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汽车开出一小段距离, 纪眠还在探头探脑地往后看,白净的小脸上活像是见了鬼。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调侃道:“没追上来吧?”
纪眠下意识回复:“我也不知道呀!”
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 有些不好意思的勉强笑笑, 头却还没扭过来。
司机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下他俊秀的脸庞,闲扯道:“怎么了, 人家老公回来了?”?
纪眠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好家伙,这是直接把他认成来富人区勾搭富婆的凤凰男了。
也是, 就刚才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司机师傅脑洞一开,认错也不足为奇。
现在没什么解释的必要——毕竟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他相当无语的眨了眨眼,“师傅你、师傅你还真是见多识广。”
“害,那是!”司机话很多,“其实我拉过好几个……不过看你这么年轻,听叔一句劝, 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许是纪眠面善又显小, 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涉世未深的清澈, 司机嘚吧嘚吧给他叨叨了一堆, 大意是:富海无涯,回头是岸——
纪眠点着脑袋敷衍过去, 车子开出一段路后, 他确定厉沉舟没有追上来,至少没有立刻追上来, 才把脑袋扭回来,松了一口气。
整个人冷静了不少,他咬了咬唇,心情也慢慢低落下来。
……他还是太冲动了,说不定厉沉舟还没收到邮件呢?回来这么早,只是碰巧而已。
再说了,厉沉舟真的收到邮件,得知了真相,什么反应还不一定呢,他现在说跑就跑了,反而没有了解释的机会。
纪眠拿脑袋磕了磕窗户边,撇撇嘴,心跳归于平静后,他才觉得后悔。
我可真是个笨蛋。
他在心中小声说。
现在真的是潜逃卧底了,真的要撕破脸了,真的回不去了。
一股欲哭无泪,又很戳心的感觉搅的他心里直冒酸泡泡,说不定厉沉舟会态度良好的让他解释呢,虽然回不到从前,一日夫妻百日恩,虽说他昨晚没和厉沉舟做到最后,但也被折腾的很过分呀!
他现在大腿根中间都超级疼,不用看就知道是磨破皮了。
他可以好好解释的,他也坑了纪家,他……好叭,他还是没什么正当理由,但总是能好好道歉吧?
人总是会不停美化自己没有选择的另一条路,纪眠嘴角下撇,此刻只恨没有后悔药给他吃吃。
等到了目的地后,他下车,蔫蔫的和司机道别,司机摇下车窗:“小伙子,就你这个长相,咱做个平面模特也能赚大钱!”
说着,不等他回答,喷着车尾气走了。
“……”纪眠咳嗽了两声。
司机师傅人还挺好。
…
整栋宅子都静得离谱。
面色冷郁的男人站在略显狭小的监控室内,微微弯腰,下颌线条绷紧锋利,长睫微垂,遮住漆黑的眸子。
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厉先生,这就是您刚才所说时间段的所有监控。”
厉沉舟沉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并未吭声,忽的,他开口:“这里,放大。”
工作人员依言进行,随着图像的放大,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个圆滚滚的背影,但并未在距离厉宅最近的路口上车,反而逐渐小跑着跑出视野,从别扭的步伐上,能看出主人的慌张。
厉沉舟眉心一跳:“下一个路口。”
狭小的空间内气氛压抑极了,在下一个路口的监控被调出后,高清录像映入眼帘,圆滚滚的青年着急忙慌的上了车,却像是犹豫,刚推开车门又合上,汽车扬长而去,朝东南方向。
厉沉舟默不作声,指骨逐渐捏紧,张伯向他看去,工作人员便道:“这是目前我们能调出的所有录像,厉先生。”
随同而来的张伯犹豫出声:“先生……”
厉沉舟的胸口起伏两下,露出的侧脸沉冷极了,他转身向出口走去,张伯跟在他身后,他走的很急,像是异常迫切,直至回到厉家,看着空荡荡房间,一声低涩的声音才从喉间溢出。
像是呢喃,又像是质问:“跑了。”
竟然跑了。
跑得毫不留情,纪眠那样胆小,又长的那么漂亮,天真又没心眼,大概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才会直接连解释都不解释,直接跑了呢。
他总是以为自己可以操控一切,而现实的重拳将这幻想狠狠击碎,他总是以为,没了纪家,自己还有很长时间让纪眠慢慢爱上自己,他已经极力按耐,本是万无一失,怎么总有漏掉的杂碎,想把纪眠抢走呢?
眼中闪过一瞬狠戾,张伯刚要开口,却被厉沉舟打断,面容阴沉,薄唇轻启:“张伯,打电话给姜家,我晚上会拜访一趟。”
张伯连忙点头,厉沉舟拿出手机,微微顿住,脑中思索,东南方向,有什么地方呢……
脑海中像是闪过什么,他瞳孔微缩,拨通了电话,那边很快通了,传来一阵熟悉的音色:“厉总……”
“嗯,是我……”
挂断电话,他径直来到院内取车,流畅的车型在嗡鸣声中驶出家门。
想要出去,一定要经过东南方向的两个高铁站,一个飞机场,他平日里便注意过这个细节,纪眠不怎么喜欢坐飞机,更像是一种不熟练,在下意识的选择中,人应该选择最熟悉的那一种。
他打电话吩咐江予谦和其他人与他分别行动,而略微思索下,他选择去最远的地方。
纪眠的小脑袋瓜里藏不住太多的事情,思考方式一定是直来直去,惊恐下,一定是第一反应的产物。
远一些的地方,会让人心中感觉更安全。
……
纪眠下车以后,才想起要买票。
许是老天爷看他今天太倒霉,终于让他幸运一把,距离发车的最近的一班高铁,还有30分钟开始检票。
人都走到这一步了,他没什么犹豫,着急忙慌地跑进去,过了安检,开始等待检票。
他准备直接先坐上一班车,到了地方,再想办法转去H市。
现在这个时间段比较接近放假,人多的很,纪眠坐在人群中,脸上带着司机好心送给他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对乌黑水润的大眼睛,不算显眼。
他坐在那儿,刚才一路跑上三楼,人都要累扁了,小声喘着气,缓了一会儿,他才想起一个问题。
他跑路根本就是临时起意,完全没有通知任何人,那看着他跑路的张伯阿姨们,会不会挨骂啊?
“……”应该不会吧。
厉沉舟看起来也不是喜欢随便乱骂人的人。
他纠结了一会儿,一拍脑壳,又想起来一件事。
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姜承乐,他还没把这件事告诉他呢。
犹豫了半晌,他按耐住冲动。
厉沉舟这么聪明,估计会问姜承乐呢,他要是告诉姜承乐,岂不是把姜承乐也牵连了?
算了。
等安顿好再说吧。
他这样想着,便放松下来,刚才后悔的情绪缓缓涌上心头。
“叮咚——乘坐GX09X1列车的旅客请注意,本次列车马上就要开始检票了,请带好随身物品,到11号检票区进行检票……”
纪眠闻声赶紧站起身,快步来到11号窗口,他来得算快,前面排了十来个,后边排了二十来个,把他挤挤巴巴的夹在一起,幸亏穿的厚,要不然眠眠变扁扁。
前方的人迅速检票前进,一时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心情涌上心头,马上要离开,再也不回来的悲伤情绪让他忍不住回头,蓦地,他瞳孔微缩,好像看到了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纪眠忍不住探出脑袋,从人群缝隙间看去,男人穿着一件驼色的大衣,里面是还未来得及更换的正装,步履匆匆,不是厉沉舟是谁??!
纪眠那颗平静的小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紧张和欢喜的情绪涌上心头,但等他看清楚厉沉舟的表情,又吓得立刻缩了回去。
——好恐怖的脸色。
看起来找到他要干/死他的样子。
纪眠心中小人疯狂发出“滴滴”的报警声,刚才后悔伤心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他都不知道厉沉舟是怎么找上来的,但求生的本能让他连忙冲前面好像不太聪明的大哥说:“大哥大哥,我有点急事,我先刷行不行?”
那大哥迟疑地看向他,好心的给他让了道,纪眠差点要哭了,感激地说了声“谢谢”,“滴——”的一声,门开了,他直接冲了出去。
…
厉沉舟面色冷郁沉沉的搜寻着,卫生间和餐厅都没有,而在等待区坐着的也没有,他大步流星的走向检票区,忽然间——一个圆滚滚有些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瞳孔猛地一缩,往前两步并坐一步,那身影却又消失不见,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指骨捏紧,他皱眉转身,却没发现,身后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大松一口气,抚着心口几乎是小跑着离去了。
纪眠手心濡湿一片,幸亏他刚才闪身躲到了一个男生身前,才躲过追踪,来到对应站牌,他近乎焦虑的绷着小脸等待。
他知道厉沉舟没有票是进不来的,但要是厉沉舟疯了呢,他可说不准,随着一声极其炸耳的列车嗡鸣,呼出一口气后,纪眠快步上车,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
列车开始行驶,预示着这一段时间是安全的。
纪眠悬着的一颗小心脏终于缓缓放下。
他之前想的实在是太好了,就刚才厉沉舟那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表情,他要是跑的慢一点,就要变成眠眠碎碎冰了。
那以前的生活呢,厉沉舟呢,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此,纪眠捂住脸,慢慢搓了搓,从指缝中轻轻叹出了一口气-
一个月后。
纪眠从睡梦中醒来时,脸上像是被什么东西踩着了,有“啾啾啾”的鸟鸣声。
纪眠很无奈,又有些起床气得扒拉掉它,转了个身,把小脸埋进被子里,咕哝道:“牛奶,不要吵,不要吵……让我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
他声音越来越低,叫牛奶的小东西却很不情愿,低头叨叨他的耳朵,又叨叨他露出的下巴,力道不重,痒痒的。
纪眠被它磨的止不住的躲,实在是没办法了,掀开被子,一把揪住这只作怪的小东西,非常气愤的说:“好哇,就是你不乖!还要偷偷叨我的头发!”
被他抓着的小东西是一只鹦鹉,名字叫牛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在纪眠来到这里的一个星期后,房东送给他的。
说是送,不如说是捡。
自从来了H市,他先是痛痛快快的住了一个星期的酒店,觉得卡里的钱少的太快,有点不安心,又几经辗转,租下一个房子。
两室一厅,有暖气有空调,已经足够了。
搬过来一周后,他偶然下楼扔垃圾,碰上房东要去扔鸟,天寒地冻,房东说这只鸟活不了了,本来就是别人送的,再去看病很亏,纪眠低头看着它红色的小爪子,和乌黑乌黑的豆豆眼,心里莫名一酸,就把小鸟要了下来,带去宠物医院给治了病。
但好在没什么大问题,许是这只小鸟通人性,房东给他时便这么大了,本以为养不熟,自己照顾了它一周,它却认识自己,并且还很亲人,怀着一个有些奇妙的想法,纪眠就给它起名叫“牛奶”。
牛奶饼干。
他也曾问过房东,牛奶是什么品种,但房东也不知道,只说要是好好养,能活好几十年,纪眠一听,当天晚上回家捧着牛奶亲了好几口。
能活好几十年。
好几十年呢。
不再是短短的一生,而是相伴的一生。
纪眠把牛奶抓起来放回笼子,牛奶就歪歪头瞅瞅他,黑豆大的眼睛眨啊眨,一副讨好的样子。
纪眠心里好像被戳进去了一块,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牛奶的脑袋,轻声说:“我先出去买点东西吃,乖乖在家等我哦。”
说完,他洗漱一番,穿好衣服出了门。
他这一个月还没准备找工作,每天的日子就是溜溜鸟,然后跟着博主学做饭,自己做点饭,用手机拍点照片,发到社交平台。
许是他运气好,拍照技术也不错,两周下来有了一千粉丝,他本来只是拍着玩玩,没想到收获了别人的喜欢,还被一个卖营养补品的品牌找上门。
纪眠觉得自己粉丝太少了,不太好意思接广告,但是品牌方很热情,他收到货后,尝了尝,觉得有诈骗嫌疑,还是没接。
溜溜哒哒来到超市,纪眠推着小推车,一边选零食,一边计算着价格,转弯时,蓦地和一人碰上。
他连声说“对不起”,那人说没关系,退后一步时,余光中突然出现了道熟悉的身影。
纪眠像是被钉在原地,脚步一点都挪不开了,手心出汗,有些僵硬的转头,心脏砰砰直跳,等看清楚后,他才发现,原来那人只是和厉沉舟身形相仿,并不是厉沉舟从天而降,来到这个离厉家一千多公里的小城市,来到他的面前。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他又是庆幸又是沮丧的推着小推车往前走,这已经是他这一个月来,误以为是厉沉舟的第13次,无一例外,都是错觉。
纪眠慢悠悠的往前走,浅蓝色羽绒服帽子上有一圈毛绒绒的毛领,把他衬得柔软漂亮。
或许,纪眠想,他对厉沉舟不是没有一点感情,或许他早就在和厉沉舟相处的点点滴滴中,对厉沉舟产生了好感,不然的话,他为什么又开心,又难过呢。
他们接过吻,经常拥抱,晚上睡觉都要抱在一起,还做了离彻底亲密一点点的事,厉沉舟现在是怎么想的呢,是和他一样吗,还是说,厉沉舟对他的那些好感已经被更多的,被背叛的愤怒覆盖了。
纪眠想,他真不是一个坚定的人,也不是一个坚强的人,遇见危险会退缩,做了决定会后悔。
早知道就记得把那张他们两个人唯一的合照给带回来了。
买完零食,他又买了份盒饭,一些速食产品,一点点菜和肉,结账回了家。
刚进家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
纪眠一边换鞋子,一边往外拿,看了一眼,便接通:“承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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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承乐在那边应了一声:“昨天你分享给我的饼干配方我试了,成功了,特别好吃。”
纪眠馋得吧唧吧唧嘴,撇下唇角,臊眉耷眼的叹气:“可是我现在吃不到……”
在一周前,他终于和姜承乐联系上。
一开始他还担心厉沉舟会报/警抓他,但是想到他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人家不一定给你立/案,而且还是跨省,肯定更麻烦。
姜承乐告诉他,厉沉舟来过姜家两次,但是前几次纪眠真的没和他联系,自然不知道。
纪眠来时便把电话卡拔了注销掉,一开始姜承乐都没找到他,他提前记下来姜承乐和几个人的电话号码,觉得安全点了,才联系上对方。
“唉……”姜承乐很理解,“其实……其实……”
纪眠被牛奶扑了满脸,“呸呸”吐了一口鸟毛:“嗯?怎么啦?”
“其实我觉得……”姜承乐忍不住说,“我觉得,可能你回去的话,后果也没那么严重……”
纪眠没透露姜承乐自己偷偷出逃的真实原因,只含糊说闹掰了,不想在一起了,而从姜承乐的口中,厉沉舟也没有说出真实理由。
“诶……不可能的。”纪眠可怜巴巴的说,“我干的事不能给你细说,但我肯定不能回去,回去会死的呜呜呜……”
姜承乐叹了口气,安慰了他一会,才挂了电话。
纪眠盯着手机,浓黑的长睫慢慢垂下,牛奶像是察觉到他心情不好,跳到他肩膀上用脑袋蹭了蹭他的头发,一人一鸟,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竟看起来有几分相似-
“我可能真的是要猝死了哥!”厉家老宅,楚望钦抓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喊了一声,发现没人理,又颓废的倒在沙发里,“咱能不能睡会儿觉,我都不记得我这半个月到底睡了几次好觉了,我真比不上你,哥,你是我亲哥,你是真铁人!”
楚望钦一顿绝望输出,坐在长桌另一边的男人撩起眼皮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眸子默不作声。
“好好好。”楚望钦瘫成一片,绝望道,“你就是这么无情,这么冷酷,不是都给赵远那小子打过电话了吗,这几天就有信儿了,咱能别这么拼吗,我觉得我们得休息一下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在纪眠出逃的前半个月,厉沉舟便像是疯了一样根据有限的消息辗转各地的寻找,但这无疑是大海捞针,纪家那几个还活着的漏网之鱼审也没审出些有用的东西,也让他用些手段摁了进去。
后半个月,就在楚望钦觉得自己这个发小可能疯了的时候,厉沉舟却非常冷静的飞了回来,开始白天照常上班,晚上抓壮丁和他一起盯监控,看资料。
陆何以“医生要对患者负责”为借口美美逃过去,他就成了壮丁被抓来,一个路口的监控录像他看得倒背如流,还要看,这逃跑的又不是他老婆!
“你看看。”楚望钦觉得自己的一些美好的精神品质已经随着睡不好觉而丢失了,忍不住道,“我就说让你赶紧提前处理,提前坦白,你不干,这下好了,老婆跑了吧?”
他说这话可谓是胆大至极,专往人心窝子里戳,但作为一路走上来的发小,他还是忍不住说:“你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
厉沉舟罕见地没让他滚,而是停顿数秒,下颌处绷紧了一瞬,唇瓣动了动:“是我的错。”
漆黑的眼睫垂下,声音又低又沉。
“……我靠。”楚望钦一下子坐直了,“……还第一次见你承认呢,我相信你对嫂子是真爱了。”
厉沉舟抿了下唇,没再说什么,幽暗的空间内,只有投影仪的灯光明明灭灭。
“嗡——”
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厉沉舟拿过,本还冷淡的面容微变,几乎是立刻点了接通。
“喂,睡了吗?”
厉沉舟呼吸有一瞬的凌乱,捏紧指骨,下颌绷紧:“赵远。”
赵远在那边也不意外:“就知道你没睡,这次是真查到了,可废了我不少劲儿,H市,西南城区,具体住哪我也不太清楚,但以你的脑子,到了肯定自己能找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同冷水入油。
楚望钦在旁边对着口型,厉沉舟轻轻阖上眼:“好,谢谢。”
“改天我们一起吃顿饭。”
赵远笑了声:“说这话不就生分了,小事小事,那我就先挂了。”
“嗯。”
厉沉舟缓缓睁开眼。
修长的手指用红笔在地图上圈住一个城市,几乎力透纸背。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面上浮出一丝森冷的笑意。
找到你了。
眠眠。
第 42 章
与此同时, 楚望钦撑着桌案,猛地一拍:“是不是找到嫂子了?!”
话落,厉沉舟直接将地图甩给他:“H市, 你大学准备创业的时候,是不是去过这个地方?”
楚望钦微愣, 低头一看:“是是是, 就是这儿,我在这儿认识很多人,我熟我熟, 去了肯定能找到!”
厉沉舟抬了抬下巴,闭上眼, 声线像是在轻轻颤抖,轻声道:“订机票。”
楚望钦欢天喜地拿出手机,天知道他有多高兴,可算是熬出头了,为了别人老婆这么拼,谁有他辛苦,谁有他命苦!
但很快,他又微微愣住:“不是,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 你别说你现在就想去, 你就是现在想去, 人家也没有飞机给你飞啊。”
厉沉舟闻言看向他:“我没这么说。”
沉吟片刻,他道:“订最早的一班。”
楚望钦这才放下心来, 一夜过去, 第二天清晨不到六点便被叫醒,前往H市的最早航班。
他们于7点20起飞, 指针指向10点10分时,飞机终于落在H市格外湛蓝的天空之下。
楚望钦在这里有人脉,但H市相当大,分为两个城区,西南城区和西北城区,根据赵远的消息,有人在西南城区市中的一家大型超市见过纪眠,但蹲守超市没什么意义,要从酒店宾馆开始查。
他们自然不能和无头苍蝇一样一间一间的去查,在依靠关系调取监控以后,逐渐锁定一片街道。
厉沉舟在狭小的监控室里一帧一帧地盯过去,忽的,楚望钦从外面冲进来:“找到了找到了,是这家——”
指尖不可抑制的握紧,楚望钦递过手机,厉沉舟垂眸,这显然是一家连锁酒店,不算有名,但档次不低。
不知为何,他紧绷的心情蓦地像是松开了一根弦,为纪眠没有亏待自己。
“有人在这家酒店见到过嫂子。”楚望钦边说边观察他的神色,“大概率就是这里,你一会儿进去的时候,一定不要冲动,这件事毕竟是你有错在先,一定不要吓到嫂子……”
厉沉舟喉头滑动,低垂眉眼:“嗯。”
……
纪眠听着手机上亲和的女声,手忙脚乱的用铲子翻动锅内的食物,跟着教程倒下去各种调料和姜蒜,火候太大,蒜很快就被他炒的干糊。
纪眠咕哝着“完了完了完了”又着急忙慌的放菜,倒水,一顿忙活,终于做出了一锅勉强能看起来摆拍一下的荤菜。
他现在对自己的博主事业相当上心,许是嗅到了一丝商机,或许他真的可以凭借当博主走向人生巅峰,实现财富自由呢?
当然,其实只要混到温饱他就很满足啦。
正在摆拍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叮叮当当响了几声,他现在拍照都是用他在海鲜市场买的备用机,不同机型拍出的照片色温色调会有些微差别,他手中的二手备用机已经是手机中拍照性能最好的牌子。
他手上有钱,但没打算买相机,总觉得有些奢侈,毕竟好的镜头一个就好几万。
纪眠伸长手去拿,低头看了看,是几封邮件。
不认识的号码,他心里一缩,手指有些颤抖,点开后,垂眸看了看,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不是厉沉舟。
他之前把电话号码销掉就是为了躲避对方,但他有很多个邮箱,销号跑路太麻烦,一时间懒得全部解绑。
但。
纪眠好奇地皱眉,细白的指尖往下划拉划拉,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记得我是谁吗,纪眠。】
那么长的空白,只有这一句话。
他心里咯噔一下,但又心态良好的自我安慰,他现在已经翻车翻的彻底,根本没什么好害怕的。
于是抱着一种,大不了继续跑路的想法,他又点开另一封邮件。
【当然,如果你已经看到这里,我想我此刻已经不在国内。】
逃往国外?还是个定时邮件呢。
纪眠心中忍不住将认识的人名一个个都过一遍,还是无法猜出。
王秘书?
阮言?
秦钰?
心中觉得无比古怪,他迅速点开另外几封。
【我想你不必知道我的身份,但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一句。】
【你以为,当你变成一颗棋子,安插在厉沉舟身边时,厉沉舟就是无辜的么。厉沉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你应该更加清楚。】
【我只劝你好好想想,事情发展到此,厉沉舟他在背后又做了什么,和你此刻的处境息息相关,你仔细想想,厉沉舟就真的简单吗。】
这是最后一封邮件。
很显然,发邮件的人可能比较有文化,想用一种看起来很隐晦的方式,告诉纪眠一点信息。
但是。
纪眠:“……”
他表情表现出一点迷茫,来回又读了两遍。
之前他在某音做心眼子训练就从来没答对过。
过了一个月不用勾心斗角的生活,他的心眼子呈现出一个极速下降的状态,与纯朴版瓜六无疑。
很显然这个信息,以他目前的阅读理解能力,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纪眠:“……”
就很佛。
但他皱了皱鼻子,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挑拨离间的味道。
纪眠自认为他和厉沉舟已经彻底掰了,掰得……藕断丝连,但是!哪里还有什么感情值得挑拨离间嘛!
而且。
要是厉沉舟真的那么简单,他现在还用跑吗!!?
他还用如此迅速的跑路吗?!
那不是因为厉沉舟本身心思又重!又狗比!又小心眼!他才跑路的吗!
纪眠有些无语的撇撇嘴。
发了封邮件。
说了,又好像没说。
他把这个邮件号码干脆拉黑,心说挑拨离间两个都彻底断绝联系的人,真是太闲了。
吃过饭,他把照片发上去,隔了十分钟,收获了几十个评论。
有夸饭菜看起来好吃的,有夸他贤惠的,还有要点菜的。
纪眠有时候没有灵感,就会从评论区看看有什么高赞回答,下一条博文,就做高赞回答的菜。
他好像没什么做饭的天赋,但可能在互联网这一区域比较敏感,大概知道怎样才能拍出又好看,又流量高的东西。
这真是个玄学。
纪眠美滋滋地点赞了第一条评论,回复道:【好的,那下次我们就做这个[猫爪]】
上网搜索了一下要用的食材,牛奶睁着两个乌溜溜的豆豆眼,扑棱着翅膀飞到了他的肩头,纪眠rua了rua他的小脑袋,伸出手:“牛奶,跳上来。”
牛奶跳到他的食指上,纪眠站起身,将他放回笼子里。
他得出去买点东西,好为明天的拍摄准备。
…
汽车停在装修雅致的酒店门口,厉沉舟推开车门,楚望钦连忙跟着下车。
“你去把车停好。”楚望钦对着司机吩咐一句,连忙跟上厉沉舟的脚步。
厉沉舟面无表情,大步流星的走到前台。
楚望钦有点担心地问:“就算是亲属身份证也没办法查别人的房号吧,你准备怎么进去……”
厉沉舟瞥向他,视线漫不经心:“谁说我要用身份证?你离我远一些。”
楚望钦疑惑地皱眉,但还是依他所言,厉沉舟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西装,驼色长款大衣让他看起来成熟又儒雅。
“你好。”只见他上前一步,声音平淡冷冽。
前台服务人员微微笑了笑:“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我准备再续住一个星期,名字叫,纪眠,你查一下。”
一旁的楚望钦顿时瞪大双眼,前台服务人员道:“好的,马上为您办理,稍等一下。”
厉沉舟指尖轻点桌面,唇边闪过一瞬笑意。
楚望钦见状走上前,前台服务人员却眉头忽然一顿:“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并没有名字叫纪眠的旅客入住。”
厉沉舟指尖一顿,面不改色道:“不好意思,那可能是我走错了。”
言落,便转身离去,独留楚望钦和前台服务员大眼瞪小眼。
“先生您需要服务吗?”
“啊?”楚望钦勾唇一笑,“不需要不需要,谢谢啊。”
他转身追上厉沉舟,有些震惊,又有些不解的问:“怎么会呢,怎么会没有人住呢?是不是我们走错了?”
厉沉舟面色沉沉的停下,扫过来往的形形色色的面孔,音色微冷:“不可能。”
如果说刚才他的冷静是伪装,那现在全身血液便是真的冷却下来。
不在这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纪眠没有住酒店。
不对。
是住过,但现在不住在这儿。
他将目光看向酒店对面两条街的大型连锁超市,有人在这里见过他,即使不住在酒店,即使是租房子住,那肯定也在附近。
心中微动,他抬脚穿过车流。
楚望钦还在旁边琢磨着呢,一看他走了,连忙喊道:“怎么了,你又要去哪?”
与此同时。
纪眠在超市门口挑了一把小推车,拿出手机,边走路边低头看:“醋也没有了,耗油买一点,白胡椒、芝麻、海盐、牛排、鱿鱼……”
纪眠认真扫了一遍,把手机揣回兜里,先去了调料区。
他低头选调料的功夫,上网搜了搜哪个牌子的好吃,才将调料放在小推车,本想去零食区看一看,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去了海鲜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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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蓦地,一道莫名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纪眠疑惑地皱皱眉,侧过耳朵去听。
但这道声音却消失了,溶进了嘈杂的人声中。
他心里有些打鼓,但多日以来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又让他习惯性的放松警惕,一边推着小推车慢悠悠的晃,一边心想……
这声音像谁来着……
是有那么一点耳熟,但又不完全熟悉……
思绪飘荡间,他来到海鲜区,许是运气好,他今天挑选得格外顺利,挑了一块牛排,一只鱿鱼放在车里,路过零食区时,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没进去。
算了算了,他昨天已经买了很多零食了,今天就不买了……
纪眠一边劝说自己,一边推着小推车去结账,身后一家三口恰巧从转弯处走了出去。
纪眠怕挡到别人的路,推着小推车走得很快。
然而。
楚望钦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货架上挂着的一排排旺仔牛奶糖,很不情愿的发牢骚:“哥,你到底怎么想的,来超市就来超市,看零食干什么?”
厉沉舟瞥了他一眼,修长的眼睫微微垂下,神色冷冽,他瞬间噤了声。
目光落在旺仔牛奶的货架,厉沉舟停顿半晌,伸手取下一串,正欲回答,余光中像是忽然瞥到什么,他不由自主的将糖甩到楚望钦的怀里,两步并坐一步,直接扣住那人胳膊。
“啊?”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转过来,带着微微的惊恐,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羽绒服,身型纤细高挑,许是被他的脸色吓到,声音都有点打颤,“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厉沉舟脸上闪过一瞬的怔愣,漆黑的眼瞳中像是有什么骤然熄灭了,脸色苍白,松了手,低声道:“抱歉,认错人了。”
“哦哦。”那人笑了两声,有些后怕,礼貌地说,“没事没事。”
楚望钦拿着糖姗姗来迟,质问的话尚未说出口,在目睹刚才那一幕后,忽然有些不忍心了。
“哥……”他把糖往前一递,“你的糖。”
“嗯。”厉沉舟接过,眼睫垂下,看着自己的手掌,不知在想些什么。
……
纪眠还未走到公交站台,拎着一大包东西,就被口袋里手机“嗡嗡嗡”的声音打断步伐。
他停下来,低头瞅了眼,备注是【姜承乐】
现在是下午两点左右,姜承乐估计是做好了饼干和他分享成绩,纪眠一边朝前走,一边点击接通,笑着问:“承乐,你又做什么啦?”
“纪眠!”姜承乐略显急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觉得大事不好了,你现在在哪呢?”
纪眠看看周围:“我刚从超市出来,准备回家呢,你别着急,慢慢说。”
“我今天出门聚会,遇见了我之前大学时认识的一个学长。”姜承乐说,“他毕业以后就往智能科技领域发展了,前段时间和利士也有合作,他说他今天去利士了,但是利士总裁今天没去!”
纪眠心里咯噔一下,公交车正好到站,他连忙上车投币,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厉沉舟不去上班,其实也正常吧,他可能休假了呢……”
“我也这么想的。”姜承乐有些着急,“我就拜托我爸去了厉家一趟,结果厉沉舟也不在家,他们家的老管家说,厉沉舟今早就坐飞机走了,好像是出差,但是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去抓你了!”
纪眠捏着手提袋的手心开始出汗,心脏也砰砰跳了起来,他抱有一丝侥幸:“说不定他真是去出差了呢?”
“出去出差还用得着坐那么早的航班去吗,厉家的那个老管家说,厉沉舟一大早就出门了!”姜承乐语气夸张,感觉都有点结巴了,“我觉得他肯定是去抓你了!”
纪眠有些惊恐地眨了眨眼:“他真来抓我了?他真的还要抓我啊?”
“肯定的,我就说他肯定对你念念不忘。”姜承乐说,“你打算怎么办?”
在纪眠和姜承乐说的故事版本中,厉沉舟来找他,确实可以归于念念不忘,用小说的一种桥段来说,就是追妻。
但真相只有纪眠一个人知道。
这哪里是追妻啊,他要是被厉沉舟抓到了,肯定吃不到好果子!
而且他也不喜欢吃果子!
“我得跑路了,最近可能没有办法联系你。”纪眠勉强用平静的声音道,“你自己好好保重吧。”
姜承乐被他好像说遗言似的语气逗笑了,但还是答应道:“好,你要是缺钱了,就给我说。”
纪眠感动的想哭,又被他强行忍住,挂了电话,他才冷静下来,想了想应该怎么办。
其实他现在不应该再回家,说不定厉沉舟都知道他家在哪了。
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以厉沉舟那八百个来回带拐弯的心眼子来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纪眠顿时一阵难受,厉沉舟怎么还要找他啊,怎么这么小气啊,他还以为厉沉舟也就顶多找他找上半个多月就放弃了。
但很显然,目前的状况是他预料之外的,纪眠先交了半年的房租,如果他今天搬走,那肯定要赔钱。
但不搬可能不行了,今天搬不了,纪眠想着,就准备打开手机看看高铁票。
但蓦地,他停下动作。
他屋子里还有牛奶呢。
虽说他给牛奶放了水,不至于一夜就渴死,但如果厉沉舟想要蹲他呢,他难道还能三天四天不回去吗?
纪眠焦虑地眨巴眨巴眼睛,不行,得回去一趟,运气差就被抓到,运气好就抱着牛奶一起出来。
公交车到站,纪眠做好准备,下了公交车直直冲向自己租房的小区,他好久没跑这么快了,一口气上了六楼,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打开房门的时候,差点累扁了。
心脏在胸腔中快速跳动,像是要跳出薄薄的胸腔,跳出这个容器,纪眠一紧张脑子就转不过弯,呆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冲到阳台找牛奶。
拎着鸟笼往外冲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拿个鸟笼子多奇怪,想了想,又掉头回去,把鸟笼子往桌上一放,把牛奶拿了出来。
牛奶是一只性格温顺,但非常活泼的小鸟,被放出笼子就往外飞,纪眠连忙喊:“牛奶牛奶,下来下来,到我这儿来。”
牛奶落在一旁的壁橱上,歪了歪小脑袋,像是要和他玩之前经常做的“你追我赶”小游戏。
纪眠现在那还顾得上玩这个,气得要跳起来了,招了招手,着急的不行:“快下来呀!”
许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牛奶犹豫了一会儿,才扑棱着翅膀跳下来,被纪眠一把抓住,用指尖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乖一点乖一点,牛奶乖一点,一会不要跳出我的口袋,乖一点。”
说着,他将牛奶塞在自己羽绒服的兜里,努力镇定了一会儿,想起还要装自己的证件。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自己的钱包,钱包里有他所有的证件和银/行/卡,又把充电宝和充电线拿了揣兜里,紧张下,差点揣错兜,砸了牛奶的小脑袋。
纪眠装完所有的,又赶快把家里除了冰箱之外的所有电器的插销拔了,他只是退租,可不能一不小心把人家房子点了。
做完这一切,他围上围巾,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只露出两颗乌黑水润的大眼睛,小跑出了门,路过单元门口时,急急忙忙的,还差点绊倒摔一跤。
他穿的圆滚滚,天气太冷了,在他来到的这一个月以内,H市的气温都在零下,不多穿一点会冻成旺旺碎冰冰。
天气干冷,空气中仿佛没有一点水分,风吹在眼皮上,像是被咬了一口。
小区总共有两个门,纪眠住的地方离前门进,他便直奔前门而去,在来的路上,他就用打车软件叫了车,叫到了小区门口。
他揣着兜往外走,远远地,在看到接自己的小黄车后,他有些开心的想要跑过去,还没跑几步,蓦地,他动作凝固下来,僵在原地,愣了两秒,迅速的蹲在了一旁的假山后。
纪眠狗狗祟祟的探出半个脑袋,犹豫的晃了晃,定睛一看。
那人背对着他,身量很高,肩膀很宽,驼色的大衣衬得腿又直又长,这个身影纪眠这一个月来一直见到,但又从未见过真的,但此刻,就是远远看上一眼,纪眠也不会认错,绝对是厉沉舟。
厉沉舟竟然真的来了,竟然真的来抓他了,竟然这么久,都没有放弃来找他。
厉沉舟真的从天而降,跨越一千二百六十一公里,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心中蓦地涌上一股复杂的感情,又酸又涩,又害怕又有些……开心。
这种感觉攻击着他的心脏,让他的心变得软绵绵的,菇滋菇滋的冒泡泡,背对着他的身影却忽然动了,挂了电话,猝然转过身来。
纪眠赶紧“咻”的一下把脑袋缩回去,犹豫了一会儿,又悄咪咪的探出半个脑袋。
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就看看厉沉舟的表情……
纪眠怀揣一丝说不清的期待,慢吞吞地探出头——
阳光正好,远远的,厉沉舟眉眼沉沉,下颌微抬,若有所思的看向面前的层层楼房。
纪眠只匆匆瞅了一下,就迅速缩回头。
纪眠:救命啊QAQ
厉沉舟的表情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凶啊。
凶的好像抓到他要干死他一样。
心中的温情泡泡顿时碎的一塌糊涂,随着冷风幽幽飘走了,纪眠来不及收拾心情,扭头就往后门跑。
绝对不能被抓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边跑边找出打车软件,连忙拨通司机号码。
风声顺着忙音一同传来。
快要跑到后门时,却围了一堆人,他有些狐疑的停下来,悄悄靠近,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凑近一看,他才发现是免费发放气球小玩具的,他放松下来,正欲往前走——
才发现那十几个西装革履的黑衣人中,还混着一个格外眼熟的。
江予谦。
只见他面容温和的和一个大姨套话,言语间,好像听到关于“纪眠”“哪栋楼”的字眼。
“哎呀,确实是有个长的特别俊的年轻人,你找他干嘛呀?”
“是这样的大姨,他把证件遗忘到我们这里了,我们得给他送过去,您知道他住哪吗?”
“这个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36号吧……”
纪眠头皮一阵发麻,默默的收回了jio。
试问:前有狼后有虎,后门十多个人把门围得水泄不通,前门看起来只有一两个。
你会怎么选。
不管别人怎么选,纪眠决定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恰巧电话此时接通,纪眠连忙对司机道:“你好师傅,我是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您能把车往前开上那么几十米的距离吗?对对对,停在那颗梧桐树底下就行了。”
“好嘞,那你赶紧来啊,晚了就要超时了。”
纪眠连忙道谢,揣着兜,往前门走去。
碰巧有一对看起来像是父子的人要出门,纪眠连忙快步悄悄跟上去,走到人家右手边,装作冷静的模样。
那对父子长的高大,两个人,他又走到右手边,基本上能把他挡住,即使衣服太肥,有些暴露,但基本上看不出来,除非厉沉舟有疑心病,盯着人家仔细看。
随着越来越靠近小区门,纪眠的心跳声大到震的耳朵疼,手心濡湿,整个人都紧张的快要昏过去,眼看着顺利出了小区门,那对父子依然和他顺路,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右拐了没几米。
“卧槽!!哥!!!你看你看!!那个人像不像嫂子!!!”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猝然在安静的空地上炸开,纪眠后背一僵,几乎是没什么犹豫的,像是兔子一样,拔腿就开跑。
与此同时,他又恍惚的想起,原来之前在超市里的声音是楚望钦!
短短几十米,纪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过来的,他连头都不敢回,扒拉着开门,“唰”地打开,司机回头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他口齿不清地说:“师傅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
然而,他却没有上次的好运,司机转头看他:“歪?小伙子,你说什么?”
仅仅是这几秒。
“嘭!”一声巨响陡然炸在耳边。
纪眠吓得猛地一抖,条件反射的抬头去看——
厉沉舟俊美无俦、阴森邪气的脸庞猝然出现在玻璃窗外,大手死死按在窗框,与纪眠对视的瞬间,缓缓扬起了一个有些愉悦,但在纪眠看来宛如修罗的微笑。
唇瓣微动,一字一顿——
“抓到你了。”
纪眠很没出息的承认,这一秒他差点要被吓得掉下泪来,而下一瞬!尚未上锁的车门被猛地拉开!
纪眠的身体机能在危险中爆发出了极高的反应能力,他猛地往前一扑,双手哆嗦着按住门把手,死活不让厉沉舟打开。
阴沉的声线在耳边响起:“眠眠,下来。”
司机对这发生的一切一头雾水:“小伙子,这是谁啊?”
纪眠慌张的摇了摇头,整个人像是一只胆小机敏的兔子,大声且坚定地说:“司车机傅……!不是,司机师傅!我不认识他!”
话音刚落。
“不认识我?”厉沉舟却忽然轻笑出声,眼眸森森,面上却如春风和煦一般温柔。
他下颌绷紧,在纪眠震惊的目光中,一点一点的,不容反抗地拉开了车门,声音缓缓,一字一顿,“眠眠不认识我?我可是你的合法老 公啊。”
第 43 章
话音落下。
纪眠一怔, 一边摇头一边使劲往后钻,试图让自己在地形上占据有力位置。
司机一脸惊奇:“什么,你是他老公?”
纪眠马上回答:“不是的!”
厉沉舟唇瓣微动, 还未开口,司机又皱眉道:“他说不是, 这位先生, 有什么个人恩怨回头打电话行不行,我们这里还要做生意呢。”
许是没想到一向温顺胆小的青年此刻竟如此大胆,厉沉舟差点气笑了, 沉声道:“我们是合法伴侣关系,师傅, 我要有事要和他谈一谈。”
司机很无奈的:“他真是你老公啊?要是真是你老公,你下去好好谈谈吧,这单我就先不拉……”
纪眠一听立刻急了。
不拉他,就凭他自己一个人,还能逃得出厉沉舟的手掌心吗?
他会被厉沉舟随意搓圆摁扁,□□折磨,变成一块可怜的小饼干的!
纪眠声音都有些抖,恶向胆边生, 整个人宛如一只急了要咬人的兔子, 脑中一闪, 脆生生的说:“你说你是我老公, 你有什么证据吗!”
不管了,拖延一分是一分。
厉沉舟微怔, 司机也道:“是啊, 这位先生,你要是拿不出证据, 我可要报/警了,别是拐卖人口的。”
纪眠一听要报/警,忍不住道:“不行不行,不能报/警!”
司机对他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纪眠看着厉沉舟有些怔愣的神色,一时间有些翘尾巴:“看吧!他没有!司机师傅,我们快走,一会儿就超时啦!”
他手疾眼快地去拉车门,厉沉舟却单手撑住,男人一时间爆发的臂力让他无法撼动半分,拿出手机,轻点屏幕,沉声道:“电子结婚证,师傅你可以看一下,照片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拍的。”
纪眠脑袋里“嗡”的一声,他天才一样的主意这就被破解了?怎么还有电子结婚证?
他抖着手妄图在这个空隙间拉上车门,却反而被厉沉舟蓦地抓住手腕,略显粗糙的温热手掌毫无阻隔的贴在皮肤上,烫的他一哆嗦,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司机仔细看了两眼:“哎呦,还真是,那真是不好意思啊,不过你不会打人吧,咱就是闹矛盾,有结婚证也不能违背对方意愿吧……”
“哥!!!”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蓦地从后方传来,楚望钦一个健步冲上前,打断了司机的说话声,好不容易来到车前,忍不住吐槽,“卧槽……卧槽,你们两个人好体力……都是属兔子的……卧槽……属实是跟不上……”
“哎呀。”楚望钦看清楚此刻的局面,脑袋转了个弯,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啊,让你来追嫂子,看给嫂子吓得,脸都白了,先放手先放手。”
厉沉舟不悦的皱眉,楚望钦见劝不动转而又对纪眠说:“嫂子,放轻松啊,咱们这件事有误会,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找个咖啡店坐一坐聊一聊……”
说着,他又看向司机:“师傅,给您添麻烦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这盒烟就给您当赔不是的,这一单我们不走了……”
这烟是软盒的,真好烟,司机笑容满面地接过来,厉沉舟垂眸,胸腔起伏了一下,在看到纪眠雪白的小脸后,却忍不住放低了声音:“……眠眠,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许是见他态度不像刚才那样吓人,纪眠犹豫起来,心里也因为这句话开始冒泡泡,正欲开口,“啪嗒”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口袋里滑落——
众人纷纷低头。
一只黄了吧唧又绿了吧唧的小鸟从兜里扁扁的掉出来,蔫头蔫脑的,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
司机:“?”
楚望钦:“?”
厉沉舟:“?”
纪眠瞬间不淡定了,把小鸟拾起来,捧在手心,轻轻晃了晃:“牛奶牛奶?牛奶你怎么了?”
名字叫牛奶的小鸟乌溜溜的眼睛闭起来,看样子状态非常不好。
纪眠的心开始砰砰跳,水润的黑眼睛不自觉的睁大,猛地抬头,像是要哭了,声音里带着水汽:“厉沉舟,我现在要去宠物医院!”
气氛急转直下,一下子从恐怖频道转成宠物热线,厉沉舟的面色罕见的怔住,但仅仅是几秒,又恢复如常,冷静地对司机说:“改一下地点,去市中心的宠物医院。”
司机收了烟还能赚到钱,立刻点头。
厉沉舟的视线又落在纪眠紧绷的面颊上,忍了忍,克制地将车门关上,转而对楚望钦道:“去开车,我们跟在这辆车身后。”
楚望钦连声说好:“行,马上来。”
市中心最大的宠物医院离这里有40公里,开车不到一小时便到了地方。
停车后,纪眠直接跳下车,也顾不上厉沉舟抓不抓他了,直奔医院。
冲到医院大厅门口时,还被台阶绊了一跤,差点摔倒,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大手一把提起来了,纪眠回头,看到厉沉舟沉静俊美的面容。
他心里突突跳了两下,余光中看到穿着护士服的医院人员,连忙大声道:“医生医生,我的鹦鹉他突然晕倒了!”
“好的,不要着急,给我看一下。”护士接过来,仔细垂眸,抬头道,“稍等一下,我问一问王医生。”
纪眠眼看着她拿着牛奶走了,心也像是被攥了一把,整个人都低落下来,厉沉舟站在他旁边,抿了下唇,低声道:“跟着进去看看。”
纪眠这才回过神,连忙跟着一同进去。
王医生带着口罩,一头长发盘在脑后:“你带这只鹦鹉出来时,它有没有什么异样?”
纪眠想了想:“没有,但是我把它踹到口袋里很长时间,而且我怕它自己偷偷跑掉,还把口袋二分之一的拉链给拉上了,医生,它怎么样了?”
“这个我们要做一下检查的。”王医生抬头瞥了一下纪眠,“没事,你先别激动,你看它的心还在跳着呢,你先去出去等一下吧。”
纪眠还想问什么,张了张嘴巴,又失魂落魄地出去了。
楚望钦离的很远,像是有意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纪眠被厉沉舟拽着手腕,也不挣扎,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整个人的心情落到谷底。
他忍不住想哭:“我不应该把牛奶放在口袋里的,它肯定是害怕了……”
厉沉舟拉着他,来到等候厅的一处角落,将他按在座位上,纪眠眼眶里的眼泪打着转转,被勾着下巴抬起脸时,在大眼睛里要掉不掉的含着,看起来可怜的要命。
“没事的。”厉沉舟的心蓦地塌软下来,所有的质问都像是凝在心中,他伸出指尖,轻轻揩过纪眠水红的眼尾,泪珠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不哭了,眠眠。”厉沉舟轻声哄着他,“没事的,医生不也说没事吗?”
纪眠隔着一层模糊的泪膜,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让厉沉舟看起来格外温柔,从前的记忆涌上心头,纪眠不可避免的觉得格外委屈,心脏被戳进去,酸的直冒泡,以及这连日来的惊吓,像是下意识一般,轻轻“呜”了一声,低头,慢慢将脸埋进厉沉舟的掌心。
湿漉漉的脸蛋,眼泪很烫,像是把厉沉舟的心口也烫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掌中的青年只露出一截雪白细腻的脖子,看起来脆弱又可怜,厉沉舟吐出一口气,不受控制地将他拥进怀中,像是往常那般,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哭了,眠眠。”
纪眠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可又真的很害怕,眼泪掉的很凶,自责的要命,他抽抽搭搭的呜咽:“是我太不好了……”
“不是的。”厉沉舟说,“小鸟本身就很容易被吓到,你没有经验,很正常的。”
纪眠没吭声,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牛奶的家长是吗?牛奶醒了,可以去看一看。”
纪眠一时间没听清,愣了两秒,抬起一张眼皮通红,糊满眼泪的小脸,惊喜道:“醒啦?!”
护士忍不住笑了笑:“嗯,醒了,快去看看吧。”
纪眠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顾不上厉沉舟了,连忙跑到诊室,牛奶正跳到医生的桌子上,把头埋在书缝里,王医生见了他,连忙将手指竖在唇边:“不要太大声,没事了,只是可能有些热、缺氧,吓到了,带回家里让他安静一会儿就好了。”
纪眠终于理解那些给医生送锦旗人的心情。
他现在恨不得扑上去大喊一声“王医生您真是妙手回春!”,但好在被内心的小人制止了,克制的走到一边,伸出手,小声说:“牛奶,牛奶?”
牛奶机敏地扭过头,见到是他,叫了一声,蹦蹦哒哒的跳过来,拱进了他的手心。
纪眠心都软了,要不是医生阻止,都想亲牛奶几口,道谢后,连忙转头出去缴费。
缴费窗口前,厉沉舟面色沉静的掏出手机。纪眠瞥着他的脸色,后知后觉的觉得不好意思。
好丢撵哦。
哭成那个样,真的好丢撵。
厉沉舟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纪眠心里跳了跳,嗫嚅着开口:“我想去问一下医生,最近这几天牛奶的伙食要不要改善一下。”
厉沉舟眸中闪过什么,不动声色道:“嗯,去吧。”
纪眠捏着牛奶去了,但却在门诊门口转了个弯,走向了医院后门。
怎么办。
之前是害怕被厉沉舟抓到。
现在是又害怕又丢撵qaq
厉沉舟好像没有那么生气,也没打算扭送他进警/局,但他也摸不清,毕竟厉沉舟这个男人小心眼是真的小心眼,特别特别记仇,很可能秋后算账。
而且,他不认为自己做的这些事,厉沉舟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纪眠的小脸沉下来,顾忌着牛奶,快步穿过人群,一边看着墙上的指使图标,一边往后门走。
还是先跑了算了,此时不跑何时跑,男子汉大屁股,怎么就不能临阵脱逃一下啦。
纪眠的心脏因为紧张砰砰跳起来,也因为马上就要逃脱而有些兴奋,转了个弯,他眼看着马上就要出门——
“哎呀。嫂子。”楚望钦靠在门口,吊儿郎当地笑了笑,“走这么着急,要去哪呀?等等你老公一起呗?”
纪眠心里一哽。
他就说怎么没见到楚望钦,原来在这里等他呢!
卑鄙,太卑鄙了。
他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强装镇定道:“没什么,我就是……就是想,随便走走,我先回去了……”
他说着,转身就往后走,还没抬头,面前就站了一个极为高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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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
纪眠后背一僵,颤巍巍的抬起小脸,看向挡在眼前,面容平静的男人。
“眠眠。”厉沉舟不紧不慢道,“要去哪,我送你?”
“哈哈。”纪眠干笑两声,“不去了不去了。”
他闭了闭眼,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很挫败的低声说:“我跟你走……我跟你走好啦……”
“但是、但是我要带着牛奶。”他把捧着牛奶,放在脸前,“牛奶也要坐飞机。”
厉沉舟喉结滑动:“好。”
坐飞机宠物要办理检疫证明,纪眠带着牛奶去办,但这个证明要一周后才能出结果,纪眠心下一喜,忍不住冒出点小心思。
一周内都回不去,说不定……能偷偷溜走呢?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纪眠不情不愿的上了车,楚望钦坐了另一辆,平稳上路后,车内就两个人,一时间无比安静。
纪眠心里直打鼓。
厉沉舟到底想要做什么呢,虽说他是个棋子,是个卧底,可是……可是厉家最后赢了,他这个卧底,无论是主观意志上,还是客观结果上,都当得非常失败。
厉沉舟得多执着,才能连工作都不做了,找他找了一个月,纪眠分不清这里面是恨多一点,还是别的感情多一点。
他紧张的要命,转过头,看向沿路的风景,心脏砰砰直跳,而在他视线的死角,厉沉舟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他的脸庞。
本来就尖的下巴上,像是更没几两肉了,眼尾红红的,睫毛还带着尚未干掉的泪珠,结成一绺一绺的,小巧的鼻尖通红,不自觉的耸动,厉沉舟轻轻呼出一口气,心脏忽然变得有些刺痛。
长久以来的寻找,将他心中的暴戾一点一点的压缩,放大,近乎偏执,让负面情绪几乎要盖过一切,他总是以为,自己见到纪眠,一定要把他打断腿锁起来,再也逃不出自己的掌心,但见到青年水润黝黑的眼睛时,掉下的泪珠,和尖俏的下巴,心脏却像是忽然塌陷了,一切不堪的心思烟消云散,想不管不顾的把人拥在怀中,揉碎嚼烂了吞下去。
车子缓缓停下,纪眠几乎要睡着,迷蒙的往窗外看了一眼,立刻有些清醒。
他磕巴道:“嗯……这个,这个,怎么来到这里了?”
厉沉舟淡淡问:“这不是你这一个月以来住的地方吗?”
“呃……”纪眠犹豫了半晌,点点头,“嗯……是这儿……”
厉沉舟不再看他:“下车。”
纪眠磨磨蹭蹭地下车,老式居民楼,即使内里专修不错,但楼道还是有些拥挤,他和厉沉舟一前一后的上楼,他在前面,故意走的很慢,爬上六楼后,他才慢吞吞的停下。
厉沉舟平静开口:“开门吧。”
纪眠莫名不想让他进去,倒也不是难为情,但就是不想,厉沉舟估计这辈子都没住过这种地方,虽然他觉得已经住的相当好,装修也不错,但厉沉舟肯定没有见过……
纪眠低下头,嗫嚅道:“嗯……我忘了,忘了带钥匙了……”
“是吗?”厉沉舟的嗓音上挑,面上却看不出什么,停顿片刻,开口道,“那我来摸摸看好了。”
纪眠闻言睁大眼睛,后退一步:“啊?啊……不用了不用了……”
他连忙伸手掏钥匙,着急忙慌的摸摸口袋,好像晚一秒,厉沉舟就要来摸他了。
青年撒谎的本领一点没见长,厉沉舟没说什么,视线沉沉落下,纪眠终于摸出钥匙,抖着手指插进锁孔,“咔擦”一声,门被打开。
纪眠犹犹豫豫的拉开门,小声问:“你要进来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厉沉舟轻轻点头。
纪眠眉毛飞快的皱了皱,打开门,自己先进去。
厉沉舟的心却像是忽然被提了起来,他踏进房间,入目是一片牛奶绿,白色和浅绿色呼应着,装修得很有情调,又很奶油,颇有少女心。
纪眠有些尴尬的解释:“上一个租户,是个女生来着,这些都是她用心装修的,走的时候基本也没带走,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厉沉舟没吭声,视线淡淡扫过,户型简单,两室一厅,厨房很小,锅碗瓢盆有些凌乱的摆放,带着比较明显的风格,印着兔子的图案。
纪眠有些忐忑,这好像不是自己家了,他格外局促的抠抠手,嗫嚅道:“嗯……你要不要喝杯水啊。”
厉沉舟轻轻“嗯”了声,问:“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纪眠觉得现在的画风太平静了,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他把牛奶放在了阳台的小笼子里,转身倒了杯水,看着眼前的小兔子水杯,他有点脸红:“对,我住在这里。”
他端着杯子,犹豫的走到厉沉舟身边,厉沉舟比他高了好多,这样沉沉的瞥下来,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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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眠:“……喝水,只有这个杯子了……”
厉沉舟接过,喝了一口,又问:“那平时你怎么吃饭?”
纪眠觉得这个问题很怪,但还是如实的回答:“我有时候点外卖,但大多数时间会自己做一点。”
厉沉舟蓦地抓过他的手,盯着他微红的指尖:“这里是被油烫的?”
纪眠抖了一下,小声嗫嚅着:“烫了好久了,已经不疼了。”
厉沉舟胸口剧烈起伏两下,像是再也难以克制。
纪眠是一只矜贵雪白的漂亮猫猫,落在这狭小的房子里,像是公主落难,本以为会过得非常勉强,却自己努力爬了起来。
纪眠有些困惑的抬眸:“你到底想问什……唔!”
厉沉舟捏着他精巧的下颌用力的亲了上去,滚烫的唇瓣厮磨着他的唇,撬开齿关,舌尖迅速探入,汲取着他口中的氧气,凶狠到像是要将他一口吞掉。
纪眠瞪大双眼,被亲的合不上嘴巴,也来不及吞咽,厉沉舟含糊的亲着他,几乎疯魔的呢喃:“眠眠……宝宝,我找不到你……快要想疯了……”
纪眠脑袋里像是卡壳了,厉沉舟的大掌扣住他的后脑,不容他拒绝,含咬着他的唇瓣,小心翼翼,又非常恶劣,他的嘴巴很快就肿了起来,生理泪水朦胧的漫上眼眶,顺着眼角“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我想亲你,想见你……”厉沉舟低哑的音色响在耳畔,是从未见过的狂热,“我恨不得把你嚼碎了咬烂了吞下去……眠眠好狠的心,不和老公解释一句……就要自己跑掉……”
纪眠的身体轻轻颤抖,厉沉舟的话像是烫人一般,他的心口被烫的又麻又软,像是终于承受不住,细白的手指推拒着紧紧贴在身上的胸膛,口中呜咽出声。
厉沉舟含着他上唇的唇珠咬了一口,纪眠一哆嗦,才被软绵绵地放开,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又像是被欺负狠了。
厉沉舟修长的指尖轻柔的擦过他的唇角,带来一阵战栗,纪眠唇瓣微张,大眼睛很呆的看着他。
厉沉舟轻笑,凑上前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拉开一点距离,黑眸沉静,声音很轻,像是在哄人:“如果眠眠有现在有喜欢的人,要怎么办呢?”
话题跳跃的太快,纪眠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却像是感觉到什么,眼眶不争气的慢慢红了,轻声磕巴道:“我、我会对他很好的。”
“他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他。”
“也会原谅他的。”
“我、我还会……”纪眠艰难道,“还会亲亲他……”
话音落下。
厉沉舟忽然上前,倾身吻住他的唇。
这是个非常温柔的吻,只是浅尝辄止的亲了亲,唇瓣摩挲着唇瓣,像是轻柔的舔舐,含糊间,厉沉舟低声认真说:“我喜欢你,眠眠。”
纪眠白净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鼻尖通红,纤薄的鼻翼颤抖,吻让他有些晕乎乎,看起来可怜乖巧的要命。
他睁着大眼睛:“什、什么意思……?”
厉沉舟轻轻吐出一口气,带着十分的爱怜和疼惜,滚烫的唇瓣印上纪眠通红的眼皮。
“眠眠……宝宝……”厉沉舟说,“我爱你。”
第 44 章
在唇边厮磨着的滚烫舌尖仿佛都无法感知, 胸腔中心脏跳动的声音震得耳朵疼,纪眠眼眸颤抖,脑中“嗡嗡”作响, 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剖白的心思,厉沉舟情难自制的吻着他的脸颊, 像是轻轻的啄, 仿佛对待最珍贵的宝物。
大起大落的情绪,过重的信息让纪眠难以思考,耳朵里嗡鸣作响, 脑袋里也响,纪眠像是突然呼吸困难, 握着厉沉舟的手,使劲推了推他,黑眸里的眼泪打着转,很着急的冲厉沉舟嚷:“我、我有点,有点,有点难受了……!”
厉沉舟一怔,连忙捏着他下巴,左右转了转:“怎么了?哪里难受?”
纪眠眨眨眼, 泪珠就从眼眶掉下来:“厉沉舟, 我耳朵疼, 心脏也疼……”
语气很委屈, 又很依赖似的,好像很着急, 着急自己不寻常的反应。
厉沉舟问:“怎样难受的?”
纪眠絮絮叨叨, 惊慌失措:“好响,耳朵里好响, 心跳的好快,厉沉舟,震的我耳朵疼……”
语气天真,像是认真的控诉。
厉沉舟罕见的愣了两秒,才缓缓的,缓缓稳住了纪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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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将他小心翼翼的按在怀里:“眠眠……宝宝,放轻松,深呼吸……”
耳朵被捂住了,像是只能听见血液在血管中沸腾的声音,仿佛在海边,海水拍打着沙滩,纪眠的心脏还是跳的很快,努力深呼吸,抓着厉沉舟胸口那块衣服,却感觉自己是只小船,漂泊在大海上,终于见到了独属于自己的灯塔。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抱着,纪眠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才开始害羞,好没出息,听个表白,就要激动成这样,好丢撵哦。
他不安分地动了动,幅度很小,但厉沉舟却感受到了,盖在他耳朵上的手掌捧起他的脸蛋,黑眸沉静,轻声问:“眠眠现在还难受吗?”
纪眠本是想躲的,但对上厉沉舟视线的一瞬,又不想躲了,慢慢摇了摇头,嗫嚅着:“不难受了……”
他被泪水打湿成一绺一绺的睫毛颤动,嗓子里还有哭腔,小声问:“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很软的腔调,厉沉舟心尖一颤,而是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纪眠听着这样的话,很没出息的抬手抹了抹眼泪,小声嘟囔着,厉沉舟凑近听,才听清了:“你怎么这么大方的啊,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跑了……”
厉沉舟没忍住弯了弯唇,他亲了亲纪眠通红的鼻尖,低声安慰着:“眠眠只跑了一个月就被我抓住了,也不晚。”
纪眠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很认真地说:“那你真厉害,找的这么快。”
厉沉舟便笑了,胸腔震动,震的纪眠耳朵发麻,他不好意思起来,推了推厉沉舟,低声道:“那你放开我吧。”
正要说点什么,“咕噜噜——”猝然发出,纪眠猛地捂住自己的肚子,脸蛋红扑扑,像是颗小番茄。
他试图辩解:“那个,那个我……”
“眠眠是饿了。”厉沉舟捏了捏他的手腕,“家里还有什么?”
纪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暧昧的泡泡被打破,他别别扭扭地说:“其实我早晨就吃了两片面包,现在饿了也很正常嘛。”
闹了一通,临近3点半,都没吃午饭,厉沉舟直接自己走向厨房,打开冰箱,让他惊讶的是,冰箱里竟然塞的满满的,但多数都是速食产品,可见主人的生活质量。
从小养尊处优的厉沉舟自然不赞同这样没营养的吃法,刚才就想发表意见,但克制住了,现在袒露了心迹,终于忍不住皱眉:“你平时就吃速食?”
纪眠顿时心虚起来,他当然了解厉沉舟的生活习惯,嘴巴挑的很,他连忙挤过去,挤到厉沉舟和冰箱中间的空隙,着急道:“也不是啦,哦对了!你看,这不是还有新鲜的牛排吗?不过我好饿……”
他努力睁大眼睛,作可怜巴巴状,但也真的看起来很可怜,黑润的眸子闪着光,厉沉舟心尖像是被人扎了一下,才道:“让开点,冷不冷,靠着冰箱?”
纪眠这才觉得后脑勺发凉,摸了摸脑袋,才问:“你想做饭吗?你想做饭给我吃吗?”
厉沉舟轻轻颔首,纪眠的心顿时柔软的像是块棉花糖,嘿嘿笑了一声,瞥着厉沉舟的脸色,像是确定自己在被爱着一样,很得寸进尺地点菜:“那我想吃这个蟹黄拌面……我自己下过一次,但是没怎么熟,可也好好吃,你给我下一次,下一次嘛,好不好,我好饿啊……”
厉沉舟对他这种撒娇很受用,挽起袖子,便答应:“好。”
纪眠便欢天喜地的指使他:“在冰箱的第二层保鲜,对对对,就是这个,你吃不吃呀,下两袋够不够?”
厉沉舟没说话,纪眠叽叽喳喳的在身后一会儿说一句,一会儿说一句,像是只小麻雀,蹦蹦哒哒的在他左肩头跳跳,叫一声,又在他右肩头跳跳,叫一声。
却让他内心柔软,一点都不觉得不耐烦。
面条下在锅里,纪眠终于消停了,他靠在门框上看着厉沉舟的身影,恍然间,觉得真好。
真好,原来厉沉舟真的喜欢他,真的爱他。
他觉得厉沉舟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方的人,早知道当初就留下来好好解释了。
厉沉舟端着两盘拌面上桌,纪眠耸动鼻尖,忍不住夸赞道:“哇,好香好香……”
他是真的饿了,一个下午,情绪大起大落,又哭又笑,没吃午饭,能量见底,马上就要被饿扁了。
用筷子挑起面条,他吸溜一口,一边吃一边嘟哝:“好吃好吃,好好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又或许是,厉沉舟是这个陌生世界里,他最在意的人。当厉沉舟此刻在他身边时,就有了家的味道。
或许家并不是一个固定的关系,也不是一个固定的房子,而是一个可以让你安心放松,觉得被包容,被爱,被承托的地方。
吃过饭,牛奶像是睡醒了,阳台上传来一阵小鸟的叫声,纪眠连忙走过去,打开笼子,牛奶自觉地跳到他的手中。
想起还没有给厉沉舟介绍这一家庭成员,纪眠连忙回到客厅,有些紧张的说:“这个是我在这里养的一只小鸟,好像是鹦鹉,挺聪明的,但是不会说话,也不知道年龄,习惯很好,很乖,不粘人的,也不会乱……乱嘘嘘……很干净的!”
他垂在一侧的手指抓了抓裤子边,大眼睛就瞅着厉沉舟看,好像厉沉舟说一句嫌弃,他马上就要哭着离家出走。
厉沉舟微微牵起唇边,觉得他属实是可爱,又可爱又有礼貌,心里软的不行,低声说:“嗯,我知道了,眠眠过来。”
纪眠这才放心的走过去,牛奶从他手指上飞起来,蹦哒着跳到肩膀上,纪眠走到沙发前,顺势坐在了厉沉舟身边,牛奶不怎么怕人,歪着脑袋往旁边走了两步,很好奇似的。
厉沉舟摩挲着他的手腕:“叫牛奶,是吗?”
纪眠点点头,厉沉舟唇角抬了一下:“怎么叫这个名字?”
“啊……”纪眠想了想,眼睫低垂,不太想说了,“嗯……就是觉得牛奶很可爱呀,牛奶很好喝,所以就叫牛奶了……”
他眼神闪烁,一看就是在说谎,厉沉舟挑了挑眉梢,却也没有再逼迫他:“好,确实很可爱。”
“嗯?”纪眠眼尾眯了起来,“是吧是吧?”
几乎是同一时间,青年和小鸟一起望过来,黑溜溜的眼睛几乎重叠了,乖巧得不可思议。
厉沉舟忽然倾身,吻住他的唇,不带什么欲/望,只是想要厮磨亲近一般,纪眠被亲的一抖,几乎是软了下来,跌在厉沉舟的怀里,差点把牛奶抖掉,牛奶扑棱着翅膀,很有眼力见的飞走了。
……
最后什么也没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时间段实在是尴尬,也不好做什么,纪眠被亲的很舒服,窝在厉沉舟的怀里,乖的像是只幼猫。
作为这次“抓捕眠眠”行动的另一大功臣楚望钦提出要和他们晚上出去吃饭,纪眠欣然同意,和厉沉舟打开出租屋的小门,一起赴约。
楚望钦挑的是一家火锅店,大冬天,最适合一起暖融融的吃顿火锅。
纪眠和厉沉舟到餐厅时,楚望钦已经点好菜,正冲他们招手。
两人坐在一边,楚望钦笑着说:“快坐快坐,一会儿马上就能吃了!嫂子你看看菜单,还有什么想点的再补充一点。”
纪眠闻言说好,接过菜单看了看。
楚望钦的目光扫过他,又看向厉沉舟,挤眉弄眼道:“哎呦,我也就一个下午没跟着,看来是发生了点我不知道的事啊。”
厉沉舟挑了下眉梢,没说话,楚望钦连忙道:“这是和好了是吧?我就说,小夫夫嘛,能有什么事,解释解释不就重归于好了……”
菜上桌后,楚望钦还点了一些果汁和啤酒,纪眠酒量一般,怕出什么意外,只喝果汁,楚望钦给自己和厉沉舟倒上酒,才说:“来,我们干一杯,为庆祝……有情人终成眷属……咳咳,不对,好像早就结婚了吧,那就祝有情人破镜重圆!”
三人举杯,纪眠喝了一口果汁,就当是酒了,顾不上别的,连忙去夹烫在锅里的毛肚:“快快快,一会儿就老啦!”
吃了一会儿菜,楚望钦才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嫂子,你是不知道,你逃跑的这一个月里,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纪眠闻言一愣,他其实知道想要找到他一定不容易,但具体多不容易,他不清楚,来了点兴趣,他连忙咽下嘴巴里的牛肉,问道:“怎么啦?”
“你不知道你消失的当天晚上,我听到消息,那还得了,连忙就跑你家去了,跟你老公认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表情这么恐怖过!”楚望钦嘚吧嘚吧,“吓得我都不敢吭声!”
纪眠被他夸张的比喻逗笑了,又有点心酸,在桌子底下,用腿撞了撞厉沉舟的,轻声问:“真的啊?你当时怎么想的?”
厉沉舟视线垂下,唇边含了一丝笑意:“没怎么想,只想把你抓回来。”
抓回来,打断腿锁在房间里,以后再也不可以逃出去。
但他的眠眠胆子就一丁点大,真话说出来,肯定要吓坏了。
纪眠眨巴了一下眼:“这样啊……”
楚望钦都懒得拆穿他,继续道:“结果第二天,他连利士都没去,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坐飞机如喝水,就这么听到一点消息就飞一趟,折腾了有半个月,我觉得他肯定是疯了,结果他又回来了!”
纪眠微微皱起眉,表情带着一丝茫然,半个月不停地坐飞机寻找,得多累啊,他心里好像被戳进去一点,泛出一丝细密的酸,忍不住问:“那最后呢,怎么找到了我呢?”
“他回来以后,看起来像是冷静了,但其实更疯了,白天上班,晚上就拉壮丁,也就是我,和他一起查监控,查资料,一天睡不到四个小时,我当时觉得好像回到了高三,不对,比高三还累,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楚望钦说:“后来他托人联系上了我们一个朋友,才最终找到你在哪,要我说,嫂子你跑路也是有一手的,是真难找啊,当天晚上我们得到消息,第二天早晨就飞过去了,一分都没耽搁,要不是太远,我看他都想自己开车去!”
三言两语,便将这一个月的折磨轻飘飘带过,纪眠心里的口子酸的直冒泡,原来厉沉舟真的是不停的找他,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厉沉舟伏案认真,一帧一帧查资料看监控的画面,他忍不住愧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折腾这么一通,怪不得他看着厉沉舟都瘦了。
他眼窝子浅,漫上一点湿意,第一次知道心疼是什么感觉,手腕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厉沉舟低声说:“眠眠,都过去了。”
又看向楚望钦,沉声道:“好了,先吃饭。”
饭桌上,纪眠也不好问什么,点了点头,夹了一口菜放在嘴巴里,把脸颊撑的一鼓一鼓。
吃到中途,他去了一趟卫生间。
饭桌上只剩两人,楚望钦一脸八卦伸头:“诶诶诶,哥,嫂子都走了,快给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坦白的?有没有痛哭流涕啊?我没想到嫂子还挺大度,你骗他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厉沉舟眉眼一顿,静默片刻:“没有。”
“啊?”楚望钦愣了愣,“什么意思?”
“我还没有说,”厉沉舟淡淡道。
“你的意思是……”楚望钦眼睛转了转,“你还没坦白呢?……好家伙,我就说,你们俩怎么和好的这么快!”
“不是,那你是准备一直瞒着?”楚望钦琢磨一下,“虽然有点不道德吧,但是也不是不行……”
厉沉舟缓缓捏紧了指骨,又慢慢放开,视线落在指尖一点:“还不是时候,我会告诉他。”
“啊这……”楚望钦又恢复了吊儿郎当,“行,那全看你,其实你不坦白也……”
“不公平。”厉沉舟缓缓拧起眉心,“对眠眠不公平。”
如果真要仔细论起来,厉沉舟不是一个多么光明磊落的人,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正人君子。
他向来知道如何让局势扭转,让事情变得对自己更有利,向来不吝啬利用他人。
就像在最初,他知道纪眠的身份,利用了纪眠一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真的面对纪眠时,他却又犹豫下来,这和他一贯的原则不符,但他却迫切地,希望和纪眠亲密的不分你我,没有一点秘密,坦诚相待。
真诚并不是他在意的东西,最亲密,最特别才是,他想和纪眠最亲密,也不想伤害、隐瞒清澈的像是一眼望到底的青年,他对上纪眠总是在打破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总是超出控制,但却又甘之如饴。
纪眠从卫生间小跑出来后,便发觉饭桌上有些沉默。
但他也没在意,临到吃完饭告别时,趁着厉沉舟去取车的功夫,楚望钦对他说:“嫂子,其实有时候,人也会做些迫不得已的事情。”
“诶?”纪眠一怔,“什么意思?”
但楚望钦却没有回答他,反而微笑道:“车来了,快上车吧,哥,嫂子,咱们回头见。”
纪眠歪歪头,转身上了车。
天色完全黑透了,冷风裹着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纪眠趴在窗户上,喃喃道:“又下雪了呀。”
回到家,纪眠先去洗澡。
他租的这个小房子只有一个浴室,也不够大,完全挤不开两个人,纪眠便先去洗。
厉沉舟坐在沙发上,垂眸看向小小的桌子,这里摆放着很多小玩意,很符合主人的风格。
“啪嗒。”
轻微的一声,厉沉舟侧过脸,便看到纪眠雪白透着粉的小脸,没穿之前在家规规矩矩的长裤睡衣,反而穿着短裤,露出一截嫩生生的大腿和修长笔直的小腿,圆润的脚趾在人字拖里微微蜷缩着,泛着淡淡的粉。
他呼吸一滞,喉结滑动,纪眠像是只小兔子,被他看了一眼,眼睛垂得更低,像是有点害羞:“我洗完了,你去吧,不过,不过浴室有点小,但很干净的,我每天都会刷……”
话还未说完,他便感觉到厉沉舟的靠近,窄腰被握住了,纪眠一颤,抬起脸来,厉沉舟离他很近,微微低着头,声音很轻:“眠眠怎么穿的这么少?”
纪眠吭哧了一下:“我,我在这里都这么穿的。”
其实他说谎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房间有暖气,他自己一个人在家,就格外放肆,再加上来时什么衣服都没带来,上网买了一身短的,但也懒得穿,平时洗完澡上身穿个睡衣,腿上光溜溜的就出来了,才懒得穿睡裤呢。
“这样……”厉沉舟垂下眼皮,微热的气息几乎是贴着他耳朵,“眠眠最近是不是瘦了?”
纪眠被这口热气吹的痒痒的,有些呆的眨眨眼,便感觉掐在自己后腰上的大手慢慢下移,轻轻的,轻轻的捏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纪眠的脸蛋“腾”的红了。厉沉舟捏着他稍微使劲,他整个人被迫和厉沉舟贴在一起。
他忍不住“呜”了声,很害羞的抬手放在厉沉舟的肩膀上,头轻轻的低下去,艰难的磕巴道:“没、没瘦呀……”
厉沉舟的气息低像是在咬耳朵:“眠眠撒谎……我怎么摸着瘦了?”
纪眠很羞耻的咬住下唇,感觉自己被轻轻撞了撞,摇着头:“我没有,没有……”
他侧脸连带着耳朵尖都泛着粉,一副不堪忍受的模样,厉沉舟轻笑着放开他,很愉悦的:“我去洗澡。”
纪眠受惊一样退开一点,点头道:“那你快去,快去……”
等到客厅里厉沉舟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用手搓了搓脸,用力的叫自己冷静。
虽说小别胜新婚,但是,但是他们还没真的做过嘛。
想了想,他“哒哒哒”小跑着进了卧室,卧室里的床挺大的,一米八乘两米,睡两个人足够了。
他布置好一切,又觉得如果自己躺在床上,很像是盛情邀约一样,于是非常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翘着脚坐在沙发里,闲下来以后,脑海中忍不住想起楚望钦在火锅店门口说的话。
不知为什么,他莫得想起来之前曾经收到的那几封邮件。
两人的话像是巧妙地联系在一起,纪眠眨巴眨巴眼睛。
他其实想不出什么,但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
算了。
一会直接问问厉沉舟好了。
他这样想着,等到厉沉舟出来时,他却没发觉,等两条长腿带着水汽站在自己身前,纪眠抬眸,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蓦地吻住。
厉沉舟掐着他的下巴亲上来,不容反抗的,纪眠毫无招架之力,厉沉舟亲他亲的相当熟练,舌尖探进来,吮的他的舌根发麻,涎液来不及吞下顺着下巴缓缓滑落,衣服像是被剥开了一个口,他轻轻战栗,勾着厉沉舟的脖子,眼中水汽朦胧,轻轻叫了一声。
厉沉舟撤开一点时,纪眠的嘴巴还微微张着,一点嫩红的舌尖探出来,眼尾湿润,显出点点痴态。
厉沉舟轻笑着蹭着他的鼻尖,纪眠吸吸鼻子,可怜极了,想起什么,着急的抓住对方作恶的手,厉沉舟却坏心眼的转移了地方,让他不堪忍受,脸上红扑扑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像是被欺负的很可怜,毫无气势的嚷:“你、你干嘛呀……”
厉沉舟含糊着:“不干什么……”他贴向纪眠耳朵,薄唇轻启,“干眠眠,好不好?”
“不行……不行,你、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纪眠脸上红的彻底,很羞恼的,又很没气势的说,“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第 45 章
话落, 厉沉舟像是没听见似的,大手上移扣住他的后颈吻上来,纪眠被亲得喘不上气, 胸腔中的氧气减少,脑袋里逐渐变得晕晕乎乎。
厉沉舟在这事上向来得寸进尺, 或许他本身就是得寸进尺的人, 只是这时本性暴露,吃的纪眠嘴巴都有点痛,迷糊中, 还没忘记刚才要问的,推着厉沉舟的胸膛, 就差没蹬他了一脚了,但压根推不动,厉沉舟铁似的贴着他,他只好狠狠心咬了一口对方的舌尖,后者吃痛,才稍微离开一点。
这跟被蚊子咬一下差不多,厉沉舟垂着眼,表情带着点被打断的冷淡不悦, 但眼底却翻腾着浓烈的欲.望和温柔, 嗓音又低又沉, 亲了亲纪眠的唇角, 轻声问:“眠眠怎么了,亲疼你了?”
纪眠羞的耳朵冒烟, 带着点鼻音不好意思的“嗯”了声, 揪着厉沉舟胸口的衣服不让他靠近,很执着的问他:“我刚才怎么想都不对, 我想告诉你一个事儿……”
仿佛箭在弦上,厉沉舟慢慢磨了磨唇齿:“什么事?”
纪眠皱着小脸说:“其实你没找到我之前,我就收到过几封邮件,说了好多我不明白的话,你想看看吗?”
他嘚吧嘚吧说了一堆,红润的唇一张一合,像娇嫩的小花瓣,厉沉舟的视线落在那儿,喉结微动,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记得手机放哪儿了……”纪眠自顾自的歪头寻找,“你快帮我找找我的手机……唔!”
话还未说完,厉沉舟又掐着他的下巴亲上来,纪眠被亲得不住的发出“呜呜”的声音,细白的手指掐着厉沉舟的手腕,眼尾水红撩人。
亲的舌根发麻,厉沉舟这才放开他,纪眠喘了口气,有点害羞,又有点生气:“……你干嘛呀……突然亲我,你刚才听见我说的话了嘛?”
他唇上被吃的亮晶晶的,看起来诱人极了,厉沉舟抿了抿唇抑制着喘息,停顿片刻,才道:“听见了。”
纪眠很不信,狐疑的问:“真的吗?那你快帮我找找手机,我要给你看邮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厉沉舟捏了捏指骨,罕见的有些无奈,声音低低的:“眠眠一定要现在看?”
“对,一定要现在看!”纪眠现在简直非常大胆,在确认厉沉舟的心意后,他好像整个人感知到了被爱,越发的肆无忌惮,摇了摇厉沉舟的手,嘴巴像是能挂油瓶,“你一定得看看,看看嘛,不然我今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厉沉舟便长臂一捞,从他身后的沙发上拿到手机,纪眠接过来,点开自己的邮箱,把自己当初收到了那几封找出来:“诺……就是这个,你说这是谁给我发的?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呀?”
厉沉舟目光微微一凝。
从口吻和时间段来推测,发邮件的人大概率是已经在国外的秦钰。
但只是一瞬,他便将目光收回,对上纪眠润黑的大眼睛。
“眠眠。”他思索着开口,“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纪眠本身是半挂在他身上的,闻言一怔,瞥着他的略显严肃的神情,忍不住站直了,点头说:“什么事?”
这绝不是一个开口解释的好时机。
他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对上纪眠,却又总是没有把握。
厉沉舟长眉微蹙,活了二十九年,向来冷静果断,自上位以来,竟头一次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因为紧张而在胸腔中砰砰跳动。
“从一开始,我便知道你的身份。”厉沉舟慢慢开口,“我想将计就计,便同意了这次联姻。”
“你和纪家的每一次传递消息,我都知道。”厉沉舟说,“你得到的消息,有许多次是我的授意,但我……”
“什么意思?”话未说完,便被纪眠打断,他的表情陷入一片空白,黑眸轻轻颤抖,“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厉沉舟皱眉,但还是颔首:“嗯。”
纪眠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听不懂了,这个世界忽然魔幻到他不能理解,从前一切奇怪的小问题仿佛串联成了一条线,他脑袋里嗡嗡作响,被这过载的信息量挤的有点发晕。
“眠眠?”厉沉舟抓住他的手腕,像是有些着急,“怎么了?难受?”
纪眠甩掉他的手,努力思考着:“不可能啊,你为什么会知道的我身份?”
厉沉舟抿了抿唇:“纪家在这个时间点提出联姻本就奇怪,而你……试探一下,便可知道结果。”
纪眠觉得自己好像被厉沉舟的话砸懵了,整个人都转不过弯来,他艰难道:“那你,你之前说喜欢我,也是骗我的?”
他尾音发着颤,眼眶含着水,很可怜似的。
“不是,不是。”厉沉舟强行将他抱住了,手掌抚着他的后背,带着安抚的意味,“不是这样的,眠眠,我喜欢你,不是骗你,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对你动了心,我不会骗你。”
纪眠稍微安心了点,但还是懵的,他又不是个傻子,厉沉舟对他毫不掩饰得好,怎么也不像演的,但是,但是其他就是演的……?
他消化不过来,伸手推了推厉沉舟,小声说:“好……我、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
厉沉舟迟疑的将他放开,纪眠垂着视线,莫名有点不敢看他:“我有点……头晕,要去睡觉了。”
厉沉舟一哽,薄唇轻启,本想牵他的手,却被纪眠躲了过去,走到卧室门前,纪眠看了他一眼,耳尖通红,像是赌气一样的对他说:“今天……今天我要自己一个睡,我要自己缓一缓,你呢……你出去睡。”
说着,不等厉沉舟回答,“嘭”一下关了门。
平生第一次,厉沉舟被关在卧室门外,却提不出一点要生气的意思。
过了几秒,卧室门又打开了,纪眠抱着一床被子,“哒哒哒”跑到旁边的卧室,把被子一放,低声飞快地说:“你今晚就睡在这里,我昨天打扫过,不脏的。”
说着,他扭头就走,只留下了一个稍微有些气鼓鼓的背影。
这像是在甩脸色,发小脾气,厉沉舟心里像是被人揪了一把,泛起又疼又痒的感觉。
他在坦白前,便已经做好了接纳纪眠所有情绪的准备,但令人意外的,纪眠既没有啪嗒啪嗒掉眼泪,也没有生气的指责,反而像是有点羞恼的轻轻挠你一下,还特别好心的问你挠的是不是有点重。
……可爱的他现在想打开门一口吞了。
纪眠回到房间,整个人都贴在门上,耳朵里只剩自己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声。
他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厉沉舟肯定是顺从的去睡觉了,看起来对他的安排没有一点不满。
像是松了一口气,他慢慢挪开,贴着门滑下去,把脸埋进自己的手掌心。
厉沉舟现在绝对不会再骗他,没有证据,但他就是有这个自信。
但也表明,厉沉舟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自他穿越过来的那一刻,厉沉舟便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安的什么心思,甚至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试探他,并且最终确认了他的身份。
……麻了。
真麻了。
而且按照厉沉舟说的,可以得出,他得到的消息,情报,基本上都是厉沉舟故意透露,他就说怎么得到消息如此简单,简单得都有些离谱了,他还想着是世界意志在作祟,原来根本就是厉沉舟根据他的智商水平量身定制!
纪眠拼命回忆着细节,那他做的那些小动作,厉沉舟肯定都知道了?他以为是自己聪明,其实完全就是个大笨蛋,厉沉舟明明白白看着他演,怪不得他在傻兮兮的问厉沉舟原不原谅自己时,厉沉舟反而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啊!!!
纪眠捂住脸有点受不了了,他怎么会这么笨蛋!!!
厉沉舟看着他的小动作,会不会也在内心悄悄笑他是个笨蛋?是不是也会觉得他很不聪明?
亏他还觉得自己前期人设保持的不错。
这简直是一场大型社死。
纪眠从脖子到耳朵尖完全红透了,内心仿佛有个小人在可云发疯。
……救救,救救,救救脚趾,马上就要扣出一座芭比大城堡了。
纪眠又生气又害羞,站起身,把自己摔到床上不住的打滚,他太生气了,厉沉舟竟然明明白白的耍他,但又好像没那么生气,毕竟他本身的身份就决定了厉沉舟即使知道他的身份,也会利用他。
他整个人都处于,有点生气,但又有点心虚,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心里有种羞愤欲死的感觉。
躺在床上滚了一会儿,纪眠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初跑路是件多么多此一举了。
他压根就不用跑嘛!
但当时的他不知道真相,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和他看过的小说不一样,难不成在他穿越的时候,这个世界的纸片人全部觉醒了自我意识?
这个问题有些复杂,纪眠想不通。
太过尴尬社死,让他整个人都会变得木然,他呆呆躺在床上,把包括厉沉舟在内的所有纪家人都小声骂了一遍。
呜呜呜。
太社死了,他明天还怎么见人啊,还不如不告诉他呢。
怀揣着一种睡一觉,睡一觉马上就好的自我欺骗,纪眠非常不安稳地进入了梦乡。
…
清晨的鸟叫将他唤醒。
他皱了皱眉,觉得有什么小东西在自己枕头旁边蹭来蹭去,下意识的,他就抬手摸了摸,安抚着小声说:“牛奶不要闹了……睡觉觉……睡觉觉……”
牛奶用小脑袋蹭蹭他的脸,像是不满,纪眠被他蹭了一会儿,忍着痒痒睁开眼,见到牛奶,假装凶巴巴的说:“怎么又吵我睡觉?真是只坏牛奶。”
坏牛奶没听懂,像是很开心的拱他,纪眠之前和房东报备过,想要在房子上开一个小门,好让牛奶能随时进来,房东答应了,只说搬走时重新换道好的就行。
纪眠和牛奶玩了一会儿,准备出去洗漱,刚拉开房门,见到客厅的厉沉舟,才猛地回过神。
社死的记忆很复杂,直直冲向脑门,纪眠一时间愣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嘴巴张了张,厉沉舟淡淡看了他一眼,开口道:“眠眠快洗漱,洗漱完吃早饭。”
“……哦。”纪眠点头,小跑着进了卫生间,一边洗漱,一边忍不住脸红。
讨厌。
讨厌死了。
只有他社死的世界达成了,厉沉舟又打赢了商战,又有了老婆,这不是双赢吗。
厉沉舟真是烦人。
他逐渐生出了一点怨气,洗漱完,很幽怨的看着厉沉舟,牙关咬紧,嘴巴不自觉的撅起来。
厉沉舟眉梢轻轻抬了抬,音色很温和:“蟹黄包,你之前喜欢的,眠眠吃一点。”
纪眠慢吞吞的拿过来,放在嘴里嚼吧嚼吧,不知道厉沉舟从哪弄的,确实好吃,他没忍不住吃了好几个。
厉沉舟唇角微扬:“好吃吗眠眠?”
纪眠顿时脸上像是火烧,嘴巴好像是个叛徒,叛变了他的精神:“……一般般。”
他像是专门挑错一样:“馅有点少,还有点咸了,一般般。”
他坐在那儿,故意挑刺的样子都很生动,厉沉舟眼底笑意加深,一点不生气,甚至还顺着他说:“嗯,那明天不吃这家了。”
纪眠一拳打在棉花上,唇瓣往下撇了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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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生气根本站不住脚,因为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可人不是机器,不是知道错了,便不会生气。
而且……而且他面对的还是厉沉舟。
一顿饭不痛不痒地吃完,他本来还在盘算着怎么度过这尴尬的一天,厉沉舟却忽然告诉他,一会儿要先回去,公司太久没人,有些事情处理。
纪眠那点生气别扭的心思像是忽然烟消云散了,只剩下不舍,有些喃喃的问:“那你要去多久呀?”
厉沉舟想捏他的脸,却又克制住,轻轻吐出一口气:“大概后天?我会更快一点。”
纪眠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脸蛋红红的,想起来他们还在单方面冷战呢,别别扭扭道:“也没有让你快点回来的意思……”
“我想快点回来。”厉沉舟还是伸出手,眼神眷恋而温柔,轻轻捏着纪眠柔软的脸颊,“我会好想眠眠。”
纪眠漆黑的大眼睛眨巴着,垂下来,故作轻松道:“……好啦好啦,那你快走吧。”
天气太冷,厉沉舟没让他送到机场。
等到家里又恢复安静,纪眠慢吞吞的走到沙发前,牛奶叽叽喳喳飞过来,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其实现在走了也好,可以让他自己好好想想,梳理梳理心情。
纪眠觉得自己决不能是个恋爱脑,也不能是个粘人精,看了会儿电视,午饭时,收拾收拾心情,做了那天耽搁下来的牛排海鲜饭。
他摆好盘,拿着手机挑角度拍照,光线不错,成片率很高。
纪眠忙活了一阵,上传照片,很快就收获了许多点赞和评论。
他心情轻松地划拉着,看着评论笑出声,但退出软件后,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思考了一会儿,他给姜承乐拨去电话。
姜承乐接的很快,声音很惊喜的:“纪眠!你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纪眠有些心虚的“嗯”了声,想了想,还是说:“不是,其实我昨天没跑掉,还是被抓住了……”
“什么?你被抓了?”姜承乐有点紧张,“厉沉舟对你怎么了,他不会打你吧?”
“啊?没有没有。”纪眠连忙说,“不会的,就是,就解释了一下,现在可能是,和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姜承乐很开心的,“我就说嘛,夫夫吵架太正常了,你之前就是自己吓自己,这不抓到你也没事吗?”
纪眠有些忧愁的托着下巴,他现在的情况复杂,根本不知道怎么说,但他又真的很想倾诉,想了想,只好道:“也不全是这样,其实昨天厉沉舟和我坦白了,我和你说过,其实我们两个掰了全怪我,但后来他解释完,我发现也不是全怪我,我还一直傻乎乎的很愧疚……”
“这样吗,”姜承乐若有所思,“你之前不知道?”
纪眠很感激他不刨根问底,用力点了点头:“我真不知道,但是我又理解他,又有点生气,还有点尴尬……”
姜承乐安慰着:“其实谈恋爱嘛,肯定会有一个人吃亏的,和好了才是大事呀。”
姜承乐是个软性子,纪眠觉得自己没办法那么大度,又找不到什么报复措施,只好点点头:“你说得也对……”
“厉沉舟呢,他在你旁边吗?”
“不是,他公司忙,先飞回去了。”纪眠解释道,“牛奶检疫证明还没下来,坐不了飞机,所以他只能自己回去。”
姜承乐理解:“那你们岂不是刚团聚就分开啊……想见面也只能打视频了?”
纪眠皱了皱眉,刚压下去的想念又飘上来,小声抱怨道:“我才没有想和他见面呢,我又不是粘人精!”
姜承乐在那边笑了一会儿,纪眠被笑的脸蛋通红,才听见对面说:“那是厉沉舟想你,肯定是厉沉舟想你,只能打视频,看的到,吃不到,他肯定想死你了。”
纪眠很无奈的:“哪有啦……”
两人又吵吵闹闹说了会儿话,相约回去以后一起吃饭,才挂了电话。
纪眠躺在沙发上滚了滚,忽然间,福至心灵的轱辘一下爬起来。
……有了。
他心里浮现出一个大胆又坏坏的主意。
只能看不能吃……
嘿嘿,他完全可以在视频电话里酱酱酿酿引诱厉沉舟,但是!厉沉舟却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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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他可真是个小天才!
这么聪明的主意都能想出来!
又解决了他心头的恶气,又能让厉沉舟难受!
纪眠笑弯了眼,连忙上网搜索了一下相关教程。
看着种种大胆的话,纪眠小脸通黄,忍着羞耻看了下去。
嗯……教学嘛,还是要认真看的,不然反被厉沉舟调戏怎么办?
…
夜幕降临,漆黑的天空缀着点点星星。
纪眠洗完澡就窝在自己床上等着接电话,他笃定厉沉舟肯定会给他打。
果不其然。
指针指到九点半,纪眠正和牛奶玩得不亦乐乎,手机“嗡嗡”的开始震动。
他心里咯噔一下,很紧张的拿过手机看来,就是厉沉舟的视频电话。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趴在床上,很轻的扯了扯自己的衣领,低头看了看,又有点害羞的往上提了提。
点击接通,卡顿了一秒,厉沉舟的身影显示在屏幕上。
纪眠好久没这么紧张了,紧张的胸腔中砰砰直跳,白皙的手指蜷了蜷,只看了一眼,视线就垂下来。
厉沉舟像是刚洗完澡,穿着藏蓝色的睡衣,有些微微潮湿,柔和的灯光像是给他打了一层阴影,沉静如一块冷玉,眉眼懒倦,像是画一般微微垂着眼睫。
“眠眠。”低沉的声音从麦中传来,“要睡觉了吗?”
纪眠的睡衣是乳白色的,耳颈的皮肤白腻,带着点淡淡的粉,小脸很白净,微微点了点头:“嗯。”
他心里还有气,但又因为要做点事情,显得有些别扭,厉沉舟轻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撑在额角,缓声道:“眠眠乖,凑近给我看看。”
纪眠纤长的睫毛眨了眨,不怎么情愿,往前磨磨唧唧蹭了蹭,领口宽大,磨蹭的时候就往下掉,锁骨细长,若隐若现,厉沉舟眸色加深,目光肆无忌惮地顺着领口往里看,喉结微微滑动。
纪眠自己没发现,厉沉舟也不提醒他,反而问:“眠眠晚饭吃了什么?”
纪眠老老实实的回答:“吃了拉面,我自己下的。”
“吃饱了吗?”
“吃饱了。”
“那眠眠给我看看。”厉沉舟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蛊惑,“我看看眠眠吃饱了吗?”
纪眠咬了下唇,觉得有点奇怪,但又不知道怎么拒绝,摆好手机,微微直起身,觉得凉飕飕的,很害羞的又赶紧躺下去。
他说话都有点磕巴了:“看了吗,吃饱了。”
一闪而过的身影,厉沉舟克制的捏了捏指骨,神色变得有些晦暗:“嗯,看到了。”
纪眠拿着手机转了个身,侧躺着,终于下定决心开始引诱,闭了闭眼,很小声的说:“我都想你了……”
厉沉舟抬了抬眉梢:“眠眠想我了?”
“嗯。”纪眠耳尖有点发烫,红的像是被人掐了一下,“我……我都有点不好受了……”
厉沉舟微顿,声音很轻的:“哪里不好受?”
纪眠想着自己要说的那句话,就是开不了口,不自觉地抠手,紧张的要命,脸上漫起两团红晕,嗫嚅着:“就是不好受……”
厉沉舟唇齿轻轻磨了磨:“眠眠要说出来,我才能知道你哪里不好受。”
纪眠咬了咬牙,整个人开始颤抖,豁出去的说:“不、不能说的地方难受……”
厉沉舟眸色深深,带着明显的惊讶,又忽的沉下去,脑中思索,缓缓露出了意味不明的轻笑,像是塞壬海妖,很惑人的问:“眠眠要说,怎么个难受法?”
纪眠只好闷闷“哼”一声,不敢看手机,嗫嚅着:“痒…………”
厉沉舟淡淡:“嗯?”
纪眠羞的不自觉的咬住唇,很小声的说:“痒……”
厉沉舟神色加深,本就深邃的眉眼此刻显得俊美邪异,后牙轻轻咬住了,为青年的大胆,像是再也难以忍受,深深吐出一口气,低声道:“不早了,眠眠快睡吧。”
“诶?”纪眠猝不及防,连忙道,“怎么,怎么突然要睡了呀?”
厉沉舟眸中晦暗不明,嗓音哑的像是有把勾子:“眠眠不想让我睡?”
纪眠着急的鼻尖都冒出汗来,慌张间,坐起来,衣服往下滑,小声问:“我说我难受诶……你都不问问,不帮帮嘛?”
“……”一声轻笑咬牙落下。
厉沉舟眉眼沉沉,在昏暗的光下,邪气而性感,像是咬着齿根:“我看眠眠不是难受了。“
低声缓缓,“是想挨炒了。”
第 46 章
过于直白的话, 让纪眠的脸蛋“腾”得红了。
他整个人烫的要冒烟,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指尖蜷了一下, 很震惊的,唇瓣颤抖, 小声咕哝:“你、你、你……”
屏幕中, 男人眉眼沉沉,深邃而邪气,像是很愉悦, 缓缓问:“眠眠觉得我说的不对?”
纪眠刚想开口,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呛的小脸通红,厉沉舟眉头蹙起来,玩笑的心思收敛下来:“呛气管里了?”
“咳咳咳……咳咳咳!”纪眠咳了一会才缓过来,嘴巴不自觉的撅起,小表情相当幽怨,厉沉舟见了,忽然想笑,又强行压住:“眠眠先倒一点水喝。”
纪眠不情不愿的跳下床, “啪嗒啪嗒”的走出卧室倒水, 咕咚喝了一大口冰水, 脸上的热意才算稍微消下去一点。
想起刚才的话, 他雪白的耳朵尖又开始发热。
抬手用力搓了搓脸,纪眠忍不住有点羞恼。
怎么回事。
怎么最后还是以他被调戏结束?
归根结底, 还不是因为……因为他根本说不出太露骨的话嘛!
厉沉舟却好像很坦然的, 连那种话都能淡淡吐出来,最让人可气的是, 表情还特别平静,好像只是讨论了一下今天吃没吃饭。
不知羞。
哼。
羞羞脸。
纪眠非常幽怨的踩着拖鞋“哒哒哒”跑回去了,厉沉舟没把电话挂断,像是正在看什么东西,闻声转过脸,看着镜头,黑眸懒倦温柔:“眠眠喝完水了?”
“嗯……”纪眠心里有气,但又因为没有充足的理由和立场,发不出来,想了想,很心虚地说:“以后那样的话、你,你不要说了。”
厉沉舟挑了挑眉梢,嗓音里含了笑,低低的:“不是眠眠说自己难受,难受的厉害,很痒……”
明明连起来挺正常的话,但厉沉舟吐出来,像是每个字都黏连在一起,讲的又涩又软,纪眠听的指头尖都麻了,红着脸,欲盖弥彰的说:“不是,才不是呢!”
他抬起手,白皙细腻的手腕怼在镜头,又飞快缩了回去,咕哝道:“我刚才说痒,是在说手腕,手腕上被虫子咬了个包,可痒了。”
他说的像模像样,如果敢抬起眼来就更像真的,刚才一闪而过的腕子白的像是团雪,即使灯光昏暗也看的清清楚楚,哪里有什么小包,厉沉舟弯了弯唇角,不拆穿他,反而轻轻颔首:“是吗,冬天还有虫子咬眠眠?”
“嗯,有的。”纪眠认真的点点头,忙不迭道,“所以我刚才说的是这个痒,才不是别的痒。”
厉沉舟撑着额角,不紧不慢道:“我也没说眠眠是哪里痒。”
纪眠被他睁眼说瞎话还好不心虚的样子打败了,吭哧了一会儿,发现厉沉舟还真没说出口过。
他顿时泄气,蔫头耷脑的,像是只被霜打了的小茄子,慢吞吞道:“好吧……很晚了,你快睡觉吧。”
厉沉舟看了眼时间,也不再逗他:“嗯,眠眠晚安。”
纪眠却忽然凑近手机,红润的小嘴撅了撅,他本就是趴在床上,此刻手肘撑起,倾斜的角度,让锁骨下的春/光一览无遗。
厉沉舟猛地一滞。
纪眠脸上闪过狡黠,飞快地说:“晚安!”
下一秒。
挂断电话。
回想起最后厉沉舟微微咬紧齿根的表情,纪眠乐不可支地翻身仰面倒在床上。
嘿嘿,反将一军!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任凭厉沉舟再聪明,也想到他最后会突然放一个大招!
纪眠在床上滚来滚去,甚至在这场游戏中觉得有些刺激。
厉沉舟总是聪明又有把握的样子,逗弄他的时候,让人气的牙痒痒。
现在突然被自己这个笨蛋耍,肯定很惊讶。
开心了一会,纪眠又翻身坐起来。
嗯……这样会不会有点小坏呀。
可转念一想。
这都是厉沉舟骗他的后果,他只是小小的报复一下,而且还冒着巨大的风险!
纪眠那点愧疚顿时烟消云散了。
…
第二天醒来后,他正要从冰箱里扒拉扒拉吃什么时,门铃忽然被按响。
纪眠有些疑惑的走过去,打开门,穿着工作服的小哥在看到他后微微一愣,随即换上专业的微笑:“您好,这是您订的早餐。”
纪眠有些迷茫地接过:“可是我好像没订你们店的早餐……”
“没有吗?”小哥疑惑道,“点餐人是厉先生,不是您吗?”
厉先生。
纪眠顿时点头:“哦哦,那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小哥笑道,“祝您用餐愉快。”
纪眠关上门,从纸袋里掏出早餐。
是他昨天吃的那款包装袋,里面有蟹黄包、油条、瘦肉粥,还有一颗鸡蛋。
厉沉舟竟然还给他点了早餐,他昨天虽然嘴硬说一般般,但味道真的没的说,很像家里阿姨做的。
纪眠心里忍不住腾升起一点暖意,嗷呜一口吃掉一个蟹黄包,又陆陆续续把别的也吃掉了。
喝完最后一口粥,纪眠摸着白肚皮打了个嗝。
“嗡——”
手机振动一声。
纪眠垂眼一瞥。
【厉沉舟】:吃完早饭了吗?
纪眠细白的手指敲敲打打。
【纪眠】:吃完啦!
【纪眠】:你怎么还给我点早饭了呀,我本来打算自己做点吃的[猫猫打滚.jpg]
【厉沉舟】:吃什么?啃一根玉米?
纪眠指尖一顿,有些心虚的轻咳一声。
【纪眠】:玉米是粗粮,很健康的!
【厉沉舟】:嗯,但不能只吃玉米。
纪眠觉得厉沉舟很有爹系男友的潜力。
这是个老旧小区,隔音不好,顺着窗户传来一阵嘈杂的谈话声。
“哎呦,三婶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啊?”
“欸,不是快要过年了吗,等到过年了,苹果啊,肉啊,就都贵了。”
“也是,我也多买了点,对了,你家二宝的成绩……”
后边就是些家长里短,纪眠站起身,把窗户关上,声音小了一点。
快过年了吗,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纪眠拿起桌上的日记,不用翻页,就看到有一天的日子是被红色小圈圈起来的,底下写了两个小字:除夕。
这是他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年。
纪眠想了想,给厉沉舟发去消息。
【纪眠】:马上就要过年了,伯父伯母会回来吗,还是我们过去?
厉沉舟回的挺快,估计没有在开会。
【厉沉舟】:他们会回来,眠眠可能不知道,厉家每年除夕前都会上山祈福,所以他们每年都提前回来。
上山祈福?
纪眠没想到早早就搬去国外的厉父厉母还有这种传统。
【厉沉舟】:如果眠眠不想去,也可以留在家里。
纪眠连忙回复。
【纪眠】:想去的,想去的,正好可以去山上玩一玩呀![猫猫转圈]
厉沉舟回了他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得到了准确的消息,纪眠沉吟片刻,准备提前看看登山攻略。
其实他在长辈面前还挺在意形象的,厉沉舟提议让他留在家里,也是为他的体力考虑。
但他可以学习一下爬山小技巧,伯父伯母五六十的人都能爬,他要是爬到一半就累扁了,多丢人呀。
在软件上搜索了结果,不知不觉就看到了下午。
午饭纪眠又吃了厉沉舟给他点的东西,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只小麻雀,只待在窝里,就能等待“家长”的投喂。
一到下午,他的眼皮就开始打架,索性趴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被手机铃声吵醒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变暗,差十分钟就到五点。
纪眠迷糊着接通了电话,刚睡醒,大眼睛很乖地轻轻眨着,带着点迷茫,咕哝道:“厉沉舟……”
厉沉舟穿着笔挺的西装,看起来俊美又斯文,禁欲极了,见到他的小脸,浓黑长睫低垂,轻声问:“把眠眠吵醒了?”
纪眠轻轻阖了下眼:“嗯……但是我不困了……”
青年白嫩的脸颊窝在抱枕中,被压了出了一道红痕,很乖巧的模样,白净的指尖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脸蛋,懒洋洋的歪着头。
厉沉舟心中蓦地微痒:“眠眠晚上想吃什么?”
纪眠一听到吃的,才稍微有了点精神,连忙道:“嗯……我想吃咖喱牛肉,想喝排骨汤!”
厉沉舟弯了弯唇角,轻轻笑了声:“好。”
纪眠美滋滋地咂巴嘴,冲厉沉舟笑了笑,但又忽然想起,他好像还在跟厉沉舟冷战呢。!
他怎么能因为敌人的一点投喂,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纪眠连忙正经了小脸,他还没出够气呢,厉沉舟耍他耍了这么久,他要让厉沉舟明白,笨蛋!也是会咬人的!
还没等他开口,电话那边忽然“啪嗒”一声,有人进来了。
“厉总,这是你之前要的报表,从上季度……”
一串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从画外传来,纪眠听出这是江秘书的声音,连忙闭上嘴巴。
厉沉舟和他打的是视频电话,不知道是不是习惯,用的蓝牙耳机,没有挂掉电话,反而微微抬起下颌,神色冷静平淡。
纪眠盯着看了一会儿,一个念头浮上心中。
上次他勾搭厉沉舟让他尝到了甜头,不仅惩罚了厉沉舟,自己还没有一点损失,胆子越发肥了起来,盯着眼前此景,读遍绿色小说的纪眠眨巴了一下眼,突然想到了办公室play。
咳咳。
第三人、隐蔽、书桌。
非常完美的条件。
咕咚。
纪眠吞了一口口水,听着还在不停汇报的江予谦,打定主意,忽然轻轻“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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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张兮兮地闭上嘴巴,听着江予谦的动静。
除了厉沉舟微微垂了下睫毛,江秘书完全没有因为这突然的声音而住嘴。
看来厉沉舟的蓝牙耳机质量很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试探完毕,纪眠紧张的手心出汗,虽说一回生二回熟,但是、但是他还是羞红了耳朵尖。
他张了张口,几乎想把脸埋到枕头里,小声叫了一句:“老公……”
软绵绵的,带着点腻音,还微微发着颤。
厉沉舟表情微变,江予谦以为是自己说错了,停顿下来:“厉总,有什么问题?”
深深吐出一口气,厉沉舟冷淡道:“没什么。”
江予谦放心的继续说,纪眠看着刚才的一幕,又想笑又害羞,几乎不敢与垂下眼睛的厉沉舟对视。
“我想你了……”停顿片刻,纪眠哼哼唧唧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话落,厉沉舟却没有看他,纪眠咬了咬唇,几乎是要发嗲了:“老公……你怎么不看我呀?你看我一眼呀……”
他说的很小声,耳朵通红,像是只小兔子。
画面外,厉沉舟轻轻磨了磨唇齿,略带警告的点了点桌面。
纪眠很心虚的噤了声,抬手搓了搓脸,努力让自己别这么羞耻。
但也只是安分了一会儿,他便又重振旗鼓,大着胆子道:“你是不想看我吗?我给你看看我……好不好?”
他忍着羞耻坐起身,把手机下移,暖气很足,他只穿了件宽大的上衣,黑色的沙发,昏暗的灯光,像是鸭子坐,腿根软肉被跪坐的姿势挤压在一起,嫩生生的,像是一掐就破了。
厉沉舟淡淡垂下眼,青年因为太羞耻,呼吸急促,眼神湿乎乎的,像是含了包水。
几乎是一顿,控制不住的反应,让他唇瓣微动,胸口沉闷。
手机被反扣在桌面,“啪”的一声,不仅吓到了纪眠,还打断了江予谦的汇报。
从进门开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江予谦犹豫开口:“厉总……我说完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纪眠知道自己成功了,红着脸听着话筒里的声音,只听厉沉舟停顿片刻,沉声道:“晚上的会推迟,订一张去H市的机票。”
纪眠:!!!?
江予谦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点头道:“好的厉总,时间最近订在六点半,您看可以吗?”
“可以。”
纪眠吓得心脏砰砰直跳,顾不上别的,抖着手指把电话挂了。
完了完了。
要完了。
他完全明白厉沉舟恐怖的执行能力,说要来H市,肯定就来H市,他本来只是存了点报复的心理,想撩拨撩拨厉沉舟,想看对方只能看又吃不到的模样,肯定很好玩,但现在,好玩是好玩,但他马上就要屁股开花了。
手机再次被打过来,震得嗡嗡直响,纪眠“啪叽”一下给按死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如果厉沉舟真的飞过来,他肯定要挨日的QAQ
纪眠人都麻了,脸蛋上的红晕还未褪去,整个人软手软脚的坐在沙发上。
呜呜呜好像玩脱了。
纪眠站起身,在家里着急的走来走去,绕了一圈,焦急的情绪甚至感染了牛奶,扑棱着翅膀飞到他的肩膀,纪眠皱着小脸喃喃自语:“如果我是你就好了,扇着翅膀就飞跑了……”
忽的,他猛地一顿。
对啊!
他完全可以跑路呀!
难不成厉沉舟还能通天再次把他抓回来?到时候厉沉舟到了H市,他就再给厉沉舟打个电话,安抚一下人的情绪,至少今晚不就安全了?
跑了一次,那就能跑第二次,纪眠说干就干,根据公里换算,厉沉舟飞到这里再来到他家,怎么也要用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找个酒店住一宿,肯定足够了!
纪眠一拍腿,连忙给牛奶倒上吃的和水,摸了摸牛奶的脑袋,小声说:“牛奶,我现在又要去逃命了,暂时不能带着你,你就先自己在家,明天一早我就回来接你,要乖乖的。”
牛奶似懂非懂的歪歪脑袋,不怎么在意的叨了一个瓜子,纪眠这才放心下来,拿了自己的钱夹,换了一身厚衣服,连忙上网查了查酒店。
不能住得太近,当然也不能住的太远,不然来不及,纪眠挑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离这里有四十公里的地方,叫了车跑下楼去。
半个小时左右,他便来到了酒店门口。
天色很暗,但酒店大厅人来人往,纪眠感觉安心了点,办个入住,快步上楼。
越到楼上,他脚步越轻松,狭小的电梯间里,一男一女搂在一起,纪眠目不斜视的看着那红色跳动的数字,只听“叮”一声,到达楼层。
纪眠赶紧冲了出去,用房卡打开房间,想了想,非常警惕的把自己的定位关闭,把所有显示地址状态的软件都登出。
做完这些,他才放心的摔倒在床上,惬意的滚了滚。
这叫什么,这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他已经在厉沉舟身边锻炼出来了,反侦察能力非常厉害的!
纪眠看了看时间,时间已经指向六点,厉沉舟下飞机还要差不多一个小时,完全没什么可担心的。
因为害怕挨日而偷摸出来住酒店,纪眠默默的想,他可能是第一人。
但没有什么比守护男德更重要!
折腾这么一通,纪眠都觉得饿了,这家酒店很大,下去一楼有餐厅,纪眠便下楼去吃饭,随便吃了一点,回到房间后,闲着无聊,便打了一会儿游戏。
纪眠玩游戏的技术一般般,竞技类游戏顶多算是个摸鱼水平,属于明明很年轻,但是反应速度不太好的那类人。
不知过了多久,纪眠的眼睛发酸,放下手机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会儿风景,手机忽然在桌面开始嗡嗡作响。
他吓了一跳,心里猛地一紧,转过身,手指哆嗦着划开屏幕,在看清备注后,才松了一口气。
是姜承乐。
他点击接通,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床上,笑着问:“承乐怎么啦?”
“给你看看我新做的饼干。”姜承乐还没摘围裙,“特别酥特别好吃,我还专门给你留了一点……诶?你怎么在酒店里?”
纪眠馋得吧唧吧唧嘴,闻言小脸皱了一下:“我这是……这是特殊情况……”
“怎么了?”姜承乐道,“你不是租了房子吗,怎么突然要出来住了?”
纪眠嘴角忍不住向下撇了撇,嫩红的小嘴撅着,很委屈一样:“承乐……我做错事了……我把厉沉舟惹生气了……”
姜承乐噗哧一笑:“你怎么又把他惹生气了?”
“什么叫又?”纪眠不开心的皱了皱眉,“这可是第一次!”
“好好好,第一次。”姜承乐笑笑,“那你说说,你怎么把他惹生气的,现在连家都不敢回了?”
说出来好像很掉面,但纪眠不是个傲娇的人,可怜巴巴的说:“我上次不是说我有点生气嘛,然后我就想报复一下他,就趁着和他打电话的时候稍微,稍微挑衅了一下,然后、然后他好像就生气了……”
他中间省略了一大堆,姜承乐自然没有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安抚了他几句:“这才多大点事,你怎么对厉沉舟这么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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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眠哭丧着小脸,感觉自己是有苦说不出,只好拉长声音说:“不是我怂,不是我怂,其实是,是……”
他吭哧了许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姜承乐安慰了他一会儿,又拉着他看饼干了。
“承乐你手真巧。”纪眠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盯着屏幕很馋的吧唧嘴,“我也想吃,承乐,回头等我回家,一定要去找你。”
纪眠的大眼睛亮晶晶,很捧场很真诚的,姜承乐乐不可支,答应着:“好好好,我肯定给你留着……”
“嗡嗡嗡——”
手机传来震动,纪眠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声音都有点发颤:“是厉沉舟,厉沉舟打我电话了。”
姜承乐:“那你接一下呀。”
“不行,不行。”纪眠紧张地绞紧手指,可怜兮兮的,“我不敢接……”
没等他接通,那电话便挂断了。
紧接着,厉沉舟的消息弹出来。
【厉沉舟】:眠眠。
【厉沉舟】:在哪?
简单的两个字,纪眠手指都哆嗦了,一股极强的压迫感压着他,他索性当鸵鸟,啪嗒啪嗒的打字。
【纪眠】:我已经出去了,你找不到我的。
【纪眠】:我们明天早晨再见吧。
发出去,那边立刻就显示输入中。
但过了好久,也没有发过来消息。
纪眠放下心来,姜承乐看他吓成这样,忍不住乐出了声。
纪眠有点不好意思,嚷着:“承乐你变坏了,你怎么还嘲笑我呀……”
又说了会话,纪眠看了眼时间,准备准备去洗澡:“承乐,先不说了,我要去洗……”
“砰砰。”
门忽然被人从外敲了两声。
纪眠话音一滞,有点疑惑,但还是问:“谁啊?”
门外人的声音听不清晰:“外卖。”
“哦哦,等一下。”纪眠跳下床,踩着拖鞋,往门前走,“我马上就……”
还未到门口。
他的脚步蓦地一顿。
他几乎是静止在原地,耳朵里只剩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姜承乐还没挂电话,镜头停止,有点疑惑的问:“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走了?”
纪眠有些艰难的出声:“我,我没点外卖。”
姜承乐一愣:“你没点外卖?”
纪眠用力点头:“我没点外卖,那这个外卖是谁的?”
姜承乐有些疑惑:“可能房间号写错了?你打开门看了看不就知道了?”
纪眠心中莫名紧张,心脏跳的仿佛要蹦出单薄的胸膛,他缓缓走近,细白的手指握在门把手,缓缓转动——
“啪嗒。”
纪眠猛地收回手,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我觉得不对劲。”
姜承乐一头雾水,纪眠放下手机,整个人紧张兮兮地贴在门上。
直到门外没有一点声音,他才猛地喘了一口气。
走了。
不放心,又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的扭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
原来是自己吓自己。
纪眠小声嘀咕,推开门探出头,往一旁的楼道看去——
下一秒!
他被人猛地捂住口鼻!心脏一跳,几乎是一瞬间,后背就贴上一个淡淡冷杉香气的胸膛。
男人沉而缓的声音贴着耳边缓缓落下。
“眠眠。”他轻笑,“又抓到你了。”
第 47 章
心脏砰砰直跳, 在单薄的胸腔中撞得微微发疼,纪眠一下子松卸下来,又猛地绷紧了身体, 整个人僵硬的窝在厉沉舟的胸膛里,可怜兮兮的软声喊:“厉沉舟……”
身后的男人微微低头, 咬住他白皙的耳朵尖, 含糊不清道:“眠眠在电话里不是叫老公吗……”
纪眠是真的想哭了,孽力回馈,他被厉沉舟紧紧勒着腰, 耳尖上濡湿的触感让他忍不住轻颤,伸手去摸厉沉舟的手, 露出一个要哭的表情。
厉沉舟掰着他的肩膀把他转了过来,俊朗的眉眼带着些风尘仆仆的疲倦和凶戾,视线落下来,瞥着纪眠好像又委屈又害怕的小脸,才缓和了眉眼,伸手像是揉面团一样捏了捏:“吓到眠眠了?”
纪眠心虚的点点头,他真害怕,害怕见到厉沉舟, 但知道是厉沉舟后, 又诡异的安心, 又心虚又害怕的往人怀里钻, 脸贴在厉沉舟的肩膀,用力点了点头, 带着浓重的鼻音:“吓死我了……”
厉沉舟拍了拍他的背, 声音里带着点笑:“眠眠胆子好小,又胆子好大。”
纪眠心里一哽, 就被厉沉舟半抱着拖进房间,“嘭”的一声关门,厉沉舟放开他,纪眠有些害怕的站在原地,厉沉舟整个人都裹着夜色的寒气,脱了外套,看向纪眠,带着点说不清的低哑:“眠眠洗澡了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纪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正准备去呢……”
厉沉舟便走过来,修长的手指扣着他白皙的后颈,似乎轻笑了一下:“……那和老公一起洗,我帮你搓背,好不好?”
撩人的语调,纪眠像是被老公两个字烫到,红着脸,脑袋里嗡嗡作响,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厉沉舟也没要他回答。
牵着他的手,低头很轻地亲了亲他的唇角,纪眠就像是个小尾巴一样,被他拉进了浴室。
厉沉舟真的帮他搓背了。
只不过搓的不太正经,纪眠被热气蒸的头脑发晕,晕头转向的抵在墙壁上,被搓圆摁扁。
浴室外,还未来得及拉上窗帘,雪花从天空簌簌飘落。
纪眠被抱出浴室的时候,哭的很是凄惨,泪珠随着动作,一抖一抖的掉在厉沉舟的肩头,他想让厉沉舟放他下来,指尖颤着,却说不出话。
厉沉舟一开始的温柔仿佛都成了假象,极其的凶,凶的他吃不住,整个人麻的厉害,泪水颤颤的顺着眼角掉下来,厉沉舟就空出一只手给他擦眼泪。
“眠眠好能哭。”厉沉舟抱着他,慢慢的往前走,却气息很稳的,“哭的我都心疼了。”
但嘴上这样说,实际做的又是另外的样子。
“哭起来很漂亮,像是只小兔子。”厉沉舟低头,咬他的耳朵,“不知道眠眠见没见过……”
纪眠咬着唇出不了声,厉沉舟却好像偏要他出声,坏心眼的来到落地镜前,低头和他轻轻耳语:“眠眠看一看,睁眼看一看……”
纪眠便抬眸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再也受不了了,他伸手颤巍巍地勾着厉沉舟的脖子,最终还是要朝这个恶劣的欺负他的人求饶,很软的腔调,哭的喘不上气,尾音腻的发抖:“厉沉舟……厉沉舟……我……我……”
厉沉舟轻轻磨了磨唇齿,喉头滑动,同样克制的低头亲他:“眠眠应该叫什么……”
“……老公……”纪眠肿着眼睛,眼泪流的更凶了,大脑一片空白,像是炸出了烟花,“老公……不要镜子……不要镜子……”
“好,不要镜子。”厉沉舟这才喟叹的吻在他的耳侧,“宝宝好乖,眠眠好乖……”
……
纪眠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10点。
他不记得昨天到底是几点睡的,后半段昏昏沉沉,对时间已经毫无概念,但绝对不会比三点早。
鲜活的记忆带着羞耻窜上脑袋,他又害羞又委屈的张了张嘴,惊觉自己的嗓子哑的说不出话。
而下一秒,躺在他身边的男人就拿过一杯水,抵在他的唇边,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哄人:“眠眠喝一点,加了蜂蜜,润润嗓子……”
纪眠很想瞪他,但他的眼睛昨天哭肿了,现在毫无气势,连睁开都觉得困难,伸手捧着杯子,都有点拿不住,喝了整整一杯,冒烟的嗓子才没像含了刀片。
厉沉舟接过空杯子,纪眠觉得浑身都不得劲,浑身都疼,他抿了抿唇,深深地明白什么叫做人面兽心,什么叫做披着羊皮的狼,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什么叫做下不来床。
他转动黑眼珠,瞥向厉沉舟,对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纪眠更加伤心了,好像又明白人与人的差距。
怎么说昨天都是厉沉舟更累,抱着他走来走去,但为什么他现在浑身难受,腿软的厉害,厉沉舟却毫无感觉?
……也不是毫无感觉。
是看起来神清气爽。
纪眠:呜呜呜呜QAQ
这一对比使他悲痛欲绝,张了张嘴,厉沉舟转头又给他倒了杯蜂蜜水。
“眠眠乖,再喝一点。”厉沉舟垂着眼睫,“喝完再吃饭,不然你嗓子受不了。”
纪眠羞的脸上要冒烟了,怒喝完一杯,厉沉舟起身拿来了毛巾,跟照顾小朋友一样准备给他擦脸。
纪眠挣扎着,小声说:“不用……不用……”
厉沉舟却问他:“眠眠不疼了吗,可是我昨天弄的……”
话未说完,就被纪眠着急的上前捂住。
这个动作不知道又拉扯到了哪里,纪眠顿时倒抽一口气,凶巴巴的说:“你你你闭嘴!”
厉沉舟眼中闪过一瞬笑意,很温顺的:“那我不说了,可是昨天我慢下来,眠眠就不开心,我只好……”
纪眠真想哭了,眼眶羞耻地红了一片,看起来可怜的要命,厉沉舟连忙抱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很温柔的说:“是我的错,不生气,不生气……”
纪眠这才勉强吸了吸鼻子。
他浑身难受的被厉沉舟尽心尽力的伺候了一早上,吃过早饭,才算缓过来一点。
他想起昨天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眼睛转了转,他迟疑的开口:“其实我不太明白……明明昨天我已经跑这么远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厉沉舟眉梢轻轻抬了抬:“眠眠猜一猜。”
纪眠努力想了一下,干脆耍赖:“我猜不出,你快点告诉我呀。”
“眠眠手机里装了点东西。”厉沉舟淡声道,“我可以知道眠眠在哪里,眠眠也可以知道我在哪里。”
纪眠一下子瞪大眼睛,想骂厉沉舟变|态,但转念一想,自己也能查到厉沉舟在哪,顿时有些无语。
厉沉舟却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低声道:“……眠眠已经跑过一次了,我不会再让你跑第二次。”
很低的语调,像是有些落寞,纪眠的心被戳了一下,有些软,哼唧了一会儿,犹犹豫豫的握住厉沉舟的手:“我不会再跑了……”
厉沉舟反手握住他,修长的手指严丝合缝的与他细白的手指交缠在一起,缓声道:“我知道你不开心,因为我骗了你这么久,对不起,眠眠。”
纪眠其实也没有很生气,主要是他没有什么坚定的立场生气,被正正经经地道歉了,反而有些别扭,吭哧了一会儿,张开手臂,小声说:“抱。”
厉沉舟微怔,站起身抱住他,纪眠把脸埋进结实的胸膛里,咕哝着:“……对不起,其实我也有错……”
“但是,但是我有偷偷的给纪氏报高价……”纪眠说,“还有偷偷给纪氏传递错的消息……”
他声音带着点狡黠,厉沉舟微微弯了唇:“我知道。”
纪眠惊讶:“你知道呀?”
“嗯。”厉沉舟说,“我知道眠眠其实很聪明,心里有自己的考虑。”
纪眠被他夸的都不好意思了,在心里把刚才默默记下的仇悄悄划掉。
嗯……就当一笔勾销吧。
他们在酒店多住了半天,回去的路上,纪眠想了想,脸蛋红红的对厉沉舟说:“昨天的事,你以后都不能那样了。”
厉沉舟好像没听懂似的:“哪样?”
“就是那样。”纪眠抿了抿唇,很自作主张的讲,“以后都不可以了,知道吗?”
厉沉舟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捏了捏他白净的脸蛋:“我知道了,不可以抱着眠眠做,不可以在眠眠说慢的时候……”
纪眠整个人要被点着了,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非常着急的嚷:“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厉沉舟心情很愉快的,含糊不清道:“也不能抱着让眠眠看镜子里……”
纪眠觉得厉沉舟实在是恶劣,被气得有两个小时没和他说话。
他觉得厉沉舟变了,变的脸皮越来越厚了,虽然一开始他就知道厉沉舟是个本性恶劣的人,但现在是变本加厉,让他时常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把这个困扰说给厉沉舟听,但后者咬着他细白的手指,很有道理的说:“这是眠眠还没脱敏,我多说几次,眠眠就不会害羞了。”
纪眠:“…………”
他皱着秀眉,嘀咕着:“是这样嘛?”
厉沉舟声音很沉:“就是这样。”
好叭。
纪眠仔细琢磨,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
三天后,他们带着牛奶一起坐上了飞机。
时隔一个月,纪眠再回到厉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但家里没有一点改变,他离开时随手放的小猪摆件都歪歪斜斜的放在床头。
而且还多了一样东西。
——那张他们在G大门口拍的照片。
照片被放在相框里,摆在床头的小柜子上,纪眠拿起来看了看,仿佛看到厉沉舟也如他一般,在找不到他的所有时间里,看着这张照片,深深思念。
厉成威和楚岚在除夕前一周赶了回来。
纪眠当天起了个大早,和厉沉舟一起去接机,楚岚穿了一身漂亮的白色大衣,毛毛领,将她衬得雍容华贵,见到纪眠,很热情很惊喜地抱了抱他。
“是不是瘦了。”楚岚笑着说,“摸着下巴都尖了。”
“有吗?”纪眠还挺高兴,“我以为我最近吃的太好胖了呢。”
“胖一点好。”楚岚捏了捏他的脸,“胖一点看起来有福气。”
纪眠突然觉得,楚岚还是很传统的。
厉沉舟和厉成威站在一起,父子俩一个赛一个的哑巴,只是互相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对方老婆搂搂抱抱,默默把嘴角勾上去。
楚岚和纪眠算是有话讲,两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坐在一起像是两团毛绒绒。
回到家,纪眠特地提前问了厉沉舟,伯母害不害怕尖嘴的动物,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也没敢把牛奶放出来。
但楚岚却对这个新出现的小鸟很感兴趣,捏着瓜子热情的招手,纪眠看着非常温顺的牛奶,大松一口气。
上山计划在修整两天后进行。
纪眠因为这件事,已经和厉沉舟禁欲一个星期。
他用的理由非常正直。
“你每次都要做那么凶。”纪眠很不好意思的,故作凶巴巴的讲,“我要提前养精蓄锐,不能跟你胡闹。”
厉沉舟磨了磨牙,像是发泄一样咬他的脸蛋和下巴,纪眠被咬的又羞又恼,只能伸手掐他,又被抓住手咬了一口,嫩生生的腕子上被咬出牙印,连不能看的地方都有。
于是第二天,在饭桌上,楚岚关切地问起纪眠怎么下巴上红红时,纪眠很生气的在饭桌下踩了厉沉舟一脚。
楚岚要去的山是在隔壁市,很高,山里有庙,据说非常灵,他们夫妻两个每年都要去山前的树上挂彩带祈愿。
楚岚看起来瘦,但其实是徒步登山爱好者,在国外还经常参加马拉松,年过50也非常年轻,体力很好。
来到山脚下,因为是比较知名的旅游景点,旅店环境相当不错,纪眠为了防止厉沉舟打断他的计划,专门订了两间大床房。
楚岚只当他们是夫夫间的情趣,偷偷一笑就不再过问。
他们是轻装上阵,行李带的很少,纪眠放下东西,躺在大床房上,朝窗户外望去,景色很漂亮,莹莹的灯火闪烁,有种亲近大自然的感觉。
房门被敲了敲,纪眠跳下床去开门,厉沉舟穿着睡衣,领口大开,能看出胸肌和腹肌结实漂亮的弧度,一身水汽,像是刚洗完澡。
纪眠被蛊了一下,厉沉舟单手撑着门框,唇角弯了弯:“眠眠今晚要自己睡吗?”
纪眠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很坚定的点了点头:“嗯,我今天要自己一个人睡的,你回去吧。”
厉沉舟轻轻“哦”了声,睫毛垂下,像是不经意的说:“听说这里会有别的小动物半夜敲窗户,眠眠一定要关紧门窗。”
纪眠心里一颤:“什么,什么小动物呀?”
厉沉舟却不肯说了,轻轻眨了眨眼:“我听别人说的,不太清楚,可能是小松鼠,可能是黄鼠狼,又可能是……熊?”
纪眠内心理智的声音说这绝对不可能,什么熊会生活在这里啊!但外面荒郊野岭的,感性的小人跳出来害怕地抹眼泪,他吞了一下口水,故作镇定的点点头:“哦……哦,好吧,我知道了……”
厉沉舟微微挑了下眉,缓声说:“那我走了?”
纪眠感觉自己扑通扑通的小心脏像是要叛变了,连忙给按住,咳嗽两声:“嗯……你走吧!”
厉沉舟只好转过身,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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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还很早,纪眠看了看窗外点点灯火,突然觉得有点慎人。
嗯……好像也没那么美了。
他上前一步,连忙给窗户关上,还非常警惕的把插销给卡住,确定有人敲窗户也进不来后,才放心的躺在床上玩手机。
迅速洗了澡,纪眠拿出带来的平板,开始看自己找到的攻略,明天他们就上山了,根据一些攻略,这座山很陡,很难爬,也确实有些野生小动物,但熊没人见过。
他们必须徒步爬上去,再坐缆车下来,估摸要爬一个白天。
纪眠认真看了一会儿攻略,本想早早睡觉为明天储存体力,但手机却忽然开始震动。
他拿过来,点击接通。
楚岚的声音从那边热情地传过来:“小眠呐,快来快来,睡了吗,我们来玩游戏。”
纪眠连忙道:“没睡呢,我马上下来。”
楚岚厉成威的房间和他们不在一个楼层,像是怕发生什么尴尬的事,特地隔开,纪眠和厉沉舟的房间是对面,出门时,他在房门前犹豫了一会儿,才跑下楼去。
礼貌的敲了敲房门,“啪嗒”一声,门被打开,却是厉沉舟给他开的门,见到他,很淡定的问:“眠眠要一起来玩游戏吗,自己一个人在房间无不无聊?”
纪眠很老实的点了点头:“是有点无聊。”
他本来以为厉沉舟还在自己房间呢,没想到比他来的还早,便随口问道:“原来你早就来了呀,我刚才还想喊你呢。”
厉沉舟微微抬眉,没回答,拉着纪眠坐下。
房间里坐了四个人,楚岚轻轻眨了眨眼,说出游戏名称。
非常简单的斗地主,纪眠也会玩,搓了搓手,跃跃欲试。
第一轮,纪眠抽到了地主。
他本想着自己牌技不错,厉沉舟这种从小到大的好好学生,肯定不会玩这种东西,但很快,他就发现是自己轻敌了。
厉成威和楚岚混合双打,堪称斗地主老手,厉沉舟牌技也不差,纪眠很快败下阵来,惨兮兮的被粘上一个纸条。
第二轮,他抽到农民。
厉沉舟是地主。
纪眠冷冷一笑,今天,他就让厉沉舟明白,什么叫做人多力量大——
然而。
纪眠看着厉沉舟扔出最后一串牌,非常伤心地愿赌服输。
楚岚在旁边乐呵呵的安慰他:“我们还没搬走前,沉舟他爸玩斗地主,如果欢乐豆输没了,就会让沉舟去给他赢几次再打。”
厉成威被揭了老底,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我自己不也赢过几次吗?”
楚岚笑着摇头,纪眠瞪大眼睛。
好嘛,原来是这样!
又玩了几局,纪眠有输有赢,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表,快11点,正准备说不玩了,就听见厉成威忽然讲起了这地方的民俗传说。
纪眠一听来了精神,他对这种小故事很感兴趣,眨巴着大眼睛听的津津有味。
厉沉舟漆黑的眼眸落在他身上,轻轻弯了弯唇角。
“我也在这里听过一个传说。”楚岚接过话题,她的声音很婉转,有种让别人不想打断的魔力。
楚岚讲述的故事颇有恐怖色彩,民俗和恐怖融合在一起,纪眠听的非常上头,直到厉成威赶着大家出来睡觉了,他还在自顾自的琢磨。
从房间出来后,那种热闹的气氛急转直下,这家旅店为了打造自然风情,走廊的灯光非常昏暗,仿木质走廊,墙壁上都是大树凸起的纹路,摸起来沙沙作响。
纪眠跟在厉沉舟身后,来到房间门口,厉沉舟垂下眼睫,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腕:“眠眠晚安,今天自己一个人睡,要盖好被子。”
纪眠脸上一热,他什么时候没盖好被子了,糯糯点了点头:“我知道啦,你快走吧。”
厉沉舟便转过身,纪眠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无比安静的房间,心里忽然有些发毛,竟生出一分不舍。
刚才楚岚讲的故事仿佛在他脑海中开始放电影,安静的环境,好像只剩自己扑通扑通跳动的小心脏。
纪眠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厉沉舟却忽然回头,黑暗中,表情看不真切。
“眠眠,”他语气平静,“记得要关好门窗。”
可谓是给这一恐怖氛围添砖加瓦。
纪眠舔了舔唇,强装镇定地“嗯”了一声,慌里慌张的关上门,躺在床上,心里毛毛的,蜷了一下指尖,听着外面呼呼作响的风声,怎么听怎么诡异,都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喊住厉沉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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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着大眼睛在黑暗中眨巴眨巴,整个人都蜷缩到一起,内心狠狠的反思自己为什么又菜又爱玩,明明害怕还听的如此起劲。
正想着,房门却被忽然敲响。
纪眠还没问呢,就听见门外说:“眠眠,开门。”
纪眠听出这是厉沉舟的声音,很激动的跳下床,穿上拖鞋“啪嗒啪嗒”小跑到门前,“唰——”的一下把门拉开了。
走廊外的灯光映进来,纪眠鼻尖红红的,眼睛亮晶晶,小脸上毫不掩饰地开心:“你怎么来啦?”
厉沉舟轻轻牵了牵唇,缓声道:“我想和眠眠一起睡。”
纪眠一怔,恨不得马上说“好啊好啊!”
但他自己一开始说不要一起睡,现在又表现的很开心,实在是不好。
于是他非常矜持的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嗯……不行的,我说了今天要自己一个人睡。”
厉沉舟夜间视力极好,看着他绷紧的小脸,几乎忍不住想笑,但却拉平唇角,好像很遗憾的:“是吗,好吧,那眠眠自己一个人睡,我先回去了。”
纪眠瞪大眼睛,一时间分不清厉沉舟是真的要回去,还是故意这么说。
他真的有些怕,白皙的脚趾蜷了蜷,在厉沉舟转过身后,很不舍的喊了一声:“诶……”
这一声委委屈屈,厉沉舟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他若无其事问:“怎么了?”
纪眠抿着唇,小心翼翼的往前蹭了蹭:“你真的想和我一起睡觉吗?”
厉沉舟却忽然不承认了:“这要看眠眠的意思,眠眠不愿意,那就算了。”
他端的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善解人意,实际上坏心眼极了。
纪眠看他这个样子,忽然有点委屈,上前几步,一下子钻到厉沉舟的怀里,很着急,又很小声的嚷:“坏死了坏死了!是我想和你睡,你听没听懂呀!”
第 48 章
毕竟是在走廊, 纪眠害怕吵到别的房客,连生气都是小小声的,压着声音, 显得更加委屈。
厉沉舟只觉得自己的心尖像是被什么小猫爪子挠了,麻得厉害, 感觉到钻进自己怀里的纪眠, 伸手紧紧揽着青年细窄的腰。
纪眠说完,非常不好意思的把脑袋拱在厉沉舟的胸口,他是被逼急了, 不然才不会这么直白的说出口。
厉沉舟心脏酸软的厉害,微微垂下眼, 看着纪眠白净微微鼓起的脸颊,终于忍不住低低闷笑出声。
纪眠觉得他肯定是在嘲笑自己,羞恼之余,生出了一点破罐子破摔的冲动,伸手勾住厉沉舟的脖子,不管不顾的发嗲:“那你呢,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呀?”
尾音腻人,颤颤的, 像是某种引诱。
厉沉舟没吭声, 双手下移, 托着纪眠的屁股, 以一个抱小孩的姿势给抱起来了。
纪眠身上瘦,腰细的像是一只手能掐过来, 但屁股上肉多, 手覆上去,从指缝里能溢出来一点。
纪眠赶紧勾住厉沉舟的腰, 美滋滋的被对方抱进屋里,很得寸进尺,嗓音甜甜的嘱咐道:“明天我要爬山的,你什么都不能干,只能躺在床上睡觉。”
厉沉舟挑了下眉梢:“什么都不能干?”
纪眠很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真是不太好,又严谨的补充说:“除了亲我,什么都不能干。”
厉沉舟觉得他老婆可爱死了,轻轻笑了声,却故意问:“亲你,亲哪里?亲嘴可以吗?”
可能是最近脱敏训练做得比较好,纪眠听见这俩字也不害羞了,尖下巴搭在厉沉舟的肩膀,点了点:“嗯,亲嘴可以。”
厉沉舟嗓音沉沉的:“那脖子呢,眠眠的脖子给不给亲。”
纪眠想了想:“好吧,脖子也可以。”
厉沉舟带他进了屋,踢上门,却没有立刻放他下来,反而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像是逗小孩一样晃着他:“下巴呢,下巴能亲吗?”
厉沉舟的语调很平常,平常的像是在问什么正经的东西,可纪眠觉得他像是故意的,有些恼的说:“能亲能亲,脖子以上都能亲。”
厉沉舟就偏头亲他的耳朵尖,纪眠被他亲的直痒痒,缩着脖子一直躲,但他被厉沉舟抱在怀里,根本没地方去,此时,才识破了对方的诡计。
他红着小脸压着声音叭叭:“唔……你是不是故意……!抱着我……唔……”
他开始不情不愿的挣扎,在厉沉舟怀里扭来扭去,倒也不怕摔着,但蹭了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有点害羞,又有点心虚的停下动作,作鸵鸟状。
厉沉舟大发慈悲的把他放下来,拉过被子给他们俩盖上,手却不知道去哪了,凑过来,咬着纪眠的耳朵:“眠眠……怎么办呢,你把我蹭……”
还没说完,就被纪眠赶紧伸手捂住了嘴。
厉沉舟也不恼,夜色中,黑眸懒倦,却温柔明亮,涌动着不知名的东西,拉着纪眠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
手腕子都酸了,纪眠困倦地任由厉沉舟拉着他,用湿巾仔细的擦拭着细白的指缝。
空气中像是漂浮着某种冷杉混合的味道,纪眠翻了个身,面朝着厉沉舟,有些不耐烦的咕哝:“擦干净了嘛……”
厉沉舟亲了亲他的指尖:“擦干净了。”
纪眠这才熟练的钻进他的怀里,有点讨厌的埋怨他:“……都怪你这么久,困死了……”
厉沉舟吻吻他的额头,低哑的嗓音里含着愉悦,很顺从的:“都怪我……”
……
第二天一早,纪眠被一阵铃声吵醒。
他伸手去拿,看到备注后猛地清醒过来,后又意识到不是他的手机,推了推旁边的厉沉舟:“伯母的电话,给你的,你快接。”
厉沉舟接过来,嗓子里还带着点晨起的沙哑:“嗯,妈。”
“刚醒,洗漱好就下去。”
“嗯?我去喊一下眠眠?”
纪眠听清楚了,是楚岚问纪眠醒没醒。
毕竟他昨天信誓旦旦的说要和厉沉舟分房睡,结果却躺在了一个被窝里,原因还是他听了恐怖传说害怕。
纪眠连忙冲厉沉舟眨眨眼,厉沉舟哼笑一声,捏着他的脸蛋:“嗯,我知道了,我去喊他。”
洗漱过后,纪眠和厉沉舟神清气爽地下楼。
楚岚和厉成威点好了早餐正等他们,笑吟吟的问:“昨天睡的怎么样?”
纪眠点点头,睡的当然好,他可能不是太认床,但是认厉沉舟。
就是可惜浪费了一间房。
他们四人轻装上阵,整顿了一番,开始上山。
和纪眠想的辛辛苦苦爬完全程不一样,他们在有索道的地方就会坐索道,没索道的地方就徒步。
但仍然是辛苦的。
因为山路很陡,没有索道的地方还是占很大一部分,纪眠走到一半,感觉自己的腿开始变得巨酸,同行也有爬山的旅客,还有很多看起来年轻的学生面孔,不负刚才叽叽喳喳的热情拍照,而是一个个喘着粗气,开始哀嚎怎么才爬到一半。
纪眠也觉得好累,但一看楚岚,再看看厉沉舟和厉成威,他们三个好像没事人一样,喘都不带喘一口的,顿觉怀疑人生。
“卧槽,上次这么累,还是上次1500米体测的时候……”
“我天,怪不得网上都说后半程是爬着上去的,我有点想死了……”
“诶!卧槽,你看那几个人,穿着校服,初中生吧?爬这么快??”
“不愧是小孩哥和小孩姐,和我们大学生不一样……”
身边几个穿着冲锋衣的年轻面孔气喘吁吁的吐槽,作为毕业没有一年的前大学生,纪眠默默吸了吸鼻子。
是的,我们大学生是这样的。
爬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楚岚提议修整一番,他们四人就靠在大石头上,拿出包里的东西垫垫肚子。
此时太阳已经悬在西边,晚霞如火烧般映在天空,纪眠垫吧了两口,站起身,还腿软了一下,忍不住喃喃道:“好漂亮啊……”
楚岚笑了笑:“一会等我们爬上山顶,看看初升的太阳,那才叫壮观。”
他们要来的这个庙,别称又叫如意诚心庙,不在山正面的主路上,反而在下山的背面,基本上能去的,都是爬上山顶后又下来的人。
纪眠是来到山上才知道的,顿时明白了这个庙为什么会有这个别称。
确实,如果不诚心,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非要爬上山顶去看这个庙。
修整一会儿,他们又开始往山上爬,厉沉舟牵着他的手,像是怕他累倒了。
纪眠咬着一口气往上爬,倒也坚持得住,但临到快要攀顶时,他却不慎踩到了谁扔水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纪眠心说谁这么没有素质,厉沉舟立刻反应过来,打横抱起他,挪到了旁边的空地上,撩起来他的裤脚,皱眉道:“怎么样?疼不疼?还能不能动?”
楚岚紧张的围上来,纪眠试着动了动,不怎么疼,可能没扭到,只是摔了一下。
眼看要到山顶,就是爬他也得爬上去,立刻绷紧了小脸,摇头说:“没事,就是摔了一下。”
他站起身,试探着走了两步,脚腕确实没肿,从外观上看不出什么,像是活跃氛围一样,蹭到厉沉舟身边,撒娇着说:“还没有屁股摔得疼呢,没事的。”
楚岚松了一口气,几人继续赶路,厉沉舟却拧着眉,把他背的唯一两瓶水也拿了下来,伸手给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低声说:“不要勉强,如果疼了就告诉我。”
纪眠点了点头。
但或许还是伤到了,他走着走着就有点微微的刺痛,楚岚和厉成威在前面打头阵,纪眠咬着唇忍了又忍,不想掉队,但厉沉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忽然单膝跪在地上。
纪眠一时间愣住,厉沉舟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小腿:“眠眠上来,脚腕伤了不能走太久。”
纪眠犹豫着:“可是你也走了这么久,我……”
“上来。”
坚持的语调,纪眠只好小心翼翼的爬上去,楚岚他们见状连忙分担了一些行李,还关切的问纪眠是不是很痛。
很久违的,纪眠好像回到了家里,回到了现实的家中,但又好像,在这里已经不知不知中拥有了自己的家。
他鼻尖有点酸,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没事的,就是,就是有一点痛。”
厉沉舟托着他稳稳的朝前走,纪眠趴在他的背上,看着他锋利俊美的侧脸线条,忧心忡忡地问:“我沉不沉呀?”
厉沉舟说:“不沉。”
纪眠觉得厉沉舟肯定是在骗自己,山路崎岖,他两条细长的小腿晃来晃去,轻轻把下巴搁在厉沉舟的颈窝,小声问:“你热不热呀?”
厉沉舟托着他的手臂稳稳的:“不热,眠眠热吗?”
纪眠在他背上,晚风吹过来,凉凉的,一点不热,反而无比的安心。
他拿袖子给厉沉舟擦了擦脸,没忍住弯了弯唇:“不热,一点都不热。”
厉沉舟托着他,月亮悬在头顶,照着前方的路,银白色的光将他们笼罩住了,将头发丝都染成了白色,恍惚间,像是都白了头,慢慢走完了一生。
攀上顶峰时,纪眠在厉沉舟的背上昏昏欲睡,被人托着屁股轻轻晃了晃,才听见有人说:“到山顶了。”
他连忙捏着厉沉舟的背要下来,休息了这么久,他是不怎么累,生怕累坏厉沉舟,来不及看风景,蹲到厉沉舟旁边,伸手捏了捏他的腿。
他仰着小脸:“累不累啊,你肯定是骗我说不沉的。”
厉沉舟坐在一块石头上,包括楚岚厉成威在内的所有旅客,登上来无不气喘吁吁,厉沉舟胸口起伏,没再说不累,反而说:“好累,眠眠。”
纪眠皱了皱鼻子:“那我给你捏捏腿……”
厉沉舟却弯唇,朝他伸手:“眠眠,抱抱。”
沉黑的眸子,眷恋而温柔。
纪眠的心像是被温水泡着,柔软地冒泡泡,迟疑片刻,缓缓抱住厉沉舟。
他这时候一门心思的想着帮对方捏腿,有点疑惑的问:“抱抱就好了嘛?”
“嗯。”厉沉舟低头,凑到他的侧脸,像是在咬耳朵,“要是亲亲就更好了。”
这里这么多人,厉沉舟只用了气音,纪眠还是微红了耳尖。
厉沉舟无声的笑了笑,他只是想要逗逗老婆,没想干别的,但下一瞬,一个柔软的东西忽然贴上来,又飞快缩了回去。
是纪眠的唇。
只见纪眠做贼心虚的看了看周围,小声叭叭:“只能这么亲一亲了,等下山再补给你……”
厉沉舟眸色变暗,克制的捏了捏指骨,心中因为那一个轻轻的吻,仿佛被火燎了起来。
他略带低沉的按住纪眠的手:“下山补给我?”
纪眠飞快地点头:“嗯呢!”
他这才满意的放开手。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们上来时已经非常晚,现在所有游客几乎都拿出随身带的毯子裹在身上准备睡觉。
纪眠也从包里拿出,地上铺一层,给厉沉舟和自己裹一层,睡了没两个小时,初升太阳刺目的光就破出云海,映在天边。
纪眠迷糊中睁开眼,周边还有人没醒呢,他有点激动的抬头去看厉沉舟,对方也正巧低头看他。
他很激动地从毯子里抬手:“快看快看,好漂亮!”
太阳金色的光落在手指间,绿色的宝石反射出绚丽的光。
纪眠整个人一顿,对手指上突然出现的戒指非常懵。
厉沉舟罕见的有些紧张,胸腔中的心脏跳动,轻声问:“眠眠喜欢吗?”
非常精巧的设计,银色的戒身,绿色宝石很小,顺着纹路仿佛藤蔓的叶子一般一颗颗点缀在外圈,很漂亮,纪眠高兴的眯了眯眼,心里酸酸胀胀的,用力点了点头:“喜欢!”
他又扒拉出厉沉舟的手:“你的呢?”
厉沉舟的手上光秃秃,他有点疑惑:“你只给我做了?”
“不是。”厉沉舟摊开手掌,一枚更加素静的银戒躺在手心,“我的在这里。”
纪眠立刻拿过来,轻轻给他带上。
初晨的太阳,将他们两人的睫毛映照的金灿灿的,像是镀了层光。
纪眠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迅速的生长,仿佛要破土而出。
他轻轻眨了眨眼,厉沉舟迎着他的目光,扬了扬唇,一如往常那样。
“眠眠。”厉沉舟平静道,“我是你的了。”
不是你是我的,而是我是你的。
纪眠瞳孔微微放大,厉沉舟喉头滑动,微微笑着:“永远都不要再抛下我。”
或许纪眠这才明白,其实厉沉舟也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他讨厌一切抓不住的东西,讨厌变数,但又爱上这个天大的变数。
但厉沉舟又永远是厉沉舟,抓不住纪眠,那就绑住自己。
纪眠伸手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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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太擅长应对如此煽情的场面,偷偷看了看四周,轻轻地,很快的贴上厉沉舟唇。
含糊着,像是撒娇,又像是无奈地说:“当然啦,因为我也早就是你的啦!”
……
下山他们坐的索道。
寺庙修建在三分之二处,下了索道,楚岚和厉成威去烧香拜佛,纪眠和厉沉舟等在门外,对门口的大树颇感兴趣。
这棵树上被系了很多飘带,上面写着字。
纪眠拽拽厉沉舟的衣角,厉沉舟偏头看他:“想写?”
虽然楚岚信佛,但厉沉舟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
纪眠属于中立派,但每次见到投硬币许愿,或者飘带心愿,同心锁之类的东西就走不动道。
他点点头:“我们俩写个玩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厉沉舟便从旁边买来两条丝带,没怎么思考就写好了,纪眠想要挂到最高的那个枝丫上,但奈何自己身高不够,就拜托厉沉舟给他挂。
看着厉沉舟的动作,他不放心的嘱咐道:“你千万不能偷看呀,偷看就不灵了!”
厉沉舟挑了挑眉,他身高腿长,手臂也比纪眠长,轻松挂上了,下山时,就问道:“你写了什么?”
纪眠撅着嘴不愿意告诉他,狡黠地笑了笑:“明年这个时候我再告诉你。”
很普通的一句话,厉沉舟的心却像是被人轻轻捏了捏,泛起细密绵长的温柔。
他颔首:“嗯,明年。”
岁岁年年,他和纪眠还有很多个明年-
过年那天,纪眠起了个大早。
楚岚给牛奶买了一个小帽子,红色和金色丝线编织的,上面缝了一个金色小鸟,看起来非常喜庆。
纪眠给牛奶拍了好几张照片,牛奶对头上突然出现的东西非常好奇,歪着脑袋,蹦蹦跳跳。
楚岚不会做饭,厉成威也不会,家里的阿姨多数都回老家了,只有几个还在家里帮忙做饭,楚岚给他们包了大大的红包,纪眠也有。
他眉开眼笑接过来:“谢谢伯母。”
楚岚笑了:“小眠是不是要改口叫点其他的?”
纪眠心里一动,也不扭捏,甜滋滋的说:“妈妈。”
楚岚捧着心口,哎呦一声,捏了捏纪眠的脸蛋。
厉成威见状,连忙也从一旁掏出一个红包,嘴上说着:“其实改不改口的,我也不是多么……”
他给的这个更厚,拿在手里像是块儿砖,纪眠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脆生生道:“爸!”
厉成威顿时舒服了,撞了撞楚岚的肩膀:“你看这孩子,就是懂事,我也没让他叫……”
楚岚无语地拿手怕他:“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来都不怕天塌了。”
厉成威一愣,有些自豪:“怎么突然说这个,孩子还在呢……”
楚岚微微一笑:“因为天塌了有你的嘴顶着。”
厉成威:“………”
纪眠在旁边看着,努力忍住不笑,厉沉舟伸手捏他的脸,他突然想起来了,伸手,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某种小动物。
厉沉舟挑了挑眉:“嗯?”
“我有吗。”纪眠眨巴眨巴眼,一副小财迷的样子,“我还有嘛?”
厉沉舟嘴角勾出一点笑,面上却很风轻云淡的样子:“那眠眠是不是要改口叫点别的?”
纪眠眉头一皱,仔细想了想,扑到厉沉舟怀里,甜甜道:“老公,我的红包呢?”
厉沉舟刮了刮他挺翘的鼻尖,却摇头:“不对。”
纪眠嘴角往下一撇:“不对?怎么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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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他眼睛突然一亮,伸手眼巴巴的说:“哥哥,我的红包呢?”
厉沉舟忽然心痒起来,盯着他唇角的那一颗唇珠,几乎想要亲上去。
克制的捏捏指骨,厉沉舟从口袋里拿出红包,纪眠去拿,他却挑着唇角说:“再叫一声。”
纪眠刚才算是主动讨好,厉沉舟拉长声音强调一遍,反而让他觉得不好意思,他回头看了看,楚岚和厉成威不知道去哪了,他这才稍微放松一点,抱着厉沉舟的腰,往他怀里钻,蹭来蹭去:“哥哥,好哥哥……老公,快给我呀……”
厉沉舟有点狼狈地伸手抵住他的唇,纪眠眨巴眨巴眼,察觉到厉沉舟身体的变化,有点惊讶,又有点害羞的往后退了退。
他红着一张小脸:“你……”
厉沉舟把红包递给他,闭了闭眼,捏着他的手腕使劲摸了摸,像是能缓解一样。
纪眠脸红的同时,又有点理解。
厉沉舟作为一个活了29年都清心寡欲的人,忽然开荤,不可避免的有些……嗯,难以克制。
他们的房事频率确实有点高,但最近因为楚岚和厉成威在家,克制了不少,三天没有过了。
老房子着火,烧起来没招,纪眠有点为难的说:“要不,要不你去雪地里站会儿……”
厉沉舟差点气笑了,捏着纪眠的脸蛋,淡淡道:“把我冻坏了,眠眠要怎么办?”
纪眠听着他的言外之意,打掉他的手,用一种“厚颜无耻”的眼神看他。
厉沉舟缓了一会儿就没事了,纪眠挤到厨房,帮阿姨包饺子,但很快就被赶出来,手里多了一小团面。
阿姨们在晚饭之前回了家,偌大的家里忽然空了点,但仍然是热闹的,吃过晚饭,纪眠的电话嗡嗡响,很多人给他打电话来拜年。
“嫂子,新年快乐!”
“小眠,新年快乐。”
“夫人,新年快乐。”
楚望钦和姜承乐纷纷发来祝福,连江予谦都给他打了电话,纪眠边和他们聊着天,边看着电视。
随着春晚的倒计时,新年的钟声也随之敲响。
窗外传来烟花鞭炮的声音,一时间连电视都听不见了。
纪眠的心情忽然澎湃起来,这是他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年,也是和厉沉舟过的第一个年。
厉家没有守岁的习惯,或许是楚岚和厉成威年纪已经不小,纪眠也有些困倦,窝在厉沉舟的怀里,打着哈欠。
楚岚觉得这顿饭吃得太油腻,准备睡前给大家切橙子吃,纪眠一听有吃的,又连忙抬头,都有点迷糊了:“哪呢?”
厉沉舟把他拉起来:“坐起来吃,不然要呛到了。”
楚岚多年没动过刀,橙子圆滚滚,并不好操作,一个不慎,就切到了手。
厉成威赶紧冲上去,伤口不深,只是有点破皮,纪眠一下子醒了,去拿桌子下的医疗箱,打开一看发现没有创可贴。
楚岚被厉成威捧着手,笑着说:“没事没事,就是破皮了,不用创可贴也行。”
“行什么行?”厉成威不赞同,厉沉舟站起身,“楼上还有一个医疗箱,我去拿。”
纪眠听见这句话,心里却好像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跳了一下。!!!
医疗箱??
卧室的医疗箱???
纪眠心脏狂跳,扑通扑通,震得他耳朵里嗡嗡的。
他突然想起来了,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准备跑路时,在医疗箱里放了很多的……不雅小道具。
那些王秘书送给他,但是他从未用过,看一眼就要敲一百下木鱼的程度。
纪眠几乎想要冲上去拦住厉沉舟,心里小人欲哭无泪,瞪大双眼看着楼梯口,紧张的手心出汗。
他怎么这么笨啊,回来以后竟然忘记把那些小玩具转移了!
他脑袋里昏昏沉沉,咬着指甲无比焦虑,没一会儿厉沉舟就拿着东西回来,纪眠心虚的几乎不敢看他,但厉沉舟却无比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创可贴拿来了。”他淡淡道,“先消毒一下再贴。”
厉成威拉着楚岚在旁边消毒,看着这一幕,纪眠心里直打鼓。
嗯?
难不成是他记错了?
他其实早就转移了地方,只不过他自己不记得?
纪眠又看了厉沉舟一眼,后者的黑眸古井无波:“怎么了?”
纪眠连忙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没事没事。”
怎么回事,真是他记错了?
纪眠心里越发好奇,等到楚岚和厉成威去睡觉以后,厉沉舟也去洗澡,纪眠忍不住偷偷把医疗箱扒拉出来。
他搓了搓手,满怀期待的打开——
入目便是琳琅满目的奇妙小玩具,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纪眠:?
他还没想明白,浴室门忽然被人从里打开。
纪眠吓了一跳,僵硬地抬头,厉沉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身水汽,微微牵起唇角,像是塞壬海妖一般:“眠眠在看什么东西呢?”
……
纪眠无比羞耻的坐在厉沉舟怀里,后背贴着滚烫的胸膛,眼尾都羞的发红。
厉沉舟修长的手指拎起一个圆润的金属小东西,后边是一个兔子尾巴的样式,拥着纪眠,哑声问:“这个是什么呢?”
纪眠磕巴着摇头:“不、不知道。”
“哦……不知道。”厉沉舟像是很有兴趣的,拿起另一样,“那这个呢,眠眠说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类似于面纱一样的东西,皮扣的,像是能带在脸上,中间衔着一个小球。
纪眠头皮发麻:“不、不知道……”
厉沉舟好像有些苦恼:“明明是眠眠买的,怎么都不知道呢?”
纪眠僵硬着想偏过头,厉沉舟神色略微思索,微热的指尖点在他的唇边,恍然大悟一般:“我知道了,这个是含在这里的,对吗?”
纪眠不说话,厉沉舟就低垂着视线,不情不重的捻着纪眠的唇。
纪眠羞耻的都想哭了,硬着头皮点头:“嗯……是,是这样的……”
厉沉舟轻轻笑了,又看向另一个,眉头微蹙,像是疑惑:“这是……嗯?怎么像是件裙子?”
他拿出来抖开,轻薄的布料,很薄很透,纪眠一眼认出是自己买的那个猫耳女仆装,浑身一抖,耳朵红得几乎滴血。
厉沉舟咬着他的耳朵,音色很低的问:“是眠眠要穿的吗?眠眠要穿给我看吗?”
纪眠从鼻子里哼着,很可怜的:“不是……不是的……”
但厉沉舟却不依不饶,滚烫的气息几乎要把他烫坏了:“不是吗,不是穿给我看吗?”
……
被摆弄着穿上,厉沉舟像是还不满意,又给他带上猫耳,拿来刚才的兔子尾巴。
纪眠哆嗦着跪在床上,细长的小腿被包裹在透肉的丝袜里,泛着淡淡的粉。
厉沉舟拥着他,纪眠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小船,在大海上激烈的漂泊着。
细白的颈间里带了一个黑色项圈,上面的铃铛是银色的。
像是动作幅度太大了,不住的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白色的猫耳朵在黑发间有点撑不住,歪了一只,在头顶随着动作一抖一抖的,看起来格外可爱。
男人的声音顺着耳侧爬上来,很低的音色,又哑又沉:“……眠眠,这是什么?”
纪眠有点说不出话,被厉沉舟拽着猫耳朵,哆嗦着说:“嗯……猫、猫耳朵……”
男人便笑了:“那眠眠应该说什么?”
纪眠直掉眼泪,不想说,厉沉舟便坏心眼的使劲,他有点崩溃地摇头。
“眠眠要说什么?”
纪眠咬着唇,脑海中一片空白,唇瓣轻启,眼泪掉下来:“嗯……喵……老公……老公轻一点……”
第 49 章
放纵的后果就是第二天爬都爬不起来。
纪眠因为不舒坦, 醒得比厉沉舟还要早,厚实的窗帘透出一片白光,不用想就是外面又下雪了, 他稍微动了动,觉得自己腰往下连带着腿那片都疼。
小声吸了一口气, 他微微偏头, 就看到厉沉舟平静的睡颜,眉骨很高,鼻梁挺拔, 眼窝深邃,眼角有些斜斜的飞上去, 没有表情时,锐利而英俊。
纪眠盯了两秒,可能是他内心不忿,莫名觉得厉沉舟睡的好好,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厉沉舟睡觉喜欢抱着他,从很久以前就喜欢,是个安全感十足的姿势,纪眠暖烘烘的窝在他怀里, 觉得自己不得劲, 看着厉沉舟好像很舒坦的样子, 忍不住伸手揪了揪他的睫毛。
他很少、几乎没有比厉沉舟更早醒来的经历。多数都是在厉沉舟之后醒来, 所以很少见过厉沉舟这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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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眠揪了一下,觉得手底下的睫毛很长, 飞快的缩回手, 有些做贼心虚的闭上眼。
静默几秒,他才发现厉沉舟没有醒来的迹象, 胆子逐渐大了起来,睁开眼,摸了摸厉沉舟的睫毛,又摸了摸自己的。
像是找到什么好玩的新奇玩意,他发现自己的睫毛要比厉沉舟的睫毛更浓密,而且形状不太一样,他的睫毛是尾巴根更长,睁开眼睛时,微微的下垂,看起来无辜又稚气,但厉沉舟的睫毛是中间更长,平时里看起来邪气而锋利。
纪眠自己捣鼓着,完全没意识到厉沉舟悄无声息地笑了笑,嘴角已经快压不住了。
“眠眠。”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纪眠一愣,先是心虚的把手指上的一根睫毛吹掉了,后又想起什么,顿时换上一副幽怨的表情,红润的小嘴微微撅着。
厉沉舟态度良好,嗓音懒倦,伸手很温情的帮他揉揉,轻声问:“腰还疼吗?”
纪眠最近被他惯的撒娇撒的越发熟练,他本来就是被家里养的很好的小孩,自小精通在熟人面前撒娇,而在厉沉舟面前,好像无论如何都是有安全感的,这种安全感让他不自觉的流露出更为柔软的一面。
“疼。”纪眠安心的享受,哼唧了一会儿,再次说出重复过很多遍的话,“你昨天太过分了,以后都不许再那样做了。”
厉沉舟点头答应下来,但语气不怎么认真。
起床洗漱过后,纪眠姿势有点别扭的下楼,楚岚正拿着瓜子喂牛奶。
“乖乖,再吃一个,再给姥姥表演一下。”楚岚温声软语,抬头见到他,笑道,“小眠起来啦?快下来吃饭。”
纪眠点点头,毫无防备的坐下,但又像是碰到什么,疼的他差点跳起来,楚岚和厉成威都惊奇的看向他,楚岚更是面露担忧:“小眠怎么了?”
纪眠顿觉羞耻,连声说:“没事没事,就是刚才椅子上有点东西,扎到了。”
“哎呀。”楚岚连忙问,“那赶紧换个椅子?”
“不用不用,我已经拿下去了。”纪眠努力微笑着,实则在桌子底下用力踩了厉沉舟一脚。
厉沉舟被踩得面不改色,还有闲心给他倒了一碗粥。
纪眠这次嗓子倒是没哑,因为当时厉沉舟一边使劲,一边非常坏心眼的告诉他,如果爸妈听见就不好了。
他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死咬着唇,后来变成咬厉沉舟的嘴,根本没有思考能力,早晨醒来后,仔细回想一下,才觉得不对。
他们家隔音明明非常很好。
厉沉舟这样说,完全是故意使坏逗他。
吃过饭,纪眠为了表达自己的生气,单方面的决定两个小时之内不和厉沉舟说话。
除夕过完,陆陆续续有很多人来拜年。
纪眠对这项活动很熟练,只不过在之前家里,他是要出去拜年的人,现在身份转换,变成被拜年的了。
楚望钦带着大包小包,还有楚父楚母,纪眠挨个打过招呼,紧接着,人就一个接一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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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陆何带着齐柏,姜承乐和爸妈一起,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很快客厅里就热热闹闹,纪眠坐在角落里,脸都快笑僵了。
他提前问了厉沉舟来的人要喊什么,凭借着口诀,基本上都喊对,但和一堆陌生长辈挤在一起,还是倍感压力。
去厨房端果盘的空挡,厉沉舟趁机抓住他,和他接了一个温柔的吻。
唇瓣被很眷恋地舔舐,纪眠被很好的安慰到,一吻结束,嘴巴红红的,泛着水光,抓住厉沉舟的衣服,慢慢平复心跳。
楼下仍然很热闹,他忽然有了点偷|情的刺激感,不好意思的站直了,厉沉舟用鼻尖蹭他的脸颊,声音低沉的问他:“眠眠觉得好一点了吗?”
纪眠心里甜滋滋,草率的收回了和厉沉舟冷战两小时的决定,亲亲厉沉舟的嘴角说:“其实我就是有点不自在……”
厉沉舟捏着他的脸,半真半假的点头:“嗯,我知道,眠眠只是喜欢‘窝里横’。”
纪眠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嘟哝着:“哪有呀,我明明一点都不横……”
短暂的亲密很快过去,没过多久,纪眠又被迫下楼。
一群人聊到开心,其中一个贵妇讲起了自己先生追求自己的恋爱史,他们那一辈自由恋爱的很稀少,连楚岚和厉成威一开始都是联姻,自然忍不住炫耀。
贵妇讲自己先生怎么怎么浪漫,在一起又怎么怎么艰难,还好后半辈子幸福,不然实在是亏死。
纪眠喜欢听这种八卦,尤其是长辈的,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隔空看到了曾经的青春。
恋爱谈的轰轰烈烈,大家纷纷打趣他们年轻时浪漫,纪眠却像是想到什么,有些若有所思。
嗯……这么说起来,他好像没有和厉沉舟谈过恋爱诶。
他们本就是联姻,刚穿过来的时候,还参杂着各种目的不纯的商战试探,后来就……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顺理成章的做了那些事,顺理成章的变成了老夫老妻的状态。
……仔细想想,还真是完全没有谈恋爱!
更没有你追我赶,脸红心跳的试探时期!
说出去真的好不刺激,和他刚情窦初开想的爱情模样一点都不像。
他托着下巴想的认真,这里对比一点,那里对比一点,但等到客人离开,厉沉舟捏着他的腕子漫不经心的问他时,他又觉得没什么了。
纪眠不是一个矫情的性格,现在过的很舒服,很开心,就已经足够。
“刚才我在想,我们都没有谈恋爱就直接结婚了。”纪眠窝在厉沉舟怀里,任由对方玩他的手指,实话实说道,“感觉有点遗憾,不够刺激,不过现在也很好。”
厉沉舟轻轻挑了下眉梢,却是问他:“眠眠觉得什么样的刺激?”
纪眠仔细想了想:“刚才那个阿姨说的就很刺激……自由恋爱……”他说着说着,忽然仰起脸,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厉沉舟的下巴,像是个小狗一样,眼巴巴的问,“你能不能再跟我谈会儿恋爱啊。”
厉沉舟垂下眼,他对纪眠向来纵容,没怎么犹豫就答应:“想怎么玩?”
纪眠眨巴眨巴大眼睛,有些开心:“真的?真的可以嘛?”
“当然。”厉沉舟捏着他挺翘的鼻尖,笑了笑,“要我追你吗?”
纪眠摇摇头,他是要找点恋爱的感觉,追人太不公平:“你装作和我不熟就好了,我们重新谈恋爱。”
毕竟恋爱需要循序渐进嘛。
厉沉舟轻轻牵了下唇:“好。”
纪眠想了想,又谨慎道:“现在不能开始,等爸妈走了我们再开始,好不好?”
厉沉舟颔首,语调很温柔:“可以。”
……
新年很快过去,送楚岚和厉成威坐飞机的那天,纪眠也跟着一起。
他在厉沉舟的打扮下像是只小企鹅,鼓鼓囊囊,一看就非常暖和。
这种不要风度要温度的表现,一点都不符合纪眠作为一个年轻人的叛逆心理,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咕哝:“一点都不好看了,走路都不得劲……我围巾好像没系好。”
厉沉舟自动忽略他前半段的牢骚,伸手给他整理围巾,白色的围巾衬得纪眠的小脸雪白,鼻尖和嘴巴却冻得红红的,像是漂亮的人偶,抬着下巴乖乖的,可爱极了。
厉沉舟没忍住捏了他一把,冰的纪眠一哆嗦,连忙问:“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你是不是很冷啊?”
厉沉舟的手是刚才从车里搬行李时冻的,纪眠没干,所以不凉。
“不冷。”厉沉舟说。
纪眠却不愿意,把厉沉舟刚裹好的围巾拿下来,不怎么利索地给自己和厉沉舟围上,围巾很长,但围着两个人,显得有些滑稽,他又把厉沉舟的手揣自己兜里,甜滋滋的问:“暖和吗,这样是不是可暖和了?”
楚岚转过头,本想着嘱咐两句,便看到这一幕。
她顿时不吭声了,戳了戳旁边的厉成威,示意他扭头看,忍不住小声笑道:“诶,年轻就是好啊……我想起来你年轻时也把我的手放在你的口袋里。”
厉成威笑了笑:“现在也能揣到我的口袋里。”
大雪纷纷扬扬,一路走过去,感觉身上都覆上了一层雪。
纪眠和楚岚摆了摆手,楚岚嘱咐他们:“路上小心。”
“知道啦。”纪眠用力点头,看着彻底没了人影,厉沉舟才揽着他的肩膀,往回去的路上走。
纪眠伸手接了片雪,冻的一哆嗦,被厉沉舟马上握着手揣回了兜里。
“我们以后也会和爸妈一样吗?”纪眠问。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但厉沉舟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当然。”
过了许久,又添了一句:“我们会更好。”
纪眠笑眯了眼,脆生生的说:“我也觉得。”
……
年后,厉沉舟很快就恢复了工作。
纪眠提出的恋爱计划正式上线,并且为了更好的发挥,提议他也跟着一起去上班。
厉沉舟当然答应了,纪眠其实也不想这么着急,但是他的屁股实在是遭不住。
所以在计划开始前,他非常认真地约法三章。
“首先,在我们谈恋爱期间,我们不能……不能那什么。”纪眠“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气势十足。
厉沉舟眼中闪过一丝遗憾:“难道我们没有什么别的剧本吗?”
纪眠听出他话里有话,坚决的摇头:“没有没有,我们这是绿色剧本,绿色恋爱,知不知道?”
厉沉舟只好亲亲他的手指,语气懒懒:“那就听眠眠的。”
于是第二天,纪眠哆嗦这两条腿跟着厉沉舟去上了班。
为了更加沉浸式,他连车都没和厉沉舟坐一个。
许久没来利士,纪眠从窗户里往外看,莫名有些感叹。
下了车,厉沉舟习惯了按开电梯,纪眠却制止了他,绷着一张小脸说:“厉总,我现在是普通员工,不能和你一起用总裁专用电梯。”
厉沉舟挑了下眉:“好吧。”
静默片刻,他又淡淡道:“纪秘书,那回头见。”
明明是很平常的称呼,厉沉舟咬字也很清楚,但听到纪眠耳朵里,莫名有点禁忌的感觉。
嗯……这就是办公室恋情的刺激吗。
纪眠耳尖微红,连忙坐上一旁的员工电梯。
算起来他有两个月没来上过班了,但办公室仍然被打扫得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纪眠打开抽屉,看到了熟悉的小兔子杯。
他出门刷了刷水杯,接了水,又根据流程,准备做点之前做过的工作。
他好久没来,看着堆在桌上的文件,恍惚间发现自己基本上忘了个干净,挠了挠头,赶紧翻看之前记的笔记。
忙忙碌碌一上午,厉沉舟倒真没来找过他,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有。
快要下班时,纪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江秘书忽然敲了敲他的门,拿了一沓文件递给他:“夫……小纪,厉总找你。”
纪眠轻咳一声,不知道厉沉舟和江予谦说了什么,江予谦甚至非常贴心的更改了称呼。
他点了点头,接过来,江予谦是个业务非常熟练的秘书,面容平静的走了出去。
纪眠紧随其后,来到总裁办公室外,忽然有些紧张。
毕竟他现在可是正经秘书了。
做了会儿心里建设,他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低沉的声线,没什么起伏。
纪眠推门而入,厉沉舟抬头,甚是平淡的看了他一眼:“资料拿过来了?我看看。”
很奇妙的感觉,大概自从他认识厉沉舟起,就从未听过厉沉舟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
很冷淡的,很禁欲的,非常符合一个上司的语气。
纪眠的心不可抑制的咚咚直跳,把资料放下,厉沉舟拿过来,像是随意地看了看,便淡道:“你过来看看这个地方。”
“啊?”纪眠有些疑惑,但又马上反应过来,贴近厉沉舟,“怎么了?”
“看看这里。”厉沉舟表现的很平静,看了他一眼,“怎么站那么远,离近一点。”
纪眠便微微弯腰,距离近的好像一转头就能亲到厉沉舟的侧脸。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微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耳尖:“看出什么了吗,纪秘书……?”
很正经的三个字,却被厉沉舟咬字咬的很含糊,莫名很涩,纪眠恍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秘书一般,晕乎乎的摇头,“我……我看不出来呀……”
厉沉舟便轻轻皱眉:“看不出来?”还是上司的口吻,甚至有些严肃,“谁招你进来的,这个都看不出来?”
纪眠被说的不好意思,又意识到厉沉舟完全是坏心眼,忍不住幽幽道:“是厉总招我进来的,厉总忘了?”
厉沉舟轻轻挑了下眉。
“是么?”厉沉舟淡淡道,“我忘了。”
随即,他像是很感兴趣一样:“纪秘书连这个都看不懂,当初招你来,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纪眠愣了愣,什么过人之处啊,笨的过人算吗。
但是还得接着演,他咬了咬牙,往后直接坐上了厉沉舟的大腿。
厉沉舟蓦地一顿,纪眠明显感觉到身下腿部绷紧的肌肉弧度,硬硬的。
“嗯……优点我是有的。”纪眠伸手勾住厉沉舟的脖子,撒娇似地哼,试图浑水摸鱼,“厉总肯定知道……”
之前也不是不撒娇,但现在却莫名很羞耻,纪眠觉得自己的脸都红了,厉沉舟伸手掐住他的腰,呼吸蓦地重了一些,语调却仍然冷淡:“嗯?这就是你的优点?”
纪眠坐在他腿上蹭来蹭去,就是不说话,把浑水摸鱼贯彻到底,厉沉舟没忍住,喘了一声,捏着他下巴,就要吻上来。
纪眠见状,连忙抬手挡住,乌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透着狡黠:“咳咳,厉总,我们才认识没两天,这不太好吧?”
“………”厉沉舟差点气笑了。
他忍了又忍,把放开了手中的细腰,咬着压根吐出一句:“……是不太好。”
纪眠哼了哼,第一次让厉沉舟吃瘪,神清气爽的从对方腿上下来,笑眯眯的问:“我想吃饭,厉总要不要和我一起呀?”
厉沉舟轻轻颔首,捏着指骨,装的滴水不漏:“可以,你找一下餐厅。”
纪眠开开心心找了一家。
他想吃点辣的,这家店小炒做的一绝,服务人员很快就端上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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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沉舟在旁边慢慢的剥虾,纪眠见了,习惯性的眼巴巴的瞅着,厉沉舟便放在他的盘子里,纪眠一口吃掉一个,心满意足。
吃过饭,坐上车后,厉沉舟才慢悠悠地问他:“纪秘书,享受了一下老板的服务,感觉如何?”
这话说的巧妙,好像是在问他之前为什么不给亲。
纪眠觉得有些心虚,想了想,小声说:“谢谢老板。”
厉沉舟勾唇:“就口头上谢谢?”
纪眠轻咳,装的极其正经:“我会更加努力工作的,厉总。”
像是没料到他这么回答,厉沉舟罕见的怔住,片刻后,只好“嗯”了一声。
……
晚上回去后,厉沉舟刚洗完澡出来,就见纪眠正撅着屁股在那收拾被子,见到他,非常有礼貌的说:“让一让,厉总。”
厉沉舟扣着他的手腕,轻轻皱眉:“去哪?”
纪眠很理所当然的:“厉总,我们才认识这么短时间,睡在一个屋子里不合适,当然要分床睡呀!”
厉沉舟扬眉:“分床睡?”
“嗯嗯,是这样的。”纪眠笑的狡黠,“好啦,快放开我,我要出去睡啦。”
其实他心里也直打鼓,毕竟厉沉舟突然扑上来他也躲不掉,但不知为什么,厉沉舟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便送了手:“好,那就分床睡。”
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纪眠还是松了一口气,乐颠颠的跑去了客房。
躺在客房的大床上,纪眠自在的滚了滚。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分房睡,正好可以理所应当的禁欲几天!
倒也不是和厉沉舟做不舒服,反而是很舒服,厉沉舟学的快,无论是客观上还是主观上,都天赋异禀,后来又开发了新玩法,每次他都要被欺负得啪嗒啪嗒的掉眼泪,第二天再起来凶巴巴的让厉沉舟保证不再这样,厉沉舟每次都保证了,但就是不改。
纪眠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要肾亏,痛下决心一定要禁欲。
而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虽然可能会牺牲一些睡眠质量,他抱着厉沉舟睡都睡习惯了,突然不让抱,确实有些睡不好。
但这些都不值一提。
忐忑的分房睡了几天,纪眠本以为厉沉舟会中途反悔,但神奇的是,厉沉舟却表现的很淡定,甚至遵循他的要求,不准亲他,不准睡他,不准占他便宜,最多只能抱抱。
这样清心寡欲的日子过了足足一个星期。
家里的佣人也知道他们最近分房睡,张伯甚至还旁敲侧击的问过。
纪眠没回答,但不知道厉沉舟说了什么,后来就没人问了。
这天下班,纪眠算了算日子,距离他们开始恋爱计划已经过去了八天。
厉沉舟加班,没和他一起回来,纪眠脱掉西服,换上居家的衣服,使劲嗅了嗅鼻子。
“哇,好香。”他眨巴眨巴眼,“做了什么呀?”
“哎呀。”张伯笑了笑,“这不是楚总送了先生点鹿肉吗,就做了鹿肉宴,夫人快来,味道应该很不错。”
鹿肉?
纪眠还没吃过这种肉,顿时新奇,洗了手,连忙坐在餐桌前。
家里阿姨的手艺非常好,鹿肉被做得极其鲜美,纪眠一边吃一边夸,不知不觉间,就吃的肚皮滚圆,躺在沙发上打了个饱嗝。
“唔……好撑。”纪眠一边说,一边摸摸肚子,门外传来一阵汽车的嗡鸣声,他猛地坐起身,习惯性的等着厉沉舟回来,要和他夸夸这个鹿肉。
他吃到什么好吃的,也想分给厉沉舟,等人进来,立刻上前:“你回来啦!”
厉沉舟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吃了什么,脸怎么这么红?”
“热的,刚才吃了鹿肉。”纪眠不自觉的撅起嘴,“你也快尝尝,好好吃,我之前都没吃过。”
厉沉舟却不说话,冰凉凉的手摸到纪眠雪白的耳垂:“鹿肉?”
“嗯嗯。”纪眠点头,就要拽他,“你快去洗手。”
厉沉舟漆黑的眼底像是闪过什么:“你吃了多少?”
“啊?”纪眠愣了愣,“不知道……但应该吃了挺多,怎么了?”
“没什么。”厉沉舟唇边扬起几不可察的笑,“只是鹿肉很补身体,不要吃太多,容易流鼻血。”
纪眠没想到还有这种功效,连忙问:“那我这样不会流鼻血吧?”
厉沉舟淡淡:“只是一顿,没事。”
纪眠这才放心下来。
但直到他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时,才意识到厉沉舟说的补身体是什么意思。
从深处腾出一股燥,像是一簇小火苗,纪眠夹着被子轻轻磨了磨,压下唇间的一声喘。
他只知道鹿肉补身体,但是,但是不知道是这个补呀……
仔细算算,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了,纪眠慢慢咬了咬唇,鼻尖红红,有点难受。
本想着自己疏解,但食髓知味的身体却像是和他作对,弄了很久都不出来,他实在是没办法,闭了闭眼,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厉沉舟肯定没睡。
他穿上拖鞋,来到门外,果不其然,书房还亮着一盏灯。
纪眠顿时有些开心,但来到书房外,却又磨蹭下来,犹豫了好久,才轻轻推开门。
听见动静,厉沉舟抬起眸。
纪眠来时没照镜子,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子,他本就皮肤白,一害羞就格外明显,此刻像是憋坏了,从脖子到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粉,小脸上眼睛水润润的,咬着唇,站在那里,屁股上的肉又多,一副挨欺负的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厉沉舟不自觉的捏紧指骨,面上却依旧淡然:“怎么了。”
很平静的语调,清冷冷的,和体内的燥截然不同,纪眠的脸一下子红了,上前一点,还不敢说,期期艾艾的开口:“你在干嘛呀。”
厉沉舟:“在看文件。”
纪眠“哦”了一声,又上前一点,这样好像是贴着厉沉舟了,厉沉舟身上带着点刚洗完澡的凉,纪眠有点出神地想,怎么厉沉舟没事呢,是因为他吃的少吗?
他离得太近,自己都有点紧张,小声问:“看的什么文件呀?”
厉沉舟不动声色道:“西山的项目,你要看吗?”
“要看。”纪眠又靠近一点,几乎要坐到厉沉舟身上了,有点凉凉的,让他直哆嗦,尾音带着点腻,“要看……”
厉沉舟跟没发现似的,任由他挨着,甚至开始给他讲解起了这个项目,如此正经,让纪眠都有点羞愧,但他又不想离开,盯着厉沉舟的下唇,觉得好难受,忍不住轻轻蹭了蹭,很心虚的观察厉沉舟的反应。
但厉沉舟一点都没动,宛如柳下惠一般。
纪眠实在是不想听他说项目,咬咬牙,直接跨坐在厉沉舟身上,很难受,又很小声的说:“别说了,你先别说了……”
不等厉沉舟回答,他抬起脸,用湿漉漉的唇去贴厉沉舟的,整个人黏糊的要命,厉沉舟的唇也凉凉的,贴上去很舒服,纪眠不管不顾的亲,热情的不行。
厉沉舟快要忍不住,却还是强行扣着纪眠的后颈拉开一点,青年润黑的眸子里模糊的一层,有些懵懂的:“嗯?”
“眠眠。”厉沉舟轻轻磨了磨唇齿,“我们是在谈恋爱,这样太快了,不好。”
纪眠意识到这是自己曾经说的话,当即一愣,不管不顾地耍赖:“不快,不是谈恋爱,一点都不快,我就要……”
厉沉舟却像是不吃他这一套:“这可是眠眠自己说的。”
很冷淡的语调,纪眠快要被气哭了,厉沉舟怎么这样啊,他吸着鼻子,委屈要命,一点都没有自己先违反规定的自觉,腔调很软的控诉:“你怎么这样啊……你太坏了,你不给我……我不要你当老公了……”
他撑着厉沉舟的肩膀就要站起身,却被厉沉舟猛地掐着腰按下去了,紧接着,就被凶狠的吻住。
这个吻极其的凶,像是包含着这么久强压下的欲,纪眠被亲的晕乎乎,感觉自己被抱起来,然后放在了桌上。
“啪嗒”
一粒汗珠砸在纪眠的锁骨,砸的他轻轻一抖,厉沉舟眉眼沉沉,却还是无比克制的问他:“眠眠,那我们还要分房睡吗?”
“不要了。”纪眠捧着他脸,几乎要发嗲,“要你,要你,要老公……”
厉沉舟轻轻牵唇:“要老公干什么?”
纪眠闭了闭眼,像是再也忍耐不住,懵懂又害羞的咕哝道:“要老公……嗯,要老公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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