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初桃发现自己的菩提子不见了。
红线也断了,不知是不是她紧张的时候给扯的,找遍能找的地方,没有丝毫线索,初步判断应该在台球所丢的,她打保龄球的时候明明还在。
“黛希,你有看见我项链吗?”初桃只好问同行人。
施黛希情绪阴晴不定的,时好时坏,回来敷面膜的时候嘴里哼着歌,心情应该很不错,没功夫和初桃搭话,“什么项链啊,我不知道。”
“就是一个菩提珠,我们在那边玩的时候不小心丢了。”
“菩提珠?那玩意又不值几个钱,你重新买一个就好了。”
问不出结果,初桃没辙了。
只能怪她自己不小心。
如果能回去找的话就好了,但那种地方进去一次不容易,她们到那边要接受各种登记才被放行。
“初桃有东西丢了吗?”方芳关切一句。
“嗯。”初桃点头,“我想回去找一下。”
“得了吧,你那东西不值钱,没准今晚就被保洁阿姨当垃圾给扔掉了。”施黛希唏嘘,“再说了,没人带的话你怎么进去,总不能找靳予辞吧。”
初桃摇头。
她没这个打算。
“我问一下冬意吧。”
施黛希耸肩,为这点小东西浪费时间是不值得的,她和方芳继续唠嗑八卦,今晚最让她在意的就是靳予辞说想追的女生到底是谁。
“没听说过啊。”方芳否认,“他要是想追一个女生的话,全校不得都知道了,粉丝肯定要闹腾,怎么可能一点动静没有。”
“也是。”施黛希自我安慰,这样一想,她放心多了,靳予辞既然对她开始主动了,她肯定是有希望的。
初桃给孟冬意发消息询问下能否帮忙问问,她那边爽快答应,但等来的结果不尽人意,会所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找到掉落的菩提珠。
“很重要吗?”孟冬意在电话里问,“段舟不理我,本来我想让靳予辞帮忙,但他最近忙着搞音乐,估计懒得理我。”
“不用了。”初桃摇头,“我再换一个就行。”
细说的话那珠子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玉石黄金值钱,但是她从小带到大的东西,是父母没离婚之前少有的一件礼物,寓意保平安,只有这个能证明最开始,她也是父母手心里最疼爱的宝贝闺女。
而现在母亲断绝联系,父亲已经重组家庭,宁愿每个月打给她昂贵的生活费也不愿意看她一眼,留着那菩提子也并不能证明什么,只能说明和她一样,都被丢弃了。
天气降温,初桃的情绪跟着落下去,平日里和往常一样,水吧学校两头跑,但比之前更沉静了,一起上扎染课的时候,常常盯着窗外的天发呆。
方芳有恋爱的苗头,每天都跟打鸡血似的热情高涨,拿着皮筋绑着布料,胳膊抵了下初桃,“晚上去活动教室吗?”
她和林楠在暧昧期,恨不得无时无刻泡在一起。
“再说吧。”初桃漫不经心道。
“哎呀,你还在想你的珠子吗?”方芳叹息,“你看你为一个珠子茶不思饭不想的,都瘦了一圈,要不我陪你再去买一颗吧。”
“不用,丢了就丢了吧。”初桃低头,将染色剂挤在布料上。
等待色彩和布料慢慢融合的过程,她手机响了。
双手戴有手套,又在上课,她没有第一时间看,手机却接二连三响起,像是有紧急重要的事情。
打开一看,是靳予辞的微信消息。
【出来吃饭,有事和你说。】
【别拒绝,对你来说挺重要的。】
【小学妹?】
初桃问:【什么事?】
靳予辞:【见面再说。】
初桃:【没有时间。】
靳予辞:【?你东西不想要了?】
看到这几个字,初桃呼吸一窒,隐隐约约猜到他后面的话是什么。
靳予辞最近在忙写歌的事情,捡到她的菩提珠没有第一时间还回去,听孟冬意在段舟面前提起这事儿,意识到那小东西对初桃来说挺重要的,不然她不会拜托孟冬意托人在会所再翻找一下。
靳予辞又拨过电话。
初桃没接。
人多口杂的,她没法接,手忙脚乱扣字,还没发出去,那边的少爷脾气上来:【挂我电话?】
初桃只好临时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回拨过去,现在的靳予辞是正儿八经的爷儿,她不得不供着。
“东西在哪?”初桃问。
“得,你怎么不问问我在哪?”靳予辞嗤了声,“还是说你只想把东西拿回去,不想和我见面。”
初桃抿唇,不说话,似乎就是这个意思。
“我在家。”靳予辞悠哉道出这么一句,“你要是想拿的话就过来吧。”
“你家?在哪?”
“给你共享个位置。”
初桃懵然,这是让她去他住的地方拿东西吗。
“你不能出来一下吗?”初桃问。
“不能。”
“……”
因为刚才说珠子之前,她拒绝他约见面的要求,靳大爷的脾气愈发嚣张跋扈了,东西在他那里,初桃不得不低头示软,“等我下课再说吧。”
不论如何珠子有着落了。
可能是她陪施黛希上完洗手间后不小心掉在了地上,被靳予辞捡到了。
初桃看到靳予辞发来的共享位置,离学校有一段距离,要做地铁过去,她来不及回宿舍收拾,下课后草草脱了手套就走了。
靳予辞住的别墅区安保性很好,她在区门口做了登记认证才被领过去,到了后来开门的不是保姆,而是靳予辞本人,亲自到门口接她。
让她过来应该是因为他真的没空,看起来刚起床的样子,满满困不醒的倦意,他皮肤偏白,眼角下的青色血管隐隐可见,初桃想起施黛希偶尔提过的一次,别看靳予辞在外面玩得多疯多潇洒,搞音乐的时候非常专注,不喜欢被任何人打扰,经常一个人闷在录音室。
“你刚睡醒吗。”初桃问。
刚睡醒她过来的话是不是有点打扰了,不太好。
“没事,看到你不困了。”靳予辞淡笑,绅士地让了下位置,请她先进来。
别墅区上下风格都是简约现代风,小ai机器人充当保姆和初桃问候一声,这边只有他一个人住,客拖没有女款,初桃穿均码的拖鞋有些大。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初桃问。
“嗯,阿姨早上会过来收拾东西。”他弄了杯热可可,递给她消消外面的寒气。
初桃拘谨坐下,随便打量了下客厅,整体都很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黑白灰冷色调设计,连室温都显冷了。
在家里靳予辞穿着更随意,毛衣长裤,上深下浅,袖子半挽起,露出精壮的手腕和一截黑色荆棘刺青,搞音乐的似乎都有着一双修长漂亮的手指,哪怕不弹琴,捻着烟蒂也给人一种颓废的斯文艺术感。
没有阿姨,没有他人,只有他们两个,初桃有点坐立难安,不想过多打扰,只想拿到东西就走,开门见山道:“珠子呢?”
她真的挺在乎这个珠子的。
“那东西很重要吗?上来就要。”靳予辞胳膊肘抵着沙发扶手,骨节托着耳际,抬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问,“不会是男相好送你的?”
这样的问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很不正经,初桃拧眉,“和你没关系。”
“哦?还真是男的送的?”他收了腿,英眉一拧,“谁送的?”
初桃不想和他废话太多,“你还给不给我了。”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三番两次磨磨蹭蹭的,初桃有点怀疑,“珠子真的在你这里吗?”
还是故意骗她过来吃瘪的吗。
她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但心里实在在意珠子,他又一直吊着胃口。
靳予辞眉头皱得更深,不喜不怒的,“你猜。”
“靳予辞,你就是骗子吧,骗我很好玩吗?”
很难得从她口中听到他的名字,就是语气很恼火。
靳予辞吊儿郎当的笑慢慢地敛起了,“是啊,挺好玩的,老子闲得慌骗你过来。”
他手里早就塞了个小盒子,话音落下后直接往桌上一丢,丝绒盒子落声沉闷,他没有多余的解释,插上耳机上楼去了,留客人一个人在客厅。
初桃愣好一会儿,摸到盒子打开,看见遗落的菩提珠,里面不仅仅有珠子,还有配好的红绳。
他没骗她。
刚才纯粹想打趣她。
不过一个小珠子,他特意配了专门的红绳,用黑丝绒礼盒盛放,外包装格外精致像钻戒礼盒,能将丢失的东西重新包装好是男生很难得的心意。
初桃攥着菩提珠,明明很轻,份量却有沉甸甸的。
她无意间瞥见茶几上的几份乐谱,孟冬意说靳予辞最近很忙,不太可能理她,但还是抽出空来给她的珠子一个着落。
思考上下,刚才是自己的语气太过了,初桃看了眼楼梯的位置,跟着过去,想着道个谢再走吧。
二楼客厅,靳予辞在沙发上半依半靠,阖眸养神,他沉浸在耳麦的声乐中,没注意到脚步声,眼前的光被遮住后,眼皮心不在焉地掀起一抬,她巴掌大点的脸落入眼帘,像是做错什么事,两只手交织,站姿非常乖巧。
靳予辞眼睛重新闭上,“干嘛。”
“已经七点多了,你不吃饭吗?”初桃说,“我可以请你。”
听得出来她的语气有想和解的意思,但没直接为刚才的事情道歉,靳予辞得寸进尺的想法更甚一些,依然跟个大爷似的靠在沙发上,吊高了态度爱理不睬的,“怎么,小学妹突然良心发现,请骗子吃饭了?”
“你不是骗子。”初桃认真解释,“你是个好人。”
得,发好人卡了。
“这个珠子陪着我长大,丢了后我很着急,所以刚才和你说话就急了一些。”初桃说,“不好意思。”
她说得非常有诚意,既解释菩提珠不是所谓男相好送的,也告知他自己心急如焚的原因。
如果是从小佩戴的东西,靳予辞可以理解了,但没有就此原谅,稍稍坐起来些,拔掉一只耳机,仍然摆出受害人的姿态,“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的话,以后能别躲着我吗?”
她思忖了会,“我没躲着你。”
“每次看到我跟老鼠似的东躲西藏,这还叫没躲?”他说,“下次见着我,好好打招呼。”
“……”
最好是隔得老远就朝他挥手那种吗。
这也太引人注意了。
“我尽量吧。”她很小声。
“别尽量啊,你要是老躲着我。”靳予辞一顿,“我怎么追你。”
“啊……?”
初桃瞬时愣住,摸了摸耳朵,怀疑自己听错。
“怎么,是我追的不明显吗?”
靳予辞起身,长身玉立刚好在她最前方的位置,低眸看着那张满是惊讶的脸蛋,勾唇笑得肆无忌惮,“那我以后追得再明显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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