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抬起头,让本君看看◎
谷子听闻此事后, 尚有些担心江羡鱼承受不住打击。可他很快发觉,他家公子并未因着此事太过沮丧,每日照例让他折了花送给白丁, 看着竟是丝毫没有变化。
唯一不同的是, 从前江羡鱼都会自己挑了花折下来, 那日之后都让谷子代劳了。
“公子, 龙君今日又送了画来。”谷子开口道。
“收着吧, 不必拿给我看。”江羡鱼道。
谷子闻言便将白丁送来的画卷好收进了画筒里。
“公子可是看了那书之后, 在与龙君置气?”谷子小心翼翼问道。
“你记住, 往后咱们在这南海若是想保全性命, 只能本分一些尽量别得罪龙君。他喜欢花, 咱们就多送一些, 总归不是坏事。”龙君高兴了,他们的日子还能好过些。
只要他不对那位素未谋面的龙君心存期待, 那么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就无关紧要了。他和龙君又没有情分, 与其把心思花在不切实际的事情上,倒不如务实一些。
白丁对江羡鱼的心思一无所知, 每日依旧高高兴兴地去给他家主人送花。直到这日他在云无渊的房中,听到了江羡鱼说给小黑的“心里话”。
云无渊要专心疗伤, 不能日日来见江羡鱼, 便给了对方一枚可以传声的海螺。这样, 江羡鱼只要对着那枚海螺说话, 他哪怕远在龙宫也能听到。
不曾想江羡鱼还真是将“小黑”当成了知己,得了空便会朝那海螺说点什么,包括但不限于他对龙君的诸多编排之语:
“他无事就要画个月亮送来, 我不回复怕他不高兴, 就一口气画了十几幅画, 让谷子每天送一幅过去……”
“为了给他送花,我窗户外头都剪秃了。后来我看他送的花好几日都不坏,就让谷子把前几日收的花再换个花瓶给他送过去,这么送了好几天,他竟然也没发觉……”
云无渊目光落在白丁新拿来的花瓶上,果然发觉那里头插着的花是他前两日亲手折的。
一旁的白丁听了这话,恨不能直接跑回去捂住江羡鱼的嘴。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家主人,紧张地直冒冷汗,生怕云无渊一章将他打出去。
“今日不同你说了,你好好养伤,我睡一会儿。”
海螺那头的江羡鱼似是打了个哈欠,而后便没了动静。
“君上息怒!”白丁忙道。
云无渊并未理会他,而是运功调息了片刻,也不知是不是被气得加重了伤势。
“君上……”
“出去!”
白丁如蒙大赦,转身刚要告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今日呈央君也问起小侯爷为何一直没来龙宫,宫里好些人都在议论此事,属下怕若是再拖延下去,会惹人生疑。”
“那就依着他们的意思办。”云无渊冷声道。
“是。”白丁又偷偷看了一眼自家主人,“君上,您没事吧?”
云无渊冷冷瞥了他一眼,吓得白丁忙不迭收声退了出去。
江羡鱼对此一无所知,得了闲还是会拿出海螺找他的小黑聊上几句。
白丁有心提醒,又怕暴露了自家主人身份,到头来惹得对方怒意更甚,只能暗自着急,盼着岛上这位小祖宗能收敛一些。
这日一早,岛上便来了人,正是先前去出使人族的那两位护法。
白丁装出一副苦大仇深地模样,朝两人抱怨道:“龙宫可算是想起来要来接人了?当初说好了只是暂住几日,怎么把人放在此地便不管不问了?”
他日日去给云无渊传信都是避开了人的,因此龙宫里并没人知道云无渊与江羡鱼的来往。在旁人眼里,这位人族的小侯爷自来了南海以后,便被放在这偏僻的岛上备受冷落。
“君上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他说了不急着见,旁人谁敢乱来?今日还是呈央君主动提起此事,我等才敢来接人。”其中一个护法道。
另一个护法也抱怨道:“当初传闻他见过君上真身,我等还猜测他与君上有什么渊源,如今看来不过是人族为了攀附君上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君上真身岂是区区人族可随便见得的?”白丁道。
“你着人去知会他一声,今日咱们便动身,早把人送回去早交差。”
白丁闻言点了点头,亲自去见了一趟江羡鱼,朝他说了今日要去龙宫的事情。
这会儿正是晌午,江羡鱼正在小憩,听了这话顿时有些不安起来。
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一想到去了龙宫不知将会面临什么,他心里还是有些抗拒。但此事根本不由他做主,他只能接受安排。
当日晌午,江羡鱼便跟着那两位护法一同去了龙宫。
这一次,他们没再像上次一样载着江羡鱼飞,而是坐了船。
江羡鱼从前只见过画舫,但龙族这船比画舫看着要大了十几倍不止。而且这船的速度极快,众人上去之后那船一开动,顷刻间小岛就不见了。
在去龙宫的路上时,江羡鱼还设想过龙宫的样子,心道这龙宫不会和话本里写得那样,建在水底吧?若是那样,他要怎么在里头生活?
直到船渐渐靠近目的地,他才发觉自己多虑了。龙宫是建在海上,却并非是建在海底,那殿宇气势恢宏,远远看上去被云雾环绕,像是在海里长出来的一般,伫立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待船渐渐靠得近了,岸边便有索桥放下来,两队宫人并排立在不远处躬身迎候。
江羡鱼快速扫了一眼,见岸边除了护卫和迎候的宫人外并无其他人。若是换了旁人或许会觉得被冷落了,但他心中反倒松了口气。
“公子,请。”两位护法立在索桥的两侧,朝江羡鱼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羡鱼深吸了口气,提步朝着索桥行去。
那索桥并非传统的木板所制,看着像是琉璃做出来的,剔透漂亮。再加上周围云雾缭绕,哪怕走在上头也不会有凌空之感,因此并不会让人觉得害怕。
待走过索桥之后,江羡鱼发现这龙宫也与先前那个小岛上的建筑很是不同。岛上多为砖木结构,和人族的建筑风格相近,可龙宫却鲜有木质的房子,而是充斥着各类琉璃和砖石,看上去富丽堂皇。
“今日宫中特为公子摆了宴席,公子请先去洗漱更衣,稍后会有宫人去请公子赴宴。”那护法朝江羡鱼道。
“有劳了。”江羡鱼朝对方行了一礼,便跟着引路的宫人走了。
龙宫给他安排的住处名唤“玲珑居”,想来在与龙君正式成婚之前,这里就是他的住处了。
这玲珑居很是宽敞,院中不仅有花园,还有一个不小的水池,池中养着一些江羡鱼没见过的观赏鱼。但江羡鱼初来龙宫,并不知此处在整个龙宫里算是什么规模。
“正殿后头连着的回廊走到头便是浴房,敢问公子沐浴可需要人伺候?”一个长相伶俐的小宫女问道。
“不必了。”江羡鱼道。
“婢子名唤流光,就在殿外候着,公子有事命人唤婢子便可。”那叫流光的小宫女命人将换洗的衣服交给谷子,便规规矩矩地退到了殿外。
院中,有几个小宫女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段日子龙君要与人族和亲的事情龙宫早已传遍了,大伙儿都对这位要嫁给君上的人十分好奇,并暗中猜测良久,今日总算见到了真人,自然免不了要讨论一番。
“那小公子长得倒是真好看,眉眼就跟画出来的一般。”
“但我瞧着他身子单薄,又没有妖力,只怕承受不住君上吧?”
“君上的龙力本就霸道,换了妖力低微的龙族都未必能受得住,更何况是个人族。”
“若是君上疼惜他,定会加以克制的。”
“他来南海有一段日子了,君上都没让人接来龙宫,可见也不怎么上心。”
“可惜了,咱们这玲珑居只怕也热闹不了几日……”
流光听到几人的议论,忙出言喝止了。
众人似乎都有些怕她,忙噤了声不再言语。
因为先前那护法说一会儿还有宫宴,江羡鱼初来乍到不敢耽搁太久,当即便去沐了浴,换上了那小宫女送来的衣服。
龙族这衣裳的制式与人族的不太一样,好在他先前在岛上已经习惯,穿着倒也不觉别扭。
“也不知道这宫宴都有谁参加。”江羡鱼一边对着琉璃镜整理衣服,一边道。
谷子见他有些紧张,忙道:“要不我去打听一下。”
“你又不认识这里的人,如何打听?”
“公子放心,我去试一试再说。”
谷子三下五除二把江羡鱼的头发束好,这才出了门。江羡鱼原本没指望他能问出什么来,没想到他竟真打听到了。
“那个叫流光的宫女挺好说话的,我一问她就告诉我了。”谷子朝江羡鱼道:“她说公子与龙君还未大婚,今日的宫宴只能算是家宴,出席人不多。有一个叫呈央君,这人应该是龙君的叔父,算是龙族的王爷吧?据说人还不错。还有两位护法,公子都已经见过了。再有就是龙君的两个弟弟……”
江羡鱼闻言皱了皱眉,问道:“龙君的父母呢?”
“我没细问,但她没说……”谷子想了想,开口道:“会不会龙君的父母已经不在了?若上一任龙君还在,现在的龙君应该也不会即位吧?”
江羡鱼一想也是,不过这种话题应该有点犯忌讳,他们最好还是不要随便打听。等将来安顿好了,也就慢慢知道了。
经过此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来龙族之前对这里的事情知道的太少了。不止是他,只怕他们整个人族都没有人了解这些。
往后他必须得想办法多获得一些讯息,否则两眼一抹黑,只怕做什么都会束手束脚。
不多时,流光便来通报,说宴席已经备好,随即便引着江羡鱼去了摆宴的宫苑。
江羡鱼到了厅内之时,便见主位和旁侧的一个位子尚空着,这说明龙君和那位呈央君应该还没来。两位护法早早就到了,见了江羡鱼便朝他致意,江羡鱼一一回了礼。
席间另有两人,一个是四五岁的孩童,长得灵动可爱,好奇地打量江羡鱼。另一个则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直盯着江羡鱼看。
江羡鱼见他们没有朝自己行礼,便也没主动打招呼,被宫人引着坐到了旁边空着的位子上。
“你是嫂嫂吗?”那孩童忽然问道。
江羡鱼一怔,不禁有些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生得真好看,兄长定会喜欢你的。”那孩子又道。
江羡鱼被他说得有些难为情,但心里知道这孩子没什么恶意。
谁知一旁那少年听了这话不由笑了一声,而后起身走到了江羡鱼身边。
“嫂嫂,我送你个礼物可好?”少年说着朝江羡鱼伸出了一只手,手攥成了拳头,看上去里头应该是拿着什么东西。
江羡鱼不知他性情如何,但眼下这局面也不好生硬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伸手去接。
“希望嫂嫂喜欢。”少年说着一松手,掌心掉出了一条小黑蛇。
江羡鱼有些惊讶,怕那小蛇乱窜,便用两指捏住了小黑蛇的七寸。
“你……竟然不怕?”少年大概是想捉弄江羡鱼,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怕,还直接拿住了那蛇的七寸,当即有些讪讪。
“你还要吗?”江羡鱼问他。
少年气急败坏地拿回他的蛇走回了座位上。
席间那两位护法见了少年那举动都有些无奈,心道这位当初就是因为不惧怕黑蛟才被选中的,岂会怕一条小黑蛇?
就在这时,有人报呈央君驾到。
话音一落,便有一个青年男子快步走进了殿中。
众人都起身行礼,江羡鱼也跟着一同起身。
“不必拘礼。”呈央君走到江羡鱼面前时,还特意停下了脚步,温声道:“小侯爷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往后若有所需,尽管吩咐他们去办便是。”
“多谢殿下。”江羡鱼忙朝他行了个礼。
呈央君又朝他一笑,这才入座。
江羡鱼听说呈央君是龙君的叔父,本以为对方会是个中年人,没想到竟这么年轻,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而且此人气质极为温和,丝毫没有压迫感,让人见了便会不由放松情绪。
呈央君入座后与众人寒暄了一番,而后朝宫人问道:“君上呢?派人去请了吗?”
“回殿下,已经去请了。”那宫人忙道。
呈央君点了点头,询问了江羡鱼是否习惯南海的饮食起居,又解释了一番说一直没接他进宫,是听闻他水土不服怕贸然把人接来龙宫会不适应。
他一番话极为贴心,既缓解了席间的尴尬,又表现出了对江羡鱼的重视。
众人等待良久,依旧没见龙君的身影。
呈央君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又让人去催促。
怕江羡鱼不悦,他还特意解释道:“君上这些日子一直在修炼,许是太专心忘了时辰。”
江羡鱼淡淡一笑,并不怎么在意此事,倒是在场的其他人表情都很复杂。
人族小公子来龙宫的第一顿家宴,君上无故迟到这么久,摆明了就是不把人放在心上。不过仔细一想,这些年来君上行事向来如此,哪怕呈央君不也天天要看他脸色行事么?
“呵,兄长今日怕是来不了了吧。”那少年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他话音一落,便有宫人来报“君上驾到”。
众人齐齐起身,垂首行礼,厅内的氛围也瞬间冷了下来。仅从众人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他们对于这位龙君极为畏惧,江羡鱼被他们影响,也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
龙君提步进了厅内,身上仿佛带着天生的气场,压迫感极重。江羡鱼甚至能感觉到对方靠近时周遭的空气都冷了许多。
他垂着脑袋,只能看到对方墨青色的衣摆自眼前经过,而后停在了离他不远处的桌边——那里站着方才那个十来岁的少年。
“兄……兄长……”少年开口,声音早已没了先前的架势,反倒听起来有些发抖。
龙君立在少年面前,并未开口说话,但那压迫感却令少年双腿有些发软,几乎要哭出来了。
“君上。”呈央君开口打破了可怕的安静。
龙君这才继续朝前,走到了主位坐下。
少年松了口气,额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江羡鱼原本还想看看龙君长什么样,这会儿彻底没了心思,只垂着脑袋乖乖坐着不敢抬头。
“坐。”龙君淡淡开口,明明语气很寻常,却让人丝毫放松不下来。
呈央君示意开席,随即宫人们鱼贯而入,将酒菜一一端了上来。
“君上,今日这宴席乃是为了迎接江小侯爷。”呈央君开口道。
“嗯。”龙君应了一声,语气依旧听不出喜怒。
“君上……”呈央君似乎是觉得他这态度太过冷淡,转头看了他一眼。
龙君这次没再沉默,而是端起了面前那杯酒,起身径直走到了江羡鱼身边。
众人都有些惊讶,没想到龙君竟会离席上前。
江羡鱼则紧张地手心直冒汗,端起酒杯起身,朝对方行了个礼。
“抬起头,让本君看看。”龙君开口道。
江羡鱼慢慢抬起头,不禁一怔,发觉龙君竟是戴了个面具。
龙君是毁容了吗?
为何要戴面具?
不对……这面具!
江羡鱼看着眼前这面具的纹样,顿时手脚冰凉。
他大口喘着气,几乎站立不住。
眼前这个面具,与谢瑾那画上的面具纹样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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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体内忽而生出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那一刻, 江羡鱼脑海一片空白,近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也不知是受到的冲击太大,还是因为别的缘故, 他只觉体内忽而生出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流转。
继而, 他眼前一黑, 晕了过去。
在场的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却见龙君伸手一捞, 将人揽在了怀里。
这状况实在是有些突然, 就连向来沉稳的呈央君都有些犯了难。其他人更是你看我我看你, 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们都承认, 龙君确实有些吓人, 高阶大妖的威慑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可这人族的小侯爷第一次见面就被对方吓晕过去了,这也未免夸张了些。
尤其在场那两位护法, 简直是瞠目结舌。当初他们选了个不怕黑蛟的人族, 就是看中了江羡鱼胆子大,怕万一带回来个胆小的被龙君真身吓死了。谁曾想这小公子能被君上的人形给吓成这样?
龙君大概也有些猝不及防, 只抱着怀里那人,并未发怒。
“来人, 去请医官。”呈央君最先反应了过来。
他话音一落, 却闻龙君冷声道:“不必了。”
呈央君身边的侍从正要去请人, 听了龙君的话立在原地不敢动了, 只能求助地看向呈央君。
“君上,小侯爷是人族,身子本就比不得妖族, 若是不请个医官看看只怕……”
“本君说了不必请医官。”龙君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来, 大步朝殿外行去。
方才那侍从看向呈央君, 小心翼翼问道:“殿下,还请吗?”
“君上既然说了不必请,那便算了吧。”呈央君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担心。
不管怎么说,人族这小侯爷是来和亲的,君上就这么不顾人死活,万一少年真有个差池,只怕不好朝人族交代。虽说龙族素来不将人族放在眼里,可两族结盟是受天道承认的,毁约的一方可能会召来天罚。
“君上至少把人抱走了,应该还是关心那人族安危的吧?”待宴席散了之后,身旁的侍从朝呈央君道。
“八成是龙的占有欲在作祟,他只是不想让旁人碰那人族罢了。”呈央君想了想,“君上大约是有些动怒,才不让人宣医官,别去惹他了。你让人准备些滋补的丹药送过去吧。”
那侍从闻言忙应声去准备了。
玲珑居内。
江羡鱼躺在榻上,双目紧闭。
云无渊一手按在他心口,手心萦绕着墨青色的灵力。
“小侯爷如何了?”一旁的白蛇问道。
“是本君的龙力所致。”云无渊收回手,目光落在少年俊美的脸上,目光带着点担忧:“没想到龙力对他竟会有这么大的影响,过了这么久迟迟没有平息。”
“怎么会这样呢?”白蛇很是不解。
“或许是因为他是人族,承受不了我的龙力。”云无渊从未与人亲近过,并不知道仅仅是那一夜,竟会给江羡鱼带来这样的麻烦。
那晚他一直很小心,生怕把人伤着,一边……一边用灵力把少年身上所有的伤处都治愈了,只留下了锁骨处那一点痕迹。当时他也想过事后要把自己留在江羡鱼体内的东西清理干净,但强烈的占有欲令他犹豫了。
现在想来,或许就是那一念之差,令龙力留在了少年体内,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要不,君上试试能不能将小侯爷身上的龙力祛除?”白丁提议道。
云无渊思忖了片刻,一手重新驭起灵力,按在了江羡鱼心口。
“唔……”昏睡中的江羡鱼拧了拧眉,似乎有些痛苦。
云无渊见状赶忙收回了手,生怕强行祛除会伤了江羡鱼。
但他经过试探发觉,对方体内的那抹龙力在接近他的时候,会安稳许多。将来若真是没办法,大不了等他伤好了以后,日日把人绑在身边,也就不担心那龙力伤到人了。
“切记不要让医官靠近玲珑居,本君留下的封印只能让人在靠近之时觉察不到异样,一旦医官替他诊治,立刻就会发觉他体内的龙力。”届时两人的关系就会公之于众。
云无渊如今重伤未愈,自是不愿在此时节外生枝,以免让江羡鱼裹进不必要的麻烦里。
“是。”白丁忙道:“君上,您今日又催动了灵力,身上的伤无碍吧?”
妖族因天罚所受的伤极难恢复,需要长时间的静养,且不可随意动用灵力。
云无渊摆了摆手,没再逗留,带着白丁离开了玲珑居。
临走之前,白丁又敲打了玲珑居的人几句,吓得众人各个噤若寒蝉。
江羡鱼这一觉一直睡到黄昏。
他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一会儿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片海上,戴着面具的人将他的兄长击伤后扔到了海里。江羡鱼扑着想上前救人,却被对方一把扼住了喉咙;一会儿又梦到戴着面具的龙君在宴席上朝他动了手,令他血溅当场;甚至还梦到那面具长出了狰狞的獠牙,追着他要咬他……
直到后来谷子轻声唤他,他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公子,您没事吧?”谷子一脸焦急,双眼通红,看上去像是哭过。
“我没事,我这是在哪儿啊?”江羡鱼还有些迷糊:“你怎么了?”
“公子,你可吓死小的了。”谷子得知龙君不让人叫医官时都快急疯了,他家公子身子本就弱,哪里承受得住半点差池?他甚至几次想豁出去,去找龙君讨个说法。幸而流光劝住了他,告诉他这个时候惹怒了龙君对江羡鱼半点好处没有。
当然,谷子并未将这些事情告诉江羡鱼,免得对方心中郁结。
“公子,呈央君命人送了些滋补的丹药来,流光说这些东西服用后能强健体魄,公子试一试吧?”谷子取来了丹药给他。
江羡鱼拿过丹药嗅了嗅,不大喜欢那味道,又拿不准这东西是否真的有用,便没吃。
“公子你别多想了,无论如何要保重身体要紧啊。”谷子劝道。
“我没事。”江羡鱼伸手拍了拍谷子的肩膀安慰道。
在宴席上的时候,他的确被戴着面具的龙君吓了一跳。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那戴面具的人就在龙族,且是皇族勋贵,可骤然看到龙君戴着那个面具,他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但他好像也不是被吓晕过去的,连他自己也有点茫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许是睡了一觉的缘故,现在他已经冷静了不少。既然知道早晚要面对,今日有了线索对他而言是好事,起码见到了戴着面具的人,还知道对方的身份。
不过……他也不能笃定当年伤害兄长的人就是龙君,毕竟这纹样不是龙君专属,保险起见他不能太早下定论,免得走了岔路。
“公子,您饿了吗?流光让厨房给你煮了粥,这会儿要不要喝点?”
“好。”江羡鱼并未推辞,他如今可要保重身体,万不能连兄长的面都没见到就病倒了。
谷子见他有胃口,忙去知会了流光,不多时对方便端着热好的粥送了过来。
“多谢你了。”江羡鱼朝流光一笑,态度十分友好。
流光一怔,忙道:“小侯爷客气了,您尝尝这粥合不合胃口?若是不喜欢,婢子再去让人准备。”
“不必。”江羡鱼尝了一口,点头以示满意,“对了,我一直在好奇,这龙宫里的人都是妖族吗?”
“嗯,整个龙宫只有小侯爷和谷子是人族。”流光道。
“你也是水族?”江羡鱼又问。
“嗯,婢子的本体是水母。”流光很健谈,见他好奇便朝他解释道:“婢子学会化形后就来了龙宫,在这里待了好些年了。龙宫有灵脉滋养,灵力充沛,可以帮助妖族提升修为。”
江羡鱼经她一说才知道,原来妖族也不是人人都能长生不老,大部分的妖寿命都是有限的,勤加修炼会让他们活得更久,妖力也会更强。
有一些妖对生命的长短没有过分的执着,活多久都随缘,也不在乎能不能化形。但大部分的妖都会选择让自己变得更强,就像大部分人族都无法视金钱、名利如无物,总希望自己能活得更好一些。
“原来如此。”江羡鱼与她聊了一会儿,直到一碗粥喝完,感觉话题铺垫地差不多了,这才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你来了龙宫这么久,对龙君应该很了解吧?”
流光闻言一怔,似是对云无渊有着天生的畏惧,哪怕在背后议论也会有些忌惮。
江羡鱼怕她起疑,又道:“我与龙君就要成婚了,却对他一无所知,今日也只匆匆见了一面。”他说罢露出一副沮丧神色。
流光见状便动了恻隐之心,心道这人族小侯爷也挺可怜的,第一次见面就被君上吓晕了,君上还不高兴连医官都不让人请。
“小侯爷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流光便是。”
“我今日见他戴着一个面具,他平日里也是这样吗?”
“君上甚少见人,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住处修炼,偶尔出现都会以面具遮面。不瞒小侯爷,婢子入宫这么多年,都未曾见过君上的脸。”
江羡鱼拧了拧眉,又问:“那龙宫有旁人会戴这样的面具吗?”
“君上那面具虽没什么特别,只是一个简单的水纹形状,但旁人都畏惧他,想来也不敢随意与他戴同样的面具吧?或许也有,只是婢子未曾见过罢了。”
如此说来,事情虽未有定论,但龙君无疑是嫌疑最大的人。
江羡鱼思忖良久,觉得应该想个法子,顺着龙君这条线索查一查当年的事情。只是他在这龙宫里孤立无援,简直是举步维艰。
或许该想个法子接近龙君,只要在对方身边,总能查到蛛丝马迹。
可龙君平日里甚少出门,对他也不怎么上心,等着龙君来找他估计是不太可能了,最好是他主动出击,找个借口接近对方。
江羡鱼立在廊下,看着院中开得正旺的花,忽然有了主意。
他在花丛中挑了许久,选中了两枝大红色的。那花朵大而浓艳,看起来有点像人族的牡丹,却又和牡丹不大一样。
“公子,你想要花小的帮你摘就是了。”谷子说。
“还是我亲手来吧,显得更有诚意。”江羡鱼示意谷子取来了一支琉璃花瓶,将那两枝花插到了花瓶里:“流光呢?让他给我带路。”
“公子要去哪儿?”
“去给龙君送花!”
谷子一脸震惊,大概没想到今日出了这样的事,他家公子还能主动上门。
“公子,这会儿天都快黑了……”
“无妨,你快些去叫流光来。”
谷子见劝不动,只能叫来了流光带路。流光显然也有些惊讶,甚至有点害怕,担心江羡鱼这么贸然找上门,会惹得龙君不悦。
但她面对江羡鱼那双明亮且满含期待的眼睛,实在不忍再打击对方,只能老老实实带路。
龙君住在龙宫灵气最充沛的地方紫阳殿,那处离玲珑居不算远,穿过一个长满了奇花异草的花园,不到半刻就到了。
江羡鱼抱着那花瓶立在门口,流光上前朝殿外的守卫知会了一声,说人族小侯爷求见。那守卫显然有些惊讶,但还是老老实实进去通报了。
过了许久,江羡鱼不禁怀疑对方是要把自己赶走,这时守卫却出来传话,说君上让他进去。
江羡鱼抱着花瓶进了殿内,就见紫阳殿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水池,看边缘像是用白玉砌成的。水池周围雾气缭绕,哪怕江羡鱼不是妖族,一靠近那处也能感觉到充沛的灵气,令人身心舒畅。
“想进去?”男人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江羡鱼吓得一缩脖子,赶忙绕开那水池走到了殿内。
殿内摆了一张书案,龙君正坐在案前提笔写着什么,脸上还带着宴席上那张面具。不过江羡鱼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再见到面具时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龙……君上,今日在宫宴上,我失仪扰了您的雅兴,特来赔罪。”江羡鱼抱着那花瓶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男人约有两丈远的地方站住行了个礼。
云无渊目光一直落在书案上,那页纸被他滴了一颗巨大的墨点,周围的字都被染花了。
江羡鱼等了半晌,见对方一直不开口,便主动上前将怀里抱着的花瓶放到了书案上。云无渊没想到他会忽然靠近,眼疾手快将那页被墨洇花了的纸扯掉团成了一团。
江羡鱼吓了一跳,怔怔看着那花瓶,犹豫要不要再抱走。
“嗯。”云无渊惜字如金地道。
嗯是啥意思?那这花瓶应该不用抱回去了吧?
“这花是我在玲珑居的院子里折的,我记得君上喜欢花。”江羡鱼又鼓起勇气道。
云无渊听了这话,不禁想起了江羡鱼先前把自己送去的花换个瓶子还回来的举动,心里别提多复杂了。
他抬眼看了一眼花瓶里的花,这次确实是新折的。
“嗯。”
“……”
江羡鱼原本也勉强算是个健谈的人,可碰到眼前这人,也有些犯了愁。
云无渊手里的笔洇湿了第二张纸后,终于抬起头看向了江羡鱼,目光带着点询问,似乎是在问江羡鱼还有什么事情吗?
“呃……”江羡鱼本就有些怕他,这会儿不过是强撑着精神尬聊,冷不丁被龙君这凌厉的目光锁定,脑海中顿时有些空白,鬼使神差地开口道:“你这面具……”
在说出危险的话之前,江羡鱼的理智总算是稍稍回笼了一些,强行改口道:
“……还挺好看的。”
云无渊看向眼前之人,少年因为紧张睫毛微微有些发颤,精致的鼻尖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嘴巴也因为抿着的缘故,比平日里更红了一些……
“你喜欢?”云无渊及时收回目光,手指朝着江羡鱼的脸微微一点。
江羡鱼一怔,便觉自己脸上多了个东西。
【作者有话说】
一更~晚点二更,宝贝们可以明天早晨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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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不顾一切地亲吻着他◎
江羡鱼顶着个面具从紫阳殿出来的时候, 候在外头的谷子和流光都懵了。他们设想过各种情形,却唯独没有想过龙君赏给了江羡鱼一顶面具。
谷子最先反应过来,吓得面如土色 , 急忙上前查看, 生怕龙君给他家公子施了什么妖法, 好在面具能轻易取下来, 且江羡鱼的脸并未有任何变化。
“公子, 这是怎么回事?”谷子一脸茫然。
“我也不知道……”江羡鱼拿着手里的面具, 整个人比谷子还茫然。
他只是被龙君“瞪了”一眼后吓得险些口不择言, 慌乱之中说了句龙君那面具好看, 下一刻他脸上就多了一个同款面具。
龙君大概觉得他这身衣裳配太重的颜色不好看, 还给他配了个红色的面具。
此事太过离奇, 当夜就在龙宫传开了。
众人啧啧称奇,可谁也猜不透龙君此举的用意。
“那可是君上同款的面具哎。”
“兴许是君上喜欢他, 所以才赏他?”
“赏赐人, 哪有赏赐面具的啊?”
“未必是赏赐吧,说不定是不想看到他, 才找了个面具遮住他的脸。”
“我听说那小侯爷长得挺好看的,漂亮着呢。”
“好看有什么用, 君上不喜欢啊, 听说今日他殿前失仪, 气得君上责令不许传医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一会儿替江羡鱼惋惜,一会儿又感叹龙君的“铁石心肠”,只有江羡鱼没有陷在这种情绪里。他此刻正拿着那面具端详, 琢磨着该怎么继续靠近龙君。
不得不说, 龙君比他想象中更难相处。
江羡鱼这人心思单纯, 对大部分人没有什么戒心,所以遇到好说话的人,很快就能和对方打成一片,哪怕曾经面对不会说话的“鲛人”,他都能一个人把天聊得火热。
可龙君这人真的太不喜欢说话了,折腾半晌也就勉强“嗯”那么一句。碍于对方的威严,江羡鱼又不能把人当哑巴自说自话,只怕把人惹急了朝他发怒,那就得不偿失了。
要是能挖掘一下对方的爱好就好了,可以投其所好,但这龙宫里没几个人了解龙君,问都没处问。
“从前他还给我送画,折花,现在倒好,见了一句话都不说。”江羡鱼叹了口气,有些沮丧。他倒不是因为龙君的冷落而不高兴,而是怕自己费尽心思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公子,要不再问问流光?”谷子提议道。
“她比我更怕他,问不出什么的。”
江羡鱼沐浴完躺下,决定再试试自己的笨方法。今日龙君并未朝他动怒,也没把人赶出去,这就说明这法子也不是完全没效果。
兴许他去的次数多了,对方就会愿意搭理他了。于是,次日一早江羡鱼又折了两枝花,亲自抱着送去了紫阳殿。
看门那守卫大概是得了吩咐,见他来了直接将人带了进去。江羡鱼捧着花进去,走到池边时不禁吓了一跳,就见龙君正泡在池中闭目打坐。
男人面上依旧带着那个面具,头发半散着垂在身后,赤.裸的上半身浸泡在雾气缭绕的池水中,露出了挺阔的肩膀和劲实的胸膛。
龙君身形真不错,几乎可以和小黑媲美了,想到小黑,江羡鱼忙收敛了思绪,生怕龙君觉察到什么。他从流光那里听说,龙是一种占有欲极强的妖,认定了是自己的东西,哪怕不喜欢也不允许旁人沾染。
为此他甚至将那枚海螺收了起来,没再敢像从前那样日日朝小黑说话,生怕传到龙君耳中连累了小黑。
“看够了吗?”龙君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地看向江羡鱼。
“看够……不是,我来给君上送花。”江羡鱼磕磕巴巴道。
见龙君不置可否,他便走到桌边,将新折来的花放到了上头。
将花放下后,江羡鱼又开始无所适从,只因龙君泡在池中连衣服都没穿,他一双眼睛简直不知该往哪儿放。
“面具呢?”云无渊开口问他。
“啊?”江羡鱼忙道:“我这便回去取。”
“站住。”云无渊有些无奈地盯着他看了半晌,而后朝他伸出了一只手。江羡鱼盯着那只手看了半晌,而后快步走回桌边,将今日新折的那两枝花从花瓶里取出来,放到了龙君手里。
龙君:……
江羡鱼今日折的这两枝花是粉色的,花苞不算特别大,小巧玲珑看着煞是可爱。只不过两枝花被面色铁青的龙君拿在手里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确切的说,江羡鱼也看不清龙君神色,因为龙君戴着面具呢。
大概是感觉到了周遭的气氛越来越冷,江羡鱼没敢继续打扰对方,赶忙告辞了。
“小侯爷今日出来得也挺快。”流光开口道。
“君上在沐浴,我感觉他好像不太想让人看。”江羡鱼说。
流光一怔,忙道:“君上在池中应该是在修炼吧。”
“大概是吧。”江羡鱼朝她问道:“我今日多看了两眼,怎么紫阳殿里陈设那么简单?看着比玲珑居还冷清。”
“小侯爷有所不知,君上向来不喜旁人打扰,平日紫阳殿里只有他的亲信才能进去,宫人们非召没人敢进去,自然也就没人帮着陈设了。”流光说。
江羡鱼点了点头,心道紫阳殿里那氛围,倒是和龙君的气质颇为相合,都挺没意思的。
众人离开紫阳殿刚拐进花园,不巧撞上了那日宫宴上的少年。
少年看到江羡鱼时表情依旧像昨日那般带着点轻蔑:“嫂嫂去找兄长了吧?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听宫人说,嫂嫂在兄长房里待的时间还不如路上用的时间多。”
“殿下若是好奇,不如直接去问君上,为何不留我多待片刻?”江羡鱼也不恼,眼底甚至带着点笑意:“要不然,我替殿下去问问君上,殿下在次稍待片刻。”
少年显然怕极了龙君,闻言脸上轻蔑顿时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则是懊恼。
但他年纪小,也不算多聪明,被江羡鱼一句话拿捏了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气呼呼带着随从走了。
“他怎么那么怕君上?”江羡鱼看着少年背影问道。
“这宫里谁不怕君上啊。”流光苦笑。
江羡鱼想了想,心道一开始他也特别怕龙君,只因众人将那畏惧的氛围烘托得太好,他不由自主就跟着怕了。但今日见到对方时,他反倒不像最初那么害怕。
当然,说完全不怕是不可能的,只是那惧怕不像最初那么夸张。
“这位殿下是君上的亲弟弟?”江羡鱼又问。
“这是十殿下。”
“哦,那宫宴上我见到的那个更小的殿下呢?”
“那是十九殿下。”
江羡鱼一挑眉,心道前任龙君竟有这么多儿子,比他们那位皇帝的儿子多了一倍不止,看来那书上说得果然没错,龙君很喜欢找人生孩子。
他原本想趁势问问前龙君和龙后的事情,又怕不小心问了不该问的,只能忍住了。龙族诸事,他要了解的还有很多,只依靠着流光只怕不是长久之计。
要是能有个别的获取信息的途径就好了!
念及此,江羡鱼朝流光问道:“龙宫里有藏书阁之类的地方吗?”
“小侯爷说的是万卷宗吧?”流光道:“那里头有很多书。”
“应该是,你能带我去这个万卷宗看看吗?”
“万卷宗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小侯爷若是想进去,得先获得君上的允准,让君上赏您一枚卷灵,拿着那个才能进入万卷宗。”
没想到龙族这藏书阁看得这么严?想来肯定有不少好书。
只是……想到云无渊那模样,江羡鱼又有些犯愁了,他觉得对方应该不会轻易把那个什么卷灵赏给他,毕竟对方连话都不怎么愿意同他讲。
“没有别的办法了?”江羡鱼又问。
“呈央君那里应该也有,小侯爷也可以找他问问。”
呈央君?
龙君那位王叔!
此人性情温和,确实比云无渊好打交道。
于是,江羡鱼当即就让流光带着他去拜访了一趟呈央君。
不出所料,呈央君见到江羡鱼时那态度果然十分热情,听到通报时不仅起身相迎,还把人请进了茶厅亲自给他煮茶。
“小侯爷身子可好些了?”呈央君一脸关切地问道。
“多谢殿下记挂,已经好多了。”江羡鱼目光在茶厅内略一环顾,问道:“没想到殿下竟也喜欢喝茶,我还以为只有人族才会喜欢喝茶。”
呈央君一笑:“我少年时曾在人族生活过一段时间,喜欢上了很多人族的东西,这茶便是其一。我很喜欢人族品茶时的心境,相对于龙族而言,人族的生命更为短暂,时光也应更为宝贵才是。可你们却不吝啬花那么久的功夫来烹茶、品茶。”
“我倒是没想过这些问题,也没学会烹茶。我兄长烹的茶好喝,从前老王爷经常夸他,就喜欢喝他泡的茶。”江羡鱼道。
“哦?令兄将来若是有机会来南海,我定要款待一二。”
“嗯。”江羡鱼勉强一笑,并未朝对方多说什么。
呈央君待人温厚,却又不会让人觉得逾矩,与他相处时江羡鱼不由自主便放松了心情,竟是陪着对方说了好些话。
直到一盏茶喝完,他才想起来意,朝对方说了。
“没想到小侯爷竟是爱读书之人。”呈央君道。
“我在龙宫没什么朋友,想找几本书打发时间。”
“小侯爷闲来无事,随时可来寻我喝茶。”呈央君说着手掌一翻,指间登时多了一枚碧绿色的小玉牌,“我这枚卷灵平日里极少用到,小侯爷拿去用吧。”
江羡鱼受宠若惊,忙道:“殿下只有这一枚吗?我还以为……”
“无妨,我放着也是浪费,倒不如借给小侯爷一用。”
呈央君不由分说将那枚卷灵递给了江羡鱼。
江羡鱼忙躬身致谢,这才将那小玉牌收好。
当日午后,他便拿着那枚卷灵去了一趟万卷宗。
本以为这东西是个进门的凭证,就像人族用的令牌一样,进门时拿给守卫看一看便可。但到了地方他才发觉,这万卷宗压根没有守卫,待他靠近之时,手上的卷灵便微微一闪,顷刻间便出现了一道门。
好神奇啊!
江羡鱼小心翼翼踏进去,就见里头摆满了一排排的书架,每当他靠近一排书架时,附近就会变得明亮起来。
“小侯爷,这卷灵还可以帮忙挑书呢,您可以试试。”流光提醒道。
江羡鱼拿着那枚小玉片,开口道:“我想找几本……能很快了解龙族的书。”
他话音一落,卷灵再次亮起,紧接着有几排书架上的书也跟着亮了起来,那几本书飞出书架悬停到了江羡鱼面前。
“哇!”江羡鱼目瞪口呆,忙伸手接住了那几本书。
一旁的谷子见状将书接到了自己怀里抱着,显然也觉得极为新鲜。
“这些书我能带走看吗?”江羡鱼问。
“当然,小侯爷看完之后记得还回来就是了。”流光说。
江羡鱼高兴不已,没想到龙族看书这么方便。接下来这几日,他决定暂时改变策略,把龙君放一放,先看看书,等他了解更多龙族的事情,再去对付龙君也不迟。
那日之后,江羡鱼便待在玲珑阁里专心看起了书。
不过他很快发觉,龙族的书和人族略有不同,虽然大部分文字和人族的文字是一样的,但里头总夹杂着一些江羡鱼看不懂的地方,导致他看到一半经常卡壳。而流光认识的字也不多,哪怕想帮他也有心无力。
无奈,他只能把看不懂的地方都记了下来,预备改日攒得多了去请教呈央君。
就在江羡鱼专心看书的时候,紫阳殿里有人坐不住了。
书案上的花已经连着两三日没换过了,虽然看着依旧新鲜,却令人心情很不愉悦。
这天晚上,云无渊按捺不住心绪,趁人不备偷溜进了玲珑居。
榻上,江羡鱼抱着个枕头睡得特别香,漂亮的脸上毫无防备,令人看了便觉心动。
云无渊凑到榻边,抬手想去摸一摸少年的脸颊,却在此时觉察到了什么。他目光一凛,转头看向榻边,拿起江羡鱼的荷包看了一眼,果然在里头发现了一样陌生的东西!
更让人震惊的是,那卷灵上还沾染着另一个同类的气息。
难怪这人不给自己送花了,原来是有了别的乐趣!
明明自己才是他未来的夫君,借卷灵时为何要找呈央君?
云无渊手上灵力骤起,恨不能将那卷灵直接捏碎。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将荷包里的卷灵偷偷换成了自己的那枚。
这夜,江羡鱼梦到了小黑。
对方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不高兴,见了他就拉着他进了水底,不由分说凑上前就给他渡气……
不对,不是给他渡气,而是在亲他。
小黑不顾一切地亲吻他,舌尖在他的口腔里横冲直撞,牙齿甚至硌破了他的嘴巴。但不等血腥味在他口中蔓延,那伤口便神奇地愈合了。微微的疼痛伴随着亲吻带来的刺激,令江羡鱼几乎招架不住。
大概是因为在梦里,他并未想起自己已经与龙君有了婚约,只迷迷糊糊任由小黑施为。
梦里那感觉极其真切,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般。直到次日一早醒来,江羡鱼都觉得被小黑咬过的地方还有些麻.痒,他摸了摸自己嘴巴,暗道这梦也太像真的了吧?
初时,江羡鱼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待渐渐清醒后,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里可是龙宫啊!
他怎么敢做这样的梦!
【作者有话说】
云无渊——偷亲贼
二更~我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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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你脸怎么这么红?◎
江羡鱼一脸后怕地翻身坐起来, 这才感觉到有些异样。
他伸手一摸,脸腾得一下红了……
“公子,你脸怎么这么红?没事吧?”谷子过来伺候他起床, 见了他这副面红耳赤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 还以为他病了。
“没, 没事。”江羡鱼忙道:“你帮我找一条干净的亵裤, 算了, 我去沐个浴吧。”
“公子您这刚起来就去沐浴, 要不要吃点东西啊?”
谷子还想再劝, 却见江羡鱼已经别别扭扭裹着个毯子去了浴房, 他无奈只能取了身干净的衣服跟了上去。
浴池里水汽氤氲, 这令江羡鱼又不禁想起了梦里的情形。他心中很是懊恼, 自己怎么会梦到小黑呢?而且他在梦里竟然一点拒绝都没有,简直是太离谱了!
虽然仅仅是个梦, 江羡鱼依旧困扰不已, 一整个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公子,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儿吧。”谷子给他沏了杯茶放到了手边。
“我没事。”江羡鱼回过神来, 才发觉这页书他已经看了近一刻钟没翻过了。书上本来就有很多他不认识的字,今日又一直走神, 所以进展极慢。
他取过一页纸打算将这一页看不懂的地方都记录下来, 这时却发觉了异样。这几日他整理下来的疑问, 不知被谁动过, 每一个问题后边都加了注解,不仅帮他翻译了看不懂的文字,还会额外解答他的问题。
“谷子, 昨晚有人来过吗?”江羡鱼问道。
“没有啊, 公子在龙宫里又没什么朋友, 谁会大半夜来拜访啊?”
“那这是谁写的?是流光吗?”
“这……”
谷子凑上前看了看,明显也一头雾水:“流光认识的字还没小的认识的多,怎么可能是她写的?而且这东西一直放在公子的寝殿里,她夜里根本就没进来过。”
江羡鱼仔细看了看那些字,笔锋锐利,行文恣意,甚至比他的字还要好上一些。
“要不我找流光问问?”谷子道。
“你只问问她昨夜有没有人来过,别的先不提。”
他打算先看看这些内容再说。
谷子跑去问了流光,得到的答案不出意料,自然是没人来过。一来江羡鱼身份特殊,这龙宫里没人敢轻易来招惹他,二来哪怕真有人来访,也不可能越过他偷偷进来再不辞而别。
“公子,如何?”谷子问他。
“这个人回答得很认真,把我的疑问几乎都解决了。”
江羡鱼翻看着那几页纸,不由啧啧称奇,暗道是谁做了这样的好事不留名啊?
“不论如何,此人偷偷潜入玲珑居都是不妥,要不要让流光去知会守卫,查一查?”谷子看不懂这些东西,他只担心江羡鱼的完全问题。
“若是查出来,他们会如何处置?”
“公子你可是龙君的人,贼人私闯你的住处,这抓住了怎么也得砍头吧?”
江羡鱼想了想,摆手示意谷子先别声张。倒不是他大意,而是此人明显没有任何恶意,反倒帮了他大忙。万一查出来是友非敌,岂不是害了对方?
更重要的是,江羡鱼心底对此人的身份隐隐有一个猜测……
当日,他将那几页纸对着先前看过的书重新读了一遍,总算把不理解的地方都弄清楚了。不仅如此,他还学会了好几个龙族的文字。
当晚临睡前,他又整理了两页纸的问题,将其摆在了书案上最显眼的地方。生怕人看不见,他还让谷子在书案上摆了个烛台。
主仆俩都十分戒备,虽然躺下了却没入睡。江羡鱼手里握着荣琰给他的那把匕首,谷子则揣了块石头,那人若是今夜还来,定要抓个现行看看是谁。
万一那人反抗,他们只要一出声殿外的守卫就会冲进来。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江羡鱼刚躺下没多久,就觉得眼皮发沉,紧接着眼睛一闭迷迷糊糊睡着了。睡在外间守夜的谷子睡得更沉,手里的石头都滚了出来。
云无渊立在榻边,伸手把江羡鱼手里的匕首拿走,放到了旁边的柜子上,免得少年半夜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然后他走到书案前看了一眼上头铺着的纸,最下头那页纸上有一句话被划了两道横线:
阁下何人
云无渊看着那行字,唇角浮现了一丝自己都未曾觉察的笑意。他想象着江羡鱼发现那些字时的神情,想来一定是惊讶又茫然,或许还带着点不安。
而对方的应对方式竟然是给他留了句话,问他是谁,顺便揣着匕首睡觉。
云无渊走到书案前坐下,抬眼看了一眼榻上的少年,指尖释出了一点灵力。那灵力慢慢靠近对方,没入了少年漂亮的眉心。
“唔?”江羡鱼打了个哈欠,醒了。
他愣怔了片刻,很快想起了什么,手在怀里乱摸一气,却没找到那把匕首,直到起身时才发现匕首被人放到了旁边的柜子上。
奇怪,他明明记得睡觉时是带在身上的啊!
不对……那个人又来了!
江羡鱼转头看向书案的方向,险些惊叫出声,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
小黑!
竟然真的是小黑?
他今日心中便闪过了这个念头,只因整个南海,小黑是他唯一的朋友,且他昨夜还做了那样的梦。可当时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小黑明明在养伤,怎么会闯进龙宫里来?
然而此时此刻,那熟悉的人就坐在书案前,正提笔写着什么。
小黑今日穿了一袭黑色的长袍,头发用江羡鱼先前给他的那条发带随意绑在脑后,英俊的面上还带着点病态,看上去有些苍白。
“小黑,真的是你?”江羡鱼慢慢走过去,小声问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书案前的人抬头看向他,眼底带着点疑问,似乎在问他是不是经常梦到自己?
“谁让你来的?”江羡鱼反应过来之后,赶忙去检查了一下门窗,生怕有人闯进来见到小黑:“你知不知道这里是龙宫啊?你怎么找过来的?”
小黑盯着他看了半晌,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江羡鱼并未上前,对方索性起身走过来,一手揽住他,倾身贴上了他的额头。江羡鱼脸刷得一下红了,随后才反应过来,小黑是在通过这个方法和他交流。
“海螺?你通过那个能找到我?”江羡鱼很是惊讶。
小黑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江羡鱼的唇上,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你……”江羡鱼想起昨晚的梦,一时只觉十分难为情,忙道:“趁着没人发现,你快走。”
他话音一落,小黑的额头再次贴了上来,两人离得极近,呼吸交错,令他一颗心忍不住砰砰直跳。
对方告诉他,龙宫黎明时守卫最松懈,那个时候离开更安全。江羡鱼闻言不疑有他,忙去将烛火吹灭,拉着小黑去了里屋,生怕把屋里的谷子吵醒了。
虽然谷子不会告发他们,但江羡鱼做贼心虚总觉得偷偷和小黑见面不大合适。
“你伤好了吗?我方才看你脸色怎么还这么差?”江羡鱼小声问道。
屋里烛火灭了,他看不清小黑的神情,但感觉对方似乎笑了笑。
“你贸然来见我太危险了,你不知道龙君多厉害,整个龙宫里的人都怕他。他若是发现了你,肯定会杀了你的。”
这一次,小黑执起他的手,在上头写了几个字:想你。
那一刻,江羡鱼便觉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
他倾身上前抱住小黑,将脑袋埋在对方颈间,一时间只觉得委屈又难过。可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又将人推开,还故意往后退了两步。
“我从前都不知道你还识字,你们鲛人也念书吗?”他声音带着点鼻音,像是强忍着情绪似的,令人有些心疼:“没想到你懂得还不少,早知道,从前该与你多说说话的。”
江羡鱼总觉得当初在京城时没有珍惜和小黑相处的时光,想起来便觉得遗憾。然而事已至此,谁也无力改变什么,他只能在尽力保全自己的同时,尽量别把小黑卷进来。
往后哪怕不能时常见面,只要知道彼此平平安安,也挺好的。
云无渊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江羡鱼很快明白了对方在问海螺的事情。在来龙宫之前,他几乎每日都会和小黑说话,但到了龙宫,他生怕被人发现,就把海螺收起来了。
“我怕你有危险,龙族和我族有盟约,不会轻易伤害我。但你不一样,如果被人发现你和我曾经……他们肯定不会饶了你的。小黑,答应我,别再来找我了,我不希望你有危险。”
原来竟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
云无渊只觉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人戳了一下似的,酸酸涩涩的。
【作者有话说】
这么快又到月底了,明天试试能不能再加个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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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一个蛋?◎
屋内光线昏暗, 但龙族视力极好,能将少年那清澈明亮的双眸看得清清楚楚。
云无渊一手将人揽住,慢慢凑上前, 两人鼻尖相抵。江羡鱼想要后退, 却被强势地拉了回来, 被迫与云无渊贴得更近了些。
“小黑……”江羡鱼大脑一片空白, 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最后小黑只是慢慢贴上了他的额头, 通过意念朝他说了句什么。
“你是说, 旁人不会通过那个海螺发觉你的踪迹?”江羡鱼问道。
云无渊点了点头, 又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那意思江羡鱼若是一直不和他说话, 他会担心。
江羡鱼想了想, 只能妥协道:“那我保证每日都会朝你说话,但你也得保证, 不能再偷偷跑到龙宫来见我。”小黑似乎有些不大情愿, 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会儿夜深了,江羡鱼担心他的伤势, 便拉着他坐在了软塌上。
“我先前一直没有问你,你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痊愈?”
小黑想了想, 将自己在人族不幸遇到天罚的事情告诉他了, 不过省去了中间的许多细节, 只说自己那晚碰巧路过,被别的妖族引来的天罚波及到了。
“天罚是什么?雷劫吗?”江羡鱼又问。
「是,但也不全是。」云无渊斟酌了一下, 试着朝他解释道:「就像人族说做了恶事会遭报应一样, 所谓的天道报应可以算作维系人族底线的威慑, 令人不敢轻易触碰底线。天罚,就是天道对妖族的“报应”。」
在人族面前,妖族有着绝对的力量,一只普通的妖族都可以轻易在一夕之间结束无数人族的性命,若是没有天道约束,人族在世上根本没法生存。
“我懂了,那你们妖族做了什么会引来天罚呢?”
「肆意虐杀人族,在人族的地界过分动用妖力,或者妄图伤害被紫薇星庇佑的人族……很多事情都会引来天罚。」
江羡鱼恍然大悟,暗道怪不得自己长这么大几乎没见过妖族,原来是受天道的约束。想来若是没有天道的威慑,妖族在人间肆意横行,届时人族定会生灵涂炭。
倒不是因为妖族杀人如麻,而是彼此之间那力量悬殊太大。人族哪怕有坏人,只要不是手握权柄之辈,祸害的人数终究有限,可妖族不同,只要那么三五个坏妖,就能把人族搞得天翻地覆。
“我想起来了,先前在京城时,有一天晚上打雷把好些树都劈焦了,那就是妖族干的吧?”江羡鱼道:“还是说那是有妖族引来了天罚?”
云无渊有些尴尬,那晚劈焦了好些树,是因为他求偶期控制不住妖力……
“那你被天罚伤了,会怎么样?”
「有点麻烦。大部分妖族都有自愈能力,受伤后可以采集天地灵气疗伤。但天劫所受的伤,没办法通过普通的修炼治愈,只能等。」他没告诉江羡鱼,大部分的妖族在天罚之下压根就活不下去,若非他有龙力,且只是被那秃鹫波及,只怕也凶多吉少。
“那要等多久啊?难道就一点法子没有?”江羡鱼有些担心。
云无渊想了想,「有一个办法……双修。」
“双……”江羡鱼面上一红,连呼吸都比方才更灼热了几分。他扭过头去,避开了云无渊的视线,看起来既难为情,又纠结:“可是我如今已经……和龙君有了婚约……”
云无渊扶住他的脑袋面向自己,再一次贴了上去:「放心,我不会勉强你。」
“小黑。”江羡鱼有些内疚,问道:“你可以找个鲛人那个吗?”
「我会慢慢把伤养好,不必担心。」
实际上,哪怕江羡鱼愿意,他也不敢轻易尝试。
上一次在京城那夜,已经让江羡鱼体内留存了许多他的龙力,且迟迟没有散去的迹象。若是再尝试,他不知道事情会不会变得更糟,万一伤及江羡鱼就麻烦了。
怕江羡鱼内疚,他主动转移了话题,聊起了江羡鱼最近读书的事情。
“我只是想更了解龙族,免得将来什么都不懂。”江羡鱼无意识地把玩着云无渊的手指,又问:“我从前都不知道你读过那么多书,你们水族也有学堂吗?”
「幼时家里有人在龙宫任职,书是在那个时候读的。」云无渊。
“原来你家有人当过官啊?那你后来是怎么去的人族呢?”
这些事情,江羡鱼很久之前就好奇,可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小黑交流,导致两人相识那么久,他都对对方一无所知。今夜终于有了机会,他便将这些问题一股脑儿都问了出来。
「妖族一生之中,会经历几次进阶,就像蛹破壳一样,在突破的阶段和刚突破的时候会很脆弱,也很危险。」云无渊怕江羡鱼听不懂,便将渡劫类比了一下:「几个月前,我正经历成年后第一次进阶,结果那个时候被人暗算受了重伤。」
江羡鱼一脸后怕,暗道小黑这命也太不好了,破茧的时候被人偷袭,到了人族又被天雷劈了,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你受了重伤,所以被打渔的人给捞起来,送到了后斋,被我买走了是吗?”
「差不多吧,因为天道的约束,妖族在人族更容易躲藏,那个时候我需要一个地方疗伤。」彼时的云无渊刚渡劫,尚未完成化龙的过程,正是最危险的时候。
若是换做人类的皇族,云无渊当时的身份便与太子差不多,在人族整个皇室都会倾尽全力保护和庇佑储君。可妖族与人族不同,相对皇族血脉,他们更看重的是绝对的力量。只有化龙后的高阶龙族,才可能获得妖族的绝对臣服。
所以那个时候的云无渊只能蛰伏,直到他彻底化龙之后,才有资格成为龙君。
“当时害你的妖呢?”江羡鱼问。
「已经死了。」
云无渊返回南海之后,以青龙之躯现身,正式成为新任龙君。同一天,他下令处决了当初朝他动手的那条虺——那个摆不正自己地位,妄图觊觎龙君之位的判臣,一同被处决的还有那条虺的一众余党。
那日龙宫附近的海域,雷声足足持续了近一天一夜。
云无渊的威名也就此在南海传开了……
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当初秃鹫在人族皇宫里拿出的那根捆龙索,至今都没有找到出处。只是云无渊眼下需要休养生息,暂时顾不上追究罢了。
“死了就好……”
江羡鱼打了个哈欠,困意骤然而至,脑袋一歪趴在云无渊颈窝睡着了。
少年的呼吸均匀绵长,像是带着某种魔力似的,令云无渊总是很想做点什么。可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很快克制住了自己,将少年轻轻放回了榻上。
这天晚上,江羡鱼睡得特别踏实。
等他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他想起了昨夜之事,忙起身在殿内四处看了看,确认小黑已经走了。后来他还刻意试探了一下流光,得知今日一早并没有传出刺客被抓之类的消息,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公子,他昨晚又来了啊?”谷子看着书案上的那几页纸道:“昨晚小的明明一直强打着精神,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江羡鱼一手在那几页纸上摩挲着,没想到小黑连夜又把他的问题都回答完才走。
“往后他不会再来了。”
江羡鱼轻轻叹了口气,看起来似乎轻松了不少,却又隐隐有些失落。
他将新借来的这几本书都看完之后,又去了一趟万卷宗,准备换几本新的书。没想到到了地方之后,却发觉万卷宗里还有别人在。
“咦?”一个孩童从一排书架后探出身体,惊讶道:“嫂嫂!”
“殿下竟然也在这里。”江羡鱼走到他身边蹲下:“原来殿下也喜欢看书啊?”
那孩子开口答道:“万卷宗安静,我来这里修炼。”
“那我岂不是打搅殿下修炼了?”江羡鱼笑道。
“我叫云无迹,嫂嫂可以唤我无迹,兄长也是这么唤我名字的。”
“好吧,那我就叫你的名字。”江羡鱼道:“不过我与你兄长尚未成婚,你现在叫我嫂嫂为时过早了。”
“可我喜欢叫你嫂嫂。”云无迹歪着小脑袋,话说得理直气壮,却不让人觉得厌烦,“嫂嫂早晚都是嫂嫂,现在就叫也无妨。”
江羡鱼无奈一笑,便也由着他去了。
“嫂嫂要看什么书?”云无迹跟在江羡鱼身边,仰着小脸问道。
“我只是随便找些书看看,想多了解你们龙族。”
“我知道了!”云无迹伸手捏了个法诀,当即便有一本厚厚的书飘过来悬在了江羡鱼面前:“嫂嫂看这本吧。”
江羡鱼接过那本书打开一看,不禁吓了一跳,那本书的名字竟然叫《南海异闻录》,和兄长书房里那本书的名字一模一样。他紧张地翻开书页,这才发觉里头的内容并不相同,只是名字一样而已。
“嫂嫂不喜欢吗?”云无迹觉察了他的异样,看上去有些不安。
江羡鱼忙摇了摇头,“就这本吧,谢谢你无迹。”
云无迹见他喜欢,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无迹,你今年几岁啊?”江羡鱼随口朝他问道。
“我今年一百一十八岁,是龙宫里年龄最小的龙族。”
江羡鱼:……
一百一十八岁!
尽管小黑此前在其中的一页纸上朝他提过妖族的年龄问题,但他骤然得知眼前这个看着五六岁的小娃娃已经一百多岁了,还是觉得极为震惊。
“嫂嫂别怕,我们妖族和人族的年龄不同。我光是在蛋里都待了好久,破壳后修炼了一百多年才会化形,后来又要时不时地冬眠,所以还是个很小的小孩子呢。”
妖族的寿命比人族的要长,动辄就是几百上千岁,所以不会像人族那样一生下来就恨不得抓紧每一寸光阴,拼命地学习求生的技能。相对而言,妖族则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去修炼,提升自己的修为。
“你是蛋里孵出来的?”这种问题若是让江羡鱼去问一个成年妖族,他肯定是不好意思的,生怕人家觉得冒犯。但是面对眼前一脸懵懂的云无迹,这问题就自然多了。
果然,云无迹听了这话一点也不介意,奶声奶气朝他解释道:“我和兄长都是从蛋里生出来的,不过我不是龙,只有兄长是龙。”
这个江羡鱼已经从书上看到过了,大部分龙族出生时都不是龙,要长到一定的年纪后才有机会化龙,好像还要经历很多劫,很多龙族会在这个过程中夭折。哪怕最后渡过那些劫,真正能化龙的龙族也是极少数。
而没有化龙的那些龙族,寿命相对来说会短一些,有些可能三四百年就死了。若是按云无迹的年龄来换算,三四百年也就刚成年的样子,确实不算长命。
这么一想,江羡鱼忽然就明白了之前从书上看到的龙族为什么那么喜欢生孩子,还要一窝一窝的生?若是不多生几个,只怕几百年后龙君眼睛一闭就要断后了。
届时若是没有人化龙,龙族岂不是要消失了?
“无迹,那你知道龙族现在有几条龙吗?”江羡鱼问道。
云无迹想了想,答道:“我兄长就是龙啊,我父君也是龙……兄长说,皇族之外,也有龙,有的是得道的仙龙,有的是隐士,反正我们平时也见不到他们。”
这么说来,这世上究竟有几条龙,还真不好说。江羡鱼暗道,龙王爷——那条青龙应该就是得道的仙龙,不然怎么会随意出现在人族的地方呢?
只是不知对方现在在何处,答应过要帮他找兄长的事是否还算数?
那日之后,云无迹便和江羡鱼混熟了,得了闲就往玲珑居里跑。江羡鱼惊讶地发现,这孩子虽然看着不大,但读书识字却很在行,他看不懂的地方,对方都能帮他解释,还能教他学龙族的文字。
这样一来,哪怕没有小□□忙,他也不用再攒着问题去请教呈央君了。
“小黑……”入夜后,江羡鱼躲在被窝里拿着海螺朝小黑说悄悄话:“你不用担心我看不懂龙族的文字了,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他可帮了我不少忙。虽然他年纪很小,但是读过很多书,特别有学问。”
“我一直以为他只有五六岁,今天才知道他已经一百多岁了。”
“你们妖族的寿命都很长,鲛人也是吧?”
“你多少岁了?不会也几百岁吧?”
海螺只能说话不能听到声音,江羡鱼说了几句得不到回应便沉沉睡了过去。
紫阳殿内。
云无渊听到少年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才示意殿外候着的白蛇进来。
“君上,此前派去查江漾的人出事了。”白丁道。
云无渊目光一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先前几个探查的方向都没有收获,直到几日前追查到了两个水族,六年前他们曾无意间撞到过人族使团的船队被袭击。属下怕有差池,派了最得力的人过去讯问,没想到人刚去了不足半日,就死了,那两个水族也一并被灭了口。”白丁单膝跪地道:“是属下的失职,此事本应我亲自去讯问,不该假手他人。”
云无渊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若去的是你,你能保证活着回来?”
白丁一怔,脊背不由一凉,若他亲自前去,说不定死的就是他了。
“暂时不要再追查这件事情了,放一放。”
江羡鱼人在龙族,若是引起背后之人的警觉,说不定会把他牵扯进来。
但这笔账,云无渊早晚都要算!
次日是个大晴天。
江羡鱼早早就起来了,用过早饭后他便捧着那本龙族的《南海异闻录》坐在廊下的躺椅上翻看。
“嫂嫂!”云无迹从殿外哒哒小跑着进来,一头扑到了江羡鱼怀里。小家伙埋在江羡鱼身上蹭了蹭鼻尖,而后仰着小脸道:“嫂嫂,我喜欢你,你身上有兄长的味道。”
“啊?我身上怎么会有你兄长的味道?”江羡鱼笑问。
“不知道,可能因为你是嫂嫂吧?”云无迹又埋在他小腹上蹭了蹭鼻尖,这才挤到他旁边倚着人躺下了。
江羡鱼并未多想,只当这是小孩子表达亲昵的方式,便欣然接受了。
龙君这个弟弟虽然一百多岁了,性情却和人族五六岁的孩子一般无二,因为看得书多,平时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很有反差感。江羡鱼在龙族没什么朋友,又不敢和别的妖族太接近,生怕不小心说错了话或者犯了忌讳,唯独和这个孩子相处的时候很轻松,没有太多顾忌。
恰好这孩子也喜欢,愿意与他亲近,倒是让他的生活有趣了不少。
“无迹,你帮我看看这里是什么意思?”江羡鱼拿着书问他。
云无迹歪了歪脑袋,“蛋,这是蛋的意思。”
“不会吧?”江羡鱼看了一眼前文,这部分内容介绍的是妖族的雄性,说大部分的妖在感情生活上都比较开放,有时候亲近也不分雌雄。就像当初小黑发现他喝了花酒,会毫无芥蒂地与他亲近,这在妖族看来是很寻常的事情。
书上这一段写着,两只雄性的妖亲近过后,其中的一只过几个月后,就会获得一个东西,那个东西还在身体里边。江羡鱼看不懂那个词,又怕这部分内容不适合小孩子看,所以遮住了其他的部分,只让云无迹帮他看了那个词。
“真的是蛋的意思?”江羡鱼问。
“是蛋啊,我就是蛋里出来的,怎么会认错?”云无迹怕他听不懂似的,还用手比划了一个蛋的形状:“就是这个蛋,圆圆的蛋。”
竟然是蛋?
雄性的妖族身体里多了一个蛋?
江羡鱼一脸茫然,担心是自己把雌雄认错了,又指着雄性那个词问了问云无迹。
“这是公的,男子的意思。”云无迹认真道:“妖族不管化形不化形,都是这个词,你、我、兄长,还有他,都是公的。”他说着还指了指不远处的谷子。
确实是公的,确实是蛋。
所以雄性的妖也能生蛋?
江羡鱼十分震惊,又把那部分内容往后翻了翻,找到了“极少数”的描述,又找到了“妖力极强”这几个字,这才恍然大悟。这书上的意思是说,只有少数的雄性妖族会生蛋,并不是人人都会,而且需要另一位雄性的妖特别厉害。
啧,有意思。
幸好人族没有这个能力,不然那些断袖岂不是有人要大肚子了?
【作者有话说】
江羡鱼:虚惊一场.jpg
双更合一,不出意外,下个月一号应该会开始日六,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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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他可没做好为龙君下蛋的准备!◎
江羡鱼这几日一直苦学关于龙族的各种知识, 几乎把这辈子没读完的书都补上了,直看得他头晕眼花疲惫不堪。
直到看到妖族生蛋的新奇内容,他顿时不困了, 甚至还看得津津有味。
大部分人都不免有猎奇心理, 江羡鱼也不例外。毕竟在他过去十几年的见闻中, 还是第一次听说雄性也能生蛋, 这对他造成的冲击和男人生孩子差不多。
江羡鱼继续顺着当前的内容往下翻, 想看看有没有关于雄妖生蛋的详细描述, 没想到竟真的被他找到了。书中为了详细记录这一情况, 举了一个具体的例子:
有两位雄性鲛人在一起度过了求偶期, 在大约一个多月后, 其中的一位雄鲛人开始感觉身体出现了异样, 又过了几个月,他产下了一堆鱼卵。
鲛人!
江羡鱼看着书上那两个字, 十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小黑也是鲛人啊!
这一认知令他忽然有些心慌。
想起梅园那晚的事情, 江羡鱼便觉肚子里怪怪的,生怕自己不小心也生出一堆鱼卵来。但他知道自己反应有点过激了, 第一他不是妖族,第二小黑不是很厉害的大妖……
小黑是厉害的大妖吗?
江羡鱼忽然又有些不大确定了。
肯定不是, 小黑看起来并不是很厉害, 应该只是个小妖。哪怕对方是个大妖, 也无法改变他是人族的事实, 人族的男人是不可能生鱼卵的,也不可能生蛋。
江羡鱼努力说服着自己,总算是暂时放松了些。
但这放松只是暂时的, 自从看了书上那部分内容, 他只要一闲下来, 就会胡思乱想,甚至疑神疑鬼地觉得自己肚子里有东西。
后来他实在按捺不住,打算再确认一下,只要能证明小黑不是个厉害的大妖,此事应该就彻底不用放在心上了。
问小黑肯定是不妥的,不能为了自己这点莫名其妙的怀疑就让小黑涉险再来龙宫。念及此,仔细斟酌后,他打算旁敲侧击地朝流光打听一下。
“流光,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水母妖是吧?”
“嗯,小侯爷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江羡鱼佯装随意道:“没什么事情,我最近在书上看到了许多你们妖族的事情,有点好奇。水母修炼得好,能成为高阶大妖吗?”
“很难,应该说没有。高阶的妖大部分都是在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了的,比如龙族,虽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高阶大妖,但他们中很多生下来就很厉害。至于我们水母,哪怕修炼得再好,资质也就那样。”
江羡鱼点了点头,又问:“我记得刚来南海之时见过鲛人,他们的妖阶高吗?”
“比水母高一些,但是和龙族还是没法比的。”流光说。
“那假如一个水族经历过天劫,是不是就说明他进阶了?”
“能历天劫,说明不是寻常小妖。像我们这种小妖,压根承受不住天劫,大部分都突破不了妖阶寿数就尽了。能成功历劫的妖是少数,就像你们人族,若不是出生在富贵人家,要想出人头地就得考取功名。但我听谷子说,人族科举能出人头地的都是凤毛麟角。”
这么说来,小黑勉强也算是个大妖了吧?
想想也是,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龙宫,肯定不是个等闲之辈啊!
江羡鱼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
这两日他几乎要被这个问题折磨疯了,坐立难安,茶饭不思。为了让自己安心,他决定再仔细研究一下这件事情,最好能找到更明确的说法。
这日,他又去了一趟万卷宗,把和“生蛋”、“妖族繁衍”、“孕育”相关的书全都借了出来,打算仔仔细细弄明白此事。毕竟,哪怕没有和小黑之间的事情,他也得搞清楚自己将来和龙君成婚后,会不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他一个大男人,可没做好为龙君下蛋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他在一众妖族的书里,竟然找到了关于人族有孕的介绍。
江羡鱼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身边又没有别的刚成婚的年轻女子,所以他对于女子有孕一事并不了解,只隐约知道女子有孕期间肚子会慢慢变大,怀胎十月会生产,且过程十分凶险。
在这本书里,他第一次知道女子怀胎后竟还有那么多的磨难,会恶心呕吐、食不下咽,会疲惫、嗜睡,也有的会食量增加……
不对啊?
江羡鱼拧眉琢磨了半晌,心底不由一沉。
这不是和他先前的症状都对上了?
“公子,您怎么了?”谷子端了点心过来给他,见他面色有异不禁有些担心。
“谷子。”江羡鱼忙朝他问道:“我记得咱们刚来南海那会儿,好像有点水土不服对吧?”
“是啊,不过小的不严重,只吐了半日就好了。倒是公子断断续续地一直犯恶心,休养了好一阵子才恢复。”谷子道:“那段时间公子每天都不愿吃东西,人都瘦了。好在这段时间吃得多睡得多,总算养回来了一些。”
江羡鱼听了这话,赶忙将手里吃了一半的点心扔下了。他最近胃口是真的好,哪怕这么紧张的时候,竟然都还吃得下东西。
被谷子这么一说,恰恰印证了他的担忧。
不会吧?
不可能!
江羡鱼摇了摇头,觉得一定是自己瞎担心。就算小黑是个大妖,可他是人族啊!而且他和小黑只亲近了那一晚上,虽然不止一次……
他骤然起身走到里屋的镜子前,撩起衣服照了照自己的肚子,还好并没有变得很大,看起来好像还是平坦的。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谷子有些茫然。
“我有点累了,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谷子闻言点了点头,却也没有走远,只是守到了外殿。
江羡鱼找出那枚海螺,下意识就想找小黑求证,可他很快冷静了下来。自己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只不过看了几本书,怎么会生出这样奇怪的想法来?
而且他告诉小黑又能如何?
若小黑贸然前来,说不定会遇到危险。
于是,他又将那枚海螺收了起来,并不住安慰自己这肯定是巧合,不可能那么凑巧。
这天晚上,江羡鱼辗转反侧,临近快天亮的时候才勉强睡着。
迷迷糊糊中,他忽然感觉被子里有个东西,有点滑滑的,凉凉的。他伸手摸出来一看,发觉那竟然是一只栗子大小的透明鱼卵。那鱼卵里还能看到小鲛人的模样,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尾巴,就和缩小版的鲛人一模一样。
他伸手再一摸,又发现了第二颗鱼卵,然后是第三颗、第四颗……江羡鱼直接将被子掀起来,就见自己腿间躺着一堆鱼卵,看着得有几十颗之多。
“啊!!!”江羡鱼大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这才发觉自己方才是在做梦。
外头的谷子听到动静连衣服都没披便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公子怎么了?”谷子一脸担心:“是做噩梦了吗?”
“谷子,你掐我一下,快。”江羡鱼伸出手递到谷子面前。
谷子一看他这模样便知道他做了噩梦,必须得掐一下让他感觉到疼痛才能缓过来,于是便在江羡鱼的手背上轻轻捏了一下。微弱的痛意袭来,令江羡鱼的面色总算是缓和了不少。
“公子,别怕,小的打个地铺在这里陪着,您快睡吧。”谷子哄道。
“我不睡了,太吓人了。”江羡鱼大口喘着气,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慢慢伸手往被子里摸了摸,没摸到奇怪的东西,然后他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看了看……
没有鲛人鱼卵,幸好!
【作者有话说】
云无渊:鲛人鱼卵肯定是没有的,别的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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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晋江独家发表
◎恭喜恭喜◎
江羡鱼这一整夜几乎没怎么睡觉, 身体十分疲惫。但那梦境给他造成的冲击太大,令他精神几分紧张,哪怕累得半点力气都无, 依旧睡不着。
天亮之时他又在榻上躺了一会儿, 也只是徒劳, 半分睡意也没有。
那书上的内容结合着身体这段时间经历的诸多异样, 令他始终无法安心, 总疑心自己肚子里是真有了点什么。若是京城, 他尚且能去寻个大夫看一看, 就算真有什么事情, 也不至于每个法子应对。
可这里是南海, 他不知去哪里找可信的大夫, 也生怕事情传出去自己小命不保。
“公子,你今日早饭也没吃多少, 脸色看着比昨日更差了。”谷子一脸担心, 伸手摸他额头,不由一怔:“怎么发烧了?”
“唔?有吗?”江羡鱼有些迷糊。
“太烫了, 得找个大夫来看看。”
谷子扶着江羡鱼坐下,赶忙去找了流光, 把自家公子发烧一事朝对方说了。流光闻言也有些担心, 不过随即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上回龙君亲口说了不许为江羡鱼请医官, 白丁后来还特意提点过玲珑居的人, 若有人敢擅自将医官带来,只怕会热的龙君大怒。
“怎么了?”谷子不解。
“若要为小侯爷请医官,只怕得先知会龙君。”
谷子经她一提醒, 也想起来了上次的事情。大概因为他是人族, 对龙君虽有惧怕, 却不像其他妖族那么严重。因为高阶大妖的威压,对妖族更有震慑力,对人族则不然。
“我去找他说。”谷子道。
江羡鱼病成这样,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紫阳殿内。
龙族的左护法正在朝云无渊汇报大婚一事的进度。
听他所言,此番龙族上上下下对龙君大婚一事都格外重视。但看龙君本人的态度,却好似并不上心,甚至没等对方话说完就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说。
“君上?”
“你们定夺便是,一应细节不必朝本君多言。”
护法自是看出了龙君的不悦,不禁想起宫中传言,说这位龙君对人族那小侯爷似乎不甚上心。念及此,他苦口婆心规劝道:“君上,此番和亲您确实是为了龙族牺牲颇多,可那人族的小侯爷又何尝不是?人族的寿命短暂,君上哪怕对他不满意,也不过将就个几十年的光景,待他……”
话音未落,他忽觉对面瞥来一抹冷厉,后头的话便咽了回去。
云无渊冷冷睨着他,那目光极其危险,但护法却不明白自己说错了哪句话,一时间被龙君那威压逼得有些坐立不安。
直到随之而来通报声为他解了围:
殿外的护卫来报,说人族小侯爷病了,询问云无渊能不能请个医官。
护法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替江羡鱼求了情:“君上,人族性命本将脆弱……”
“退下。”云无渊并未给他继续唠叨的机会。
护法无奈,不敢继续惹龙君不痛快,只能讪讪走了。
江羡鱼原本没什么睡意,发了烧之后反倒有点昏昏沉沉,倚在软塌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直到感觉冰凉的手指擦过他滚烫的脸颊,这才令他稍稍清醒了些。
“谷子?”江羡鱼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对上了云无渊掩在面具后的眸光,吓得烧退了大半。云无渊一手从他心口的位置撤走,指尖还残留着未曾隐去的墨青色妖气。
“君上!”江羡鱼想要起身,却被一只大手按住肩膀,示意他重新躺下。
“还难受吗?”云无渊开口问他。
江羡鱼这才发觉先前那昏昏沉沉的感觉竟是消失了,除了还有点疲倦,身上没有任何不适。
“不难受了。”
“你这段日子可有不舒服的感觉?”
云无渊方才一番试探,发觉少年身上的龙力竟然变得更棘手了,过了这么久不减反增,这实在是太反常了。他只担心这龙力会给江羡鱼带来别的影响,是以才有此一问。
江羡鱼却会错了意,以为对方发现了什么,吓得连忙解释道:“没有不舒服,我很好,半点异样也没有,吃得好,睡得也好。”
云无渊面具后的剑眉微微一拧,却没再追问什么。
江羡鱼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又是忐忑又是畏惧,唯恐龙君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或者觉察到什么。
“睡吧。”云无渊一手抚上他的额头,那动作十分温柔。
江羡鱼恍惚间总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然而不等他想起什么,便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外头有脚步声传来,随即响起了流光的声音。
“怎么样?”流光问道。
“把我打发了,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谷子快步进屋,这才发现江羡鱼不知何时已经躺在榻上睡着了。
他一脸担心地伸手在自家公子额头一探,却意外地发现竟然不烧了。
“好了。”谷子惊讶道。
流光顾忌着龙君,不敢近前去探,便问:“你确定吗?”
“真的不烫了,脸也不像方才那么红了。”他只觉十分奇怪,却又很是庆幸,暗道幸好公子的烧已经退了,不然当真麻烦。
起先谷子还有些担心,怕江羡鱼的病会去而复返,好在他这担心并未成真。江羡鱼睡了一个上午,待起身时便恢复了精神,顺便也恢复了食欲。
看着眼前被自己吃空了的饭碗,江羡鱼心中那担忧卷土重来。
“谷子,你还记得婚礼是什么日子吗?”江羡鱼问。
“下个月初六,还有不足十日。”谷子道。
不足十日!
他必须得找个大夫看看,若是自己多虑了当然最好,否则无论如何,也要在成亲之前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否则一旦事情败露,不仅他会死无葬身之地,只怕小黑、姐姐乃至整个人族都会受到此事的牵连。
这个大夫要去哪儿找呢?
龙宫肯定不行,太容易败露。
最好是能找个人族大夫。
思前想后,江羡鱼最终决定去拜访一趟呈央君。一来龙宫里他能求助的人本来就不多,二来呈央君在人族的地方生活过,此事找他帮忙应该比较顺理成章。
于是,当日午后江羡鱼便拜访了呈央君。
“我刚得了新茶,本来还想让人送一些给小侯爷,没想到你竟是来了。”呈央君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今日正好我亲自煮了你尝尝。”
“多谢殿下。”
“我听闻你今日病了,眼下可好些了?”
“没什么大碍,睡了一觉起来就好了。”江羡鱼醒来后倒是想起了见到龙君的那一幕,但他听流光说玲珑居并没有人来过,便认定是自己发烧时做的噩梦。
呈央君一边在茶炉上烧水,一边问道:“怎么好端端会忽然病了?”
“许是来南海太久了,一直在龙宫里待着,有些想家吧。”江羡鱼叹了口气,朝对方问道:“殿下,我今日来是想问问您,我能否出宫去散散心?”
呈央君闻言一怔,但随即露出了一点惭愧之色,“小侯爷自来了南海之后不是住在岛上就是住在宫里,倒是叫你受委屈了。”
“我并非此意……”江羡鱼还以为他在阴阳怪气。
却闻对方又道:“只因这龙宫灵力充沛,是诸多水族向往之地,却险些忘了你并非妖族,还是要时不时到人族的地方待一待,沾一沾人族的烟火气。”
江羡鱼听他这么说,只觉十分感动,没想到这个呈央君竟是这么善解人意。
“这样吧,明日我派两个得力的护卫跟着,让他们护送你去人族的地方小住几日。只是此番不可逗留太久,定要在大婚之前回来。”呈央君道。
“多谢殿下。”
江羡鱼闻言高兴不已,没想到事情竟这么顺利。
当日,江羡鱼又陪着呈央君喝了两盏茶,这才告辞。
“主人,让小侯爷出宫,要不要知会君上?”待江羡鱼走后,呈央君的亲卫朝他询问道。
“不必了,君上本就不怎么在意,说多了反倒惹他厌烦。”呈央君道。
那亲卫闻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次日一早,江羡鱼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
谷子也早已得知两人要出宫一事,提前收拾好了行囊。
临出发前,江羡鱼犹豫再三,带上了小黑送他的那枚海螺。
离开龙宫时,他们依旧坐了来时那条船。江羡鱼因为太过激动,昨晚睡得很晚,到了船上就打起了瞌睡,等他清醒过来时,船已经靠岸了。
呈央君给他派了两个护卫,看起来都挺尽责,离了宫就一直守着他旁边,下了船后更是对他寸步不离,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他弄丢了似的。
护卫应该是得了呈央君的吩咐,带着江羡鱼去了附近一处热闹的集市,那意思让他想吃什么、看什么、买什么都且随意,不必拘着。
江羡鱼此番却只有一个目的,找个大夫帮他看看。
只是这两妖跟得太紧,他压根抽不开身,几次想把人支开都失败了。
在街上溜达了许久,江羡鱼始终找不到机会单独行动。然而就在他立在一个路边摊前买糖葫芦时,忽然看到了对街的算命摊子。
那摊子旁竖着一块布幡,上头写着【吉凶】【前程】【姻缘】【子嗣】等字样。他心念一动,暗道既是不能找大夫,要不退而求其次找算命的算一算?
“公子,要卜一卦吗?”那算命的热情招呼他。
“嗯。”江羡鱼怕跟着他的护卫起疑,便道:“能算什么,都给我算一算吧。”
“可以,不过公子要问这么多东西不能只起一卦,吉凶、前程、姻缘、子嗣都测的话,一共是四卦,每卦一两银子。”那算命的道。
“这么贵?”江羡鱼虽然不差钱,听到这价格却也十分惊讶。
不过不等他多说什么,身后的护卫已经将银子放到了那摊子上,算命的见状忙笑着收了,嘴里还不住说着吉祥话。
“公子写个字吧。”那算命的道。
江羡鱼想了想,在纸上写了个无(無),想着能图个好兆头,得到一个“无”的结果。
“哎呀,公子这个字写得好哇。字虽然是无,但所求却都有。公子一直以来想完成的夙愿,定能实现,且很快就能有转机。公子的前程嘛,人中龙凤,啧啧,前途无量啊!公子的姻缘那更是天造地设,子嗣的话……”
“子嗣如何?”江羡鱼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無字中间有四笔竖,下有四点水,这说明公子的子嗣与水有关。”那算命的喜气洋洋地朝江羡鱼道:“恭喜恭喜,公子的子嗣很旺,会有四个。”
江羡鱼听了这话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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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忽觉脖颈一凉◎
“你乱说的吧?”江羡鱼着急道:“刚才明明说了要起四卦, 我只写了一个字,怎么全都算出来?”
“这写几个字与起几个卦没什么相干,公子若是不放心, 再写一个字也是一样的。”那算命的说罢将纸往江羡鱼面前一推, 示意他再写一个。
江羡鱼犹豫了半晌, 决定再试一次, 于是又写了个“有”字。他想着, 方才写了个无结果是有, 这会儿写个有说不定就是无了呢?
“好字好字!一个有字, 上顶半天, 下为月, 这说明公子所求都将实现。”那算命的也不知是信口胡扯, 还是为了安抚江羡鱼,这次终于改了口:“方才是在下批错了, 公子的子嗣并非是四个, 而是有两个,成双成对。”
江羡鱼听他说前头的时候还有点期待, 结果没想到竟还是有子嗣,两个四个又有什么分别?
“公子若是不高兴, 让人掀了他的摊子便是。”谷子道。
“算了。”江羡鱼心事重重地起身, 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谷子听方才那算命的说得大都是好话, 猜想定是最后一句惹了公子的伤心事。江羡鱼以男儿之躯与龙君和亲, 怎么可能会有子嗣?这算命的这么说,可不叫人生气么?
江羡鱼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忽然闻到了一股檀香味, 下意识抬头四处张望, 这才发觉在不远处竟是有一家寺庙。
“那是什么地方?”他问。
“回公子, 那是此地的龙王庙。”
人族大部分的庙宇都是建在郊区或许山间,想不到这地方的龙王庙竟是建在了闹市区。
“公子要进去看看吗?”虽说他家公子就要嫁给龙君了,按理说不必再拜什么龙王爷,但谷子却记得,江羡鱼在京城时对龙王爷一度十分虔诚。
江羡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真的提步进了龙王庙。
此地的龙王庙里,摆着一尊数人高的龙王像,看着十分威严,与江羡鱼先前那金身并未半点相像。但立在那处时,江羡鱼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条青龙。自从来了南海以后,他并未再祭拜过龙王像,只因在龙族的地方,怕不小心犯了忌讳。
希望龙王爷保佑他只是虚惊一场,千万别噩梦成真。
江羡鱼心里这么想着,便去求了一支签,没想到求的竟是一支下下签。
完了!江羡鱼看着那支下下签面色变得有些苍白。
不管是那算命的还是龙王爷都给了他最怕的答案,只怕……
怎么办?
江羡鱼脑袋里一团浆糊,恨不得去跳海。
尽管不愿意相信这么倒霉的事情会落在自己头上,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就算那算命的不靠谱,龙王爷总不至于会哄他吧?
江羡鱼茫然地再街上走着,险些撞到了迎面而来的路人,幸好一旁的护卫替他挡了一下。错身而过的瞬间,他下意识往身侧一瞥,目光落在了对方腰间缀着的玉佩上。
那玉佩乃是青玉所制,上头刻着简单的祥云图案,下头缀着一条靛蓝色的穗子,看着十分眼熟……
江羡鱼心口猛地一跳,看向方才那人的背影,登时僵在了原地。
“兄长……”江羡鱼快步朝着那人追去,甚至顾不上朝身边的人解释,生怕晚了一步那背影就消失了。
谷子和那两名护卫不明所以,只能快步跟了上去。就见江羡鱼跌跌撞撞跟着一个人影,最后进了一家挺热闹的酒楼,确切的说那并不是一家普通的酒楼。
“哎呀,哪儿来的小公子,长得可真俊!”那楼里的姑娘一见着江羡鱼便上前招呼。
“麻烦让一下……”江羡鱼伸手拨开对方,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见自己跟着的那人背影消失在了二楼的楼梯拐角处,他不及多想,提步追了上去。
谷子追在后头急得出了一身冷汗,心道龙宫里这护卫还跟着呢,公子怎么会进了花楼?此事若是传到龙君耳朵里,定要惹得对方大怒!
然而江羡鱼的注意力一直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压根就没留意到自己追着进来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直到他上了二楼顺着围栏往里一看,撞见廊下有一对男女,正搂在一起亲近。
“小公子怎么一个人啊?”那女子打量着他露出了揶揄的神色。
“我在找人,一个这么高,腰间挂着一块玉佩……就在我前头上来的。”江羡鱼朝那女子问道。
“似是进了最里头那间。”女子道。
不等她说完,便被身边的男子再次搂进了怀里。
江羡鱼心中着急,甚至顾不上害臊,匆忙沿着走廊走到了尽头那间房门口。他看着眼前那扇门,便觉心跳得飞快,既期待里头是自己惦念已久的人,又害怕自己只是看错了。
他立在门口良久,近乡情怯,竟是迟迟不敢推开那扇门。
然而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竟是自己开了一条缝。江羡鱼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似的,在门上轻轻一推,提步走了进去。屋内光线略有些昏暗,但依旧能看到窗边立着一个男子,男子背影高大挺拔,身上穿了一袭蓝色的锦袍,看着气质不凡。
“兄长?”江羡鱼怔怔开口唤道。
但不知为何,男子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毫无反应。
江羡鱼慢慢走上前,伸手在男子衣袖上轻轻扯了一下,对方终于有所觉,转头看向了他。但不知为何,明明和对方近在咫尺,江羡鱼却始终看不清对方的脸。
那感觉就像是在梦里一般,明明是一见极为简单的事情,却不知为何总是难以做成。江羡鱼努力辨认着对方,可那张脸却像是隔着什么雾蒙蒙的东西似的,始终看不真切。
“是你吗?兄长?”
“……”
见对方不回答,江羡鱼便低头看向对方腰间那块玉佩,这才发觉那玉佩竟也雾蒙蒙的,纹路变得模糊不清,就连那条穗子都像是抽了线似的,慢慢涣散而去。
不对劲……
江羡鱼忽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寒,本能地意识到了危险。
然而他转身朝着门口奔去时,却觉脖颈一凉,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一般。紧接着,勒住他的那东西骤然一发力,将他从门口又拖了回去。
与此同时,他眼前的景象忽然一晃,像是在水中荡开了一个波纹一般,一圈一圈地扩散开去。江羡鱼只觉一阵窒息,身体像是被拖进了冰凉的水里,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心中一片绝望,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一刻,他腰间荷包里的鳞片一闪,继而有人握住他的手腕将他从那水里扯了出来。周围冰凉的水汽骤然褪去,江羡鱼身体一晃,跌入了一个坚实宽阔的胸膛里。
“兄长?”江羡鱼惊魂未定地转头看去,却见抱着自己的人并非是兄长,而是戴着面具的龙君。
“你不惜去求呈央君允你跑出龙宫,我还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来是为了逛花楼啊?”龙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两手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将他揽在怀里,问道:“小侯爷莫非是知道大婚之日快到了,打算在与本君成亲之前,最后快活一次?”
江羡鱼一脸震惊,压根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不明白为什么龙君会忽然出现在他面前?难道自己跟着进来的那个人是龙君?不对,衣服不对,样子也不对,那人并未戴面具。
“你……”江羡鱼惊魂未定地看着他,想也没想,便顺着他的话下意识问道:“君……君上,你怎么也在这儿?”
云无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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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他怎么如此在意子嗣?◎
“本君……”
云无渊盯着眼前这人, 一时竟是有些答不上话来。
江羡鱼还以方才的姿势被龙君抱着,他不自在地轻轻挣了一下,想提醒龙君先放手。然而就在此时, 他却觉腰间一紧, 被对方揽着闪身躲到了柜子的夹角处。
几乎是与此同时, 有几个模模糊糊的虚影从门口飘进来继而消失不见, 而方才两人站着的地方, 则再次漾开了一个波纹。那波纹渐渐荡开, 直扩散到两人藏身的柜子旁边时才慢慢淡去。
江羡鱼这才发觉, 周围那个幻境并未消失。
若方才不是云无渊将他一把拽了上来, 那他是不是也会像那些虚影一样, 被那个波纹一样的幻境吸进去?江羡鱼只觉一阵后怕, 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云无渊,却不敢轻易开口询问, 生怕惊动了什么。
“想说什么?”云无渊低声问他。
“那是什么东西?”江羡鱼问。
“妖族的幻境, 看着像是在吞噬什么,大概是吸人魂魄或者阳气的吧。”云无渊说着话时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 江羡鱼却听得心惊胆战,下意识和对方靠得更近了些, 仿佛这样能令他觉得安全。
“我以为你胆子挺大的呢。”云无渊语气带着点揶揄。
江羡鱼却顾不上恼, 小声问道:“它能听到咱们说话吗?”
“这是个法阵, 法阵的主人压根不在此处。”
“是吗?”江羡鱼听他这么说, 放松了些许,往后退了退。
云无渊却又道:“但你离我太远,还是会被吸进去的。”
江羡鱼闻言只得又凑近了些, 一手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云无渊唇角浮起一点弧度, 语气却带着点威压, 问道:“小侯爷现在能回答本君的问题了吧?为何会来花楼?”
“我……以为见到了一位故人,追着对方进来,就进了这间屋子。来之前我并未留意这是什么地方……”江羡鱼看向他,又问:“那君上来这里做什么?”
“看热闹。”云无渊从夹角处走出来,目光在那法阵上扫了一圈:“南海不比京城,妖比人还多,小侯爷下回若是想出来找乐子,最好还是提前朝本君打个招呼,免得不慎被吸了阳气就麻烦了。”
“啊,这里很多妖吗?”江羡鱼自来了南海就没出过龙宫,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
“嗯,你正说话的不就是么?”云无渊淡淡道。
江羡鱼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等他再次开口,便觉手腕一紧,被云无渊拖着踏进了那幻境之中。他吓了一跳,几乎来不及反应,眼前一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周围布满了琉璃镜子一样的东西,一块接着一块,每一块里头都有着不同的画面。
“这是幻境里头吗?”江羡鱼下意识死死抓着龙君的衣袖,像是生怕自己再被那奇怪的东西拖走似的。云无渊目光在自己腕上一扫,反手牵住了少年的手。
江羡鱼迟疑了一下,并未挣脱,反倒主动回握住了对方。他感觉龙君那只手初时还是凉的,但很快就变得温热了,这令身处幻境中的江羡鱼稍稍得到了一点安抚。
“找一找你自己在不在里头。”云无渊道。
江羡鱼闻言便抬头仔细看向那些琉璃镜,这才发觉眼前这镜中的画面竟是一对颠.鸾.倒.凤的恋人!他面上刷得一红,赶忙转头看向第二块琉璃镜,这回镜中倒是只有一人,却见对方一手握着一方粉色的绢帕,另一手正在忙着……
“这……”江羡鱼急忙看向后头的琉璃镜,发觉这里头竟然大都是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令他一时间面红耳赤,几乎不敢再看下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无渊显然也有些尴尬,却不得不故作镇定地道:“这法阵吸食的应该是人的欲.望。花楼里整日来往的都是些好.色之徒,想来满脑子里都是这点儿事儿。”
他说着看向江羡鱼,那意思仿佛在好奇,一会儿看到属于江羡鱼的琉璃镜时,会看到什么样的画面。
“还……还找吗?”江羡鱼尴尬道。
“找。”云无渊牵着他的手在那些琉璃镜前一一看过去,终于在拐角的地方看到了江羡鱼的镜像,在一众不堪入目的画面中,这镜像看着十分突兀,就见画面中的少年飞奔着跑到一个青年身边,两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那青年身形挺拔,眉目清隽,正是江羡鱼的哥哥江漾。
“兄长……”江羡鱼看着镜像中的那一幕,眼圈登时红了。
“啧。”云无渊意味不明的叹了口气,抬手一挥将那琉璃镜中的画面抽走了,镜中登时变成了一片漆黑。
江羡鱼尚未反应过来,身体一轻,继而被龙君抱着坠入了冰凉的水中。在入水的一刹那,他唇上一凉,被对方飞快地渡了一口气过来。江羡鱼一怔,有些惊讶地看向云无渊,可惜对方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只能看到那冷冰冰的面具。
片刻之后,江羡鱼眼前一亮,被龙君抱着浮出了水面。
“今日的事情不可朝任何人提起。”龙君将他放到岸边,自己的身体却依旧泡在水里。江羡鱼俯身看着水里的人,不知怎么地忽然想到了小黑,没想到龙族的人也会给人渡气,这是水族通用的妖术吗?
“听到了吗?”云无渊再次开口,语气比方才更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听到了,我绝不会把龙君逛花楼的事情说出去。”江羡鱼一脸认真地道。
云无渊:……
“走了。”他说罢忽然沉入水底,顷刻间便没了踪影。江羡鱼看着水面,就见眼前的画面一阵模糊,周围的水都消失了,变成了方才那房间的模样,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竟也是干的,半点水渍都没沾上。
怎么回事?
他不敢多逗留,起身匆匆出了房门,却见那两个护卫和谷子匆匆追了过来。
“公子你跑这么快做什么?”谷子拉住他胳膊小声提醒道:“这地方怎么能胡乱进来啊?龙宫里的护卫还跟着呢。”
江羡鱼拧了拧眉,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在幻境中待了那么久,可幻境外头却仅仅过了片刻而已。方才谷子他们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不过差了几步路而已。
“我……”江羡鱼看了一眼那两个护卫,忙解释道:“我认错了人,跟进来才发现这地方竟然是花楼,咱们快些走吧。”
两个护卫自然是没有二话,就算江羡鱼真要来逛花楼,也轮不到他们操心。
与此同时。
花楼不远处的一家客栈里,云无渊正立在房中反复观看他从那琉璃镜中抽走的镜像。
画面中的少年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灿烂笑意,眼角眉梢甚至每一根头发丝看上去都是快乐的。
“君上,属下要不要去把那个法阵毁了?”一旁的白丁问道。
“不必,我已经把他的东西抽离出来了,那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至于那个法阵你着人看好,最好是顺藤摸瓜找到背后之人。”
云无渊抬手一挥,眼前的画面便消失了。
“今日小侯爷卷进去八成是巧合而已。”白丁道:“毕竟小侯爷要来这地方是临时起意,那法阵既然已经设了那么久,想来不是为了对付小侯爷。”
“但愿吧。”云无渊道。
他话音一落,街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
白丁探头出去一看,就见那花楼的方向一阵浓烟,竟然着起了火。
“这么快?”白丁有些惊讶,“是不是他们察觉法阵出现了异样?”
“欲盖弥彰罢了。”云无渊透过客栈二楼的窗户看向街边,见江羡鱼并未被大火波及,这才放松了些。
“我看那法阵灵力并不算太强,吸引的大部分都是些整日沉溺酒色的虚弱之人。咱们这位小侯爷身体这么虚吗?为何会那么轻易就被引到了花楼里?”
“呃……”白丁尴尬一笑,忙道:“许是小侯爷身子骨弱也说不定。”
“要么就是心神不宁所致,他最近有什么心事?”
云无渊虽给了他一个海螺,但江羡鱼素来报喜不报忧,很少朝他说什么烦心事,那海螺反倒成了个摆设。
“小侯爷今日在街上找人算卦了?还去龙王庙里拜了龙王。”
“算卦?问了什么?”
“前程、姻缘好像还有子嗣。”
“……”云无渊拧了拧眉,表情有些复杂。
他忽然想起那日查看卷灵的调阅记录时,发觉江羡鱼调阅的都是些“子嗣”“繁衍”“有孕”“生蛋”一类的书籍,如今对方上街卜卦竟也询问子嗣一事,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呢?
“子嗣……他怎么如此在意子嗣?”云无渊喃喃道。
“许是小侯爷倾慕君上,想为君上诞育子嗣吧。”白丁道。
云无渊瞪了他一眼,显然没傻到连这样的奉承之语都相信。
“他一个人族,又是个男子……”云无渊蹙了蹙眉,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也许少年正因为知道两人成婚后于子嗣一事上无望,才会如此焦虑。
在人族时,云无渊曾听说过许多人族对于子嗣一事十分在意,许多男子甚至会为了多生几个孩子选择三妻四妾,更有甚者因为婚后无子便休妻,种种行径简直令人咋舌。如此看来,人族对于子嗣好像确实挺执着的。
眼看两人成婚的日子将近,江羡鱼若为了此事犯愁好像也说得过去。
云无渊拧了拧眉,心中百味杂陈。
难道江羡鱼去龙王庙竟然是为了求子?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稍微有点忙,等下周忙完了开始日六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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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江羡鱼将脑袋埋在对方肩窝◎
江羡鱼今日一连受挫, 先是在算命先生那里遭受了两连打击,又在龙王庙求了个下下签,最后还在花楼里险些被妖给吸走了, 幸好撞到了龙君。
想到云无渊那副模样, 他一时也不知被对方救了是“幸好”还是不幸。堂堂龙君在大婚前来这种地方消遣, 事情若是传出去……
江羡鱼叹了口气, 想起自己肚子里的事情尚未有对策, 心情一时沮丧到了极点。
依着原来的计划, 他本打算在人族的地方多逗留两日, 但那两名护法得了消息说是海上要起风暴, 需得尽快回龙宫, 免得多生事端。江羡鱼无奈, 也怕继续逗留再碰上别的妖怪,只能跟着他们打道回府。
没想到船刚入了海没多久, 天空乌云滚滚, 随后便起了风浪。乌云越聚越厚,几乎遮盖了整片天空, 海浪也变得黑黝黝的。船在海上被风浪裹着摇摇晃晃,几欲倾覆, 这令江羡鱼不禁想到了梦里的场景。
在得知兄长失踪的消息之后, 他经常梦到这副情形, 戴着面具的陌生男人将兄长掳走, 而后一跃入海消失不见。
“船会翻吗?”江羡鱼问身边的护卫。
“小侯爷放心,这船上余人俱是水族,哪怕船翻了也定会保小侯爷无恙。”
若非顾忌江羡鱼身份他们不得轻易近身, 他们甚至可以直接驮着江羡鱼回龙宫。
那护卫话音一落, 船身骤然一晃, 江羡鱼的身体随着颠簸滑向了船舱门口。另一个护卫见状忙想去接,却见对方被船舱门口的人伸手一拢就势揽在了怀里。
“君上!”两护卫赶忙行礼。
江羡鱼转头一看,见搂着自己的人正是云无渊。
此时海上一道闪电划过,伴随着一声剧烈的闷响,眼前之人戴着面具的脸,骤然与他梦中那掳走兄长的人重合在了一起。江羡鱼呼吸一滞,整个人恐惧至极。
“去岛上避一避风浪吧。”云无渊淡淡开口。
众妖应是,忙将船在澹州岛靠了岸。
白丁早已着人把江羡鱼先前住的地方收拾好了,还命厨房做了他爱吃的点心。
江羡鱼惊魂未定地看着云无渊,脑海中还在想着方才船上那情形。云无渊则立在窗边看着外头被剪得光秃秃的花,不由想起了少年先前送花时对自己的敷衍。
“看够了?”云无渊开口问道。
“我……”江羡鱼忙转开视线,小声道:“我并未将今日的事情告诉旁人,我定会守口如瓶,请君上放心。”
云无渊转过头,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开口道:“本君与自己未来的王后一起逛花楼,真传出去也没人能说出什么来。”
江羡鱼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口中这个王后指的是自己。当初被送来和亲时,旨意上并未提及他的身份,他暗地里还猜测自己进了龙宫多半也就是个男妾之类的。
怎么龙君竟然说他是王后?
“过来,离那么远做什么?”云无渊道。
江羡鱼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不少,默默往前走了走,立在了龙君几步之外的地方。
“听说你今日去算卦了?怎么说?”
“君上听谁说的?”江羡鱼问。
“本君在问你。”云无渊这次并未被他带跑。
江羡鱼心知瞒不过他,便也没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
“姻缘顺遂,天造地设?”云无渊眉头微微一挑,“你可赏他银子了?”
“呃……护卫付的银子。”江羡鱼道。
“还有呢?可说了旁的?”
“还有子嗣……他说……好事成双,会有,会有两个。”
云无渊点了点头,沉吟良久,这才开口道:“不必放在心上。“
江羡鱼有些茫然,一时没明白他为何会这么说。
却闻对方又道:“本君既然决定娶个男子,便不会在意子嗣一事。你或许不知道,妖族寿命很长,小孩子长得很慢,最是烦人了……”云无渊想起先前那猜测,生怕江羡鱼太过在意子嗣一事,特意安慰了一番。
江羡鱼却在听了这番话后心里惶恐不已,一张脸变得十分苍白。若他肚子里真有小黑的小鲛人,待龙君知道时定会大发雷霆,只不知会如何处置他?
“轰隆”
外头雷声连连,风也越来越大,吹得窗子吱嘎作响。
云无渊抬手将窗子关好,随口道:“今日这风暴来得不是时候。”
“为……为何?”江羡鱼怕他看出异样,勉强稳定住了心神问道。
“大婚在即,却将你困在了岛上。”
“君上是龙,龙不是可以呼风唤雨吗?”江羡鱼想起今日船上那一幕,又道:“我以为海上的风雨都是龙在控制。”
“怎么,想看本君给你呼风唤雨?”
“不,不是。”
江羡鱼不敢再继续试探,垂着脑袋不吱声了。却闻云无渊轻笑了一声,开口道:“你若是想看只管开口,本君可以化龙给你看看真身,反正早晚也是会看到的。”
“不,不必劳烦……”
江羡鱼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前几日在书上得知,龙族是不会轻易在人前化形的,除了需要战斗的时候,他们一般只在交.配时会化成龙身。
所以云无渊方才那句话,分明是有意在逗弄他。
“君上。”外头忽然传来了白丁的声音。
“小侯爷歇息吧。”云无渊看了江羡鱼一眼,转身出去了。
直到房中只剩自己一人,江羡鱼才松了口气。
外头的雷声很快平息了,风暴也像是被人一把抽走了一般,就连天光都在霎时间变得明亮了起来,只有岛上东倒西歪的花木昭示着方才的发生过的一切。
“君上,左右两位护法已经出手平息了风浪,此番依旧是海底的灵脉波动引起的。”白丁道。
“越来越频繁了。”云无渊抬头看着乌云散去的天空,目光带着点担忧,“既然风停了,今日可以动身回龙宫了。”
“君上,只怕还不行。”白丁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又道:“属下派去花楼里探查的人找到了一些线索,那法阵里还有另一层隐藏的法阵。”
“本君为何没有觉察到?”
“因为那法阵一触即灭,在您赶到之前,小侯爷或许已经触发过了。”咱们的人是在随后救出来的人族身上发现了异样,因为不确定小侯爷是否有恙,所以还需要君上确认一二。
“是什么东西?”云无渊拧眉问道。
“是魅魔所制,触发便会染上魅毒。”
云无渊大惊,赶忙回身进屋查看,就见江羡鱼蜷缩着身体倚在软塌上,面色红得厉害,领口半敞着,看上去十分痛苦。
他见状赶忙上前一手按住江羡鱼心口,试图用自己的妖力安抚住对方。江羡鱼正昏昏沉沉,只觉身上像是被点了火一般,热得难受不已,这会儿心口忽然一凉,他下意识便抱住了那只手。
“我好难受。”江羡鱼抱着那只手便朝自己怀里塞,想用那凉意压制住心口的燥热。随即,他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抱住云无渊的手臂凑了上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对方怀里钻。
云无渊身上凉,一靠近便让他舒服了不少。
“嘶……”云无渊深吸了口气,在少年后颈轻轻一捏,而后把人打横抱起来放到了榻上。江羡鱼失去了知觉,但面色还是红得厉害,半开的领口透出的肌肤也染着红意。
他不敢再多看,匆匆起身出了房门,白丁一看他脸色便心下一沉,知道江羡鱼也中了招。
“魅魔这东西最是难缠,就连妖族都常常不妨中招。”白丁道:“君上,还好您在,想来用不了一夜就能替小侯爷解了这魅毒。”
云无渊却深锁着眉头,显然心存疑虑,他担心自己的龙力会伤害到江羡鱼。
“君上,恕属下直言,您的龙力虽然一直在小侯爷体内,但对小侯爷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伤害,他现在吃得好睡得好,并无性命之忧。”白丁劝道:“况且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这魅毒妖族都扛不住,他一个人族若是这么放着不管,只怕会丢了性命。”
云无渊怎会不知其中厉害?
他只是有些烦躁,只因眼前之事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江羡鱼昏昏沉沉之际,感觉被抱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里。他主动贴近对方的胸口,像条接近了水源的鱼。
“本想着与你成婚了再……”
云无渊一手抚着少年漂亮的眉眼,将人慢慢拢入了怀中。
“小黑……”江羡鱼口中喃喃念着小黑的名字,睁眼却看到了云无渊的面具,他眼底闪过一丝短暂地茫然,随即整个人被龙尾缠住,拖入了冰凉的池水中。
青龙的鳞片慢慢滑过他的身体,令他一阵战栗……
“君上……”江羡鱼将脑袋埋在对方肩窝,几乎不敢迎上对方灼灼的目光。
云无渊抱着怀中的少年,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在人族京城时的那一晚,当时他恰逢求.偶期,江羡鱼则为了送他出京,去花楼里找人帮忙,不慎喝了花酒。
而今夜,仔细想来竟是因为相似的原因。
江羡鱼莫名其妙被人引着去了花楼,中了魅毒。
为什么两次的情况如此接近?
这真的是巧合吗?
他心念急转,总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一些念头,可那念头却像是漂在海面上一般,浮浮沉沉,总令他看不真切。尤其是怀中少年灼.热的身体不住冲击着他,令他几乎无法正常思考。
海浪扑来,他就势低头含住少年的唇,以龙尾轻轻一卷将人带入了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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