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朔和陆园一起去找了周春生。


    刚好今天是星期天,周春生不上班。


    关朔提前联系了周春生,谈及倪源的事,周春生情绪挺稳定,让他们随时过来,他今天一天都在家。


    挂了电话,陆园奇了。


    “十四年的案子,再次被提起,周春生还挺冷静啊。”


    按理说,一个被无辜牵扯进案子的人,十四年后仍然被案子纠缠,脱不了身,情绪不该如此稳定。


    关朔:“徐叔说了,倪红艳一直都在找他,那么和倪源同班,甚至同龄的周春生,你觉得她会放弃,不再打扰他的生活吗?”


    陆园:“不可能,倪红艳没了儿l子,根本就没法冷静。”


    她叹口气,又把笔记本打开翻了起来。


    陆园:“十四年了,这是我见过最久远的案子。”


    她拿起倪源的照片看了看。


    陆园:“确实表情有些压抑啊,他心里想什么呢?为什么会经常在河边徘徊?”


    关朔:“继续查吧。”


    两人到了周春生家里。


    周春生今年31岁,单身未婚。


    他开门让两人进来后,还问道:“要不要喝点什么?水、果汁、可乐都有。”


    关朔:“不用,我们问完就走。”


    周春生到沙发上坐下:“那你们坐吧。”


    他看了关朔和陆园,问道:“倪源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之前不是徐警官负责这个案子吗?”


    陆园:“徐警官退休了。”


    周春生一愣:“徐警官都退休了?时间过得真快。那倪红艳找你们了吗?”


    陆园:“暂时还没有。”


    她把倪源的照片放在桌子上,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你对倪源还有印象吗?”


    周春生:“你要是每天都被倪红艳上门骂几个小时,你一定这辈子都忘不了她和她儿l子。”


    关朔:“这是倪源刚死的时候发生的事?”


    周春生:“是啊,还是徐警官把人拖走。徐警官人不错,他说没确定我是真凶,就不能把锅扣我头上,影响不好。倪源死的时候17,我当年也17,要不是我妈不让我下楼,我就拿刀和她拼命了。”


    可周春生现在情绪平稳。


    陆园:“当年倪源死后,倪红艳经常来骂你,你们的生活应该被严重干扰了吧,没想过搬家吗?”


    “搬家?”


    周春生的眉眼动了动,说道:“凭什么?倪源又不是我杀的,我们家凭什么搬家?”


    这人还挺犟。


    关朔:“所以这么多年,你们一直住在这儿l,家庭地址从来没变过。”


    周春生:“对。我后来上学工作出去了几年,后来年纪大了,干不了机务,就转行回来当了大专老师。”


    陆园:“你现在年纪也不算大。”


    周春生:“飞机上不一样,我腰椎不太好


    。”


    陆园看了看周春生的家中布置,挺温馨的。


    陆园:“今天你母亲不在家吗?”


    周春生:“我妈?她和倪红艳打牌去了。”


    和倪红艳打牌去了?


    陆园:“和倪红艳?打牌?”


    这两家关系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的?


    周春生手指戳了戳桌子:“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


    他翻了翻手机,翻出了一张倪红艳和一个女人的合照,两人穿着样式一致的衣服,照片上的横幅写着“热烈祝贺赛龙广场舞队获得本市广场舞大赛第三名”。


    周春生:“倪红艳还和我妈跳广场舞呢!”


    关朔把照片拿过来看了看。


    周春生还是没忍住,把烟拿出来叼嘴里咬了咬,又拿了下来。


    “最近戒烟,烦的慌。”


    周春生:“是我大学时候的事了,我妈说那天她踩高修电灯,不小心摔下来,头朝地,那天是元旦,倪红艳以为我元旦一定会回家,专门来堵我。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门,这疯女人居然顺着管道爬上了三楼,简直疯魔了,然后就看见我妈倒在地上,地上都是血,她就叫了救护车把我妈送医院去了。”


    陆园:“那还真是万幸啊。”


    头朝地太危险了。


    周春生:“是啊。”


    他沉默了几秒钟,继续说道:“后来我想想,倪红艳闹就闹吧,她死了儿l子,我差点没妈,我让让她。”


    陆园:“那你妈妈现在怎么样?”


    周春生:“挺好的,五十就退休了,日子过得比我舒服,我还得上班。”


    三人说回倪源。


    关朔问道:“我们看过书店和杂货铺老板以及倪源的街坊邻居做的笔录,说辞都挺一致,倪源没什么朋友,性格比较内敛。但是他们和倪源接触的都不多,无法真正的了解到倪源的性格。你是他的同班同学,还不太喜欢他,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春生:“倪源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回想了一下,说实话,十几年前的记忆,不管这么多年如何回忆,都不可能像十几年前一样清晰。


    周春生:“当初徐警官也问过我一样的问题。我当时说,倪源特别讨厌。”


    关朔:“我看过你做的笔录。你的笔录内容并不一样,你后来还说倪源挺好一人。”


    周春生:“那个?那是我妈和我邻居,天天耳提命面让我好好说话,别说错话被警察逮进去,以为我是凶手。十几年了,我还是得说,倪源当时确实很讨厌。”


    陆园:“具体是因为什么?”


    周春生:“看书看傻了吧,天天不理人,就算你叫他,他得反应半天才能反应过来。偏偏班上其他人他不这样,一遇到我,他就这样,我拉着他打了几次篮球,他后来干脆见到我都不抬头了,这人是不是神经病?”


    周春生性格其实很外露,都三十了还这样,想来他十七八岁的时候


    性格应该更外露一点。


    倪源这种性格内敛的人,有时候确实会离这种过于外向的人远一点。


    陆园:“倪源特别喜欢看书?”


    周春生:“是啊,倪红艳也这么说。”


    他指着家里后面的书架,说道:“我妈弄的,有一次倪红艳过来,还挺羡慕,以前倪源很喜欢书,但是他家条件不行,买不起,只能在书店看,当时书店地上坐了一地看各种书的人,店员也不赶他,听倪红艳说,倪源能在书店坐一天,等晚上书店关门了,再回家。他又没什么朋友,回家能有什么事干,不如在书店待着。”


    关朔:“当时书店里人很多?但是店长和店员做的笔录,都说倪源并没有来往密切的人。”


    周春生:“我记得当时去书店,人很多,我妈硬要给我买点题,得不停的说让让,才能挤进去。”


    那在这堆人之间,会不会存在让倪源溺亡的人?


    和周春生聊完,周春生把两人送出家门。


    他说道:“当初我说的都和徐警官说过,徐警官应该都做过笔录。”


    陆园:“当时书店会登记看书的人名字吗?”


    周春生:“不会。”


    陆园:“那确实有可能遗漏。”


    或者说人太多了,很难分清是哪一个有嫌疑。


    关朔:“听倪源的邻居说,倪源烧过东西,你有注意到,他在学校里写什么东西吗?”


    周春生:“没,他在学校除了上课做题,就是发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从周春生家里出来,关朔准备开车,陆园翻开棕色笔记本。


    她翻到徐知成写的关于周春生的分析,感觉没错。


    陆园:“周春生看倪源不顺眼,这点不顺眼不至于让他推倪源到河里,他又没有作案时间。他这是单方面看倪源不顺眼,听他的描述,倪源是在躲着他。”


    关朔:“这两人其实家庭背景相似,都是父母离异,跟母亲,但性格差异太大了。”


    陆园不免好奇:“倪源看周春生,和周春生打篮球的时候,他在想什么?他为什么要躲着周春生?”


    关朔:“人的性格千差万别,十几年前的高中生,连他的母亲都不是十分了解他,何况是十几年后的我们。”


    陆园转过身,看向关朔,提出了一个猜想:“你觉得倪源会把自己和周春生放在一起做比较吗?”


    同龄人,同一个班,相同的家庭背景,会私下里进行对比吗?


    关朔:“无聊比这个做什么?”


    陆园:“像周春生当然不会,他性格外向,但是倪源读书多,想的就比较多,又没什么朋友,那他不看书的时候,总得想点什么打发时间吧。”


    她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对关朔说道:“我就知道,关队你心思一点都不细腻。”


    我?细腻?


    关朔心想,我为什么要和这个词搭上边。


    难道不该是严谨吗?


    陆园提到了倪红艳:“倪源曾经烧过东西,不知道他家里还有没有他写过的文字,从一个人的文字中很容易看出来这个人的性格。我们去找倪红艳聊聊吧,高中肯定写过作文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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