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靠我这么近……”夏呦忍不住抬手推她。
“为什么, ”柏水希退开了一点，打量着夏呦的神情问，“是因为学妹？”
“当然不是。”夏呦反驳得很快，但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听清柏水希问的究竟是什么。
浅淡的香水味随着柏水希的动作封锁了她周围的空气, 那具她拥抱过很多次的温热身体靠在极近的地方。
空气传导过来的温度与她的体温慢慢浸染融合, 夏呦满脑子都是那存在感极强的人, 注意力被占据了大半, 只能胡乱回答了一句就仓皇窘迫地逃下了车, 转移话题一样地喊了一声：
“小白。”
“学姐。”白叶挺开心地跑过来，脸上一派单纯开朗的阳光表情。
夏呦松了口气，好像脱离了紧张源一样, 抿着唇瓣轻轻笑了一下。
不过她还来得及说什么，车门关闭的闷响便从车子另一边传来——柏水希也下了车。
夏呦一眼望过去, 就看到柏水希表情淡漠地走过车身, 在引擎盖另一边停住了。
柏水希身材修长窈窕，一身高定正合适她矜贵淡漠的气质。从宴会上带下来的疏离傲慢的气场似乎还没有完全散去, 看人的眼神依旧冷冷淡淡的。
隔着劳斯莱斯的车头，柏水希与衣着简简单单连妆都没有化、一眼看过去完全就是一个无知大学生的白叶对视, 场面还真有点像要拿钱拆散小情侣的有钱有势反派女配与主角们对峙。
本身就是反派的柏水希被自己这个想法逗得轻轻笑了一下，手指在车子引擎盖上轻轻点了点。
再抬眼时, 柏水希眼底那点笑意便消散干净了, 不怎么关心地扫了白叶一眼：
“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这位是？”
话音未落, 站在夏呦身边的白叶就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眼神尖锐。
她在白家地位不如其他兄姐, 经常被家人轻视，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样傲慢的态度, 恨不得报复每一个看轻她的人。
不过白叶从来不是有仇当场就报的性格，得罪她的人只会被她默默记住，万分耐心地等一个背后捅刀子的机会。
夏呦没能看到白叶的表情。
她倒是知道柏水希在装，只不过不好拆穿，只能有点无奈地说：“这是白叶，我的学妹。”
“哦，是白同学啊……”
柏水希恍然大悟一样拖着长声回答，目光上下扫过白叶，似笑非笑地问：“以前在医院见过是吧？今天怎么这么巧，我们又遇见了？”
“不是很巧，”白叶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尖尖的犬齿露出，无声地示威，“我是来找学姐的。”
“这么晚？”柏水希哼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挑拨，“还真是够有心的。你们学姐搬过家吧，你连这个小区都能找到？”
夏呦怔了一下，迟疑着看向白叶：“是啊小白，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个时间宿舍不是都已经门禁了吗？你怎没还在外面逗留”
白叶回过头，表情有点委屈似的：“学姐你忘了吗，我从学校搬出来了呀，房子收拾好那天还请了你来暖房呢，可惜你没有时间，只好算了。”
夏呦怔了一下，有点歉然地开口：“……这我倒真是没想起来，抱歉小白，我那段时间确实很忙。”
“没关系的，我就是来给学姐你送个资料，”白叶在自己的双肩包里翻了翻，拿出一个软塑料的文件袋，“这是林教授给我的，他说明年初你想参加的那个的学术讨论会用得上这些，但你一直没有去取，我想到我刚好有空，就帮你送来了。”
她嘴上说得善解人意、听话懂事，但表情依旧委屈巴巴的，让人看了忍不住愧疚。
夏呦接过文件，一时没忍心继续往下问，看了几眼说：“其实你给我打一个电话就可以，没必要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等。”
“哦……我也没来多久，”白叶在马路边沿上蹦了蹦，“我想通过保安亭联系学姐你的来着，但是他们说业主出门了，不在家。发的消息你又没回，我就只好在这边等一下了。”
夏呦觉得有点抱歉，她在宴会上的时候的确把手机手机调了静音，没能留意有谁的信息进来。
不等夏呦开口，柏水希似笑非笑的声音先一步飘了过来：“你怎么就知道夏呦今天一定会回来？万一她是有事出差了呢？现在已经……”
柏水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都已经十一点了。怎么，你打算在小区外面等通宵吗？”
白叶：“……”
夏呦怔了怔，看向了白叶。
“……这确实倒是我欠考虑了，”白叶气得笑了一下，轻轻咬着牙，对柏水希的不爽几乎化成实质，但还没忘了阴阳怪气，“以前学姐在咨询室的时候都会按时上下班，是我习惯了，这才一时没想到。”
柏水希勾了勾唇角，没说话。
“学姐……你不会也觉得我别有用心吧……”白叶可怜兮兮地看向夏呦。
夏呦的唇瓣动了动，下意识想说‘不会’，但又觉得有点莫名。
她与白叶之间好像确实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对方居然会刻意给她送来一份并不急需的资料，甚至在小区外等到了这个时间。
“学姐……”白叶再次喊了夏呦一声，神情哀戚，小心翼翼地扯了一下夏呦的衣袖，似乎是因为夏呦犹豫有点难过。
她的鼻头还因为站在户外冻得有点发红，眼睛湿漉漉的，看上去十分可怜。
“……”
夏呦到底没忍心，正要开口说不会，然后把这件事情揭过去，柏水希忽然轻轻抽了口气，单手按住了肋下。
“？”夏呦呆了一下，立刻想起了柏水希那奇怪的心痛毛病。
难道是柏水希的病症发作了？
顾不上身边还有一个白叶，夏呦提了一下裙摆就朝柏水希走过去，十分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心口又痛了？”
柏水希按着自己的肋骨，眉眼低垂，样子看起来痛苦又脆弱，声音又轻又低：“有一点。”
夏呦动作一滞，以往柏水希明明心口痛发作了都会硬撑着若无其事地告诉她没什么，现在居然开口说痛，这是有多疼？
夏呦错愕又难过，心脏好像被谁拧了一下，甚至顾不得自己脚上穿得是高跟鞋，一路小跑过去扶住了柏水希的手臂，一连声地问柏水希觉得怎么样。
声音温柔疼惜，好像三月春水，似乎稍微凶一点就会吓到柏水希，害她情况恶化。
司机看到外面的情形也吓了一跳，紧张地下车询问夏呦要不要送老板去医院。
夏呦毫不犹豫地说要去，柏水希却摆了摆手，不紧不慢地抬头朝白叶笑了一下，语气虚弱但毫不客气地阴阳：
“送我去医院的话白同学怎么办，今晚已经够麻烦了。白同学，不知道你住哪儿？就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夏呦气得不行，想也不想地说：“这种时候了你说什么呢！”
说完夏呦才想起白叶还在一边等，抬头露出一个有点仓促的抱歉笑容：
“不好意思小白，今天真的不巧，这里有病人，她的情况真的很紧急，让我先送她去医院好不好？”
白叶被柏水希的挑衅气得火气暗暗翻涌，下意识皱眉，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露出了一个毫无阴霾的阳光笑容：“没关系啊学姐，病人最重要嘛。”
她说着就朝柏水希与夏呦的方向走过去：“你们要去哪一个医院？人手够吗？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也能给学姐你帮帮忙。”
夏呦还没回答柏水希便皱了皱眉，脸上明晃晃地写上了不快。只不过她也没直接开口，不爽了几秒之后直接一歪头倒在了夏呦的肩膀上，黏住了夏呦这个人。
她本是无心，却没留意自己温热的呼吸毫无保留地擦过在夏呦的颈窝，透出微妙地亲昵与暧昧。
夏呦脑子一白。
“不去医院好不好，姐姐……”柏水希闭着眼睛，声音很轻，“别让别人进我的房子，我只想你陪着我。”
“……”柏水希的气息近在咫尺，夏呦轻轻吞咽了一下，努力地想忍住一些冲动，气势不怎么足地训斥了柏水希两句，“你、你别胡闹，这种情况怎么能不去医院。”
柏水希也没反驳，安静两秒后忽然仰起了头，轻轻咬住了夏呦的耳垂。
夏呦：“！！！”
像是还嫌不够，柏水希漫不经心地叼着夏呦的耳垂，湿热的舌尖轻轻扫过那点柔软敏-感的皮肤，离开前还不忘重重地按压一下，简直涩过了头。
“呜……”
夏呦毫无防备，彻底软了腿。一点软软的鼻音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还带着点哭腔。
原本的支撑力忽然失去，柏水希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揽着夏呦的手臂，看似被搀扶，实际上扶着夏呦上了车。
白叶没想到柏水希竟然敢这么做，愣了一下，抬脚就想追过去，却被尽职尽责的司机拦住了。
司机也不知道老板跟夏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会忠于老板的命令。
司机面无变情地抬着手，一边拦着白叶一边说：“柏总很忙，应该没空与您交流。现在是需要要给白同学叫一辆车吗？”
白叶慢慢攥紧了双手，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引擎盖上：“柏水希你下不下作！”
后排的车窗放了下来，柏水希的声音不高不低，清冷淡漠：“彼此彼此。”
白叶：“无耻！”
柏水希淡淡地冷笑了一声。
回应过白叶失控的质问，柏水希再没兴趣与她耗下去，声音毫无预兆冷硬起来，上位者的冰冷气势显露无疑：
“刘则，你是干什么吃的，没听到我说回去吗？”
司机忽然被点名，哆嗦了一下，挡开了白叶的手：“白同学最好还是客气一点，如果不需要叫车，那就还是把路让开吧。”
白叶没说话，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挡风玻璃，好像想在挡风玻璃上钻出一个洞，直到能看清豪车后排里的两个女人究竟在干什么为止。
她的眼神倒不像是恨，更像是被抢了心爱的玩具的怨毒。
司机看着她的神情，心底一毛，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有点什么精神分裂，怎么一时一个模样。
再看看白叶视线盯着地方向，刘则顿时更想赶开她了——这要是忽然犯病了，责任应该算谁的？
白叶注意到司机的动作，冷笑一声：“我还不至于找不到一辆车来接，滚吧。”
她说着，退后两步隐没到了路灯光线之外，眼神尖锐怨毒。
司机暗骂一声‘神经病’，转身钻进了车里。劳斯莱斯缓缓启动，车子开过小区外最后一段路，柏水希与白叶隔着做了防窥处理的车窗擦肩而过。
白叶默默地盯着一片漆黑的车窗，柏水希的视野里背着双肩包的身影一晃而过。
柏水希靠在夏呦身上，垂眼看着那过分年轻也过分阴暗的alpha的站在外面的样子，轻轻‘嗤’了一声，神情语调俱是不屑。
车继续往小区内开，车里一片安静，只是夏呦温软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语气还有点疑惑：“……柏水希？”
听到夏呦在叫她，柏水希眸子一转，再懒得理白叶，懒洋洋地往夏呦怀里蹭了蹭，‘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你刚刚按着的好像不是这一边。”夏呦说。
柏水希：“……”
不大妙。
柏水希面不改色地换了一只手，按住了另一边肋骨，语气平静好像无事发生，“是吗？”
夏呦沉默片刻，终于有点不敢相信地说：“你骗我？”
“……”柏水希安静了一会儿，理直气壮地说，“没有，怎么是骗，我真的想跟姐姐你贴贴。”
夏呦张了张口，明明想说点什么，起码也要凶她两句，一时之间却只能顺着柏水希的话想起刚刚的‘插曲’。
情-涩的热意似乎还停留在耳畔，催着人心跳失速。
柏水希跟她那样、那样做……未免也太过界了！
“嗯？姐姐，你的心跳怎么这么快？”柏水希就靠在她怀里，偏头听了一下，稍微抬了抬眼，随口说道。
她本以为自己肯定要被说两句，起码也得哄一哄夏呦才行，没想到夏呦居然是这种反应。
有点超出预料。
“没、没事！”夏呦一下子回过神，像被惊到了一样慌乱地推开了柏水希，“我只是生气。”
“哦，是么？”柏·不怎么清楚生气会有什么反应·水希不紧不慢地坐直了，不怎么确定地想了一下，到底没有深究，“别气了，这次我说白叶对你有点心思你总该信了吧？”
夏呦松了口气，巴不得她现在多说一点白叶；“也不一定就是喜欢我吧……”
“唔，那她大半夜等在这个小区门前，难道是暗恋我吗？”柏水希语气悠然，再次交叠起长腿，姿态闲适。
“……”夏呦有点无话可说，“你也是alpha。”
柏水希摊了摊手：“AA恋？”
夏呦：“……”
柏水希弯着眼睛笑笑：“回去给你看个文件，到时候你再决定信不信我。”
第32章
劳斯莱斯停到了楼下。司机会负责安置好车子, 柏水希没管这些小事，抬手扶了一下夏呦，与夏呦一起上了楼。
在玄关处换了鞋，柏水希将大衣放在一边, 从书房里拿出工作用的平板, 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转手递给了夏呦：“这里面就是有关白叶的信息。”
夏呦还有点别扭着, 视线轻轻擦过柏水希这个人, 抬手接过了平板：“你给我看白叶的信息做什么？”
柏水希笑了一声，抱起手臂站在一边，低头在夏呦耳边轻轻开口, 明明眼底笑意狡黠，语气却委屈巴巴：“我不是怕姐姐根本就不了解那个学妹么。你以为她是什么简单开朗小妹妹吗, 不如好好看看这份文件再说？”
“……你好好好说话。”夏呦果然有点不自在, 红着脸抬眸看了柏水希一眼，满脸别扭地点开了文件。
柏水希弯了弯唇角, 转身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可可，顺便将一杯温热的柠檬水放在了夏呦身边。
那份文件是柏水希一早就让人去汇总的, 第一页是白叶的个人经历，甚至包括出生地和从小到大就读过的学校, 后面就是具体的背调文件, 有扫描的文档原件, 也有照片。就算白叶今天不来纠缠, 柏水希也已经将她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
“……你居然查了这么多？”夏呦看清文件夹的大小之后怔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 很意外吗？”柏水希笑了笑，转身坐在了沙发组套里的那张单人沙发上, “我第一次见那个白叶就觉得有点眼熟，回来查了一下，发现她果然不简单，姐姐你还不肯信我。”
夏呦张了张嘴，到底没有纠正她的称呼，只是看着白叶高中入学资料里双亲一栏的空白迟疑着说：“她是不是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不好开口？”
柏水希偏头看了一下夏呦正在看着的那份扫描文件，了然地笑了笑，垂眸靠回了沙发里：“困境大概是有一点，只不过应该跟你想的应该不一样。”
“什么？”夏呦怔了怔。
“继续往后看么。”柏水希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抿了一口热可可说。
夏呦轻轻皱眉，目光再次落回平板上，纤长白皙的手指滑过屏幕。
划过几张表格类的文件之后，屏幕上突兀地跳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的场景是某座城市的商业广场，作为主角出现在照片里的人夏呦很熟悉，可那姿态与神情却令夏呦十分陌生。
在夏呦印象里，白叶是个简单朴素、性格很活泼的女生，阳光开朗又很懂事，虽然偶尔有点粘人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照片里的这个年轻女孩儿却与她印象里的截然相反。
年轻的脸被墨镜挡住了一半，神情冷漠又尖锐，正站在马路边讲电话，空着的另一只手拉住了车门——
就算夏呦对车没什么兴趣也认得出那个经典的跃马车标。
夏呦惊了一下，忍不住仔细看了几眼那辆跑车的细节，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白叶不是说她没什么生活费么？
这辆车又是怎么回事？
柏水希看到她的神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笑了笑说：“这还没完呢。”
夏呦蓦地抬眸看向柏水希。
柏水希端着杯子淡淡笑了笑，平淡的神情里透出十足把握：“后面还有呢，你不如再确定一下？”
夏呦眼神复杂地看了柏水希一眼，抿了抿唇瓣，犹豫着滑动起照片。
随着画面的跳跃，一个她完全不熟悉的白叶就那么出现在了眼前，神情冷漠阴暗、经常在街头巷尾停留，甚至会参与到斗殴事件里去，揪着其他女人的长发威胁的时候眼神简直凶狠得吓人。
夏呦手一抖，差点把柏水希的平板砸了。
她或许没那么怕会与人动手的人，但白叶的反差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柏水希留意到她的动作，很不在意地笑笑，俯身把那杯柠檬水往夏呦的方向推了推：
“白叶这十多年来经常更换学校，亲属资料一栏里永远是空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一个名叫‘林怀忠’的人，登记关系是外祖父是吧？”
夏呦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平板，手指轻轻划了两下，语气轻软有点困惑地说：“是，这怎么了吗？”
柏水希垂眸晃了晃喝掉一半的热可可：“其实那个‘林怀忠’跟白叶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他是湘市白家的老管家，跟着白家的老董事长做了几十年，是白家处理杂事最靠谱的人。”
“杂事？”夏呦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细节。
“嗯，就是杂事，”柏水希抬了抬下颌，轻飘飘地跳了一下话题，自然地提醒夏呦，“你的柠檬水，不喝吗？现在风还挺凉的，刚刚在外面站了半天，喝点热的免得感冒。”
“哦……”夏呦怔了一下，注意力慢半拍地从白叶的事情上抽离开，抬手握起玻璃杯。
感受到杯子里柠檬水的热度，夏呦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柏水希说的话，心里莫名其妙地有点甜，耳尖不由自主的泛起一点血色。
柏水希看到夏呦捧起杯子就向后靠进了沙发里，语气淡淡地继续叙述：“林怀忠就是处理白叶这一桩杂事的。他跟白叶没有亲缘关系，之所以会这样填是因为白叶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湘市白家的私生女，她的母亲就是白樟集团的现任董事长白流月。”
夏呦有点茫然：“所以白家是……”
“湘市的餐饮巨头，”柏水希看着夏呦有点迷糊的样子笑了笑，“遍布全国的高端中式连锁酒店‘葳蕤满庭’就是她家的产业之一。”
说到这个，夏呦终于有点印象了：“啊，那个没有星级评价但是贵的要死的酒店。”
“是，”柏水希弯着唇角笑了笑，附和道，“就是那个‘贵的要死’的酒店。白流月虽然作风不怎样么，但做起生意的确是很厉害，白樟集团的市值曾经在她手里翻了几倍。”
夏呦看着柏水希带笑的表情，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柏水希是个实打实的富N代，看中什么物件从不看价钱，出门逛街不包场都已经是贴近普通人了，肯定不会觉得哪家酒店贵哪家不贵，真要区别的话大概也是‘贵且服务不错’与‘贵但服务不行’的差别。
不过……柏水希偶尔这么说一下还挺可爱的。
夏呦轻轻抿了一点杯子里的柠檬水：“既然是亲生的女儿，为什么还要让管家去充当白叶的外祖父？”
“因为白家并不想承认白叶的身份。”柏水希垂眸看着桌面，若有所思地说，“白叶与白流月的血源关系倒是如假包换，但白流月跟她的夫人似乎对白叶多有忌惮，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提过让白叶回到白家的事情。
她们只留给了白叶一个姓，但是并不承认她是白家人。为了隐瞒白叶的存在、避免白叶在外面与白家扯上关系，白流月故意让林怀忠在人前充当白叶的外祖父，全权处理所有有关白叶的事情。”
“啊……”夏呦捧着杯子，有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所以你说的困境……”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白家不愿意承认她，给了一点支持也是有限，”柏水希扫了一眼平板屏幕上白叶的照片，“与其说她的困境是孑然一身没有亲人，倒不如说她的心魔是无法回到白家。”
不过白叶后来的确让白家承认她了。
……通过接连陷害了几个兄姐的方式。
柏水希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原本白叶应该在被白流月承认、正式回到白家成为白家下一任继承人的候选者之后出场。
那时夏呦已经被原身虐到将要黑化，而白叶刚好掌握了一点权利，这帮助来得恰到好处。
但是现在……白叶明显提前出场了，甚至还没来得及被承认，仍然是一个有心无力的私生女。
而夏呦也没什么需要帮助的。
还真是突兀。
夏呦倒是没有想到这里，她生气的是另一件事：
“……所以她竟然一直都在骗我？就、就一点实话都没有吗？”
夏呦有点不愿相信地再次翻看起平板里的资料，好像这样就能从细节里找出一点白叶开朗真诚的影子。
柏水希看了一眼夏呦的神情，放下了手里的马克杯。
厚重的杯底在矮几上发出了‘咯’一声轻响，柏水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页，抬手递给了夏呦：“她骗你的恐怕还不止那一点，你不如再看看这个？”
夏呦怔了一下，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租赁合同，”柏水希轻飘飘地说，“就在昨天，白叶租下了这个小区里另一单元的房子。也就是说，她现在也是这个小区里的住户，根本用不着站在外面等。”
夏呦盯着那两张纸，呆滞了片刻，望向柏水希：“你是怎么拿到租赁合同的？”
“哦，这个楼盘最开始是我家开发的，下午的时候我跟物业那边打了个招呼。”柏水希轻描淡写地说。
夏呦怔了一会儿，看了看柏水希，又看了看手里租赁合同：“……你、你家的？”
“哦，我家……柏氏，”柏水希说到一半改了说法，“在转型之前确实很热衷于地产，目前还有几块地皮压在手里。”
“所以她是有地方可去的……那她刚刚还！”夏呦的胸脯起伏着，目光落在了合同的乙方签名上，那里明晃晃地写着‘白叶’两个字。
以前夏呦与白叶同在学生会的时候一起处理过不少文件，她认识白叶的字。
不会有人顶替，这就是白叶自己签的。
她明明有房子却偏偏要在小区外假装进不去门故意装可怜等候，明明出身豪门有豪车可以开还骗她说自己没钱，非要与她同吃一份食物甚至还在深夜敲过她家的门……
夏呦闭上眼睛，想起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只觉得感情被深深的欺骗了。
“她说不定想追你，”柏水希在一边平静地补刀，“都已经租好房子了，以后大概会经常出现哦。”
“那怎么办？”夏呦一点没犹豫，完全是下意识地开口。
“嗯？”柏水希倒是怔了怔，“你不喜欢她么？”
“我对她没有那种想法，也不喜欢被人欺骗。”夏呦垂下眼睛，表情仍然有点严肃，“打着喜欢的名号做欺骗的事情实在太虚伪。”
欺骗啊……
柏水希忽然想到宴会上没有被拆穿的事情。
她本以为沈妍心可能会说漏嘴，到时候夏呦一定会生气，这才提前告诉夏呦如果出了什么事的话先等自己解释。
没想到沈妍心竟然没有掉链子，而夏呦看起来也没想起这件事。于是事后柏水希就不怎么想提起这件事了，毕竟这件事明摆着说了就要吵架。
柏水希有点心虚地别开视线，轻轻咳了一声：“你要是实在不想面对白叶，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夏呦皱着眉朝柏水希看过来。
“让她知道你有恋人就可以了，”柏水希摊了摊手，“她再怎么想得到你，天天看着你跟别人亲昵也总会退缩一些吧。
何况她难道不用顾忌你的恋人么？哦对了……说到这个，你的预备恋人最好能满足不畏惧出身豪门的富N代这个条件。”
夏呦：“……”
夏呦沉默着看了看自己，感觉她认识的圈子里合适的人似乎就只剩下了一个……
柏水希微笑着看着夏呦，一副悠然模样。
夏呦：“……”
夏呦：“那、那你……你有空假装一下我的恋人吗？”
柏水希被她这个问法弄得惊讶了一下，随后就笑开了，连一向淡漠眼睛都弯了起来：“姐姐，你天天跟我在一起，我有没有空你难道不知道吗？”
夏呦被她笑得有点囧，恼羞成怒道：“所以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我答应啊，”柏水希一点没犹豫，揩了揩眼角的眼泪，“不过我有条件。”
夏呦一怔，呆呆追问：“什么条件？”
“我要贴贴，”柏水希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下去，黑色的瞳仁里倒映着夏呦的影子，修长的手指对着夏呦轻轻勾了勾，
“我好歹也是个一流影视制作公司的总裁，家里还有百亿财产等着继承，就这么花时间陪你演戏，总得收点报酬吧？”
夏呦的脸一下子爆红，好像柏水希的客厅忽然升温，直接将她蒸熟了一样。
不过她倒是没像柏水希以为地那样羞恼地拒绝，然后开门离开，反倒是攥了攥裙角，强撑着镇定问：“你想怎么贴？”
柏水希意外地挑了下眉，饶有趣味地看着夏呦，试探说：“大概就……亲亲抱抱？能接受吗？”
“亲……”夏呦还是被柏水希的孟浪吓住了，看着柏水希说不出话来。
“好吧好吧，那就止于舌-吻，这总行了吧？”柏水希故意逗夏呦，作出一副妥协的表情，但开口就提了更过分的要求。
她以为夏呦肯定会拒绝，没想到夏呦沉默片刻，居然答应了。
“你真同意？”
这次倒是轮到柏水希诧异了。
“嗯，”夏呦应了一声，抬眸看向柏水希，明明手里还攥着裙子的布料，脸上的表情却坚定，“不就是亲和抱吗，我答应了。”
柏水希看着夏呦的神情，心底有点唏嘘。
这是多讨厌白叶啊……不惜跟自己舌-吻也要想办法摆脱白叶。相比之下白叶那一腔偏执阴暗的感情真的蛮可笑的。
柏水希在心里‘啧’过一声，转而笑吟吟地对夏呦开口：“那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
她话说了一半，留意到夏呦放在膝头的手还有点发抖，话音顿时停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转开了：“那就把东西搬下来吧，真情侣哪有不同居的。”
“什么？搬……”夏呦果然吓了一跳，“不是说止于那什么……舌-吻么？”
她最后两个字声音压得很低，好像很羞耻。
“放心吧，不会怎么样的，”柏水希很无所谓地笑了笑，对着身后示意了一下，“两个客房随你选，今晚就算送你的试用期好了，不会要你亲我的。”
“哦……”夏呦低了低头，语气倒好像有点失落。
“或者你想穿我的睡衣？那倒是不用搬什么东西了，我这里都是现成的。”柏水希似笑非笑地提醒了一句。
夏呦立刻站了起来，转身朝玄关走去：“我去拿睡衣！”
柏水希笑了一下，没阻止，转而拿起了放在一边的手机，点开了早就加上但是一直没有聊过天的头像。
X：【在？】
顶着文艺男头像，名字也很文气只是不干人事的黄毛秒回：【老板有什么吩咐？】
X：【这个人认识吧？[图片]】
柏水希随便照找了一张白叶的照片发了过去，准备先给这人找点事做钓住他。到了后面这个人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起码这人还是夏呦被害得提起进入情热期的凶手之一。
只是没想到方尚哲的回复让她觉得有点不对。
方尚哲：【……】
方尚哲：【这，认识到是认识，请问您有什么需求？】
柏水希想了一下，本能地警惕，多绕了一个圈子，回复：【盯着她，有什么动向及时告诉我。如果这个人在追求的那个人有什么新动静，也可以一起告诉我，不用顾忌柏氏。】
反正白叶的仇家多的是，最显眼的就是白叶其他的哥哥姐姐。白叶一直不死心想回白家这事瞒不过白家人，那些才是真的恨不得白叶一个跟头栽倒再也起不来的人。
方尚哲：【行倒是行……不过老板方便透露一下身份吗？】
柏水希想也不想地回复：【这不该你关心，办你的事，钱不是问题。】
说着，柏水希随手给方尚哲转了两万块，附送两个字：‘定金’。
方尚哲那边痛快地把钱收了，快快乐乐地回了一句：【放心吧老板，我在业内出了名的靠谱，一定给您办妥！】
柏水希看着那行字，哼笑了一声，再次补了一条消息，配的图正是沈妍心发给她的那几张方尚哲公司注册文件的照片中的一张：
【听说你还有个公司？规模做得不错嘛，不过办公室还是小了点。这次事情办好了有你的好处拿，起码也能让你们这群人换一个更宽敞的地方。】
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最会看人下菜碟，不提前给一个巴掌，恐怕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果然，这一次聊天界面里的沉默延长了几秒，方尚哲的消息再次发过来的时候语气已经老实了很多：【明白了老板，我会尽心办事的。】
柏水希轻蔑地笑笑，转头把注册文件还有方尚哲微信的个人信息界面截了图，打包发给了何玖：“查查这个人还有这个公司，越仔细越好。”
她原以为这人翻不出太大的风浪才没花心思去查。但她现在与方尚哲聊过之后，实在有些怀疑方尚哲是不是早就搭上了周宛宛之外的人……
比如白叶。
第33章
夏呦从柏水希的房子里落荒而逃, 离开时连背影都透着慌乱。
脚步声又急又没有章法地穿过走廊，逃跑一样进了电梯间。那里彻底没有了柏水希的身影，也没人会看到电梯间里的人现在的反应。
夏呦长长舒出了一口气，向后靠在了墙上。
瓷砖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激得夏呦轻轻打了个寒颤, 乱七八糟上下翻涌的思绪稍稍冷却, 最影响夏呦心思的念头反而冒出来。
穿柏水希的睡衣什么的……
夏呦有点羞窘地咬了咬唇瓣, 很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脑海中却忍不住顺着柏水希的话音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柏水希比她高一点, 最常穿的衣物是衬衫，尺码大约会比她自己的大个半码，袖口可能会长。除此之外, 柏水希比她要瘦很多，衬衫是很挑裁剪的贴身衣物, 那里的围度可能会紧, 说不定会扣不上扣子……
那到时候不就……
某些画面在夏呦脑海里一闪而过，惊得夏呦自己都怔了怔, 简直想找一个角落躲起来。
她、她都在想什么啊！
夏呦红着脸将刚刚的想法想法踢出脑海，站在电梯间恼羞成怒地里闭了闭眼睛, 轻轻呼了口气勉强镇定下来，努力撑着平静的表情按下了电梯的上行键。
刚刚似乎正好有人上楼, 夏呦按下按键之后不久电梯就升了上来。
夏呦故作镇定地攥着自己的手包走进了电梯, 目光无意间扫过光洁的电梯内壁, 在倒影里看到了自己熏红的脸。
夏呦怔了怔, 手指悬在楼层按键上方，有点错愕地盯着那个看起来有点陌生的自己。
神情是羞恼的, 面色也微红，但眼睛里分明漾着一点轻盈的欢喜, 就好像热恋中的女生刚刚与恋人分别一样。
“……”
夏呦殷红湿润的唇瓣轻轻动了动，被心动搅合的不清不楚的脑子有什么一闪而过，随即慌乱起来，逃避什么似的攥起了纤长的手指。
……她难道真的彻底喜欢上柏水希了吗？
与夏呦之间直线距离不到五十米的房子里，那个让夏呦心动的女人正坐在沙发里把玩着手机，长腿交叠，若有思索地盯着不远处根本没有开启的超大屏液晶电视。
……她一开始还真没想过跟夏呦同居。
她只是随口提一下，本来以为以女主的性格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说不定还要凶她两句，没想到夏呦居然真的同意了，还肯让自己亲她……
界限是……舌吻么？
柏水希想了一下，感觉自己要是真的敢亲，夏呦估计还是会炸毛。
不过那样应该也挺有意思的，夏呦既然答应了，那她就没有不亲的道理，亲完还可以倒打一耙，说是夏呦自己答应的，到时候夏呦肯定很无措，这样岂不是也算对夏呦虐身虐心？
简直一举两得。
柏水希一本正经地想着，自己都没留意到她自己越想越开心，正跃跃欲试的时候，肋下忽然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仿佛有很多针在扎。
“奇怪了……以前从不是这样的疼法……”
柏水希皱着眉头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肋骨，脸色不太好看。
痛感的来源倒还是以前共感惩罚被触发在疼的地方，只是不像之前那么难以忍受，而且消散得很慢，一直似有似无地跟着她。
“我又无意间做了什么吗？”柏水希皱了皱眉，想把没用的系统拎出来问问。
系统对这个世界的进度早已经麻了，半死不活地爬上来敷衍：【或许是因为宿主你实在更改了太多剧情了呢？主系统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罚起，只好这样子搞一个持续版？】
“你们的主系统要是这么没有不如换点别的工作？”柏水希轻轻嗤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开了一下嘲讽，“今晚我可还什么都没做，哦，只是针对了一下白叶而已，但是这难道不是原作里的柏水希应该做的事情吗？”
系统：【……】
跟那个没有关系啊我的宿主！！您做的还不够多吗？！您再多做一点，女主的攻略进度条就要满了啊！！！
你清醒一点啊！！！
但是这话系统没有跟柏水希说，它怕说了以后柏水希就快快乐乐地去跟女主he了，那它不是更要扑街了么！
于是系统只能高深莫测地说：【总之，你只要记住，按照原作的剧情走准没错就行了！】
又是原作么……柏水希垂着眉眼轻轻点了点手指，她现在已经不怀疑系统没有对她说实话了，她甚至觉得系统其实根本不在意每一个小世界里的角色过的如何，也不在意所谓的‘情节’是否合乎逻辑，它只是想看到‘原作’照常发生而已。
所以系统到底在骗她什么？
有什么能影响到自己的决定，促使自己主动改变选择让这个世界越来越乱套么？难道是……夏呦？还是李薇？不，或许与李薇关系不大，自己几次行动针对的不止有李薇，除了夏呦之外的所有人都被她网罗在内。
难道真是因为系统说的情节改变太多？
可是第一次出现共感惩罚的时机又不太对……
思绪至此陷入死胡同，柏水希一时也想不出这莫名其妙的惩罚的触发机制是什么，只能暂时不想。
注意力一经收回，柏水希才反应过来夏呦已经出去很久了。
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将近半个小时，上下层的邻居取一套睡衣而已，要这么久么？柏水希起身走到玄关，正想上楼去看看，门铃忽然被按响了。
夏呦依旧穿着那套礼服，提着裙摆时好像从哪个宴会上逃出来的美人。
柏水希笑了笑，往里让了一步：“客房有两间，其中一个采光比较好，空间也比较大，不如住那一间？”
夏呦还有点慌乱，提着临时拿上的几样东西胡乱点了点头，任由柏水希做了决定。
她分神的样子太明显，连柏水希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她都没有察觉。
“那好吧，”柏水希垂了垂眼睫，目光在夏呦的背后扫过，轻轻笑了一下说，“跟我过来吧。”
夏呦没察觉有到什么不对，跟着柏水希走向客房。
房门打开，里面空间的果然很开阔，窗做得很通透，没有拉上窗帘的时候能够清晰看见外面的城市灯火，房间的布置与柏水希一贯的风格类似，更重要的是离柏水希的卧室也不远。
夏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转开了头。
柏水希站在门口，没有贸然进去，只是问：“这里可以吗？”
“嗯。”夏呦背对着柏水希点了点头。
柏水希笑笑，并没有追问夏呦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你先收拾，哪里不合心意明早让人来调整。对了，衣帽间分你一半，可以随便用。”
“那这个……”夏呦回过头，指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礼裙，“该怎么办？”
柏水希的目光在礼服裙上轻轻一扫，笑了一下说：“放衣帽间里就行，明天会有人来收走打理。”
夏呦点了点头：“好。”
柏水希后退两步，将空间留给了夏呦，似笑非笑地走向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本来就不渴，坐在吧台边磨蹭了一会儿，果然听到夏呦在喊她。
“柏、柏水希？你过来帮我一下好吗？”
夏呦的声音从衣帽间里传出来，听起来还有点窘迫。
柏水希了然地弯了弯唇角，放下杯子走了过去，但没直接进去，只是站在衣帽间的门口道貌岸然地问：“可以进来吗？”
“……你进来吧。”夏呦的声音有点心虚，很不好意思一样。
柏水希推门进去，就看到夏呦背对着她坐在衣帽间的长凳上，柔软的黑色皮革衬托着白色的礼服布料，温软的美人衣裙散乱，白皙的背脊半露不露，还在反手拨弄着背后的一条长长的装饰链。
柏水希静静看着那副画面，不自觉地轻轻吞咽了一下，良久才问：“……你干什么呢？”
“你过来了？”夏呦回头看向她，羞恼的咬了咬唇瓣，“我好像找不到背后的拉链……”
她看起来折腾了不止一会儿了，脸色微红，神情还有点恼，好像要被这件难穿也难脱的礼服气到了。
……这种场景不做点什么好像实在有点浪费。
可她总不能强迫女主。
柏水希在心里叹了口气，一步一步靠近，直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柏水希才俯了俯身轻轻说一句：“我帮你。”
清浅的声音震动鼓膜，还带着柏水希身上的冷香，夏呦的耳朵瞬间红了一片，只觉得半边身体都酥酥麻麻的。
衣帽间里仿佛一下静了下去，静到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装饰链碰撞的叮当声响起，夏呦的呼吸不由的放轻了，思绪开始有点飘忽。
现在这样……好像是有点太暧昧了。
柏水希的存在感太强烈，夏呦已经快要分不清萦绕在鼻端的究竟是香水味还是柏水希的信息素。这样将整个人都亮在对方面前的行为太危险，也太刺激，衣物逐渐松懈的感觉十分清晰，莫名贴近某些行为，夏呦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
过了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站在夏呦身后的柏水希忽然抬了抬手，指尖轻缓地划过夏呦颈后的皮肤，将夏呦的头发拨到了一旁。
微凉的触感滑过肌肤，夏呦轻轻地抖了一下。
身后的柏水希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姐姐，怎么了？”
“没、没什么。”夏呦微微低着头，呼吸有点散乱，她身上的裙子随着柏水希的动作慢慢松散，总有种自己要被剥——光了的错觉，下意识伸手按住了胸口。
衣帽间里又安静了很久，柏水希垂着眼眸慢条斯理地解开了礼服背面隐藏的活扣，包裹着夏呦的礼服裙逐渐剥落，慢慢露出白皙美好的肌肤。
柏水希再次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手包展示墙，忽然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姐姐……你看你现在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夏呦一怔。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只微凉的手忽然卡住了夏呦的下巴，微微用力，逼迫夏呦仰头。
两人的对面就是做成镜面的手包展示墙，能清晰的照见她们现在的样子。柏水希依旧穿着那一身黑色的裙子，看上去锋利矜贵又高不可攀，站在夏呦的身后，微微俯身，卡着夏呦的下颌逼迫她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Omega衣裙凌乱，面色潮红，眼里还带着一点茫然的水光，来自礼服裙上的装饰链散落在一旁，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看起来情——涩又迷乱，一眼就知道这个Omega动情了。
夏呦抓着裙摆的蓦地收紧，下意识咬住了唇瓣，惊惶又难堪地想要别开视线。她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还是在这里对着柏水希……明明自己嘴硬过那么多次，现在不过帮忙拉个拉链而已，就被弄成这样，以后要柏水希怎么看她？？
“姐姐，你的情热期是不是快到了？”
就在夏呦胡思乱想的时候，柏水希清淡的声音响起了，语气平静得一如既往，只是听起来有点困惑。
“……嗯？什么？” 夏呦呆了一下。
“还是说……你想跟我做——爱？”柏水希轻轻俯身，在夏呦耳边挺认真地问了一句，随即似笑非笑地补充，“虽然我说了我们之间可以止于亲吻，但你要是想提前试一下其他别的什么，我也没意见的。”
夏呦呼吸有点缓，‘推开柏水希让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的念头短暂地浮起，很快便消散得一干二净。
夏呦安静片刻，像被蛊惑了一样，怔怔转过头去。
柏水希本来就离她很近，她再转过头去，两人几乎挨在了一起，目光流转之间眼中的情愫清清楚楚，壁灯光芒映照之下，两个人谁也没有退开。不知道是第几次呼吸之后，两个人忽然闭上了眼睛，柔软微凉的唇瓣贴在了一起，淡淡的甜味随之在口腔中逸散。
方才还照着柏水希与夏呦的镜中倒映出两具紧贴在一起的姣好身躯，摇摇晃晃的。
柏水希的呼吸也有点乱，亲吻着夏呦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好软’，偶尔还会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夏呦是甜味的。很甜，还有点泥泞，好像自带吸力一样让人无法抽身。
有些事情不做倒还好，真的开了一个头就有点难停下来，
整个衣帽间里都是纠缠着的信息素，暧昧浓郁，催的人越发头脑发昏。
柏水希亲吻着夏呦，微凉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手指一挑就掀开拉链钻进了衣裙中，不小心握住了一团柔软，弄得夏呦轻轻抖了一下。
柏水希的理智略微回笼，轻轻与夏呦分开，喘了两口气：“做吗？”
不过夏呦要是这会儿反悔，她也不是不能克制克制。
夏呦抬头看向柏水希，她看起来比柏水希还要狼狈，唇瓣殷红湿润，呼吸凌乱，温柔的眼睛里水汽氤氲，带着丝丝缕缕的媚意。
柏水希；“……”有点后悔问了。
好在夏呦似乎也没有做一半停下的意思，轻轻吞咽了一下，抬手搂住了柏水希的脖子，仰头吻住了柏水希。
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两个人一边接吻一边挪进了柏水希的卧室，价值几十万的高定贴身又繁琐，被柏水希生扯开了，零零碎碎的装饰掉了一地。
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响了半夜。
最后一次结束时，那个白到在灯光下好像会反光的漂亮Omega从柏水希怀里离开，无力地倒在大床上，柔软湿润的唇瓣微微分开，努力地喘着气，胸脯一起一伏。
柏水希俯身亲了亲她：“姐姐……”
这一句好像唤回了神志有点涣散的Omega的注意，她看向柏水希，眼底的潮湿还没有褪去：“柏水希……你喜欢跟我做吗？”
柏水希看着夏呦的眼睛，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照实说了：“挺喜欢的。”
夏呦安静了一会儿，抬手拉下了柏水希，在与她接吻前一秒轻轻说：“我也喜欢你。”
第34章
柏水希没能听清夏呦的那句呢喃, 只来得及留意到夏呦的体温。
她被夏呦拉得俯下身，两个人的气息一下子靠近。泪意朦胧的Omega主动将唇瓣送了过来，柏水希想也不想地低头配合。
她的确很喜欢夏呦，不然也不会提起什么做——爱不做——爱的事情, 更不会在第一次见到夏呦的时候就注意到夏呦的模样。
不过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要, 柏水希还是分得清楚的。
柏水希亲吻着夏呦, 单手托在夏呦腰后轻轻按揉, 没有更进一步, 只是维持着一个暧昧又潮热的距离。
直到听到夏呦轻轻哼了一声，柏水希才笑着跟夏呦分开，一向冷淡的眼睛里带了一点笑意, 缓缓打量着夏呦：“姐姐，你这是……事后后悔, 想起来堵我的嘴了吗？”
柏水希很确定她们做的时候你情我愿, 没有半点强迫。但现在夏呦回过神来了，柏水希就觉得事情的变数有点多了。
万一夏呦反应过来在衣帽间的时候应该算她先开口引诱怎么办？
而且她们之间的关系只是看起来和谐而已。
究竟是谁如履薄冰, 彼此心里都很清楚。
李薇的事情还没有彻底分辩清楚，周宛宛是不是坑害了夏呦还没能下定论。如果夏呦心里还有什么牵牵扯扯, 又或者觉得她们这样不好怎么办？
说到底，夏呦一开始留在她身边是为了李薇, 后来又加上了一点利益牵扯, 她们的关系并不牢靠。
而且李薇现在只是看起来凉透了。
她毕竟是女主的青梅竹马, 还是原定的CP, 怎么样也该有点光环能撑到结局。
一想到李薇，柏水希不可避免地又想到原著剧情, 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有点烦。
她下意识地没有把自己安排进故事的结尾, 只觉得能独美已经算是夏呦很好的结局。至于她自己……如果能在系统的监视下苟到任务结束也没有被判定失败，大概就是要回到她原本的世界里。
柏水希想到穿越前的生活，恹恹地垂了垂眼睛，提不起什么兴趣。
夏呦看着柏水希的神色几次张口想问什么，却都咽了回去。最后只是轻轻伸手，用指尖勾住柏水希的下颌，让那眼神郁郁的年轻女孩抬起了头：
“你之前问我是不是想跟你做……那你呢？你想跟我做吗？”
柏水希看了看夏呦，不太懂她为什么对自己‘想不想’、‘喜不喜欢’这么执着。
她一个反派，还能不肖想女主？
于是柏水希十分自然地探身亲了亲夏呦，很亲昵地说：“我当然也想啊，我不是一直都想么？”
又是这样……夏呦却在听到柏水希回答的那一刻眸都暗淡了几分。
每一次都是这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夏呦开始觉得柏水希对她的喜欢有点没有道理。
每一次亲昵与靠近都带着玩闹一样的轻佻，即使被拒绝也不会恼火……更不会难过。
就好像……即使自己一直不愿意亲近她、一直都不会喜欢她也没关系一样。
原本夏呦觉得这是因为柏水希根本就不喜欢她，只是想打着喜欢的旗号羞辱她，再看一遍她在办公室里窘迫无助的模样罢了。
可柏水希也没有逼迫她什么。
虽然柏水希话语尖锐轻佻，行为偶尔越界，但从不会真的越过她的底线，甚至对她称得上纵容。给她机会、给她空间、放手让她自己去调查想知道的事情，揭穿她身边那些不怀好意的混蛋的真面目……
但柏水希为什么要这样？
夏呦的手轻轻攥住被角，越回忆柏水希的好越忍不住想柏水希对她会不会只是一时兴起，一旦得到了就会乏味：
“……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呃，嘶……”
夏呦痛得轻轻偏了一下头，捂住了耳朵。
柏水希从眼尾看了夏呦一眼，收起了坏心眼作恶的犬齿，放过了夏呦柔软的耳垂，话音里有几分真假掺半的不满：“……想什么呢？都不理我”
夏呦有点愣怔地看着她，一时没有回答。
柏水希观察了一会儿夏呦的神色，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睫毛微微微垂下藏起了眼底的一点冷淡。
夏呦果然在分神……所以是真的后悔了吧？
虽然是早有预料的事情，但并不妨碍她不爽。
柏水希在这一刻稍稍共情了原身一下，恶劣的念头升起，手掌向下拢住了那一团柔软轻轻揉了揉，开口时语气不怎么和善：“这个时候想别人的话，我也是会生气的。”
夏呦抽了口气，无意识的扬了扬脖颈，握住了柏水希的手。
这会儿夏呦终于回过了神，只是话说得有点磕绊：“我……我没有，我只是在想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柏水希轻轻皱了下眉。
所以这是开始反思了？
床都还没下呢，只是给了一点休息的时间而已，竟然就想到这么多了？
柏水希表情寡淡下去，不怎么想分辩这个，听到这个话题也只是凑过去将脸埋在了夏呦的颈窝，语气不自觉地抗拒：“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
夏呦僵了片刻，轻轻垂了垂眼。
她总感觉柏水希这个语气不像是很想跟她在一起的样子。
柏水希看不到夏呦的模样，自然不知道她有点失落的难过表情。
“要不就……”夏呦斟酌着柏水希的态度，唇瓣轻轻动了动，“还是原来的关系……”
“然后偶尔做一做？”
夏呦感觉到肩膀上一沉，是柏水希偏了偏头，话音冷得有点奇怪。
夏呦不知道柏水希在气什么，只是犹豫着问了一下：“……不行吗？”
“呵，”柏水希轻轻笑了一声。
又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有什么不行的。柏水希也说不清自己在不爽什么，起身关掉了床头灯，带着一点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扑到了夏呦身前：
“行，怎么不行，我什么都听你的。不过我这么配合，姐姐你是不是也得给我点好处？”
亲密过一场之后，柏水希的态度明显嚣张。
一片黑暗中，这夜就此过去。
……
第二天上午，柏水希先醒，支着身子打量了一会儿夏呦的睡颜，起身去换了衣服。
衣帽间里一地狼藉——当然是在柏水希这种洁癖龟毛的人看来。其实衣帽间里只是稍微有点乱，扔着一些衣物配饰，她刚刚下床的时候还踩到了夏呦礼服上装饰用的彩宝，有烧，柏水希都懒得捡。
不过等一下得把房间里收拾干净，免得夏呦看到了难为情。
柏水希表情淡漠地拿出一件黑色的日常居家衣物，动作到一半，到底还是有几分不爽，直接将衣服挂了回去，拿起了另一件风格很符合原身的吊带裙，在外面披了件休闲款的西装外套，故意将脖颈与胸口处的痕迹大大方方地暴露在了空气里。
就是要让夏呦看到。
昨晚的确是她明示引诱在先没错，可夏呦自己不也同意了么？
而且她之后说‘偶尔做做’夏呦也没反驳。
该死的，女主明明比她还会。
柏水希皱着眉，满眼不快地从衣帽间走到客厅，十分利落地约了家政上门，又压着暗火询问了何玖方尚哲那事处理的怎么样了，何玖倒是很快就给了回复。
何玖：【已经有了线索，出乎意料的顺利。】
X：【是么？】
何玖随后发过来一连串的文件，柏水希一一点开看了。
资料里显示何玖安排的人现在已经查到了方尚哲的出身。那是南方的某个沿海小镇，方尚哲家族里的长辈很多有违-法记录，全是当地的混混。
方尚哲的父亲在他少年时期去世，方尚哲自己跟人斗气背上了高利贷，没钱还债狼狈逃出当地。后来凭借一点小聪明与还算不错的脸一路往上爬，甚至拿到钱给自己做了微调整容、改了姓名。
遇到沈妍心之前，方尚哲刚刚离开前一任金主半年。所谓的‘私人侦探’也是为了讨好上一任金主弄出的噱头，沈妍心自己就是个alpha，对方尚哲没什么兴趣，方尚哲很快就自寻出路搭上了周宛宛。
不过周宛宛也不怎么喜欢男人就是了，她只是需要一个能帮她做一些不方便亲手做的‘脏活儿’的人。
柏水希直接将电话拨了过去：“刚刚发来的资料我都看了，现在那伙放高利-贷的人还能找到吗？”
“这个还在查，”何玖冷静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时间太紧，目前只是大概整理出了一个轮廓，这个人做事不太干净，得罪的人不少。”
柏水希轻轻冷笑一声。
只看这个人给周宛宛做事还不忘夹带私货、偷偷摸摸去找夏呦也能看出这是个不懂规矩的人，早晚都会翻车。
“不急，”柏水希垂眸翻了翻资料，“也不是明天就要方尚哲翻车，时间还是有的。现在风声这么紧，快十年前的高利-贷公司了，就算不倒闭也该套个壳子脱身，不会原模原样的在那等着。如果实在查不到……就从他老家那帮问题亲戚入手吧。”
一个两个都有违-法记录，还能看着方尚哲脱离老家逃跑，应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方尚哲手里捏着她想要的证据，那就别怪她下手狠了。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何玖很快回答，然后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柏水希一手搭在吧台上皱着眉头了思考一会儿，想出了几个办法，正打算找人着手实施，忽然又觉得有点无趣。
她这个费心干什么呢？
老老实实地对卧室里那个Omega凶一回，想干什么就对她干什么，少生气不说还能换回一个健康的身体。
无本万利的买卖干什么不做？就算是她上辈子高坐董事会里当闲人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合算的生意。
柏水希把手机一扔，起身朝卧室走去，先把掉在卧室门口的一只耳坠捡了起来才拉开门。
柏水希还对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只是没想到一推开门对上一双慢慢睁开、还有点迷茫的眼睛。
柏水希一怔，握着耳坠的手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块被焐热的翡翠，下意识开口：“醒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第35章
“啊, 我……”夏呦像是还没回过神来，愣愣的看了柏水希一会儿才坐起身，抬手将被子拉到了胸口。
她的视线仍然落在柏水希身上，只是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有些仓皇狼狈地挪开了视线。
柏水希看得出夏呦不好意思, 只是她现在性格里的恶劣因子正蠢蠢欲动, 夏呦越不想承认, 柏水希越想提醒她。
“耳坠都掉了。”
柏水希走过去, 轻描淡写地将那枚翡翠耳饰放在了夏呦的手心里, 十分自然地在床边坐下了。
夏呦怔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珠宝，又看了看柏水希脖颈上的痕迹, 耳朵一下子涌上血色。
柏水希垂眸看着夏呦十分窘迫的样子，心情微妙地好了一点：
“过一会儿家政公司的人会来, 想吃什么？我做一点还是从外面叫吃的回来？”
“家、家政？”夏呦磕绊了一下, 看了柏水希一眼，又探头朝床下看去, “那我留在这里不太好吧……还是先回我自己的房间。”
“……在找衣服吗？”柏水希一动不动地看着夏呦的动作，似笑非笑的说, “真是的，姐姐记性可真不好, 衣服不是早就撕了么？”
“……”
背对着柏水希, 夏呦的动作僵了一下, 轻轻咬住了唇瓣。
她也看见了地上散落的衣物零件。
正僵硬的时候, 柏水希的气息忽然从身后贴了上来，很近, 但没有做什么，只是撒娇一样低声说：“我们同居不就是为了让人误会的么？被人看到有什么关系？”
夏呦捏着被角的手紧了紧。
柏水希看到夏呦不回应, 也没什么意外的，轻轻笑了一声，退开几分一本正经地说：“我去给你拿睡衣，浴室你随便用，收拾好再出来，不着急。”
“……”夏呦低了低头，别开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柏水希站起身，目光在夏呦白皙的肩膀上一滑而过，转身出去拿了睡衣。
夏呦自己带过来的小提包还放在衣帽间，柏水希过去打开来，很容易地就看到了一套睡衣，里面还有点其他挺可爱的小玩意，比如做成兔子样的分装瓶，猫爪形状的耳机包。
柏水希怔了怔，无声地笑了一下，还是没有动那些东西，而是把整个小提包拿过去放到了主卧的浴室门口，轻轻敲了下门：“姐姐，你的睡衣我给你放到门口了。”
“嗯……知道了。”夏呦的声音从门的另一侧传过来。
柏水希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她本来想做点吃的，但厨房的使用频率实在不高，里面基本没有调味料，冰箱里只有水果汽水和其他零食。
昨晚两人睡得太晚，又在宴会上折腾了很久，连宵夜都没吃一口，估计早该饿了。
柏水希想了一下，点了广式私厨的外送，推迟了一下家政上门的时间。
又过了一会儿，夏呦终于出来了。
一从主卧中出来，夏呦的视线下意识就往衣帽间飘。
柏水希大概能猜到她是在看什么，挺无所谓地往那边看了一眼，轻轻扳住夏呦的下颌将她的视线纠正回来：“别看了，先来吃饭吧。”
夏呦有点诧异地看了柏水希一眼，抬头从柏水希手中救回自己的下颌，犹豫着开口：“你怎么越来越……”
“越来越什么？”
柏水希轻轻歪了歪头，垂眸看着夏呦，等她的下文。
越来越放肆了……
夏呦默默移开视线，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毕竟两个人真的做过了，而且……她也未必不喜欢柏水希这样放肆。
“没什么，就是……”夏呦犹豫了一下，转而说起，“我那件礼服怎么办？它已经碎了……”
当时夏呦也没有问这件礼服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天设计师来量了她的尺寸，过了两天就直接带了衣服来给她试。
她本来想着衣服如何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只是在宴会时穿一下而已，宴会过后直接交给柏水希处理就好了，就没问过礼服究竟是租借的还是怎么样。
“哦，碎了就碎了。”柏水希很不在意，看起来也不大懂夏呦提起这个做什么，“怎么，你很喜欢？那再做一件。”
“不是，”夏呦立刻摇头，“我要一件礼服做什么。我是说，你不说过会有人来把衣服拿走处理吗？现在怎么办？”
柏水希轻轻皱了皱眉，垂眸思索了一下夏呦的话，忽然想明白了夏呦在担心什么，忍不住轻轻弯了弯唇角，停了一阵，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
“嘶……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当时衣服送来的时候好像有人跟我提过，这衣服标价98w，嗯……”
“九……”夏呦滞了一下，“九十八万？！”
这怎么办？夏呦下意识抬手咬住了指节，她只是猜到了肯定会很贵，但是没想到这么离谱。
有钱人穿个衣服都这么费的吗？
多来一件她都可以在G市再付一个首付了。
柏水希看着夏呦真心实意地担心起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夏呦：“？”
柏水希一边笑一边抬手扶了扶夏呦的侧脸，让她看着自己。
“姐姐你在想什么啊，”柏水希用指尖蹭了蹭夏呦的侧脸，“别的东西我可能没有，但钱难道还会缺吗？衣服在定下的时候就在我账户里花过钱了。”
夏呦一怔。
她也没想到只是一个晚宴而已，可能根本不会穿第二次的衣服，柏水希居然是一声不吭地直接订下来的，看起来好像也完全没放在心上。
夏呦一直知道柏水希很有钱，但这会儿切实感受到这件事，夏呦还是被刷新了一下认知。
“再说了，衣服是我撕的，我付账也很应该。”柏水希勾着唇角轻轻说。
夏呦：“……”
夏呦彻底没话了，红着脸绕过柏水希进了客厅。
柏水希笑了一下，自然地换了话题：“家里没什么食材，定的餐食还有十五分钟送到，想喝点什么吗？热牛奶？”
“唔……也行。”夏呦挪了挪视线，不怎么敢直视柏水希。
柏水希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或许是昨夜的别扭还没有过去，夏呦的状态也有点逃避，总是不敢直视柏水希的眼睛，只是视线时不时飘落到柏水希的胸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柏水希勾了勾唇角，明知故问。
“……”夏呦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要换一件衣服？”
“为什么？”柏水希故意看了看裙角与衣袖，“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夏呦一怔，抿了下唇瓣别开了头，耳尖微微有点红。
她有点怀疑柏水希是故意的，但又本能地不愿意这么想柏水希，正想说点什么，柏水希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外卖餐食送到了，但是被门卫岗的保安拦住了。
这个小区的管理一向严格，柏水希起身走到门口给店员开了权限，然后也没回到客厅，就那样靠在玄关等。
店员来得很快，门铃很快响起，夏呦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柏水希就把门打开了。
夏呦：“等……”
提着十分精美的木质餐盒的店员看到柏水希的瞬间下意识展开职业笑容，不过在看到柏水希的样子之后就愣住了。
纤细高挑的女alpha站在门口，一只手还扶在门上，手臂细但有力，长相十分漂亮，眉眼好看得出奇，只是脸上的表情淡漠疏离。西装外套压着同色吊带裙，看去气场锋利，唯一的问题就是……
店员的目光落在柏水希的脖颈上，随后又落在了不远处闻声赶来的夏呦身上，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无比淡定地将手里的外卖餐盒送进了柏水希手里：“祝二位用餐愉快。”
柏水希弯了弯唇角：“谢谢。”
夏呦：“……”
夏呦沉默，夏呦已经不想看了。
柏水希带着餐盒回到客厅里，明知故问道：“怎么了？是不想吃广式么？不如我们换个口味？”
“不，没有，这个就好。”夏呦立刻摇头，吃什么她都没关系，只是真的不想再多一个人看到柏水希身上的痕迹了。实在是太……
她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想起昨夜的失控，忍不住有点脸热。
柏水希笑了笑，没说话，两人一起吃了一顿稍稍有点沉默的午饭。
吃过饭，柏水希拦了一下想要收拾的夏呦，俯身将她手里的杯子拿走了：“之后会有家政来处理的，这些就放着吧。比起这个，不如我们来说说明天的事？”
“什么？”夏呦愣了一下。
“明天就要上班了，”柏水希笑笑，目光在夏呦的唇瓣上流连，“不是说了要让白叶死心？要在公司里也暗示一下我们的关系么？”
夏呦怔了一下，垂眸沉默片刻，很轻地摇了一下头：“不了。”
如果她们是正常恋爱，那她当然会很想跟柏水希公开。可柏水希……未必有多喜欢她，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忽然觉得她不值得追逐，然后放弃。
……她不想给柏水希觉得乏味的机会。
她想柏水希爱她。
“明白了。”柏水希却理解到了另一个方向。
柏水希点了点头，挑起夏呦的下颌吻了一下她的唇瓣，本来想十分平静地亲一下就算了，但还是没忍住有点恼恨地咬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
“你还真是把我当成情人了，还是见不得人的那种。”
夏呦被咬了一下，似乎有点茫然，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唇瓣，迷迷糊糊地抬头看向柏水希，脸上的表情单纯迷茫得过分。
“……”
柏水希刚刚是真的有点生气的，但看到夏呦这个表情……柏水希轻轻吞咽了一下，花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欺负夏呦的欲——望，深吸一口气转头进了书房。
算了，只是跟女主睡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除了对夏呦虐身虐心之外，她还有的是事情要做。
白叶、李薇、周宛宛这几个人还要收拾，许川与方尚哲也是隐患，原作里电影的情节甚至都还没有开始。
说起电影，她还有一堆投资人要应付。
在原作里某个项目启动只要一行文字就能轻描淡写地带过，但是放到生活里这个过程就显得繁琐并且麻烦多了，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柏水希勉强抛下纷乱地念头，坐在书房里开始看文件，先是签了几份申请，然后又梳理了一下白家内部的关系网。
原作里白叶能顺利回到白家估计跟这些人也有关系，提前了解有备无患。
约好的家政来得也很快。这个家政阿姨不是第一次来柏水希家，进门之后十分利落地就收拾好了柏水希指定的区域，让柏水希的房子里再次恢复到了一贯要求的一尘不染的状态。
这一次柏水希没再去撩拨夏呦，只是在晚上入睡之前才似笑非笑地问了夏呦一句：
“今晚要来我房间里吗？”
夏呦刚刚洗过澡，脸上还带着一点热气蒸出来的红晕，听到柏水希的话一时愣住了，片刻之后才有点不好意思地挪了挪视线说：“不、不了吧。”
气闷了一天的柏水希偏头看着夏呦的神情，轻轻眯了一下眼睛，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夏呦有点不解。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柏水希几步靠近夏呦，微凉的手捧住了夏呦的侧脸，眼睛微微弯起，“姐姐你是不是偶尔也会爱我一下啊？”
夏呦怔了一下，呼吸果然加快了几分，唇瓣轻轻动了动，神情有点慌乱，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柏水希笑起来，这才对嘛。
表现深情让女主无措才是反派应该做的事。
她怎么能因为女主回避关系而生气。
主动权就应该在她的手里。
柏水希俯身轻轻亲了夏呦一下，十分轻快地说：“逗你的，晚安。”
第36章
第二天一早, 柏水希与夏呦一起吃过一顿早饭，一道下楼准备去天音上班。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柏水希与夏呦也没有多磨蹭，一前一后准备上车。
柏水希垂眸看着手机上何玖的汇报, 随手将公文包递给司机, 正准备开门的时候视线无意中扫过后视镜, 忽然抬手按住了车门。
夏呦的手刚刚放到把手上, 感觉到柏水希的阻止, 有点诧异地看了柏水希一眼：“？”
柏水希没说话，只是轻轻笑了一下，走到了夏呦身边。
两个人之间贴近到一个近乎暧昧的距离。
清浅的冷香混合着微冷的空气笼罩过来, 夏呦下意识看了一眼司机：“你、你做什么？”
“白叶在那边花园里。”柏水希的手还按在车门上，就那样用身体挡着白叶的视线, 垂眸看着夏呦。
“是么？”夏呦怔了一下, 下意识要去找白叶的位置，“她在哪里？”
“别看, ”柏水希抬手挡了一下夏呦的动作，“你想被她发现我们是做戏给她看的吗？”
夏呦抬头看了柏水希一眼, 不说话了。
柏水希看着夏呦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轻轻笑了笑：“姐姐, 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趁这个机会做点什么, 让白叶觉得我们确实在一起了吗？不然之后还要花时间证明让她相信, 岂不是好麻烦？”
夏呦迟疑了一下, 有点纠结地望向柏水希。
身后不远处司机已经有点纳闷地看了过来，像是在费解柏水希与夏呦的僵持。
夏呦感受到那道视线更不自在了, 有点紧张的问：“应该……做点什么？”
“这我不知道啊，”柏水希轻轻偏了偏头, 很纵容似的看着夏呦，笑着问，“姐姐你能接受到哪一步？”
夏呦的喉咙轻轻动了动，没有说话。
夏呦始终没有反应，柏水希也不急，轻轻偏头从眼尾看了一眼白叶的方向：“啊，她好像要走了。有点可惜，不过也没关系，那不如这一次就算……”
柏水希本来想说算了，但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夏呦忽然搂住了她的脖子，直接踮脚吻了过来。
柏水希被勾得一晃，单手撑住了车子，下意识扶住了夏呦的腰。
两个人并没有多亲，只是轻轻贴了一下唇瓣而已，毕竟还要上班。
再次分开时，两人口红的颜色互相晕染，落在刚刚化好的妆面上十分显眼，显得格外暧昧。
柏水希被夏呦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手撑在车上诧异地看着夏呦，没太回过神来。身后的司机更不必说，表情惊诧手足无措，简直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
夏呦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实在有点突然，慌乱又窘迫地看了柏水希一眼，转身逃上了车。
柏水希没有拦，只是站在车边看着夏呦跑进车里，又抬手碰了碰自己那染上对方唇彩的唇瓣。
垂眸看了一眼指尖的颜色，柏水希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这不是还挺上道的么……她的女主。
再看向花园的方向，那个暗中窥视的年轻女alpha果然已经不在了。
柏水希不怎么在意地收回了手指。这样也好，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看到了吗？”夏呦坐在车里故作镇定地问。
柏水希矮身坐进车里，将手机放到了一边，垂眸说：“大概看到了吧，我回头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嗯。”夏呦绷着脸应了一声。
司机在一旁替柏水希合上车门，发出闷闷的一声响。柏水希的视线落到夏呦身上，似笑非笑地贴近：“刚刚很厉害嘛，姐姐。”
夏呦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薄薄的粉底几乎遮盖不住脸上的血色：“我、我那是因为……”
“我知道，”柏水希点了点头，“做戏嘛，但是好像还挺带感的……不如今晚也这么试试？你想吗？”
“我……”夏呦一时语塞，脸色红得不像话。
柏水希的眼神很坦荡，不带一点情-涩意味，好像这个邀请在两人之间十分寻常。夏呦思维卡壳的同时也想起，她好像是答应了柏水希会‘偶尔做做’。
“不了。”
想到这件事，夏呦几乎立刻拒绝了柏水希。
她怕柏水希把她当成情人。
如果柏水希习惯了那种关系，她们以后大约就更没可能了。或许柏水希会对情人很好，会很温柔细致不像其他纨绔子弟一样玩过就扔，但夏呦依旧不想。
情人关系总有结束的一天，她不想再被忘记的那一个。
柏水希垂眸看着夏呦，也没坚持，只是觉得女主对反派实在有点绝情。
虽然她也是开玩笑的，但说好了的偶尔做做都不能实现么？
总不好女主想的时候她们就快快乐乐的睡在一张床上，女主不想的时候就全当没有这件事。
反派也是会有脾气的。
她对夏呦始终保有一点善意，会对夏呦心软。
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柏水希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真的反咬一口，把夏呦扣在手里，只为了看一看她意外的样子。
两人说话的功夫，司机绕过车头重新回到了驾驶座的位置。不论是柏水希还是夏呦都无意在司机面前说什么，车里就这样沉默下去，没人再提及刚刚的小插曲。
车子很快一路开到了公司，柏水希与夏呦先后下车。
因为夏呦从一开始就是柏水希的生活助理，谁也没想起避嫌这回事。柏水希就那样当着大半个公司的面与夏呦一起进了天音大楼，在员工的问好声里进了办公室。
眼看着夏呦十分老实地走进了秘书办公室，柏水希放在办公室门上的手停了停，随即进了门。
办公桌上摆着提前一步到了公司的何玖放在那里的文件，柏水希抬手不紧不慢地脱了大衣挂在衣架上，眸色微暗地琢磨着夏呦刚刚的神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介意什么，只是总觉得夏呦过得好像有点太开心了。对比之下，她就处处都是顾虑。
柏水希走到办公室后坐下，打开文件看了两眼，忽然微妙地有点不爽……明明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怎么能只有柏水希一个人介意？
柏水希想了片刻，忽然决定要给夏呦订一束花。
就要最夸张的那种，九十九朵红玫瑰，一定要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送最高调地进来。
她就不信夏呦还能开心得起来。
正打开手机下单，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穿着一身利落的西装套装看上去无比干练的许川走了进来。
“怎么了？”柏水希抬眸看了她一眼，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许川是做好准备来商量工作的，但是看到柏水希的模样那一瞬间倒是先愣了一下。
她一直知道柏水希很漂亮，但最近的柏水希……似乎更有魅力了，明明看起来是更不把天音当回事的样子，但那种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掌控力却更令许川痴迷了。
就好像……本来只能远远观望的人忽然看到了自己了。
她现在也能在柏水希面前势均力敌的与她竞争。
看着柏水希淡漠的模样，许川的声音不自觉的缓和了几分：“还是《回溯》的投资问题，今天下午公司要跟宋氏开会，我来确定一下宋总那边的态度。”
周末的那场宴会上柏水希刚刚跟宋哲几个人商量了投资比例，接下来就是不停地开会开会开会打磨细则，直到正式签订合同，而且这个进度还不能太慢，免得影响电影拍摄定档。
柏水希很随意地点了点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一边回答许川的话一边偏头看了一眼偶然亮起电脑显示屏：
“还是原样，维持之前商定的分红比例，子禾娱乐可能会有点异议，不过不用理会，如果他们实在不同意，我们可以联合宋氏吃下他们那一部分的投资。”
“好的，那么……”许川答应了一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话音忽然停住了。
“怎么？”柏水希看了她一眼，发现许川的表情忽然十分难看，忍不住皱了下眉，“不舒服的话可以请假，我会准的。”
许川却只是张了张嘴，视线落在柏水希的脖颈上，怔忪片刻之后眼里流出了一丝好像被抢了东西一样的愤怒。
她这个表情太怪，即使柏水希根本不怎么关心许川的动向也忍不住分给了一个眼神给她：“你究竟怎么了？”
许川沉默了片刻，默默攥起了手掌：“……没什么，我……没问题了。”
柏水希再次皱了皱眉，顺着许川的目光看了过去，在放在一旁的镜面钟表里看到了自己脖颈上的痕迹——微红的，有点破皮，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无比显眼。
哦，原来是这个。
柏水希想到白叶，又看了看许川的神色，轻轻笑了一声。
所以这又是一个觉得女主被她抢了的？
真是有趣。
“既然没问题了就去落实吧，不必在我办公室里呆着了。”柏水希丝毫不介意许川的目光，轻描淡写地捋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好像根本不在乎衣领究竟有没有挡住那一块痕迹。
态度不太像遮挡，倒像是炫耀。
许川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了一眼柏水希的脖颈，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外面夏呦刚好出来倒水，迎面就碰到了许川，正好看到许川脸色十分难看，更奇怪的是许川看到夏呦之后还专门停下来盯住了她。
夏呦不由得有点意外：“怎么了吗，许总？”
“没什么……”许川的视线缓缓刮过夏呦全身，忽然想起柏水希之前与公司高管开线上会议的时候这个Omega也在，突兀地开口问了一句，“夏助理现在是跟柏总住在一起吗？”
夏呦猛地一僵，脸上下意识弥漫起一点红色，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许川并不知道她跟柏水希之间的关系，恢复了一点镇定，小声解释道：“我们只是……住在一个小区。”
“是么，”许川深深地看了夏呦一眼，也没说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说，“照顾柏总很辛苦，麻烦你了。”
她说完就离开了秘书办公室前的区域，背影与姿态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
夏呦站在原地轻轻眨了下眼睛，忍不住皱起眉，有点困惑地看向了许川离开的方向。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许副总好像对柏水希有点过界的占有欲……而且，‘麻烦你了’这种话该由副总对总裁的生活助理说吗？
夏呦不由得有点紧张的咬住了指节。
难道柏水希跟许川以前也……？可是看她们的反应也不像啊……
办公室里，柏水希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玫瑰花，压根不知道夏呦的思维已经发散了那么远。
原作里‘柏水希’这个人就从开始到结局都没有得到过夏呦的爱，柏水希对此也勉勉强强能接受……只要夏呦别继续在她的床上想着别的什么人或事情就好了。
不过不管夏呦怎么想，原作中虐身虐心占比最重的电影情节甚至都还没有开始。
后面还有很多事情会发生。无论是与夏呦一起去剧组探班然后当着李薇的面亲吻夏呦，还是把房车开到剧组就那样拉着夏呦在房车里做这做那估计都挺能刺激夏呦的。
虽然现在李薇的存在感降低了很多，夏呦对李薇也不再那么信任，但那毕竟还是女主的青梅，应该能有点影响。
更别提还有一个白叶在盯着夏呦。
所以如果想让夏呦哭应该会有很多办法……因为有很多人排着队想看夏呦哭。
柏水希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机上的画面，思考起放任白叶乱来会有多大的变数。
她倒是有心让场面更热闹一点，但白叶到底跟李薇不一样，疯得有些离谱，一个不小心容易真的伤到夏呦……果然还是应该先解决了白叶这个隐患再去虐女主。
原本柏水希始终对夏呦存有一点心软，不怎么想伤害她，但是一想到昨晚……夏呦居然觉得可以跟她保持原本的关系，她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么？
柏水希攥了攥腕上的手环，觉得她最多控制一下剧情别让白叶与周宛宛一起找上夏呦。
她不会影响女主独美，女主应该也不会介意她出于不快的一点小小‘报复’吧？
半个小时之后，当着天音大楼顶层大半员工的面，由天音总裁亲自大开绿灯的外卖员捧着一大束花走出了电梯。何玖心如死灰地陪在一边，顶着同事们震惊的目光与外卖员一起将花送进了秘书办公室，见到了同样一脸震惊完全在状况之外的夏呦。
夏呦愣愣地看了一会儿那束花，将无措的目光投向何玖：“何助理，这、这是？”
“我不知道，”何玖满脸真诚，十分无辜，“我只是路过。”
夏呦：“可这……”这未免也太夸张了一点。
偏偏这个外卖员还有点不会读空气，十分老实地翻出了商家放在花束里的小卡片，认真地说：“您就是夏呦小姐吧？”
“啊，我是，”夏呦有点想赶紧把这一part跳过，“这个花是给我的吗？就先放……”
“是您就好了，单主特意备注了有话要跟您说呢，一定要大声的、有感情地读给您听。”外卖员很老实地说。
夏呦：“啊？”
“夏呦小姐，自从那天在街上见过你，我就再没忘记你的身影！你的眼睛就像晨星，落在了我的心里，夜夜进入我的梦里！”外卖员举着小卡片朗读出声。
夏呦愣了一下，一瞬间脸色爆红：“不是，等等！您先等一下……”
“今天是个好天气！”外卖员继续朗诵，“风很温柔，花很浪漫，你很特别，我很喜欢！”
这一段文字念完，整层楼的陷入了沉默。
何玖站在一边，默默扣起了脚趾。
外卖员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念完单主指定的句子之后径直地走向了夏呦，两手往前一伸，耿直道：“夏小姐，您的花。”
“……不了，”夏呦摆摆手，别开了脸，虚弱开口，“今天我不姓夏了。”
外卖员：“啊？”
“嗯咳，”金牌助理何玖及时打破僵局，两步上前接过了花，又对外卖员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先离开。
“哦哦，那我可是按要求念了的哦，应该会给好评的吧？”外卖员显然也在状况之外，临走之前还不忘确定一下好评的事情。
何玖：“……应该没问题。”
外卖员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秘书办公室里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不知道是谁先开口咳了一声，何玖这才动了动，满脸同情地将花摆在了夏呦的桌上，勉强搜刮出了一句安慰的话：“起码……花还是好看的。”
夏呦：“……”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
怎么说呢，有点惨，心疼一下吧。
柏水希平时最得力的秘书先站了起来，神情复杂地附和了一句：“是啊是啊，就还挺别出心裁的，少见，真的少见。”
有他们两个人开口，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多冷落了夏呦，半真半假地打趣起来，办公室里一时笑闹起来，说着什么：‘夏助理这么漂亮，有桃花也不奇怪啦’、‘我们这还没人被这么高调的表白过呢’、‘真是好大一束花啊’。
夏呦的脸红了又红，只想让她们换个话题。
正说到一半，夏呦还没来得及阻止这些同事，不远处总裁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金丝边眼镜，微微挽着衬衫袖口，显得禁欲又性感的柏水希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目光扫过同一层的大半员工，似笑非笑地说：
“这是有人被表白了？这么热闹……不如带我一起聊？”
打趣声一下子止住。
夏呦意外地看了柏水希一眼，很快又回过神来。
是了，总裁办公室离秘书办公室一共也没有几步路，有什么动静自然瞒不过柏水希。
其他人不敢再聊与工作无关的话题，柏水希倒像是没有察觉，不紧不慢甚至是有点懒散地走进了秘书办公室站到了夏呦的办公桌前，捻起一枝花打量了一下，轻轻搓了搓花瓣，似笑非笑地说：
“这么腻歪，是女朋友吗？”
这话一出口，不少人都愣了一下，随后便兴奋地束起了耳朵准备看热闹。
自从夏呦进公司的那天起，关于她与柏水希关系的流言就没有平息过，好多人猜测夏呦其实是柏水希的情人，只不过目前还没有人敢真的说死。
现在柏总居然亲自提起这件事……这么一看就是还有内幕啊！
惊爆！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夏呦立刻摇头，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呢？”
什么女朋友，这小alpha怎么明知故问，她有没有女朋友柏水希还不清楚吗！
“哦，”柏水希平淡地点了点头，将那枝玫瑰插-了回去，“那就是新桃花了，又是哪个好妹妹？是白家那位小姐还是……唔。”
柏水希的话只说了一半，夏呦就紧急封了柏水希的麦，捂住了她的唇瓣。
柏水希笑了笑，倒是没挣扎，只是把看戏的目光放到了夏呦身上。
夏呦也知道办公室里的人都在看，但她实在不能让柏水希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说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夏呦转身将那束花丢到了桌子底下：“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总之……就是很莫名其妙，我都没印象！”
柏水希看了一眼惨遭暴力对待的花束，轻轻偏了偏头：“所以你这是，不喜欢了？”
夏呦一怔，回头看了她一眼。
柏水希一脸无辜。
夏呦又看向何玖。
何玖别开了视线。
夏呦轻轻一皱眉，开始觉得事情有点不大对头，试探着开口：“这个不大重要，只是私事。我还有点工作，不如跟柏总单独汇报一下？”
柏水希看了看她，轻轻笑了一下：“行啊。”
柏水希转身，与夏呦一起进了办公室，刚进门夏呦便扯住了柏水希，有点羞恼地开口：“这花是不是你安排的？”
“姐姐你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我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柏水希揣着明白装糊涂，冲夏呦露出了一个毫无破绽的笑，“我要送不能直接送吗？”
夏呦一怔，私心里也觉得是这个样子。
柏水希之前也不是没送过她花，不过上一次是何玖忽然拿进来的，而且还是午餐时间，根本没有几个人看到，还是很低调体贴的。
但是……
“天音的门也不是谁都能进的吧？”夏呦满脸疑惑，“为什么外卖员能直接把花送进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柏水希满脸无辜地耸了耸肩，“要是许川那些人想的话，其实也能把花送进来啊。说起这个，我倒还想问姐姐你呢。”
柏水希话音一转，似笑非笑地靠近夏呦，几步之间将夏呦逼到了办公桌前。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无限缩短，柏水希垂眸看着夏呦，纤长的睫毛搭在凉薄眼睛上竟然也显出几分深情：“这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跟谁来往了啊？为什么每天都有人跟你告白？”
她靠得这么近，夏呦有点慌乱，下意识抬手放到了柏水希肩上。动作像是推拒，可神情却又有点无措，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于是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就那么软软地搭在了柏水希的肩上。
可是想到许川——
那个人明明更亲近柏水希！夏呦有点生闷气，柏水希居然就还来倒打一耙。
“总之……我真不知道是谁送的，”夏呦推开了柏水希，往外走了两步，背对着柏水希说，“反正我也不喜欢对方，等一下就把那束花处理了。”
站在夏呦身后的柏水希轻轻挑眉，侧身靠上了办公桌：“你怎么就知道你一定不喜欢人家？”
夏呦轻轻转了转身子，好像是瞄了柏水希一眼，柏水希听到她小声咕哝：“这哪里是表白，分明就是戏弄。”
柏水希一时没绷住，差点笑出声了。
“？”夏呦回头看她，“你怎么了？”
“嗯，没事，”柏水希抬了抬手，收敛了笑意，“那既然你不喜欢，这件事就算了吧，你不是说有工作上的事要说？”
“哪有什么事，”夏呦小声吐槽，“我只是怕你再乱说罢了。”
“那好吧，”柏水希笑起来，“那我没事了。”
夏呦很窘地看她一眼，转身出去了，柏水希再绷不住笑，拿起手机给了商家一个好评，顺便给骑手发了个红包。
之后的几天柏水希没再闹什么事情，《回溯》的投资比例确定工作已经到了末期，合同基本已经签订，项目部已经在着手拉起剧组班底了，柏水希也稍微忙了一些，一时顾不上逗弄夏呦。
不过听何玖说……现在夏呦与宣发组走得挺近。
柏水希听完也只是一笑，随便夏呦去折腾，反正夏呦早晚会发现当初的CP话题是李薇在搞鬼，这件事情李薇跑不掉。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小插曲大概就是白叶了。
自从那天在楼下偶遇，亲眼看到柏水希跟夏呦亲过一次之后，白叶的行动似乎更隐蔽了一些，偶尔上下班的时候柏水希与夏呦还是能偶遇到白叶，不过都被柏水希与夏呦或牵手或搂腰的应付了过去。
柏水希倒是有点意外白叶居然没什么新动作。
时间就这样流逝，转眼又是周末。
周五的时候柏水希跟宋哲、子禾娱乐还有其他几家公司签好了投资合同，《回溯》的选角计划正式提上日程，隔着一根网线，柏水希在跟宋哲吵选角的事情。
其实重要角色导演心里早就有了人选，其他的部分也可以通过海选或者熟人推荐解决。
现在唯一有争议的就是Omega女主角的位置罢了。
视频通话里，宋哲一脸的不理解：“你就让周宛宛出演Omega女主角怎么了？她是演技不够还是资历不够？就现在在圈子里找，不论热度、话题度还是脸，她都是最顶尖的那一拨吧？”
柏水希坐在书房的椅子里，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并不接宋哲的话：“我只是觉得这个角色还得斟酌一下。”
“到底有什么好斟酌的？”宋哲皱眉问，“她又不是不符合人物，导演不是都没什么意见？”
“角色不是还在选吗？”柏水希看了宋哲一眼，“万一有更合适的呢，你急什么？”
“……”宋哲无语片刻，轻轻敲了敲桌子，靠近了镜头，压低声音问，“我说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存心跟我作对？我想捧一下小Omega罢了，你就死活不同意，怎么，我又有哪儿得罪你了吗？”
柏水希将目光投向书房门口，仿佛要穿过门板看到客厅里的夏呦。
“那倒是也没有。”柏水希说。
她之所以会暂时阻挡周宛宛参演《回溯》也是考虑到夏呦的原因罢了，原作里‘柏水希’为了虐夏呦倒是很积极地给周宛宛提供了机会。
但是现在嘛……她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Omega女主角的位置先别定，”柏水希放下杯子，“不过我会再考虑你说过的人选的。这样，下周吧，我跟导演见个面。”
宋哲：“不是，哎，不能今天就定吗……”
柏水希把视频掐了。
今天肯定没法定下来，起码也要先跟夏呦通个气。李薇犯过的愚蠢错误柏水希不可能再犯一次，夏呦明显很讨厌背刺，柏水希再怎么想要虐夏呦也不会这么干。
拉开书房的门，定时定点上门来打扫的家政阿姨刚好收拾了杂物准备离开，看到柏水希也出现了，笑呵呵地开口问了一句好：“柏总忙完工作了呀？”
柏水希对有些年纪的人一向很和气，面色平和地点了点头：“嗯，忙完了。今天也辛苦您了。”
“哪里，都是应该做的。”家政阿姨笑呵呵地走了。
因为柏水希的家里一向不存垃圾，每天下楼的时候都会顺手带走垃圾袋，家政阿姨拢共也没有收拾出来多少东西，一趟路全都拿走了，直接推着工具小车出了大楼。
路过半藏在绿化中的垃圾桶时，家政阿姨顺手将垃圾投向垃圾箱。不过因为手边还推着车，一时力度没掌控好，家政阿姨手一歪，眼看着垃圾袋就要掉出垃圾桶，一只手忽然扶住了家政阿姨的手腕。
那只手白皙细窄，但很稳当，借了一点力气给阿姨，稳稳地将垃圾送进了垃圾箱里。
家政阿姨十分意外地回头看了一眼，惊喜地笑了笑，和善道：“哎呀，小叶是你啊。”
站在小路上的白叶也笑了一下，神态熟稔又老练，与在夏呦面前时简直判若两人：“张姨又来工作啊？”
“是啊，”家政阿姨好脾气的笑笑，“刚才谢谢你啊，多亏你了，不然垃圾要是撒了我还得重新收拾，也是麻烦。”
“没事，我正好路过，”白叶也一副好相处的样子，“张姨出小区吗？刚好我也买东西，一起走？”
“怎么，小叶你搬来半个月了，还会迷路吗？”家政阿姨打趣着笑了白叶一句。
“现在不会了。”白叶笑笑回答。
家政阿姨并不知道白叶是谁，她只是偶尔来柏水希家里打扫而已，一周多之前偶然遇上了这个刚刚搬来、又在小区里迷了路的女生。
这女生嘴甜，明明能住在小区里的人非富即贵，面对自己时也没什么脾气和架子，好声好气地问了路，又跟她一道出了小区，还要给她买水道谢。
张云英当然没收，只是两个人也算认识了，偶然见到能叫得出名字，可以闲聊两句。
就像现在，两手抄在口袋里的白叶就问起了一些闲话：“张姨，看您这拿的东西也不多，是新主顾不常在房子里住？”
“害，哪里呀，是人家主人家爱干净，”张云英笑呵呵的，“虽然要求严格一点，但其实也好做，毕竟一开始就很干净的嘛。”
“这么看来应该也是独居了，我得学习一下，”白叶似笑非笑，“两个人一起的话，我想只是做饭也够折腾。”
“哎，这可不是，”听到白叶这么说，张云英下意识啰嗦起来，“两个人也可以很利落的呀，这家里就是两个姑娘一起住，人家好着呢。”
“两个？”白叶脚步一顿，语气有些诡异起来。
白叶其实一直知道夏呦的房子是在柏水希楼上的，只是不确定夏呦到底有没有跟柏水希在一起。
她的确看到了夏呦亲吻柏水希，只不过她不愿意相信。
夏呦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看起来又很好说话，偶尔被人骗了亲一亲也不是不能想象……
但夏呦其实是个很有坚持的人，绝对不会轻易跟某个alpha同居。
她不信。
那天在小区门口遭遇的时候她跟柏水希闹得很不愉快，柏水希当着她的面把夏呦骗走了，那之后也一定不会说她什么好话，说不定夏呦就是对她有误会才会那样做给她看。
但现在柏水希的家政阿姨也这样说……难道两个人是真的住在一起了？
白叶心里隐隐支撑着念头有点崩塌，一时间呼吸都有点不稳当了。
“是啊，两个，”张云英看了白叶一眼，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小叶，你怎么了吗？”
白叶还是不信，伸手抓住了张云英的手臂：“她们两个睡一个房间吗？还是仅仅住在同一个房子里而已？”
张云英一愣，这下子是真的感觉到有点不对了。
这个叫小叶的女孩儿半真半假的与她套近乎，表现得好像是刚搬来的普通住户一样，但现在这样说话实在不像是不认识柏总与夏小姐。
张云英琢磨了一下，忽然想起有些有钱人家好像就是这样，招惹的人都神神叨叨的，总是查来查去，有那种变态的连人家家里的垃圾桶都会去翻一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人算计了。
难道眼前这个年轻女孩也是柏总的什么仇家？
张云英后知后觉的感觉有点瘆得慌，没敢说实话，只是说：“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柏总从来不让我进私人区域，不过看她们挺亲密的，应该感情不错吧。”
挺亲密的……应该感情不错。
白叶不自觉地沉下了眉眼，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阴暗表情。
张云英暗暗抽了口气，从白叶那有点僵硬的手指中抽回了胳膊，有点慌乱地说：“小叶啊，阿姨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不急，慢慢来啊。”
张云英说完就跑了，只留下白叶一个人站在原地。
白叶全部心思都沉浸在刚刚听到的消息里，一时间居然真的没有拦张云英，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拳。
与此同时，柏水希正坐在客厅的水吧边跟夏呦说话。
房子里的地暖温度调节的正好，摆在案几与立柜上的花开得娇艳，隐隐约约的香气弥漫开来，柏水希穿着十分展示身材的吊带坐在夏呦对面，语气平淡道：“事情就是这样了，周宛宛很有可能会出演新电影的Omega女主角。”
夏呦站在吧台的另一侧，手边还摆着一杯苏打水，听到了柏水希的话也只是抿了抿唇，温软地说：“如果她真的合适，能力匹配的话我没意见的。”
“是么？”柏水希反问了一句，眼神似乎有点困惑，目光淡淡地扫过夏呦，“但是如果跟日新的艺人合作的话，必然会跟李薇有所接触，这是绕不开的，以后我说不定还会去现场考察，你难道想见她？”
夏呦愣了一下。
“而且这不是什么普通的电影，”柏水希继续说，“你以为周宛宛为什么那么努力的争取这个机会？按照《回溯》现在的班底与制作实力，只要电影上映就能送周宛宛再上一个台阶，说不定还会给她一两个奖项，你就真的甘心？”
夏呦想了一下：“但是在确认她真的坑了我之前，我与她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非得阻拦她的前程。”
还有半句话夏呦没有说出口。
她知道有人在逼着柏水希接受周宛宛进组。
她不想给柏水希压力，如果周宛宛进组对公司利益没什么损害的话，她没意见。就算周宛宛真的坑了她，那也是她与周宛宛之前的事情，没道理让柏水希买单。
柏水希再次看了夏呦一眼。
夏呦这么‘好脾气’，还真是让她不知道说点什么。柏水希喝了口水，只觉得她的姐姐还真是大方：
“染指你的alpha，差点抢走你的青梅的都算没过节吗？”
夏呦一愣，听到‘你的alpha’几个字下意识把目光投向柏水希，有点紧张，直到又听到‘青梅’两个字才反应过来柏水希指的是李薇，又默默别开了脸。
她现在根本不怎么在意周宛宛与李薇之间的事情了，只觉得周宛宛与李薇之间的暧昧被她发现未必不是好事。
不是周宛宛也会是别人，如果没有这件事，她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看穿李薇的真面目。
两人之间沉默无话的片刻功夫，柏水希的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柏水希犹豫了一下，看到夏呦的目光也投了过来才将电话接了起来，随手开了免提问：“喂，哪位？”
“柏总吗？我是张云英，今天下午才来打扫过卫生的那一个。”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有点紧张。
柏水希愣了一下，下意识朝房间里看去：“哦……张姨，怎么了，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不不，不是的，”张云英有点为难的解释，“是我今天遇到了一点奇怪的事情，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跟您讲一下比较好啊。
今天我下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孩子，一直跟我打听你与夏小姐的私事。当然了我是没有说什么的，但是我怎么想都觉得比较吓人，怕会有什么威胁到你们人身安全的事情，就还是觉得跟你们提醒一下比较好。”
“奇怪的女孩子？”柏水希微微皱起眉，潜意识里真的以为是原身得罪了什么人，有人来踩点寻仇了，“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大概多大年纪？有拿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啊这个，好像也是没有的……”张云英又觉得为难起来，感觉自己好像卷进来什么不该掺和的事情，又是怕自己大惊小怪，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她就是也很年轻，好像也在小区里住，倒是没说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只是反复打听你跟夏小姐的关系，听说你们住在一起就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打听我跟夏呦的关系？”柏水希看了夏呦一眼，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可能，“她有说她叫什么名字吗？”
张云英迟疑了一下：“好像是叫小叶的……她只让我这样喊她，到底叫什么名字、是不是真名我都不知道的。”
小叶？
柏水希笑了笑，神情有点轻蔑，眸子也垂了下去，与夏呦对视一眼，基本猜定了张云英口中的年轻女孩就是白叶。
“没什么的，张姨，”柏水希的语气松弛下去，“你说的这个人我知道，她还问什么了吗？”
“……也没什么，就是问你们俩是不是住在一个房间里，我就觉得好怪的，”听到柏水希的语气没那么严肃了，张云英的语气也放松下来，小声跟柏水希吐槽，“正常人哪有八卦这个的，稀奇古怪。”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柏水希说。
“啊，我当然是没有多说啦，我只说我不进主人家的房间，不知道这些的，不过您和夏小姐看起来感情很好，大约犯不上分房睡。”
张云英语气自然，在一边皱眉听着的夏呦一下愣住了，随后就红了脸。
柏水希笑着看了她一眼，转而对张云英说：“我知道了。张姨，今天多谢你了，这么说就很好。你说的这个人我知道，但并不熟悉，如果下次她还找你打听什么事情的话，只管告诉我就是了。”
张云英满口应，柏水希随手挂断电话，然后直接加了张云英的联系方式，给她发了个红包。
不该吝啬钱的地方她从不小气。
看着转账金额发送过去，柏水希将手机扣在桌子上，抬眸看向了夏呦。
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夏呦，还轻轻笑了起来。
“你、你笑什么？”夏呦被她看得有点无措。
“没什么啊，”柏水希收回了视线，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好像真的很感慨似的说，“我就是没想到白叶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跟家政阿姨打听我们做到哪一步了……嗤，我感觉她再过分一点就要上社会新闻了。”
“……”夏呦一时也有点没话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个样子的……”
柏水希轻轻‘嗤’了一声。
夏呦：“……”
想想李薇，再想想白叶，她真的不知道她身边围绕的为什么都是这样的人，而且她以前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这还真是有点丢人……
“所以啊，姐姐，”柏水希打量着夏呦的神情，动作轻快地从高脚凳上起身，轻轻凑近了夏呦，一直近到夏呦能看清柏水希冷淡漂亮的眼睛里的淡漠神色，
“你看，外面都是坏女人，还是在我身边安心。”
夏呦呼吸一滞，心跳反倒加快，一时间脑子都有点缺氧：“你、你就不是坏女人了吗？”
柏水希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就笑开了，心情很好似的别开脸，点了点头：“对，你问得对，我也是。”
夏呦：“……啊？”
柏水希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回头看到夏呦迷惑的神情，好笑地戳了戳夏呦的脸：“别发呆了，看白叶这样子是有点偏执了，以后记得跟紧我，不要自己行动，以防万一。”
“哦。”夏呦闷闷地应了一声。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两个人谁也没真的太放在心上，毕竟柏水希与夏呦现在同吃同住一起上下班，已经没法更亲密了，夏呦实在没什么落单的机会。
但是意外还真的就来了。
周末过去，夏呦照旧与柏水希一起回到天音上班，夏呦到楼下广场上的咖啡店买杯咖啡的功夫就被人抱住了。
寒冷少人的角落里，年轻偏执的alpha紧紧地抱住了夏呦的腰，从身后禁锢住了一下柔软温暖的Omega。
凌冽的果酒味道散开，属于alpha的信息素没什么保留地闯进夏呦的鼻腔，夏呦毫无防备地闻到，呼吸顿时乱了拍子。
而始作俑者白叶好像一点都不觉得过分，自顾自地将脸埋在了夏呦的肩上，轻轻说了一句：“学姐，我好想你。”
第37章
“学姐, 我感觉我现在不太好……”白叶低着头，脸蹭在夏呦的肩上，慢慢收紧了搂在夏呦腰间的手，表情脆弱, 呢喃一样说, “你能给我做一下心理疏导吗？”
她的理由十分正当, 可释放信息素的速度一点都没有慢下来。
满怀恶意的alpha信息素横冲直撞, 直直涌向夏呦的腺体。
夏呦一时失神, 呼吸越来越快，耳边尽是自己的心跳声，几乎没听到白叶说了什么。
信息素对夏呦来说影响还是太大了。
柏水希从来没有尝试标记过夏呦, 最多也只是亲吻，导致夏呦现在感觉到陌生的alpha信息素还是会被勾起本能的反应, 几乎提不起反抗的力气。
“学姐, 我真的很想你。”
身后白叶的白叶又蹭了蹭她，嘴里还在说着什么话, 声音听起来深情又难过。
夏呦慢半拍的眨了下眼睛，思路有点迟钝, 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了在学校里的白叶。没有被戳穿的白叶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单纯又无害。
现在想来白叶大约一直很会装可怜, 以至于她明明是个alpha也很少有人刻意去注意与防备。
……可是哪个正常的alpha表白会用信息素压迫的？
夏呦打了个寒颤, 忽然回过神来,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点以前偶然看过的防身小技巧, 也不知道有用没用，总之胡乱抬起手肘就给了白叶一下。
白叶大约也没想到夏呦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居然还有这个力气, 从一开始就没有防备，只搂住了夏呦的腰没有束缚她的手臂, 一时疏忽，被夏呦敲中了下颌，闷哼了一声后退了两步。
夏呦本来就没什么力气，乍然被松开，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学姐。”白叶捂住下颌，看到夏呦姿态狼狈，下意识伸手要扶。
夏呦好不容易稳住自己，脸上的潮热甚至没来得及退下去，一抬眼又看到白叶朝自己伸出了手，立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你别过来！”
现在不管怎么样，白叶现在对她来说很危险。
“学姐……”白叶迟疑了一下，眼里有一点点焦躁闪过，有点着急地说，“学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我们都好久没有说过话了。”
她说着，抬脚想要靠近夏呦。
夏呦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地从包里掏出一个喷雾，对准白叶按了下去。
奶白色的雾气瞬间白叶满身，强效信息素阻隔剂迅速生效。
那搅合得夏呦身体发软的信息素暂时被隔绝，不再那样存在感强烈。夏呦急急地喘了两口气，抖着手勉强摸出了一枚阻隔贴，反手贴在了以自己的腺体上——
还好她自从出事之后始终随身携带这些东西，要不然还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
白叶站在几步之外，被信息素阻隔剂中专门针对alpha腺体产生辛辣味的成分刺激得呛咳了几声，再抬眼时眼眶都红了，就那样捂着鼻子伤心又难过地看着夏呦：
“学姐……你居然拿这东西喷我，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夏呦退后了两步，伸手扶住了另一边的墙壁，几乎没有力气站住，但仍然无比诧异地看向白叶，好像不能理解她的话：
“……这跟信不信任有什么关系？你难道不知道alpha的信息素会对Omega产生什么影响吗？你为什么要用信息素压制我？你想做什么？”
夏呦说着，刚刚被信息素压制带来的无措感受慢半拍的进入脑海，看向白叶的眼神渐渐带上了愤怒，扶在墙上的手都钻成了拳。
“学姐！”白叶的眼眶更红了，低头深呼吸了两下，克制了心里的焦躁，勉强把柏水希的阴影压了下去，抬头可怜兮兮地说，“学姐，真的对不起……我只是很想你……一时没有克制住信息素。”
“你想我……为什么要释放信息素，为什么要抱着我？”夏呦闭了闭眼睛，她对白叶根本没有一点超过朋友与姐妹之间的情感，“你不该对我这样做你知道吗？”
“学姐……”白叶有点惶然地靠近了夏呦，真像个惶惑无措的小妹妹，“可是、可是我只是喜欢你啊，学姐忽然不愿意接近我，是因为、是因为那个柏总吗？”
夏呦有点心虚地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想起了柏水希给她看过的资料。
那些照片里白叶张扬跋扈、偶尔仗势欺人，跟面前这个努力卖乖装可怜的小Alpha简直是两个人。
更别提白叶还干出了通过家政阿姨打听别人隐私的事情。
真实的白叶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样子。
夏呦心里那一点点对学妹的怜惜之情也慢慢灰飞烟灭。
“不是，”夏呦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向白叶，不闪不避地说，“我不想靠近你仅仅是因为我不喜欢你、对你没有那样的感情而已。白叶，我不喜欢你。”
白叶呼吸一滞，脸上的无辜差点维持不住。
一点暗色慢慢爬到白叶眼底，她勉强笑了一下：“学姐，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只是同校师姐妹不是么？我只是想见见你。”
夏呦看了白叶一眼，不怎么想让白叶利用学妹的身份把这件事情混过去，有点失望地开口：
“如果你对我也没有别的感情的话，就当我没说吧。可是白叶，我要把话说清楚，我真的不会喜欢你。”
这次白叶沉默了片刻：“学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夏呦最后看了白叶一眼，像是不习惯当面对人放什么狠话，偏过头有点冷淡的说，“还有，以后不要在这样忽然抱住我然后释放信息素了……这很过界，再有下次我会报警。另外……你的辅导员那边，我也是认识的，以后再想胡来还是多考虑一下吧。”
夏呦说完这两句‘狠话’，自觉已经十分过分，转了个身带着一身陌生的alpha信息素味，脚步匆匆地跑了。
白叶下意识跟了一步，最后却没有追。
她其实没太听到夏呦后面说的话，脑子里只剩下一句‘我不喜欢你’在盘旋。
夏呦的背影还在视野里，她正绕过一个雕塑朝天音大楼快步走去，白叶看着那道窈窕的身影，满心焦躁再次涌了上来。
她只是想要一个Omega，想让那个Omega看着自己而已。明明以前这点温暖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自己伸手去讨要总能要到一二分的。
可现在是怎么了？
白叶握紧了手，原地转了两圈，忍不住思考事情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柏水希出现之前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吧？以前不都是好好的吗？夏呦从来没有这样将她推开过，为什么今天忽然这样排斥她？
白叶选择性地忽略了自己一上来就释放信息素的事情，对自己浓烈到出格的占有欲视而不见，自顾自地把整件事情梳理了一下。
……果然不管怎么算，这件事情都只有‘柏水希出现了’这一个变数。
说到底只是因为柏水希出而已。
她心思不纯，那个柏水希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她不会多喜欢夏呦的，只要……只要她能抓住一个机会，夏呦就会是她的。
白叶的目光再次投向天音的大门。
没过多久，办公室里低头看文件的柏水希忽然听到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一声。
这个提示音有点特殊，是当初柏水希刻意给方尚哲安排的。
柏水希一怔，从复杂的合约回过神来，扔下正在看着的材料抬手拿起了手机。
方尚哲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把两面三刀的性格发挥了个十成十，只要有利可图不管是谁都能卖了，眼下就十分利落地将白叶的动向卖给了柏水希。
方尚哲：【老板，上次您说的那个人，有动静了】
柏水希看了一眼他的消息。
X：【具体？】
方尚哲：【图片】【图片】
方尚哲发过来了几张明显是偷拍的角度的夏呦的照片：【老板，我可是一拿到消息就来告诉您了。做我们这行的互相都能听到点风声，我刚收到信儿，您要盯的那个人放了消息出来，明确说要找这个Omega落单的时机，具体要做什么还没说】
柏水希一怔，眉头轻轻皱了皱。
白叶？
她要找夏呦落单的时机？
她想干什么？
柏水希一直知道白叶对夏呦别有所图，但现在可不是什么接近夏呦的好时机，她跟夏呦还没有闹掰，甚至夏呦还挺信任她的，这时候贸然凑上来只会让夏呦更反感而已……
难道……出事了？！
柏水希几乎直觉一般起身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刚好夏呦也拎着咖啡回来，迎面与柏水希撞了个面对面。
柏水希愣了愣，与满脸意外无措的夏呦对视了一眼，目光扫过夏呦微红的眼眶与鼻头，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柏水希下意识想问，但秘书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多多少少还在看着，柏水希皱眉沉默片刻，后退半步：“你进来。”
夏呦一怔，下意识有点不想去：“我……要不然等一下吧？”
她才刚给自己喷了一些信息素阻隔剂，不确定身上的味道有没有清理干净。
“？”柏水希看了夏呦一眼。“你犹豫什么？”
夏呦：“……”
夏呦实在没法让柏水希放弃带她进办公室的想法，只好磨磨蹭蹭地跟着柏水希进了门：
“其实我……”
“你去见谁了？”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夏呦愣了愣，抬眸望向柏水希。
柏水希也看了夏呦一眼，随后目光就落在了夏呦的脖颈上。
她的神情有点冷，那张冷淡又漂亮的脸格外适合这样的表情，让她看起来矜贵又强势。
夏呦呼吸滞了滞，不自觉有点腿软，可柏水希始终没说什么，直到夏呦被盯得都快要站不住了的时候，表情不怎么好看的柏水希才慢慢靠近。
清浅的香味闯入夏呦的呼吸，夏呦僵了一下，就那样看着柏水希的唇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停在了她脸侧一两厘米的地方。
微凉的指尖落在夏呦颈后，轻轻擦过那一块脆弱敏-感的皮肤，将藏在衣服里的阻隔贴挑起了一个角。
“信息素阻隔贴？”柏水希垂眸问。
“……？”正因为柏水希的靠近而分神的夏呦呆了一下，“啊？”
柏水希垂眸与满眼茫然好像不在状况的夏呦对视了一眼，心里那点隐隐约约的、因为事情失去控制而产生的不快忽然散去了大半，没忍住偏头笑了一下。
乱来的白叶和浑水摸鱼的方尚哲确实让人心烦，但女主本身好像还挺招人喜欢的。
只不过她高兴了，有些人就要不好意思了。
“……笑什么啊？”夏呦恼羞成怒，别开脸拨开了柏水希的手，“信息素阻隔贴怎么了，我就喜欢没事用一下这个不可以吗？”
“是吗？”柏水希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去，没有拦，只是跟了过去，在夏呦不解的目光中低头嗅了嗅她的领口。
“可是姐姐……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难道换香水了？”
夏呦猛地僵住了，没能答上话来。
柏水希呼吸清浅，轻飘飘地扫过夏呦的锁骨，似有若无，却硬是搅合的夏呦心神不宁。
她还记得、记得她上午出门的时候用的是放在柏水希家里的那瓶香水，别说是品牌系列，就算是生产日期柏水希心里估计都有数，没道理她出去买了个咖啡回来，身上的香水味就变了。
这解释不通的，她骗不过柏水希。
“我……”夏呦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眼圈又泛起了红，模样无辜又糜艳，“我刚刚遇到白叶了……”
“嗯？”柏水希愣了一下，有点意外地看向夏呦。
她当然知道是白叶，除了白叶也不会有别人了，她只是没想到夏呦会直接告诉她。
她本以为按照夏呦的性格，多少会跟她别扭一下。比如因为不愿意让关系不清不楚的alpha掺和自己的事情而回避问题什么的。
难道是出什么大事了？
“遇到白叶，然后呢，她怎么你了？”柏水希的语气不自觉的冷了几分。
“她对我释放信息素……不、不过她也没能做成什么，我有随身带着信息素阻隔剂……”夏呦语调不怎么稳当地说。
听起来好像没有特别严重，但是柏水希先入为主，总觉得白叶必然用心险恶，还有其它招数。
……所以就是试图用信息素引诱Omega依旧被拒绝，恼羞成怒之下打算挑夏呦落单的时机刷好感度和存在感？
可真够下作没品的。
柏水希的表情冷得吓人，再想到刚刚在秘书办公室外看到夏呦时夏呦那副有点恍惚的神情，对白叶与方尚哲的最后一点耐心也都消磨干净了。
连她这个最大的反派都看不下去了，这两个人果然还是不要再出现在故事里了。
她原本总是考虑着等一等原作的剧情，想多留这两个人一段时间。
但现在她有点烦了。
柏水希垂了垂眼睫，冷漠地决定让白叶与方尚哲一起翻车滚出她的视野，随后毫无障碍地收敛了傲慢的神色，十分亲昵地蹭了蹭夏呦的侧脸，轻声哄诱：
“听说忽然受到alpha信息素影响的Omega都会很痛苦。你现在还难受吗？要我帮帮你吗……姐姐？”
第38章
柏水希的语气很温和, 像是在哄诱，但藏在浓密睫毛之下的眼神却很幽深。
这些日子里她看着夏呦，偶尔就会冒出一个念头：
……她想把拖夏呦下水、想看她沦陷于两个人之间的爱-欲，习惯彼此的温度, 让她泥足深陷, 以至于再不能忽视两人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柏水希不清楚自己对这个世界来说算什么, 也不知道这世界里的一切于她而言又算什么。
任务是做过了就结束的, 人是存在于小说里的。
假如世界真的只是一个故事, 她们之间的联系大概也就半页纸那么单薄。
但刻骨铭心的爱恨与纠缠总没那么容易淡忘，她们互相伤害、抵死纠缠过后过再分开，夏呦总是无法再把她的印记从灵魂里剥离出去。
不过柏水希也很清楚自己这个想法多少有点疯, 而且行为上很有一点原身虐身虐心的味道，对一无所知的夏呦有点不公平, 只好遗憾搁置。
一股清甜的Omega信息素随着柏水希的话音逸散开。不多, 味道很淡，但足够出卖信息素主人此刻并不怎么平稳的心情。
柏水希有点挑了下眉, 仔细看了一眼夏呦明显有些慌乱的眼睛，怔了一下, 轻轻笑了起来。
……看来夏呦也有点想了。
那么自己对夏呦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么，或许在剧情之外夏呦也会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感情。
就是不知道夏呦想不想让自己帮她……
柏水希知道夏呦对她始终有点别扭, 似乎不太想跟她有太深的牵扯。
柏水希当然可以体贴地后退半步让夏呦离开, 但她不愿意。
那股不想让夏呦一无所知地离开她身边的恶劣念头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柏水希的目光扫过夏呦脸上不自在的神色, 轻轻笑了一下, 继续引诱：“我可以给你释放安抚信息素。”
夏呦没说话，下意识地咬住了唇瓣, 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
“不难受么？”
柏水希轻轻开口，目光还落在夏呦脸上, 但一只手已经漫不经心地抬手勾住了夏呦颈后那枚信息素抑制贴的边缘，一边缓缓掀开抑制贴一边说：
“白叶的信息素跟你不怎么匹配吧？……要我亲亲你么？”
夏呦哆嗦了一下，蓦地抬起头看向柏水希。
柏水希被夏呦的反应逗得弯起眼睛，低头亲了亲她的耳垂，动作轻而亲昵，轻缓的声音十分好听：“又不是第一次了，姐姐你在犹豫什么？怕我缠你？前几次我不都挺听话的吗？”
感受到耳边传来温热的触感，夏呦下意识攥紧了柏水希的衣服，呼吸有点急促。
一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她不怕柏水希缠着她，她比较怕自己会离不开柏水希。
柏水希偏了偏头：“嗯？”
夏呦轻轻吞咽了一下，纠结半晌，犹犹豫豫地抬头望向柏水希：“可……这里是办公室。”
那这就是同意了。
这次可是女主答应了要贴贴的。
柏水希笑了一下，直起腰身望向夏呦。
“怎么？”夏呦看向柏水希。
“……没什么。”柏水希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夏呦的唇瓣，说不清为什么忽然很想亲她。
眼下环境正好，柏水希没什么理由不亲，干脆抬手挑开了夏呦颈后的信息素抑制贴，顺手将那玩意扔了出去，然后顺应本能低头吻住了夏呦，含糊地回应：“我们去里面休息室。”
原身的办公室不止是空间开阔、装修看着贵气唬人，一应偷闲躲懒、享受生活的收藏与配置也十分齐全，简直纨绔得光明正大。
柏水希从开始来天音上班之后还没有用过这间休息室，此时夏呦被亲得迷迷糊糊，被动地被柏水希带进了休息室。
“要信息素是么？”
大门被合上，光线昏暗的休息室里，柏水希抵住夏呦轻声问。
夏呦犹豫了一下，应声回应：“嗯……”
柏水希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开口：“好。”
话音落下，一点属于alpha的信息素弥漫了出来，味道清浅，是夏呦悄悄回忆过好多次的。
夏呦悄悄吸了口气，但是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愣了一下，有点困惑的偏了偏头。
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得到安抚的腺体便微微发起热来，一点生-理性的眼泪不受控住地泛起，连呼吸都快了两拍。
“怎么了。”柏水希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
好像夏呦说只要信息素，她就真的只是拥抱着夏呦而已。
夏呦思绪混乱地撑了两秒，还是觉得有点怪，无措地抓住了柏水希的衬衫，不过一想起柏水希的衬衫那贵的要死的价格，夏呦又很快松手了，小声说：“柏、柏水希，好像有点不对劲……我有点难受。”
柏水希正抱着夏呦，脸埋在夏呦的颈窝里，听到夏呦的话柏水希轻轻笑了一下，但仍一本正经地装蒜道：“是么？那大约是信息素不太够吧……现在呢，舒服了吗？”
她说完，空气中的alpha信息素更浓郁了一点，清浅的香味里几乎带了一点甜，夏呦本能地渴求，可鼻尖却闻不到多少，只有腺体的感受无比清晰，能感知得到柏水希的存在。
这种似有若无、若即若离的感觉烧得她呼吸灼热，理智煎熬。
“闻不到……”夏呦快哭了，手攥住了柏水希的衣物，“我闻不到……”
“那再多一点？”柏水希偏头吻住思维一时不大清醒的夏呦，话里问得客气，行动上却没给夏呦一点回答的余地。
柏水希的信息素温和地包围夏呦的腺体，得到安抚的腺体不再像刚刚一样难受、时不时给夏呦制造一点恍惚的错觉，但只能感受到柏水希信息素的存在却闻不到味道的感觉依旧让夏呦有点难受。
夏呦被柏水希欺负得迷迷糊糊，被动地接受了这个吻，不过看表情应该是依旧不大舒服。
柏水希一面轻轻咬着夏呦的唇瓣，一面低声含糊地问：“现在呢，够吗？”
夏呦没回答，看上去似乎已经被柏水希亲蒙了。
被动地难受了片刻，夏呦忽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地喘了两口气，抬手去够自己的衬衣扣子。
她进公司的时候为了不被其他同事发现异常，在自己身上喷了很多信息素阻隔剂，有些不可避免地落在衣服上，几乎把她腌入了味。
进入休息室的时候柏水希只揭开了她的抑制贴，并没有处理衣服上阻隔剂。
阻隔剂残留在衣服上会模糊她的感知、阻拦柏水希的信息素，她当然只能闻得到一点点似有若无的味道。
夏呦被这割裂的感受与柏水希的吻弄得十分难过，只想尽快摆脱这种处境，几乎已经顾不上别的。
柔软的指尖攀上领口，很快解开了两枚扣子，柔润舒展的锁骨线条很快露了出来，衣襟之下白皙柔软的曲线若隐若现。夏呦的手还要继续往下，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攥住了。
修长细瘦的手意外地强硬，不由分说地阻止了夏呦的动作，大敞的领口就那样晾在了空气里。
“……不是说只要信息素么？”
柏·十分记仇·水希低头将夏呦的话全都堵回了嘴里，一边若即若离地亲吻着夏呦湿润的唇瓣让夏呦更加渴望贴紧，一边故意攥住了夏呦的手，不让夏呦将那件弄得她十分难受的衣服脱掉，低声询问：
“姐姐，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夏呦动作顿了顿，耳尖一下子红了起来，垂着的睫毛剧烈的颤抖，不稳定的呼吸暴露了窘迫的心情。
她渴望的那股信息素依旧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温热的触碰也若即若离。想要却抓不到的感觉一点点反复撩拨着着她的神经。
她想要柏水希，想跟柏水希拥抱，想贴近到再也没法分开。
“我……”夏呦捏着柏水希的衬衫，开口时声音声音很轻，还有点微不可查的颤抖。
她的本能依旧在叫嚣让她把那件碍事的衬衣脱了，去抱紧柏水希、感受她的味道，直到彼此的身上沾染上对方的体温，用密不可分的负距离确认对方的真实存在。
她当然知道她不该动手，主动解开衣扣对她来说也很难堪……羞-耻窘迫的感受之外还升起了一点慌乱委屈。
她都已经这样了，这难道还不算是诱——惑吗？柏水希怎么这么无动于衷？甚至还在逼问她……她是不喜欢她了吗？
柏水希正攥着夏呦的手，垂眸悄悄打量夏呦的神情。
大概还是信息素的影响，夏呦眼底水光潋滟，搭上她无措又惶然的眼神，看上去可怜加倍，简直令人不忍苛责。
柏水希在心里叹了口气：今天欺负得大约够多了。
这件事情说白了都是白叶的错，跟夏呦又没什么关系，还是给一点信息素把夏呦安抚好就结束吧。
柏水希稍稍后退半步，略微收敛了一下张牙舞爪的信息素，刚打算对夏呦温和一点，忽然就被夏呦搂住了脖颈拽得俯了俯身。
唇瓣贴上一个湿热柔软的存在，柏水希下意识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女主这是干什么呢？!
柏水希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愣在了原地，有点呆的看着夏呦紧闭的眼睛，心想女主这是怕她？还是在求她？
夏呦亲过柏水希也没闲着，将柏水希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扶着柏水希的后脑将她按进了怀里，垂着眼睛十分羞耻似的小声开口，语调可怜得近乎央求：“柏水希，我难受……帮帮我。”
“……”
柏水希猝不及防地扑进温柔乡里，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放在夏呦腰间的手下意识没什么章法地揉了一把，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觉得这个反应好像不能用女主怕她来解释。
衬衣的扣子还在不断解开，柔软的丝绸料子很快落到了地上，夏呦讨厌的阻碍终于被甩开。感受到喜欢的味道，夏呦的神情不自觉地有点恍惚，轻轻动了动手指，喃喃开口：
“柏水希……”
“……”
柏水希脑子里闪过很多事情，有之前准备的计划，有时不时聒噪的系统，甚至还有穿越前乏味的生活……不过当柏水希抬起头，她的眼睛里便只剩下了夏呦。
衬衫已经被丢开了，黑色的文-胸落在白皙通透的皮肤上，性感得人呼吸暂停。
那个眼神迷离的Omega好像一点也不怕自己坑她，就那样很信任地喊她的名字。
“……”
柏水希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忍，反正她不想忍。
……就算会有什么事情也等做完再说吧!
一道休息室的门隔开了两个气氛截然不同的空间。
刚刚跟进完两个项目的进度的何玖敲门走进柏水希的办公室，想汇报一下许川那边的最新动向，没想到一推开门没看到人。
何玖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夏呦进了老板的办公室就没有出去，顿时明白了什么，随即就非常懂事地转身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把想跟进来汇报工作的秘书支走了。
休息室里，一时恼火的柏水希一个不小心没控制住自己，把人欺负了个一溜够。
再从夏呦身边离开的时候，柏水希多少有点凶不起来，只好含混地顶着一副纨绔的皮囊俯身吻了吻夏呦，想用撒娇混过去：“姐姐……”
她以往喊姐姐的时候大多是要做点什么与原作剧情相关的事情，从来都是调侃居多。
这还是她第一次想要息事宁人，实在是有点心虚……
夏呦迷迷糊糊地仰着头回应了柏水希，唇齿交融间温柔包容得不像话。柏水希几乎有种错觉，不管自己干了什么缺德的事情总会被夏呦原谅，然后再回头依旧能得到一个这样温和的吻。
柏水希碾转着品尝那好滋味，有些无奈地分神在心里叹了口气。
难怪女主能惹得那么多人发疯，一边伤害她一边又偏执癫狂地说爱她。
这个性格实在是很容易惹的人对她做一些恶劣的事情……
尤其出现在女主身边的角色大多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再得到这样的纵容，不发疯才怪。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柏水希略微起身，看了看明显还没缓过来的夏呦，想了一下，摸了摸夏呦的头发低声说：“我出去看看，下午还有一个会，你在这里休息，外面我来处理。”
夏呦转了转身，将小半张脸藏进了枕头里，轻轻‘嗯’了一身。
柏水希怔了怔，无声地笑了一下，被夏呦这个难为情似的小动作可爱了一下，一时间从上次做过之后就隐隐不顺的心情都放松了几分。
柏水希俯身捞起刚刚丢下的衣服，正准备去找放在休息室里的备用衣服，手腕忽然被夏呦抓住了。
柏水希一愣，转回了头：“怎么？”
夏呦犹豫了一下，似乎很不好意思一样，抿着唇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看着自己的发梢轻轻说：“我其实……也不只是把你当做缓解情热期的一个床-伴。”
……什么？
不止床-伴？那还能有什么？
柏水希呆了一下。
难道……女主对她这个反派产生了什么原本不该有的留恋？
柏水希的目光落在了夏呦身上。
她虽然一直为了女主要跟她维持原本的关系隐隐不快，但其实理智上一直知道这样是正确的。
然而此时此刻，感情先于理智作出了判断。
在思维权衡出利弊之前，柏水希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里顿了一下，某一个角落被轻轻触动了。
不过不等柏水希给出什么反应，夏呦忽然把柏水希往外推了推。
说出那句话好像也耗尽了夏呦的全部勇气，她躲开柏水希而视线，有点慌乱地松开了握着柏水希的手：“你、你先去开会吧，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柏水希沉默片刻，抬手按了按胸口。
与共感惩罚不同，那种微妙的触动感并没有什么令人不舒服的，可她就是莫名的有点恐慌。
相比之下她倒宁愿面对疼痛。
她并不怎么畏惧疼痛，甚至根本不在意。可这种陌生的触动感……让她隐隐约约有种有事情要失控的感觉，柏水希第一次不敢探究一样东西。
柏水希皱起眉琢磨了一会儿，忽然俯身亲了亲躲进被褥间的夏呦的耳尖，停留了一会儿，声音很轻地开口：“姐姐……不仅仅是床-伴没问题，那我算什么呢？”
装睡的夏呦耳朵立刻红了起来，但是依旧没动，十分老实地装起鸵鸟。
柏水希垂眸看着夏呦窘迫的反应，下意识提了提嘴角，慢半拍地体会到自己转好的心情，柏水希终于在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果然是主动权的问题吧……她就说么，那种奇怪的感觉只是因为她不喜欢陷入被动而已。
逐渐偏离轨迹的原作也好、悬在头顶的任务也好，都不算什么问题。她与夏呦之间，应该是她来掌控节奏才对。
第39章
柏水希还是按时出席了会议。
好在这只是一些常规性的事务, 每周的例会而已，换做原身估计都不会出席。
柏水希心不在焉，连听汇报的标准都比之前宽松不少，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专心工作, 只有许川一个人注意到柏水希换了一身衣服。
她的视线频频飘落过来, 柏水希想不注意都不行。
说起来……许川最近似乎对她关注过度, 柏水希都怀疑许川是不是准备搞什么小动作, 这几天一直叫何玖留意许川那一派的动向，只是还没什么成果。
看似平静的会议桌底下暗流涌动。
因为最近也没什么需要商量的事，柏水希不怎么想跟手底下的员工耗时间。在她的有意控制之下, 会议推进得很快。
一直不怎么服气柏水希的发行部总监刘恒最后一个汇报近期工作，以往柏水希总是会遛着他问一阵, 今天也没有为难, 很快放他过去了。
会议临近尾声，其他人准备各自散了, 只有柏水希没动。
许川看了柏水希一眼，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居然也没有离开。
柏水希抬眸看了她一眼，轻轻笑了笑, 笑意不达眼底, 语调倒还算温和, 只是依旧显得有些冷漠。
“许副总在看什么？”柏水希轻轻开口,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上点着，让人看不出她的喜怒。
有几个参会的年轻人没来得及离开会议室, 眼下一听到老板这个话音，立刻加速收拾了东西溜了。
但许川好像压根没在意周围的人, 只是深深地看了柏水希一眼，用的依旧是那种柏水希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并且觉得有点莫名的眼神。
“……只是觉得柏总这身衣服有点陌生。”
柏水希点着桌面地手指停了停，抬眸看向许川。
她表情平静，看不出高兴与否。但其实柏水希一向不喜欢被监视，任何过界的关注都会招来她的反感——
“哦，原来是衣服，”柏水希轻轻笑了笑，神情不怎么和善，“我以为许副总的工作已经足够高压，没想到居然还有时间关注我，看来我还不算是很没人性的老板。”
许川收敛了一下目光，挪开视线，就像她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干练地开口：“……或许柏总在公司里还是应该收敛一点，我想会留意到您的应该不止我一个。”
柏水希掀起眼皮看了许川一眼。
她做事的时候的确会考虑公司里的人怎么看夏呦，就像她这会儿正想着怎么给夏呦像一个合适的借口把夏呦缺勤一下午的事情圆过去，但那不代表有些人可以在她面前影射什么。
“哦，原来还会有人意外么？”柏水希说。
柏水希已经不太记得她很难产生情绪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是什么反应了。
在她原本的世界里，她成年之后刚刚进入公司的时候好像也有人不拿她当回事，但在公司里‘清洗’了两次之后就没人会不长眼来烦她了。
眼下再遭遇这种生硬的挑衅，柏水希还真是有点陌生。
迎着许川稳重但也不解的视线，柏水希轻轻笑了一下，意有所指的开口：“我以为全公司都知道夏呦是我的女朋友了。”
许川表情一滞，下颌蓦地收紧了。
柏水笑了笑，好像对许川的情绪变化一无所知。
她一句话示完了威，又在夏呦身上打上自己的烙印，姿态闲适地起身拿起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一边开门一边随手披好：
“总裁办公室与副总办公室并不在一层，如果项目上有什么新进展许总再来找我也不迟。”
翻译过来就是——少管闲事。
只要没把公司的合作作没，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没碍你的事，别来多嘴。
许川僵坐在原地，没回应，脑海里还在回放那句‘我以为全公司都知道夏呦是我的女朋友’。
柏水希身边当然不会缺人，她那样一个纨绔，现在这样都已经算是收敛，以前玩的比现在过分得多。
但柏水希从来没有承认过任何一个人，对待短期女友的态度甚至比许川现在的样子轻慢得多，更别提为了一句话就要翻脸。
柏水希果然变了。
“许总，出什么事了吗？”发行部刘恒去而复返，不怎么放心地打开会议室的门问。
“……没什么。”
许川被他的声音唤回注意力，安静了一会儿，目光沉沉地望向柏水希离开的方向，轻轻说：“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
刘恒看着许川的神色，心里莫名跳了一下。
以前他站队许川只是因为工作上许川远比柏水希靠谱得多、更热爱天音这个公司而已。许川是真的能带着天音走得更远的人，不是柏水希那个全靠家里的纨绔能比的。
但是现在……起码这一刻，刘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川的神情总让他觉得有点不安。
……好像有什么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要发生了。
柏水希并不知道许川想做什么，也没有兴趣知道。她现在大半注意力在怎样解决掉白叶上，偶尔会飘到睡在她休息室里的夏呦那边。
那笨蛋Omega警惕的时候是真的警惕，心大的时候也是真的心大。
居然对她一个反派说那样的话，如果她顺着话题骗夏呦喜欢她呢？如果她利用夏呦呢？她又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夏呦现在对她好像更软了一点……柏水希思维打了个岔，无意识地捻了捻手指，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
柏水希表情僵了一下，随即黑着脸收回了思绪。
她还从来没有在做正事的时候因为情情爱爱分心过。
最近还真是……破绽越来越多了。难道能产生感情之后就是这样吗？
柏水希有点不快，下意识想找系统谈谈，犹豫一下之后之后又觉得系统很烦。
嘴里没几句实话就算了，还总想套她的话，不怎么安全。
考虑了一会儿，找系统谈谈的事到底还是搁置了。柏水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夏呦，干脆当做事情没发生过，忽略心里那一点点悸动，偶尔拿出纨绔模样应对夏呦，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流逝，萧瑟了很久的G市总算进入了冬天。
G市的冬天干冷得不像话，偏偏还不容易落雪，经常是风吹的行人直打哆嗦也看不见几分冬日景色。
缓缓吹拂的寒风里，一辆帕拉梅拉缓缓停进G市市中心某顶级小区前不远一家甜品店附近的车位。
住在这一带的非富即贵，豪车不少见，但坐车的人与开车的人同样是顶级美人还真的不算多，可惜开车的人气场太冷，让人不敢多看。
车子停下不久，一个看上去就很温柔的Omega就推门从副驾驶上下了车。
那Omega绕过车头上了人行道，驾驶位的车窗才慢悠悠地放下来，柏水希那张好看但冷淡的脸缓缓出现在视野中，似笑非笑地问：“真不用我陪你？”
车上的人正是柏水希与夏呦。
“不用，我只是看一下甜品，很快就回来。”夏呦很快回答。
这里是夏呦很喜欢的甜品店，无意中发现之后就经常来逛一逛。
之前几次柏水希都是陪夏呦一起进去，但柏水希满脸写着对甜品不感兴趣，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夏呦逛，弄得店里大半的人都在一眼一眼地偷偷看她们，那之后夏呦就不肯再让柏水希陪了。
柏水希听到拒绝也没说什么，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依旧推开车门下了车，靠在车头对夏呦说：“那你去吧。”
夏呦看了看柏水希，有点无奈地笑了笑。
她本来就性格温和，心里又偏向柏水希，无奈地笑着的时候也显得很甜，好像有无限纵容似的。
柏水希怔了一下，淡漠的眸子垂了垂，视线从夏呦的笑容上拂过，一向没什么波澜的内心滞了滞，升起一点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感觉。
有点怪，像是安心。
“……”柏水希自己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只好偏过头抱着手臂靠在车边。藏在手臂之下的手指轻轻捻了捻。
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夏呦对她的确是越来越纵容了，连睡在一起都不再抗拒。
昨晚她想试试跟进夏呦的房间，居然没被拒绝，一时鬼迷心窍还……
“那我过去啦？”夏呦忽然开口，声音打断了柏水希的思绪。
“嗯？嗯……”柏水希回过神来应了一声，神色看不出一点端倪，点了点头，“我在这等你。”
夏呦笑笑，转身朝甜品店走了过去。
柏水希松了口气。
自从白叶悄悄拦住夏呦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就不再信任这破烂世界的安全性了。
或许是为了矫正原本的轨迹，又或者是因为蝴蝶效应，越来越多的事情超出预料，柏水希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超出她的预期，不自觉地就看夏呦看得更紧了一些。
这也是柏水希第一次发现自己做人居然能跟善良沾一点边。
明知道夏呦在原本的命运就是被伤害很多次，柏水希还是不忍心让她在自己身边出现什么意外，简直好心得不像她了。
柏水希靠在车边有点出神地看着车流来来往往的大街，忍不住开始反思。说到底她只是个反派，而且她自己也还记得这件事，她究竟为什么对夏呦屡屡让步？
而且庇护夏呦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
然而不等她理出头绪，放在车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般来说这种时间打来的都是工作电话，柏水希没什么防备地拿起手机，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备注——‘辛董’。
柏水希在脑子里转了一大圈，好半晌才想起这个‘辛董’是谁。
那是原身被纵容成无法无天的纨绔的两位靠山之一，柏氏集团最不能惹的那个大佬，柏水希这具身体的亲妈。就连原身的alpha母亲都不会惹她生气、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那个女人。
柏水希：“……”
原作里有个人的戏份么？
柏水希皱眉回想了一下，只记起了原身最后被坑得很惨的情节，似乎……原作里一直都在讲述主角之间乱得好像毛线团的感情纠葛，直到结局原身那对外挂一样的母亲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或许原身寄了以后这两位能发现自己的女儿都干了什么，但这个辛董现在出现是为什么？
柏水希皱眉思考的功夫，屏幕上的通话挂断了。
柏水希一怔：“？”
难道只是随便打一下么？太久没联系女儿了问候一下？
间隔了不到两秒，还不等柏水希想清楚，切断的通话再次打了进来，安静的轻音乐铃声听起来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好像柏水希不接对方就会一直打下去。
柏水希：“……”
算了，既然已经打来了，就先听听对方说什么。
反正就算她不接这个电话，该发生的事情也还是一样会发生。
柏水希看了一眼甜品店里正专心听店员说着什么的夏呦，直起身走到了一边。
她还不怎么想让夏呦接触到原身这边的事情，能隐瞒就还是隐瞒下去吧。
柏水希拿着手机走远几步，刚刚背对着车子接起电话，那辆帕拉梅拉旁边的车位就缓缓停进了一辆保时捷，一串6的车牌号晃得人眼花。
一个个子很高挑的女人搂着一个不怕冷似的年轻Omega下了车，一边走向甜品店一边旁若无人地与情人调笑：
“喏，你那个什么朋友倾情推荐的甜品店，带你来了，现在满意了？”
Omega撒娇似的小声说了句什么，高挑女人立刻笑了起来，十分轻佻地在年轻女孩子下颌上摸了一下：“说带你去买包，你不要，非要来着小破店吃什么甜品，这甜品就……嘶，你走路不看路么？”
高挑alpha只忙着跟小情人调情，没注意甜品店里有人正在出门，迎面跟人撞到了一起。这个Alpha脑子里好像根本没有道歉的概念，第一反应就是开口责怪别人。
夏呦手里拿着刚刚选好的甜品，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点：“不好意思。”
她没什么跟人在这种小事上争长短的癖好，很容易的让开了路，没想到那个迎面撞过来的alpha反倒不走了，目光落在她脸上，有点不确定地打量了起来。
夏呦：“……？”
夏呦顶着那人毫不掩饰的打量，整个人都有点不自在，悄悄往后退了一点，有点不确定地开口：
“……怎么了吗？”
被高挑女人揽着的Omega事不关己，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
倒是那个高挑女人眯着眼睛看了看夏呦的模样，不怎么确定地开口了：“哦……你不是那个柏水希惦记了好久的Omega么？”
夏呦一怔，差点没反应过来这女人在说什么。
“你既然在这儿，柏水希也在吧？她人呢？”那女人脸上的傲慢与最开始夏呦第一次遇到时柏水希的神情如出一辙，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打量着夏呦，也不知道是看出了什么，回身找起了柏水希的身影。
夏呦皱眉想了想这个女人说的话，莫名地不想跟这个人接触，于是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有点疏离地说：
“你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转告。”
alpha挑眉回头看了她一眼，很意外似的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眼神有点奇怪：“哦，倒是也没什么事。不过这么看你在柏水希身边呆得挺舒服？不是说一开始挺不情愿的么，怎么，想开了？”
“什么……”夏呦愣了一下，“什么一开始？”
这个人怎么知道她跟柏水希之间的事？
难道柏水希还会跟别人说与她的感情吗？那她又是……怎么对别人提起她的？
那个alpha像是看不惯夏呦装清高，抱起手臂嗤笑一声：“装什么，当初不是你死活都不肯答应柏水希么？怎么，先给睡/一下就同意了？欲擒故纵？”
她的话说得难听，身边的Omega倒好像习以为常，一点反应也没有。
夏呦呼吸一滞，脑子里全是这女人说过的话……什么叫‘先给睡/一下’？
……是她想的那样，指她跟柏水希在天音办公室里那次吗？
可是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为什么这个女人好像什么都知道？
是……柏水希说出去的吗？
柏水希电话打到一半，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先是看到戳在甜品店门口的那个alpha，感觉有点眼熟，正莫名其妙，漫不经心的目光正好对上了旁边夏呦复杂又难过的眼神。
那眼神震惊委屈，还有点生气。
柏水希愣了一下，心里‘咯噔’一声，正纳闷夏呦这是怎么了，又突然想起：原作里各种离谱的巧合最多，夏呦忽然这个表情……不会是那个看着有点眼熟的人跟夏呦说了什么吧？
不等她开口，夏呦那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就走，脚步快得几乎不像她。
柏水希怔了一秒，甚至没来得及考虑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想也不想地把电话给挂了，抬脚追了过去——
她跟那位‘辛董’的电话都还没打完。
也不知道原身跟这位母亲关系究竟怎么样，这个‘辛董’说话拐弯抹角的，从无关痛痒的小事开始问起，似有若无地打着太极，刺探柏水希的生活。
柏水希有点不耐烦，但其实没打算挂电话，还想着耐心一点看看这位辛董到底想要什么。
没想到夏呦忽然离开，看起来还不怎么高兴。柏水希来不及多想，本能地选择了潜意识里觉得更重要的那一边……
“哎，你干什么去？”才对夏呦出言讽刺的女alpha拉住了柏水希，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她的神色，“她走了就走了呗，这么不识趣，你不会还要去哄吧？犯得上吗，听话的乖孩子不是有的是么，敢闹脾气就换一个。”
柏水希眉心一跳。
这轻蔑的语气听得她心头火起，陌生的怒意涌起，她感觉自己从有记忆开始好像就没这么冒火过。
柏水希压了压舌尖，冷冷地看向这个有点眼熟、估计是原身某个狐朋狗友的女人，感觉视野好像都压到只有一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我的主了？我跟谁在一起，是你说了算的？”
女alpha蓦地一愣，被柏水希眼里的冷意刺了一下，下意识松了手。
柏水希顾不上多理她，深深看了这alpha一眼，把这笔账记到心里，冷笑一声朝夏呦追了过去。
这里本来就离她们住得小区不远，柏水希一时着急把车扔在了原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小区门口了，干脆就直接追了过去。
进入小区的时候柏水希还有点忐忑。现在的剧情已经乱得不像话了，会不会就这么一点时间差里又冒出什么配角把夏呦拐走？
柏水希眉眼沉沉地走过小路，拿出手机想给夏呦打一个电话，她正好绕过一片花丛，目光随意地扫了一下，蓦地停住了。
她想找的那个人就站在小路尽头、她们两个的房子楼下，沉默着低着头，看上去窈窕又温柔，只是莫名委屈。
她身边还停了一辆迈巴赫，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披着披肩倚靠在车边，正笑吟吟望向柏水希。
柏水希足足好几秒没反应过来，犹豫着看了几眼那个风韵十足的漂亮女人，诧异开口：“……妈？”
第40章
“很意外吗？宝贝, ”站在车边风情十足的漂亮女人摘下墨镜，目光十分锋利，神情似笑非笑，
“妈妈倒是想告诉你, 可是是谁先挂了电话呢？……哎, 宝贝你真的一点都不乖, 妈妈有点头痛了。”
“……”柏水希皱了皱眉, 感觉到了一点来自亲妈的压力。
也不知道原身的性格究竟是像谁, 在原剧情里好多时候只剩下疯了，一点都没看出来母亲居然这么难缠。
柏水希看了夏呦一眼，刚好夏呦也在看她, 那眼神十分复杂，委屈巴巴的, 好像被她欺负了似的, 而且只看了一眼，随即便挪开了。
柏水希顿了一下, 手指轻轻一颤，下意识想开口, 然而想到辛闻声——
也就是备注只剩个‘辛董’的原身亲妈还在旁边，又把话咽了回去, 只是看向辛闻声：“您要过来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何必在电话里绕圈子。”
问那么多生活和工作上的事, 弄得跟真的不了解似的。
“当妈妈的问问孩子最近生活的怎么样有什么不可以吗？”辛闻声十分无辜的耸了耸肩膀, 她身上没什么集团大董事那种说一不二的架子，反倒有种潇洒的韵味, “宝贝，妈妈好伤心啊, 你连最近的工作进度都不愿意跟妈妈说了吗？”
“……”
柏水希差点被她的腔调腻得起鸡皮疙瘩，忍无可忍地皱了皱眉，上前牵住了夏呦的手把夏呦拉到了身后：“有什么事情我们上去再说，你……先回家吧。”
后面一句柏水希是对夏呦说的。
柏水希还没有弄清楚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亲妈要做什么，不太想让夏呦接触辛闻声。
夏呦还没来得及回答，站在一边的辛闻声忽然出了声，笑吟吟地看着夏呦说：“这位小姐，你跟我女儿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拉拉扯扯的？”
夏呦愣了一下，抬头看了辛闻声一眼，脸上蓦地闪过一点难堪。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原本她就不确定自己在柏水希心里的分量，现在只是更不确定。
柏水希一点不落的看到夏呦的表情，握着夏呦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一下。
……她好像知道夏呦为什么跑掉了。
她不愿意给夏呦这种难堪，本能地想说点什么……可是一个反派好像不应该维护女主。
顺着当下这个场景羞辱女主好像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我们……”柏水希犹豫了一下，打量着夏呦的表情，硬是没能把剩下那半句话说出口，“我们……”
夏呦听了个话音，心里微微冷了一点，大概知道柏水希要说什么了。她垂下眼睛，轻轻挣动了一下手腕，用很轻的声音安静地说：“没关系的，我们也没什么特殊关系。”
夏呦的这回答明明很符合柏水希的计划，柏水希却蓦地想起了夏呦之前在她的休息室里时说过的话，心口一跳，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纠正，旁边的辛闻声就像没听见一样笑吟吟地出了声：“我听司机说，你们两个人是住在一起的？”
夏呦惊了一下，蓦地抬头看向辛闻声；“我……不是的，我们……”
辛闻声轻轻一歪头，很好脾气似的笑着看着夏呦：“嗯？什么？”
“……”柏水希实在看不下去，眉头拧了起来，一时冲动之下，心里的天平倾向了一开始没有想过的方向。
“您不是早就是知道了么，”柏水希声音冷冷清清的，“何必还这么问，她就是我女朋友。”
夏呦一怔，没反应过来，有点呆地看向了柏水希。
反倒是辛闻声不怎么意外，笑吟吟地拉了拉披肩，明亮锋利的眼睛里含着点笑意，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说：“可是肯不肯承认之间差了很多啊。”
柏水希：“……”
今天要不是辛闻声话里话外步步紧逼，她确实不会承认……现在她也觉得她只是为了给夏呦解围，一时上头。眼下被辛闻声一句话提醒到，柏水希顿时为之后该怎么面对夏呦头疼起来。
不过夏呦的那个反应……似乎也有点不对劲。
柏水希回想夏呦刚刚的神情，好像也不是急于跟她撇清关系的模样？
难道，夏呦对她真的有一点不一样？
辛闻声大约也清楚柏水希的德行，压根没等她拧巴，说完那句话就笑着走向夏呦，伸手把人拉过来，很亲昵地说起了话：“小夏吧，来，近一点，来跟阿姨说说话。”
柏水希回过神，一时有点无语起来：“……”
这位辛董分明已经把她与夏呦之间的事情查了一个清楚，还在装模作样！
辛闻声笑眯眯拉着夏呦的手，一边与夏呦说这话一边跟柏水希一起走进住宅楼上了电梯，行走间根本不用任何人引路，看起来比柏水希还要熟门熟路。
夏呦看着柏水希神色淡淡地按下楼层键，终于反应过来事情有点不对，转头看了柏水希一眼。
柏水希刚刚落在最后溜达了一路，心情早已经平复，抬眸看到夏呦的眼神，没什么表示地点了下头。
……起码这个忽然出现的亲妈现在还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或者控制欲……暂时聊一下也没有什么。
电梯‘叮’一声抵达楼层，向来都是等别人为她开门的柏水希第一次走在前面，成了开门的那个角色，有点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没办法，谁让这是亲妈呢。
打开大门进了玄关，清浅的熏香味道扑出来，卷了主人与来客一身。
辛闻声有点新奇地走进客厅四下打量一下，笑意盈盈地问：“这就是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吗？东西怎么样，还合用吗？有没有什么缺的？要不妈妈给你们添一辆车吧？”
夏呦没反应过来：“……啊，什么？”
柏水希：“……”
这位亲妈实在不像是来找茬的。
这个剧情究竟是什么回事，居然会让原身的母亲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看起来还挺同意她跟夏呦在一起……
按照正常的发展，所有出现在她身边的角色不都应该是来虐夏呦的么？就算她刚刚承认了夏呦是她的女朋友，难道就能让辛闻声直接改变立场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柏水希垂了垂眸，思考起剧情逻辑问题，倒是没来得及在意旁边的人的反应。
就在柏水希出神的这片刻，辛闻声直接走向了夏呦，笑眯眯地牵起了夏呦的手：“小夏还没有车吧？不如阿姨送你一辆，喜欢什么车？宾利还是兰博基尼？小希她一向是喜欢跑车，一点都不稳重，你喜欢什么呢？”
柏水希：“……”
夏呦有点慌乱地看了柏水希一眼：“呃，谢、谢谢阿姨，但我自己其实有一辆车，只是平时不太会开出来。”
“你的是你的，阿姨想再送你一辆嘛。”辛闻声从进门起笑容就没变过，一直眉眼弯弯地看着夏呦，那张过分强势明艳的脸都显得温柔了很多。
回过神来的柏水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辛闻声好像还挺喜欢夏呦的。
不过夏呦大约没有察觉到这件事，面对辛闻声的热情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柏水希。
“……”感受到夏呦的视线，柏水希转头看向辛闻声，“妈，您怎么忽然回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之前不都是在国外处理合作么？”
辛闻声对着夏呦还是一副笑脸，听到柏水希开口便轻轻哼了一声，笑意也收敛了几分。这位风姿过人的美人抬起手挽了挽鬓发，有几分嫌弃地看了柏水希一眼：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崽子。好好的怎么进医院了？又作了什么妖，怎么把身体也搞坏了？”
柏水希愣了一下，下意识说：“我没……”
话说到一半，柏水希忽然想起之前她因为共感惩罚而进医院的事情。那时候何玖好像是提过原身的母亲有打电话来问，柏水希只担心了一瞬，很快便抛诸脑后把注意力放到了走剧情上，没想到居然还有今天这一出……
柏水希沉默片刻：“我记得何玖已经把我的身体情况发给您的秘书了。”
“嗯，看到了，”辛闻声轻轻点了下头，轻飘飘地转了个身，十分优雅地在客厅的沙发中坐下了，不紧不慢地开口，“但我还是觉得回来看一下比较好。”
柏水希：“……有这个必要么？”
辛闻声似笑非笑地看了柏水希一眼，视线落到客厅里的一束百合花上：“我觉得还是挺有必要的……不过你过得确实比我想象的要好嘛。”
那束花明显不是柏水希的喜好，不管是原身还是柏水希本人都不怎么喜欢花，那是某天下班时夏呦买回来养在花瓶里的。
柏水希随着辛闻声的视线看了过去，一时语塞：“这个是……”
她想找个借口，但愣是没能说出话来。
她实在对花没什么兴趣。
柏水希本以为这部分会有系统之类的玩意来平衡，没想到辛闻声直接把这些细节当成了她与夏呦感情很好的证明……
虽然她跟夏呦住在一起的确还算和谐，但是……她跟夏呦……她们俩其实并不涉及爱情……
辛闻声说完那句话好像就懒得再多浪费言语了，没再理会柏水希，眉眼弯弯的招呼夏呦过来坐：“小夏啊，来，坐近一点，跟阿姨说两句话。”
柏水希：“……”
夏呦怔了怔，眨了下眼睛。
她倒是不怕跟辛闻声聊天，只是总有点心虚，好像‘柏水希的女朋友’这个身份是冒名顶替的，有点怕露馅。
……但辛闻声的长相倒是让夏呦有点亲切。
柏水希的模样明显更像面前的辛闻声。很漂亮，同样是有点锋利的丹凤眼，睫毛很长，笑与不笑的时候都有点冷，只有特别开心地弯起眼睛才会显得很可爱。
夏呦想到柏水希平时笑起来的样子，下意识看了柏水希一眼，却注意到对方有点逃避地别过了头。
“？”夏呦怔了一下，有点意外。
夏呦看了看柏水希明明很平静却莫名显得有点心虚的小半张脸，忽然反应过来……原来柏水希也是会不自在的么？
夏呦忍不住抿着唇瓣轻轻笑了一下，暂时忘了她刚刚还在生气，是因为忽然出现的辛闻声叫住她才停下脚步。
这两个人谁也没有把神色暴露地太明显，但一直看着夏呦的辛闻声还是注意到这点小细节，轻轻挑了下眉，看看夏呦，又看看柏水希，露出一个了然的笑，转而招呼着夏呦聊天：
“小夏啊，来来。”
柏水希对气氛的变化无知无觉，而且并不怎么想参与辛闻声与夏呦之间的谈话。
想了一下，柏水希转身到开放式的厨房倒了几杯苏打水过来，自己坐在吧台的一边闭嘴喝水了。
辛闻声与夏呦聊天时轻声细语的，柏水希听得有点困，思维不自觉的发散。
等这件事结束，她跟夏呦分开，辛闻声还会这么好说话吗？
到时候夏呦该如何自处？
等她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后……夏呦能顺利回到之前的生活么？
柏水希兀自琢磨着之后的事情，没太注意到辛闻声与夏呦究竟都在聊些什么，好在辛闻声行程很忙，今天能抽空来看她一眼似乎已经是因为柏水希实在是她亲生的崽，没法丢掉。
“……小希，小希？”辛闻声叫了柏水希两声，有点嫌弃地叹了口气，“出什么神呢？”
柏水希愣了愣，回过神来：“啊，什么？”
“我说你抽时间带小夏一起去玩一下，”辛闻声又叹了口气，对柏水希十分无奈似的，“曼缇知道我回国，特意发了一张国内时尚晚宴的邀请函，刚好就在G市。但我最近有点忙，没什么时间，你替我去一趟，正好带小夏一起去玩。”
柏水希一怔，认真想了一下，依旧毫无印象。曼缇这个珠宝品牌的时尚晚宴好像还真是原作剧情之外的事情……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可以做手脚的空间更大了？
辛闻声没在意柏水希出神，转头看向夏呦，笑眯眯地说：“小夏过去喜欢什么就直接拿下来，算阿姨送你的。”
夏呦一顿，有点不好意思，温和地回答了辛闻声的话，没说会收下珠宝也没说不收。
辛闻声也没有强求，拢了拢披肩站起来，看了一眼柏水希说：“我还有事，好不容易回国一趟，还有几个人要见一见，就不管你了，等你母亲回来你再回家聚一聚。”
这也是应当的事情，柏水希点了点头：“好。”
辛闻声随即对夏呦摆摆手，示意她不用送，只让柏水希一个人跟着她出门去了。
其实辛闻声也没什么特殊的话要跟柏水希说，只是嘱咐了一句：“你现在既然认真起来了，那就好好好把你手里那个小公司管好，别再无事生非。”
莫名其妙被‘无事生非’的柏水希点了点头，有点心不在焉地将辛闻声送走了。
她本来在思考这一次时尚晚宴的事情，没能第一时间回过神来，直到手缓缓推上家里的门，感受到身后跟跟随而来的视线才反应过来……夏呦好像还在生气……
她是一路追着夏呦回来的，如果不是辛闻声忽然出现拦住了夏呦，或许夏呦会直接离开。
柏水希握着门把手，感觉身后的视线如有实质，几乎将她逼得手心出汗。
客厅里一阵沉默。
夏呦还在沙发边等，只是没有开口。
柏水希犹豫片刻，转身回到沙发边，看着夏呦垂着眼睛看起来很安静的的侧脸，决定靠撒娇混过去。
柏水希看了夏呦一眼，伸手勾了勾夏呦放在腿上的手：“姐姐，刚刚怎么不等我就走了，今天甜品不合心意？”
夏呦顿了一下，感觉心里一下子冷了下去。
柏水希是在含糊事实吗？
她是不想谈刚刚的事吗？
夏呦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聊甜品店门口那个女人的话，好像就算把话说开也只能证明她在柏水希这里什么都不算。但是……她也真的想问一问，柏水希有一点点在意她、尊重她吗？
她之前是不是……太主动了？
柏水希勾着夏呦的手，清晰地看到了夏呦的神色，想说的话一下子顿住了。
她大概能猜到甜品店门前那个女人对夏呦说了什么，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哄骗夏呦，只是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开这个口。
一次承认夏呦是她的女朋友已经是失误了，难道还要继续跟夏呦谈情说爱，表演两情相悦？
她拿到的好像不是女主的剧本。
诡异的气氛环绕在两个人周围，到底还是夏呦先开了口，清透的瞳仁里盛着一点难过，声音很轻：“你当初……出现在我身边是不是早有预谋的？”
柏水希愣了一下。
“你对我……是不是只是一时图有趣？”夏呦看着柏水希错愕的表情，声音忍不住有点颤抖。
她以为自己不会问，但没想到开口之后剩下的话也就没那么难说出口了：“你是喜欢我，还是单纯的拿我当床——伴，当一个有点难追、可以解闷儿的情人？”
柏水希张了张嘴，她有点难选。
情人这个关系似乎没什么不好，甚至挺符合原作里‘柏水希’这个角色对夏呦的定位……既不至于让夏呦太难过，又不会影响她的任务。
但柏水希想了一下，还是反问：“那你喜欢过我吗，姐姐？”
夏呦没料到柏水希这个问题，一下子愣住了，随即转开了脸：“你、你问这个做什么？就算我没那么喜欢你，你就能跟别人说你跟我……我们、我们之间那些事的细节了吗？”
柏水希愣了一下。
她一向是个懒得跟别人说太多的人，脑回路都没有转到那边过，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夏呦究竟是什么意思，顿时磕绊了：“什么？我……我跟其他人说么？不可能，我怎么会……”
看着夏呦隐隐委屈恼火的神色，柏水希总算明白那个甜品店前的女人跟夏呦说了什么了，心底顿时有点恼火，恨不得倒回甜品店前把那个女人抽一顿。
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是诽谤！
她可以当个反派，但这么low的反派实在有点击穿她的底线。
柏水希慢慢吸了口气，看向夏呦：“那不是我说的，我没跟她们任何人说过我们之间的事。她到底是听谁说的我也不太清楚，这件事情我会查出来的。”
夏呦呆了一下，下意识重复柏水希的话：“你、你没……”
“没有。”柏水希的表情不怎么好看，她又不是神经病，怎么可能会去跟别人说这种私事。
“那她……”夏呦的神色缓和了几分，后知后觉地觉得有点羞耻，“那个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是谁在背后说我们的事？”
柏水希看了夏呦一眼，默默咽回了想追问夏呦的问题，垂了垂眼睛说：“我会去查一下的，等查到究竟是谁在胡说，不管是什么人都不会让她好过的。”
“……”夏呦沉默了一下，“啊，大概也不用太过分……”
柏水希眼尾轻轻弯了一下，看向夏呦，似笑非笑地说：“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夏呦没说出话来。
刚刚见过辛闻声，夏呦对柏水希究竟是什么身价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她以为像柏水希这样家境优渥的富N代做事多少会有点无法无天……不过这话说出来就有点蠢了。
夏呦匆匆转了个身：“我、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一下，怎么做都随你。”
柏水希笑了笑，没有拦，注视着夏呦快速离开，只是在她即将推门进入卧室的时候忽然开口提醒：“记得出席晚宴的事。礼服我会让人准备，你会跟我一起去的吧，姐姐？”
“唔……唔。”夏呦匆匆回答一句，甚至没敢看柏水希一眼，直接溜进了房间，躲到了房门之后。
柏水希直到看着夏呦的身影消失，脸上的笑意才微微收敛了几分。
她虽然没说出口，但是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这次的事情大概率就是G市的纨绔圈子里传开的，在她之前原身不是有什么底线的人，会说出去不奇怪，毕竟连沈妍心都知道夏呦是她在纠缠的Omega。
可原身拿这种私事当做乐趣，她又不与那些不学无术的人联系，为什么会有人跑到夏呦面前说这个？
而且现在想想……就连大家同时出现在一家甜品店里都显得那么刻意。
如果那两人真是住在这附近的，怎么早些时候没有遇见？
柏水希独自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起身进了书房。
原身虽然不学无术，但在能体现‘格调’与‘内涵’的方面向来不吝惜花钱，书房里装修得很不错，即使是柏水希这种挑剔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毛病。
柏水希一个人站在书房一角随手摆弄了一会儿展示柜里的收藏品，忽然轻飘飘地开了口：“现在的剧情走向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你说是吧，系统？”
最后两个字柏水希刻意咬了重音，听起来无端有了点威胁的意味……
一直偷偷摸摸观望一点都不敢出声的系统猝然被柏水希点明了存在，干笑了两声出现：【哈哈，那个……宿主，好久不见呐】
“嗯，”柏水希轻飘飘地应了一声，“哪里，也没有很久，不就是将近一个月吗？对任务完成简直没、有、一、点、影、响、呢。”
柏水希的话一字一顿，其中的不满与煞气无需说明，冻得系统这个非生命体打了个哆嗦。
【这件事吧……宿主你得听我解释……】系统苦兮兮地说。
柏水希冷笑一声：“解释？你有什么合理的理由？”
【……这个这个，还不是宿主你这边情况太复杂了吗？我也没见过啊，要想准确判断就得回主系统那边去评估啊，这不才一直没出现么，】系统干笑了两声，【我觉得我这个情况还是可以理解的。】
柏水希听着系统的话，眉头稍微皱了一下。
是她的错觉么……系统这次出现以后对她的态度好像有些不一样。
这个发现有点奇怪，柏水希没有声张，面色如常地问：“所以你评估出了什么结果？”
【呃……】系统迟疑片刻，铿锵有力的回答，【还需要宿主你继续努力！朝着原本的方向进发！】
柏水希一听就知道系统在扯淡。
如果只是按照原来的路线做任务就好，系统还评估什么？
柏水希干脆不指望能从系统口中知道什么有效信系了，直接问：“所以辛董忽然出现这件事究竟是因为什么？我记得原作里并没有这一出吧？”
系统：【这个……这个，为了逻辑严密，剧情也是会浮动的嘛。你看你之前一不小心进了医院，正好被你这个身份的母亲知道了，她肯定会过来的嘛。】
“……浮动？”柏水希放下了手里拿着的造型古朴粗犷的木质面具。
如果说剧情是会变动的……那是不是说不同的选择也会导致不同的结果？她最后的身份未必完全是反派？
【是的呀是的呀，】系统很快补充，【不过这个浮动一般都是有范围的，不会特别离谱，毕竟故事还要继续】
……是这样么？
柏水希一下子没了兴趣，心不在焉地打量着展柜里稀奇古怪的藏品们：“我还以为原身妈妈的出现是为了推动什么。”
【啊……这个……嘶，或许有这种可能也说不定……】系统如果是个人，这时候大约已经汗流浃背了。
它总不能告诉柏水希现在剧情乱的一团糟，所有角色的定位都有变化，柏水希本人距离成为女主只差一步之遥……现在没说都已经够乱的了，说了岂不是要更乱！
系统在柏水希感知不到的维度默默流泪，就听到柏水希有点厌倦的开口：“麻烦的还不止原身妈妈一个，暗中找事的人似乎也变多了。”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系统第一次顺利的get到了柏水希的脑回路，同样想到了忽然出现并差点惹得夏呦生气的那个女alpha，随口感叹，
【现在还不是最麻烦的，之后消息传到所有爱慕女主的角色那里，她们一一作出反应的时候才是真的难做，那剧情乱得……啧啧。】
柏水希不想‘啧啧’，她只是迅速抓住了关键信息：“你说什么？什么会传出去？是夏呦差点跟我吵架的消息还是那些人造谣的我跟夏呦的细节？”
系统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啊……啊，这、这个……可能就是，就是那个忽然出现的NPC说的话吧……】
柏水希没再追问。
系统的回答就透着一股不会据实以告的意味，但是柏水希已经从系统无意中的话里得到了作证。
她的判断没错。
这个世界里的背后逻辑还算严密，一个新角色的出现必然会推动什么。虽然不知道具体目的，但是那个忽然出现的狐朋狗友在甜品店门前跟夏呦说过话的事情一定会传到爱慕女主的角色那里……
那白叶岂不是也在其中？
柏水希正想怎么收拾白叶将她提前踢出剧情，这次的事刚好给了她灵感。
既然白叶那么喜欢掺和夏呦的事情，那她就给她这个机会。
系统看着柏水希垂眸微笑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不存在的肝忽然颤了一下，胆战心惊地问柏水希：【宿主，你不会又在琢磨什么崩坏剧情的事情吧？】
“哪里，”柏水希笑笑，抬起头来，神色意味深长，“我不也是剧情里的一环么？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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