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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我小时候眼瞎
七八公主都以为六公主是要去揍她那缺德表哥魏景源, 两人跟着一同出宫,可一坐上马车,就听六公主吩咐车夫:“回府。”
七八公主不解,可见六公主紧握双拳, 面色紧绷, 也不敢多问, 只把脑袋凑到一起小小声交流。
七公主用手罩着嘴用气声说:“六姐姐不是要去揍人吗, 回府做什么?”
“不知道啊。”八公主摇了摇头, 又猜测道:“兴许是要回去拿家伙事儿吧。”
七公主想了想说道:“那不至于吧,我倒觉得是回去找六姐夫一起去揍人。”
八公主点点头,深以为然:“有这个可能, 六姐姐当着六姐夫的面, 把魏景源那缺德玩意狠狠揍上一顿, 那六姐夫不就明白六姐姐的心意了嘛。”
两个小姑娘嘀嘀咕咕好一顿猜测, 以为猜中了六公主的心思。
直到马车停在六公主府门口, 六公主闭了一路的双眼猛地睁开, 拎着裙摆跳下马车, 杀气腾腾直冲进府,七八公主才反应过来, 六公主要揍的人, 是六驸马。
二人一阵惊讶, 急忙追上去:“六姐姐等等我们。”
六驸马今日沐休在家,六公主也不用问人, 直接找到书房,一脚把门踹开, 大吼一声:“郑书言!”
哐当一声门响,正伏案作画的六驸马吓得手一抖, 接下来那一声娇喝,更是吓得他面色一白,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画了一半的画拿东西盖住,这才直起身来,诧异地看向门口。
见六公主双手叉腰,双眼通红,眼看着就要哭的样子,六驸马一愣,绕过桌子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六公主双拳紧握,等着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还多的男人走近,她跳起脚来,挥起一拳,狠狠砸在他眼眶上,骂道:“你个蠢猪。”
这猝不及防带着十足怒气的一拳,砸得男人头往后仰了一下,闷哼一声,随即捂着眼弯下腰去。
六公主从来没打过人,不知道原来打人自己的手也会疼的,她疼得抱着手跳了跳,越发怒不可遏,甩了甩手又去打他,一边打还一边踢:“你个缺心眼的混账东西,别人说几句话就信,亏你还是探花郎,我看你就是个草包。”
七八公主晚了几步追过来,一到门口,见六公主这凶狠的架势,齐齐目瞪口呆。这这这,这还是她们那娇俏可爱的六姐姐吗?
劈头盖脸一顿打,直接把六驸马打懵了,他一手捂着发痛的那只眼睛,一手按住六公主脑瓜顶,胳膊伸直,将她推远些,神色紧绷,清雅俊秀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和悲愤:“公主殿下,您若是厌倦了臣……”
一听他用如此疏离冷淡的称呼说着这样混蛋的话,六公主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挥着两个拳头再次抡向面前这乌青着一只眼的男人。
可奈何两人身高差别太大,他按着她脑袋伸直胳膊,她压根就够不到他,气得直跳脚:“蠢猪草包,松开本公主。”
七八公主探着脑袋躲在门后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要笑出声,可眼下场合要笑出来实在不合时宜,两人捂着嘴缩回脑袋去,极力忍着笑,静静听着。
六驸马却不松手,只黑着一张俊脸:“公主为何如此?”
六公主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把在宫里听来的话仔细回想了一遍,一想到那原剧情中两人最终误会到死,心中就怒火中烧,但更多的,是伤心和难过。
她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觉得两人闹成那样,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郑书言出身寒门,家中落魄,虽然他从不曾在她面前表露过自卑,可她此刻仔细回想,还是能从他和她相处的言行中捕捉到一丝身份和地位差距带来的小心翼翼。
而这一点,兴许就是他虽心中有疑,却从来不曾直接问她的缘由。
以前她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一点,是她的错,她堵着一口气不去问他为什么,就那么硬耗着,她也有不对,这些她都认。
可她们原本两情相悦,又成了真正的夫妻,他为什么就不能相信她呢?别人几句话轻轻松松就让他对她起了怀疑,这样的男人,她还要他干嘛。
六公主狠狠瞪着面前的男人,瞪着瞪着,忽地悲从中来,掩面呜呜哭了起来。
这样一个不信她的男人,她不想要了。
可是,她是那么喜欢他呀。
一见六公主哭了,六驸马立马慌了神,忙松开按着她脑袋的手,两步走近,俯身低头去看她,手脚都不知往哪搁:“公主你别哭,别哭,到底怎么了?”
原本,他以为她终于到了不想要他这一天了,心中满是苦涩和悲伤,可眼下再看,他似乎是猜错了。
六公主对这个蠢男人失望又生气,扭过头去,不想搭理他。
可一想到原剧情里,就因为他做哑巴,她赌气,两人渐行渐远,最后抱憾终生,她又把头扭过来。
就算她不要他了,她也要把话问个清楚,不要再做糊涂鬼。
下定决心,六公主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仰头看着面前此刻青着一只眼,却依旧看着十分顺眼的男人,吸了吸鼻子终于开了口:“你是不是听魏景源说了一些混蛋话,才一直,一直不同我圆房?”
一听这话,郑书言面上一怔,目光复杂难堪,又透露出一股挫败和痛苦:“你、知道了?是他同你说的?”
“原来真是。”六公主苦笑一声,又抹了一把涌出来的泪,心中委屈万分,伸出双手猛地推了他一把:“那些话都是魏景源那死不要脸的混蛋东西胡说八道的,你竟然还信他,你是猪吗。”
听着这信息量巨大的一番话,郑书言心头一跳,难以置信道:“可,可你不是喜欢他吗?”
六公主气得翻白眼:“那是以前,我小时候眼瞎。”
郑书言心中激动,隐隐猜到了六公主今日这般到底是何缘故,可他还是不敢肯定,只小心翼翼确认道:“那公主你,你现在还喜不喜欢他?”
六公主气结,红着脸道:“我现在喜欢猪。”
想到先前六公主骂他猪,郑书言心中狂喜,伸手指了指自己:“公主口里的猪,是在说我吗?”
躲在门外的七八公主闻言都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心道真不知道六姐夫这探花郎是怎么当上的。
六公主这才想起,两个从小就爱看热闹的捣蛋妹妹跟来了,想到刚才那一幕幕被两个不省心的看了去,她顿觉丢脸,转身就往外走:“不是你,你连猪都够不上。”
郑书言这下全然明白了,胳膊一伸,一把将人拉回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神情激动,嗓音发哑:“公主,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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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六公主又上去狠狠踹了几脚
六公主仍在生气, 一扭身子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却也没往外走,只是气鼓鼓地说:“不能。既然你更信魏景源那王八蛋的话, 你去跟他过好了。”
见六公主如此小女儿姿态说着这样赌气的话, 郑书言乌青着一只眼, 眉眼间全是笑意, 他伸手牵住六公主的手:“静儿, 你赶我我也不走的,我只和你过。”
六公主挥手拍他胳膊,却没拍开, 便气道:“随便什么人说的话你都信, 我看你也没那么喜欢我, 你爱上哪去上哪去吧, 我不要你了。”
七八公主藏在外头小声说话。
“七姐, 你说六姐和六姐夫这是没事了吧?”
“应该没事了, 都开始打情骂俏了呢。”
“那咱们还看不看?”
“当然要看, 说不定待会儿六姐和六姐夫要去揍魏景源那王八蛋呢。”
“那咱们可不能错过。”
两个小姑娘说话的声音很小,屋内两人没听到, 六驸马攥着六公主的手, 急忙解释:“我喜欢你的, 很喜欢的。”
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的,所以才那么介意她心中有别人, 才那么介意她把他当成他人的替身,更怕他与她亲昵时, 她把他当成别的男人。
六公主眼睛仍旧通红,可听了书呆子这直不楞腾告白的话, 嘴角却情不自禁微微翘了下,翘了一半又扭过头去:“鬼才信一个猪说的话。”
六驸马以为她当真不信,又焦急道:“静儿,我真的喜欢你的。”
六公主身子又往侧边扭了扭,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绷不住要笑。
“你来看。”六驸马只当她还是不信,双手握着她双肩,将她推到书案前,把方才压在画上的那两本书拿开,指着上面画了一半的女子说道:“你看,这是我画的你,若我不喜欢你,为何要画你。”
看着上面那亭亭玉立的女子,六公主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不想让那只猪看见,只把画拿起来,挡在自己面前。
那画中女子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她,她心中欢喜,却故意口是心非道:“一点都不像,谁知道你画的是谁。”
郑书言从那故意板着的声音中听出了笑意,心头一块石头落地,泛起丝丝甜蜜,也跟着展颜而笑。
他走到多宝阁后头,从架子最上层搬下一个大箱子,往书案一放,从里面拿出一个一个画筒,片刻功夫就堆了满满一桌子:“静儿你看。”
六公主看他一眼,疑惑道:“这是什么?”
郑书言俊秀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自在,没说话,却献宝一样把那堆画筒往六公主面前推了推。
六公主放下手中的画,拿过一个画筒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画来,铺在桌上展开一看,意外发现,居然是她。
画中的她,身穿一身鹅黄色裙衫,坐在秋千上,轻轻荡着,微微仰头望着天空,秀发飞扬,神情中却带着淡淡的愁绪。
她想起来了,那是前几日的傍晚,她吃过饭,见他又去了书房,知道他又要等她睡着才回来,心中郁结,便出门,到花园中去散步。
走到他亲手做的秋千那,忍不住坐了上去,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他对她割裂的态度到底是为何,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从生活细节上,处处能感受到他的关心,可他就是不肯碰她。
见了这幅画,才知道,原来那个傍晚他竟悄悄跟着她的。
六公主心中又酸又甜,把那幅画好生放在一旁,又拿起一个画筒,打开一看,果然又是她,这张画上,她坐在廊下啃果子。
她一个一个画筒挨个打开,一幅一幅画接连展开,毫不意外,全是她的画像。自打她们认识以来,各个时候的她,各种姿态的她。
六公主花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意犹未尽地看完一遍,在心里默默数了数,足足有五十八张。那就是说,从她们成亲以后,每隔几日,他就画了一张她的画像。
最初的时候,见他在书房不回房,她找来几次,有好几回,他都不动声色拿东西盖在桌上,或者恰好将手里的纸收起来。她还因为他的戒备生过气来着,现在想来,定然是这蠢东西不想让她知道他在画她。
六公主心头酸涩,又甜蜜万分,她把手中的画放下,仰头看着面前男人,凶巴巴道:“你画那么多画做什么?”
郑书言面上发窘,攥了攥手指,一时没答话。
六公主发起脾气,踹他一脚,怒道:“还敢装哑巴。”
郑书言不敢再隐瞒:“我想着,若日后,你要同我和离,有了这些画,我好有个念想。”
六公主气得翻白眼,又踹她一脚,指了指自己,恨铁不成钢道:“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摆在你面前,你不、你不要,你弄一些死物做念想,你可真是猪脑袋。”
再次挨了骂,郑书言却十分开心,从善如流道:“静儿说得对,我就是猪。”
六公主转怒为笑,笑完又试图绷起脸,却怎么都绷不住了,她抬起拳头砸在郑书言身上:“你混蛋。”
听着自家六姐那撒娇意味十足的一句“你混蛋”,七八公主一脸嫌弃地齐齐搓了搓胳膊。
搓了几下胳膊,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知道按照话本子里讲的,接下来就该到了非礼勿视的环节,二人默契地点了点头,猫着腰顺着墙根底往外走。
走出去几步,八公主又折返回去,捂着眼睛,伸手摸索着将门给关上了,动作轻柔,可谓体贴至极。
门关上那一刹那,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可屋内二人却无一人注意到,一高一矮两个人仿佛两具雕塑一般,满眼爱意地静静对视着,眼中只有彼此。
许久,两人都笑了。
六公主笑着,笑着,想到桶桶说的那些话,眼泪止不住簌簌直落,声音哽咽着道:“郑书言,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有可能一辈子都会错过。”
郑书言想到之前不明真相时,自己内心的煎熬,还有做好时刻被抛弃的准备时心中的痛苦,心中仿佛塞了一团乱麻,堵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伸手,一把将心爱的姑娘搂进怀里,双臂用力紧紧将她箍住,却没有言语,只用铺天盖地的亲吻表达心中那汹涌澎湃的爱意。
八公主关了门,却又欠欠地趴在窗户边往里偷偷瞅了一会儿,刚好亲眼目睹这一幕,她忙伸手捂着眼睛,转身撒腿就跑。
小姑娘跑到七公主面前,笑得一脸兴奋又神秘,凑到七公主耳边悄声说:“七姐,我看到六姐和六姐夫亲嘴了。”
“闭嘴。”七公主忙伸手捂住自家妹妹的嘴,低声斥道:“没心没肺,非礼勿视不知道嘛,要是让母后和母妃知道,又要训你了。”
八公主一点都不怕这个姐姐,抱着她胳膊蹭了蹭,嬉皮笑脸道:“七姐,我就不信你不想看。”
七公主抬脚往前走,嘴硬道:“话本子上都写了那么多了,有什么好看的。”
八公主见状,追着七公主故意绘声绘色道:“啧啧,那亲的一个叫难分难舍。”
七公主听得心里痒痒,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用手罩着嘴,双眼放光,小声问道:“快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亲的?”
八公主哈哈笑,却故意卖起关子来:“不说不说,你不是不想听的嘛,看你的话本子去吧。”说着便跑。
七公主去追:“我给你银子,你快说。”
两个小姑娘打打闹闹跑走了,心情比来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书房内,小夫妻两个解除心结,重归于好,毫无经验的两人抱在一起,笨拙又疯狂的亲吻,直亲得昏天暗地,直吻得差点都背过气去,抱在一起相互支撑着才能站稳,缓过劲儿来,又都吃吃傻笑起来。
等情绪平复下来,六公主拉着自家夫君就往外走。
郑书言格外听话地跟着走,也不问去哪。
两人出府,乘坐马车到了魏府,问了门房魏景源可在家,听闻他在,也不用人通报,径直进府,来到最近在家等官职调动的魏景源院中,一脚踹开他的屋门。
风流倜傥的男子正坐没坐相,歪在榻上看书,一见六公主来了,他当即起身,连鞋都顾不得穿光脚踩到地上,目露惊喜:“静儿,你怎么来了?”
还不等六公主答话,他又看见跟在六公主身后,逆光进来的郑书言,面上笑意淡了淡,可当他瞧见郑书言那只乌眼青,又扑哧一声笑了。
听着那幸灾乐祸的笑,郑书言想起和娇妻生生错过的那一年,再一想到若不是静儿主动找他聊开,两人若一直这么误会下去,真的有可能抱憾终生,他神色晦暗,捏紧了拳头。
察觉到他情绪激动,六公主挥手拍拍他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则走到魏景源面前去,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笑着说:“表哥你坐下。”
花容月貌的姑娘那娇娇俏俏的一笑,直笑到魏景源心坎里去了,笑得他心头一跳,二话没说就坐下去,笑着问:“静儿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事?”
郑书言站在一步之外,目光落在六公主脸上,眼中却只有浓浓的爱恋,没有一分一毫其他不该有的情绪。
她说了喜欢他,他心里满满登登,再也没有以前的自卑与不安,哪怕她朝魏景源笑得那样甜,他也信她。
六公主朝魏景源又笑了笑,随即紧紧握成拳头的两只手猛地抬起,朝缺德王八蛋的眼睛上重重挥出。
那铆足了劲儿的两拳直打得魏景源哀嚎一声,直接连人带椅子摔翻在地。
六公主又上去狠狠踹了几脚,这才解气,哼了一声,转身牵起郑书言的手,语气温柔无比:“夫君走,咱们回家。”
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魏景源黑着两个眼圈,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还有亲昵的话语和举动,眼中越发酸胀欲裂,脸上已经没了先前吊儿郎当的笑意,下颌紧绷,薄唇紧抿。
郑书言眉眼间全是笑意,伸手摸摸自家娘子的头,温柔道:“你先出去等我,我和表哥说句话。”
六公主皱了下眉,但还是点了点头,抬脚走了出去,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魏景源。
待人出门,郑书言走到魏景源面前,两个男人对视良久,谁也不说话。
许久,郑书言猛地挥拳,砸在魏景源脸上,直接将他砸得偏过头去,砸得嘴角出血。
魏景源看到他出拳,可他没躲,生生受了,随后擦了下嘴角上的血,一拳头挥了回去。
郑书言也没躲,甚至还往前迎了迎,挨了那重重一拳,半边脸都麻了,嘴角同样破了。
一人一拳打完,两个男人再次对视片刻,郑书言转身往外走。
等在外头的六公主一见他受了伤,撸起袖子就要往里冲,郑书言一把将她抱起,低声哄道:“无妨,咱们回家,还有大事要办。”
六公主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一张脸红了个彻底,把脸埋在他怀里,被他拥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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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我们去练武场看钰儿射箭
季瑾悠对六公主府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接下来几天,每日又雷打不动地被文昭帝接去崇德殿陪他下棋。
这么小的孩子会下什么棋,如妃只当文昭帝喜欢悠悠,每回都开开心心地把小姑娘送出门去。
季瑾悠却觉得很奇怪, 每回她去的时候, 崇德殿都有其他妃子在, 有时候是两个, 有时候是三个, 她不喜欢下棋,也懒得动脑,每回都是一边胡乱落子, 一边在心里和桶桶了解那些妃子的情况。
不过这几日那些都是年纪轻, 入宫时间短, 且还没有子嗣的低位嫔妃, 就算有什么冲突, 也都是一些小打小闹, 女人之间的一些争风吃醋, 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连着几日都是这般,文昭帝心中舒服了不少, 和皇后皇贵妃碰头时还感慨了句, 说:“朕就说朕这后宫不可能都是一些蛇蝎心肠之人吧。”
又一日, 季瑾悠来到崇德殿,见又是两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嫔妃作陪, 小姑娘在心里吐槽道:【统统,父皇怎么每天都喊不同的嫔妃来陪。】
系统:【当皇帝的都这德行的。】
季瑾悠:【前些天还说要对我母妃好呢, 哼,父皇就是个花心大渣男。】
听着那句奶声奶气的抱怨, 还有那嫌弃意味十足的小白眼,文昭帝老脸一红,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撒了几滴出来。
季瑾悠心中不满,可也只敢在心中吐吐槽,不好太过表露出来,行礼请过安之后,自动自觉地走到榻那,踢了小鞋子爬到榻上,跪坐在桌前,摆弄起棋子来。
接连数日,桶桶都没再曝出什么重大事件来,文昭帝以为今日也是如此,笑呵呵坐到棋案另一侧,执一枚黑子落下。
季瑾悠抓起一颗白子随便下到一个地方,便在心中和桶桶聊了起来:【统统,她们是谁,我怎么好像不认识她们的。】
系统翻了翻,答道:【那是宜嫔和慎贵人。】
宜嫔和慎贵人被喊来干坐了好一会儿,正坐得莫名其妙,就听到了那句“当皇帝的都这德行的”,二人心中诧异不已,可四下里张望,又没见到什么年轻男子的身影,便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眼下见那男子再次开口,还提到了她们,二人心中都是一骇,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片刻,可在彼此眼中都只看到了茫然。
季瑾悠正想问宜嫔和慎贵人在原剧情里头怎么样,就听系统略用带兴奋的语气先一步开了口:【悠崽儿,有好戏,你要不要听?】
一听这语调,文昭帝心下一个咯噔,神色就是一凛,顿觉没好事。
季瑾悠眼睛却是一亮,抬起小脑袋看了一眼侧身对着她坐着的宜嫔和慎贵人,催促道:【统统快说。】
宜嫔和慎贵人事先被文昭帝警告过,二人心下着急又好奇,却不敢擅动,只僵硬着身体坐着,不敢往九公主那边瞧。
系统说:【悠崽儿你刚不是问我,为什么你不记得她们俩嘛,那是因为几个月前,宜嫔不小心掉了一个孩子,这阵子一直在宫里修养来着。】
季瑾悠说:【原来是这样,难怪没见着她呢。可宜嫔修养,那慎贵人怎么也没见出来的。】
系统答:【那是因为,宜嫔的孩子是被慎贵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撞掉的,她因此被贬为贵人,禁足了。】
这事发生之时,是文昭帝亲自下令处罚的慎贵人,所以再清楚不过。心道这事阖宫皆知,按理说,统统不该这么兴奋才是啊。
慎贵人想起当日之事,看了一眼宜嫔的肚子,面露愧疚。
宜嫔不知道那不知是人是鬼的男子为何说起这事,可听着他那激昂的语调,还有先前说的“好戏”二字,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来。
季瑾悠和文昭帝有同样的困惑,既然慎贵人都被罚了,那就是说这事闹出来了,大家伙都知道了呀,那算什么好戏。
系统也不等悠崽儿追问,喋喋不休接着道:【可是悠崽,你知道吗,宜嫔那孩子是假的。】
文昭帝心中一惊,抬眸冷眼看向宜嫔。他就说,以桶桶的脾性,此事绝对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这男人是谁,他、他怎么知道这事?宜嫔心中骇然,面色大变,目光躲闪,不敢和文昭帝对视。
慎贵人震惊无比,目瞪口呆盯着宜嫔。心中不解又愤恨,若宜嫔的孩子是假的,那她岂不是被冤枉了,不不不,她应该是被陷害了。
慎贵人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越想越觉得心惊。她就说怎么她走的好好的,宜嫔冷不丁从宫墙拐弯处冒出来,她躲都没躲开。
明明她当时走的并不快,两人撞在一起的力道压根就不重,她不明白宜嫔怎么就重重摔在了地上,孩子还就那么掉了。
当时陛下怪她鲁莽,她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宜嫔这贱人却主动开口说两人是不小心撞在一起的,不怪她。
她当时感激宜嫔没了孩子还那么宽容大度,一时感动,就忘了说明当时的情形,过失就那么坐实了。
事后被禁足期间,她虽心有疑惑,可也没多想,只当是宜嫔的孩子太脆弱,而自己倒霉罢了。
可万万没想到,宜嫔的孩子竟然是假的。
慎贵人双眼冒火,若不是先前陛下警告过她们不得在九公主面前轻举妄动,她一定会立马跪地,请求陛下彻查此事,还她一个公道。
季瑾悠困惑不解:【她是假怀孕,为什么?】
系统:【因为那时,就剩下一个嫔位,宜嫔当时和慎贵人一样,两人都是昭仪,二人争夺这一个嫔位,两人家世差不多,入宫时间也差不多,当然是谁先怀上孩子谁更有竞争力。】
【宜昭仪借着假孕一事,顺利坐上嫔位,可眼看着肚子该大了,想着早晚瞒不住,就设计了一出小产事件。】
季瑾悠:【那她假摔一跤不就好了嘛,为什么要往慎贵人身上撞。】
系统:【因为慎贵人比她容貌更胜一筹,她心生嫉妒,便想着借此机会把慎贵人再往下踩一踩,于是就成功地把慎昭仪踩成了慎贵人。】
宜嫔见事情全都被抖搂出来,已面无血色,坐在椅子上委顿成一团。
慎贵人听到这,心道不用查了。她紧攥的拳头松开了些许,扭头看向文昭帝,目光委屈。
文昭帝看了两个女人一眼,面色依旧阴沉如水。宫妃假孕成功,并不是靠一张嘴说说就能办成的,这期间必定有太医的功劳。
季瑾悠也纳闷:【那太医不是要经常请脉嘛,怎么没发现的?】
系统:【太医院有个葛太医,和宜嫔她爹是旧识,早些年曾受过宜嫔她爹的大恩,他是为了报恩,且宜嫔向他保证,一旦坐上嫔位就立马把此事了解,绝对不会牵连他,他这才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帮了宜嫔。】
听那葛太医是为了报恩,不是为了别的阴谋,文昭帝面色稍霁,可转念一想,若宜嫔不是要假孕,而是同葛太医要毒药来谋害他人甚至是他,那这个葛太医是不是也会相帮,文昭帝嘴角再次下沉。
季瑾悠:【那最后呢,最后怎么样?】
系统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直接答:【最后都死了,多年后,宫妃们死的死,贬的贬,宜嫔生下一个公主,成功填上妃位,便有些得意忘形,只因贴身宫女犯了一点小错,就一顿重罚。宫女寒了心,便假装无意,向仍旧是贵人的慎贵人透漏了当年之事,慎贵人就暗中把宜嫔弄死了,那小公主也被别的妃子带过去养了,后来生病死了。】
听到她杀了人,慎贵人心中一抖,可又又痛快无比。原来,她竟是亲自报了仇的。只是,陛下知道她以后会杀人,会不会降罪于她。
虽说冤有头债有主,可又是一笔烂账。季瑾悠在心底叹了口气:【哎,这破后宫,没个好了。】
季瑾悠抬眼看了一眼仍旧在落子的文昭帝,顿觉闹心,懒得再陪他在这耗时间,两只小胖手上去就是一顿呼噜,“悠悠赢了。”
小姑娘把棋子扒拉得到处都是,翻身趴着下榻,自己穿好小鞋子,歪歪扭扭行了一礼:“父皇,悠悠去玩了哦,钰儿和皇兄他们还在等悠悠。”
文昭帝笑着挥挥手:“去吧。”
季瑾悠迈着小短腿走了,一出崇德殿的殿门,就见院门口探出一排小脑袋,从下到上,依次是小世子,十七皇子,十六皇子,十五皇子,和十四皇子。
季瑾悠看着那一排脑袋,咯咯咯笑了,蹬蹬蹬跑过去,“悠悠来喽。”
看着圆滚滚的小姑娘像个球一样冲过来,几个小男孩从门口站出来,站成一排,都想去接她,最后还是力气大一些的十五皇子挡到了前头,一把接住了小胖团子。
几个小皇子都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钰儿从几个小舅舅中间挤过去,伸手牵住季瑾悠的小手:“小九姨母,咱们去练武场好不好?”
季瑾悠还没去过练武场:“为什么去那?”
小世子把背后背着的小弓拿下来,得意洋洋地展示道:“小九姨母,我先前说过要教你射箭的,你忘了?”
先前他不光说过要教他小九姨母射箭,还说过要教她认字,教她骑马。
可他不知道小九姨母和那个耀国小质子学字怎么学得那么快的,每回他学了几个字喜滋滋跑去教她,她就已经会了,连番打击之下,他就决定放弃教识字这事了。
可小九姨母又太小了,还骑不了马,那就只剩下射箭了,于是他央求四舅舅给他弄了一张小弓,这阵子勤学苦练,昨儿总算能五步穿稻草人了,于是就迫不及待地想展示给小九姨母看。
季瑾悠看着大外甥那眼巴巴的眼神,想到先前几回大外甥来教她认字,发现她全认识后,气得嗷嗷哭着跑走的事,实在不忍心拒绝。
反正带孩子嘛,在哪玩还不是玩,便点了点小脑袋:“好,我们去练武场看钰儿射箭。”
小世子高兴得直蹦高,一手拎弓,一手牵着季瑾悠的手,兴冲冲就朝练武场的方向走。
孩子们带着宫女太监,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皇宫的练武场走去。
待他们走出去一段距离,一直藏在树丛后的薛翊礼带着从安走了出来,也跟着朝那个方向走。
听着几个孩子走远的声音,文昭帝才把一直按着眉心的手放下,冷眼看着地上跪着的宜嫔和慎贵人,声音毫无温度:“自己说说吧,想要怎样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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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打吧打吧, 打完势不两立鱼死网破
这阵子遭遇太多,区区假孕这种小事,在文昭帝心中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文昭帝都懒得生气。
可他板着脸冷着声的样子, 还是把地上跪着的两人吓得面色发白, 尤其是自知犯了欺君之罪的宜嫔, 一想到前阵子被处死还有送去永思宫的那些嫔妃, 整个人抖如筛糠, 声音哆嗦着不成调:“陛下,嫔妾知错,求陛下开恩, 饶了嫔妾吧。”
见她居然还敢求饶, 慎贵人也忙磕头, 声泪俱下:“陛下, 宜嫔假装怀孕欺瞒陛下, 又以此陷害臣妾, 求陛下为臣妾做主。”
两人你磕一个头, 我磕一个头,你说一句, 我哭一声, 吵得文昭帝脑袋疼, 他一拍椅子扶手,斥道:“闭嘴。”
二人霎时住嘴, 不敢再发出声音。
文昭帝出声:“来人。”
梁全走了进来,躬身道:“陛下。”
文昭帝吩咐道:“宜嫔欺君罔上, 贬为才人,慎贵人戾气太重, 罚一年俸禄,禁足一月,好生反省。”
连降三级,可终是保住性命,也没有被送到永思宫,这比宜嫔预想的处罚好太多了,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一句不敢求饶。
慎贵人听到自己只是罚俸禄,禁足,连位份都没降,心中大安,对文昭帝感激不尽。虽然对宜嫔的处罚不满,可也知道文昭帝是那种说一不二的帝王,金口已开,她也不敢置喙,磕头谢恩。
“是。”梁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十分疑惑,最近这是怎么了,这都好几回了,陛下把人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没过一会儿就翻脸降罪。且其间也不见有任何人进来禀报什么,陛下又是怎么知道那些隐晦之事的呢?——
一帮孩子跑跑跳跳来到练武场,一到地方,男孩子们全都跟一群刚下山的小猴子一样,兴奋难耐。
十五皇子率先跑到兵器架子上拿了把刀下来,蹭蹭跑到武场中间的擂台上耍了一套刀法,动作大开大合,娴熟潇洒,孩子们拍着巴掌叫好。
十七皇子更是满眼直冒星星,崇拜地朝十五挥手:“十五皇兄,你教教我。”
十六皇子也喊:“我也要学。”
十五利落地挽了个刀花,单手叉腰,豪迈道:“拿上木刀,都上来。”
文昭帝爱武,也希望自己的儿子们都好好练武,练武场上除了真刀真枪等各式兵器,也为年幼的小皇子们准备了一堆木头做的刀剑枪戟等。
十六和十七两人齐齐应好,跑到兵器架那各自拿了柄木刀,飞奔上擂台,跟着十五一招一式学起了刀法。
十四比十五大,在习武一事上却远不及十五,他也不觉得有什么,见几个弟弟练得热火朝天,他看得眼热,跑去拿了一柄木刀,也跳到擂台上跟着比划起来。
小舅舅们都跑去练刀了,小世子也不在意,牵着季瑾悠的手走到草靶子那。
他将小姑娘带到一个安全距离,低头谆谆叮嘱道:“小九姨母,你等在这里,别靠太近,免得我不小心伤到你,我现在箭术可厉害了。”
这话说的矛盾,他如果厉害,怎么可能误伤她,季瑾悠忍不住想笑,可怕伤及到大外甥的颜面,只好憋着笑,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还特意退远了几步。
虽然大外甥拿的是木头箭,可她对这熊孩子的准头有所怀疑,还是走远点更为安全。
金杏不知小世子的箭术如何,忙走到自家小主子身边蹲下去,伸出双臂将自家小主子护在怀里。
小世子走到草靶子前,从草靶子算起,往回走出五步,停下,转身,拉弓搭箭,大声说:“小九姨母你看好了。”
季瑾悠便应:“看着呢。”
小世子拉着弓弦的手一松,木箭嗖的一声飞出去,直接从草靶子上飞了过去,这一箭力道很足,飞得也挺远,可惜就是不准。
小世子顿觉丢脸,小脸上满是懊恼。
季瑾悠在一旁拍着小巴掌,故作惊讶道:“哇,钰儿的箭射得好远呀,真厉害。”
小世子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又从背后箭筒里抽出一枝小木箭,找补了一句:“小九姨母,刚才那一箭我是练手的,不算,这回来真的了哦。”
季瑾悠憋着笑继续鼓励道:“钰儿加油。”
听着小九姨母那奶呼呼的鼓励,小世子挺了挺胸脯,信心满满地又射出一箭,这下还不如方才那一箭,直接在草靶子前落了地。
小世子脸色难看至极,喊了句再来,反手抽出一柄小木箭,嗖一下又射了出去,这一把远还是远了些,可方向却更偏了。
接二连三失利,小世子面上挂不住,把手里的弓往地上一丢,背上的箭筒也拿下来丢了,一跺脚转过身去,啪嗒啪嗒掉眼泪。
季瑾悠正想过去安慰几句,可还不待迈腿,就听不远处传来几声带着嘲讽意味的嗤笑。
季瑾悠和小世子齐齐扭头看去,就见十二皇子,十三皇子,还有靖王世子,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此刻几人就站在不远处,面上带笑看着这边,不用想也就知道,方才就是他们在笑。
小世子先前在小九姨母面前夸下海口,却丢了大脸,心气正不顺呢,一见那几个讨人厌的舅舅来了,他当即捡起沙地上的一块石子朝那几人撇过去:“笑什么笑,滚开。”
几人离得太远,小世子气急之下更失了准头,那颗小石头连他们的衣角都没擦到,十二皇子几人哄然大笑。
小世子气得双眼通红。
季瑾悠牵住他的小手,安慰道:“他们坏,钰儿不气。”
十五皇子几个瞧见这边的动静,拎着手里的刀跳下擂台上,飞奔过来,站到小九和钰儿面前,冷眼看着对面比他们高出许多的三人。
十二皇子几人也收敛了笑意,和对面一群小孩子冷目对视。
十五皇子举起手中的刀指着几人,冷声道:“你们自己又有多厉害,有什么脸笑钰儿。”
十三皇子看着十五皇子手里闪着寒光的刀,讥讽道:“怎么的,你还想杀人不成?”
季瑾悠也怕十五一冲动拿着真刀冲上去,走过去牵住他的手,劝道:“十五哥哥,咱们回去,不和他们计较。”
十五小脸紧绷,“小九不用怕他。”
金杏生怕那刀不小心伤到自家小主子,或伤到哪位小殿下,忙过去边哄边把那刀小心翼翼拿了下来,递到一旁跟着的小太监手里,示意他赶紧放回兵器架上。
两伙小男孩相互瞪了一会儿,都没说话,想到最近宫里被处罚的那些人,全都不敢轻易起冲突。
就在季瑾悠以为此事就要过去时,对面的靖王世子却出言道:“十五,你们几个还有没有尊卑,见着我这个皇叔不见礼也就罢了,见着你们两位亲皇兄不行礼请安不说,居然还敢出言不逊?”
说罢又朝十二和十三说道:“你们两个也是,这皇兄当得可真是窝囊,那几个小的全然不把你们放在眼里,这要是让那些世家子弟知道,还不笑话你们。”
十三皇子一听这话,当即脸色铁青,伸手指着对面一排小男孩训道:“我给你们机会赶紧给我和十二皇兄请安道歉,不然我今天就替父皇好生教训你们。”
小世子一听这话,那还能忍,当即就冲过去,对着十三皇子拳打脚踢:“本世子先替外爷爷教训你。”
小男孩年岁不大,可铆足了劲儿抡拳头,打在身上也很疼。十三皇子挨了几拳,疼得龇牙咧嘴,一把将小世子推开。
十三皇子比小世子大了五岁,个头也有他两个高,这毫不留情的一推,直接将小世子推得摔在地上,摔得他哇一声哭了。
十五护短,见状脸色一变,大喝一声:“给我打。”随即一马当先冲了过去,放开手脚就开打。
十四,十七,十六,一向以十五为主心骨,听他吆喝,二话不说,全都扑了过去。
眨眼功夫,一群孩子就厮打在一起,小世子见状,哭着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加入战局。
十五他们五人,十二皇子他们两人,十五他们人数上占了优势,可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个头却比他们一群小的高出许多,一时间,双方竟打成了平手,谁也没占着便宜。
季瑾悠看得目瞪口呆,两手叉腰,跺着小脚大喊:“别打了,别打了。”
可一群男孩正打在兴头上,哪个又能听得见,季瑾悠叹了口气,想走近一点去劝架,可见他们打得太过凶残,又怕自己被人不小心一脚踹飞,或是挨上一拳,愣是没敢上前,只在一旁干着急。
好在,一旁候着的宫女太监们反应过来,全都跑过去劝架。
可不知是谁手里的木刀飞了出来,眼看着朝季瑾悠面门飞来,金杏吓得一把将自家小主子抱开,斜刺里伸出一只小手来,将那柄木箭接住,丢到一旁。
季瑾悠扭头一看,竟然是小质子。
季瑾悠不知道薛翊礼什么时候来的,只朝他挥了挥小手,无暇再理会他,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瞪得溜圆,紧紧盯着还打得难舍难分的几人。
当她注意到靖王世子躲得老远,笑着看热闹时,她气愤地问:【统统,那个自称皇叔的人是谁?】
系统:【这是靖王世子,他爹靖王,是文昭帝唯一在世的皇叔。】
季瑾悠不管他是什么世子,只是很讨厌他这人:【他怎么那么坏呢,居然挑拨离间。】
系统:【他本身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狡诈之人,往后你这些哥哥们全都斗死以后,大盛皇位后继无人,就落到了他手里。】
季瑾悠听得来气,再一看缠做一团,静静躺在地上不动弹的诸位皇兄们,恨铁不成钢道:【打吧打吧,打完势不两立,鱼死网破,皇位最后落在靖王世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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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好好的为何突然对你们皇叔出手
众位皇子们一听到一娃一桶聊起来, 顿时停住扭打的动作,可还是没有松开彼此,就那么揪扯在一起,躺的躺, 坐的坐, 静静听着。
听到桶桶最后那句话, 众人齐齐震惊, 这大盛的江山和皇位, 他们兄弟一个都没捞着,最后竟是落到了靖王世子手里?
皇子们不约而同扭头看向靖王世子,就见他躲得远远的, 面上还带着来不及收回去的笑容, 俨然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一想到他方才那话, 几位小皇子顿时明白, 他那就是在挑拨离间。
平时水火不相容的两帮孩子对视一眼, 默契地松手, 从地上爬起来, 一群狼崽子一样朝靖王世子扑过去,抱腿的抱腿, 扯胳膊的扯胳膊, 齐心协力把虽才十三岁却已长成大人身量的靖王世子按在地上, 狠狠开揍。
小世子原本正抡着两只小拳头追着十三皇子打得起劲,可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突然都停了下来, 他以为大家这是打累了中场休息,便也跟着停下来喘口气。
可他气还没喘匀呢, 就见舅舅们从地上爬起来扑上去打靖王世子,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打着打着突然换目标了, 但是跟着十五舅舅肯定没错的,于是也迈着两条小短腿跑过去,跟着一起揍。
季瑾悠不明就里,被这突然起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统统,哥哥们怎么了,怎么全去打靖王世子?】
系统:【不知道啊,估计是意识到那靖王世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吧。】
季瑾悠想想也没别的原因了,点点小脑袋,颇感欣慰,【要是哥哥们一直这么一致对外,那该多好,也不会到最后全斗死了。】
薛翊礼站在小姑娘身旁,闻言伸手摸摸她脑袋上的小揪揪。天真的娃娃,即便是寻常人家的兄弟,为了家产都要争上一争,皇族子弟之间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又怎么可能不斗。
靖王世子虽然个子最高,块头最大,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练武一事上一向不怎么上心。
再加上对方人多,还有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十二皇子,极其勇猛的十五皇子,靖王世子一下就被捶得毫无还手之力,躺在地上抱头哀嚎:“我可是你们皇叔,你们这是忤逆长辈,啊啊~,救命啊,别打了。”
先前小皇子们打在一起时,宫女和太监们都围上来劝架,可眼下小主子们都去打靖王世子,众人都退后一步,再无一人相劝,还暗道打得好。
靖王仗着是陛下的皇叔,经常倚老卖老,每回进宫都要在下人面前作威作福。
靖王世子是靖王的老来子,被惯得不成样子,心思不正不说,还整日在各位小殿下面前摆长辈的谱,对待宫中下人比他爹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被他骂过打过的宫女太监更是不在少数。
如今见他被揍,宫女太监们暗自解气,要不是尊卑不允,他们简直要拍手称快。
打到最后,见靖王世子哭得委实太过凄惨,十五皇子才喊了声好了,大家伙停手,十三皇子最后上去踹了一脚,还放了句狠话:“你以后……,你若敢……”
见十三皇子说不出来,几位小皇子才反应过来,靖王世子是听不见桶桶说话的。
见大家伙打完了,季瑾悠踮着小脚招手:“十五哥哥,咱们走吧。”
十五狠狠瞪了一眼靖王世子,又朝十二和十三看了一眼,一招手:“走。”
一群小男孩呼啦啦跑回来,小世子兴奋地挥着小拳头,跑到季瑾悠面前邀功:“小九姨母,钰儿打了好多拳,钰儿厉害吧。”
看着找回面子的小男孩,季瑾悠踮起脚尖,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毫不吝啬夸赞道:“好孩子,真厉害。”
奶呼呼的小娃娃,一副老气横秋的小老太太做派,看得薛翊礼忍俊不禁,伸手在小姑娘小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被小九姨母夸了,小世子开心极了,乐颠颠跑去捡先前扔掉的弓和箭筒。
十七皇子也挤到小九面前,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眼巴巴看着她。
季瑾悠知道十七哥哥这是又吃醋了,牵起他的手晃了晃:“哥哥也厉害。”
十七也开心地笑了,又伸手拉过十六皇子,问:“小九,十六皇兄呢?”
十六皇子这是有生以来头一回打架,还打赢了,男孩子骨子里的那股血性被激发出来,此刻面颊红扑扑,整个人处于一种亢奋状态,有些晕乎乎地,只一个劲儿傻笑。
季瑾悠看得好笑,抬起小圆手,伸到十六皇子面前挥了挥:“十六哥哥?”
十六还只是一个劲儿嘿嘿嘿,大家伙全都被逗笑了。
那边,鼻青脸肿鼻血直流的靖王世子已经爬起来,撒腿跑了,跑出去好远才回头恶狠狠说道:“你们给我等着,我去找皇兄,看皇兄怎么罚你们。”
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低声商量两句,走到季瑾悠一帮人面前,十二皇子朝十五皇子说:“十五,咱们也去一趟父皇那里吧,免得被他告了黑状。”
十五皇子想了想,点头:“好,那咱们走。”
季瑾悠当然也想去凑个热闹:“悠悠也去。”
想着小九若在的话,有些话不方便说,几位小皇子都看向十五,等着他开口。
十五微不可见点点头,蹲到小九面前,拉着她的小手,好声好气哄道:“小九乖哦,哥哥们要快点跑着去,免得被他抢了先,你跑得慢,先找个地方玩,等回头再讲给你听好不好?”
季瑾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两条小短腿,也不想耽误大家的事,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到御花园凉亭那等着你们。”
十五点头说好,又看向小世子,一本正经说道:“钰儿,你能留下来保护你小九姨母吗?”
小世子本来已经背好了弓和箭筒,正准备一起跟着去找外爷爷告状,可一听这话,当即一拍小胸脯,豪气云干道:“十五舅舅你们放心去,小九姨母就交给钰儿了。”
十五郑重点头,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说了句我放心你,随后带着一群小皇子撒腿跑走了。几个宫女太监也跟着快步追上去。
小世子在后头追着叮嘱道:“十五舅舅,你要跟我外爷爷说,钰儿方才也很厉害的。”
十五头也不回,高声应道:“知道了,我会说。”
小皇子们跑走了,小世子伸手要去牵季瑾悠的小手:“小九姨母,不怕哦,钰儿保护你。”
可还没牵到人,就见他小九姨母被那个讨人厌的耀国小质子给抱起来往前走了。
小世子气得跺了一下脚,就去追:“你把我姨母放下,放下,再不放我拿箭射你了啊。”
薛翊礼理都没理,抱着小胖姑娘径直往前走,小世子气得一路追一路放狠话,可碍于小九姨母还在小质子手里,他也不敢真的射箭,免得误伤了小九姨母。
季瑾悠看着急得小脸通红的小男孩,拍拍薛翊礼的肩膀:“小殿下,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忆樺
“天热,太晒,你自己走要好久,我抱你能快些。”薛翊礼没松手,抱着胖团子,脚下生风一般嗖嗖嗖地走,没一会儿就把小世子甩在后头。
季瑾悠看着墙根底下一路的阴凉,知道小质子这话是借口,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这么执着于抱着自己,不过他不松手,她也不能打他不是。
她两只小手攀着他肩头,往上蹿了蹿,朝身后追了一路追得气喘吁吁的小世子说:“钰儿,你别着急,慢慢来,姨母在前头等你。”
见自家小主子累得小脸通红,宫女月季忙追上,小声商量:“世子爷,奴婢抱着您可好?”
小世子特爱面子,怎么肯在那讨人厌的小质子面前掉了脸面,抬手把月季的胳膊挥开:“不要你管,本世子自己能走。”
看着倔强的小男孩,季瑾悠拍拍薛翊礼的肩膀,叹了口气,“小殿下,你慢着些吧,我大外甥追不上了。”
见小姑娘唉声叹气,说话的语气十分有趣,薛翊礼忍不住笑了,应了句好,放慢脚步。
小世子终于追上来,气得两眼通红,却不再放狠话,只狠狠瞪着比他高出许多的小质子。
季瑾悠从薛翊礼肩膀处伸下一只手,奶声奶气道:“钰儿不气,姨母牵着你嗷。”
小世子委屈巴巴点点头,伸出手,牵住自家姨母的那只小圆手。
来到御花园,走到几个孩子时常玩耍的那个凉亭,薛翊礼才把小姑娘放在石凳上,自己则挨着她坐了。
小世子牵着季瑾悠的手,紧紧挨着她站着,不肯去坐,季瑾悠劝了两句他不听,便也作罢。
想起突然出现的薛翊礼,季瑾悠偏头看向他:“殿下怎么也去了练武场?”
薛翊礼面不改色:“路过。”
一听这话,站在凉亭外等候的从安直想翻白眼。路过什么路过,他们这几日整日跟着小公主好吧。
季瑾悠想了一下薛翊礼的小院到练武场的路,知道他又没说实话,不过她也不想管,父皇都没禁他的足,一些公共场合,他想去自是能去的。
夏日炎炎,凉亭内却微风习习,季瑾悠晃荡着两只小脚丫,静静看着前方不远处盛开的各色花朵。
薛翊礼的视线落在小姑娘圆嘟嘟的小脸上,见有一缕头发掉落下来,贴在她脸颊,他伸手将那缕头发捏起来,给她掖到耳后。
季瑾悠回头去看他,还不待说话,小世子不愿意了,绕到季瑾悠另一侧,用身体把她和薛翊礼隔开。
季瑾悠见状,忍不住笑了。
薛翊礼却冷了脸,沉默片刻,起身,走到季瑾悠另一侧的石凳上坐。
小世子正想再挪个方向,被薛翊礼那冷冰冰的眼神一扫,吓得脚步一顿,愣是没敢动弹。
季瑾悠扭头去看的时候,薛翊礼脸上又带上了笑容,问:“小公主明日来我那里学字吗?”
季瑾悠一想是好久没去了,点了点头:“好。”——
崇德殿。
文昭帝瞧着地上站着的靖王世子那一脸青紫,还有扯破的袍子,一身大大小小的土脚印,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强忍着没笑出声。
回头再一看自家那站成一堆,瞪着靖王世子的小儿子们,心中倍感欣慰,心道若这群小混蛋往后都能这般同仇敌忾,他这大盛江山必定稳固万年。
等靖王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完,文昭帝轻声咳了咳,故意板起脸来,瞪着那一堆儿子,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何突然对你们皇叔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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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和她告个别, 也算了却一个心愿
听着文昭帝的问话,小皇子们对视一眼,不知道该由谁来说。
十六十七和十四都推推十五,示意他说。若搁在平时, 十五就说了, 可方才兄弟几个齐心协力打败了外敌, 他对十二和十三两个皇兄少了那么一丝丝敌意, 觉得既然他们在, 他不好太过抢了风头,便看向他们俩。
十二皇子的母妃早些年犯过大错,被送进了永思宫, 至今未出, 十二在文昭帝面前一向不大敢说话, 便看向十三皇子, 小声说:“十三, 要不你说?”
难得见到几个小儿子如此和睦相处, 文昭帝也不催促, 极有耐心地等着他们商量。
十三想着前不久挨的那顿板子,见到文昭帝, 心里仍旧发怵, 最后也推了推十五, 直接将他推出去一步。
见大家都让他说,十五便也不再推辞, 一拱手,落落大方道:“父皇, 儿臣接下来要说的事,事关重大, 还得让皇叔回避才行。”
文昭帝一听,便问道:“方才小九同你们在一起?”
小皇子们齐齐点头:“是。”
文昭帝便明白定是桶桶说了什么话,他看向靖王世子,见他挺大个个子却还像个小孩子一般哭哭啼啼,略带嫌弃地挥了下手:“裕成啊,你先下去,让太医给你瞧瞧,上点药,朕问完话再喊你进来。”
靖王世子一听这话,生怕他不在,小皇子们诋毁污蔑他,抗议道,“可是皇兄,臣弟……”
文昭帝淡淡扫了他一眼,靖王世子便立马噤若寒蝉,应了声是,行礼过后,退了出去。
殿门一关,十五皇子便开了口,把方才在练武场发生的事情,还有桶桶说的那些话,全都一五一十讲了。
文昭帝蹙眉:“所以朕这江山,最后竟落在了裕成手中?”
先前他就知道,按照原剧情,他的皇子们最后全都死了,江山最终落到了他人手里。
桶桶并未说最后登上皇位之人是谁,他猜过许多人,满朝臣子几乎都猜了个遍,万万没想到竟是落到了靖王世子这个纨绔子手里。
不过一想也是,好歹这大盛江山也是季家打下来的,他这一脉全都死绝,文武百官为了维护血脉纯正,可不就得扶持靖王世子上位,至于为什么没有让他那皇叔登基,想必那时候那老东西也已经死了。
文昭帝倒也不气,只是觉得颇为荒谬。他生了这么多儿子,拿得出手的也那么多,竟然就因为内斗,把这大好江山拱手让人了,还让给了这么个废物。
文昭帝看向地上站着的一堆儿子,语重心长道:“今日你们兄弟同心协力,一致对外,为父甚是高兴,今儿就留在朕这里一同用膳。”
小皇子们本来还想着即便他们再占理,可到底是打伤了长辈,还担心被责骂来着,一听文昭帝这话,全都面露喜色,齐声谢恩。
文昭帝喊了梁全进来吩咐准备午膳,并说:“差人好生把靖王世子送回去,让他在府中好生反省,近日就不要再进宫了。”
梁全一一应是,退了下去。
在偏殿让太医上药的靖王世子一听梁全转述的话,顿时火冒三丈,又委屈万分,起身就想冲去正殿,找文昭帝再讨一讨公道。
梁全想到方才陛下提起靖王世子那冷冷的语气,二话不说,直接安排两个力气大的小太监架起他往轿辇上一抬,直接将人送出宫去了。
正殿内,文昭帝朝着小儿子们招手:“过来朕这里。”
一群小皇子齐齐拥了上去,十七皇子小声说:“父皇,小九和钰儿还等在御花园呢,儿臣去把他们接来可成?”
文昭帝点头:“去吧,十四十五你们跟着去接,对了,顺便再把十八也接过来,今儿陪父皇热闹热闹。”
一群孩子陪着文昭帝用了午膳,随后文昭帝要处理宫务,孩子们便告辞离开。
出了崇德殿,一行人又自动分成两拨,十四扯着十五往一边走,招呼大家过去,十六十八便跟着走过去,十七和小世子一左一后牵着小九的手,也跟着走过去,一行人理都没理十二和十三皇子,径直走了。
季瑾悠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十二和十三正盯着他们,她牵着十七和钰儿,快走几步,追上十五,小声问:“十五哥哥,方才用膳的时候,你们不是当着父皇的面和好了吗,怎么又不理他们。”
十五见矮墩墩的小妹妹两条小短腿倒腾得费劲,弯腰将她抱起来,低声解释:“十三是个坏种,本性难改,咱们还是离他们远些为好,免得哪日不小心被他给害了。”
十四附和道:“就是就是,十二也不是什么好的,咱们玩咱们自己的。”
季瑾悠也知道有的人天生心肠就坏,不要指望他随随便便就能变好,于是点头,也不再管——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最近这段时日,一群孩子之中变化最大的当属十六皇子。
自打去了珍嫔宫里,小男孩一改以前连走路都不敢迈大步的常态,每日被珍嫔带着,不是骑马射箭,就是投壶,荡秋千,跳绳,踢毽子,所有以前他没尝试过的活动,珍嫔都带他一一体验。
珍嫔又格外支持他和其他兄弟们出去玩,日复一日,跑跑跳跳,活动量加大,太阳也没少晒,小男孩面上皮肤黑了不少,却透着健康的红,一扫以前的苍白病气,一张小脸眼看着也圆润了许多,眉宇间都带着笑意。
珍嫔有了寄托,也恢复了以前刚来大盛时候的神采奕奕,对十六皇子关怀备至,可却从来不拘着他,不管他想做什么,她都鼓励他去试一试。
母子二人的关系变得日益熟络亲厚,十六皇子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拘谨客气,也开始学着十七和小九他们对如妃那样,开始主动往珍嫔身上靠,有时候还会抱着她胳膊蹭蹭小脸,无声地和她亲昵。
虽然小男孩还不曾喊过她一句母妃,可珍嫔对这样的进展已经很惊喜了,她觉得假以时日,十六一定会认可她这个母妃的。
只是,让她担心的是,十六晚上会做噩梦,而且已经好几回了。
十六在梦里喊着母妃,哭个不停,醒了也一直哭,她把小男孩抱在怀里,哄上许久,他才能平复情绪。
珍嫔问他是不是想他母妃了,可小男孩也不知是怕她不高兴,还是怎么的,每回都摇着头说没有,可珍嫔看得出来,十六就是想他母妃了。
珍嫔对此十分理解,毕竟十六是令嫔亲手带大的,令嫔让十六生病也是暗中偷偷搞的鬼,明面上,别管是真是假,做为亲生母亲,令嫔对十六的关爱还是有的。
再加上当初令嫔被送进永思宫,十六也没机会和她告个别,孩子想念她,也属正常。
十六又做了一回噩梦哭醒之后,珍嫔抱着小男孩坐了半宿,隔天就带着十六去崇德殿,找文昭帝。
珍嫔自打知道文昭帝不让她怀孩子之后,便一直刻意躲着他,不想再见他。
自从她养着十六后,便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十六身上,更是把文昭帝忘到脑后去了。
文昭帝一是忙,二是知道珍嫔对他有怨怼,他也不会放下脸面,主动上门去找冷脸,两人已是多日未见。
见到珍嫔面色红润,神采飞扬,文昭帝一愣,想起她刚入宫那阵也是这般,忍不住有些感慨。
珍嫔满心都是十六,进门之后,也顾不上瞧文昭帝什么神色,带着十六直接跪地:“陛下,嫔妾恳请您开恩,让十六去见见他生母,和她好生道个别。”
十六皇子一愣,仰着小脑袋看向珍嫔,眼中瞬间闪烁泪花。
昨晚上他又梦到他母妃了,他知道他母妃让他故意生病,对他没有如妃娘娘对小九那般好,甚至没有珍嫔娘娘对他好。
可是,可是他就是不争气,就是会想她,夜里也会梦到她。
可父皇说过,母妃不是个好人,让他忘了她,也不要再去见她,所以他不敢说他想她,怕惹父皇生气。
他也怕说了,珍嫔娘娘会不高兴,她对他那么好,好的比他亲生母亲都要好,他不想让她难过。
昨晚上他从梦里哭醒,珍嫔娘娘又问了他,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撒了谎。
今儿一早她说带他来给父皇请安,他便以为只是来请安,没想到她竟是来为他求情。
小男孩心中又酸又暖,眼泪忍不住簌簌直落,小手牵住珍嫔的手。
珍嫔偏头,见小男孩落泪,她回握住他的小手,用力攥了攥,无声安慰。
文昭帝也是倍感意外,问:“为何?”
珍嫔答:“陛下,令嫔虽犯过大错,可毕竟养育了十六那么多年,十六夜里梦到她就会哭。嫔妾想着,陛下可否开恩,让十六见她一面,和她告个别,也算了却一个心愿,日后就能安下心来了。”
十六见珍嫔全都说了,有些紧张地看向文昭帝,生怕他发怒。
文昭帝看向十六,见他下意识往珍嫔身上靠了靠,很是依赖的模样,再看十六那越来越好的气色,越来越健实的身体,心中感叹,珍嫔这个养母可比令嫔那个生母对十六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文昭帝看着珍嫔,直接问:“十六到你这里也没多少日子,你就不怕十六见了令嫔,往后会更想她,和你更难亲近?”
十六满脸焦急,抢着保证:“儿臣不会,父皇,儿臣不会。”
珍嫔摸摸十六脑袋,直视着文昭帝,掷地有声:“陛下,日久见人心,嫔妾相信只要嫔妾真心待十六,他早晚会把嫔妾当成亲母妃的。”
十六没说话,却忙不迭点头。
文昭帝打量地上跪着的女子,良久,露出一抹笑容:“允了。”
事不宜迟,从崇德殿一出来,珍嫔就奉旨带着十六去永思宫,探望已经被褫夺封号的令嫔。
被关进永思宫的嫔妃们,向来都是非死不得出,更不会允许任何人探望,珍嫔和十六还是头一拨踏入永思宫来看望人的。
瘦了许多的令嫔穿着一身素色长袍,头上只戴了一根木簪,被两个粗使嬷嬷带出来。
一见到十六,她难以置信地扑过去,跪在地上抱住小男孩嚎啕大哭,一个劲儿地道歉:“儿啊,娘错了,娘对不住你……”
十六被她抱在怀里,也放声大哭,哭了一会儿,抬起小手帮她擦去眼泪,哭着说:“娘亲,你在这里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担心儿子。儿子在外头好着呢,我母妃带我骑了马,还亲手为我做了秋千,儿子荡得可高了……”
小男孩边哭,边把这阵子发生的事全都讲给令嫔听。
珍嫔听到十六提到她时,喊的是母妃,而非珍嫔娘娘,十分意外,面露喜色。
令嫔仔细打量十六,见他长胖了许多,面色健康红润,又听他一口一个母妃地唤珍嫔,她知道,十六在珍嫔那里过得很好,比在她身边时好太多了。
这些日子她关在这里,夜夜难安,回想起这么多年她的所作所为,早已懊悔得恨不得去死,可又放不下十六,不知道陛下会将他送给谁去养,心中就如同有一双铁爪在抓一般,疼痛难忍,却又毫无办法。
如今见到十六过得好好的,她放下心来,又酸痛万分,那是她的儿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本该她好好养在身边,直到他长大的,可……
后悔无用,令嫔松开十六,朝着一旁站着冷眼看着她的珍嫔重重磕了三个头:“珍嫔娘娘,往后,十六就托付给您了。”
珍嫔语气冷冷:“十六是本宫的儿子,本宫自然会待他好。”
片刻过后,珍嫔抱着哭红双眼的十六从永思宫出来,轻轻摸着他的头,安慰道:“你也瞧见了,永思宫干净整洁,也有人服侍,陛下和皇后娘娘都严令不得苛待这里的吃食用度,你娘只要好好的,日子也过得去,你不要担心。”
十六双手紧紧搂着珍嫔的脖子,小脸在她脸上贴了贴,轻声说了句:“母妃,谢谢您。”
珍嫔一喜,双手把小男孩从自己脖子上拽下来,举到面前,问道:“你喊我什么?”
十六脸蛋红扑扑的,有些羞赧,可又喊了一句:“母妃。”
珍嫔高兴地直接把小男孩抱回怀里,狠狠亲了一口,开怀大笑:“哈哈,好儿子,再喊一句。”
十六害羞地把小脑袋窝在珍嫔肩头,又喊了一句:“母妃。”
云芝见自家主子这般高兴,也跟着乐得合不拢嘴。
一行三人高高兴兴回到宫中,刚进门没一会儿,崇德殿太监总管梁全就带着圣旨来了,待众人跪下之后,梁全高声宣旨,珍嫔被封为了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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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宫外头传了信来, 说约您中秋那夜相见
这位份晋升来得太过突然,珍嫔很是惊讶,直到接过圣旨,梁全告退离开, 她还有些懵, 跪在地上都忘了起身。
十六却十分欢喜, 扶住珍妃胳膊, 仰着小脸, 语气兴奋:“恭贺母妃。”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云芝扶在珍妃另一侧,将她搀起来, 高兴得恨不得蹦起来。如今娘娘养了十六皇子, 又升了位份, 日子可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后头跪着的众位宫女太监也跟着一同道贺, 珍妃回神, 将十六皇子抱起来, 笑着朗声道:“赏, 全都有赏。”
云芝欢快地应了句:“是。”
谢恩声此起彼伏,一时间, 整个宫殿喜气洋洋, 一片欢声笑语。
回了殿内, 珍妃稍微琢磨一下,便明白, 她的晋升要归功于十六。
皇后是个宽宏大度的,低位嫔妃并不会被苛待, 原本她也没有孩子,所以对位份一事一向没太大所谓。
可如今有了十六, 自然是位份越高,对十六越有利,这么一想,珍妃便也高兴起来。
想着如今她这一切都得益于小九和桶桶,珍妃想了想,带着十六进了寝殿,让云芝把自己的家底搬出来,精挑细选,挑出一套从耀国带来的赤金点翠头面,拿锦盒装好,带着十六出门,去了妙云轩。
如妃看着那套价值不菲的整套头面,颇为震惊,忙推拒道:“珍妃姐姐,多谢您对小九的喜爱之情,可无功不受禄,如此贵重的东西,小九真的不能收。”
季瑾悠在一旁也摆着小手,小奶音一本正经:“谢谢娘娘,悠悠不能收的。”
珍妃也不好说明缘由,只把盒子盖上,放到季瑾悠怀里,语气霸道:“小九拿着,娘娘那里多的是,往后小九多带着你十六皇兄一起玩就是。”
说罢,起身,抱着十六就走,都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如妃追着送到门口,珍妃带着十六已经走远了,她转身回到殿内,看着小姑娘怀里抱着的锦盒,叹了口气。
季瑾悠把那锦盒小心放到榻上,爬到如妃腿上乖乖坐着:“母妃,要还回去吗?”
如妃想了好一会儿,最终摇了下头:“既是珍妃娘娘的一片好意,悠悠就收着吧。”
她虽然不明白珍妃此举是何缘故,可听珍妃最后那句话,想来是见悠悠如今在陛下和皇后皇贵妃面前得宠,又得众位小皇子和公主们的喜爱,想让十六多跟着小九一起,也和兄弟姐妹们搞好关系吧。
如今孩子们整日往她这偏僻的妙云轩跑,小小的院落整日里热热闹闹,不可避免的,来往的嫔妃也多了。
三公主时常差人给小九送些东西,说感谢小九这个姨母带着小世子。
敦妃自从认回十五皇子,也带着东西登门拜访了几次,感谢她前阵子对十五的照顾。
就连顺妃和宁嫔也都时不时地过来坐坐,同她聊聊几个孩子的趣事。
还有其他嫔妃,也会莫名其妙地到她这里坐一会儿。
总之,妙云轩如今可谓人流穿梭,没有哪一天是消停的。
以前,她素来不爱与人打交道,可如今倒也习以为常了,觉得热热闹闹的,好像也挺好。
其他没有深交的嫔妃送来什么贵重物品,她能推则推了。可珍嫔性子豪迈,不容她拒,同为母亲,她能理解珍妃的一片爱子之心,收下就收下吧,日后想法子还回去就是。
季瑾悠听说让她收着,便又去把盒子打开,伸着小手轻轻扒拉扒拉那点翠簪子上的赤金流苏,随后拿起一枚簪子,往自己毛乎乎的小脑袋上比划。
边比划,边问趴在榻边的十七:“哥哥,悠悠好看吗?”
十七皇子格外认真地点头:“悠悠好看。”
季瑾悠又扭头看向如妃:“母妃,这么好看的首饰,一定很值钱吧。”
如妃伸手摸了摸一双儿女的脑袋:“珍妃娘家是大耀的皇商,这应该是她的陪嫁,定然是贵重的。”
季瑾悠一听贵重,连忙把簪子小心放回盒子,如妃把盒子盖上,说:“母妃先帮悠悠收着,回头等悠悠长大,母妃再给悠悠自己管着。”
季瑾悠丝毫不在意,小屁股一挪一挪挪到榻边,就要往下出溜,十七忙按住她,捡起那双粉色小鞋子,“哥哥给你穿。”
季瑾悠晃晃小胖腿说好,等十七帮她穿好鞋子,两人一溜烟跑出去玩——
七皇子一直盯着如妃父母落脚的院落,可许父许母格外谨慎,来了京城那么久,除了被接进宫那几次,一直都不曾出过门,七皇子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
他只得进宫,找到十二皇子,隐晦提醒他先不要管十七那小怂包,让他要寻得机会,便收拾了小九。
十二皇子没有母妃依仗,外家也不给力,先前他是见兄弟们都拉帮结派,就他一人孤零零,心里发慌,便也想找个靠山。
可那日,在崇德殿,文昭帝说过的那些话他记在了心中,不敢下手去害小九,可他先前又在七皇子面前表过忠心,一时便不知如何是好,为难住了。
他左思右想,拿不出主意,便去了景明宫正殿找十三皇子,诉说心中苦恼和为难。
十三皇子听完他的话,也陷入了沉默,原本他是巴不得小九那死丫头消失的,可他也记得那日文昭帝先是嘉奖他们兄弟和睦,后是警告他们日后更要友爱相处的那番话。
再加上,昨日他去飞雪轩探望他母妃,看着脾气暴躁,似乎有些疯癫的姜才人,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的母妃复宠无望了,或许一辈子就只会是个才人了。
而且,如果她再那么疯下去,不收敛自己脾气的话,说不定以后境况会更差。
而陛下对他外祖父和舅舅的几番求情,全都视而不见,听说那日还在朝堂上借着由头训斥了舅舅,外祖父特意叫人送了口信进来给他,叫他一定要谨言慎行,万不可再像以前那般莽撞行事。
他如今,纵使心中有万般想法,可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见十三皇子久久不说话,十二皇子拍拍他肩膀:“十三?”
十三皇子回神:“怎么?”
十二皇子:“我方才同你讲的事,你怎么说?你说我要不要去做?”
十三皇子摇了摇头,目光茫然:“我也不知道。父皇那日说,桶桶说出来的那些事,若是已经做下的错事,犯下的罪过,他会罚,可以后还没做的,他不会追究,十二皇兄,你我如今境地所差无几,我也不知道往后该如何是好。”
十二皇子叹了口气:“哎,可我先前已经同七皇兄表明心迹,会追随二皇兄,如今二皇兄给我安排任务,我却推三阻四,我……,哎。”
十三皇子脑筋转了下,问:“七皇兄同你说,是二皇兄让你对付小九的?”
十二皇子点点头:“是这么说的。”
十三皇子眉头皱了皱:“可我觉着,依着二皇兄的脾性,他应该不会说这样的话呢。”
十二皇子一愣:“那还能是七皇兄骗我吗,不能吧?”
十三皇子分析道:“我觉得有这个可能,前阵子小九和那个桶桶害得我母妃被贬,我被罚板子,我恨死她了,真是恨不得立马掐死那死丫头,我想七皇兄应该和我一样的心境,但他一个大人不好接近小九,就诓你来下手。”
“可是你也瞧见了,小九身边有多少人跟着,那些宫女太监就不说了,十七几乎和她寸步不离,还有小世子,十五十四十六他们,最近耀国那小质子也时常跟着她,七皇姐和八皇姐也时不时带着她,她都没有落单的时候,你要怎么下手。”
要是好下手,他早就狠狠教训那死丫头一顿了,又怎会等到现在,不过这句话他并没说出口。
听完十三这一番话,十二皇子脸色变了变:“那我该怎么办,七皇兄说等我消息,他那里我要怎么回?”
十三琢磨一番,出着主意:“要不,你不要主动找他,等他来找你,你就说没找到机会,敷衍过去。”
十二想了想,点了头:“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皇宫僻静小院,薛翊礼看着面前桌上放着的食盒,还有厚厚一沓银票,问道:“这又是珍嫔那边送来的?”
从安答:“对,是珍妃身边的云芝送来的。”
薛翊礼微微点头:“我倒是忘了,她已经成了珍妃了,只是她如今已经膝下有子,为何还要同我们联系,还送这么多银票来?”
先前珍嫔屡次给他送东西,虽一直没说目的,可根据从安打探来的那些消息,他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无非是文昭帝忌讳她耀国人的身份,对她多有提防,不肯让她生子,她心灰意冷之下,计划以后借着他的力量离开这里罢了。
只是先前都是送些吃食物品,少许钱财,今日突然送来足足三千两之多,到底是为何?
从安低声答:“殿下,云芝说,这是最后一次给咱们送东西了,还说先前多有叨扰,望殿下海涵。”
薛翊礼:“就说了这么几句?”
从安点头:“是,除此之外,并未多说。”
薛翊礼略微一琢磨便想明白了:“珍妃如今养了个孩子在身边,这是改主意了。”
从安又问:“殿下,那这些东西,咱们可要收?”
“大耀第一皇商果然富裕,即便是不受宠的女儿,出手也这般阔绰。”薛翊礼轻轻笑了一声:“这钱是珍妃拿来封你我之口用的,既如此,便收了吧,也免得她不放心。”
“是。”从安将那沓银票收起来,凑到薛翊礼耳边,轻声说:“殿下,宫外头传了信来,说约您中秋那夜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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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被人下毒少活几年
时间过得飞快, 转瞬间,就到了中秋。
文昭帝同皇后以及皇贵妃商量了好一阵子,最后念及这阵子大事频出,且都是负面的, 整个皇宫乃至朝堂气氛都有些压抑, 还是决定和往年一样, 照常举办中秋宫宴, 让大家放松一下紧绷多日的心神。
皇后和皇贵妃联手操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皇宫内的大小主子,为数不多的皇室宗亲,公侯贵族, 以及二品以上京中大臣极其家中女眷都受邀出席。
如妃容貌太盛, 她不想太过惹眼, 打扮得简约素净, 本也想给小九打扮低调一些, 可皇后娘娘派人特意送来了一套新衣, 如妃想了想给小姑娘穿上了。
这是一套绣着淡紫色蝴蝶的粉色小襦裙, 衬得本就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越发粉粉嫩嫩,活脱脱一个糯米团子。
到晚宴开始还有一阵子, 季瑾悠得知文昭帝并未邀请薛翊礼, 她便让如妃给她装了四块月团, 外加几串葡萄,让金杏拎着, 颠颠跑去了薛翊礼的小院。
到的时候,就见小质子独自坐在院中石阶上, 举头望天。
小男孩面无表情,可季瑾悠却从那瘦弱的身影中看出了孤独和伤感。
季瑾悠看得有点难受, 在心底叹了口气:【哎,可怜的孩子,这是想家了吧。】
系统:【阖家全员的日子,难免的。】
听到动静,薛翊礼回神,看向门口。
如火残阳下,矮墩墩圆滚滚的粉团子站在院门口,抬着小手正欲敲门。
小小少年愁绪满布的眉宇舒展开来,情不自禁笑了,站起身,快步走过去,牵住小奶团子的手,略略弯着腰,温声说:“你来了。”
“中秋快乐,小殿下。”季瑾悠点点小脑袋,笑着说。
薛翊礼便回:“中秋快乐,小公主。”
季瑾悠回身,从金杏手里接过篮子,递到薛翊礼手上,小奶音软乎乎的:“这是我母妃亲手做的月团,还有西域那边送来的葡萄,都可甜了,你尝尝。”
薛翊礼伸手接过,交到从屋里跑出来的从安手里,对着小姑娘拱手一礼:“多谢惦记。”
季瑾悠摆摆小手:“那我走了哦,我母妃还在等我。”
薛翊礼知道她要去参加宫宴,点头说,“我送你。”
他重新牵起小团子软乎乎的小肉手,把她送出院门,又送出那条窄巷,之后还不松手,继续往前走。
季瑾悠仰着小脑袋看他:“小殿下,就送到这里吧。”
薛翊礼便说好,松开她的手,又伸手揉了揉她头上的两个小揪揪,这才道:“你走吧,我看着你。”
季瑾悠点头,转身跟着金杏往前走,走了几步回头去看,就见小质子还站在那里望着她。
落日余晖下,略显陈旧的高高宫墙旁那孤零零的身影,让季瑾悠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松开金杏的手,扭头咚咚咚跑回薛翊礼面前,在他不解的目光中,踮起脚尖,伸着两条圆乎乎的小胳膊,用力抱住他。
薛翊礼目露诧异,伸手将小姑娘抱起来,问:“怎么了?”
季瑾悠一只小手摸摸他的后脑勺,一只小手拍拍他的后背:“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薛翊礼反应过来小姑娘这是在安慰他,他心头霎时间软成一团,鼻子有些发酸,重重地嗯了一声。
季瑾悠从他怀里挣扎下地,朝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那我明天来找你玩嗷。”
薛翊礼也笑了,点头说:“好。”——
夜幕降临,太和殿内灯火通明,丝竹歌舞,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季瑾悠本来是和如妃坐一起的,后来被皇后娘娘喊过去,抱在怀里一勺一勺喂着甜羹。
殿内坐着的大臣们,时不时有人起身,带着家眷上前给文昭帝和皇后行礼谢恩。
这阵子因为后宫那一堆糟心事,文昭帝心情不怎么好,在前朝处理起政务来也颇为严厉,与众位大臣的关系可谓十分紧张。
今日宴会,他本就有心缓和与臣子们的关系,是以,但凡有人前来,他就要与之聊上几句,尽可能地和蔼可亲,皇后在一旁也与各位夫人相谈甚欢,一时间,殿内气氛可谓和谐又热烈。
季瑾悠吃饱喝足,乖乖巧巧窝在皇后怀里,看着热闹,听着大人们寒暄。
可听来听去,不是皇后娘娘夸夸各位夫人带来的贵女,就是众位夫人夸夸被皇后娘娘抱在怀里的她,翻来覆去都是那些客套话,甚是无趣,她泛起困来,在皇后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了。
直到,广安侯带着夫人和一儿一女上前来给文昭帝和皇后请安,就见文昭帝的目光落在了广安侯府大姑娘身上,久久没有移开,甚至还头一遭和女眷说起了话,问道:“广安侯夫人,令爱年方几何啊?”
广安侯夫人只当天子是看在自家侯爷的面子上,随意寒暄一句,以示亲厚,便笑着答,“回陛下的话,小女今年十九。”
文昭帝看着广安侯府大姑娘头上梳着的少女发髻,微微挑了挑眉。
皇后对文昭帝太过熟悉,一听他问话的语气,便猜到这薄情男人那好色之心又蠢蠢欲动了,她一直扬着的嘴角便微微沉了下去,轻轻拍着怀里胖团子的手也不自觉地停了。
坐在文昭帝另一侧的皇贵妃也看出了一丝端倪,目光在文昭帝和广安侯府大姑娘身上来回看了看,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在心中暗自骂了句狗男人,也懒得再看,转头和一旁坐着的珍妃小声聊起来。
季瑾悠察觉出不对劲儿,两只小手攀着皇后的手臂坐直起来,探着小脑袋看向一旁的文昭帝。
就见文昭帝又开口了,却是问广安侯:“爱卿,不知令爱可否许配人家?”
广安侯一听这话,见文昭帝频频看向自家闺女,再一想陛下后宫那快住不下的众多嫔妃,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可儿女婚姻乃是大事,稍微一打听便知真假,他也不敢撒谎,只得如实答道:“回陛下,尚未。”
文昭帝笑了笑,“如此甚好。”
季瑾悠一听这话锋不对,赶紧在心里召唤系统:【统统在吗?】
系统应声:【在的,悠崽儿。】
季瑾悠问:【我父皇是看上广安侯大姑娘了吗?】
一听一娃一桶聊起来了,文昭帝便把接下来要说的话暂且咽了回去,静静听着。
一旁坐着的嫔妃和诸位皇子公主们也都精神一震,身子微微往这边倾了倾,把耳朵支棱起来。
唯独头一回听见统统说话的庄贵妃面上露出一丝愕然,紧紧盯着皇后怀里抱着的小胖姑娘。
二皇子见状,端起自己案前的一盘青枣,送到庄贵妃身边,笑着低声说:“这枣子甚甜,母妃尝尝。”
庄贵妃抬起头来,母子二人对视一眼,二皇子无声说了句小九,庄贵妃知道二皇子也听到了,接过装枣子的果盘,微笑着点了点头,二皇子便走回自己座位上坐好。
系统快速翻了翻,答道:【是呢,悠崽儿你猜对了,按照原剧情上所说,一场宫宴上,文昭帝不光看上了广安侯府大姑娘,还当即把她纳入了后宫。】
季瑾悠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向文昭帝,【父皇真是个大渣男。】
文昭帝一听小女儿奶声奶气又在骂他大渣男,老脸微微一红,扫了一眼殿内坐着的妃子们,立时反省自己好像确实不应该,还不等他开口让广安侯一家回去坐,就听桶桶又开口了。
【悠崽你不知道,人家姑娘和济北王两情相悦,十九了都未定亲,就是等着济北王从边关回来呢。】
【文昭帝装作听不懂广安侯的委婉拒绝,把人家姑娘纳进宫之后,济北王很快就起兵造反夺妻,虽说没能把人抢回去,可他后来割据一方,也为大盛埋下了大大的隐患,加速了大盛后来的灭亡。】
【而且,广安侯府大姑娘后来还给文昭帝下了毒,虽然没毒死他,可也让他的身体伤了根本,自那以后时常缠绵病榻,越发疑神疑鬼,对哪个皇子都不放心,总觉得他们要篡位,越发迟迟不立储君,搞得宫妃和皇子们斗得更加厉害。】
一听这话,众嫔妃皇子公主们心神都是一凛,目光全都落在文昭帝身上,暗自想着若陛下执意要纳广安侯府大姑娘,他们要不要劝上一劝。
文昭帝被那齐刷刷的目光看得面上有些挂不住,轻轻咳了一声,看向还站在面前的广安侯一家四口,“爱卿啊,你们先……”
桶桶都那般说了,文昭帝自然就打消了心中方才那莫名其妙突然升起的念头,想让广安侯一家回去坐。
可季瑾悠不知道文昭帝已经打消了念头,一听他又喊广安侯爱卿,便以为他要开口纳人家闺女了。
小姑娘急得从皇后怀里爬下来,蹬蹬蹬跑到文昭帝身旁,两只小胖手叉在腰间,仰着小脑袋气鼓鼓看着他。
【纳吧纳吧,糟老头子,逼得济北王造反不说,回头还得被人下毒,少活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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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我父皇不是个糟老头子
糟, 糟老头子?
这么多年,可无人敢如此这般骂陛下,众位嫔妃公主和皇子们皆是心中震撼,都在心中为小九竖起一根大拇指, 暗道小九忒猛。
震撼的同时, 又都觉得小姑娘那奶凶奶凶的模样十分可乐, 虽不敢当众笑出声, 可一声声微不可闻的浅笑声却此起彼伏, 笑过之后,掩唇的掩唇,低头的低头, 生怕被文昭帝发现, 惹怒龙颜。
小九这小混账, 居然敢如此骂他。听着小奶娃那奶声奶气的暴躁言语, 文昭帝端着酒盏的大手一抖, 老脸一囧, 既心虚, 又有些啼笑皆非。
文昭帝放下酒盏,伸手将鼓着小肚皮气鼓鼓的小奶娃抱起来, 安抚地摸摸她头顶的小揪揪。
可季瑾悠正在气头上, 压根不吃他这一套, 晃晃小脑袋,不让他摸。
如妃见悠悠突然跑到文昭帝面前去, 还当众闹起小性子,吓得她心头突突一跳, 立马坐直起来,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告个罪, 再把悠悠给抱回来。
正纠结间,就见皇后递了个眼神给她,示意她不必担心,如妃便只好忐忑坐回去,心中却是百般纳闷,悠悠一向懂事乖巧,今儿这是怎么了。
站在近前的广安侯一家四口瞧见这一幕,暗自咂舌陛下对这位九公主的宠爱程度。
见小姑娘晃着毛乎乎的小脑袋不让他摸,文昭帝知道小九这是真生气了。
被那双黝黑纯净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他也不敢再耽搁,赶紧朗声开口道:“爱卿啊,济北王下个月就要回京述职,朕记着,他如今也二十有三了,这么多年一直驻守边关,为了大盛的百姓和江山鞠躬尽瘁,连自个的终身大事都耽搁了。”
“朕瞧着济北王和令爱郎才女貌,甚是般配,朕今日就做个主,给他们二人赐个婚,你看可好?”
文昭帝一口气说完这一长句话,众位嫔妃,皇子和公主们全都松了一口气。这样济北王不用反了,人家广安侯大姑娘也不必被逼着下毒了,陛下也能多活几年。
季瑾悠却听得直接呆住,赶紧在心中和系统确认:【统统,我父皇对这事的态度,怎么和原剧情里头讲的不一样呀?】
系统生怕自己看错,赶紧又重新翻了翻,翻完肯定道:【没错啊,原剧情就是那么写的。】
季瑾悠虽困惑,可一想那已经跑偏十万八千里的剧情,便也表示理解,原剧情是死的,但活在这个世界中的人都是活生生的,想法上有什么变化倒也正常。
一想自己冤枉了文昭帝,刚才还在心里骂他糟老头子来着,季瑾悠便心生愧疚,伸出两只小圆手搂住文昭帝脖子,抱了抱他,还拍了下他的背。
感受着小奶娃的亲近,文昭帝心情甚好,哈哈笑着,看向一时呆住的广安侯府一家四口,故意调侃道:“怎么着,爱卿对这门婚事是不满意?”
广安侯夫妇对视一眼,又看向自家已经羞红了脸却满眼欢喜的闺女,忙跪地磕头:“谢主隆恩。”
这一谢恩,就算接了旨,这门赐婚就算成了,原剧情里因文昭帝强纳广安侯府大姑娘而引起的一连串危机,算是彻底解决了。
【统统,我父皇他不是个糟老头子,我父皇是个好皇帝。】
季瑾悠笑出一口小奶牙,对文昭帝的表现十分满意,伸着小手到桌上抓了一块点心喂到文昭帝嘴边:“父皇吃糕糕。”
来自小混蛋的认可,让文昭帝圣心大悦,一口吃下那块糕点,抱着小胖姑娘颠了颠,笑着夸:“朕的小九可真乖。”
众人都笑了,唯独不明就里的如妃有些困惑,但见气氛欢乐,自家胖闺女笑得憨态可掬,只当是悠悠和陛下闹着玩,便也没多想,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皇宫僻静小院,从安以自家殿下心情不好要静一静为由,将院中服侍的两名宫女和两名太监全都打发回去休息,不允许他们随意出来走动。
待院中安静下来,一道身着宫女服饰的高挑身影从院墙角落翻入,悄无声息落在院中,和守在院里的从安对视一眼。
从安朝微微点了点头,指了指屋内,那人便贴着墙根溜到窗户底下,一个闪身,利落地翻入窗内,朝着昏暗烛火中坐在榻上的薛翊礼跪了下去,神情颇为激动:“殿下,多年未见,您可还好。”
那声音低沉粗犷,这宫女打扮之人,赫然是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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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阮贵人故意穿得和蓝贵人差不多恶心她的
薛翊礼从椅子上起身, 伸手去扶地上跪着的男人,眼眶微红,声音哽咽:“舅舅,快起来。”
面着女妆, 容貌秀美中带着英武之气的男人并未起身, 就那么跪着一把将小男孩揽进怀里, 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 用力拥着他, 潸然泪下:“殿下,是臣无用,这么多年才来看您。”
薛翊礼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难抑胸腔激动翻涌的情绪, 低声哭泣:“舅舅, 阿礼知道你一直被人盯着, 阿礼不怪你。”
从安守在外头窗前, 听着屋内的动静, 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不时地抬手抹泪。
舅甥二人抱头哭了一会儿,便相携起身, 一同到榻上坐了。
云霄摸着自家外甥的头, 双目通红:“这么多年, 殿下独自在这大盛后宫,定然吃了不少苦头吧。”
薛翊礼扯了扯身上料子上乘, 做工精细的锦袍,故作轻松道:“舅舅不必担心, 文昭帝那老东西并不曾苛待过我,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云霄打量着小男孩的脸, 见他虽气色不错,可身量却是十分纤瘦,再加上之前自己打听到的那些消息,便知小男孩这不过是在安慰他罢了。
想到小外甥那么小的年纪就被迫母子分离,孤零零被送到这吃人的大盛皇宫来做质子,再想到大耀后宫中的姐姐为此日日忧心,几乎哭瞎了双眼,他心中便气血翻涌,满腔怒火。
见自家舅舅双目通红,握着他的手不自知地用力,攥得他手发疼,薛翊礼心中又暖又痛,“舅舅,我如今,真的挺好的。”
云霄不想让小男孩担心,强颜欢笑道:“好,舅舅知道了。”
薛翊礼便小心问出了一直想问,却不大敢问的问题:“我娘亲,可还好?”
云霄笑着点头:“你娘好着呢,除了一直想你,瘦了许多,一切都好着,你不必担心。”
薛翊礼仔仔细细打量云霄的神情,不放过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见他不似作伪,便微微放下心来:“那便好。”
时间紧迫,简短寒暄过后,二人言简意赅介绍了彼此这么多年的情况,随后便步入正题。
云霄:“殿下,陛下如今病重,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十日之中能有一日起得来身便是好的,如今是梁王监国,代理朝政。”
薛翊礼眉头微蹙:“太子呢?”
云霄答:“数月前,因秽乱宫闱被陛下夺了储君之位,如今圈禁在府中,整日自暴自弃饮酒作乐,算是废了。”
薛翊礼又问:“那后宫之中谁在当家?”
云霄低声答:“因着太子之事,皇后被训斥,并勒令交出后宫掌管之权,如今整个大耀后宫都在梁王母妃和贵妃的掌控之下。”
想到和贵妃的狠辣手段,薛翊礼满心担忧:“那我母妃?”
云霄拍拍小男孩的肩膀:“殿下莫担心,您离开大耀最初那一年,娘娘想尽办法,想让陛下接您回来,可发现毫无用处之后,娘娘便整日闭门抄经,为您祈福,不再关心任何人任何事,虽说在陛下那里失了宠爱,可也阴差阳错躲开了后宫争斗,未尝不是一种韬光养晦。”
“况且,依着大耀和盛国数载的恩怨,所有人认定您此生无法再回去,所以,娘娘此刻性命无忧。”
薛翊礼轻轻点头,微微放下心来:“是啊,无子,失宠,又整日吃斋念佛,这样一个心灰意冷与世无争的妃子,无人会忌惮,母妃这样很好。”
云霄面上却愁容依旧:“殿下,可当年,因着娘娘入宫,分走了和贵妃在陛下那里的宠爱,和贵妃对娘娘早就怀恨在心,不然也不会算计您来耀国做质子。”
“若是日后梁王登上大宝,和贵妃做了太后,那是个心胸极其狭隘的毒妇,到那时,恐您归国无望,而娘娘的处境……”
云霄话说一半便停下,薛翊礼神色严肃:“阿礼明白,阿礼需得尽早回去。”
“臣也正是此意。”云霄点头,又发愁道:“只是这大盛后宫重重守卫,把守森严,臣扮成行脚商人来到这京城数月,直至今日才寻了机会进得宫来,那还是因为无人识得臣,若殿下想离开,怕是十分艰难。”
看着为了见他被迫涂脂抹粉扮成宫女的舅舅,薛翊礼认真想了想,说道:“每年过了重阳,文昭帝便会出宫秋猎,想必今年也不会例外,届时半个后宫的嫔妃都要伴驾出行,皇宫守卫必定松懈。”
云霄眼睛一亮:“那倒是个好机会,到重阳还有二十余天,臣会提前在宫外打点好一切,到时臣会再次混入宫中……”
二人低声商议好一阵子,云霄才趁着夜色暗沉,悄然离开。
从安在外头等了一会儿,估摸着云霄走远,这才返回屋内,急切地小声问:“殿下,如何?”
薛翊礼展颜而笑:“从安,或许,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太和殿内,见文昭帝龙心甚悦,又有几对本就私下相看好了的臣子,请文昭帝给儿女赐婚。
文昭帝兴致颇高,金口一开,接连给四对新人赐了婚,喜事连连,殿内气氛可谓空前热闹。
季瑾悠见文昭帝不再犯浑,便放心地出溜下他的膝盖,跑回皇后怀里,小胖身子拱了拱,找到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继续犯懒。
皇后抱着软乎乎的胖团子,怎么瞧怎么喜欢,没忍住抓起小姑娘那肥嘟嘟的小圆手亲了亲。
季瑾悠见皇后慈眉善目望着她笑,她也开心地回笑,还伸着小手摸了摸皇后的脸,奶声奶气道:“母后好看。”
皇后望着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姑娘,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点点她的小鼻子:“我们小九就是个小蜜罐。”
又有大臣上前来给文昭帝请安说吉祥话,皇后便端正仪态看了过去,季瑾悠靠在皇后又香又软的怀抱里,看向如妃,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季瑾悠原本是困了的,可经了方才文昭帝要纳广安侯府大姑娘那一遭,她的瞌睡都给气跑了,这会儿十分精神,大眼睛咕噜噜转着,打量在坐的众位嫔妃。
瞧见末位坐着的两位粉色裙衫的嫔妃,她好奇问:【统统,那穿成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是施昭仪和俞昭仪吧?】
系统:【正是。】
一听一娃一桶又聊起来,皇宫里的大小主子们霎时间都悄悄安静下来,竖着耳朵听着。
六公主最近感情顺遂,日子过得十分滋润,面颊带粉,眉眼含笑,桌子底下的手一直和六驸马郑书言紧紧牵在一起,一刻都舍不得撒开。
可一听小九和桶桶又开始说起话来,她也顾不上浓情蜜意的夫君,在他略显哀怨的目光中,松开他的手,起身,叫人搬了个椅子加到七八公主中间坐了,三姐妹对视一眼,都会心笑了。
季瑾悠想起之前在崇德殿也见过施昭仪和俞昭仪,只不过她们都是炮灰,身上没什么大剧情,当时还有其他两位嫔妃在,系统也就没多说她们。
可连着两次,见她们二人穿的都一样,她就不禁好奇问道:【统统,她们两个为什么总穿得像双胞胎一样?】
【让本统找找看啊。】系统不曾留意这等小事,听见悠崽儿问,便认真翻起来:【啊,找到了。】
【施昭仪和俞昭仪同住一宫,施昭仪长得娇俏可爱,心思细腻玲珑。俞昭仪容貌明艳大气,性情开朗简单。】
【两人往一起一站,十分爱笑的俞昭仪便更吸人眼球,有好几回两人一同出现,文昭帝的目光只落在俞昭仪身上,施昭仪便心生嫉妒。】
季瑾悠追问:【那和她们穿一样有什么关系?】
众人目光悄悄看向打扮得如同双生姐妹的二人,心中同样不解。
俞昭仪原本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听到桶桶说施昭仪嫉妒她,她忍不住蹙眉看向一旁的施昭仪。
却见施昭仪目光躲闪,不敢和她对视,被她盯了一会儿,施昭仪甚至低下头去拿起勺子搅动碗里的鸡汤,似乎十分心虚的样子,俞昭仪心中疑窦丛生。
文昭帝挥手打发了前来寒暄的臣子,端起面前酒盏轻轻晃着,视线落在那两个粉衣女子身上。
系统:【施昭仪为了避免被俞昭仪抢风头,便假意和她交好,每回做新衣,便也给俞昭仪做上一件。】
【俞昭仪家中都是兄弟没有姐妹,她感动于施昭仪对她的姐妹情深,便十分欢喜地穿上施昭仪给她的新衣,每每还回以贵重首饰当谢礼,真心实意想和她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施昭仪长得娇俏可爱,穿粉嫩颜色款式活泼的衣裳,刚好把她全部的优点都衬托出来。】
【但俞昭仪骨架偏大,身材妖娆,适合御姐风格,穿上施昭仪送给她的那些衣衫,把她所有的优点全都掩盖起来不说,反倒有些不伦不类,生生将颜值拉低了。正可谓,撞衫不可怕,谁不合适谁尴尬。】
听到娃桶对话的众人恍然大悟,暗道难怪这俞昭仪好好一个明艳大美人怎么越来越喜欢扮嫩,看着越来越别扭了呢。
听见那个桶桶把她所有的小心思全都说破,施昭仪不用抬头,就知道大家此刻正在看她,她一颗脑袋垂得极低,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再也不要出来。
俞昭仪看着她付出真心结交的施昭仪,只觉伤透了心,气得扭破手中帕子,扭过头去不想再看她一眼。
她起身,朝上首的文昭帝和皇后行礼:“陛下,皇后娘娘,嫔妾不胜酒力,有些头晕,想先回去歇息。”
看着她微红的双眼,皇后心中同情,点了点头,温和说道:“去吧。”
施昭仪如坐针毡,见俞昭仪走了,她也战战兢兢起身,以同样的借口请离。
嫔妃之间争风吃醋这点小把戏,只要没有伤人,在文昭帝眼中那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压根算不上是个事,连个眼风都没给。
皇后看着垂首塌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年轻女子,无波无澜开口:“去吧。”
施昭仪如蒙大赦,忙谢恩,低垂着脑袋,脚步匆匆退了出去。
季瑾悠见她们二人一前一后都走了,忍不住纳闷问道:【她们怎么提前离席了?】
系统:【不知道啊。】
季瑾悠也没在意,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又转了一圈,看到另外两个打扮十分相像的嫔妃,又问:【统统啊,那个蓝贵人阮贵人穿的也差不多的,难道她们也和施昭仪和俞昭仪一样,其中一个被另外一个哄骗了?】
系统快速翻阅,答道:【她们俩不是,阮贵人是故意穿得和蓝贵人差不多,以此恶心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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