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南音还觉得,一个小女娃,倒也不必在这京城的好地段,住这么大个宅子。
结果进了屋才看到,有好几个婴儿躺在一起,三个年轻的妇人在照料着。
南音惊奇地看向齐格:“另外这几个孩子,哪里来的?”
齐格轻叹了口气:“还是再那个塔下捡的呗!”
原来,齐格看着阿顺可怜,她的亲生父母也太无良了。结果出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京城里许多人家,特别是贫苦的百姓,都不大喜欢女婴,为了追生儿子,养不起太多的孩子的人家,就会把女婴给扔掉。
得知这样的事后,齐格气愤之余,便让家丁隔两三天就去婴儿塔下看一看,结果几乎没一次是空手回来的。
这样一个多月下来,又捡了好几个女婴。
作为福利院长,南音已经深刻地见识过,重男轻女的情况有多严重了,因此她对那么多女婴被抛弃的事儿,一点都不意外。但对齐格将女婴全都带回来的举动,感到十分惊讶。
没想到齐格看上去不靠谱的做事风格后面,本性却十分善良。
齐格见南音眼神有异,心里有点毛毛的:“你……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南音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又发现了你的另一面。”
齐格懵逼地问:“哪一面?”
南音故意道:“生而为人的一面。”
说完,也不理更加懵逼的齐格,直接上前去检查几个孩子的状况。
齐格顾不上思考南音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忙道:“几个孩子我都找大夫看过了,和阿顺一样,没有毛病。而且比阿顺运气好,还没赶上别人烧那座塔。”
南音一边应声表示知道了,还是一边仔仔细细地将婴儿们的襁褓都解开,仔细查看了一番,除了看有没有外伤,也看看有没有胎记什么的。
检查完后,南音问:“这几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齐格露出无奈的神色:“近日我也四处打听了一下,少有人家愿意收养女孩,想收养的,尽问模样任何,手脚长不长之类的。我不放心,便寻懂门道的人问了问,竟是想领养了去,养大了好往窑子里送。”
说到这里,齐格就难掩气愤。他知晓有些青楼窑子里有年龄不大的雏妓,但不知道那些人,竟然直接将黑手伸向了这般幼小的女婴。
对这些,南音倒是有心理准备,她见过许太多人养孩子,就是抱着投资的目的,等着拿回报的。而这些女婴被抛弃,也是因为养女孩回报低,若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真心想领养女孩的人并不多。
“还有一些育婴局之类的善堂,我也去看过,里头也是混乱不堪的,真将阿顺她们几个送过去,我都担心阿顺没法长大。”
看来这些天,齐格也没怎么闲着,一直在帮助女婴们寻找可靠的出路,可社会现实挺残酷的,这个时候,连育婴局这类的慈善机构,都是民间自发的,内部混乱一些也不奇怪。若是育婴局好,婴儿塔就不至于存在了。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样的社会现状,南音心中的决定,才越发地坚定清晰。
南音直接和齐格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自己开一个只收被遗弃的女孩的善堂。”
“你?自己?”齐格本还在生气,突然听到南音用这么平静语气,突然说出这么大的事,一下子震惊得连生气都忘了。
南音点了一下头:“我算过了,西郊的庄子每年都能出产不少粮食,除开分给佃农长工们的,剩余的还有不少,是留是卖都是我说了算,既然有那么多粮食,又何愁养不起这些女孩呢?”
更何况,南音身上还有系统这个外挂,能在医药食物之类的事情上,帮忙兜底。
这时,系统主动出声道:“南音你放心,我会是你永远的后盾。”
南音问:“若我以后离开了皇宫,远离了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无法为你刷他们的好感度了,你也愿意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以前认为,获得他们的好感度最重要,可现在觉得,你的选择最重要。”
没想到,这半年里,系统的进步也蛮大的。
南音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你长进这么大,真令我惊喜。”
系统嘿嘿了一声,极少获得南音夸赞的它,还怪不好意思的。
齐格在屋里踱了两个来回,最后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道:“你说得对,其实养几个孩子,并没有多难,既然找不到愿意好好养着她们的人,咱们自己养就是了。”
南音更正他的说法道:“不是几个,是几百个,甚至上千上万个。”
齐格又被惊到了:“会有那么多吗?”
南音点了点头:“这是个简单的算数问题。”
齐格想了想,觉得也是,自己只是让家丁们隔三差五去婴儿塔下看看,结果次次都有女婴。而且,据他打听到的消息,京城附近可不止那一个婴儿塔,拢共有好几个!
这还仅仅是京城罢了,若是放眼到整个大清,又不知道有多少婴儿塔,有多少女婴被遗弃。
粗略想想,都会感觉到数字庞大得惊人。
“若有那么多孩子的话,你一个京郊的庄子怕是养不起,我还是与你一道吧!”齐格道。
南音毫不意外道:“即便是贝子爷不主动说,我也想请你帮忙呢,毕竟我出宫不便,这宫外的许多事,没法亲自打理。”
齐格心中突然就感觉十分舒服了,毕竟他是出了名的混不吝,没想到南音会这么信任自己,还主动说要与自己一起开善堂。
系统惊奇道:“齐格的好感度,涨了一截!”
南音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之前齐格对南音的好感度,就有所上升,但系统最为关注康熙、孝庄太后、以及那些小阿哥小格格们,对于齐格区区一个贝子,并未很在意,所以没跟南音说过。
等到系统注意到齐格的好感度时,他的好感度已经升得很高了。
不过,南音对此也没多想,只觉得齐格对自己好感度高也好,省得他像传闻中那样不好打交道。
两个人说定了,要开只收女婴的善堂的事后,齐格又有些迷茫了,问南音:“接下来咱们该做什么?”
南音道:“接下来,先去庄子上看看罢!”
齐格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啊?”
南音一边往外走,一边道:“看过了庄子上的情况,剩下的时间可以用来处理善堂的事。”
齐格一想,觉得也是,忙跟上了南音的步子。
庄子上倒是没甚大事,就是种下的土豆、玉米、红薯等作物,都长得很不错,只要不发生什么大灾,定然能丰收。
齐格隔个一旬半月的,就会来这庄子上转转,看看南音让种的东西长得如何了。
有了这位爷盯着,庄子上的人自然不敢松懈,所有的事,都老老实实按照南音写的章程来的。
南音指着一片片的玉米、红薯、土豆,和齐格道:“只要好好种这些,就能养活很多人。”
她从系统中兑换的种子,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低产低质的种子,是高产又口味好,还能抗虫抗病耐旱的品种。
齐格点头:“确实是长得极好,连圣上都很想知道,你这田地里,会长出多少粮食来。”
南音没想到,自己这个地里的东西,也被康熙给盯上了。
南音觉得,大约是自己闹出的新鲜事儿太多了,所以康熙总觉得,自己还能倒腾出什么好东西来。
“对了,我在这附近也有个小庄子,你种的这些东西,现在还能种么?我也想让我的庄子也给种上。”齐格看着这庄稼蓬勃生长的景象,也生出了几分向往之心,便问道。
先前齐格也不太信南音懂这田地里的事,可是看着这些庄稼长得这么好,再加上对南音的了解加深,齐格对南音的印象大为改观,也更加信任南音的能力与为人了。
南音吃惊地看向齐格道:“你在这附近也有庄子呢?我还以为,你都是靠安亲王府养着的。”
所以开善堂的事,南音也没想过让齐格掏钱,准备自己花钱让齐格办事就好。
齐格嗯了一声,努力压住自己话语中的得意之情:“几年前立了点小功,圣上就赏了个小庄子,一年到头也才几百两,比不得你这个庄子。”
也难怪齐格没提过,几百两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可能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但在出生就是皇亲国戚的齐格眼里,也不过是身边富家子弟们,花天酒地几日的花销,或者是给家中下人置办一次衣裳的钱罢了。
见齐格确实有此想法,南音脑中盘算了一下时间,道:“你想种的话,时间上还来得及,只是收获时就要晚一些了。”
“等种下之后,南音姑姑可否也帮我去地里看看?”齐格充满希冀地问。
想着齐格的小庄子,离这儿也不远,南音便点头应了。
在庄子上转完了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城里,路上,齐格和南音商议开善堂的各种事宜,南音总觉得,齐格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冲动无脑。
于是南音问:“阿顺被人误认为,是你在外偷养的外室生的这事,是不是你自己特地搞出来的?”
南音冷不丁这么一问,齐格都没心理准备,嘴比脑子还快:“是啊……”
待回过神来后,齐格忙追问:“姑姑是如何看出来的?”
毕竟连他玛法安亲王都只是基于他以前的做事风格,而有些怀疑而已。
南音故作高深道:“我自有我的判断方法咯。”
那得意的小表情,真是让齐格又爱又恨。
南音自然是根据事情的发展轨迹推测的,连安亲王府都没人注意到阿顺这个弃婴,齐格的相亲对象家却一下子知道了,还一上来就咬定是齐格的私生女,没人在中间引导一下,是不可能的。
见齐格十分失望地回过了身,南音道:“这算是你利用了小阿顺一回,以后可不许你这样做了,听到了没?”
齐格乖乖答应了好。
回到齐格安置女婴们的宅子里,南音先将宅子的各处看了一圈后,粗略地划分了一下功能区;然后亲自对那三个照看孩子的人,进行了面试和评估,根据评估结果,给三个人进行了更为明确的分工和排班,使得这善堂的雏形就基本出来了。
齐格跟在南音身边,看着她行事果决地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务,对几个人的问话,也是直切核心问题的,一下子就将三个人的性情和擅长之事弄得清清楚楚,再据此进行了分工,顿时对南音这处事的手腕和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南音姑姑,不愧是能将养和殿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姑姑,实在是了不起!”齐格作揖道。
南音刚处理了最紧要的几件事,正喝口茶,喘口气,见齐格这番样子,忍不住笑着轻轻踢了他一脚:“少卖乖,我可不是你家中的长辈,不吃你这套。”
齐格转换得也特别快,立马正经了一些:“是小得唐突了,不知姑姑打算接下来要做何事?”
南音道:“时候已经不早了,我还得赶着回宫去呢,你让人取笔墨纸砚来,我将其他要做的事,写下来给你。”
齐格立马想到了她那一手绝妙的楷体字,连连点头道:“好!有你的安排,我就放心多了。”
笔墨纸砚很快就取来了,南音摊开了纸,立马就写了起来。
齐格就站在一旁看着,发现南音写字时,中途竟是一口气都不歇,就那么条理分明地,将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写了下来。
这次书写的对象是齐格,所以南音也随性了一些,字体偏向行楷了,楷书的端庄中带着行书的潇洒,依然十分地赏心悦目。
齐格忍不住好奇地问:“姑姑,您这书法,是师从哪位大家的?”
南音上辈子学书法时,确实是跟了好几个有名的书法老师,这辈子穿成了小姑娘后,花了三个月时间勤加练习,就把上辈子的书法水平,拾起了七七八八了。
不过这些她是不可能说的,于是她调皮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咯!”
齐格想了想,意外中带着钦佩道:“你的意思是,是自学的?”
南音点了点头,这辈子还真算是自学的,“关外哪里像京城,像南方一般,有那么多读书人呢?好师傅更是难寻了。”
齐格对南音,已经从佩服变成了崇敬了,看向南音时,两眼几乎要冒星星了。
南音写好了以后,略略吹干了,便交给齐格道:“这几桩事,都是十分紧要的,剩下还有一些旁的事,待我回宫后,或者等下次出宫时,再看着办。”
齐格应了好,立马接了过去,捧在手里细细地看了起来。
南音交代地第一桩要事,就是要去官府办个善堂的文书,这是走法律途径合法化的需要。
来自现代法治社会的南音,对于这种社会公益事业,第一反应是要先拿到合法的经营许可,这样能免去后面不少麻烦。
第一桩,就是将这宅子各处消杀一番,不仅要驱虫驱鼠,还要用石灰、艾草之类的草药,杀杀菌,消消毒。对三个照顾孩子的“保姆”们,也明确地规定了个人卫生习惯的要求,勤洗手勤洗澡勤换衣服,都是最基础的。
为了保证孩子们的健康状况,还要找一位医术在平均水平之上的大夫,平日里要每一旬都来给孩子们看诊检查身体,若有孩子生病,这位大夫也须得能立时赶到。
第三桩,则是善堂过了官府的文书以后,须得在京城及附近的各处,张贴一些告示,告知大家这里接纳被家人放弃的女婴,引导人们,尽量不要把女婴送去婴儿塔了,而是送到善堂来。
……
齐格看后,赞叹道:“姑姑这份事项单子,真是周全又细致,换任何人来,都不会比姑姑做的更好了。”
南音坦然地接受了夸奖:“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毕竟南音当了快一十年的福利院院长,这福利院要如何开,她心里可是有一套十分明晰的流程标准的。
这些事交给齐格去办,南音还是放心的,齐格毕竟是安亲王的孙子,家中显贵,地位在这京城里都是排的上号的,即便是事情他不熟练,但门路多,办起来也容易。
将最紧要的几件事情交待清楚了以后,南音才暂时放心地回了宫。
开办善堂有许多杂七杂八的事儿,但其他的事情,只能后面慢慢来了。
有自己的大庄子做托底,现在齐格也算是贡献了自己的小庄子,最大的经济钱财问题,眼下还不是什么问题,所以南音很安心。
回宫了以后,善堂的事,暂且被放到了一边,因为康熙又很快召见了南音,主要是商议太子的生辰会的事。
碍于玄学因素,小阿哥小格格们的生辰都不会大办,但太子是康熙最疼爱的儿子,他的生辰,也是康熙最上心的生辰会。
康熙问南音的意见,南音恭敬道:“回圣上,奴婢觉得,既然是太子殿下的生辰,自然要以太子殿下的意思为主。”
康熙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的无奈,道:“我倒是问过太子,太子只说要像胤褆的生辰会那样热热闹闹的,要许多好吃的好玩的,还要你送一件最别致好玩的礼物。你的礼物,是太子最看重的,他提了好几次了。”
太子到底年幼一岁多,不如胤褆那样,有十分具体的想法,只知道要好玩要热闹。
南音沉吟了一会儿,道:“给太子殿下的生辰贺礼,奴婢自然有主意,眼下还要保密着。至于要像胤褆阿哥的生辰会那般热闹,还得容奴婢想一想。”
康熙道:“那限你三日后拿出一个章程来,可能做到?”
康熙这下任务的样子,真的好像前世万恶的资本家!
可南音没法拒绝,只能应了是。
事情难度倒是不大,但南音还是做出苦思冥想的样子来。
没办法,这后宫也是职场,你越能干,你的活儿就越多。南音已经够出风头了,要是再显得自己无所不能的样子,康熙还得给她派更多的活儿了。
三日后,南音卡着点儿,让刘松春和当日的汇报一起,送到了乾清宫。
康熙猜得到,以南音的能力,定然能写出一个十分不错的章程来,但当他看到南音写的策划时,他还是忍不住坐直了身体,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
一边看,康熙还一边道:“这个南音,胆子真是忒大了!”
因为,南音在策划章程中提出,因为太子殿下的生辰,和静宜赛宝两位小格格的生辰十分接近,中间只隔了两天,兄弟姐妹如此有缘分,可以一起庆祝。
太子是什么身份,小格格又是什么身份,这两种身份之间的天渊之别,南音进宫大半年了,不可能不清楚,可是她依旧白纸黑字地提出来了。
康熙那意味深长的笑,让梁九功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惴惴的,忍不住嘀咕道:南音那位姑奶奶,又写了什么事儿,刺激到皇帝了?这姑奶奶胆子可真大,隔三差五就要挑战皇帝的忍耐度一回。
对着南音写的太子生辰会策划,康熙的思绪,忍不住又飘远了。他早就注意到了,南音确实是个很别致的人。
在这宫里,拜高踩低的人比比皆是,但南音这样,不仅不拜高踩低,甚至还更怜惜弱者的,实在是稀缺少有。
之前太子染上天花,南音主动请缨服侍,之后静宜中毒,南音又主动接过了挽救静宜的命、调理静宜身子的重担。好似在她眼里,无论是太子,还是阿哥,亦或者是小格格们,都是一样的,没有身份高低贵贱的差别,都只是需要她照顾关爱的孩子罢了。
她平等地对待着每一个孩子,对每个孩子都给予了耐心与关爱,所以孩子们在她跟前,也十分放松和自由。
康熙垂眸深思:或许,这也是南音能缓解,甚至解决太子和胤褆摩擦的原因?
南音的策划,在康熙的御案上放了好几日。
康熙是想改一改的,只是感觉好像从任何地方下手,都会破坏掉这个生辰会的平衡与完美似的,让康熙感觉到颇为棘手,所以他搁在御案上,伤神了好几天。
若是让南音知道了,定然会偷偷骂康熙活该,谁叫他重男轻女呢?
相对于康熙的头疼,齐格那边就要顺利得多。
如南音猜想的那般,因为他身份特殊,所以善堂很快就拿到了官府那边的文书,善堂的卫生工作,也开展得十分顺利,而且还又多收了几名女婴……
齐格掏出南音给他写的单子,一项一项看下来,上头大多事情都完成了,剩下的事,还需要点时间,但等到南音下次出宫时,肯定都办完了。
齐格忍不住想象着,待南音看到自己完成了她交代的所有事情后,如何夸赞自己,心里有点美滋滋的。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凑到了他身边道:“这字……是出自何人之手啊?”
齐格一抬头,就看到纳兰性德不知何时凑过来了。
他深知纳兰性德这人的秉性,虽然是个文武全才,但明显更好文一些,对各种书画都十分喜欢,自己手里这份南音的手稿,怕是又要被他盯上了。
于是齐格忙将纸叠了叠:“不是谁的,你不认识。”
纳兰性德看到他那样粗暴地,将纸折了起来,顿时心痛得大喊起来:“你爱惜一些!这样有了折痕!会影响到字的美观的!你就不能卷起来吗?!”
齐格:……
于是他将纸重新展开,弄平整了一些,然后卷了起来。
再次瞄到那个字,纳兰性德飞快地改换了态度,语气柔和了不少:“好兄弟,你我本就一同长大的,如今又同在圣上跟前当差,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你那字能借我瞅瞅吗?”
齐格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纳兰性德爱字爱书爱画成痴,特别是他的妻子卢氏亡故后,更加寄情这份爱好了,若是不让他看上几眼,以后他可就要缠上自己了。
于是齐格只好重新将那张纸展开,递给他道:“看就看吧!反正一定得还给我!”
纳兰性德如获至宝地接了过去,道:“放心罢,我又不是那等贪心之人。”
接过了纸以后,纳兰性德捧着它,来到了窗边,借着外面的光亮,也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一边看还一边赞叹:“这行楷有楷书的稳重大方,又有行书的潇洒自如,还带着几分秀气……齐格,这是一份出自女子之手的作品罢?”
纳兰性德浸□□画多年,这点满不了他,齐格只好无奈地拉长声调答道:“是——”
幸好纳兰这人虽然对书画有点疯魔,但品性上颇有君子之风,不会胡乱猜测,也不会给人造谣传谣,否则齐格也不敢直接给他看,更不敢承认是出自女子之手了。
等了好一会儿,见纳兰依旧捧着那张纸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看够的意思,齐格问:“可以还给我了吗?”
纳兰性德忙道:“再看看,再看看。”
又过了一会儿,纳兰性德终于研究完了每一个字的笔画行迹,反而更加不舍得还给齐格了,对齐格道:“这幅字,我属实是喜欢,我想你也不是因为这上面的字而收着它的,不如这样吧,我替你将它誊抄一份,这幅字给我如何?”
齐格想都不想就拒绝道:“那可不行!不能给你!”
“这是为何?”
“这手书出自人家未婚女子之手,我可不能坏了人家的闺誉!”
纳兰性德皱眉道:“你我同为男子,为何你可以留存这幅字,我却不行?你我有何分别?更何况,我的名声还是好过你的吧?”
虽然纳兰性德是个鳏夫,可齐格以黄花大闺男的身份,早就被上层贵族圈拉进了婚配黑名单了。两相对比一下,至少纳兰性德的名声是好一些的。
齐格被纳兰性德这直戳心窝子的话,气了个半死,直接扑了过去骂道:“好你个纳兰!我好心将字借给你观摩,你倒是转过头来就埋汰我!刚还说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有你这样说自己的兄弟的吗?!”
纳兰性德也不甘示弱地反击道:“我说的是实话!这幅字在你手里,才是暴殄天物了!”
两个人鸡同鸭讲地吵得不可开交,康熙路过时听到两人的声音,不由得停下了步子,道:“这一人是齐格我听出来了,另一人好像是纳兰?”
梁九功也凝神侧耳听了听,道:“回圣上,奴才听着也像是纳兰侍卫的声音。”
康熙奇怪道:“齐格那性子和谁吵都正常,可纳兰向来都是温和如谦谦君子的,怎的也吵起来了?”
说着,康熙就朝着侍卫的班房走了去。
梁九功见康熙是要去探听两个人吵架,所以识趣地没传呼升殿,以至于康熙悄没声地出现在了窗外,正全心全意争吵的两个人,都没注意到。
最后还是康熙耐不住了,轻咳了一声,道:“是哪位名家大师的字,让你们吵成这样了?”
吵架的两人戛然而止,忙跟康熙行礼。
康熙直接伸手:“给我瞧瞧,是怎么样的一幅字?”
齐格正要拦着,纳兰性德却直接将那副字递了过去。
康熙接过后定睛一看,嚯!好眼熟的笔迹啊!
看到眼熟的笔迹,康熙反而对内容生出了好奇心,便认真地通读了一遍,才问:“齐格,这上面写的,是如何开办善堂的事?”
事情已经摆在明面上了,齐格也没法欺瞒,只好承认道:“是,圣上。”
康熙觉得这事儿挺新奇,平日里吊儿郎当混不吝的族弟,竟然做起了这等善事。
不过想到另一个人是南音,康熙也就猜到了,牵头的人定然是南音了。
这个南音,出宫的机会都不多,还能搞出这等大事来。
于是康熙对两人道:“纳兰,这幅字出自女子之手,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传到你手里,难免外人非议,你还是莫要跟齐格争了好。”
纳兰性德心中十分不甘,但皇帝下了令,他只得听从,道:“是,圣上。”
康熙又看向齐格:“你随我来,我有事要问你!”
齐格应了是,无奈地穿戴上了自己的帽子,横了纳兰性德一眼后,不太情愿地出了门,跟着康熙去了殿里。
等齐格走后,纳兰性德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圣上如何知道,那副字是出自女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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