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她素面朝天, 水眸荡漾,撒娇的表情很是可爱,看得傅安年心神一荡, 手中端着的药也给忘记了。他立在原地,高大的身影笼罩她, 投下一片阴影, 目光灼热。
玉熙抬头望着, 又道:“傅大人,你说怎么办?”
傅安年回神,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那点小心思全在脸上,他岂会看不出来。
“公主直说就是。”
她捏着衣角玩,瘪瘪嘴,“我是公主, 怎能直说。”
她说的理所当然, 不在意的撇撇嘴。傅安年宠溺的笑,拿起勺子递到她唇边, 说:“喝吧, 公主殿下。”
以往她喝药都是自己喝, 一口喝完,减少苦味在嘴里的时间, 没那么难受。眼下可好, 他一勺一勺喂, 举止是优雅好看,可是动作很慢, 喝药的时间拉长,苦味在她嘴里停留的时间也长, 口中难受得很。
玉熙整张脸皱起来,暗叹自己自找苦吃,没事要他喂做什么,眼下喝药真是受罪。
她艰难的咽下一口,张着唇问:“没蜜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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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庞微红,不知是喝药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连带着眼角也红了些。
傅安年眼皮掀起,憋着笑,“没有。”
船上确实没有,忘记准备了,以往看她吃点心居多,所以船上备了点心,而没有蜜饯。
此刻她想吃蜜饯,大抵是药太苦了。
玉熙失落的哦了声,瞧见勺子靠近她唇边,连忙往后躲了下,“不必劳烦傅大人,我自己来。”
她伸手去拿碗,被傅安年挡住,男人眉眼温和,语调轻柔,“公主手疼,还是我来。”
玉熙看他,总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好像是故意的。知道她嫌药苦,不想慢悠悠的喝,就故意打趣她。
玉熙无奈,自己种的果,自己尝,算个教训,她日后定不会在喝药的事情上做作了。
“好,好吧。”
忍着苦涩的药味,玉熙一口口喝完,小脸红彤彤的,憋红了。
她启唇想说话,还没说出一个字,嘴里就塞进了一块点心,不知傅安年从哪拿出来的。
玉熙惊讶的瞪大眼,快速咬了一口,压压嘴里的味。
“不早拿出来。”
傅安年把碗放好,没把她埋怨的话放心上,他拿了瓷瓶过来,眼睛盯着她手腕瞧。
“手上好了些,抹点药大概后日差不多能好。”
说完去看她的脚,脚趾雪白,脚腕的红肿明显,但是比昨日好了不少。傅安年把瓶子拧开,道:“脚伸过来。”
一块点心吃完,玉熙满足了,照他说的把脚伸过去,身子往后仰,两手撑在身侧,静静地看着他。
温热的掌心托着小腿,热乎乎的,虽羞人,但她掩饰的好,没叫他看出什么来。
空气寂静,气氛暧昧。
男人眉目缱绻,分外温柔,是外人不曾见过的神态,他手下动作轻,怕她疼。
兴许是此时的氛围太过安静,稍稍不自在,玉熙便忍不住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你看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现在说这话,不觉得晚了。”
确实晚了,抱过了,也看过小腿,对两人来说,已经很亲密了。
玉熙抿抿唇,手臂有点酸,她缓了缓,说话开始越来越大胆,“你以前看过吗?”
言罢,便见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耳垂红了。
他们之前分房睡,偶尔同房也是话少得很,亲密的事也少。但是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是强烈的,傅安年无数次梦见她,或温柔,或妩媚,或沉醉。
他不敢在她清醒时盯着瞧,但在她熟睡后会将她全身打量,甚至轻抚她脸庞。
这些,旁人从不知道,傅安年承认,自己会在某些时刻有邪恶的想法,可那些强烈的欲望,只对她有。
初见玉足时,他就觉得圆润白嫩,很适合做某些事,只是这样的想法他只在心里,不曾表露出来。
“嗯。”
他承认了。
玉熙倒不意外,两人相处三年,就算没圆房,看见彼此身体的某些部位是有可能的。遗憾的是,她全给忘了,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见过他的。
她喟叹声,想了想又问:“我们为什么没有…”她欲言又止。
傅安年擦好药,把她脚放下,起身把瓷瓶放回远处,对于她的问题,选择没听见。
“好好休息。”
玉熙瞧他冷淡的神情,就知道他不想说,于是白了眼,闷着声道:“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不行,身体没好不能吹风。”
傅安年也知道船舱很闷,于是把窗开了一点,江面的风能吹进来,吹散些许闷热。
人走后,她赌气的捶了下木板床,床没事,倒是把自己的手弄疼了。玉熙龇牙咧嘴的嘶了声,趴在窗边看了会江面,打个哈欠,又倒回床上睡觉-
江面平静,波光粼粼。
玉熙这一觉醒来到了下午,彼时日落西山,平静的湖面倒映霞光,景色迷人。她眯了眯眼,从窗口望去,看了好一会。
身上的酸疼好了,但是脑袋还是晕的,再加上在船上,玉熙觉得头晕没更严重了。
她晃晃脑袋,十分烦恼,上次生病脑袋没这么晕,这次怎么回事?喝了药居然越来越晕了。
玉熙起身把窗合上,挡住了晚风,傅安年进来,就见她捂着额头,一脸苦恼。
“头还晕吗?”
“晕,没好。”
她抬头看他,眼前竟然模糊了一瞬,傅安年的身影出现了好几个,一面笑意温柔,一面严肃疏离,反差很大,让玉熙一时无措,不知如何反应。
她揉揉眼,目光清明,好似方才的一瞬只是错觉,她松口气,还好是错觉,她不喜欢冷淡疏离的傅安年。
“看什么?”
她的盯着自己,目光审视,透过他的眼睛想确认什么。
傅安年担忧的摸下她额头,额头温度正常,没发烧。
玉熙回神,坐正身子,道:“头晕,是不是在船上的缘故?我们还是走陆路吧。”
她不想在船上了,景色是好,但她无暇欣赏,更没法出去看。
“行,到了码头就下。”
傅安年听她的,转头就出了房,跟船夫说靠岸,他们要下船。
从船上下来,又到客栈,这会已经是半夜,玉熙困得眼睛睁不开,晕乎乎的任由傅安年带她进厢房。
傅安年关门,在房内看了圈,确认没危险后,说道:“赶紧睡,有事明早说。”
她睁开一条缝看他,赞同的点点头,“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完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没了在船上摇晃的感觉,玉熙睡得可踏实了,还是在陆地的感觉好,安稳。
傅安年的房间在隔壁,方便照顾她,若是有事,喊一声他就能听见。
小镇的清晨很热闹,充满烟火气息,天光微亮就传来小贩的吆喝声,还有诱人的煎饼香。
玉熙迷迷糊糊睁眼,在床上躺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在船上,昨晚他们已经下了船,此刻在客栈。
她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扫了圈,没人,屋内只有她自己。
她穿鞋下榻,到了杯水喝,经过一晚的休息,头疼好了不少,不晕,身上也不疼,风寒好了大半。就是脚腕还有被绑的痕迹,没那么快褪去。
玉熙喝完水又回到床上,坐在床上发呆,过了会,傅安年敲门问她醒了没有。
“我醒了。”
傅安年不但起得早,连药都煎好了,此时端着碗进来,房内霎时满是药味,闻着没刚才舒服了。
玉熙颦眉,不满的说道:“又要喝药,我觉得今天好多了,不想喝。”
不是征求他的同意,而是直接说不想喝。
从临安开始,她喝得药,比吃的饭还多,她快要喝吐了。
“自己喝,还是要我喂?”看似在征求她的意见,实则强势的逼她喝。
玉熙无奈的叹息,手接过,“我自己喝。”
上次喂药的情景历历在目,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她端起碗,一口喝完,眉头紧皱在一起。
傅安年挑着眉梢笑,拿出一颗蜜饯往给她,“今早买的。”
她顿了下,拿来放进嘴里,没想到他记得,玉熙以为又要忍着嘴里的苦味了呢。
蜜饯酸甜,唇齿间满是清香,好闻极了。
她眨着眼睫,眸光闪动,略显羞赧,“还挺有眼色。”
“我什么时候没有眼色了?”他笑问。
玉熙没吭声,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些敏感的事,那是两人都不想再提起的事情,要是此刻说起,他们免不了一番尴尬烦恼。
所以这几日,两人相处的融洽,但是默契的不提那事。
玉熙低头沉默,神色稍稍不对劲,傅安年看出来了,他细细一想,大抵猜到是何事了。
其实那日争吵过后,他就后悔,后悔自己当时没说清楚,气得她发那么大脾气,还生病了。
和离的事就像一根刺,时不时刺痛两人,甚至是使他们有隔阂,若是这事一日不说清楚,他们心中就永远隔了一层,无法坦诚。
思及此,傅安年面色严肃些,他睨了眼低头沉默的人,斟酌半晌,道:“和离的事,要听吗?”
闻言,她瞬间抬头,双眼亮晶晶的注视他,想听,又有点不想听,她在纠结。
但傅安年似乎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没等她说话,就开始解释。
对于和离那晚的事,他说的很清楚,没遗落一处。而玉熙的表情也从慌张,转为轻松。
不是所谓的背叛,只是两个人的误会。
傅安年误会自己心有所属,嫌弃他,所以才提出和离,而她,同意了。
玉熙觉得这是很荒唐的事,两人话没说清楚就分开了,日后想起,定然是后悔。
也不用等到日后,傅安年早就后悔了。
他倾身靠近,凝睇她柔媚的眼,一字一句道:“说完和离我就后悔了,可是我在生气,高傲不允许我低头,我在等你,可是你居然拿着和离书来找我,要我签字,你说怎么办?”
玉熙听完,红唇翕动,因他的靠近往后撤,“你真小气,你不签不就得了。”
傅安年笑,手拂过她脸颊,道:“若我心里有人,你也会生气。”他想拥有她的全部,包括她的心。
玉熙颔首,这倒是,与其互相折磨,不如分开,他说的也有道理。
借着此事她想提醒他,顺便把其它的顾虑也说出来,“既然这事说开,那就过去了,你我以后不许再因为这事吵架,但我还要告诉你,以后有话别憋在心里,要说出来,绝对不许瞒着我。”
末了,她咬咬唇,接着说:“比如你让林学安回京的事,直接对我说,我想和你单独回京,不就好了,干嘛偷偷摸摸的。”
傅安年因她的释怀高兴的弯唇,又因她后边说的话而感到尴尬。
“你知道了。”
“不小心听见了。”
傅安年手搭在她肩上,感受她的柔弱,“本来是想在路上跟你说清楚,没想到今日全说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的靠近,玉熙没躲,有点期待他的亲近。
她低眸,盯着他胸前看,记起了胸膛的硬度和温度,无比灼热。
“每一次…”
他艰难开口,心跳的不规律,紧张又害怕,手臂的肌肉紧绷,隐忍克制,“我想靠近你,但又害怕你推开。”
玉熙抬眸,吞咽下,想起了他刚才说的话,每次推开他,应该是难过吧。
想到这,她昂起下颌,鬼使神差的在他嘴角亲了下,仿佛羽毛拂过,一下就离开。
“这样可以了吧。”她羞红了脸。
傅安年嘴角抽动,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分外惊喜。
男人手下移,猛地抱住她,紧靠在一起,某些欲|念也在此刻苏醒,强势如铁,坚硬的一时半会下不去。
玉熙颦眉,抱得太紧了,有些喘不上气,而且她也感觉到肚子上的硬物抵着自己。
“现在没危险,匕首就不要随身带着了,不舒服。”
玉熙知道他有一把匕首,有时会带在身上,她见过。可此时就他们两人,实在没必要带着。
“嗯?”
傅安年疑惑的往下看了眼,瞬间了然,他不自然的咳嗽下,浑身发热。
“还是带着吧,日后要用。”
玉熙淡淡的哦了声,试图低头看,被他阻止了。
“能放开吗?我要出门透透气。”
好热,好闷哦。
052
转眼到了五月中旬, 天气越来越暖,逐渐有了夏季的闷热。树木苍翠,山泉叮咛, 很是舒爽。
玉熙坐在马车上,把两边的窗打开, 偶尔也会把木板门打开, 她喜欢五月的风, 温度适宜,冷热正好,微风拂面,暖洋洋的感觉,舒服极了。她眯了眯眼,趴在窗边,一脸享受。
她的身体已然大好, 能吃能睡, 比前些日子长了点肉,下巴圆润, 摸着手感很好。脸上红光满面, 粉嫩嫩, 瞧着气色十分有精神。
傅安年将她照顾的很好。
两人在路上走了大半个月,关系进了一步, 再没有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现在无话不说, 正是玉熙喜欢的状态。
她微微侧头, 问赶马车的傅安年:“我们还有多久到京城?”
马车走得慢且稳,不急不躁, 仿佛他这个人一般,“还有十天左右, 等不及了吗?”
遇到事,她偶尔会急,但是回京她可不急,宋明宣已经抓到,和傅安年的心结也解开,她没什么好急的。回了京,照样吃吃喝喝,悠闲过日子。
傅安年跟她可就不一样了,回了京他肯定很忙,没那么多时间陪他,更不会像此刻般,陪她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想到这,玉熙挺矛盾的,一方面想回京,一边又不想回去。哎,烦呐。
“有件事,你该不会忘了吧。”
“何事?”男人问她。
玉熙把马车门打开,方便两人说话,傅安年坐的比直,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继续赶马车。
“你真忘记了?”她有点生气,相识十几年,这么不上心,太过分了。
傅安年背对着她,嘴角扬起弧度,在她看不到的时候,“你提醒一下。”
他这么说,玉熙真以为他不记得,一句失望的算了,就把马车门关上,再没理他。一上午,玉熙相当沉默寡言,傅安年主动找话题,她也爱答不理,看起来是真生气了。
傅安年叹气,早知道不逗她了,老老实实说出来就是,偏他想瞧瞧她羞赧的模样,这才把她惹生气了。
下午,日头弱了些,傅安年将马车停在一处草地边上,旁边是树林和田野,还有一条潺潺的溪水,青山连绵,景色不错。
他一跃而下,敲敲木板,“下来歇会。”
里头人没反应,他又问了遍,玉熙这才隔着门回他一句:“我不下去,我要在马车上休息。”
“也罢。”
傅安年不勉强,转身就走了,玉熙把耳朵贴在木板上,没听见一点声响,不免心生烦躁。他不来哄自己吗?就这么走了?
玉熙气呼呼的垂下腿,气得脑门疼,前段时间头晕,这几日刚好点,她此时又觉得头疼了。玉熙揉揉后脑勺,暗想,自己要争气,说不下去就不下去,免得傅安年笑话她。
五月的天稍显闷热,马车门窗紧闭,时间长了免不了透不过气。玉熙开始能安静坐着,随着时间拉长,她越来越烦躁。纵然衣裳轻薄,她也觉得衣服是束缚,很想扯掉。
她用手扇风,耳朵一直听外边的动静,怎么一点声音没有?傅安年人呢?
玉熙扯着衣襟,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她贴着马车坐,憋着面色绯红。
须臾,傅安年指关节敲敲,“下来吗?风景不错。”
这次,玉熙不赌气了,跟他赌气,受苦的都是自己,得不偿失。她清清嗓子,平静的回他:“嗯,我来看看。”
她抹了额头的汗,调整呼吸从马车上下去。
傅安年立在马车旁,手背在身后,挺括清隽,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笑意温柔。
“饿了没?”眼睛下移,看向平坦的小腹。
她放下裙摆,淡淡的嗯了声,怎么没饿,早就饿了。
外边的空气就是好,整个人都是轻松的,鼻端满是青草香,比在马车舒适多了。她扫了圈,发现傅安年在阴凉处垫了一块布,上面放了几样点心和水,应该是刚才准备的。
她暗自惊喜,朝那边走过去,立马坐下喝了水,又拿起一块点心开始吃。
脸若桃花,妩媚动人,傅安年只觉得她怎样都好看,随着时间流逝,少女感中又带着成熟的韵味,越来越吸引人。
他的视线从晕红的脸蛋往下移,落在柔软的细腰上,明明养了一路,脸上也有了肉感,但腰身依旧纤细,没胖一点,真是怪了。
傅安年在她身旁坐下,盯了她几息,笑道:“公主的生辰怕是赶不回京城,不介意吧。”
闻言,她的眼一亮,嘴角抽动两下,按奈不住欢喜,不是给忘记了吗?原来他记得,刚才是故意逗她的。
玉熙恼怒的瞪他一眼,嘴里含着点心,说话含糊不清,“介意我是不介意,少过一次也不打紧。”
她介意的是,傅安年居然故意装不记得,这才是她在意的。
玉熙垂头喝水,嘴里的糕点霎时不甜了,好像没以前好吃,她也没了吃的欲望。
便将手中的点心放下,手刚收回来,就见她的手边多了一束野花,五颜六色,花瓣小小的,很是好看。
玉熙震惊的抬头看他,见男人眸光微动,说:“生辰没法过,但礼物送上。”
一束野花,刚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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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合上唇,拿起花仔细看看,虽是野花,但香味清幽,闻着沁人心脾。
玉熙心中欢喜,可嘴却很硬,“一束花而已,这个就想打发我?”
她想起了那个匣子,里面装着成婚三年,傅安年送她的生辰礼物,比起眼前的野花,那里面的礼物贵重多了。
可是,这束花却让她更喜欢。
“自然不是,回京补给你。”
她嗯了声,把花放在一旁,想编一个花环,可惜她手笨,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傅安年见状,默默接过来,修长的指在花中缠绕,熟练的让她不相信。
“你会啊?”
“这很简单。”
说完感觉气氛不对,他眼一撇,就见她不耷拉着脸,在瞪他。
傅安年轻笑,手上动作没停,“好像是挺难的。”
两人头挨在一起,偶尔发丝擦过,带起一层电流,冒着些许火苗,蔓延至两人胸口。
玉熙眼睫颤动,又想起了那个匣子,终于忍不住问他:“当初,你为何要把发丝和送的生辰礼物还给我?”
傅安年眼一抬,表情没变化,“那是我送的,当然希望你收着。”
如此,不枉费他一片心。可想到当初玉熙的决绝,傅安年还是心有余悸,很怕重来一次。
是以,他也是需要她的承诺。只是现在,他不敢要求太多,怕她反感,自己的努力白费。
又陷入沉默,彼此想了许多,又默契的没有纠结此事。
玉熙盯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瞧,她见过这双手写字,也见过他拿剑,但如此刻般,却是第一次,不免惊奇。
他的皮肤偏白,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莫名的性感。在今日前,玉熙从不觉得男人手好看,但看傅安年的,她很喜欢。
难怪这双手搂过她腰身,放在她脑后的时候,她会那般悸动,颤栗。
玉熙回神,脸上发热,问:“我把玉镯摔碎了,你生气吗?”
傅安年没抬头,面不改色的说了句:“碎了就碎了,回了京,想要几个都行。”
如果她喜欢,想要几个,他就送几个。
玉熙抿唇,轻松了,前几日就想提玉镯的事,怕弄碎了他生气,现在可好,她不用放心上了。
少倾,傅安年停下手中的动作,将花环拿在手中转了圈,弯着眉眼笑。
“如何?”
“好看。”
玉熙转着眼指自己脑袋,意思明显,是要他戴上。
傅安年给她戴好,手没收回来,而是放在她肩上,玉熙扭头看,脸上更烫了。
“干嘛?”
羞答答的语气,嗓音好似裹了一层蜜,甜到了心里。
他的视线直白热烈,仿佛用眼神表达什么,玉熙低头没看,但能感受到他炙热的视线。
她紧张的捏紧了衣袖,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掩饰心底的慌乱。
他的拇指擦过唇角,将那点点心抹掉,接着手指抚上她的唇,来回摩挲,恋恋不舍,透着某种强烈的欲望。
玉熙紧张的轻颤,慌忙侧头,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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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对上男人饱含情|欲的眼,那么滚烫,那么热烈。灼热的她快要招架不住。
清澈的瞳孔倒映男人越来越近的身影,清贵优雅,又藏着痴迷的疯狂。
唇上温热,是轻柔的吻,像和风细雨,是舒服的。
玉熙阖上眸,点心滚到一旁,手拽住他的衣裳,指尖发颤。
轻柔的吻持续片刻,在快要克制不住时,傅安年放开,喘着气注视她。那张俊朗的脸庞满是隐忍和不舍,熟悉又陌生。
玉熙同样深呼吸,感觉亲一下要半条命一般,享受的同时又难受,具体哪里难受她说不上来,只觉得心里痒痒的。
缓了片刻,傅安年凝视她的眼,将藏在心底许久的话,用极其认真严肃的语气说出来:“能不能…”
他停顿几息,嗓子发紧,“再嫁我一次?”
水眸微睁,拽着他衣裳的手抖了抖,“可是我的发你已经还给我了。”
那就表明,当初,他是想和自己断绝关系。
她一直介意此事,就算如今两人心结已解,可这事,依旧藏在她心里。
傅安年表情微妙,拖着尾音哦了声,随后道:“我忘说了,你拿走的,是我头发。”
“…”-
十日后,两人终于回到京城,来回两个多月的时间,京城没变,依旧繁华热闹,但是他们变了。
一进城门,玉熙就看见德顺冬玲几人在那等着,想来是收到傅安年的信,一早在此等候了。
两个多月没见,德顺春花格外激动,热泪盈眶,顾及在外边,才没有哭出声来。
玉熙从马车上下来,看着他们笑,“怎么回事?怎么还哭了?”
德顺最激动,小跑着靠过来,“公主公主,您可回来了。”
尚未碰到她的手,就被傅安年挡住,不许德顺再靠近一步。德顺困惑的看傅安年,没理他,继续对着玉熙表达思念之情。
与德顺几人寒暄半刻,玉熙眼睛转了圈,问:“陛下呢?”
德顺抹泪,赶紧解释,“陛下在宫中等,您不知道,这些日子,陛下可是担忧啊,眼下公主终于平安回来,陛下总算放心了。”
玉熙点头哦了声,转头瞅傅安年,“我先回府换身衣服,然后进宫。”
“一起去。”
他也要进宫面圣,就干脆一起了。
德顺和春花对视眼,表情疑惑,感觉哪里不对劲啊,两人之间有点微妙的气氛,是什么呢?
德顺来不及细想,那两人就并肩往前走了,他赶忙跟上,更奇怪了。
宫中,宋明胤等的心急如焚,终于等到了两人进宫。
他面上一喜,忙迎上去,“皇姐,几月不见,皇姐清瘦了。”
玉熙本想行礼,奈何宋明胤拉着,便免了。她一手摸自己脸颊,没瘦啊,傅安年将她养胖了点呢。
“我很好,倒是陛下您,听说淑妃有孕了,恭喜陛下。”
宋明胤笑,此刻不愿多说什么,便望向一旁的傅安年,“此行多亏了傅大人,我已备好晚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好。”约莫林学安和赵云洲姨母也会来,玉熙自然免不了。
三人在殿内喝了一盏茶,瞅着时辰不早了,宋明胤便道:“皇姐累了,先去景华宫休息,我和傅大人有话要说。”
她的眼微睁,来回扫了两人一眼,说:“我不住宫内,还是在宫外住。”
在宫内不好随时出宫,宫外就不一样了,能随时出门,要是有人来找她,那也很方便。
宋明胤不明白她的小九九,还在劝她,“皇姐此番凶多吉少,还是住宫内,安全。”
玉熙正想找借口,尚未反应,就听傅安年轻声道:“公主出行两月,自在惯了,想来一时不习惯宫中生活。”
宋明胤细想,说的有道理,宫外自由,刚回来一时半会难免不适应,过些日子再说不迟。这般想着,宋明胤同意了,随她去。
玉熙抿唇笑,转身出去,走前,她抬着下颌问傅安年:“傅大人一路辛苦,不知路上的话可还记得?”
“自然。”
“那就好。”
要是不记得,看她怎么收拾他。
玉熙莲步款款,走得慢,三步两回头,望着傅安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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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者微微侧头,余光追随她的身影,直到人消失在门口,才恋恋不舍的回神。
宋明胤眼珠在两人身上转,瞧见两人暗潮涌动的神情和动作眯了眯眼,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们间的气氛太微妙,是从前没有的感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053
时隔两月重回皇宫, 玉熙内心多了些许不自在,有种束缚拘束的感觉,或许真如傅安年所说, 她这几个月自由自在惯了,忽然回到宫内, 倒不习惯了。
玉熙思考半晌, 有点明白了, 宫外那般自由,又有谁喜欢四方的天呢,住在宫外,是个正确的决定。
她在御花园坐着,本想去淑妃那走动走动,毕竟她怀孕了,若是孩子平安出生, 将会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 意义重大。可是这会,她不大想去, 懒了, 不愿走动。
便在凉亭内坐会, 赏赏花。
玉熙回宫的消息很快传开,不多时, 她便远远看见李妃过来, 谄媚的笑着行礼, 然后寒暄两句。玉熙礼貌笑笑,回应的有些敷衍, 李妃很有眼色,聊了几句见她脸色不对, 忙道:“公主一路辛苦,想必是累坏了,妾身先告退,改日再来看望公主。”
她端坐着,点头说好,等人一走,瞬间松口气,难为宋明胤了,每日要处理朝政,还要应付后宫,应该身心俱疲吧。
他怎么应付的过来啊。
玉熙这般想着,安静了没一会,又看见淑妃和丽妃一起过来,后边还跟着几位眼熟,但是叫不上名字的妃嫔。
她皱眉,暗想宋明胤是不是趁她出宫,又添了几位妃嫔,要么怎么有两个没见过?
玉熙来不及细想,淑妃和丽妃便到了跟前,请安行礼。她抬抬手,皮笑肉不笑,让她们坐下说话。脸上的肌肉一直绷着,脸都酸了,笑容还没收,着实为难她了。
打发了淑妃和丽妃,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玉熙嘴唇干燥,渴的喉咙难受,好在德顺及时端了茶水来,让她润润喉,这才舒服些。
宋明胤和傅安年的谈话直到天黑结束,此时已是晚宴时辰,林学安和赵云洲,以及容茵也已进宫,同他们在九云阁用膳。回程时,玉熙是和傅安年一起的,所以赵云洲和容茵一个月没见到她,不免多聊了两句。
“表妹路上可好,没遇着什么事吧?”说着瞄了眼傅安年,表情微妙。
玉熙吃了口烤乳猪,很是满足,“我好着呢,表哥不必担心。”
今晚大家都在,她不敢明目张胆的往他那边看,只能用余光偷偷瞥了眼,而傅安年,也沉得住气,不大说话,偶尔附和几句,使旁人看不出什么来。
“听说表妹住宫外,这是为何?”
话落,几人神色各异,吃东西的动作一顿,随即恢复正常。其中属林学安最安静,他的眼不停打转,一副看透的模样,坐着看戏。
玉熙将嘴里的肉咽下去,说出早就想好的借口,“本来是觉得宫外方便,方才去御花园逛了圈,更觉得住宫外好。”
赵云洲:“为何?”
几双眼睛一同盯着她,说实话,不大自在。玉熙看了圈,不慌不忙的回道:“每日应付妃嫔也是件累事。”
言罢,几人没声了,齐刷刷的看向高座上的宋明胤,这不明摆着说他妃子多,烦人嘛。
宋明胤表情一顿,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他注视玉熙笑,“原来皇姐在怪我。”
玉熙没回应,知道是玩笑话。
她低头继续吃菜,打算把这一个月没吃着的东西都吃回来,没一会就吃饱了。
席间安静了片刻,大家陆续停下筷子,时不时说上两句,气氛很好。
容茵侧头看她,说:“住宫外也好,来往方便,不像在宫中,见一面都难。”
容茵说这话时,想到了自己苦命的姐姐,自从姐姐进宫后,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眼下玉熙说要在宫外住,她自然高兴,没往别处想。
玉熙看容茵,立马点头说:“明日就去看姨母。”
“好好。”
用完膳已是戌时,天色很晚,几人陆续出宫,只是在出宫前,宋明胤面色严肃的对她说了句:“有几句话想和皇姐说,今日天色已晚,明日皇姐进宫来,咱们详谈。”
玉熙咯噔一下,下意识看傅安年,在想他这么快就跟宋明胤摊牌了吗?真够速度的,她还没做好准备呢,“好。”
傅安年同林学安说话,察觉她的目光便转头,两人对视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学安憋着笑,说:“我坐你马车回去。”
傅安年敛眸,表情无波澜,“你走回去。”
“这么小气,为何不行?”林学安看公主,早就看出两人的不寻常,故意这么说的。
傅安年拧眉,没那么多耐心,“我的马车,不方便带你。”
林学安意味深长的哦了声,朝那边睨了眼,没再追问。同几人拱拱手,自个慢悠悠的走出宫门,散步回去。
玉熙在宫门外同赵云洲分别,本来赵云洲坚持要送她的,玉熙直接拒绝,怕他多想,就拿容茵当借口,果然,这么一说,赵云洲就随容茵回了府,让她自己回去。
玉熙高兴坏了,就剩她和傅安年,他们能一起走,而且两人府邸靠得近,回去也是顺路的。
她身边跟着德顺和冬玲几人,在她和傅安年的事没稳定下来前,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于是便道:“这马车坐着不舒服,傅大人,我坐你的。”
傅安年走得慢,就在等她说话,现在等到了。她一开口,傅安年立马停下脚步,回头瞧她:“公主请。”
玉熙提着裙摆上去,傅安年紧随其后。
德顺和冬玲对视眼,挤眉弄眼的,想问但没问出口,把问题憋在心里的感觉真不好受。
“公主的事,咱们管不了。”
德顺挨着冬玲,说话的声音极小,捂着唇说:“公主和傅大人和好了?”
冬玲垂着脑袋,闻言看了眼马车,道:“这不是很明显吗?”
稍微观察一下就看得出来。
两人跟着后面,沉默着不说话,暗暗惊叹,想不到去了一趟临安,两人居然和好了。
希望这次,他们能修成正果-
马车内,光线昏暗,眼前的人影模糊,看不真切,但是彼此身上的香味却是熟悉。
两人晚间都喝了点酒,这会能隐约闻到酒的香味。
玉熙深吸下,说话的声音很小,问他:“你跟皇弟说了什么?”
她比较好奇这个,他们在殿内肯定聊了很多,要不然宋明胤不会对她说那句话。
男人喝了点酒,眼眸微醺,泛着点点红,在黑暗中,男人锐利的眸一下捕捉到她的倩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聊了朝政,当然,我们之间的事已经跟陛下提起过。”
傅安年记得宋明胤当时的神情,震惊中又觉得理所当然,他们的关系理所当然,毫不意外。这是宋明胤给他的感觉,以至于,傅安年自己也是这么觉得。
他回神,补充句:“紧张吗?”
玉熙轻轻点头,确实有点紧张,他们不但要面对亲人和朝臣的疑惑不解,还要面对百姓的议论,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可既然踏出第一步,那么,他们就没后悔的余地。
玉熙静默几息,道:“你都不怕,我更不怕,我是公主。”
傅安年笑,借着微醺的酒意,往她身边挪,然后搂过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马车摇摇晃晃,酒意上头,身边又是自己喜欢的人,渐渐地,玉熙有了睡意。
她打个哈欠,睡得迷迷糊糊时,马车稳稳停下,然后听见德顺略显尖锐的声音:“公主,到了。”
玉熙睁眼,伸个懒腰,平静的哦了声。下马车前,她看傅安年,对着甜甜的笑。
傅安年掀开车帘,两人黏糊糊的对视,将那些没说出的情意全暴露在眼底,使几人看了个明白。
玉熙进了门,身影融在夜色中,直到看不见傅安年才敛眸,对王全道:“回去。”
“是。”
玉熙回到屋内,直接倒在床上,主要是太累了,刚回京,又进宫,现在才休息。此刻安静下来,脑子嗡嗡的,终于舒坦了。
她躺了会,眼睛一睁,喊来冬玲:“冬玲。”
冬玲进门,带进了些许夜风,吹散了睡意,“公主可要沐浴?”
她爬起来,问冬玲:“上次从傅府拿回来的匣子呢,就是装有头发的那个。”
冬玲茫然了一瞬,然后眼一睁,想起来了,“哦,那个呀,公主要拿来吗?”
她盘腿而坐,连连点头,“要要,你快去。”
冬玲应了声,出门时吩咐旁的丫鬟,抬热水来。
玉熙等了半刻,便见冬玲手捧着匣子进来,“放库房了。”
她摆摆手,冬玲随即识趣的退下,玉熙连忙打开看,两支金步摇,一对翡翠耳坠,款式精致,看着是适合她。
玉熙拿了一支步摇看,轻晃两下,声音是清脆的,她在想,自己是不是没戴过?
罢了,明日就戴着试试。
她把步摇和头发放在一起,看完交给冬玲,叮嘱她一定要放好,明日要戴里边的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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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玲看看她,又看看匣子,茫然的眼中随即清明,她懂了。
半夜,玉熙已经睡下,冬玲春花和德顺还没睡,凑在昏暗的廊下聊天。
“你说公主今天的表现,是那意思吗?”德顺问。
冬玲看了眼房门,肯定的点头,“肯定是,公主和傅大人旧情复燃了,你们看见那眼神没有?藏都藏不住。”
春花:“我觉得也是,太黏糊了。”
几人赞同的点头,纷纷感叹,真是变化无常,不过两月的时间,一切又变了-
晨光熹微,鸟雀欢快的在窗台叫。
玉熙缓缓醒来,不愿起床,她望着头顶发愣,想着这一日的事,隐隐感到烦躁。先进宫,然后去看姨母,回府后说不准还要应付来看她的官眷贵妇,总之有忙不完的事。
等清闲下来,也要两三日的功夫。
哎,不想了,还是先进宫找陛下。
玉熙揉揉眼,刚醒的侧脸有红印子,显出几分慵懒。她伸个懒腰,喊来冬玲和春花。
冬玲很快过来,撩起纱帐,道:“公主要进宫吗?”
“嗯。”
宋明胤找她有事商量,再说两人许久没坐下来聊聊,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谈谈。
玉熙整理仪容,梳妆时她吩咐冬玲把匣子里的步摇给她戴上,冬玲照做,戴好后拿着铜镜给她看。
玉熙美滋滋的,抬手轻晃下,而后垂下手。
她进宫时,宋明胤刚下朝,没喝一口水,就来见她。
两人也不客气,见面就说正事,“宋明宣呢?”她问。
回来后她没问过宋明宣一句,主要是人多不方便,眼下只有他们两人,说话方便,她就问了。
宋明胤面无表情,回她:“关在东郊别院。”
冷静的回答,玉熙却从中嗅出了不寻常的意味,若宋明宣再一次行刺,他的命是保不住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玉熙没多言,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你昨晚想跟我说什么?”
宋明胤喝了一杯茶,抬头看她,“傅大人所言可属实?皇姐真要与他重归于好?”
清澈的眸闪过心虚,脸不自然的别开,躲避宋明胤探究的眼神。
“哦,那什么…”
她语塞,想好的解释和措辞全给忘了。玉熙挠挠头,后脑勺忽然抽痛一下,她拧了拧眉。
宋明胤没等到她的回答,但瞧她的神情,便猜到她的想法,他面色舒展,柔和不少。
“既然皇姐想好了,我自然同意,我只希望皇姐过得开心幸福。”
闻言,玉熙抬头,脸上蕴着红晕,在明亮的光线下格外动人。
“皇弟,你真好。”
来之前,她真怕宋明胤不同意呢,没想到这么顺利。
接着,又听宋明胤说:“我不会赐婚,让傅安年自己去公主府提亲。”
玉熙一愣,眨眨眼,想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
她赞同的嗯了下,手指捏着袖子玩,“我觉得可行。”
“我等着傅大人来提亲。”
054
玉熙没在宫中用午膳, 她答应了容茵今天要去看她,所以和宋明胤聊完她就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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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想到,在宫门口看见了傅安年, 此时离早朝过了一段时间,按理说这个时辰, 他应该在府中, 而不是在这站着。
他穿着绯色朝服, 挺括清隽,微微侧着身子,轮廓很有立体感,柔光映着侧脸,下颌线条精致流畅,更显清贵优雅。
玉熙顿在原地几息,愣愣的看着他, 她一直知道眼前人俊朗非凡, 不管何时见他,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就连那日他说再嫁他一次, 也是如此, 不见惊慌。
玉熙不禁叹气,她很想见他失控凌乱的模样呢, 不知是何种表情?
她这般想着, 竟然有点兴奋, 雪白的面颊透出几许红晕来,她刚低头, 下一刻,男人低沉的嗓音落在耳旁, 她又猛地抬头。
“公主。”
傅安年等了许久,耐心十足,一转身就看见她在不远处站着,不知在想何事,粉嫩的脸颊竟然飘着两朵绯红,是天太热了?
他看看湛蓝的天,忽然感觉是有点热,毕竟快六月了,天热也是正常。
玉熙走过去,笑眯眯的问他:“你怎么没回去?”
“中午要去吏部,就不来回跑了。”
她哦了声,不相信他的话,等她就等她,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两人并肩走,身量挺拔的人刚好能笼罩她娇小的身影,免了日光的照射。傅安年腿长,但为了迁就她,便走得很慢,迈开的步子极小。
“和陛下聊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关心一下我的身体。”
傅安年轻笑,显然是不信的,他跟陛下了说了那么重要的事,今日找她怎么可能只是关心一下身体。谎话被看穿了。
他没说出来,而是问她:“陛下没说你的婚事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完,她的脸肉眼可见的又红了些,细小的绒毛可见,肌肤白嫩嫩的,玉熙抿唇思虑半刻,然后点头承认。
“是提了。”她睨了傅安年一眼,说:“陛下怎么跟你说的?”
她端着矜持,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傅安年如今也知晓她的态度,于是主动开口:“陛下的意思,不会赐婚。”
跟对她说的是一样的话。
赐婚,好听点是皇恩浩荡,恩宠加身,可若是彼此双方没情意,不愿结为夫妻,那对彼此来说,就是一种痛苦,因为不能抗旨。
先帝给他们赐婚时,两人没有选择,所以成亲了。
可是现在,宋明胤不干涉他们之间的事,由他们自己选择,情投意合的相结合,是一段佳话,也是种幸福。
而且玉熙猜,宋明胤还有另外的意思,那就是让外人看看,是傅安年主动提亲的,对玉熙来说,保全了她身为公主的骄傲。
她觉得宋明胤这个决定,简直是太明智了。
“如今皇弟对我的婚事,可是不管我,由我自己做主。”
她这么说,傅安年该明白了吧。
“那好啊。”他仰头,有几分感慨。
不管好啊,当初他真怕宋明胤给她选驸马,愁的几晚没睡着,如今总算苦尽甘来了。
傅安年静默半刻,分开前,对她说:“公主安心等着,不日我便上门。”
他说的委婉,玉熙听懂了,她抿着唇笑,娇羞的眸子微微低着,轻轻点了下头。
傅安年回到府中,朝服还没换下,便找来王全问话。他微扬着脖颈,一手解开扣子,问:“聘礼都准备好了吗?”
刚回京城,傅安年就吩咐府中准备聘礼,只是奇珍异宝众多,有些一时半会没齐全,要多费些时日。
王全低头回话,“南珠还差十颗,另外大人要的玉镯还差五支。”
还有些蜀锦云锦之类的,等一切准备好,还需要十天半个月。
傅安年闻言嗯了声,到底是等不及了,吩咐王全,不管花多少银子一定要尽快寻来。他急着去提亲。
想到去提亲,傅安年按奈不住欣喜,嘴角时不时扬起,将情绪表现在脸上,比往日多了分温和,看着好亲近的感觉。
王全抬头偷看眼,暗叹公子变化真大,整个人都柔和了。
“你先下去。”
“是。”
王全弯着腰出去,顺便把门带上,只是没过一会,王全又回来了。
“公子,江…哦,是方夫人来了。”
傅安年手指一顿,淡漠又疏离的应了声,“知道了。”-
傅安年去临安两个多月,期间,江瑶瑶已嫁进了方家。本来婚期是年底,但不知为何,江瑶瑶和方亭生等不及,没过一月就成亲了。
傅安年在接到叔伯书信后才知晓此事,他没回应,毕竟是江瑶瑶自己的人生大事,只要她安分守己,有傅家作后盾,后半生过得不会差,就看她自己怎么选了。
回京城一直忙着,他也没空去关注江瑶瑶的事,不过昨晚叔伯来时,傅安年听到一些。
此刻她来找自己,理应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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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安年换了身玄青色锦袍,沉稳内敛,然后去前厅见江瑶瑶。
两个多月不见,江瑶瑶稍微胖了点,身姿丰腴些,但那双眼孤寂,毫无生气,没了往日的神采。看见傅安年进门,她的眼闪了闪,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弯着唇笑,强忍着胸口的闷气,喊了他一声:“义兄。”
“嗯。”傅安年点点头,表情温和,“最近怎么样?不是年底成亲,怎么提前了?”
提前了半年,匆忙的令人遐想。
江瑶瑶坐下,低头喝了口茶,掩饰心虚,“就是觉得年纪到了,该成亲了,而且,方家对我不错。”
傅安年挑眉,拖着尾音哦了一声,并未拆穿她。
他刻意问一句,不想她没说实话,或许是不想他担忧,也或许,是难以启齿。
傅安年早就知道,江瑶瑶忽然成亲是因为未婚有孕,她有方亭生的孩子,不得不提前成亲,不然肚子瞒不住,会沦为笑柄。
此时她有意瞒着,傅安年也不再追问,笑笑沉默着。
“那便好,有事可以找王全,找我也行。”
江瑶瑶心里不是滋味,两月不见,她感觉和义兄间的距离更远了。淡漠的连朋友都算不上,是因为她成亲的缘故吗?
她不知道。
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稍显不安。
“我刚听下人议论,义兄在准备聘礼,是看中哪家的姑娘?义兄要去提亲了吗?”
他喝的是大红袍,但今日泡的茶好像不大好喝,有种苦涩的味道。
傅安年放下茶盏,回她:“是要提亲,具体的,日后再说。”
他不愿意透露,江瑶瑶也不敢再问,知晓他的脾气,不愿说的事情,绝对不会说,要是继续追问,会引起他的反感。
江瑶瑶尴尬笑着,已经猜到是谁了,除了长公主,能有谁会让他那么费尽心思。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一直都是她-
纵然两人对亲事隐瞒的好,但身边人还是能从蛛丝马迹中,察觉两人关系。
其中就有赵云洲,他不知是从宋明胤那听来的,还是自己发现的,知晓事情的那一天,就来公主府找玉熙。
他沉着脸,面无表情,显然是被气到了。
“表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玉熙确实不想瞒着赵云洲,但赵云洲和傅安年两人不对付,平时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听说前两日直接在宫门口争执了几句。
被好几位大人看见了。
玉熙烦呀,两人何时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表妹?”
“哦。”她回神,眼睛看向别处,说:“是有点事,我一个小女子,总会有点心事的。”
她在敷衍他,但赵云洲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见她不肯直说,于是就直接问出来口了。
“你跟傅安年是不是旧情复燃了?”
玉熙看了他一眼,轻轻殿下头,何止是旧情复燃,傅安年都准备来提亲了。
当然,这话她不会说出来,免得赵云洲更生气。
如她所料,赵云洲听完,脸色当即阴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我跟你说了那么多白说了。”
赵云洲叉着腰来回踱步,气得脸都青了。
“又答应他,你当真想清楚了吗?若是日后后悔怎么办?”
玉熙安静坐着,没一点后悔的心,她想的清楚明白,她就是喜欢他,有心跳加速,欢喜的感觉,除了他,她对旁人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她能怎么办?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啊。
眼见赵云洲还要继续说,玉熙也懒得废话了,直言道:“傅安年会来提亲。”
“…”
赵云洲回头看她,震惊和不敢置信,摇头失笑的坐下,再没说一句话。
如玉熙说的那般,十日后,傅安年大招旗鼓的带着聘礼上门提亲。
两人府邸隔着一条街,三两步就到,但傅安年却故意绕了一圈才到公主府。
出门前,王全低声道:“公子,都准备好了,现在去吗?”
傅安年控制不住笑意,“去,让他们抬着聘礼在城中转一圈,然后去公主府。”
王全不解,但按他的吩咐做,“走走,绕着城走一圈。”
下人面面相觑,接着抬起聘礼,大张旗鼓的在城中转了几圈。
055
傅府一大早动静不断, 路过的百姓不免好奇张望,有些直接驻立在不远处看,想瞧瞧傅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竟然这么大动静。
而傅府的下人兴许被吩咐过的,眼瞧着人越来越多, 竟然不管不问, 就那么把箱子摆在门口, 任由百姓观看。
人围了一圈,见着傅家把箱子一个一个抬出来,众人都在好奇,这是做什么呢?
箱子摆了十几个,似乎还没搬完,围观的百姓不禁小声议论起来:“傅大人这是做什么呢?这是不是谁送的礼,被退回来了。”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 也越来越热闹, “瞎,没看见箱子上的红绸, 估计是送礼吧, 可能是哪位大人生辰, 傅大人送的礼呢。”
“没见过送礼送这么多的。”
“是啊,你看那李大人生辰, 李妃娘娘送礼也就是一小箱, 哪有这么多的。诶, 你说是不是送给陛下?”
百姓议论声高涨,傅府的下人看了眼, 没阻止的意思。议论的声音便越发大胆了。
这时,不知是谁嘀咕一句:“看着不像送礼, 倒像是提亲。”
话音刚落,周围微妙的静默半刻,接着,众人才慢慢反应过来,确实像提亲的架势,可傅大人向谁提亲呢?
这会人群中议论的更热闹了,纷纷猜测:“向谁提亲?傅大人看中谁家姑娘了?不是刚和长公主和离吗?”
“和离大半年了,要说提亲,也说的过去。”
“男人啊,终归是薄情的。京城的姑娘,哪个有长公主好,端庄优雅,秀外慧中。”
“别说那没用的,快看看,去哪家提亲?”
议论一声高过一声,围观的人全然没了顾忌,纷纷表达自己的看法。争论不休时,终于看见傅安年从里边出来,他笑意满面,侧头对身边人说些什么。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向他,接着,就听见王全对众人道:“走走,绕着城走一圈。”
下人抬起箱子往闹市那边走,百姓自觉往后退,开了一条道出来。但人没走,都跟在身后看热闹,好奇心使他们要一探究竟。
从东城到南城,最后走到北城,热闹繁华的街道走过一条又一条,每次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那些议论声落在傅安年耳里,他不急不躁,依旧笑眯眯的,吩咐王全走慢点。
王全眼珠子扫了眼,暗暗叹气,公子这是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他要去公主府提亲了。可是公子想过没有,要是公主拒绝,他会很没面子。
王全猜想,傅安年是想过的,但他不在乎,面子在看他看来,没有娶公主重要。
这般想着,王全似乎能想明白了,他小声吩咐下去,走慢点,别管多少人看,就是要让人看见。
在城中绕了两圈,没到半个时辰,差不多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各大茶楼酒馆议论不休,纷纷猜测傅安年此举的意思?
就连说书先生也改说傅安年和长公主之间的爱恨情仇了。
茶楼内,三五成群坐一起,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这傅大人都张扬的在城内走了两圈了,到底要干嘛?是不是要去东伯侯家?”
“不是不是,这都走过东伯侯府了,肯定不是。”
“那你说谁家?全京城的显贵世家都走过了,没停下的意思。”
他们在猜,但都没猜对,讨论一圈下来,就剩没提长公主的名讳了。他们隐隐有了猜想,但又不敢说出来,毕竟长公主的亲事,不是他们能随便议论的。
可好奇心得不到满足,他们躁动的心就一直静不下来。
沉默了片刻,喝茶的人左右看看,而后对视一眼,说:“会不会是和长公主…”
“有可能,听说公主回京就是和傅大人一起的。”
“不会不会,两个那么骄傲的人,没可能。”
此言一出,几人想想也是,便没在说话。
又过了片刻,有个人慌慌张张跑进茶楼,站在门口兴奋的大喊:“快去看,傅大人去公主府了。”
“…”
茶楼内一阵静默,接着爆发震惊的声音,此起彼伏,喧闹的声音许久没停。
“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天哪。”
…
此时茶馆二楼,林学安和赵云洲靠窗而坐,听见楼下的动静皆是一愣。倒不意外,就是惊讶傅安年的做法而已。
林学安很快恢复神色,继续喝茶,只是忍不住偷瞄对面的人一眼,保持沉默。
赵云洲看眼楼下,闻言将杯茶重重放下,茶水溅出,湿了桌面-
此时公主府,玉熙坐在大厅内,忐忑不安,她知道傅安年今日会来,但没想到他是这般的。
德顺前来禀报的时候,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一刻也静不下来。
“公主,傅大人到门口了。”德顺观她神色,暗暗抹了一把汗,暗叹这下要是公主不同意,怕是不好收场,不过瞧公主的态度,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如此,他放心了。
玉熙深吸下,面旁滚烫,夏季虽闷热,但她从没像这一刻这般,如此焦灼不安。
双手放在身前,手指来回绞动,脚指头也蜷缩着,她吞咽下,说话的嗓音发紧,“他进来后,立刻把门关上。”
听说很多人跟在身后看热闹,她不想被太多人瞧见,只好紧闭府门了。
德顺应了声,立马就去办,刚走没一会,便看见傅安年大步流星的走过来,身后抬的箱子整整放了一院子,一眼看去,很是壮观。
傅安年找了族中长辈来,但一到了公主,长辈就被冬玲请去了另一边喝茶,这情况一看,全都明白了,长辈倒没说什么,和蔼的笑着,就去喝茶了。
玉熙抬手,人全部退下,大厅内只剩她和傅安年两人。
男人扬着眉梢笑,往后看了眼,随后又看她,拱拱手,礼是到了。
玉熙气得瞪他眼,愠怒道:“你这是做什么?太高调了,眼下怕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他们早晚要知道。”
傅安年解释,云淡风轻的,藏不住欢喜,“我想让整个京城都知道,我要娶你,你要嫁我。”
看哪个不长眼的还在她面前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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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熙娇滴滴的笑,眸微微低着,高兴藏不住,她盯着脚尖看,喃喃道:“这下可好,京城这一年不怕没有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傅安年笑得更欢,眉目温柔,赞同的点头,“确实。”
阳光灼热,又在太阳底下晃了一上午,傅安年此刻有点渴,他看眼桌子,笑问:“公主能请我喝口茶吗?”
玉熙白了眼,“这会知道口渴了,喝吧。”
茶就是为他准备的,现在喝温度正好。
两人喝了一盏茶,开始进入正题。
傅安年解了渴,眼神诚恳的说道:“公主不去看眼聘礼吗?”
从他进门开始,她的脸颊就是红红的,此时因为他的话,雪白的肌肤又起了一层绯红,如晚霞般,很是好看。
傅安年不舍得挪开眼,眸光黏在她身上,没错过她任何一个娇羞的表情。
“我可还没答应,急什么。”
他是急,很急很急,若是可以,他想明日就成亲,但是不行,该有的礼数绝对不能少。
傅安年起身走向她,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洒在她面庞,与她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亲密,说不出的暧昧。
她往后靠了靠,抬眼看门外,没人看见,还好。
玉熙伸手挡住,防止他得寸进尺,“要说什么?”
男人狭长的眸子眨了眨,深情又痴迷,“公主可否嫁我为妻?”
她知道傅安年会说这话,也有心理准备,可当他真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心依旧免不了扑通一下,跳的毫无规律,狂乱不止。
玉熙感觉喉咙干燥,便吞咽下,与他对视良久,忘了回应。
傅安年稍稍低眸,视线落在她不安的手指上,她的手搭在桌沿,细白的指腹来回扣着桌面,像是紧张,又或是期待。
傅安年勾唇,胸膛微微起伏,厚着脸皮重复遍:“公主想好了吗?可愿嫁我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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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嗓音低沉,呼出的气息带着松木香,时不时钻进她鼻尖,撩动她心神,令她思绪恍惚。
下意识的就点头答应。
“嗯。”
她轻应了声,傅安年欣喜若狂,立马说道:“好,可不许反悔。”
傅安年直起身子,重新坐下,问她:“聘礼放哪?”
玉熙缓了一会,气息正常,脸上的红晕也消了些,她喊来德顺,吩咐他去办。
末了,傅安年又道:“公主等着出嫁就是,其余事情,交给我和陛下。”
玉熙本来不同意的,头一次成亲她给忘了,第二次总归要记得,她想自己准备一切,可是现在,好难为情。
今天的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她都不想出门。
如她所想,京城确实全知道了,不仅如此,她和傅安年还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对象,听德顺回来说,不管走到哪里,百姓都在议论他们。
倒不是些难听的话,可就算如此,玉熙还是羞的不敢出门。
她在府中躲了十日没出门,也没去宫中,有人拜访一应拒了,就是想清净清净,好让这事赶紧过去。但玉熙低估了百姓的好奇心,纵然过了十日,他们还是每日议论,每日猜想。
这让她更不想出府。
她脸脸皮薄不出门,但耐不住傅安年脸皮厚呀,眼瞧着见不到她,他就自个上门来了-
三书六礼,傅安年急的十日的功夫就办妥当了,方才又去了一趟钦天监,总算定了吉日。
此刻就迫不及待的来告诉她。
“九月初八,黄道吉日。”
玉熙没在意他说的日子,总归宋明胤会看着办,她在意的是旁的事情。玉熙屏退其他人,语气埋怨:“你能不能不来找我?外头天天议论咱们。”
“我知道。”傅安年略有耳闻,不止如此,这些日子向他道喜的大人滔滔不绝,他也高兴,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说咱们郎才女貌,旧情复燃,情比金坚…”
玉熙听得面红耳赤,抬手捂住他的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别说了。”
掌心温热又潮湿,痒的她想挠挠,忽然,男人眉眼弯弯,在她手心啄了一下,玉熙手一麻,飞快的缩了回来,把手藏在身后。
“你以后要来,就走后门,那儿人少,方便。”
话音刚落,傅安年脸一沉,眸光晦暗,“怎么?我见不得人。”
“不是不是。”
就是她害羞,不好意思。
玉熙挠挠头,找个借口,“我偶尔脑袋疼,不想忧心。”
傅安年收敛笑意,压着眉骨,若有所思的神情,默了半晌说道:“离九月初八还有两个多月,太久了。”
“不如提前?”他提议。
傅安年有点害怕,害怕的原因是她说头疼,只要一日没成亲,他便一日无法安心。
056
玉熙错愕的看着他, 暗叹原来傅安年是个急性子,两个月都等不了,还要提前成亲, 可婚期既已定下,便不能随意更改。宫中内外都知晓婚期是九月初八, 若是随意改了, 旁人还道是她等不及呢。
不行, 她不能急,要矜持点。
玉熙思虑半晌,坚定的拒绝,“不行,不能提前,外头都传成什么样了?要是婚期提前,旁人又要说三道四。”
她说的有道理, 傅安年心如明镜, 提前成亲只是一个想法,既然她不愿意, 他也不会勉强, 只是心头的不安越发深了。
傅安年扯出一抹笑, 道:“听你的,头疼请御医看过吗?”
她就这几日头疼, 起先以为是亲事忙得, 所以头疼, 后来亲事定下,偶尔还是会疼, 特别是深夜,有时猛地抽痛一下, 熟睡中就被惊醒。
实在受不住,她便吩咐德顺请御医来,也没看出所以然,药也没开,不过玉熙自己猜想,可能是在济州沉水时的后遗症,大抵身体没好吧。
“请了,没大碍。”
她自个倒是不在意,半年以来,她受伤的次数确实有点多,又去了一趟临安,来回奔波,约莫是身子没好利索。估摸着还要休息十天半个月才能完全好。
玉熙抬头正视他的眼,又绕回了刚才的话题,“我刚说的你记下没?”
她的眼微睁,柔媚又清澈,眸底映着他的身影,满满都是他。
傅安年瞧着她笑,起了逗弄的心思,“记什么?”
玉熙一听,恼怒的表情浮现在脸上,毫不掩饰,“我白说了,我刚才说,你以后来我府中,记得走后门。”
男人拖着尾音哦了一声,显得漫不经心,没放在心上。
傅安年眼尾上扬,笑问:“一定要走后门?我们关系匪浅,全京城都知晓,要是走后门,反而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玉熙不管他如何狡辩,就是不愿意,说到最后真生气了。
“本来成亲前就不能见面,你这是做什么?”
“成亲前几日确实不能见面。”
但不是现在,当他没成过亲似的。
傅安年见着她闷闷不乐,立马妥协,又靠过来,手拽着她柔软的手,捏在掌心把玩。
“行了,听你的。”
走后门就走后门吧,她可没说规定什么时辰来。
玉熙满意他的态度,面色随即缓和些,她一低头,瞧见自己手被他掌心包裹住,不禁涌起了酥麻感,她试着抽回来,奈何傅安年不想就此把手,稍一用力,又握紧了些。
“制衣局在赶制嫁衣,约莫一个月才能好。”他说。
这事玉熙知道,先前宋明胤派人来过,说明了情况,她也知晓些。这场婚事,全由宋明胤和傅安年安排,偶尔请她拿个主意,她少操心许多。
“知道。”她缩了下手,感觉掌心麻麻的,温度也比方才热。
“嫁衣好了,我来看看。”
玉熙把手使劲抽回来,感觉被他捏下去,她的身体也要酥麻了。
傅安年瞧见她的动作,眯了下眼,松开她的手,“带你出去走走。”
她十日没出门,应该闷坏了,连宫中都没去。
“我不出去。”
她头摇的像拨浪鼓,眼神坚定,就是不肯出门。
傅安年拿她没办法,就随她去了-
转眼到了六月底,淑妃的娘家徐将军府,给玉熙送来帖子,徐将军五十岁生辰,邀她过府。
玉熙看着帖子发愣,想拒绝,但想到淑妃有了身孕,要给她个面子,便决定去一趟,要是去了不顺心,那就赶紧回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七月初七,刚好是乞巧节那日,这徐将军可真会选日子呀。
玉熙把帖子放下,抿唇喝了一口茶,接着又放下,她算算,自己大概半个多月没出门了,外头议论他们的声音应该少了许多吧。
也好,趁着徐将军生辰透透气。
德顺把帖子收好,观她神色,问:“公主,咱们去吗?”
“去吧。”
她在府中养了段时间,气色很好,肌肤嫩的能掐出水来,白里透红。此刻因为天气的缘故,面上染上一层薄红,勾人心弦。
玉熙悠闲的玩着帕子,不忘吩咐德顺:“你去库房挑一块上好的玉,送给徐将军。”
“是。”
她的库房满满的,全是珍贵的字画首饰,选一块玉佩实在是件易事,没一会的功夫,德顺就挑了一块,给她瞧瞧。
玉熙看了眼,点点头,让德顺收好,等徐将军送给她。
德顺拿着匣子出门,冬玲又匆忙进来,挨着她身边,说:“公主,傅大人来了。”
眼下傅安年和她的亲事定下,冬玲几人见到傅安年都是笑眯眯的,跟从前淡漠的态度不同,俨然把他当自家人。
傅安年几日没来了,听说近日挺忙的,一直在衙门待着,回府的次数也少,眼下来找她,想必是忙完了。
玉熙稍显激动,想起身,又克制住,安静在凳子上坐着,她装作不在意的说道:“让他进来。”
天色刚暗,府中灯笼明亮,摇曳在晚风中。
傅安年憋着闷气进来,一脸不爽的模样,看得玉熙一头雾水。
“你干嘛?谁得罪你了。”
玉熙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瞧他那样,茶也不给他喝了。
“我翻墙进来的。”
她的眼一睁,诧异的注视他,“怎么翻墙?”堂堂傅大人居然翻墙,传出去丢人。
傅安年叹气,解释说:“敲门没人应,你说怎么办?”
不准走正门,后门没人开,只能翻墙了。傅安年此刻想来,也觉得丢人。
玉熙闻言,脸上一红,是她忽略了,忘记跟守门的说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走过去,撒娇的碰碰他胳膊,问他:“要不要喝茶?”
她的嗓音是软的,现在刻意压着,越发娇软,甜腻腻的,好听的紧。
傅安年的怒气一下烟消云散,表情舒展,浓密的眉稍稍弯着,目光温柔。
“要。”
玉熙给他倒了一杯茶,又给他递了一颗葡萄,但傅安年没接,而是笑看着她,意思明显,要她喂。
玉熙眼珠来回转,动了下唇,把葡萄拿回来,自己吃了。
傅安年闷笑,胸膛起伏,“小气。”
她哼了声,在他身旁坐下,嘴里含着葡萄,说话含糊不清:“来找我做什么?”
“来问问,徐将军的寿宴,你去不去?”
几日没见,傅安年日思夜想,此刻看见她,心脏还是扑通扑通跳,安静不下来。
“去,总要给淑妃一个面子。”
傅安年眼皮一掀,点头说:“那便一起。”
她躲了这些日子,该出去见见人了,再不出门,京城的百姓又有得说了。
玉熙伸个懒腰,瞅着天色又暗了几分,说:“天黑了,你该回去了。”
“是该回去了。”
傅安年不为难她,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回头,“不送送我?”
她捏着一颗葡萄,正想往嘴里塞,听见他的话动作一顿,哦了一声,随后站起来去送他,那颗葡萄也顺势放在嘴里,腮帮子鼓鼓的。
傅安年长身玉立,瞧见她的动作眯了眯眼,眸光晦暗。
“走吧。”
她刚说完,眼前人猛地搂住她的腰,弯下身来,温热的唇瓣贴上柔软嫣红的唇,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便钻进了她口腔内,唇齿间。
灵活的舌一勾,将那颗汁水饱满的葡萄勾到自己唇内,然后离开她的唇,笑看着她,一口咬碎了葡萄。汁水四溅,香甜的气息蔓延在口腔内,甜的很。
“还是这颗好吃。”
玉熙震惊的看他,启着唇好一会没说话,而她的脸上的红延伸至脖颈,起了一层粉。
唇瓣张合,愣是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你…”
男人喉结滚动,唇瓣水润,眉目间似有一些不满足。他再一次抱住她,嗓音低沉喑哑,一字一句落在她耳畔,“想快点成亲。”
玉熙靠在他肩膀,身子轻颤,低低的嗯了声,没敢抬头看他的眼-
徐将军生辰那日,玉熙早早梳妆打扮,坐着马车去了徐府。路过傅府门口时,瞧见傅安年的马车停在那,而他自己就站在那,似乎在等人。
玉熙掀开车帘看了眼,和他远远对视,眼睛一弯,飞快的放下车帘。
傅安年随即上了马车,跟在她身后。玉熙不想和他一起出现,但耐不住有人脸皮厚呀,非得要跟着她。
无奈,只好当没看见了。
徐府热闹,宾客络绎不绝,徐将军站在门口脸都笑僵了。忽然眼一撇,瞧见长公主的马车过来,他眼一亮,立马下台阶迎上去。
再一看,后边跟着傅家的马车,不用猜,肯定是傅安年了。
徐将军大喜,眼睛眯成一条线,暗想:长公主和傅大人感情真好,居然一起来了。
“参见长公主。”
玉熙刚下马车,就见徐将军弯着腰迎接她,她微微一笑,手一抬,“徐将军不必多礼。”
话说完,头侧过去,往傅安年的方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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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睫轻颤,玉熙感到尴尬,早知道就不该和他一起出现,众目睽睽,又使人联想到傅安年提亲的盛举了。
徐将军是个有眼色的,把人请进去后,便吩咐下人,带着他们去宴席处。男女不同席,倒让玉熙自在些。
她跟着徐府下人走,莲步款款,裙摆翩翩,端庄优雅。头微微侧着,余光瞥见了傅安年的身影,两人视线交汇,无声笑笑,话语藏在眼底,心意相通。
从进门时他们没说过一句话,可是这一眼,却被许多人瞧见,不禁感慨,终究还是他们两人。
玉熙坐在大厅,听了许多谄媚言语,不是夸她貌美,就是恭喜她,她听腻了。
眸一转,睨见角落的人,视线下移,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江瑶瑶一抬眼,注视她,久久没移开眼。
057
玉熙端坐着, 脸笑僵了,奈何旁边的夫人一个比一个热情,想脱身都找不到好的借口。她喝了口茶, 解解渴。快七月的天,坐在屋内就算不做什么, 也出了一层薄汗, 黏在轻薄的衣裳上, 有些难受。
她微微动了下身子,眼睛再一次朝江瑶瑶看去,算起来,他们许久没见了,这次回京城,听说她成亲怀孕了,玉熙是惊讶的, 恍如隔世, 瞬间觉得时间过得快。
不知不觉,大半年过去了。
旁边说着什么, 她没听清, 约莫是恭喜和他傅安年重归于好, 说两人天造地设的一堆之类的话。玉熙听腻了,笑着敷衍过去, 最后实在受不了, 于是说道:“屋内闷热, 不如各位夫人出去透透气。”
今日徐府宾客众多,不是看淑妃的面子, 就是徐将军的面子,当然, 知晓傅安年和长公主要来,各府也是蠢蠢欲动,纷纷来瞧个究竟。尤其是最近长公主闭门不见,这会终于出门了,他们自然要来凑热闹。
别看公主没和傅大人没说一句话,但从两人对视的眼神中,众人已经看出两人间的情意,那是眼中只有彼此的坚定。
各位夫人笑容满面,一听公主这话,立马起身,低低头,陆续走出去。
热闹的大厅顷刻间空荡安静,空气也清新许多,少了脂粉味。
玉熙深呼吸,抬手抹了额头的汗,把剩下的茶水喝完,总算舒服了。她一抬眼,瞧见角落的江瑶瑶没出去,一个劲的盯着她看。
玉熙了然,江瑶瑶想必是想和她叙叙旧吧,距离上次见面,过去好几个月了。
她起身,整理仪容,走到江瑶瑶身边,笑道:“好久不见。”
不知怎的,她的视线总是忍不住往她腹部看,大概是想起听到的那些传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见过公主。”
江瑶瑶膝弯了下,说话轻柔,但玉熙觉得她的眼中缺了什么,她仔细端详,恍然明白,是希望。
玉熙应了声,没再开口的意思,两人不过点头之交,没什么好说的,今日遇见也是巧合。她抬脚想走,不料江瑶瑶忽然开口:“我想和公主走走,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外边三五成群的人凑在一起,时不时朝她看,玉熙不好佛了她面子,便笑着同意。
徐府够大,景致也不错,两人走在一起,惹来许多人观看。她们走得慢,渐渐地远离人群,去了人极少的偏院。
“还没恭喜方夫人,成亲之时我不在京,没赶上你大喜的日子,可别见怪。”
江瑶瑶面无喜色,眼注视前方,道:“不敢,我的亲事早就定下,早晚是要成亲的。”
玉熙侧头睨了她一眼,想起德顺的话来,说是江瑶瑶和方亭生酒后乱性,有了夫妻之实,又珠胎暗结,这才火急火燎的成亲。
因为这事,把信安侯和侯夫人气坏了,要不是看在傅家的面子上,只怕要退了这门亲事。
这些都是听说,玉熙也懒得去打听,左右是别人的事,跟她无关。可转念一想,江瑶瑶之前喜欢傅安年,现在却嫁给了别人,不知作何感想?
玉熙深深地瞅了她一眼,眼睫轻颤,快速收回目光,“改日送份厚礼给你。”
江瑶瑶笑容一僵,接着道谢,现在的她,全然没了往日的神采,眉眼间尽是忧愁。
两人走了半刻,在小道上停下,赏了会花。
江瑶瑶垂着眼,斟酌半刻说道:“恭喜公主,如愿以偿。”
今日恭喜的话听得太多,大多数听着没感觉,但是江瑶瑶这一句,却极其刺耳。
什么叫她如愿以偿?暗示什么呢?
玉熙皮笑肉不笑,反问她:“你怎么知道是我如愿以偿?而不是傅安年呢?”
言罢,江瑶瑶肉眼可见的慌张了一下,她很快镇定下来,笑着解释:“本意想恭喜你们的,没想到公主误会了。”
要是搁以前,玉熙不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现在她明白了。可是她这点小心思,玉熙没放在眼里,他们之间的事,轮不到她管。
“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去了,免得徐夫人来找。”
玉熙转身往回走,走前盯着她的肚子看了眼,笑眯眯的嘱咐她:“方夫人也快回去,小心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出了问题,信安侯和夫人可是会心疼的。”
江瑶瑶笑意敛起,注视她的背影扯出凄凉的笑来,他们终究是走到一起了。纵然分开过,可缘分没尽。
而她,再也没机会了。
罢了罢了,她认命-
玉熙气呼呼的拎着裙摆走了会,瞧见前边有人才把裙摆放下,端着公子架子,保持优雅。
她回头看了眼,暗想,难怪信安侯和夫人会生气,换成是她也生气,本来好好的一桩婚事,如今成了丑闻,换谁都不乐意。
玉熙嘁了声,昂起下颌继续往前走,路过后园时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原来是傅安年他们。他大概也和自己一样,收获了不少祝福。
她站在原地看了会,瞧见了林学安和赵云洲也在,林学安左右逢源,真适合当官呀。一会和傅安年说两句,一会又和赵云洲聊几句,倒是两个都不得罪。
玉熙也是佩服他,夹在中间,居然能处理好关系。
她啧啧两声,收回眼,没再继续看,走着走着,忽然后脑勺一痛,被什么东西砸到了。玉熙捂着后脑勺低头看,是一个石子。
“哎呀。”
“公主,您没事吧?”
德顺和冬玲脸色大变,慌忙查看她的脑袋,还好没见血,也没有包,两人稍稍放心,但怒气不减。
“谁呀?竟敢对公主不敬。”
德顺叉着腰看了圈,响亮的声音周围都听得见,接着,便看见一个小男孩从树后冒出来,手里拿着弹弓,知道自己犯错了,惊慌的望着他们。
“是你啊。”
德顺把人带到她跟前,问他:“谁家孩子?”
男孩不说话,大概被吓坏了。
玉熙揉着后脑勺,方才眼前晕了一下,这会好些了,她盯着那孩子,抬抬手,对德顺说道:“算了,不是故意的。”
今天宾客多,就是谁家的调皮孩子,她没必要跟一个孩子计较,但是孩子父母确实要交代两句。
“带他去找父母。”
“是。”
德顺拉着男孩手,一直问他父母在哪,但孩子不说话,他们也没办法。
这边动静有点大,傅安年远远望着,和身旁人说两句,就朝她走过来,步子有点急。
她拧着眉,看见傅安年过来,忙对德顺摆摆手,让他赶紧把孩子带走,德顺会意,正想走人,就看见一位大人匆匆而来。
此时,傅安年也走到她身边,关切询问:“怎么了?”一直揉着后脑,莫不是又头疼了?
“没事,小孩皮。”
傅安年瞅了眼,正想说话,就见刑部的王大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公主赎罪,臣教子无方,甘愿领罚。”
玉熙手一抬,让他起来,“罢了,起来吧,把孩子带回去,好好教导。”
“是是。”王大人赶忙把孩子带走,生怕玉熙后悔,治他的罪。
傅安年瞅着王大人的身影,略显嘲讽的说道:“王大人老来得子,太高兴也能理解。”
看这孩子是妾室所出,宠的太过了,不多加管教,日后怕是会惹出祸端。
“哎,没心情了,想回去。”
前有江瑶瑶,后又被砸到后脑勺,再好的心情也没了。
傅安年凝睇她,低声询问:“不如一起回去?”
玉熙扫了圈,难以忽视旁人的目光,她往旁边挪了两步,小声说:“别靠太近,都看着呢。”
“他们都知道,别害羞了。”
玉熙瞪了他一眼,当别人都跟他似的,脸皮厚呀。她没理傅安年,转头对德顺说道:“去跟徐大人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是。”德顺眼珠乱转,很是欢喜。
玉熙朝门口去,傅安年则跟在身后,出了徐府的门又跟她上了马车,而他来时的马车,则交给王全了。
她瞅着傅安年,不大高兴,“傅大人,你也不怕旁人说闲话。”
“最近听得多了,倒也不在意。”
她在意啊。
玉熙揉着脑袋阖眼,脑袋一抽一抽的疼,还是不太舒服,所以说话没什么力气。
傅安年注视她的动作,笑意收敛,隐隐有担忧,“找个大夫来瞧瞧。”
她摆摆手,不想麻烦,找来也是和上次一次,看不出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算了,我回去休息就好。”
玉熙睁眼,板着脸要他在傅府门口下去,要是被人看见进了她的府,传出去又要闲言碎语了。
“傅大人可真是急性子。”
以后相见的机会多了,就他成天着急,好似日后见不到似的。
傅安年浅笑着不说话,到了家门口自己下去,他望着马车,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有种不安的感觉。
是最近太累,想多了吗?为何这般心神不定?
仿佛有事发生。
傅安年捏着太阳穴叹气,想着找个天好的日子,邀她去游湖赏花。
放松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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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已是午时,玉熙用了膳,便去小憩一会,下午在园中转了圈,脑袋又不疼了。她这才完全放心,晚上食欲好,多吃了点。
深夜,熟睡中的玉熙忽然颦眉嘤咛,好似在梦魇,额头出了薄薄的汗,碎发贴着面颊,有种柔弱的美。
她启着唇,嘴里喃喃着,“傅安年,傅安年…”
遥远的声音随着风而来,透过层层纱帐落在她耳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鸳鸯喜被铺在床上,映入眼帘,眼前的男人端着酒杯过来。
眸光晦暗,“该喝合衾酒了。”
玉熙一惊,猛然睁眼。
058
昨日深夜忽然变天, 狂风呼啸,淅淅沥沥下了一场夏雨,本是沉闷的空气霎时清新不少, 呼吸都顺畅了。
冬玲昨晚不守夜,所以睡得熟, 早起看见地面的湿漉, 才知下了雨。她推开窗看了眼鲜绿的叶子, 赏心悦目。她伸个懒腰,赶忙梳洗一下,去了公主房内。
晨光熹微,时辰很早,一般这个时辰公主没起,还在睡觉。但是今日奇了怪了,她一推门进去, 就看见公主穿着轻薄的里衣在镜台前坐着。
乌发如墨, 柔顺的披在身后,身姿婀娜, 浑身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听见开门声, 她微微侧头, 面色清冷,柔媚的眼微动, 有些茫然有些无措, 接着又转过去, 继续盯着镜中的自己愣神。
冬玲怔了下,诧异她的表情, 更惊讶她的反常。公主往日起得很晚,有安排才会早起, 更没有像此刻这般,坐着发呆过,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冬玲一时说不上来。
她走过去,笑着问:“公主今日起得这般早,可是有事安排?”
玉熙眨眨眼,手轻抚脸庞,没回应她的话。
冬玲感觉刚奇怪,微妙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弯腰凝视,扶她起来,手刚触到公主的手背,便一惊。
七月的天,已是盛夏,手背怎么如此凉?仿佛是冬季。
冬玲瞧她脸色难看,于是问:“公主哪里不舒服?找个大夫来瞧瞧。”
想起昨天在徐府被石子砸到,冬玲不禁一阵后怕,不会真有事吧?
冬玲仔细端详她,带着探究的神情,悠地,她瞧见玉熙脸上的表情微动,仿佛瞬间回过神来。
那她刚才在想什么?
冬玲紧张的心揪起来,扯着笑看她。
“没事。”
她淡淡一言,打消了冬玲的疑虑,看来是没事,她放心了。
冬玲照常忙碌,打水来给她梳洗,然后又拿衣服过来,如往常那样伺候她。
玉熙回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粉色娇嫩,换一件。”
冬玲拿着衣服顿在原地,张着唇哦了声,转头把粉色的衣裙放好,她看着一排排的衣裙,犯了难。
玉熙抬着下颌转身,就见冬玲苦着一张脸,心下了然,猜想是自己最近喜好变化太大,让底下的人摸不准了。
“拿那件青色的。”
“是。”
冬玲转着眼珠子,心里有了些猜测。
久未见玉熙穿的如此稳重,冬玲有点不习惯,就连春花和德顺进来也顿了几息。
她坐在镜台前,手指轻抚发丝,道:“等会进宫一趟。”
“是。”
春花给她梳妆,手指灵活的在发间缠绕,没一会就编好了发髻,正想拿起傅安年送的步摇时,被她阻止。
玉熙一抬手,僵在半空,半晌道:“换一支。”
春花扭头和冬玲对视眼,给她戴上了陛下赏赐的那支金步摇。
梳妆打扮后,早膳也已摆好,德顺笑着在一旁伺候,没察觉她的反常,嘴里一直叭叭说个不停。
冬玲朝春花使个眼色,后者会意,跟在她身后出去。一到廊下,冬玲就拉着春花小声说:“有没有觉得公主不对劲?”
春花想了半刻,然后点头,“是有点,你怎么看出来的?”
冬玲把今早的事说了,然后又分析了一下公主刚才的举动,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你说公主怎么了?”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底看见了某些猜想,但两人都没说话,因为不确定。
僵持片刻,冬玲叹息一声,迟疑道:“公主她,有点像失忆前了。”
“我也这般想,但是…”公主自己没说话,她们也就当不知道,只是伺候的时候,越发小心了-
玉熙进宫时,正值下朝的时辰,她目视前方,端庄优雅的走过宫道,面上的表情冷淡,猜不透情绪。
快到乾清宫门那边时,刚巧看见几位大人凑在一起,不知在聊些什么,看起来情绪有点激动,林学安也在其中。
玉熙睨了眼,似乎想起些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别开脸,当没看见他们,但脚下却不知不自觉走了过去,想一探究竟。
隔着些许距离,玉熙就听见林学安洋洋得意的语气:“各位大人前段时间的赌约可是输了,今日天好,不如把赌约兑现了。”
其中一位大人道:“林大人不厚道,你跟着公主去了临安,那么公主和傅大人的事一早就知晓,何苦打趣我们。”
“就是。”
“对啊,要不就算了,同朝为官,何必较真。”
林学安不慌不忙的回道:“李大人可别乱说,我做庄而已,下注的是你们自己,愿赌服输,给银子吧。”
玉熙听个大概,原来又是拿她和傅安年的事当赌注了,看他们的表情,林学安赢了不少。
她弯唇笑了下,立马收敛,站在他们身后默默看着。几位大人不情愿的掏出银票,交给林学安。
林学安拿着几张银票,笑开了花,几人一转身,瞧见她站在身后,脸色微变,慌忙行个礼,找借口跑了。
唯独林学安,放荡不羁的神情,对她说道:“既然公主看见了,这样,见者有份,分公主一点。”
毕竟是用她和傅安年的婚事赢来的,分一点给她,也不为过。
玉熙闻言无声笑笑,低头看了眼银票,又看看他,略带打趣的语气说道:“林大人还是这么,没个正经,想必近来的差事办的极好。”
同样的人,同样的脸庞,可是说出来的语调却截然不同,林学安的笑僵在脸上,逐渐消失。他望着眼前明艳的人,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高傲尊贵,又显露出威严和压迫感,是之前没有的,仿佛从前的长公主回来了。
林学安打量她,不等自己有所反应,玉熙便抽走他手中的银票,弯着唇角道:“谢谢林大人了。”
玉熙转身就走,手微抬,把银票给了身旁的冬玲。
林学安此时才回过神来,望着她的背影张张唇,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公…”
他摸摸胸口,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居然有心慌慌的感觉,是错觉吗?
林学安深吸下,抬脚往宫门走去,说来也巧,没走两步就看见傅安年过来,他被陛下留下,眼下也要出宫。
林学安眼一亮,三两步过去,拉住傅安年往一边走,“诶,你怎么不等公主一起出宫。”
傅安年本在想事,闻言瞬间回神,漆黑的眸子扫了圈,问:“她进宫了?”
“对啊,大概去找陛下了。”
他刚从陛下那出来,没遇到她,应该是走岔了。傅安年应了声,下颌一抬,示意林学安先走,他要等公主。
搁以前,林学安肯定毫不犹豫的出宫,但是今日不同,他得提醒傅安年几句。
“有个事我要跟你说。”
傅安年侧头,漫不经心睨了他一眼,“何事?”
“公主有点…”他顿了顿,在想一个合适的词,“感觉不太对。”
“哪里不对?”
傅安年吞咽下,唇抿直,连日来不安的感觉更甚,难以言喻的心慌。
“你自己看吧,我先走了。”
林学安跑得快,他怕再慢一步,连累自己,所以脚下飞快,没一会就出了宫。
而傅安年伫立在原地,等着人出来-
乾清宫前不久来过,此刻再来,竟有恍然如世的感觉,是因为先前的自己和现在差别太大吧,她这般想。
玉熙刚走乾清宫殿外就听见李妃娇滴滴的笑声,她顿在原地几息,而后面无表情的走进去。
瞧见她进来,里边的两人没太多反应,依旧笑眯眯的。
玉熙瞅着了眼,在宋明胤身边坐下,轻声道:“我和陛下有话要说。”
意思很明显了,要李妃先回去。
但李妃没反应,可能是最近她表现的太过亲和,让旁人有时忘了她的身份。
“公主有话但说无妨,嫔妾不打扰。”
玉熙看过去,纯净的眸子一眯,蕴着明显的冷意。李妃咯噔一下,立马站起来,面色尴尬的退下。
宋明胤冷眼旁观,道:“皇姐怎么了?”
她做的端正,望着李妃的背影,说:“李妃近来恃宠而骄,当心惹出祸端。”
很平常的一句话,宋明胤听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皇姐…”
玉熙喟叹下,无暇管他的事,于是直接说明来意,“我跟傅安年的事,你怎么看?”
她和傅大人的亲事定在九月初八,还有两个月就成亲了,怎么忽然说起这事来?
宋明胤放下杯盏,清亮的眸子略显严肃,“您和傅大人的亲事,你们本人同意,我自然没话说。”
“皇姐这是后悔了?”宋明胤心里打鼓。
玉熙抿唇不语,情绪复杂,她不知该如何跟宋明胤说,之前她当然愿意嫁,可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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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犹豫了。
同样的人,同样的事,她没勇气经历第二次。
玉熙沉默,微妙的气氛在殿内蔓延,宋明胤坐正身子,紧紧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某些事情来。
可惜,她掩饰的极好,垂着眸子,面无表情的沉思,瞧不出她在想什么,宋明胤放弃。
须臾,玉熙抬手,笑意浅淡,“罢了,此事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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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胤张着唇还想说什么,就见汪礼海进来,道:“傅大人在外求见。”
傅安年刚从他这里离开,现在又来,摆明是来找玉熙的。
玉熙朝外看,神色如常,“我先回去。”
宋明胤颔首,并未阻拦,等人一走,他便问汪礼海,“你瞧公主今日可有异常?”
汪礼海弯着身子,笑着回:“奴才并未察觉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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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看来是他想多了-
玉熙一抬头,入眼便是男人颀长的身影,挺拔如松,眉目温柔的注视她。
“一起出宫吗?”
她吞咽下,竟不知如何回应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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