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云今晚的生日宴也同设在风雅。
她挽着许西辞的手与一众塑料姐妹聚会,一口一个“学长”的亲昵叫着,桃花拂面的模样甜的人发齁。
大家打趣她什么时候偷偷交的男朋友,沈如云也不否认,只娇俏半恼着让她们不要再调侃自己。
许西辞倒是想过否认,只是沈如云挽着自己的手臂一直不松,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否认是欲盖弥彰,索性也懒的开口了,谁让他现在就是有求于人。
左右不过是场子里的几句玩笑话,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逢场作戏,远在宁宜的顾菀也不会知道,他非要较真,倒显得他玩不起了。
这晚沈如云心情好得不得了,开了瓶沈牧林存在这的罗曼尼康帝,一直给许西辞灌酒,一瓶酒空了后,她反倒醉得厉害,中途还闹着非要许西辞陪着她去洗手间。
吹蜡烛前,她紧攥着许西辞的手,说要同他讨一个愿望。
许西辞没什么反应。
沈如云瞬间红了眼眶,唇附到他耳边,委屈的很,“学长,当着我这么多朋友的面哪怕假装一下也不行吗?”
大概是因为哭腔,许西辞看她的眼神开始松动,脑子在那刹闪过个念头,是不是他真的过于风声鹤唳,其实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左右不过是个在朋友面前爱面儿的小女孩。
看她满眼失望一点一点松开自己的手,他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这晚的生日会一直嗨到后半夜,中途许西辞被沈如云硬拉着陪去洗手间的时候路过隔壁包间好似还听到里面有人吵闹,动静闹得大,回来还正好碰到会所经理进房间跟他们鞠躬道歉。
有人好奇打听了下,工作人员也一直讳莫如深,好像是个什么大人物今晚上不高兴的后续。
至此后的两三日,许西辞也没能与沈牧林见上面,倒是陪着沈如云在京市玩了一圈,去了她喜欢的游乐场,又是坐过山车又是过鬼屋。
她喜欢这些刺激游戏,却偏又胆小,全程都软骨头一般黏在他身上,委委屈屈地要他抱着护着才行。
不过三两日的朝夕相处,沈如云就越发熟练地拿捏许西辞的心软程度,也知道他现在需要星耀的投资,适当的哭闹卖惨,就能让他妥协。
第三日晚上,沈如云又闹着要他明日陪着去玩,许西辞实在是配合不了了。
他答应了顾菀明天回宁宜,后天就是宁宜一中110周年校庆,班主任早就邀请他与顾菀一起回学校。
答应了顾菀的事,他从未食言过,明天若是再不见沈牧林,就真的没有时间了。
沈如云见他这次态度坚决,也不无理取闹了,满口答应明日陪他去见沈牧林,商讨接下来的注资方案。
—
这边段朝阳自知那晚捅的篓子太大,一直没敢去见程衍。再见到人已经是三天后了。
自那晚不欢而散后,他给程衍发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直到今天晚上,才突然收到他的消息。
就四个字,【梦醒十分】。
段朝阳屁颠屁颠地往那赶,一进去就看见这少爷挎着张脸,一看就知道这劲儿还没缓过来。他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顶上去,跟酒保要了杯柠檬水,在程衍边上坐下。
程衍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不喝酒?”
“这两天胃不好,我还是自己开车来的。”段朝阳笑得比哭还难看,喝酒误事,他不是才犯过错么,哪里还敢再喝。
程衍轻嗤了声,也没再说什么。
段朝阳觉得他好像故意把自己叫来之后就这么晾着看他喝闷酒一样,程衍憋的难不难受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要憋死了。
“都三天了,也该缓过来了吧。”段朝阳没敢看他,只盯着自己手里的杯子,有一些没一下地搅着杯子里的冰块。
“我知道,那天的事怪我,是我不该提,我那不是真喝多了嘛!”
见边上的人没出声,段朝阳侧头瞥了一眼,看程衍一副颓败样,骨节分明的大手伏在案上,一下一下散漫地转着玻璃杯。
“而且都这么多年了,程二,你也该往前看了。”反正横竖都是一刀,段朝阳索性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你回国已经快一个月了,到现在也不准备回宁宜去,程叔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要在你和程沚哥之间做决定了,这种时候你连回都不回去,还他妈争什么争?”
“没怪你。”程衍扯了个笑,摸出根烟没点,就夹在手里,“也没放不下。”
“你特么骗鬼呢?”段朝阳猛喝了口冰水,低声咒骂了句,翻出打火机认命地给程衍点了烟,“那天你不是早听出来了吗?又想听人家的故事,又不想听人家的结局,他俩发生什么事你不都了如指掌吗?”
“不过因为我戳破了事实,你特么就受不了了?怎么这么自欺欺人呢?”
“程衍,你特么就是玩不起!就是怂!!”
发泄完段朝阳就猛地闭上了眼睛,等着程衍爆发。
他是爽到了,可这轴脾气的少爷肯定是要暴走了。不过奇怪的是这回他等了好几秒也没听到摔东西的声音,他不可置信地颤颤睁开眼。
只见程衍仰脖将杯子里的酒全灌了下去,手指紧紧捏着杯壁,沙哑着声音看向段朝阳,“明天回宁宜。”
“为什么?”段朝阳手都发抖了,他还不至于自恋到觉得程衍是因为自己刚才那通话才下定的决心。
“没什么。”程衍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情绪,“后天不是一中110周年校庆了么,我给学校赞助了个奖学金,刘校长让我回去顺便出席个捐赠仪式。”
段朝阳都气笑了,“上个月音程的董事会你不参加,一中的校庆你上赶子回去,你觉得程叔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给你腿都打断?”
程衍也不恼,只道:“你不是一直想着聚聚?到时候你组个局。”
到这会儿段朝阳要是再听不明白个中意思就是真傻了,他轻嗤了声,“我都不是你们一个班的,你让我组局?”
“高中那会儿你不是去的挺勤?”程衍凉凉睨了他一眼,“那会儿怎么没见你觉得自己是外班人?”
段朝阳闷声没话说了。
宁宜一中按成绩排名分班,高中他那个成绩,自然不可能和程衍分到一个班,不过程衍他们班上的,确实没有一个他不熟的。
去的太勤,以至于他们班都默认段朝阳也是一份子,就连最后拍班级毕业照的时候,都拉他一起。
只是程衍现在心里想要的他是真的没办法保证。组局他能,可他又不能保证顾菀一定来。
何况他更担心的不是顾菀不能来,而是顾菀要来也一定会和许西辞一起来。
到时候人家小夫妻甜蜜恩爱,不是正面往兄弟心里捅刀子,他就是再不着调,也觉得这招太狠了,简直是对程衍全方位的凌迟。
老实说自从程衍回国后一直滞在京市,他就知道程衍这么多年也没放得下。梁乾川那局,程衍更是被刺激到连控制都控制不住。
就这样的状态,他怎么会突然下定决心回宁宜见顾菀。
段朝阳想不到别的理由,只能猜这回程衍可能真的想给自己来一剂猛药,亲眼见证顾菀和许西辞的恩爱场面,好让自己彻底死心放手。
—
那天上午许西辞与沈牧林的会面很顺利,对方和善可亲,甚至耐心地给他提了很多运营上的建议,颇有些知无不言的架势,让人受益匪浅。
他很清楚以他的身份,能获得沈牧林这样的大人物提携的机会,几乎为零。而他今日能得到沈牧林的略施善意,完全是因为沈如云。
沈牧林也没避讳,直言女儿正是年轻叛逆、不乐意听长辈话的时候,倒是许西辞这样的同龄人,又是青年才俊,说的话沈如云还能听一听。
又说起星耀正筹备在宁宜设分部,到时候安排沈如云主镇,他人在京市鞭长莫及,希望许西辞能够照顾一二。
没等许西辞表态,沈如云就抢着答话,“学长一直都很照顾我,在京大的时候就是,等我常驻宁宜后,自然也是,爸爸您就别担心我了。”
场面话许西辞也没必要推脱,何况现在确实是他有求于星耀。
返程回宁宜的机票定在下午五点,和沈牧林会面结束后,他又抓紧时间去拜访了曾经的伯乐,结束后时间还有余量,许西辞又绕道去了附近商场给顾菀买个小礼物,知道她喜欢hw家,许西辞最后给她挑了个lilycluster系列的铂金钻石发夹。
礼物包装好后,许西辞满心欢喜地拎着盒子上了前往机场的专车,幻想发夹夹在顾菀松软长发上的模样,一定很美。
车子在绕城高速上急速前行,在快到机场的时候许西辞突然接到了沈如云的电话。
电话里,沈如云气若游丝地只说了句,“学长、好痛。”
沈如云就只说了那么一句求救的话,电话戛然断了线。
她虚弱的语气和仅有的四个字让许西辞一时心下慌乱,担心沈如云真的遇到什么危险。
车子仍在继续前进,许西辞皱着眉不断给沈如云回拨电话,连着好几次都是响铃直到自动断线也无人接听。
他面色越发难看,沈如云紧急关头拨通的是他的电话,如果她真的因为自己不作为而出什么事,他怎么跟沈家解释。
就算报了警,他也不可能心安理得上这班飞机,只能叫司机原路返回往市区方向去。
前面再过两个路口就能进航站楼了,司机同他确认,“许总,您确定下个路口调头吗?”
许西辞黑着张脸,声音染了些恼意,“我说了调头。”
司机连连点头,老板自有安排,他只管听吩咐就是。
不断再次点击重拨,那一声一声的铃声嘟音连同许西辞的心跳共振,让人更加烦躁,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响铃结束的最后,电话被接通。
许西辞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压着心里的火气稳住声线对着电话那端道:“沈如云?能听见我说话吗?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端的人好像已经神志不清,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我没事…君豪…你房间…”
“开快点。”许西辞看了眼司机,冷声吩咐,“去君豪,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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