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想了想,一时间也想不到想听的,所以摇了摇头。
于是南音根据胤祉的喜好,选择了阿凡提的故事。
果然,故事还没开始,南音还只是描述了一下阿凡提,说他生活在新疆某处,有两撇又亮又翘的山羊胡子,喜欢倒骑在毛驴上,就勾起了胤祉的兴趣。
胤祉问了许多关于阿凡提模样和穿着的问题,南音一一耐心回答了,还模仿着新疆人讲汉语的口音,给阿凡提做了个自我介绍,把胤祉逗得笑出了声。
等到胤祉能够清楚地想象出阿凡提的模样后,南音便开始讲起了第一个故事:卖树荫。
南音所熟知的阿凡提的故事,是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在1979年出品的动画集,选择讲这个系列的故事,是因为这里的阿凡提实在是聪明机智又风趣幽默,绝对是胤祉最爱的故事类型。
果然,没多久,胤祉就听得入迷了,不断追问后面的剧情,南音讲到好笑之处,就忍不住吭哧吭哧笑。
看着胤祉的小脸上露出的笑容,南音渐渐放下心来。胤祉还能为故事所迷住,还能跟着故事情节发笑和惊叹,说明负面情绪还没有完全占据他的心神。
待讲到第三个故事的时候,胤祉忍不住打了个大大地哈欠。
南音问:“小阿哥想睡了吗?”
其实看得出,胤祉的眼皮子已经在上下打架了,只是他还想听故事,所以一直在硬撑着。
南音用轻柔的声音哄道:“待这个故事讲完,阿凡提要回家睡觉了,小阿哥也睡觉去好不好?”
胤祉挣扎道:“可是姑姑你说了,后面还有许多故事。”
“是还有,但是你如果去睡的话,说不定梦里可以见到阿凡提先生,他会给你讲一些趣事儿,让你骑一骑他的小毛驴儿。”
胤祉一听,立马就改了主意:“那好,听完这个故事我就睡会儿。”
于是,在南音的讲述中,胤祉的眼睛逐渐合上了。
三个故事结束时,南音说道:“……问题到这里,就解决了,阿凡提骑上了他的小毛驴,小毛驴脚步轻快地,将阿凡提驮回了家中。时间已经不早了,阿凡提很快躺在了自己柔软的床上,陷入了梦乡,而吃着胡萝卜的小毛驴,能听到屋里传来的呼噜声……”
随着南音的声音逐渐变轻,胤祉的眼睛也闭紧了,陷入了熟睡中,呼吸均匀又轻柔,睡颜安详,甚至带着一点点笑意。看来阿凡提的故事,不仅让他忘记了不开心的事,还让他带着一份好心情,进入了睡梦中。
南音用毯子将胤祉盖好,确定了他熟睡了后,招来了田翠儿看护着,她自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屋子。
一出来,南音就吓一跳,太子他们几个,全都围在门口,一个个都眼神火热地盯着她。
“这是怎么了?阿哥和格格们是有什么事吗?”
太子迫不及待道:“姑姑,我们也想听阿凡提的故事!”
幸好他还记得,胤祉弟弟刚入睡,所以声音压得低低的。
看来他们是听到了,南音给胤祉讲的阿凡提。
“当然可以,只是咱们不能都挤在这门口,先去外间吧!”南音道。
所有的孩子都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蹑手蹑脚地朝着外面走去。
他们不约而同地缩着脖子,踮起脚,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显得滑稽又可爱,南音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到了外间,南音不仅能讲阿凡提的故事,还给大家画了一副阿凡提的画像,让所有的孩子都忍不住:哇!
虽然阿凡提是个中年大叔的样子,可是有了故事里机智幽默的特质加持,孩子们都觉得他非常可爱好看。
所有的孩子都想要这幅画像,于是南音给每个人都画了一副。最后那副,放在了胤祉的床边。果然胤祉醒来时,一看到床边的阿凡提,就特别高兴:“姑姑!阿凡提和我想的一样!”
南音画q版小人很内行,完全画出了阿凡提那副聪明得意的模样。
能得到胤祉这个“书画小天才“的喜欢,南音也很高兴。
听完了阿凡提的故事后,胤祉果然情绪好了许多,话也稍微多了一些,对兄弟姐妹们也没有那么冷淡了。
对此,和馨表达了对南音的万分感谢,如果不是南音缓和了胤祉的情绪,和馨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胤祉弟弟才会对自己有点好脸色。
只是,胤祉在屋内看着阿凡提还笑眯眯的,一出来看到了祥嬷嬷,脸色立马就掉了下去。一看到这个老嬷嬷,他就想起了那些伤人的流言。
和馨见此,直接对祥嬷嬷道:“嬷嬷,我这儿暂且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先回院子里去吧。”
祥嬷嬷吃了一惊:“格格!”
和馨没多解释,也不想看到祥嬷嬷上心,干脆转过了脸去。
见祥嬷嬷不愿意自己走,阿荣便将她往门口推了推,示意她听和馨的话。
如今,这养和殿里的人都以胤祉小阿哥为重,连太子都会审时度势,让着胤祉几分,祥嬷嬷一个老奴婢,有什么资格和小阿哥叫板呢?
祥嬷嬷觉得十分委屈,这些年来,她时时刻刻都跟在和馨身边,就是为了随时替她挡住所有的危险,没想到格格现在嫌弃她了。
祥嬷嬷走得一步三回头的,和馨硬是忍着看都没看她一眼。
阿荣亲自将祥嬷嬷送回了院子,回来后跟南音道:“格格,祥嬷嬷看上去不太好。”
南音道:“祥嬷嬷是得吃些教训,往日里只拘在格格们那一片小天地里,她蛮横一些,无礼一些,也不会得罪什么重要人物。如今和馨格格,日日与太子他们处在一起,她便要学着收敛些,否则闯了大祸,连累了和馨格格就迟了。”
祥嬷嬷不好,不是因为和馨对她的态度,而是她将“照顾好和馨”当做人生信仰,结果突然发现实践信仰的方式,被人打压和质疑了。
祥嬷嬷走后,胤祉看上去是好了一些,只是以他的性子,依旧是不爱与兄弟姐妹们凑一处的。
南音本以为,胤祉这般过了一天,能好许多,没想到晚膳后,他突然在屋里屋外进进出出,四处摸摸看看,似有话要说,又不太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南音只好招来王玉全,问他胤祉这是怎么了。
王玉全想了想,道:“小阿哥可能是有难以开口的事。”
南音问:“那你猜得到是什么事吗?”
王玉全想摇头,南音问:“一般此时,你们当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罢?”
王玉全点了点头。
“那你们回去后,会做什么?”
王玉全道:“倒也没甚大事,就是烧了热水,服侍着小阿哥洗漱一番,然后守着他看一会儿字帖,就睡了。”
太子和胤褆回去后,可能还要闹腾一会儿,但胤祉这性子,只会安安静静的。
南音沉吟了一会儿,问:“你觉得,小阿哥这样子,是不是不想回院子去?”
王玉全得到启发,连连点头:“看着像!”
南音心里有了五六分的把握,便直接来到了胤祉跟前,问了胤祉本人:“小阿哥不想回去吗?”
胤祉一只手在桌角抠啊抠,声若蚊蚋地嗯了一声。
看着胤祉这小动作不断的样子,南音心中的把握到了八分。
“为什么呢?”南音声音温和地问。
按照王玉全的说法,胤祉最喜欢的就是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哪怕没什么事做,也能发呆许久。
胤祉看了看南音,见她没有一脸探索的兴味,只有温柔的关切,考虑之后,还是说出了心事:“回去睡不着。”
胤祉白天里也才睡了一个多时辰,不算睡太多,晚上应当能睡着的。
南音道:“那……是不是想留在养和殿过夜?”
胤祉的眼睛里,顿时微微亮了:“可以吗?”
看着他满脸期待的模样,南音怎么舍得直接拒绝他?
于是南音道:“姑姑要整理今日的汇报,让刘松春送去乾清宫。待会儿咱们让王玉全跟着刘松春跑一趟,向圣上禀告此事,若圣上允许,你今夜便留在养和殿,如何?”
南音可不敢私自将皇子留下,即便都是在皇宫里,但宫规森严。
南音没直接答应,胤祉心中有些失望,不过他也是个重规矩的小孩,所以乖乖地点了点头。
于是,在写汇总时,南音就让胤祉坐在自己身边,因为他喜欢看别人写字。
南音写字时,胤祉的眼睛便一直追随着南音的笔尖,或抬或顿,十分有意思。
等到南音画一个睡着的小孩时,胤祉惊奇道:“这是我!”
南音笑着道:“是呀,画小阿哥安睡的样子,圣上肯定喜欢。”
胤祉脸上浮现出一层浅浅的笑容。
康熙来安慰他时,虽然他当时没多大反应,但心里还是受用的。皇阿玛能百忙之中抽空出来,不仅解决了那些瞎说话的人,还特地来养和殿安抚自己,这让胤祉内心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
南音誊抄完第一份后,便让王玉全跟着刘松春去一趟乾清宫:“圣上必然会召你问话,你只需要将今日之事,如实说出即可。若圣上允了小阿哥今夜宿在养和殿,你便直接去乾东所,取了小阿哥的日常所用之物再回养和殿来。”
王玉全觉得南音将事情安排得十分妥当,顿时安心了不少,很快跟着刘松春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南音看得出胤祉有些坐不住了,显得有点焦躁,估计是在担心他皇阿玛不同意。
听到门外有动静时,胤祉便跑去看,结果看到回来的是刘松春,顿时失望不已。
南音笑道:“若是王玉全这般快回来,便是圣上没有允了。等得久一些,反而才有好消息。”
胤祉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才没那么焦急了。
待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王玉全迟迟未回来,南音心中便也有了数,让阿荣去铺床。
没多久,王玉全果然抱着不少东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估计是一人拿不下,所以王玉全又叫了两人跑腿来了。
胤祉看到王玉全时,忍不住欢呼了一声,看来是真的很想留在养和殿留宿了。
王玉全放下东西后,道:“姑姑,圣上允了我家阿哥留宿在此。”
南音点头,让刘松春和张根儿帮着把东西,放进了今晚胤祉睡觉的屋里。
“圣上可还有别的交代?”让王玉全喝了口水后,南音问。
王玉全道:“只让我转告姑姑,今晚好好照看小阿哥。”
没有说是传旨,只说是转告,那就是没用帝王的权力压人了,那南音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不少。
南音应道:“好,我知道了。”
转头去看胤祉,果然见他喜滋滋的,小嘴一直抿着,嘴角想压都压不下去。
这小人儿还挺容易满足的。
南音帮着胤祉洗漱完毕,把他塞进暖烘烘的被窝里后,道:“明日用完早膳,小阿哥你得去乾清宫谢恩。”
胤祉乖乖地点了点头,他确实感谢自己的皇阿玛,让他可以在养和殿留宿。
以前他只想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是因为外头没有让他喜欢的人和事,但现在,南音姑姑就是他最喜欢的人。能和最喜欢的南音姑姑待在一起,他心里就美滋滋的,也能暂时不去想那些难听的流言了。
见胤祉依旧精神十足的眼睛里,充满着期待,南音问:“小阿哥可是想听故事了?”
胤祉果然飞快地点了点头。
南音有些失笑,这小孩子的愿望,大多都简单,胤祉想留宿养和殿,估计这听故事也是一部分原因。
于是南音道:“那咱们书接上回……”
胤祉问:“姑姑,你说阿凡提只有十三个故事,今晚咱们能说完吗?”
南音道:“那就要看小阿哥你什么时候睡着了。”
“那我肯定能睁着眼睛听完的!”胤祉信心十足地说到。
结果,说到第一个故事时,他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第四个故事才开了个头,他便昏睡了过去。
南音轻轻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好梦了,胤祉小阿哥。”
南音出来时,就看到王玉全蹲在门口,一见她便期待地问:“小阿哥睡着了吗?”
南音点了点头:“已经睡熟了,若无意外,短时间内应当是醒不了的。”
王玉全十分感激道:“还是姑姑有法子,若是我们自己,怕是没法让小阿哥这么快睡着。”
南音故意笑道:“我当然比你们会哄小孩儿了。待会儿阿荣会把被褥送来,今晚只能委屈你一些了。”
王玉全连连摇头:“不委屈,不委屈。”
南音姑姑算得上是这宫里最体谅人的掌事姑姑了,这点王玉全回宫才短短一个月左右,便已经有了体会。
若放在别处,有没有被褥都难说。
更何况这屋子里因胤祉小阿哥在,炕都烧的暖暖的,打地铺也不会冷。
一夜好眠后,胤祉睡到窗外亮了才醒来。
待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养和殿,顿时高兴极了,起来便要趿拉上鞋子去找南音姑姑。
王玉全吓一跳,忙阻拦道:“哎哟我的小祖宗,您可别下来,外头凉的很!”
“南音姑姑呢?昨夜的故事还没讲完我就睡着了,我得问问讲到哪里了。”
王玉全将胤祉重新放回炕上,道:“姑姑不久前来看了阿哥您一回,见您还睡着,就去厨房忙活了。太子殿下与大阿哥早就来了,估计这会儿在用膳了。”
胤祉顿时更急了:“那你赶紧给我穿衣裳。”
等胤祉从屋里出来,太子和胤褆等人看到他时,都大吃了一惊:“弟弟你怎么在这儿?”
胤祉点头:“我才醒呢。”
王玉全见太子和胤褆一脸惊异,帮着胤祉解释道:“小阿哥昨夜在养和殿过夜。”
太子和胤褆顿时发出了哀嚎:“你这个弟弟!”
“连弟弟都抢先了!”
兄弟两给南音选了储秀宫,结果不仅姐妹们住进来了,胤祉也成了第一个在养和殿过夜的小阿哥。
静宜声音也提高了不少,问:“胤祉弟弟,昨夜姑姑与你一道睡的吗?”
他们年纪还小,有时候可以让贴身的宫女或嬷嬷陪着一起睡。
这下连和馨也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赛宝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小花卷,盯着胤祉。
胤祉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安安稳稳坐下后,才道:“当然没有,姑姑只是给我讲故事了。”
他心里却忍不住想:难道还可以让姑姑陪自己睡?今夜要不要试试?
阿哥格格们松了口气的同时,但还是忍不住心里泛酸,这里除了静宜养病那段时间,其他人就没被南音姑姑哄睡过了!真可恶啊,弟弟才进宫一个月,就享受过了如此优待!
不过,令和馨心中感到安慰的是,胤祉这次在她身边坐下了,虽然和他说话时,依旧冷淡,但和馨觉得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姑姑说得对,要等胤祉弟弟慢慢释怀,原谅也是要一点一点来的,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到的。
吃完早膳,胤祉要去乾清宫谢恩,胤褆要去上书房,没法跟着去,只好对太子叮嘱道:“你最好跟着去看看,免得他跟皇阿玛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太子本能地想反驳胤褆:你在支使本宫做事?
但想到胤祉现在这么小,又遇到了那么恶毒的流言,皇阿玛可能真的会心一软,满足胤祉更进一步的要求,便顾不上和胤褆计较了,道:“我定然会拦着的!”
胤褆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兄弟一人再次同仇敌忾起来。
但是胤祉并未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说想在养和殿多住几夜,多听听南音姑姑给自己讲故事。
康熙觉得让南音多哄哄他也好,便应了。
南音得知此事,觉得不是什么难事儿,胤祉毕竟还小,是需要依赖人的时候,在养和殿住些时日也是应当的。
只是这样一来,把太子和胤褆羡慕得不行,两个人快酸成两个小醋罐子了。
胤祉的心情看上去是好了许多,隔了几日,也愿意重新拿出他的小毛笔,继续写字了。只是他现在不太愿意和和馨在一处写了,这让和馨有些伤心。
看来祥嬷嬷当时的举动,对胤祉的伤害,属实不小。
因胤祉这样,和馨一直心里难受得紧,静宜悄悄告诉南音:“和馨姐姐回去哭了两回了,祥嬷嬷也日日唉声叹气的,我感觉好心情好兴致,都被她给叹没了。”
南音道:“胤祉阿哥也不是故意的,他这几日对谁都这般。”
静宜立马道:“可是胤祉弟弟对姑姑要亲近许多。”
南音笑起来:“他觉得我明白他的心情,所以愿意亲近我一些。和馨格格那边,请格格你也多陪她一些。”
静宜点了点头:“我会的。”
但最先熬不住的,是祥嬷嬷。
夜里,南音将胤祉哄睡着后,刚出门就被站在阴影处的祥嬷嬷吓一跳。
南音抚了抚被吓到狂跳的心,道:“祥嬷嬷,你怎么这么神出鬼没的?还站在那里不出声。”
祥嬷嬷微微福了福身道:“吓着南音姑姑,是我的错。”
看祥嬷嬷突然这么伏低做小,南音猜到她怕是有什么事儿要有求于自己,便主动问道:“你既此时来,想必是特地避开了其他人的,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和我说吗?”
祥嬷嬷上前两步,说:“这里不方便说话……”
“那就随我来吧!”
南音转身往外头走去,祥嬷嬷果然跟在她身后。
寻了个避风的角落里,南音刚要让祥嬷嬷说正事儿,结果祥嬷嬷“噗通”一声跪下了,道:“求求姑姑,帮帮我家格格罢!”
南音被她这一跪惊了一下,毕竟平日里祥嬷嬷对她可不算多恭敬,即便她是养和殿的掌事宫女,康熙还把管理三个格格身边宫女的权力,都交给了她。但祥嬷嬷仗着自己年纪大,资格老,见了她也不怎么行礼,顶多叫一声姑姑了事。
祥嬷嬷这般做派,反倒让南音不太适应。
“和馨格格遇到了什么难事了吗,你竟然给我行如此大礼?”南音问、
祥嬷嬷立刻道:“我这次想求姑姑,帮格格在胤祉小阿哥跟前,说说好话,让他大度一些原谅格格。”
南音反问道:“难道那日你没在窗户外头听见么?胤祉小阿哥说了,他并未生和馨格格的气,只是心里不舒服罢了。既然小阿哥都说了他不生气,如今也愿意坐在和馨格格身边用膳了,你这叫我如何去劝?”
祥嬷嬷噎住,南音用帕子扫了扫廊下的栏杆,直接坐了下来。
看着祥嬷嬷老胳膊老腿的,南音也不忍,道:“你先站起来吧,春寒未减,回头你膝盖受了寒,又犯病痛了,还得劳累和馨格格担心你。”
祥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颤颤巍巍地,扶着墙爬了起来。
南音让她坐,她不肯,南音便随她去了。有时候尊老那套,在这宫里行不通。
南音酝酿了一下,才继续祥嬷嬷的话题:“关于胤祉小阿哥的流言,本与我们养和殿,或者说整个储秀宫无关。只要我们像往常一般,当做什么事都未发生,这流言的事,便不会影响到小阿哥和格格们。”
祥嬷嬷略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只是她依旧不觉得,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她想保护自家格格,又有什么问题?
南音一看祥嬷嬷的神情,就知道即便是反省了这么些天,即便是和馨格格因为胤祉小阿哥待她冷淡的事,伤心了好几天,祥嬷嬷也未能想明白事情的关键。
这个老嬷嬷,一腔忠心是好事,可忠心用错了法子,就好事变坏事了。
为了和馨,南音也得耐下心来,给祥嬷嬷讲讲这里头的道理。
“和馨格格,十分聪明,又心地仁善,所以太皇太后娘娘与圣上,都十分喜爱她。和馨格格如今的名声与地位,都是她自己个儿挣来的。只可惜了,身边跟了你这么个目光短浅的老嬷嬷,总是拖她后腿。”
祥嬷嬷立即驳道:“姑姑夸格格的话,我都同意了。但姑姑说我拖后腿,我是不认的,平日里,若非我压着下头几个心思多的,还不知道她们会怎么欺负格格呢!”
南音笑了笑,道:“你以为,和馨格格没有驭下的能力吗?你不妨仔细想想,平日里那些宫女,是更服气你,还是更服气和馨格格?是愿意听你的管教,还是听和馨格格的?”
祥嬷嬷愣住,这个问题显然她没想过。
南音没给她思索的时间,而是继续道:“这次的事,也是因为发生在了胤祉小阿哥身上,你才敢如此,若是发生在大阿哥,甚至是太子身上,你定然不敢了吧?”
看到祥嬷嬷脸色僵硬起来,南音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你之所以敢对胤祉小阿哥如此不给脸面,也是觉着他年纪小,又才回宫,身后没什么依仗,不像太子和大阿哥,已经非常了解自己的身份与地位。还有就是……胤祉阿哥毕竟年纪小,能不能站得住……”
南音直接挑破了祥嬷嬷的心思,甚至将她内心里最为隐秘的想法,都戳破了,让祥嬷嬷十分惊惶,忍不住提高嗓音道:“别说了!”
南音也见好就收,脸上虽然还带着笑,眼神却是冷了下来。
这祥嬷嬷胆子是不大,但内心的恶意却不少。
南音转而继续道:“可是你忘了,胤祉小阿哥也会长大,长大以后,最低是个郡王,若表现好一些,能立下些功劳,封个亲王也很有可能。”
祥嬷嬷这个怕事的,一想到胤祉以后会封亲王,脸色都白了。
许多人都会忘记两三岁时的事,可这位胤祉小阿哥十分奇特,早早显露的聪慧表明,他不会轻易忘记这些。若他是个记仇的,那以后……
来自亲王的挤兑与报复,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南音还嫌不够,继续添油加醋道:“你看如今,太子与大阿哥,对这个弟弟有多维护,想必将来,兄弟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要说胤祉小阿哥的依仗,不仅有太皇太后娘娘和圣上,两个哥哥亦是他的依仗,不仅是现在,将来更是。不管怎么样,胤祉小阿哥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虽然年纪小,但也是皇家的小阿哥。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觉得胤祉小阿哥是个你能欺负的。”
于是,南音满意地看到,祥嬷嬷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两腿发颤得几乎站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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