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翘白生的不如魏凝芙明艳,但胜在五官秀丽,加之纤柔的身段,和众人赞扬下微红的脸庞,那丝病弱之气便少了几分,就显得灵气了不少。皇后越瞧越顺眼,笑着对魏翘白招了招手:“来,到本宫这来。”
魏翘白羞红着脸,将手里的琵琶递给一旁的侍女,微微提着裙子走到皇后娘娘身边。
皇后目光柔和地牵过魏翘白的手:“怎想的弹这首曲子?”
花间酒从问世之初便不太流行,如今十几年过去更是无人问津了。
魏翘白照着那神秘人所教的,柔声道:“臣女偶然在一本书上寻得,瞧着这谱子格外特别,试着演奏了几番,更是喜爱。”
皇后赞赏地点了点头,也没去追问特别在何处,因为这乐谱在她心中就是无比特别的存在。她在被父母送去东宫之前,便有自己心悦之人,两人时常隔着墙壁,一人弹琵琶一人吹笛子,唱的就是这首花间酒。
前朝后宫的勾心斗角,陛下的疏远冷漠,太子的假意温顺早已让皇后疲惫不堪,听着这首花间酒心情是一下子舒畅了许多,连带着看魏翘白也是格外顺眼。
“来人,赐座!”
宫女们拿来一个蒲团,就放在皇后的身边,也在太子的左侧。
司徒念咬了咬唇,忍住心里涌出来的失落。
皇后看着黎瑭:“太子觉得方才魏姑娘弹奏的如何?”
黎瑭规矩道:“母后觉着好,便是好。”
魏翘白的肩膀与黎瑭的肩膀之间隔着不过一个人的距离,魏翘白羞涩极了,又忍不住心里的快要溢出来的高兴。
她侧头觑了黎瑭一眼,太子背脊挺拔,肩平身正,脖颈修长,仪态是挑不出错处的标准,却又丝毫不显得刻板,反倒是给人随意却又矜贵之感。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黎瑭转头看了过来,室内柔和的光愈发衬得他温润如玉,那双多情的眼眸看得人情不自禁沉沦。
魏翘白心虚地移开眼,心里将那神秘人感谢了千万遍。
而坐在后方,才被皇后娘娘怒斥了的魏凝芙不敢置信地看着魏翘白的背影。
魏翘白何时改练了琵琶?!明明每日在院子里放着舞曲的乐声,每日都请了霓裳阁的舞姬来教她练舞?!
她是故意的……故意演给她看的。
魏凝芙气得脸色煞白,指尖下的裙摆如同一团被揉碎的花。
魏凝芙仗着侯爷的宠爱,对侯夫人是向来的骄纵跋扈,从小到大无论各方各面都将她的翘儿比了下去,今日这一出,侯夫人只觉着心里长出了一口恶气。
她笑容端正地看着坐在皇后太子身边的自己的女儿,道:“你妹妹得了太子的喜爱,是她的福分,也是我们魏家的福分。你作为长姐,理应为她高兴。”
魏凝芙低垂着头,忍住怒气:“母亲高兴得太早了吧。”
侯夫人笑道:“不管你们姐妹谁进了这东宫,为娘的都高兴……你也别忧心,最近你父亲也在瞧着,定给姐儿你寻个顶好的人家。”
与方才凶相毕露的模样截然不不同,侯夫人现在已然胜券在握的模样,拿出了宗室主母应有气度来,可嘴里的话却没一句是实话……
寻个顶好的人家?这普天之下还有哪个人家比得上未来天子?
说是好人家,最后怕是随意找个不被人指责她这个主母偏心的人家就嫁了。
魏凝芙忍住眸中的酸胀,看着黎瑭身边的三道背影。魏翘白、泠瓷……
她本以为泠瓷是站自己这边的,是安安分分的,可谁知道……她也是个骚贱的蹄子。
而这东宫之主的位置谁坐都可以,绝对不能是魏翘白。
魏凝芙垂眸忍住心里的恨意,道:“谢母亲关怀。”
看了一上午,皇后也有些疲乏了,日头渐渐上来,映着外面清澈的池塘水波光粼粼,宫女行过外面的走廊,停在皇后娘娘三步远的位置:“娘娘,午膳已备好。”
这午膳与以往的分桌而食不同,此行是摆了几个大圆桌,主桌除了坐皇后、太子、循王及周启宁之外,还剩六个席位。
皇后带着司徒念和魏翘白,皇后先行入座,坐于主位,黎安循懂事儿地没挨着黎瑭坐,黎瑭两边便空出了两个位置。
皇后今日这宴会的目的再过清楚不过,帝后感情不和一事宫里的老人都是心知肚明,今日这生辰宴并非瞒十的正经大宴,陛下最近忙于颍州一事,便托黎安循前来,其实黎安循猜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陛下想把黑脸都交给皇后来唱。
陛下极其疼爱黎瑭,自然不想出现在今天的宴会上。
果然,黎瑭一坐下之后,皇后便招呼这司徒念和魏翘白分别坐于黎瑭的两侧。
见黎瑭云淡风轻地坐着,面上甚至带着轻微的笑意,但皇后知晓他心中不悦,笑道:“这生辰宴就是要热热闹闹才喜庆,你说是吧太子?”
黎瑭应承道:“是,母后。”
随即,宫女们便应皇后的口谕,将柳初妍和其余三位小姐也请来了主桌坐着。
江瓷低眉顺眼地站在黎瑭身后,皇后喜欢的这几位不一定是与司徒家关系亲近之人,但都是性格温顺乖巧……好控制的。
见贵人们都已安坐,殿门口的太监拍了三下手,身着浅蓝色宫服,姿容俏丽的宫女们,便举着托盘鱼贯而入。
江瓷正欲上前为黎瑭布菜,皇后身边的宫女伸出手将江瓷挡住,拦在了后面。
琉周国风气开放,只要是父母同意,男女便可同席,江瓷盯着皇后的背影,难不成皇后还打算让还未出阁、还未定亲的两位官家小姐给黎瑭布菜不成?
这可就失了规矩了。
江瓷正疑惑着,便见宫女将徐奉仪和安奉仪带了过来,为妾不可入正席同坐,徐奉仪和安奉仪各站一边,算是头一回伺候太子用膳。
皇后瞧着这木讷的两人就来气,偏偏不能表现出来。她这可是好不容易给两人找的机会,要是再不把握住,便只能留在东宫,任太子如何冷落无视她也不会在再管了。
平日里娇蛮会来事儿的安奉仪今日也难得的娴静,尴尬地站在黎瑭身边,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
江瓷瞧了眼坐在对面的周启宁,果然见男人面颊紧绷,转过头去忍不下心看这场面。
黎瑭自十岁起,便练得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本事。但黎安循就是瞧得出来黎瑭此时心情极其之差。
不过半年之前,两位奉仪也是家里受尽宠爱的嫡女,虽并非宗室子女、朝中重臣,但也家族清白,未曾在这般多人面前侍人。
徐奉仪既想亲近黎瑭,又觉得面上火烧火燎的。
她正欲拿过桌上的酒,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轻轻拦在她面前,那声音清冷却有力:“来人,赐座。”
圆桌宽敞,再加两个位置绰绰有余,尴尬凝滞的场面被黎瑭一句话轻松化解。
黎安循一挑眉,有些欣赏地看着黎瑭,而安奉仪和周启宁也是狠狠松了口气。
皇后笑意微僵,旋即随着黎瑭的话吩咐下去:“来人,给两位奉仪赐座。”
“泠瓷,“黎瑭握着茶杯的手缓缓松开,声音微沉,“为本宫布菜。”
徐奉仪抬眸看着太子,秀丽的眼眸不自觉染了红。
……殿下究竟是在为她们解围?还是只想那名叫泠瓷的婢女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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