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是的, 阿姨,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但是我们都希望能够有长久的未来。我没有什么家人,但是他有, 我希望他的家人能够接受我。”
“这也是为什么我今天过来找您。”
“所以你是希望首先从我这里突破?”祝采青笑了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你?又凭什么觉得我是最容易接受你的那个?”
“因为您是医者。医者仁心。在医院里您见过太多的生死,自然也更清楚,爱人、亲人陪在身边其实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阿姨, 十八岁的我们或许心性尚未定,对于感情和生活没有非常明确的认知, 您那个时候来找我,我能够理解您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 也清楚那时候的我们可能无法经历太多困难重重的考验。”
“但是如今, 我们已经更加成熟了, 六年多的时间, 我和陆京尧都没有忘掉对方, 足以说明,我们是彼此对的人。”
“我赌,我能先说服您。”应碎身板笔直, 不卑不亢地回答。
祝采青沉默了一会儿。她看着眼前的人。其实二十四岁的年纪也不算特别大, 还有很多人甚至连一只脚都没有踏进社会, 而她却早就拼出自己的天地,也能够有条有理、毫不怯场地对她说出这些话, 确实是让她刮目相看了。
“应小姐,你知道嫁入陆家意味着什么吗?”
应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非常清楚, 我想嫁的人是陆京尧。所以之后无论我需要承担什么,我都能承担。”
“包括你母亲的身份, 一旦被陆家在商界的对手曝光,给陆家、给陆氏集团带来的伤害,你也能承担吗?你又怎么承担?”祝采青继续问。
应碎一怔。这其实就是问题最大所在,也是当年压死她除了最后一根稻草以外的那一捆稻草。
应碎的指尖蜷起,扣着掌心的肉。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她也想过很多很多次,但是每一次的答案都好像是无解。
“你也说了,你努力,能够让自己发出很强大的光芒。但是污垢本身还是存在的,你要考虑的问题本质是你该怎么去消除那些污垢,而不是遮掩。”
“这个问题你不用着急回答我,你可以慢慢想。”
祝采青喝了一口咖啡,继续问她,“我接下来的问题可能会更加现实。应小姐,现在你们是年轻,彼此都觉得是对方的全部,但是万一有一天,京尧不喜欢你了,又该怎么办?”
她向后靠,“千万不要拿什么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发生的话来跟我说,因为没有人能够百分之百确定未来。”
应碎抿了抿唇。
“阿姨,这个问题我早就已经想过了。如果以后我们两个人能够结婚,我愿意签婚前协议,不会贪陆家一分财产。我也想好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喜欢我了,那么我就会从他的生活中退出,不会拖泥带水,也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应碎说这话的时候,干脆果断。
祝采青听她说完,才缓缓移开视线,抬眼看向站在应碎身后的陆京尧。她挺佩服应碎说的这些话,但是她这个儿子听了,估计是要伤心了。
祝采青也不意外自己儿子会出现,毕竟当年,她和应碎见完面以后,应碎就主动离开了他。这几天他自然会找人盯着,以防她和应碎见面。
不过就是来得不是时候,她说这话的时候,他正好刚到。
也好,让两个人吵一吵。要是感情真的够稳固,这点小问题不成什么气候。要是不够稳固,那早点散了也好。
陆京尧的目光像是钉死在应碎的背上,周身散发着十分明显的冷意,黑沉沉的眼瞳中是各种复杂情绪的交织。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他有这么个清醒的女朋友,还是应该气愤她对他们之前的感情还留有退路,甚至都想好了要签什么婚前协议。
真是可笑。
祝采青不说话,应碎也意识到什么,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去,就看到陆京尧站在离她不远处。
他的神情极差。
手机响了起来,是催他回去开会的电话。他本来现在应该在开会,但是听自己的助理说,他妈和应碎见面了,生怕他妈又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撇下了一会议室的人,过来找她。
却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些话。
应碎心里面一咯噔。
她站了起来,“陆京尧,你怎么在这?”
陆京尧视线淡淡地扫过祝采青,又移到应碎的脸上,他的声音极其平静,“路过。”
“我等会要开会,先走了。”
说完以后,他转身就要走。
是的,他对应碎有点失望。
从最开始拒绝让她同事知道他的存在,到拒绝在陈柃亦婚礼那天他所说的话,再到今天,他亲耳听她说,做好分开的准备。
所以沉沦的只是他一个人,而她应碎在这段感情里好像还是很清醒的。
她在努力走向自己的同时,也不忘留好退路。
什么叫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她了,她就走得干干净净。
难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换不来应碎对他百分之百的信任吗。她应该知道,这样的假设毫无存在的必要。
祝采青适时站了起来,“应小姐,把没能回答的问题回去好好想想。你想出答案了,我就能相信你。”
“我知道了,阿姨,我先失陪。”
祝采青点了点头,“去吧。”
应碎跑出去的时候,陆京尧正要拉开车门上车。
“陆京尧!”她叫住他。
陆京尧回头看了看应碎,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他一只脚已经踏进车里。
应碎见时间来不及了,假装摔倒在地上,“啊!”
陆京尧听到应碎的声音,下意识回头去看她,只见她皱着眉头,手扶着自己的脚,表情看上去吃痛。
陆京尧心里面一紧,朝着应碎跑过去。
生气归生气,她的身体要是受伤了,心疼的也是自己。
他蹲在应碎的面前,要查看她的伤势,“怎么样?扭到了吗?”
应碎见他明明生气,但还是第一时间跑过来查看她的情况,心里面不是滋味,喉咙口像是被厚重的水泥堵住了一样,眼眶顿时湿润。
她刚刚说的那段话,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者不算什么,甚至要是换成别人,可能还会庆幸有这么一个懂事、不会死缠烂打的对象。但是她清楚,陆京尧听到了是会生气的。
因为他很爱她,所以他不会希望她去质疑他的爱。
可是她就在他的面前,那么确信、坚定地说了出来。他当然要生气。
“不痛。”应碎吸了一下鼻子。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陆京尧的脸紧绷着,虽然她说的是不痛,但是谁知道这张嘴是不是又在逞强。
他说着就要抱起她。
应碎乘势扑进他的怀里,“陆京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那些的。”
“我知道,是她问的嘛,你只是回答。怪我,我不应该出现在你的面前,听你说这段话,否则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我更不会知道,你是做好了分开的打算来和我在一起的。”陆京尧抱起她,把人放到车里。
应碎听着他这么说,心里面更不是滋味。“真不是,这就是一种假设,没打算和你分开。”她虽说着,但她知道此刻对于陆京尧来说可信度实在不大。
他把她放在后座,而不是副驾驶。
她拉住他的衣摆,“为什么不让我坐副驾驶?”
“不想让你坐副驾驶。”陆京尧淡淡觑了她一眼。
“你要是不想见到我,那我就下车好了。”应碎说着就要下车。
陆京尧真的是拿她没办法,终于还是在关上车门前没好气解释,“后座能让你腿伸直。”
说完以后,就关上车门,自己上了驾驶座。
他刚坐上驾驶座,电话又响了起来,陆京尧接起了电话,不等对方说什么,他就厉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我不是说了会议推迟吗?还想怎么样?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公司没了我是不能转了,是吗?”
他不舍得冲应碎发火。但偶尔对自己拿着高额工资的助理发一次火,总是行的吧。
“但但但是,这次会议真的推迟不得,合约得及时签……”
“我是老板,你是老板?就不能让他们拖住人吗?我花那么大的工资不是养闲人的!”陆京尧的语气越发不耐。
陆京尧平时在公司虽然严格,但是从来没有出现这样不耐烦的语气过,电话那头的助理也是懵了,忙说,“抱歉抱歉,您忙!”
说着赶忙就挂了电话。
陆京尧把手机扔在了副驾驶。
“陆京尧……”应碎叫他。
“你现在最好不要跟我说话。”
“那个,其实我脚没有受伤,要不然你先去公司处理工作?”应碎弱弱地开口。
“处理工作?”陆京尧冷呵了一声,“行,处理工作。”
看看,她就是这样,以大局为重。
陆京尧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骨节都已经泛白,过了一会,冷静下来以后,他像是泄了气一样,“我先送你回去吧。”
一路上都是沉默。
应碎想和他说些什么,又怕自己开口会影响他开车。其实真让她说什么,她也说不出来。总不能说那些话其实是用来应付他妈的说辞。他这么聪明,又怎么会信。
车停下了他们那幢楼下,陆京尧开口,“下车吧。”
“陆京尧,晚上早点回来,我跟你好好解释。”
“晚上可能还要加班,不一定回来的早。你晚上早点休息。”陆京尧垂着眼眸淡声说。
“我等你回来。”
“不用。”
“陆京尧……”
“下车吧。公司的事情挺着急的。”
“……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车子几乎是在应碎一关上门,就开了出去,就好像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秒一样。
第82章
晚上一点半。
陆京尧回来的时候, 应碎还躺在上沙发等他,不过人已经等得睡着了。
陆京尧把搭在自己手臂上的西装放在一旁,坐在她的边上。客厅吊顶上的橙黄色灯光是她给他留的, 如今照在她的身上,披在她身上的是一件针织大衣上的毛线也镀上一层柔光。
应碎蜷缩着身子,手臂屈着放在自己的腿上,其中一直手还搭在另外一只手上, 指尖搭不着自己的对戒。
从离开南华庭以后,她就没给他发过消息, 也没打扰他。
她睡着的样子温柔恬静,头微微弯着, 丝毫不设防备。陆京尧的手伸过去, 想要捏一下她的脸。但是想到白天她说的那些话, 他的目光沉了下去。
客厅里面静悄悄的。他看着她, 看了一会, 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陆京尧站了起来,把应碎抱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带着她回卧室。他小心地把她放在了床上, 把被子给她盖好。
“陆京尧。”应碎在梦里呢喃, 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陆京尧的眉眼低垂着, 轻轻开口,“睡吧。”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陆京尧的声音, 应碎睡得更加安心了。
陆京尧放轻脚步走了出去,把卧室的门关上。他在外面洗了一个澡,然后睡在了次卧。
应碎是早上六点钟醒的,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她记得昨天是在外面的沙发上等,不用想也知道是陆京尧回来以后把她抱进卧室的。
应碎看了一眼身边, 那半边床很整齐,没有睡过的痕迹。
她的目光闪了一下。
所以他昨天都不愿意和自己睡在一间卧室了?
认知道这个真相,应碎呼出一口浊气,她下了床,去了次卧。
次卧的床确实是有被动过的痕迹,想来他晚上应该是睡在次卧的。不过现在人已经不在了。
那他人呢。
应碎又走到了客厅,拿起了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零七分。
她打开手机,发现陆京尧给自己发了消息,是五点半的时候发的。
陆京尧:【冰箱里面有早饭。我出差了,自己照顾好自己。】
应碎似乎能从他的消息中感受到他那种又不想理自己,又怕自己照顾不好自己的矛盾感。
之前都没跟她说要出差,突然说出差,目的很明显是不想见到他。
应碎在沙发上坐下,盘腿思考自己说的话。
其实她说的话也没有错。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自己了,难道自己还要死缠烂打留在他身边吗?
以应碎的脾气,当然不会。
但是应碎也很清楚,陆京尧生气的点不在这,他气的是,她这种本来不该出现的想法。
应碎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倒在沙发上。
“陆京尧,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了。”应碎在嘴里嘟囔。
过了一会。
应碎还是拿起了手里,给陆京尧发消息,【你去哪里出差了,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我来接你好不好?】
消息发出去,应碎就在聊天界面等。
她大拇指反复向上刷新,但还是没有等到他的消息。估计是在飞机上吧。
应碎放下了手机,进了厨房,拿出他给自己做的早饭加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觉该觉得自己幸福。毕竟就连生气男朋友还是会照料好自己。
飞机上。
陆京尧闭目养神,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他也就睡了三四个小时,就出发了。这次出差不是为了陆氏集团的事,而是为了他自己在大学期间靠自己打拼出来的一家公司,名叫SUI。SUI的一个项目进程缓慢,出了一点问题,他也是昨天下午才知道的。
为了不让陆家知道这件事,这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和股东都不是自己,而是他大学的朋友盛霖,但实际上操持公司事务的都是自己。
他们都极具商业头脑。当初盛霖在大学一穷二白,家里母亲突然重病,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时候,陆京尧出手救了他母亲。后来,盛霖在校期间抓住了一次商机,走进了短视频相关领域,通过天使投资创立了一家小型的媒体公司。而次年,陆京尧也打算创建公司,也就是现在的SUI,主要进军电子产品配件产业。至于为什么是电子产品配件,大概也和应碎学的专业有关。
那时候盛霖还不知道陆京尧的身份,毕竟陆氏那么大的公司就在那呢,何必大动干戈去自己辛苦创业,那些苦他可是一点一点吃过来的。在陆京尧决定创业的时候,盛霖所在的公司完成了两个大项目,有很可观的一笔收入,当时盛霖问他要不要资金帮助。
陆京尧没要。
他想要一个完完全全靠自己创建起来的公司,要和陆氏没有一点关系。但他还是需要盛霖帮他一个忙,那就代替他做法定代表人。
做法定代表人需要承担很大的责任,如果公司搞砸了,第一个找的就是法定代表人,在征信、名誉等方面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陆京尧和他说了自己的情况,也说了这其中的风险,盛霖没犹豫,就答应了。
他是农村来的,一路靠着母亲含辛茹苦拉扯大,是陆京尧救了母亲的命,所以那时候盛霖就决定了,陆京尧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一定在所不辞。
不过他也相信,以陆京尧这种有能力的人,一定不会让他的SUI出问题。
这次出差的地方是华京,离他之前读大学的地方很近。
下了飞机以后,陆京尧关掉了飞行模式,他点开微信,就看到应碎六点多发的消息。
生气归生气,他还是给应碎回了消息,【去华京了,大概要十天。】
应碎这个时候已经在公司了。她一收到陆京尧的消息,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陆京尧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了电话。
“阿尧?”应碎平时都是直接叫他大名的多,这一开口就这么叫他,哄他的意思很明显。
“嗯。”陆京尧淡淡地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怎么这么突然就出差了?而且昨天晚上回来得这么晚,今天还走得这么早……”应碎知道原因,但还是问了。她说话的时候手握着杯子,指甲扣着把手边缘。
“事情比较急,临时加的行程。”陆京尧一边走一边和她说。
“哦——”应碎拖着调子。
电话里面的两个人都不说话了,陆京尧不说话,但是也不挂电话,听着电话那头浅浅的匀称呼吸。
过了一会,应碎才闷着声开口,“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才突然出差的。”
“你是这么想的?”陆京尧不答反问。
“嗯。不就是这样吗,你之前要出差,从来没有这么突然的。而且这次时间还这么长。”应碎声音难得软软的。
“应碎。”
“在的。”
“你觉得我应不应该生气?”
“不知道。”应碎嘴硬。
“不知道算了。我挂了。”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你在哪里啊,我可不可以去找你,我正好还有一些年假没有请,最近手上也没有项目,比较闲,我可以去陪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你工作的。然后等你工作完了,我们还可以在华京玩一玩,你不是说华京的春天来得早,早樱开满路边很美吗,我还没有见过……”
“不用了。”
应碎一怔。可能是被陆京尧宠得太好了平时,平时只要她稍微贴近他一点,他就会用更主动的姿态靠近她。现在听着他每次都几个字几个字蹦出来,说话的态度还这么冷淡,心里面有一股委屈压不住了。
更何况,她去找祝采青本就鼓足了勇气,说那些话的目的也是为了让祝采青能够接受她。
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不是滋味。
“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我过去陪你?”应碎的脾气也有点上来了。
陆京尧还没走出机场,他站定在原地,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他喊她名字,“遂遂。”
“如果你是觉得,我生气了,你过来陪我是为了让我消气,那就没有过来的必要。我想要你做的是,想清楚,想清楚你对我的态度,想清楚我到底能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的身边,能不能让你完完全全的放心。”
应碎沉默了。确实,她提出来要去陪他,是为了让他消气的。
“你还记得高三的时候,我问你要过一条发绳吗?”陆京尧问她。
应碎没想到陆京尧会突然这么问,瓮声瓮气地回答他,“记得,怎么了?”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就连发绳都要比别人多套一根。我以为我能拿到你的那根发绳,就像是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足够信任我了。”
“遂遂,你再好好想想。我先挂了。”
陆京尧不等她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应碎看着挂断的电话,只觉胸腔闷堵,像是有一个无形的力,挤压这有限的空间。她从没想到,那小小的发绳能让他花那么多心思。
如今她已经不会去在手上带发绳了,也都快不记得自己曾经得两根发绳不离手腕的日子。
而他记得,而他重视。
陆京尧先去了盛霖的公司。
盛霖如今也是一表人才,华京极其有名的青年企业家,在新传媒届也算是领头羊,陆氏旗下的新传媒公司相比盛霖的,也是略低一筹的。因为自己母亲曾经的经历,也在慈善方面做到了极致。
陆京尧是被盛霖的助理带到了盛霖的办公室。
盛霖刚签完一份合同,就看到了陆京尧推开门进来。
“陆京尧,怎么这么久不见,你一点都没有变啊?”盛霖站了起来,迎接他。
两个人在会客沙发上坐下。
“你也没怎么变啊,盛总。”陆京尧和他开玩笑。
盛霖笑了笑,“行了吧你,别跟我在这捧了。晚上出去喝一杯?”
“那肯定的。”
“你今天来找我肯定不是单纯来找我叙旧的吧?”
“确实。我今天来找你,还想和你聊一下关于SUI的股份的事情。”
盛霖饶有兴致地问,“难道说你找回了你的SUI?”
他一直都知道陆京尧给这家公司的名字是取自他喜欢的一个人,但是再具体的他也没有套的出来。那是他没有办法开口的一段回忆,只能一直藏在心里。
盛霖曾经见到过陆京尧喝醉的时候,眼眶微红,满身酒气,嘴里面一直喊着这个名字——“遂遂。”
陆京尧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是打算把在我手里那些的股份都转让给她?”盛霖问他。
“嗯。”
“自己一点不留?”
“不留。”陆京尧回答得果决。
“阿尧,虽然说你的这点股份相对比陆氏而言可能微不足道,但这是你一点一点打拼下来的。确定全都要给她?”
“本来就是为了她而打拼的,留着做什么?”陆京尧笑了笑,“不过还是有点棘手。”
“有什么棘手的,我召开一个股东大会,后面的流程也会一一去办。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棘手的不是这些流程,而是可能她不会愿意收。”
“不愿意收?”盛霖有点惊讶,“看样子你的那位白月光确实是与众不同。”
在他手上的代持股份有将近百分之七十,每年能吃的分红绝对客观。之前因为股份是在他那里,这笔收入陆京尧是给他的,毕竟作为法人代表,盛霖要承担很多的责任。
但是盛霖也不愿意拿不属于自己的钱,每次分红下来,钱都捐给了扶持山区教育和医疗援助的基金会。
“那当然。”
“你还挺骄傲?”
陆京尧笑了笑,“她确实值得我骄傲。”
不过陆京尧又想到昨天的不愉快,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你这么爱她,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去宜北喝喜酒啊。”
陆京尧的眸眼微暗,“还早呢。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不过肯定是会结婚的,到时候一定请你。”
陆京尧又坐了一会,“行了,那我就先走了,去趟公司。估计那边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盛霖点头,“去吧,我晚上订好了餐厅,把位置发给你。”
“好。”
SUI的一个项目确实出了一点问题,不过这对于陆京尧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大的事情,他这两年在商场上见到的各种谋算多了。这个项目的问题无非就是其中有人作梗,一查就能查出来。
公司里也是有一些人知道真正在背后运作公司的人不在华京。
陆京尧在办公室里坐在座位上,对面站着几个总监和经理。这其中有一部分人,都是没有见过这位SUI幕后老板的,今天是第一次见,都被他这年轻但不可忽视的气场所震慑。
陆京尧的问题问得都关键又犀利,大部分人都能回答的上,毕竟他们知道,能坐自己这个位置上,到底经过了多少严格的考量。但总有人觉得天高皇帝远,时间长了也就松懈了。
陆京尧的心情本就不是特别好。被发现有问题的人,也算是公司的元老,但陆京尧不留情,当着其他几个人的面当场告知他被辞退。
杀鸡儆猴。
晚上,因为陆京尧不在家,她也没有了什么回家的动力,干脆就帮着其他部门的人做一些工作。七点半的时候,应碎收到了陆京尧的消息。
陆京尧:【晚上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语气不算是特别好,但是陆京尧像是猜到了她还在公司一样。
应碎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走到了窗边,打算给陆京尧打了一个电话。他问他有没有想清楚,其实她也不知道。今天一整天她都刻意把自己扑在工作上,就像过去的六年那样。
突然收到了他这么一条消息,就好像是一层薄冰被他突然敲碎。应碎这才发现,自己很想他。
其实也就是一天没有见面而已。
第83章
透明落地窗外是宜北的夜景, 华丽的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灯火繁华。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京尧不在宜北,所以她觉得这座城市好像没有什么她所能感受到的温度。
应碎能够从落地窗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用指尖轻点玻璃,拨通了他的电话。
“嘟——嘟——”
不知道嘟了几声以后,陆京尧才接起电话。
“回家了吗?”这一次是他先开的口,语气还是淡淡的。
应碎也没打算和他撒谎, “还没有,我还在公司。”
“早点回去。”
“嗯。”应碎又觉得眼眶有点热了。一个就算连生气都一直不忘要关心她的男人, 她到底是怎么能想到他以后万一不喜欢自己的这种可能性的。
“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他还是这样,不肯和自己多说几句话。
“能不能别挂电话?”应碎的声音有点哑。
“怎么了?”陆京尧嘴上这样说着, 心里面却是不由自主的收紧了几分, 他听出了应碎声音里面的沙哑。
“陆京尧, 我想你了。”
应碎这话一出, 陆京尧的眸眼流光微闪, 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被她戳中。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一点。
“你今天工作忙吗?”应碎又问。
“挺忙的。”
“陆京尧,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
“你也抽点时间想我一下?”应碎试探着问。
“不用你求。”
不用你求,也想。
应碎听懂了他话里面的意思, 嘴角终于浮现出了一点笑容。
“我先挂了。”陆京尧说完以后, 当即挂了电话。
应碎嘴角的笑容又消失了,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知道,即使他纵容自己, 可能她一直磨他,她磨着磨着他也就没了脾气。但这件事一定是要解决的,不然就会成为他们感情中一个隐患。
之后的几天, 应碎每一天都给陆京尧打一个电话。他也每一次都接电话,应碎说什么, 他也会回应。唯一与以前不同的是,陆京尧不会主动去找话题和她聊。而且只要时间差不多了,他就会把电话挂掉。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把谁吃得死死的。
这已经是陆京尧出差的第五天了。
应碎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她每天就只能跟他打一个电话,时间还都是他控制着,给他发微信消息,他也都是简短的回复。
晚上。
应碎在书房处理完了一份工作,把文件答应了下来。她拿出了抽屉里的订书机,却发现订书机的钉子用完了。
她找了找抽屉里的其他地方,没有找到订书机的钉子。于是她又拉开了其他几层抽屉。
直到她又拉开了最后一层抽屉,订书机的钉子没有找到,但是她发现最后一层抽屉里面有一个黑色的盒子。因为她的工作用电脑比较多,在家里相对来说打印的文件不算特别多,所以也鲜少会去翻抽屉。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驱使着她,她鬼使神差地拿出了那个黑色的盒子。
她打开黑色盒子,整个人都定住了,心口砰砰直跳。
里面似乎都是一些关于她的东西。
有一些照片,有她给他的发绳,还有很多折起来的纸片。
应碎拿起了一摞照片。
这些照片全都是他偷偷拍下来的,是他每年跨年的时候拍的,每一张似乎都距离她很远,藏在她不知道的某个角落。
应碎的手忍不住颤抖,鼻腔发酸。
而在照片的背面,还有他写下来的文字。他的字一向透着一股她喜欢的劲儿,遒劲有力而又不藏锋芒。
第一年。
“遂遂,新年快乐。今年你会不会想起去年我们一起看过的那场烟花?我想起了。而且我很想念。”
第二年。
“遂遂,新年快乐。终于又见到你了。我不喜欢你看华京的冬天,太干燥,也没人提醒我多喝水。我想你。”
第三年。
“遂遂,新年快乐。你好像又瘦了。冬天为什么不多穿点?我今年没看到烟花。”
第四年。
“遂遂,新年快乐。等你的日子好难熬,我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你的身边?跨年夜的夜,最亮,而我只敢站在最暗的地方。”
第五年。
“遂遂,新年快乐。你看上去很忙,你会不会忙到忘记我了?我不准。”
第六年。
“遂遂,新年快乐。今年你还是很忙。你很优秀了,我能来找你了吗?算了,我再等等。可是我好想你。”
应碎捂着自己的嘴巴,眉心紧紧蹙着,眼泪早就已经溢出了眼眶,顺着她的指缝又继续往下落,滴落在照片之上。
她不是不知道陆京尧每跨年都来找过自己,本来就已经让她很感动了。但是用话语说出来的事情还是太抽象。
直到现在,这些照片真真切切地摆在自己的面前,照片背后一句又一句的新年快乐,袒露了他心底最深处的痕迹。她想象着他为她奔赴而来,但是又停止在一个安全距离,只能拿起手机拍上一张照片,然后悄悄给她一句祝福。这些画面就像是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应碎的眼泪根本就止不住,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自己的心口犯着密密麻麻的痛。
陆京尧轻描淡写的几句去找过自己,具象成了这些照片和话。他为什么不给自己看,他明明可以给自己看,然后告诉自己——应碎,我对你的爱远比你想的要深。
可他没有。
应碎又拿起被他折叠好的纸。
她摊开。
应碎的瞳孔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这些纸是……
她甚至都要回忆一下,才能想得起来。
纸上写的是:陆京尧,牛逼。
上面的字迹清秀,还略显轻浮。是她的草稿纸,是她在课堂上和他传的小纸条。
还有一些其他的,她一张一张摊开。几乎都是她写的。
他连她写的小纸条都要收藏着。
如今回过头去想,她才恍然惊觉。在她和他做同桌的那一年,她能给他的真的太少了。
以至于他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有能用来收藏的。只有这些,零零散散的纸片。都被他好好珍惜着。
应碎已经泣不成声了。
已经很多很多次,她觉得陆京尧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喜欢自己。然而之后,她会发现她想得还是不够大胆。
应碎拿起发圈,套在自己的手上。细白的手腕垂着发圈,发圈有点旧了,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发毛。他说这是她的安全感。
是啊,这是她的安全感。曾经的她总觉得自己运气不好,所以就连发绳都要比别人多一根。哪里有人会在意这种细节呢。恐怕也只有陆京尧了吧。
为什么陆京尧会在听到她说那些话以后感到非常的生气?
因为他努力给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爱,而她以为这就是他的百分之百。
应碎擦了擦眼泪,拿出自己的手机,订了最早一班到华京的机票。
她要去找他。
什么考虑清楚,想好答案。
陆京尧的爱不需要任何考虑。
应碎到达华京的时候,是凌晨三点。
她站在机场之外。
夜里的华京很安静,风也很大,吹得她发丝凌乱。
这个地方,本该是他和她一起度过大学四年的地方。她本该和陆京尧一样对华京熟悉。
如果当年她也去了华京大学,如果当年她再勇敢一点,没有推开他……
那他们会和其他情侣一样,手牵手走过这座陌生城市的街角,在很多地方留下成双的脚印,感受这个城市的风土人情和四季变迁。
应碎到了华京,才发现自己连陆京尧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又给他打了个电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接电话。在家的时候,他晚上睡觉之前都会把声音调成静音。因为他怕手机发出什么声音会吵到自己的睡眠。
应碎本来只是想试试,却没想到电话一拨过去就被接通了。甚至比这两天他接电话的速度都要快一点。
“怎么了?”这次陆京尧的声音好像透着紧张。
应碎在听到他的声音的那一刻,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应碎,说话?”
“陆京尧,我在华京机场。”
陆京尧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大半夜突然给他打电话,他以为她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竟然来了。
“找个地方待着,把具体的定位发给我,我现在过来接你。”
应碎似乎能听到电话那头稀稀碎碎的声音,应该是他在穿衣服。
“好。”
陆京尧住的酒店离华京机场还是有一点距离的。正常开过来的话,应该要30分钟的时间。但是应碎却在电话20分钟以后就看到了陆京尧。
应碎是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等的。
隔着透明的玻璃,她看到车子停在了门口,身影落拓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他还挺庆幸的,之前盛霖借了他一辆车。
应碎也没管自己的行李,直接跑出了便利店,朝着陆京尧跑过去。
陆京尧接住她,被她扑了个满怀。
应碎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陆京尧了。如今终于把人抱到了,一直空落落的心脏好像突然被填满。
陆京尧也抱着她。
两个人之间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应碎才松开他。她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委屈巴巴地开口,“陆京尧,我没地方住了。你要不要收留我一下。”
陆京尧忍不住用手弹她的脑门,声音有点严厉,“为什么大晚上突然从宜北过来?就算要来,来之前不应该告诉我一声吗?而且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时间点。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
“因为我想你了啊。”她去抓他的手,亮澄的眼睛盯着他看,她觉得自己的脸皮好像突然变厚了,“你不回去,那我只好是我过来了。”
陆京尧觉得她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
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了,没好气地罩在她身上,“去拿行李。”
“等一下。”应碎拽住他的衣袖。
“怎么了?”
“我饿了。手机没电了,也没带充电宝,付不了钱,你能不能请我吃顿关东煮?”
陆京尧眼角一抽,“什么都没准备,就敢一个人跑这么远,要是我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怎么办?你打算露宿街头吗?下次再敢这样……”
话还没有说完,应碎就打断了他,“没有下次了。”
陆京尧视线扫了两眼应碎,叹了一口气,拉着应碎的手,走进了便利店。
陆京尧买了一份关东煮,放在了应碎面前的桌上。
海带结,魔芋丝,撒尿牛丸,鱼丸,肉肠。
看着面前这一份她常点的关东煮,应碎觉得自己的心里面暖烘烘的。这是她的最喜欢点的几样东西,她还记得之前她给陆京尧点过一次,没想到就连这种小事他都记得。
也是,他常常出乎她意料。
应碎看着面前的这份关东煮,却没有动手。
陆京尧眉心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问她,“怎么不吃?这不都是你喜欢吃的吗?”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喜欢吃的?”她故意问。
陆京尧抿了抿唇,不上她的当,没好气地回答她,“我知道猪喜欢吃这些。”!!
应碎气急败坏,“你说谁猪呢?”
“谁承认谁是。”
应碎发现陆京尧毒舌起来还真是挺难招架的住的。
她瞪了一眼陆京尧,开始吃。
应碎就慢慢悠悠地吃着关东煮,陆京尧坐在另外一边,静静地看着她,也不催她,也不跟她说话。
应碎不提她晚上看到的那个黑色盒子,陆京尧也不问她到底为什么这个时间点还突然过来。
彼此之间都非常有默契。
吃完关东煮以后,应碎跟着陆京尧上车。
车平稳地驾驶在路上。这个时间点,路上没有什么车。
应碎开口问他,“平时在家的时候,你晚上手机不都是关静音的吗?怎么今天能够接到我的电话?”
陆京尧淡着嗓子,“我要是关静音了,你今天不就得流浪街头了。”
“你是不放心,怕我突然晚上打你电话才开的声音吧。”
“你想得美。”
“陆京尧,不是我想得美。”
“那是什么?”
“是你让我有想得美的勇气。”
陆京尧微怔。余光瞥向了应碎,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不一样。
到了酒店以后。
陆京尧住的是总统套房,不止一间房间。
他搬着她的行李到了他住的那间隔壁。
应碎一眼就看出来这一间,不是他住的那间。上前去阻止他。
她拽住他的手,“我不要这一间。我要和你睡一起,不然我睡不着。”
“我这几天还有工作,晚上都得处理得很晚。”
“我不管。”应碎又开始她装可怜的本事,“你走之前睡的就是次卧。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嫌弃我了。”
陆京尧太阳穴一跳。
“我——”
话还没有说完,应碎就继续颠倒黑白胡搅蛮缠,“没有你在,我每天都做噩梦。你真的忍心抛下我吗?”
说得他像是一个负心汉一样。
他耐着性子和她解释,“真的有工作,声音会吵到你。”
“我不怕你吵。”应碎又说,“你要是让我住这间,那我还不如露宿街头好了。反正你也说了,我是猪,就是嫌弃我。”
陆京尧有点绷不住,被她气笑。
“走了。”
说着,他拿着她的行李箱,走进了他住的那间。
床边上有办公桌,上面放了电脑和很多文件,看样子他确实很忙的。
应碎洗漱完以后,躺在了他边上。
她缩进他的怀抱,“陆京尧,你这订的什么酒店,这么冷?”
陆京尧戳穿她,“想要我抱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应碎的耳根微烫。被看穿了。
“也没有很想抱你。”说着,她就故意腾出点距离。
可是下一秒,人就被陆京尧一把搂进怀里,语气无奈,“是我想抱你,行了吧。”
没办法,谁让她是应碎呢。他最拿她没招。
应碎嘴角勾起。
谁知道人在怀里也不安分,动来动去的。
陆京尧禁锢住她,“别乱动。”
“哦——”话音刚落,她就改口,“可是我就是想乱动啊。陆京尧,我想做,你给吗?”
她故意去吻他喉结,手也算不上安分。
陆京尧扣住她的手,合上眼睛,薄唇抿成一条线,“睡觉。”
真是的,她不知道不能乱点火吗。更何况,他还在生她的气,她是真看不出看来假看不出来?
她用指尖在他的掌心轻轻挠着,“你真不要?”
回答她的是安静。
她以为自己“□□”失败,打算放弃了。
谁知道下一秒,她的后脑勺被紧紧扣住,带有他侵略气息的吻如疾风骤雨般而来,让她险些招架不住。
谁他妈说他不想她的。
他也想她。
但是他还在生气,所以他不能告诉她。
漫长的吻之后还是点到为止。因为没有避孕套。
应碎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依偎在他怀里,“其实吃一次避孕药问题不大的。”
“你想都别想。”他断然不会让她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那你不难受吗?”
早知道就不逗他了,现在看他这幅样子,还真有点心疼。
陆京尧睨了她一眼,“谁点的火,谁灭。”
说着,他抓起了她的手。
一个多小时后,应碎撤回了觉得心疼的想法。
妈的,她应该心疼自己的手才是!
第84章
陆京尧从背后圈着应碎, 带着她仔仔细细地洗手。
凉水冲洗着她的手,但应碎仍然觉得掌心不断传来烫意,灼烧着她的手心, 水流的凉意丝毫无法缓解一分。
一想到刚刚某人在最后……的时候,她吓得就要缩手,他偏偏很坏,大手箍着她的手, 不让她跑,应碎就觉得心跳一边收紧一边加速。
手上的烫意似乎随着血液传遍全身。
混蛋。真是个混蛋。
陆京尧在后面,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皮半阖着, 眼梢隐约还有刚刚抒解之后的快意。他视线一侧, 就注意到应碎耳根子粉粉嫩嫩。他的目光又深了几分, 恨不得上去狠狠咬她一口。
不过刚刚已经吓过她一次了, 他还是得悠着点, 别到时候收不住了,又得辛苦她的手了。
“陆京尧。”
“嗯。”他清而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还生气吗?”
“嗯。”他又是只嗯了一声。
“我都帮你那什么了,你就别生气了, 行不行?”应碎和他打商量。
“不行。这是两码事。”陆京尧面不改色地回答她, 似乎一点都没有讲和的余地。
“那你要是继续生气的话, 我就回去了。”
“回吧。”他不吃这套。当然,主要还是心里面笃定了她就是嘴上这么说, 不会真的走。要是她真打算走,那他可能会考虑把某人欺负得下不来床,想回去门都没有。
“陆京尧, 床头吵架床尾和,你怎么软硬不吃?”她抱怨道。
“床头吵架床尾和的那是夫妻, 我跟你又不是。”陆京尧嘴角微微弯起一点弧度,又强忍着压了下去。他关掉了水龙头,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手。
擦完以后,陆京尧转身就打算出去。
“陆京尧。”
陆京尧身体微侧,“怎么了?”
“我走不动了。”应碎站在原地不动。
“那怎么办?”陆京尧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我要你抱我。”
“是我在生气,为什么还要我抱你?”陆京尧转身,靠在门框上,双手环在胸前,眸眼深不可测,冷淡声音中还藏着几分揶揄。
“你过来试试,抱抱我说不定就不生气了。”
陆京尧还是无动于衷,假装用手轻擦了一下鼻子,手臂正好藏住了他刚刚的笑意。
“为什么抱了你就不能生气了?你给我解释解释?”他吊着嗓音问。
应碎见他这么油盐不进,撇了撇嘴,“算了。”
说着,她抬脚往前走。谁知道路过他的时候,陆京尧一把捞起她,把她抱了起来,嘴里面还不忘揶揄她,“真难伺候。”
应碎埋在陆京尧的怀里,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伸手箍住他的劲腰。
男人。
陆京尧把应碎放在床上。刚打算直起身,就被应碎勾着脖子往下,然后她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嘴。
陆京尧深邃的眼瞳泛起波澜,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之中交织,勾缠。
不过他一开口就把这种暧昧的氛围彻底打破,“你要是想在华京废一只手,我不介意你继续亲下去。”
应碎听完陆京尧的话,面上一燥,把手缩了回去。
小怂货。
陆京尧站了起来,走到另外一边,掀起被子躺上床。
应碎看着他规规矩矩地躺在他那一侧,两个人中间隔的距离宽得像是还能再躺一个人。
陆京尧倒是气定神闲地闭上了眼睛。
应碎挪了一下,挪到他的边上。
“不是说要抱我睡的吗?”应碎的手伸过去,勾着陆京尧的手。
“抱你睡……睡不太着。”
“嫌弃我了?”应碎侧着抬了点头,皱眉问他,“用完了就嫌弃我了呗。”
“不是。”陆京尧睁开眼,偏过头去看她,“抱着你,容易——”
这个字他没有发出声,不过应碎还是通过她的口型看懂了是什么意思。
应碎的头卸了力,重新落在枕头上,声音里面还有些震惊的意思,“你不是刚结束吗?”
还是两次。
“刚结束,和再开始,有冲突吗?”他睨她。
“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应碎的脸板起来,骂他,“你生我的气,还想着对我做那档子事!变态!”
“我生你的气,和我想欺负你有什么冲突吗?”
她不知道,这几天他也想她,有时候想着要不要算了,和她生什么气。
所以在意外得知她过来以后,他在责怪她凌晨到来的同时,心里面也酿出了满腔的惊喜。没什么可以庆祝的,就想狠狠地欺负她一场。
刚刚那点算什么。
陆京尧对应碎倒是坦白得很。
“那你欺负,你继续欺负行了吧。”应碎说着气话,转了一个身,装作委屈地转身。
“反正你要欺负我,方法多的是,突然出差不告诉我,跟你打电话你那么冷淡,现在——”应碎嘟囔着细细数着他的罪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京尧打断了。
“委屈是吧?我欺负你是吧?”
陆京尧突然把人拉着转过身。
“你要干嘛?”应碎看着陆京尧来者不善的样子,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推搡他。
他的吻落了下来,吻了几下,才回答她,恶狠狠地说,“伺候你啊,我的小祖宗。”
应碎听完这话,心悬了几分,有一种他不只是会吻她的感觉。
他也确实如她所料。
陆京尧指尖修长,平时卫生习惯也极好,不留指甲,修剪圆润。
如今这双手,正做着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欺负你了是吧?这样补偿行不行?”
“……”
“遂遂怎么不说话?”
“……”
“喜欢这样吗,嗯?小祖宗?”
“……”
密集的问题落下来,她无法聚焦思绪回答。她觉得羞耻,闷声咬着牙,不肯发出嗓间的声音。
但他动作越来越快,吻她撬开她的牙关,沉着嗓音哄骗她,“想出声就别憋着。”
平整被单上是她抓出的一道道褶皱。
等到结束,陆京尧当着她的面擦拭了他手指上的水痕,应碎羞得想找个地缝钻下来。
她竟然在他手下被“欺负”成这样!
等他给她清理好,去卫生间清理好了出来,就见应碎在床上平复自己的呼吸,湿润润的眼睛,气呼呼瞪他。
可爱得要死。
陆京尧也不忍了,勾着唇就笑。
他重新上了床,偏着头对她说,“过来。”
“不过来。”
“快点,我抱着你睡行了吧。”
“说了不过来就不过来。”应碎现在的声音都是软的,还有些沙哑,脸上的红意尚未消退。
“嗯。”他慢慢悠悠地回答。
“但是你那边好像不太能睡觉了现在……不太好擦。”!!!
应碎的脸上一下子爆红。
她现在买票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陆京尧终于好心,把人拉了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拍她的后背,“行了,不闹了。睡觉吧,天都快亮了。”
应碎也努着嘴,不情不愿地搂他。
她抓着陆京尧的衣摆玩弄,过了一会,她开口,“阿尧,你忙完了工作,带我去你大学看看好不好?”
“去看我的大学干嘛?”
他对他的大学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不是学校不好,只是因为,那四年的时光过得太荒芜,乏味,除了学习就是工作,完完全全没有像高三那一年一样,让他觉得无比怀念。
因为大学那四年的生活没有她。
“来都来了,我想看看。”
想和他一起走走没有机会走过的操场,想和他看看夕阳尽染下的校园林荫路。
“晚上结束了,有机会就带你去看。”
“行。”
“睡吧,晚安。”
“晚安。”
应碎这几天“独守空房”,睡眠质量确实不太好,加上这一折腾,入睡的时候天都快亮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陆京尧自然也不在边上。
但可能是因为身边有陆京尧独特清冽的气息,让她觉得特别安心。天冷的时候窝在被窝里,她都不太想起床。
她打开手机,就看到陆京尧发的消息。
【起来了去酒店二楼吃点东西,别懒。】
……
这人是长在她脑子里面了吗,怎么还能预知她的想法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当我是猪了?】
她给他回。
陆京尧估计是在忙,没给她消息。她往上划两个人的聊天界面,这几天大多数都是她主动的,而陆京尧的回应往往是寥寥几个字,但每一次她发了,他都会回,条条有回应。
再往上,他们没闹变扭的时候,消息就是他主动的多,大多数是督促她要好好吃饭,让她不要在椅子上久坐,如果她有晚班还会问她要不要去接她。相对来说,她的关心可能还是少了点。
应碎想想觉得真挺愧疚的。
这时,陈柃亦的一个电话过来。应碎这才想起,自己都没来得及请假呢。
果然,一接电话,陈柃亦在那头调侃,“可以啊,应姐这可是工作以来第一次旷班?”
“咳。”应碎咳了一声,“我有点感冒了,不小心睡过头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应碎正声,“你还不信我吗?好歹我也是你媳妇的堂哥的女朋友。”
“你不如直接说你是我嫂子。”陈柃亦扯了扯嘴角。
“那还早呢,毕竟改口费还没给你。”
“……”
“对了,陈总,我打算和你请几天假。”
“请几天?”
“三天。”
陈柃亦在电话那头说,“可以啊,不过你回来以后,可要接一个新的项目了,有一家心理机构打算找我们做一个软件。”
“可以,没问题。”
“行,那你感冒了可好好休息,不行的话再多休几天,别到时候说我这个老板压榨员工。”陈柃亦这话里有话,显然是没有相信刚刚她说的这个理由。
“……知道了。”
第85章
应碎挂了陈柃亦的电话以后, 去酒店二楼吃了一点东西,又回到了房间。
刚到房间,云栀就打来了视频电话。
应碎接了视频。看云栀视频里的背景应该是在机场。
“阿栀, 你在机场?”应碎在床上盘着腿问她。
“嗯。拍摄工作结束了,打算在国内旅行。”云栀的头发扎成了高马尾,清爽干净。
“旅行?你不打算回宜北待一段时间吗?”应碎问她。
“最近一段时间就不打算回来了,家里面在逼我相亲呢。”云栀的脸上似乎有点无奈。
“相亲?你年纪也不算大呀, 家里面这么着急?不等你再自由发展两年?”应碎的眉心蹙了起来。
“嗯,所以这段时间我还是在外面待着吧。能躲一阵子就躲一阵子。”
说着, 突然有一个男生走到了云栀的身边,一半的肩膀出现在视频里面。
“你好, 请问可以加个微信吗?”男生的声音温润, 还透着一点紧张。
云栀想都没有想, 就直接拒绝了, “不好意思, 我不加陌生人微信。”
“好吧,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事。”
云栀重新看向应碎。而那个男生走远了,也出现在视频的一角, 个子高高的, 长相也不错。
应碎打趣, “我们的云大美人果然到哪里都很受欢迎啊。”
“你还开我玩笑。”
“怎么不加人家微信,说不定能有一段新的感情。”
“我对刚刚那种类型的男孩子没兴趣。”云栀如实回答。
应碎犹豫了一会, 还是开了口,“阿栀,你……是不是还在等岑野?”
云栀听到岑野的名字, 微微一怔,她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现在和岑野断联系的不止是云栀,就连应碎都和他不怎么联系了。毕竟他现在的身份特殊,也常常在国外参加一些危险的保密工作。
应碎见云栀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云栀还没有忘掉岑野。
“阿栀,旅途中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大晚上出门。”云栀其实出去旅行的次数不少,毕竟拍摄是需要一些灵感的,有时候为了一些好看的夜景,也会选择晚上出去,所以每次应碎都会嘱咐她几句。
“知道了,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啊。”云栀抿着嘴笑,“你最近和陆京尧怎么样?”
“还可以吧,就是我最近惹他生气了。”应碎说到这个,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生气了?他还会生你的气?”倒不是云栀惊讶,实在是陆京尧这人对应碎的爱太明显。
不然像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怎么会默默等待一个人六年多。
“对啊。怪我,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让他伤心了。”
“哎,阿栀,你说,如果你和一个人谈恋爱,对方因为一些原因不想公开身份,你会觉得不高兴吗?”
云栀想了想,直接地回答,没有代入自己,“陆京尧很爱你,如果你不想公开的话,我觉得应该是会不高兴的。”
“……”应碎叹了一口气,“而且我还跟他妈妈说了以后如果他不喜欢我了,我就麻溜地滚蛋。”应碎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那你可能是‘罪加一等’了。”云栀弯着唇笑,“遂遂,虽然我也没太多的恋爱经验,但是客观来说,我觉得陆京尧在这段感情里面可能是更加没有安全感的一个人。”
“云家和陆家有合作,我也听说过一些事情。他一路打拼下来不容易,想和陆家攀关系的人不少,他的那个位置……他也拒绝了很多次别人的撮合或者相亲,虽然陆家位置是高,但不留情面地拒绝多少还是会让宜北那些豪门世家不悦的。至于原因,你应该知道。”
“遂遂,能被一个人坚定地爱着,真的很不容易。”
应碎听着云栀的话,这才意识到,她这些年是一个人闯啊拼啊的,那他又何尝不是。
纵使他众人簇拥——其实他孤身奋战。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应碎点了点头。
“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都可以说开的。”云栀听到了广播,转头看了一下,“我要准备登机了,我先挂啦。”
“嗯,到时候记得发照片给我。”
“好的!”
视频通话挂断了,应碎向后仰,躺在了床上,海藻般的黑发铺开,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小脸上愁眉不展。
正在这时,应碎收到了一条来自高中班群的消息。
【这周六晚上7点,班级聚会啊,在大家有空的都要来,收到的扣个1~】发消息的是副班长。
后天班级聚餐……每年都会有一次班级聚餐,不过应碎从来没有去过,一来是自己太忙,二来是怕遇到陆京尧了尴尬。
说着她就收到了陈逐的消息,【应姐,你今年聚餐来不来啊?这都好几年没有见到你了。】
应碎咬了咬食指,给他回复,【我再看吧,可能会来的。】
陈逐回她,【行啊,有空就来啊,安铃都想见你了。】
【哦对了,我跟安铃现在谈恋爱了。】
发完以后,陈逐又发了一个表情包。
应碎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恭喜你们啊。】
陈逐:【在一起半年了,工作之后重新遇到的。】
应碎:【挺好的,你可得好好对她,不能像上学时候那样总是欺负她。】
陈逐:【冤枉啊,上学时候明明是她欺负我比较多!(愤怒)】
【不跟你说了,老板叫我开会了,应姐拜拜!】
应碎:【好的,拜拜】
应碎放下了手机,有点感慨,没想到陈逐和安铃也在一起了。
之后应碎用陆京尧留下来的电脑处理了一些工作,到了四点钟,就收到他发来的消息,【我还有十五分钟到酒店楼下,收拾一下,带你去学校看看。】
应碎收到陆京尧的消息的时候刚好结束工作,她立刻去卫生间把自己收拾了一番。
没有能和他一起去华京大学,是他的遗憾,更是她的遗憾。所以她还是挺重视这次的,毕竟是第一次踏进他的大学校园。
应碎下楼的时候,陆京尧已经在楼下等了。他没有坐在车上,而是姿态慵懒地靠在车边上,单手拿着手机,像是在点着什么。
应碎看到他,就向他小跑过去,陆京尧抬头,看到应碎,也是收起手机,站直了身,眼睛里面的目光瞬间温柔不少。
应碎站定在他面前,“你工作都忙完了?”
“嗯,都差不多了。”陆京尧嘴上说着话,还不忘伸手给她拢一拢衣服,“穿这点不冷吗?”
“不冷,这件挺保暖的。”应碎才不会告诉他,是因为她觉得这件衣服最好看所以才穿的。
“走吧,上车。”陆京尧给她拉开了副驾驶。
应碎坐上了副驾驶,陆京尧关上了门,又绕到驾驶座,上了车。
他系好安全带,下意识去看一下应碎那边的安全带有没有系好。只见应碎盯着他看,安全带却没有系上。
“安全带系好。”
她平时自己就开车,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要系安全带。果然……
“手疼,动不了。”应碎眨了眨眼睛,故作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子,“要不你帮我系吧。”
陆京尧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解下自己的安全带,探出身去给她系。
应碎趁着他探身,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陆京尧转过头,两个人之间只有一点的距离,应碎又在他嘴上也亲了一下。他对上她的视线,眼底是狡黠的笑意。
陆京尧的目光深了几分,手上还不忘把安全带给她系好。
“亲你两下,你没什么感觉吗?”应碎问他。
陆京尧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
“……”应碎咬牙,“陆京尧!”
“怎么了?”
“你有种晚上别亲我。”
“我哪里来的种?”
“……”
陆京尧揉了揉应碎的脑袋,语气透露愉悦,“说话真不严谨。”
“……你闭嘴。”
第86章
陆京尧现在对应碎的态度给她一种特别像判死缓的感觉, 对她生的气怎么也不消,但是又不会拒绝应碎的贴近,能正常沟通, 她说什么要什么他也不会拒绝。
应碎和陆京尧手拉着手走进了华京大学。从大门走进的那一刻,陆京尧握着应碎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应碎抬头看着身边的人,他的眸色漆黑深沉,也随着她望过来的同时看向她。
这里或许藏了陆京尧这辈子最大的遗憾。空缺的四年, 是她永远弥补不来的。
应碎回过头,不敢再去看她。
陆京尧也感受到了应碎情绪的变化。风吹过她柔软的发丝, 陆京尧替她理了一下耳边吹到脸上的几缕,平静地问, “怎么了?”
应碎默了一会, 突然扑进陆京尧的怀了。她的眼眶不自觉发热, 声音难得很软, “陆京尧, 对不起。”
这样的声音是会让陆京尧心疼的。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对不起什么?”
“……本来说好要和你一起考华京大学的,是我退缩了。”应碎攥紧他背后的衣服。
陆京尧觉得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她戳中, 安慰她, “遂遂现在在我身边, 我就很知足了。”
“陆京尧,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他声音含笑着问。
“要是你哪天不喜欢我了, 我也离不开你了,我会死缠烂打,直到你重新喜欢我为止。”
陆京尧听着应碎“胡搅蛮缠”的话, 有点哭笑不得,他叹了一口气, 声音无奈,“你怎么就不懂呢,你的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
应碎抬起头看他,像个认错的小孩子,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我已经反思过了,我跟你妈妈说的这句话,前提不成立,而且我的应对方法也错了。”
“所以你才生气的。对不起。”
应碎这副样子让陆京尧有点受不了,先不说她整个人都是娇软模样,和平时工作那种“生人勿近”的严肃样完全不同。她这副认错态度,也实在让他没办法拒绝。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了?”
“应碎。”
“嗯?”
“我不生气了。”陆京尧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真的吗?”应碎的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
“不骗你。”他凑到应碎的耳边,沉哑着声音说,“比起生气,我见了你这副样子,现在特别想弄你。”
主动“投怀送抱”,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幼年的小狐狸,干净清澈,加上她今天化了妆,他觉得他心里面的恶念又腾升了。
应碎的瞳孔缩了一下,松开了他,“陆京尧,你完了!”
真是感动不过三秒钟。
说着,她转过身,自顾自地往前走。
陆京尧三两步追上她,要去握她的手,被她毫不客气地甩开。
耐不住陆京尧“不折不挠”的精神,终于是握住了她的手。
应碎还在嘴里骂,全然没了刚刚的态度,“色狼,流氓,满脑子龌龊事。”
反正他现在不生气了,她更是毫不顾忌地骂他。
陆京尧听了,不仅没有反驳,反而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是是,看到应碎,陆京尧就变成了色狼,流氓,满脑子龌龊事。”他看她,“还不是遂遂魅力太大了。”
“你还怪我?滚!!”
—
两个人打闹着往学校里面走。
应碎看到了不远处的操场,也不记得刚刚在和他拌嘴,拉着他大步往前走,“陆京尧,我要和你去逛操场。”
“走啊。”陆京尧看着应碎眼底的压不住的新奇,笑着调侃她,“傻样,就跟没走过操场似的。”
应碎回头瞪他,停下了脚步,“那不去咯?”
“不行,去还是得去的。”陆京尧正声,这次是他走得快,拉着她。
应碎跟着他走,还不忘笑话他,“傻样,还玩起口是心非的路数了?”
她又走到他身边,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哎,你上学的时候,看到人家情侣逛操场,羡不羡慕啊?”
“羡慕个屁。”他睨了她一眼,一脸不屑,“十对逛操场的情侣,七对毕业了得分。”
应碎扯了扯嘴角,“大哥,你能盼人家点好吗?”
“说个事实而已。”陆京尧一脸淡定。
“那你说,我们要是……”大学谈了。
这几个字没有说出口,应碎戛然而止。哪有如果。
陆京尧却接住了她的话,“我们要是大学谈了,就在那没分的三对里面。”
他顿了顿,低垂着眉眼,认真地对着她说,“还有,不羡慕是假的。我很羡慕。”
应碎对上他的视线,就如同撞进深色的汪洋大海。在这片海洋里,她是海洋中心唯一的孤岛,不容其他。
她的心跳加速,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
“你现在不用羡慕了。我也不用羡慕了。”
她在宜北大学,也曾经羡慕过那些情侣啊。他们一起逛超市,一起出去玩,一起压马路,一起学习……而应碎总是一个人。
有时候学得特别特别累了,也会恍惚,恍惚到以为他还在自己身边。
好在,苦尽甘来。
陆京尧脸上的笑意也加深,嘴角弯出的弧度像是能勾住人的心。
两个人在操场上走了两圈,陆京尧又带着应碎去了图书馆,教室,食堂,以及学校著名的情人湖。其实情人湖不叫情人湖,只不过是因为学校里的情侣经常会在这里散步,大家都这么叫,已经默认了这个名字。
他们坐在情人湖边上的长椅上。
现在这个点也有很多小情侣在湖边散步,他们也像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对——如果不是彼此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中间经过多少苦难的话。
应碎手挽着陆京尧,头靠着他。
“阿尧,周六晚上你工作能不能忙完了呀?我请了三天的假。”
“周六上午就可以回去了,怎么了?晚上你有什么安排吗?”
“你看到我们高中群里的同学聚会活动了吗?我想去参加,你要不要一起参加?”应碎对陆京尧发出邀请。
“可以啊,晚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那就这么说好啦,你记得在群里扣个一。”
说话间,突然有一个手里拿着相机的女生走到了他们面前,“你们也是这里的学生吗?”
应碎和陆京尧对视了一眼,应碎抢先回答,“是的。”
陆京尧自然不会说话拆穿她,默认。
那个女生问,“我也是学校的学生,我觉得你们两个人长得好好看呀!我是一个摄影初学者,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拍些照片吗?你们放心,不会发出去的。到时候我可以加小姐姐的微信,把照片发给你。”
应碎有点心动,她晃了晃陆京尧的手臂,“拍吗?”
“都听你的。”
陆京尧和应碎站在湖边,陆京尧手搂着她的肩膀,两个人对着镜头微笑。
“三。”
“二。”
“一。”
摄影的姑娘喊到一的时候,陆京尧侧过头去看应碎,而应碎也凑上去吻了陆京尧。她本来是想亲他的脸的,没想到他也转过头来,就正好两个人的唇碰上。
闪光灯亮起,照片定格。
之后他们又拍了很多的照片,有坐在湖边依偎着对方的,有手拉手散步的,有抱在一起的。
小姑娘走到应碎的边上,有点激动,“我觉得这是我拍到的最好的人物照片了!你们好上照啊!小姐姐,我加你微信吧,等会把照片发给你。我的电脑就在那边,三分钟就可以给你了,希望你会喜欢。”
应碎笑着和她加上了微信,感谢她,“谢谢你,辛苦你给我们拍照了!你很喜欢摄影吗?”
“是的,这台照相机是我攒了好久的钱才买的呢。一点都不辛苦,我正好也是要多多练习的。那我就先走了,祝你和你男朋友长长久久!”说着,她挥了挥手,跑开。
应碎和陆京尧在湖边继续散步。情人湖的夜灯亮了起来,一盏又一盏,橙黄色的灯光似乎让冬天的夜多了一份暖意,也毫不吝啬地照亮了他们要走的路。
过了一会,照片传了过来,应碎把每一张照片都保存了下来。
她看着照片里面的他们,每一张都是两个人,她突然又想到他在黑色盒子里看到的陆京尧拍下的她,那些照片,里面只有她,而他却是那个默默拍照的人,在照片里面一次都没有出现。想到这些,应碎就觉得鼻子有点酸。
她叫陆京尧停住,然后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陆京尧不知道为什么她又突然抱住他,语气温柔地和她开玩笑,“怎么了?又给我‘投怀送抱’啊,我又不生气了。”
应碎不说话。
陆京尧察觉到她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太对,想低下头看她怎么了。
应碎的声音竟然哽咽了,“陆京尧,你先别看我,你让我抱你一会儿。”
“到底怎么了?”他的声音更加温柔,还透着一分担心。
“没什么。”她咽了咽喉咙,过了一会,她压不住喉咙里面的那种酸涩,带着哭腔开口,“就是觉得你很不容易。一个人辛苦等了我那么多年,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重新遇到你之后还对你态度那么差,之前我还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可是为什么你一直都对我这么这么好。”
陆京尧分开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才发现应碎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他的心一下子就缩紧了。
他微微弯下自己的腰,视线和她齐平,给她擦眼泪,眉心压下去一点,更加显得他态度诚挚,“怎么看个照片突然能想这么多?遂遂,我没有很不容易,因为我现在有了你,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一直对你好,是因为你值得。”
陆京尧这么说,应碎的眼泪就更加止不住了。
陆京尧的心里是真的慌了,哄她,“宝贝别哭好不好?我以后不跟你生气了行不行?”
应碎擦了擦眼泪,“没有不允许你生气,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可以生气的。陆京尧,你生气了一定要表达出来,不然我都不知道,委屈全让你一个人受了。”
陆京尧轻声笑了出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好,都听你的。”
“但是你不准哭了啊。”
“嗯,不哭了。”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了她在黑色盒子里的看到的发圈,抓着他的手给他套上,“陆京尧,这是应碎的安全感,也是应碎给你的安全感。”
陆京尧看着手上熟悉的那根发绳,问她,“你看到那个盒子了?”
“嗯。”
他摩挲着手腕上的发绳,低头亲吻他照片上的人。
他的心上人。
第87章
陆京尧熬了一个夜, 把剩下一点工作处理完了,又带应碎在华京逛了逛。两个人是周六上午回去的,到家已经是下午一点。
回家以后, 应碎去拿了一个快递。
陆京尧在书房带着耳机接了一个工作电话,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应碎盘腿坐在垫子上,摆弄着茶几上的什么东西。
陆京尧摘掉耳机, 走过去,坐在她边上。
应碎看了他一样, “快帮我装相册。”
陆京尧看了一眼桌上的相框和在情人湖拍的照片,问她, “你什么时候买的?”
“就那天拍完照以后, 我就在网上买了相框, 照片是找了云栀一个开照相馆的朋友给弄的, 没想到今天都寄了过来。”
应碎和陆京尧把相框装好, 摆放在茶几上,“这张放在客厅,这张放在卧室, 这张放在书房……不行不行, 书房得放得体点的, 换一下。”
应碎认真地思考着到底哪张照片放在哪里,没注意到一边陆京尧的视线都快粘在她身上了。
应碎转头问他, “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她一转头就撞进了他的炙热的目光之中。他回答,“都听你的。”
说着,陆京尧单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另一手撑着茶几边缘,以一种侵略性的姿态吻上了她的唇。
应碎拿着相册的手渐渐松开, 攀上他的脖子,迎上他的吻。
他们吻了一会,陆京尧从她的口中退出,嗓音磁性沙哑,“现在一点半,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应碎呼吸起伏,问他。
“来得及耍流氓。”说着,陆京尧就把应碎抱了起来,往卧室里面走。
卧室门被关上。
陆京尧把应碎放在了床上,
应碎被陆京尧吻得七荤八素的,但是她还是趁着他给她缓冲时间的时候,问他,“你行不行?”
些许是被吻得有些思绪不清了,所以她这句话也没有问完整的。其实她想问的是,他熬了一个夜工作,又陪着她逛了一天,还能不能这么剧烈运动。
陆京尧撑着手在她两侧,听到她的问题,他挑了一下眉,深邃的眉眼充斥着危险的意味,一字一顿地重复了她的话,“你问我,行、不、行?”
“应碎,是我给你什么我不行的错觉了吗?”
“不是,我是说——”
“看来是我还不够努力。”他打断了她的话,“让我们遂遂不满意了。”
应碎知道自己完了。自己的好心硬生生给自己挖了一个陷阱。
果然,等到结束,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当然,应碎在这过程中是给陆京尧解释了的,不过陆京尧又怎么会听她这“马后炮”一样的解释。
女朋友都问出这样的话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得好好证明一下——这么严肃的一个问题,他可是要好好回答的。
结束以后,陆京尧在浴缸放水,再抱着应碎去卫生间。应碎窝在他的怀里,一动都不想动。她的眼皮半合着,但还是藏不住一场又一场过山车到达最高点之后的潋滟。白皙的面容还有粉黛颜色,汗水粘黏乌黑发丝。
应碎要被自己气死了,她真是脑子抽了,怎么能说一个男人不行,尤其是陆京尧这样“特别行”的,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啊。
她也顾不上害羞什么的了,就由着陆京尧给她清理。
等洗好以后,陆京尧又把应碎抱着坐到床边,给她吹头发。应碎要是没有骨头一样,额头靠在陆京尧的身上。
“不行了?”陆京尧一边吹头发,一边笑她。
应碎嘟着嘴掐了一把他的手臂,“你混蛋!”
声音还是哑的。
“等会还去不去了,同学聚会?”
“去。”应碎拖着嗓音不情不愿地说。
“还有力气出门,看样子我下次还要再努力努力,免得又被你质疑。”陆京尧的声音带着笑腔。
应碎抬起眼睛看他,男人一点没有疲惫的意思,反而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她有点不服气,报复似的撩起他的衣摆,在他腰侧咬了一口。
口感不怎么样,磕牙。
陆京尧换了吹风机,弯下腰,虎口扣着应碎的下巴,指尖又捏她脸颊的肉,故意沉着嗓子,声音如磨砂一般的质感,“宝贝,你不想下床直说。”
应碎长长的睫翼颤了颤,耳根子消下去的红又返上来,推开他,跑到门口,“陆京尧你变态!”
什么宝贝!!
威胁人还叫她宝贝。
闷骚的臭男人。
陆京尧直起身,不再逗她,“收拾收拾,差不多可以出门了,路上你可以睡一会。”
这次同学聚会是约在一家酒店。
陆京尧和应碎走到了大包厢门口。
应碎拉了一下陆京尧,“陆京尧,等会我们要不……”
“我知道。”陆京尧颇为淡定的看了一眼应碎,似乎已经接受了某个事实。
应碎一愣。
他知道什么?
她刚要问他,不远处就走来了陈逐和安铃。
陈逐挥手,“应姐,尧哥!”
陆京尧和应碎看向他们,刚刚的话题自然也被打断。
安铃走过来抱了下应碎,“应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和陈逐这对欢喜冤家在一起了。”应碎开他们的玩笑。
安铃脸红了一下,“应姐,你别开我玩笑了。”
陈逐搂着安铃的肩膀,和陆京尧说话,“尧哥,你俩在门口遇上了?”
陆京尧嗯了一声,“和我这同桌刚刚碰到了,聊了几句。”
陈逐招呼,“那我们一起进去吧。”
倒不是说陈逐没有把他俩谈恋爱的事情放一起想,当年班里的同学就觉得陆京尧和应碎关系好,有可能一毕业就会谈恋爱,谁知道两个人分数差不多,硬是填了两个离得那么远的学校,有人问过陆京尧他和应碎是什么关系,陆京尧只是回答,同桌和朋友。这件事后来被八卦来开,班里的人都知道,也惋惜嗑错了cp。
应碎带着疑惑地看了陆京尧一眼。
同桌?
所以陆京尧是误会了她刚刚的意思,以为她不想让大家知道他们的关系?
其实她刚刚想说的是,等会我们要不结束以后回西街一趟,因为这里离西街比较近。
应碎都不知道该气他误解了她的意思,还是心疼他这么自觉退让一步。
当然是后者更多,毕竟最开始说在办公室说不要公开的是她,说暂时不要去见他家人的也是她。
安铃拉着应碎往里面走,陈逐则是在陆京尧耳边吧啦个不停他的恋爱过程。
大包厢里面男生一桌,女生一桌。应碎也就没有机会再和陆京尧解释。
应碎对这个只待了一年的班级感情还算不错,毕竟高中最辛苦的一年就是这群人一起过的,比起她高一高二待的地方,到底是好得多。
班里的女生来了一大半,她看了一眼,苏莱没有来,不过倒是有一个陌生的女生,和大家聊得很融洽。
安铃跟应碎介绍,“应姐,你看到那个女生了吗,是陆京尧之前的同桌,叫许善睐。”
许善睐?
哦,那个当时让她吃错醋的女生。
女生这桌只剩两个空位了,应碎和安铃正好坐在了许善睐的边上,而应碎就是挨着许善睐的那个。
许善睐长得很好看,又化着恰到好处的淡妆,扎了一个公主头,看上去温婉大方。
看到应碎,许善睐边上的女生和应碎打了一个招呼,又给许善睐介绍,“这位就是我们的应姐,是陆京尧之后的同桌,当时我们班有个女生被隔壁男生找茬,就是应姐出手教训了那个男生一顿。”
应碎听着这个“光辉事迹”的介绍,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是高三下学期开始没多久,当时她还被陆京尧骂了,原因是她打的那个男生是个挺壮的男生,个子也有一米八几,是在校外。
她当时体育课下课去器材室,在器材室看到那个女生在哭,去问了原因才知道是有男生追她不成,就故意找茬,说那个女生的坏话。
应碎自己就深有体会,对这种事特别反感,就让那个女生别哭,她会帮她教训他。
那个女生后来给她写了一封感谢信,放在桌上,结果风吹在了地上,被人捡起来看到了,也就被班上的人知道了。
此后,小部分人和她熟悉的人叫的“应姐”也顺势成了所有人对她的称呼。
许善睐看向应碎,友善地和她打了一个招呼,“我是阿尧以前的同桌,许善睐。你就是阿尧之后的同桌吗,你长得真好看。”
阿尧。
应碎突然想到了那本书上的一行字。
这是我的男朋友,你叫什么阿尧。
应碎弯着唇,“是的,我是阿尧高三的同桌。”
许善睐显然是没想到应碎也会叫“阿尧”脸上表情僵了一瞬。她去年年末回国之后都打听过了,陆京尧一直没谈恋爱,她这么叫,莫非也是喜欢陆京尧?
第88章
许善睐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应碎, 应碎的五官比她更加立体一点,也正是因为这多出的立体感,使得应碎的长相多了一点攻击性, 没有表情的时候给人感觉就像是一只刚睡醒的白色小狐狸,清清冷冷,有警觉性,又让人难以猜透。
许善睐笑了笑, “阿尧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我?”
一口一个阿尧。
应碎装作思考了一下,大方夸赞, 但是也悄然否认,“听其他人说过你优秀漂亮, 今天见到, 确实如此。”
许善睐眼睛里面的笑意敛了下去, 嘴角扬着的弧度还是没有改变, “哪有, 我就一般。”
“谦虚了。”
这时,有人问许善睐,“善睐, 你这几年都在国外干什么呢, 怎么都不见你的消息?”
许善睐回答她, “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学习,学的新闻传播, 在国外读完了研,今年打算回宜北,以后做新闻工作。”
“哇, 新闻,真牛!是不是以后我们也能看到你发的新闻稿了?”
“还早呢, 我现在还是一个新人。”许善睐笑着说。
“那应姐呢,你在做啥,这几年也很少见到啊?是不是优秀的人都很忙!”
应碎莞尔,“码农一个,优秀没有,忙是真的。”
“码农?你是学计算机的吗,女生学计算机的好像不多。”许善睐一副饶有兴致地问,温和的语气中却带着些冷硬的质疑,“计算机专业……应该都是男生更有优势吧。我可能是对国内的形势不太了解,女生计算机本科就业情况怎么样?”
“女生学计算机的确实不多。但不代表女生在这个行业做不好,性别不是壁垒。许小姐怎么还会有这种偏见?”应碎的唇弯出一定弧度,似乎在讥笑她的想法。
应碎这一路走来,早就听多了这种话。
女生怎么能学好计算机?女生怎么可能在工科理科做出比男生更好的成就?
虽说只是少部分人,但这种情况确实存在。
应碎这样的人,就是来打破这小部分人的刻板印象和偏见的。
应碎说话看似没有直接的冒犯,但许善睐也是听出了,她这人绝对不好糊弄。
副班长乔文招呼完了男生这边,又到了女生这,招呼大家多吃点。许善睐是他这次特地请来的,毕竟也是两年同学,听说她回国了,自然也要请人家回来聚聚。
这桌的女生有和副班长开玩笑的,“副班,你又变帅了。”
乔文摸了摸头发,扬了一下下巴,“嘿,是吗,那必须的,我也这么觉得。”
他又看向许善睐,“许善睐,你可别跟大家客气,多吃点啊。”
许善睐点了点头,“怎么会,大家都很好,我不会客气的。”
“乔哥,班长这次没来吗?”又有人问。
“温荀行今天有事,所以没过来。”
“班长不会是谈恋爱了所以才没时间来吧?”
“不会,他啊,老单身汉了,以后你们身边有合适的可要给他介绍介绍。”乔文跟温荀行关系不错,知道他对谁有意思。所以他的视线也是下意识地落在了应碎身上。
应碎对上乔文的视线,视若无睹地移开了视线,拿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
高中毕业一年以后,温荀行有一天晚上突然给应碎打过一个电话。
电话里他的声音带着点醉意,问她还是不是单身,还问她……还喜不喜欢陆京尧了。
不等她问答,电话就被挂了。
第二天早上,温荀行给她发了个消息说他昨天喝醉了,说了点胡话,让她不要当真。她说了一声没事。
不过应碎不是傻子,她大概猜到了些什么。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要不是今天他们突然说起,说实话,她平时很难想起温荀行这个人。
乔文又和大家唠了几句,之后就回到了男生那里。
大家吃完晚饭以后,就是各类的娱乐活动,有一部分人约着去泡温泉和做按摩,应碎则是被安铃拉着去楼下的阁间和大家一起玩桌游。
应碎在进去之前去了趟阁间外面的公共卫生间。
等到她出来,就看到陆京尧在外面。
嗯,他对面还有一个女生,许善睐。
应碎这边比较暗,陆京尧又是背对着自己的,所以没有注意到她出来。
虽然听墙角不太好……不太好就不太好。
许善睐在陆京尧面前表现出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阿尧,好久不见,你这几年还好吗?”
“嗯,好久不见,我挺好的。不过你还是叫我陆京尧吧,叫我阿尧不太合适。包括你以前在作文书上写的那句话,都不太合适。”
许善睐一愣。“你看到了……你还记得那本作文书?你是不是在怪我突然离开出国了所以才这么说?”
记得,当然记得。陆京尧心想。
这可不就是应碎为他吃的第一次醋嘛。作文书表忠心的时候也给她了,结果人家倒好,后来拿那本作文书还学到了不少。有一次作文拿了最高分兴冲冲地跟他说要谢谢他给她作文书,说她行文思路就是从那作文书上学到的。
陆京尧不甚理解,自己是做过什么让许善睐误会的事情了吗。
“你误会了,许善睐,你出不出国跟我没有关系,记得作文书也不是因为你写了什么。”
陆京尧本来是要等应碎的,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他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生我的气对不对?你忘了塞在我课桌里面的字条了?”
谁知道他刚要走,许善睐就拉住了陆京尧的手。陆京尧几乎是在许善睐一碰到就抽了出来,难得像老鼠躲猫一样不敢迟疑一秒。
他的手,当然只有他的遂遂能牵。
陆京尧的神情严肃,视线投向许善睐,语气连最基本的客气都没有了,“许小姐,请您自重。我没有写过什么字条,我才二十四,不是四十二,脑子没那么差。我们是做过同桌,但只能说明我跟你是同学,不代表我跟你之间有其他什么关系。我对你的态度,和对其他同学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什么字条,莫名其妙。他这辈子的字条都给应碎写了。
躲在一边的应碎实在是看不下去许善睐这些行为,就打算出去打断他们,只见陆京尧先一步离开。
她顿住了脚步,没有直接出去,而是等许善睐离开之后,再出去。到底是女孩子,谁希望被人看到这些,她要是当着她的面直接出去了,多少会让许善睐尴尬的。
应碎进了阁间以后,就看到了陆京尧,他还没有落座,而是在和一个男生站一边聊天,隐约听得出来是在聊一些商业上的问题。
陆京尧几乎是在应碎一出现,就把目光投向她。
应碎和他对视了一眼,眨了一下眼睛,去长桌那边落座。而陆京尧也是状似无意地跟上,在应碎的身边坐下。倒不是他对桌游什么的感兴趣,主要是,得跟着自己的女朋友。
再接着……许善睐也坐在了陆京尧的边上。
一张长桌,围坐着十来个同学,一半男生一半女生。
现场的几个人视线都往他们身上落,又不好意思太明显。毕竟当年,大家先是觉得陆京尧和许善睐很般配,后来又觉得陆京尧和应碎两个人也很般配。不过不太一样的是,大家都看得出来,陆京尧对许善睐只是和正常同学一样,但是对应碎可是不一样的,那种偏心的劲儿都不带藏的。
只不过,人家后来不也没在一起?正主都说了,是同桌和朋友。
看个热闹也就算了。
玩桌游么,自然少不了真心话大冒险。
高中时候,大家都是从早到晚在一起的,彼此之间关系更熟,谁什么脾气秉性也更清楚,不像大学,各忙各的,一起上课三四年可能都不知道彼此名字。都是熟人,大家又很久没见,谁还不好奇好奇彼此的生活呢。
桌子中间有一个转盘,转到的人就要选一个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第一轮选的真心话或者大冒险都是抽的现成的卡牌,没太多意思,问出来一个好玩的也就是陈逐追安铃的恋爱过程,问到的是安铃,回答的是陈逐,安铃就在一边光脸红了。另外就是在场的另外一对情侣,选的大冒险,亲了一下脸。
于是就有人提出了第二轮的游戏规则:转两次,第一个人可以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第二个就是出问题或者出大冒险的人。
这第二轮,第一个就转到了陆京尧,第二个转到的是许善睐。
陆京尧选的是真心话。
许善睐看着陆京尧,目光都是带着感情的那种,问他,“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陆京尧回答地淡定,“有。”
陈逐哇了一声,“尧哥,你有喜欢的人了,谁啊,我们认识吗?”
陆京尧瞥了一眼陈逐,“我已经回答完了,别想套我。”
陆京尧嘴上说着,应碎却突然感觉桌下的手被他的手抓住,食指轻轻刮了刮她的掌心。
酥痒的感觉一下子从手掌冒到了心间。
应碎有一种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偷调情的感觉,应碎拍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安分。
转盘又转,谁知道这次转到的还是陆京尧,不过第二转是应碎。还挺戏剧的。
陆京尧看了一眼应碎,“真心话?”
不是陈述句,是问句,是在询问她的意思呢。
应碎想了想,“你都选过一次真心话了,再选真心话多没意思,要不你选大冒险吧?”
陆京尧看应碎的目光透着一点宠溺,“行,听你的。”
敏锐的人已经发现了两个人之间的磁场不一样了。
“要不……”应碎装作苦恼,“想不太出来,要不你也现场找个人亲一下脸吧?”
应碎一脸“单纯”地看着他。
陆京尧的头歪了一点角度,眼梢透着疑惑,仿佛在问她,要整哪出?
陈逐这时候站出来说话,“哎,尧哥,愿赌服输,要不我就勉为其难让你亲一下吧。你放心,我女朋友不会吃醋的。”
应碎淡淡觑了陈逐一眼。要你站出来。
陆京尧不太明白应碎的意思,难不成他真打算让他亲个男生吗?还是说让他亲她?她不是不想公开吗。
“我自罚三杯。”他还是先选个保险的方法吧。
陆京尧刚要拿起桌上的酒杯,就被应碎扣住手腕,“你等会还要开车呢,喝什么酒?”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一个个都坐直了,盯着他们看。应碎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知道陆京尧开车的?
应碎说着,看向大家,“我男朋友跟我闹变扭了,不想认我是她女朋友呢。”
她又看向了陆京尧,装委屈,“陆京尧,你亲我一下很难吗?”
陆京尧轻轻挑了一下眉。
他闹变扭?他不认她?
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扣上了这口锅。
不过……扣就扣吧。她刚刚可是承认了他是她男朋友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对外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尤其还是在双方都认得的同学面前。
陆京尧吃到了她给的甜头,也不觉得锅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没什么难的。”
说着,他食指轻抬应碎的下巴,没有亲脸,而是直接亲了嘴。
反正她都承认了,他亲一下嘴不过分吧。
现场安静了一秒,接着响起了各种起哄声。
“我靠我靠!!”
“尧哥牛逼!”
“你们竟然是情侣,藏得真深!”
“深啥啊,高三那年你没察觉啊,咱尧哥对应姐可是独一无二的好。”
大家都在看热闹,只有边上的许善睐,整个人都跟僵住了一样。
第89章
陈逐在那边嗷嗷叫, “啊啊尧哥你太不厚道了,怎么连我都瞒着?还跟我说是路上碰到的!”
应碎皱了一下鼻子,附和陈逐, “就是,真不厚道。”
陆京尧瞥了一眼应碎,全部包揽,但是也听出一丝不对劲的意味, “怪我。”
应碎也不再闹了,讪讪用手碰了一下鼻子, 视线挪到一边。
乔文也在现场,问陆京尧, “尧哥,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保密做得这么好, 一点消息都没有?谁追的谁啊?”
陆京尧回答, “去年年末在一起的,因为工作原因重新碰到了,我追的她。”
“当初尧哥你可是说你们只是朋友的啊, 你这口是心非啊?”
陆京尧笑了笑, “当初就要追应姐的, 这不是难追吗,年轻气盛的, 也就没坚持。兜兜转转,发现心里面还是只能装得下她一个人。”
又是一阵起哄声。
应碎重新看向陆京尧,心里面泛起甜甜的滋味。
当年玫瑰园的事情闹得实在不算好看, 她给了他太多难堪,纵使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但不堪入耳的话还是会伤人心,可他在外人面前总是给足她体面。
陆京尧又说,“行了,你们这一个个八卦的。继续玩吧。”
陆京尧都这么说了,再追着两个人继续问下去也不太好,于是乔文招呼大家继续玩。不过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某位今天没来的班长大人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估计会很伤心了。
应碎不装了,陆京尧自然也不用装。
应碎今天忍不住要喝酒,他就在边上提醒她少喝点。她要吃什么,也是他给她去拿。
一边的许善睐就像是被人泼了冷水一样,脸色难看得不行。她刚刚还在自作多情地以为陆京尧对她有意思,现在就得知了他和他高三的同桌已经在一起了。
聚会结束已经是九点半了。
露天停车场。
应碎坐在副驾驶,手支在车窗边,撑着头,满眼盎然,姿态慵懒,勾着唇看着陆京尧。
她之前一段时间因为要调养身体,很少喝酒,长时间不喝,酒量也下去了。今天她高兴,喝了不少,陆京尧见她兴致好,也就嘴上念她两句,没有真的阻止她。现在酒劲上来了一点,她也有了些许醉意。
陆京尧回了一个工作邮件,再看向应碎的时候,就见她媚眼如丝,眼色温柔潋滟,白皙的脸颊还透着一点粉色。
“陆京尧。”
“嗯。”他没忍住伸手去捏了一下应碎的脸。
“我发现你工作的时候,认真的样子还挺帅的。”应碎拉住陆京尧的手。
“现在才发现,会不会太晚了一点?”陆京尧摩挲她的指腹。
“晚吗,我不觉得。”
“那你就发现我工作的时候帅了,其他时候不帅吗?”
“唔。”应碎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压低声音故意说,“其实,最帅的时候,还是在……”应碎似乎是喝了酒以后胆子变大了,抓过陆京尧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床上。”
陆京尧的眼睛危险地一眯,指腹轻轻捻过她的唇,“遂遂,这是在车里,乱撩可不好。”
应碎弯着眉眼,“亲你一下就这样,自制力真差。”
“在你面前,根本没有。”
“嗯,确实。不过在其他人面前倒是不错。”
“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
“许善睐。”
他后来想了想,明明见到人去厕所了,一直等不出来,十有八九是故意不出来呢。他当时就想着离许善睐远一点,没想其他。不过等她在桌上公开关系的时候,陆京尧就更觉得她可能是看到了许善睐去找他。
“嗯。”应碎也没打算瞒着,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因为她,才决定要公开?”虽说是有原因加持,但她能公开对陆京尧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甜头了。他吃她这套。
“确实有这点原因。”
这是她的男人。都有人攻到城门口了,她当然要宣誓主权。
“但是陆京尧,你这次真的误会我了。”她突然板着脸和他说。
“误会什么?”
“我进包厢之前,想说的话,你误会我了。”应碎朝着陆京尧凑近,撅着嘴,指尖点他的胸膛。
“误会什么。”他抓住她的食指,“难道你不是想说,不要和别人说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放屁。”应碎微瞪了他一眼,“我本来想说的是,我们结束以后去一趟西街。”
“陆京尧,我这次没打算躲躲藏藏,没打算隐瞒,你竟然敢误解我,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陆京尧的呼吸滞了一下。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还质疑我?”应碎离他更近,鼓了一下脸颊,那双清亮的眼睛瞪着他,没什么威力,模样软软的,她这一靠近,带着一点果酒的甜香气息也扑鼻而来。
陆京尧的笑意变深。原来这次,她没打算藏。
是他草木皆兵了。
“没质疑你。怪我,是我误会了。”
“嗯,怪你。”应碎点点头。
“那遂遂能不能原谅我一次?”他哄她。
应碎轻轻推了他一把,“陆京尧,你当我喝醉了,这么好哄呢?”
“那怎么办?给你做好吃的行不行?”
应碎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她故作神秘地朝着他弯弯手指,“你过来点。”
陆京尧身体朝她倾过去,半垂的目光还紧紧盯着她。
应碎双手突然勾着他,“傻子。”
“没生气。我怎么会生气呢,明明是我的阿尧一直在为我妥协。”
“让你受委屈了,陆京尧,以后我不会退缩了。我们谈恋爱,就应该大大方方的。”应碎碰了一下陆京尧的唇。
陆京尧听着应碎的话,难得的觉得眼眶发热,胸腔之内似乎有火星,被她轻易一阵风吹过,燃烧起火焰,灼热了他的呼吸。
他凑过去,想要吻她。谁知道应碎捂住了自己的嘴——“陆京尧,我喝酒了,你别亲我,还要开车。”
陆京尧一愣。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似乎在隐忍,“先回去,要不要去西街?”
“不去了吧,今天有点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行,那就回南华庭。”
车子开走了。
不算太远的地方,暗处站了一个人。
许善睐看着车子开走,那张温善模样的脸上露出了阴沉。
陆京尧几乎是一到家就抱着应碎往卧室里面走。
应碎埋在他怀里,有点哭笑不得,“你这样一天这么多次……”能吃得消吗?
她刚想说出来,下意识地停住。上次她“质疑”他被她狠狠欺负了一顿的事情她还没忘呢。
“我吃不消。”应碎换了个说法。
“就一次。”陆京尧和她打商量。
他带着她去浴室洗了个澡,又抱着她出来。
陆京尧的吻技越来越成熟了,没一会就让应碎沉浸在其中。他的手也不老实。
这次的前/戏做得足,到后来应碎觉得等不及了,也没等到他进来。她只好败下阵来,软着开口。
“阿尧,想要你。”
“好,给你。”
陆京尧这么说着,头伏下。
彼处被牙轻咬的微痛感瞬间通过神经传遍全身。应碎瞳孔收缩,手伸下去,控制不住去抓他乌黑柔软的头发。
“不行,不能这样。”一丝理智尚存,有点无法接受他如此臣服模样。
可这丝理智也终究在沉惘中沉底消失。
实在奇怪,但又让人……
这个高高在上的人,如今成为她的裙下臣。这给她带来的心理上的冲击很大,但是又有一种隐秘的满足感在叫嚣——
她是人,他是她唯一的欲/望,所以她对他也有着一种占有欲。平时陆京尧给她的安全感太足,她没有什么感觉,今天许善睐想要拉住他的手的那一刻,她心里面尖酸刻薄的小恶魔也差点跳出来。
“陆京尧,你是我的。”她哑着嗓子开口。
陆京尧抬头,看着她的水眸微颤,勾着唇,声音要把她的魂牵走,“我是你的,遂遂,永远都是。”
这场晦涩终止之时,应碎抱住了他的头颈。
他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浮出,于她白玉之上。
第90章
陆京尧起身, 躺在她的边上。应碎搂着他的劲腰,“你好坏。”
“我哪里坏了?伺候我家宝贝还坏?”
“别叫我宝贝,太肉麻了。”应碎嘴上这么说着, 心跳却加快了。
“那……遂遂喜欢我坏吗?”他伸手,去捏她的耳垂。她的耳垂好软。
“嗯……还行吧。”喜欢也不告诉他。
“嘴硬。”
“我哪里嘴硬了?”她突然坐起来,推他,翻覆于他之上, 凑到他的耳边,用气声跟他讲话, “阿尧,要不要试试, 我在上?”
陆京尧漆黑的眼眸似乎更深, 更沉了。
“这次可是你主动的, ”他一手扶她, 另一手去拿床头柜的小方片, 塞她手里,“帮我戴。”
应碎咽了咽口水,“你自己戴。”
“你帮我戴。”
双方僵持。
还是应碎先败下阵。
她不是没戴过, 就是每次都很慢, 不熟练, 而且手感太奇怪。
戴好了,他还得寸进尺。
“你自己来。”
她脸红, 慢慢尝试。
“遂遂,不能不动啊。”他继续教她。
她太慢了,像是折磨他一样。所幸他还是自己主动, 不然他能被她折磨疯。
这一次结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等到结束, 应碎半眯着眼,有气无力,问他,“阿尧,你要不要带我见见你的家人。”
陆京尧给她擦拭,拿着毛巾的手顿住,问她,“你做好准备了?”
“嗯。”她轻声回答,回答完之后沉沉入睡。
陆京尧这“见光”见彻底了。
应碎抽空在公司楼下组织了一场聚餐,说要把男朋友介绍给他们认识一下。
谁知道这一介绍,竟然是之前和他们吃过饭的甲方老板陆京尧,吓得组员看应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不过陆京尧的姿态实在是好,没有一点架子不说,还给大家都准备了礼物,女生是一人一套陆氏旗下公司安蒂斯新出的化妆品套装,男士是送了手表,价格都在五千左右。
所有人中最惊讶的莫过于唐清了。
难怪之前应姐晚上是陆京尧送过来的。还有……他给应姐送东西的时候,应姐给他说了一番自己有男朋友的话,那时候好像陆京尧就在场。
原来是说给他听的,原来他就是应姐的男朋友。唐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这么强大的人……他唐清一个刚出学校连社会经验都不算特别足的人,又怎么能比得过?不过也是,应姐这么优秀,他们之间确实很般配。可他也该彻底认清事实了。
聚餐结束以后,一切都如常。而应碎的新项目也要开始。
周三,陈柃亦推开了应碎的门,告诉应碎下午开会。
“今天下午两点要开会。”
“好的,收到。”应碎比了个手势。
下午两点钟。
陈柃亦和应碎坐在一边,另外一边是他们下一个项目的甲方。
项目合作方来自一家心理协会,而且对面还坐着一个熟人——温荀行。
“是这样的,我们协会希望能够找到一家软件公司,我们想要开发一款可以给抑郁症患者带来正面价值的软件。并且我们希望这款软件能够专业、深入,而不是浮于表面。”说话的人叫付辽,看上去有四十岁,文质彬彬。温荀行就坐在他边上。
“荀行,你来给大家讲一讲大致的思路吧。”
温荀行点了点头,“好的。”
等到他讲完了以后,陈柃亦看了看应碎,问她,“应碎,你怎么看?”
应碎想了想,没有避讳,直截了当地开口,“这个软件的开发可能会给抑郁症患者带来好处,但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也可能成为一场灾难。”
付辽笑了笑,“哦?你有什么见解?”
应碎推了一下眼镜,认真地做出分析,“现在用于心理疗愈的一些软件大多只适用于轻度抑郁,或者说可能连抑郁也算不上,更多的是适合一些焦虑的人。如果这款软件开发出来,没有被正确引导的抑郁症患者依赖软件,却忽视了其实质情况,就有可能造成他自身情况的加重。”
“除此以外,一旦有心人利用软件收集患者信息,用来谋利或者有其他的目的,后果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当然上面所说的两条也只是弊病中的一部分,还有很多要考虑的因素。”
“并且如果你们抱有谋利的目的,那么我是不可能同意来做这款软件的。如果你们是希望能够帮助抑郁症患者,那么就需要有一份详实的计划说明和风险规避。”
付辽看向温荀行,笑了笑,又带着赞赏的目光看向应碎,“应小姐,看样子我们没有找错人。”
“是这样的。你说的问题我们都已经考虑过了。所以说我们会出一份详细的计划书,并且会有专业人士和心理医生作为软件制作过程中的顾问,另外我们需要强调的一点是希望贵公司能够在了解抑郁症患者情况的基础上来制作这款软件。至于你说的谋利,我们可以向你保证,我们协会做这些,绝对不为谋利。”
陈柃亦也不避锋芒,“付先生,看样子您要做的这款软件,可不容易呀。”
“自然。”付辽点了点头。
“软件我可以做。但如果在制作过程中,有意见相左的情况,我希望我们可以进行沟通,直到最终达成双方统一,而不是完全按照你们的意愿来。”
“没问题。”
双方又谈了很多,等到下午4:00的时候才结束这场会议。
在结束之前,付辽问了应碎一句,“应小姐的态度很严谨。而且似乎你对抑郁症患者有不少的了解。”
应碎苦笑了一下,“曾经有个朋友,得了抑郁症,不幸离开。”
付辽神情动容,“应小姐,我想你应该是最适合做这款软件的人了。如果这款软件能够做成功,那么也算对你朋友的一种慰藉。”
应碎点头,“希望如此。”
在温荀行和付辽离开之前,温荀行和付辽说了几句,然后走到了应碎身边,“应碎,好久不见。”
应碎朝着温荀行礼貌笑了笑,“好久不见。你现在是在心理协会工作吗?”
温荀行摇了摇头,“我不在那里工作。我是付老师的学生,所以平时会帮着他处理一些协会里面的事情。”
“挺好的,所以你是学的心理学?”
“嗯,是的,学的应用心理学。今年夏天就要毕业了。”温荀行问她,“你说的那个得抑郁症的朋友是?”
“你不认识。”应碎显然是不想要多提这件事。
“不好意思,我不应该问这么多。”温荀行又问,“那个,等会儿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吃饭就不了吧,我晚上还有工作要处理,可能会比较忙。”
温荀行目光闪了一下,“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听说你和陆京尧在一起了?”
“是的。”提到陆京尧,应碎的眼里多了一些温柔。
“挺好的,祝你们幸福。那我就先走了,之后可能还会有一些工作要跟你对接,保持联系。”温荀行依旧保持着一副温和的语气。
“好的,保持联系。”应碎点头。
温荀行又看了应碎一眼,转身离开。
而应碎则是拿出手机,搜了一下付辽,这才知道他是长青大学的心理学教授,长青大学的心理学是国内首屈一指的。
他的身份多少让她感到更加放心。
这个软件是一个挑战,首先要做到的是它能给抑郁症患者带来实质性的好处,这也就需要它在专业性上有一定的要求,另外一个就是要防止被有心人利用,一旦被利用,后果不比网暴的结果轻。
她一定要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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