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茶饭不思。”
时茵说完这几个字,就惊恐地发现经理出现在门口。
眼神一碰,经理忙机警地躲闪开去,望向别处。
耳根有点发烫,时茵假装若无其事地转回脸,继续面对江砚池,接回刚才的戏。
江砚池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足足两秒,他嘴角轻撇,“说完了?”
“嗯。”
时茵乖巧地点头,甚至能回以微笑,就像刚才只说了一句“老板你吃了吗”这样寻常的话。
江砚池看她一眼,冷笑,“时助理也会骗人了。”
嘴里说着这么深情的话,心思却已经不晓得飘到哪处。
这么一比,从前的时茵省心多了。
经理咽下一口口水,端着托盘,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出。
时茵捧着脸,眉头一皱。
这是在嫌弃她的演技?
她刚才已经灌注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功力。
也不管有外人在,她言真意切地表忠心,“是真的,不信你问方姨,问玫瑰园的人。”
沉默一会。
江砚池开口,“听说,你一顿吃两碗米饭。”
……
时茵张开嘴,眼睛眨眨。
接着看见经理还杵在门口,投过来惊讶的目光。
呵呵,是哪个叛徒出卖了她?
枉她单身赴会面对大boss,谋求大家共同的幸福,他(她)在背后扎刀子。
她看着江砚池,强装镇定,还能谦虚地笑笑,“偶尔,只是偶尔。”
江砚池瞥她一眼,伸手做了个手势。
经理见状如临大赦般迈开腿,把餐食摆上桌。
眼观鼻鼻观心,一句多话不说,匆匆关门走了。
时茵轻咳一声,身体前倾,“老板,咱们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
江砚池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突然凑近的脸,以及,脖颈处一大片裸.露的肌肤。
今天之前,他从没注意看过女人的锁骨。
却觉她的很漂亮,线条清晰,呈长长的一字型,左边颈窝里还藏着一粒小小的痣,他一眼就看到。
这件长裙很衬她,颜色轻柔,不失活泼。刚进来时她站着,他一眼就注意到她细细的腰肢,以及长裙下洁白细长的小腿。
他心思微动,目光回到她小巧的下巴,再到脸上。
她脸上又出现新表情了,像是委屈,又像是撒娇。
他不确定。
时茵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撇撇嘴,“以后,能不能……不要在外人面前说这么私密的事了?”
她说完这话才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已经把他归为不是“外人”的人。那是什么人?
江砚池刚才有点走神,问:“什么?”
“你刚才说我吃两碗饭。”
“你介意?”江砚池微皱着眉头,像是有些意外。
时茵点头,“我耳朵现在还烫着呢,不信你摸摸看。”
说着,果真侧了脸送上自己耳朵。
从没有女人敢这么直白地对他说“摸摸”这种话。
江砚池看着那只白嫩小巧微微泛红的耳垂,沉默一会,“知道了,下次不会。”
时茵顿时眉开眼笑,竖起大拇指夸赞,“老板你真好!”
江砚池略略瞥一眼她,觉得她这句话说得十分古怪。
就像路边随意走过的一个人,在对一个答应不乱扔垃圾的小孩称赞“小朋友你真棒”。
他当然不知道,时茵刚刚定下了自己的第三个人生座右铭:老板,就是得哄着。
-
时茵肚子早饿了,看看他面前盖着盖子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又看看自己面前五彩斑斓的沙拉,拿起叉子两手举起,“我们开动吧!”
江砚池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竟有些被感染,微微勾起嘴角,揭开盖子。
“哇……”
时茵忍不住惊叹,看向他面前冒着热气的一罐菜品。
香,实在是太香了!
那可是传说中的佛跳墙啊!!
她忍不住舔舔唇,之前看菜单就被这道菜吸引,因为配图十分诱人,旁边罗列了几十种食材,个个珍贵,一盅一千四百八。
来前搜银港时,这道菜是必推指数五颗星零差评,据说口味非常正宗。有两个吃播还打包了回去直播来着,全都赞不绝口。
所以按照“老规矩”,她面前本来也应该是一盅佛跳墙。
而现在,只是一盘蔬菜沙拉。
虽然这份沙拉已经尽可能地做到精致、丰富,但说来说去也就是几根不同种类的菜叶叶掺和在一起。在一盅由名贵食材集成的至尊无敌佛跳墙面前,显得十分寒酸。
谁叫今天她请客呢。
时茵自我安慰,叉起一块紫甘蓝,瞧这颜色多漂亮,和她今天的裙子很配呢。嚼两下,嫩脆爽口。
还有这奶油色的沙拉酱,一看就很美味。她拿起小碟,把沙拉酱全部倒进蔬菜里,搅拌了尝一尝。
嗯,不错。
仙女吃什么佛跳墙啊,俗气,还不如吃点维生素菜叶叶,美容又健康。
她心情瞬间好了不少,抬起头。
就见江砚池拿起那盅连汤带食材的佛跳墙,整个浇在一碗白米饭上,顿时鲜香四溢。
那碗米饭本就颗颗饱满,十分晶莹,现在沾了金黄润稠的汤汁,更是滑糯q弹得过分。
旁边是什么?
时茵立即想起菜单上列出的名词,花胶,鲍鱼,鹿蹄筋,顶级松茸花菇……
时茵嚼着瞬间变得没味的菜叶叶,别说口水了,眼泪都要流下来。
低下头,她扒拉一口芝麻菜,有点苦。
顿时心里也觉得苦。
佛跳墙加上一盘蔬菜沙拉总共一千五百五,她的银行卡算是勉强hold住,但也和倾家荡产没多少差别了。
等等,一千八减去一千五百五,这是剩了个二百五给她?
她顿时有点心梗。
呵,这二百五有什么错呢?是它让那一千五百五离它远去了?
不,是佛跳墙。
可佛跳墙又有什么错呢?
所以只能是江砚池的错。
她吃着草,无比怨念地瞪着他。
许是感受到那股怨气,江砚池淡淡扫她一眼,挖起半勺浸了汤汁的米饭,缓缓送进嘴里。
时茵舔舔唇,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盘里的西蓝花。
江砚池只是慢条斯理地用着餐,毫不在意对面有个仙女已经快抓狂。
终于,时茵放下手里的叉子。
两肘支在桌子上,手捧着脸,眼巴巴地望着他。
江砚池头也不抬,没任何反应。
时茵叹口气,自言自语,“我看我还是下次再请杨助理吃饭好了。”
江砚池依旧没有反应,像是听不懂她的暗示。
忍不住了。
“我也想吃佛跳墙。”
她嘻嘻一笑,十分狗腿地说:“不如今天你请我啊。”
江砚池终于抬头,“为什么?”
时茵撇嘴笑,“哪有员工请老板吃饭的,这样多不给老板面子。”
江砚池点头,“不用给我面子。”
真是心狠。
时茵被堵得没话说,摸摸耳朵,败下阵来。
继续吃着草,一边味同嚼蜡,一边悄悄观察他。
资本家的心态真是叫人难以捉摸,一幢别墅好吃好喝养着她,却连一顿饭也要和她抠。
暗暗叹口气,她现在的心情有点纠结。
他今天主动过来,说明没为先前的事生气,她是不是要抓住机会再谈谈上次的事?
可是要怎么说他才不抵触呢?
她想了想,佯装好奇地问:“老板,以前我们在一起通常会做些什么?”
江砚池吃饭的动作微顿,抬头看着她。
时茵神情期待。
他缓缓开口,“在一间房里待着,你说会做些什么?”
……
时茵张口结舌,脑海中浮现某种少儿不宜的画面。
再看他表情淡淡一副性.冷淡的样子,怀疑自己是不是误解了他的话。
鼓起勇气,她小声问:“做什么?”
江砚池面上竟有片刻怔愣,极快地低语一句“话真多。”
接着语气冷淡,“饭吃完了?”
“……没。”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时茵赶紧埋头吃草。
江砚池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放下筷子,竟发现自己已经把面前的食物全吃完了。
他从记事起就被母亲请人教导各种东西,她每件事都用最高的标准要求他,就连吃饭都也被规定只吃七分饱,久而久之便养成习惯。
今天这餐饭比他以往哪餐都吃得多。
他懒懒地靠向椅背。
原来,偶尔放纵的感觉并不坏。
想到什么,他转身拿起边上的西装,从兜里拿出一个薄薄的东西,放在桌面上。
时茵也吃完了,正擦着嘴。
好奇瞄了瞄,竟是张银行卡,不由惊讶地看着他。
他面色依旧冷淡,“给你的。”
“……给我?”
时茵震惊。
一起吃了顿气氛不是太融洽的饭,最后再给她一张卡。
这什么意思?
猛地,她想到一种可能。
自从上次从玫瑰园离开后,他第二个月就没再出现。方姨说,这是两年来唯一一次,所以大家才会很紧张。
她约杨晋吃饭,杨晋本要拒绝,却又临时答应邀约,现在看来就是江砚池授的意。
现在,平白无故又扔出一张卡。
她心慌慌,看着他波澜不兴没有温度的眼睛。
试探地问:“今天这顿……是散伙饭?”
江砚池抬眼,眉头动了动。
有些不明白,她这个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什么,怎么就能从一张银行卡联想到散伙饭。这算不算被砸的后遗症?
时茵却误解了,以为他在不耐烦。
立即,她的心一凉,看向那张卡。
明白了,这是分手费!
她上次还是惹到他。
他今天特地来赴约,就是为了和她吃散伙饭,顺便分手!
她有一瞬间的失落和沮丧。
下一秒,现实让她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
堂堂集团总裁,出手不至于太小气,而且现在主动权不在她,她到底是拿卡爽快走人,还是依依不舍一番,给足他面子再拿卡走人?
她直觉选择后者。
1、2、3,她手在桌底狠掐自己一把,眼里开始包着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睫毛轻眨,声音发颤,“老板,你……你不要我了?”
江砚池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波澜,惊奇地看她三秒变脸。
在她晶莹的泪水快要滑落之际,他忍不住低声说道——
“放心,我会护你一生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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