“对了,”
孙绎忽然想起一件许久未能进展下去的重要事情,对阿伴道:“近来,我行动多有不便。但有件事,却不能就此搁浅。”
阿伴试探性地猜测:“您是说,白云寺方丈做法,却混淆了朝阳殿下和明月郡主的事?”
孙绎颔首,眸色微沉,算是默认了阿伴的话。
——他已经受够跟徐朝阳的数次互换了,那小殿下虽然身份高高在上,但因她的鲁莽牵扯出的事端远比她身份给孙绎带来的便利多的多。
孙绎调整了一下自己在榻上的姿势,轻轻道:“总帮一个不想帮的人收拾烂摊子,我也累了。”
虽然徐朝阳性格讨喜,但孙绎永远忘不了自己忍着□□之痛在内庭为人做牛做马的第一天,这位什么努力都不用付出的小公主如同世间明珠般被捧在顺帝掌心,在众人祝福之下庆祝诞辰。
想着,孙绎又欠了欠身体。
嘶……真疼。
果然是个小灾星!
白云寺那边,是时候该再去问问了。
但这次孙绎不打算再用自己的身份去问,毕竟他最近门前事端颇多,也恼了圣心。在旁人看来,这正是孙绎最为薄弱的时段。
无数双不友善的眼睛,正明里暗里地盯着他呢!
“再等等罢,”
孙绎抬手拒绝了阿伴等他过些日子身体好些再上山的提议,直言:“下次跟朝阳殿下互换后,我用她的身份前去,行事会方便许多。”
“对了,下次再换时,有件事你记得告诉她——”
……
孙绎没等多久,就等来了他和徐朝阳的再次互换。
徐朝阳再次换到孙绎身上,性情大变,整个人都像受了挫折一般,老实得像个鹌鹑。
阿伴问:“殿下,您是不是怕痛呀?”
朝阳殿下并非温软柔和之人,但她行事公平,为人仗义,一举一动尽显娇憨可爱。阿伴是个有点自卑,又很胆小的人,唯有徐朝阳从未轻视过他,反而总是摸着他的脑袋顶安慰他。
他……喜欢朝阳殿下!
于是阿伴又道:“公公身上的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有点儿疼痛是免不了的。奴才这就去给您拿点儿薄荷清凉膏敷上,再给您准备些解闷的吃食,怎么样?”
“……”
环抱双膝坐在榻上的徐朝阳抬眸看了阿伴一眼。
她的眼神清澈无辜,带着几许迷茫之色。
这一眼就看得阿伴心头一软,声线柔和:“好殿下,您哪里不舒服,倒是说说呀?”
“嗯,”
徐朝阳闷闷地应了一声,说话带着点儿小鼻音:“你刚才说的我都记下了,这些天我就呆在孙府哪儿也不去。”
“孙公公什么时候从白云寺回来,我就什么时候活动,行吗?你跟孙公公帮我美言几句,叫他可别生我气!”
方才徐朝阳一换过来,阿伴就将孙绎先前嘱咐自己的那件事委婉转告了。——这次互换,孙绎要求把朝阳殿下拘在孙府里,书房、卧室她都能去,孙府之外一概不能踏足,也不能随意见人。
虽然徐朝阳不解其意,却还是乖乖答应,保证不会乱跑。
“……”
阿伴望着面前委屈巴巴的小殿下,很想像她安抚自己一样,上前也摸摸她的脑袋。
这么想着,阿伴也真这么做了。
孙绎的发丝偏硬,又粗又长,阿伴忍不住幻想徐朝阳本人的脑袋是什么手感。应该是软绵绵毛茸茸的吧,想刚出窝的小鸡仔儿?
等他反应过来僭越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搭在对方的脑壳上。
阿伴像触了电一样,瞬间弹开。
接着便是跪地不起:“殿下恕罪,是奴才僭越了!”
徐朝阳吸了吸鼻子:“没事,好久没被揉脑袋了,挺舒服的。”
……
六月的天就像徐朝阳的脸,刚才还阴云不散,一会儿便阳光明媚。当然,主要是因为吃了阿伴叫人拿来的零食。
徐朝阳百无聊赖地在卧房转了转,顿觉无聊,便道:“走吧,咱们去书房瞧瞧?”
“书房……”
阿伴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地方只有公公能进,奴才们是去不得的。殿下若想看书,就自己进去挑选吧,阿伴在外头等您。”
“只是您也莫要在书房逗留太久,更不要弄乱公公的各种摆设,不然奴才不好交代。”
“当然!”
徐朝阳打包票:“我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啦。”
她绝不会再让类似于孙公公因自己挨板子的事情出现第二次!
不到一刻时辰,孙府书房。
相较于府邸中的其他建筑,书房虽然地处偏僻,但装潢摆设无不精致考究。若是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哪个书香世家的书房呢。
可见,孙公公很爱学习。
徐朝阳一想到孙绎入宫帮自己修习课业,其实是圆了他自身好学的心愿,原本愧疚的心情就平复了不少。
其实她对看书没有任何兴趣。
但是……
话本子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嘛!权臣的卧房、府邸可能都挺无聊的,但书房一定是最有料的地方。一个优秀的书房能够彰显出主人的性格和癖好。
对,就是癖好。
——知道了孙公公的爱好,才能投其所好给他赔礼道歉呀!
徐朝阳推门迈入书房,闻到的便是一股清冽的松香。这和孙绎卧房内芙蓉桂花鸭蛋粉的脂粉甜香大不相同,稍微吸一吸鼻子便仿佛置身雪原松林中间,连鼻翼内侧都感到凉丝丝的。
这才是真正符合孙公公的味道吧?徐朝阳心想。
孙绎的书房不大,小小一方天地收拾得十分整洁。徐朝阳快速地扫了一眼晦涩难懂的藏书和各种名家字画,直奔黑木桌案而去。
“孙公公在画美人儿!”
徐朝阳第一眼便看到桌上一副未完的画,笑:“画的应该是郭明月吧?啧啧啧……还挺写意,不过这条裙子好像是我小时候穿的,怕不是画错了吧?”
当然发现的这些疑点,徐朝阳不打算告诉孙绎。
人都是要面子的!
孙公公那种人更要面子,心悦一个女子要偷摸摸的。这画看到就看到了,但要直言说出去,就是对人家的不尊重。
徐朝阳小心把未完的画挪开,继续翻看桌上的其他东西。
很快,她发现桌边有个不甚起眼的小铁匣。
“上面有把锁,好像……没锁上?”
就打开看一下,谁也不告诉,应该没关系的吧?
反正孙公公又没上所,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机密吧?
反正看完以后就当从没看过!
徐朝阳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就当豁出去了。她凝神屏气地捏住木匣上的铜鼻儿,“啪嗒”掀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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