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担心？照顾？
就这些基础的事，楚昔认为自己也能为任芝做啊。
而且，不正做着么？
这算什么？
这不是她认识任芝以后，自然而然就会有的想法吗？
如果这样就算告白的话，那这部电视剧里，是不是亲个嘴就能怀孕了？
真夸张。
楚昔说得煞有介事、理直气壮的表情，也完全没有电视剧里主角的羞赧。
但倒是令任芝不好招架了……
偏偏楚昔一边说，一边还把白花花的蟹腿肉放进她碗里。
“快吃，这根肥。”
楚昔一脸清清白白、毫无私心的神色，简直充满了清澈。
可任芝仍然无法避免，冷不丁地怔了怔，莫名心跳节奏漏了一拍。
实话实说，方才剧中主角告白的台词非常有氛围，暧昧，且得体。
就算不是追剧的观众，看到那个片段，也会为其中导演拍的这场镜头微微心动。
忍不住担心你、关心你，想到照顾你、靠近，想要一直这样做……
明明是青涩萌芽的情话，谁许楚昔破坏氛围，来一句“她也一样”的？！
而任芝那一瞬间，心跳仿佛坐了过山车。
真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得跌宕起伏。
任芝大脑短暂地空白缺氧后，才缓缓恢复正常运作。
她心想，真是服了这种直女了。
小菊、小梅、小荷和小桃，也傻愣愣地坐在对面，眨巴着眨巴眼睛望着她们。
——感觉好溺爱哦。
——是楚昔对芝姐好溺爱。
总觉得今晚她们进家门看见昔姐贤惠穿围裙的样子时，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了！
以前都是餐厅负责送她们的跨年晚餐，今年居然有人在家里，做好饭等着芝姐下舞台回家。
真好哦。
任芝瞥了眼助理们的眼神，有一丝无助。
“……”
她看了眼楚昔，说道：“不吃了。”
楚昔立马把手里的活停下，剩下的蟹钳自己嘎嘣咬两口解决了。
“哦，是，这东西吃多了性寒，我给你剥个虾换个口味。”
说完又去拿自己做的蒜蓉虾。
任芝不怎么爱吃肉，就多吃点鱼虾海鲜类吧。
也许楚昔是无意识的，但在四位小助理眼里，她真是对老板又殷勤又体贴。
如果不是知道她也是艺人的话，四位都要怀疑楚昔是想跟她们抢饭碗了！
楚昔整个人的脸上仿佛都写着四个大字——坦坦荡荡。
剥完虾沾一沾送碗里，还炫耀笑道：“看我剥的多好，肉全在。”
“嗯……”任芝几乎快被她打败了，低头咬虾不说话。
楚昔偏爱她就可以明目张胆。
但她自己连避嫌都心虚。
真是心里有鬼，沾上什么都要组成魑魅魍魉！
拉拉的天敌就是直女，任芝这会儿真是悟了。
就由着楚昔对她这么好吗？她当然怕自己养成习惯。
更怕自己收不住一些错误的念头。
真要命啊，任芝发现自己的心跳有些紊乱了，悸动不受控制。
晚餐结束，大家看电视的阵地从餐厅转移到客厅里。
四位小助理舒舒服服地坐在大沙发上，芝姐说了，今晚过来她们都不用工作，就开开心心玩。
不仅不用工作，还有红包可以领。
任芝在助理群里哗哗哗地给她们下红包雨，听着微信里金币转动打开红包的提示音，大家乐呵呵地在沙发上喜不自胜。
五十，八十，一百二，老板发的都是大红包！
“好好，我今天抢得最多，我也发一个。”
有一位助理起头，其他人也跟着发个红包意思一下。
只不过，没老板那么有实力罢了，嘿嘿。
楚昔刮刮鼻梁，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跟任芝搭不上话。
她的注意力完全就放在小梅、小菊、小荷、小桃四个人身上了。
楚昔看了她几眼，发现自己并没有得到任何关注，于是只能起身，说道：
“我还准备了饭后餐点，我去给你们做。”
四位得宠的小助理说话倒是欣喜。
“谢谢昔姐！”
“哇！居然还有饭后的零食，太棒啦！”
楚昔简直拿她们没办法，无奈地轻轻笑了下。
任芝抬头看她，打算起身，嘴里已经在说：“那一起去。”
好不容易看到她玩得那么轻松，楚昔按住她，拒绝道：
“你就陪小菊几个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摆个盘就能拿出来。”
说完自己前去厨房。
小菊抢了一会儿红包，放下手机说道：“你们等我，我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小荷道：“如果有的话叫我们哦。”
厨房里，楚昔拼了一盘切好的水果，锅里正炸着牛奶饼和薯条，另一个模型里的章鱼小丸子，她也不慌不满地翻动着。
小菊的脚步声传进厨房，她眼神瞥了瞥，没有上心。
倒是小菊主动走到她身边，殷勤问：“昔姐，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没有。”
小菊歪歪头，看起来很想帮上一点忙，“一起做不能更快一点吗？”
楚昔：“我已经快做好了，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小菊遗憾的“哦”了声。
原地干站了一会儿后，她忽然小小声问：
“昔姐，今天我们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你不会觉得我们多余吧……？”
楚昔听到这里，侧过头来，看到小菊正在怼手指。
问话也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看起来有点呆萌……百分之九十的成分还是呆。
问的问题也不着逻辑。
楚昔帮她理清道：“这是任芝家里，你们来她同意不就好了。”
“哦……我是说，我们有没有打扰到你和芝姐相处。”
“有点。”楚昔不假思索。
转眼，果然小菊就露出了心碎的表情。
楚昔看了看她，又补充下一句。
“只要任芝觉得没问题就没事。”
她看任芝就挺适应这四朵小花的，闹闹腾腾的，任芝还有时候会跟她们一起开心。
小菊从她右边站到左边，离她更近了，低歪着头使劲在她脸上看着什么。
楚昔狐疑：“看我做什么？你有事？”
她手里的筷子指指烤盘里的章鱼小丸子，“你想尝一个？”
她的猜测，大概就是小菊犯馋虫了，想先吃一口她做的饭后餐点。
小菊“呃”了声。
“不是……”
她怎么总有种楚昔是大直人的感觉。
就是对别人的情绪一窍不通。
小菊安静了一会儿，还是说了自己想说的。
“从我来芝姐这里工作开始，以前每年跨年夜都是我们几个一起过的。”
楚昔歪了歪头，用自己的理解想了想，道：
“你不用跟我炫耀。”
小菊噎了下。
顿了顿也赶紧解释。
“不是，是因为我们四个都是孤儿，没有人一起过节，所以姐姐每年都会叫上我们。”
楚昔的动作一顿，这时稍稍正眼看她了。
想起来，任芝也是个孤家寡人。
“还有中秋、春节那样的节日，如果不是姐姐带着我们，我们都不知道该去哪儿……”小菊道。
回家吗？可是也没有家呀。
“任芝也是自己一个人对吗？”楚昔问。
“昂……”小菊轻轻地点点头。
“那她对你们挺好的。”
“对对！”小菊对这点简直毫不否认，甚至还想举双手赞同。
然后她弱声弱气、犹犹豫豫道：“昔姐你好像挺嫌弃我的……”
楚昔听到轻笑了一声。
“没有，不至于，我只是觉得你们都还缺乏经验。”
她不是嫌弃谁。
她是公平地认为任芝四位小助理都挺菜的，看起来脑袋就不灵光的样子。
“噢。”小菊挫败地叹口气。
“你哪里毕业的？”
楚昔这时对她倒有耐心多问一句了。
“就……普通一本，最后两年学费还是姐姐帮我赞助的，我从来没拿过奖学金……”
楚昔拿出切好的海苔碎下锅炒炒。
“其他人呢？”
“小梅和我差不多，小荷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小桃是纺织技校毕业，但是现在会做很多手工。”
面对楚昔，小菊总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自信。
她甚至自己承认道：“我知道我们都很普通，肯定和你比不了，我们也想，要是能像你一样智商高反应快，能帮到芝姐更多就好了……”
楚昔瞅瞅她，眼角带着一些笑，“认真的？”
“当然呀！”
其实楚昔好几次，不止今晚，还有之前，对她们露出过轻视的表情，心思敏感的小助理们都看到过，内心很是受挫。
哪有这么心高气傲，鼻孔看人的人嘛？
但是越久越发现，这个人虽然礼貌不怎么有，但是对芝姐是真心好，真溺爱呀。
就像今晚，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不约而同觉得，芝姐今晚明显比前些年的同一天开心多了。
要是她能一直陪着姐姐就好了。
章鱼小丸子浇上海苔碎，楚昔把热饮调好，六个杯子放盘子上，指了指其中粉色的。
“待会拿出去这杯给你芝姐，不要弄错了，里面放了红糖，专门给她的。”
“咦？”小菊脑门顶问号，“她经期好像还没到啊？”
“快到了，先预防。”
小菊掏出手机翻翻日历，一看APP预测，还真就在后面几天了。
她眨巴眨巴眼，仿佛看到楚昔身体里嵌着一大块磁，散发着无形强大的磁场，要把任芝往身边吸。
吸吸吸吸吸吸吸——
“你对姐姐真好呀……”
“但是你不要骗她，我们都会盯着你的……”
“其实芝姐好像也挺喜欢你的，以前都没有别人和我们跨年……”
“哦……我们最好不要有什么矛盾，不然芝姐会很为难的……”
小菊咕咕哝哝，自言自语了半晌道。
楚昔越听她说话越觉得好笑，她对自己的份量还挺有信心的。
楚昔说道：“把我和你们拉个群。”
小菊：“啊？”
楚昔觉得自己说话简直是超级版的大发善心。
“有空了教教你们，你们变聪明点，以后做事也机灵点儿。”
“啊……谢…谢谢……”
她们这样就有智商超群的私教老师了吗？
小菊有点惊喜地恍惚。
她把一盘热饮端出去，又飞快地跑回来。
楚昔看看她，轻笑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再说说。”
“唔……”
小菊和楚昔单独待了一会儿，又和她说起前几年任芝还没爆红的时候，也交过一个娱乐圈的朋友，但是最后因为利益关系而决裂反目的事情。
虽然只是一些梗概，但是从小菊的表情里就能看出来，当时应该很遗憾。
“还有娱乐圈的很多人，表里不一，城府深得很，这个圈子水很复杂的……”
从业的小菊如是感慨道。
“放聪明点儿呗。”楚昔对这句话态度淡然。
“哪有那么容易……”
小菊碎碎念，楚昔轻笑一声。
“哦，可能是骗不到你吧。”
想一想，小菊也理解了，笨蛋才是骗子的目标客户，像楚昔那样的，应该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给骗子当业绩了。
“芝姐很少在圈子里有深交的朋友了，很多人都不敢信的。”
被告知答案后再往回想，楚昔发觉，似乎是这样的。
在《餐厅》节目里，任芝腿上后遗症疼的第一晚，她就有意想瞒着自己。
最好是越少人知道她没有公之于众的事情越好。
生怕那会儿自己得知以后拿去做文章似的。
——往前回忆，当时应该是有这么一层提防在。
再想想最近的接触，任芝对人的确也挺不主动的。
她的表面看起来很温和，但内心似乎总有一扇无形的墙。
楚昔琢磨了几秒。
“她没安全感啊。”
仔细想想，怎么觉得任芝也不信任她？
都多深的交情了，结果对自己和对她的助理，现在还完全是两个样。
楚昔心里有一点点不平衡。
“啊……嗯！”
没想到宇宙无敌大直女楚昔都能发现了，小菊诧异后，惊喜地点点头。
楚昔看着她这副傻样，心想单纯还真惹人怜。
她说道：“我知道了，我对娱乐圈的名利不感兴趣，你们让她和我相处放心。”
摆好两份热气腾腾地炸食拼盘，她让小菊帮忙端出去，“可以了，走吧。”
“好香啊。”小菊鼻子动了动，但突然想起道：“可惜芝姐不吃这些，她很自律的，除了工作必须，任何油炸食品都不碰……你怎么不用忌口？”
楚昔毫不羞耻道：“我锻炼，吃点不妨碍。”
小菊瞪大眼睛，但看看她的腰，看看她的手臂，又不说话了。
好吧，事实如同雄辩。县诸府
六人在客厅一同度过了跨年的十二点，零点的钟声在玻璃框中“喳”的敲响，指针归位，瞬间平层大阳台可以眺望到的远处江边炸响烟花。
从粼粼江水边升到无垠的夜空中，绚烂地绽放又谢下。
夜晚被五彩斑斓照亮了好一会儿，持续了几分钟才消停。
四位小助理坐到看完了国外那部爱情甜剧，才由任芝和楚昔送出小区，打车离开。
“注意安全，到家了要在群里发消息。”
任芝送走最后一位，转身忽然被楚昔喊道：
“快抬头。”
她下意识仰起头，天上一道银芒拖着尾光降落的画面映入眼帘。
楚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是流星，快许愿吧。”
下一秒，任芝闭上眼，双手合十，轻轻抵在额头前，果然很虔诚。
楚昔趁这点时间拨了拨她脑后扬起的发丝。
轻盈飘然，像被羽毛扫过指间一样柔软。
流星稍纵即逝，任芝许完心愿，唇角向上翘了一些。
但她睁眼，却看楚昔正盯着她。
“你没许愿？”她困惑道。
“哦，我不信这些。”楚昔回答。
“流星是运行在星际空间里的尘埃碎片接近我们星球时被引力吸引，高速穿越过大气层的途中发生电子跃迁所产生的光迹。可以被称为活久见的物理现象，但跟满足心愿没有一分钱关系，都是人编的，没用。”
“……”
任芝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你叫我看？”
既然不信，为什么要抓住时间叫她？
楚昔认真解释道：
“跨年也不是年啊，反正都是一个心理作用，我看你喜欢这些东西，就叫你了。”
“这种心态……应该是主打一个喜欢参与奖吧？”
她还分析了一波。
任芝刚才翘起的唇角有点难把持地压下去了。
楚昔还笑笑问她：“怎么样，许到心愿了心情有没有更好？”
……
……
“也许有吧。”任芝淡淡的回答。
到电梯门口，任芝拿着手机打字。
楚昔寻思这才多久，四位助理也没那么快就到家啊？
“在做什么？”她好奇问任芝。
老想好奇偏偏头去看任芝的屏幕了，但还是先问问。
“百度。”任芝言简意赅道。
“什么问题？有问题问我啊。”楚昔推荐自己道。
任芝转过头，忽然阴阴冷冷地笑了一下。
下一秒，楚昔看到她翻过来的屏幕——
百度一下：【有没有不伤嗓子但能把人毒哑的药。】
楚昔背后一僵，上电梯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第102章 摸摸脑袋
“不用这么歹毒吧？”跟着走进电梯，楚昔小声逼逼。
“只是想给你喝点药补补身体。”任芝皮笑肉不笑道。
温柔一刀啊。
楚昔心想任芝这人报复心真强，摩挲了摩挲喉咙，主动安静了好一会儿。
电梯没按“3”，而是直接升上来四楼。
任芝方才跟她说话，这时才反应过来，看楚昔一眼。
“你不回家？”
“先送你回去。”楚昔说道。
都在一个楼里了，有什么好送的，任芝心想。
出了电梯门，楚昔才问道：
“你刚才许的心愿是什么？”
“你不是说反正都不会实现。”任芝说起来，有一报还一报的重述：“只是活久见的物理现象而已，心愿不重要。”
“嘿嘿……”楚昔干巴巴地笑了声。
“说说呗。”
让她听一下不为过吧？
她对任芝总是那么有好奇心。
任芝想了想。
“心愿是你能好好拍完眼前这部电影。”
“就这？”
楚昔挑眉。
一听就是临时编的，好不好？当她傻么？
但任芝却认真道：“这也是我的心愿。”
“你是电影的主角，电影上映的效果和你的表现也息息相关，我当然希望你拍摄的时候能够尽力而为，尽量呈现出高质量的表演。”
听起来，愿望虽然是临时编的，但内容是真心的。
任芝说得也挺坦诚。
楚昔问得也直白：“因为你也投资了嘛？”
“对啊。”任芝不用瞒她，回答直接。
不过，这也只是其中一点原因，而并不是唯一的一点。
她知道一部电影的主角有多来之不易，机会难能可贵，希望楚昔能把握也是作为圈内前辈的正常心思。
楚昔歪了歪脑袋，问她。
“那怎么算不拉胯呢？”
希望任芝千万不要说出让自己像她一样卷的话。
楚昔觉得自己没有工作狂的基因。
这样的话就要让任芝失望了。
但任芝想了想，说道：
“不求尽善尽美，但求问心无愧。”
楚昔笑了下。
不是做什么事都是这个道理吗？
换个词概括就是全力以赴，真不愧是娱乐圈卷王。
“好，我知道了。”她笑道。
不知不觉两人都在任芝家门前干站一阵了，再站下去就显得有点傻了。
任芝也差不多伸手，按开了指纹锁。
楚昔突然说：“我不知道你以前有过什么经历，也许你挺寂寞的，但你可以相信我。”
她抬起手来，摸摸任芝的头，顺着浓密柔软的发丝往后轻抚。
像对小猫的顺毛和讨好似的，轻轻柔柔，手掌温暖。
“反正我就在楼下，有事叫我。”
楚昔笑笑走了，楼道里的灯光好像是清澈的暖阳，恍然间有一种将黑夜隔绝在外的即视感。
任芝走到鞋柜前都保持着意外表情怔了会儿，半晌才把门拉关。
跨年的时间一夜即过。
剧组鲜有的假期也就这样消失无踪了。
《三国》的内景戏已经拍完，剩下的时间剧组就要前往户外取景拍摄了。
按照日历安排，这意味着楚昔好长时间不能回家了。
翌日清早，她遗憾地去跟任芝告别。
任芝：“去吧去吧。”
对方却连点留恋都没有的样子。
语气毫无波澜，语速还有点快，很无情的样子。
……？
怎么这样？
楚昔：“我要去一个月，没人给你送早餐了，晚上没人接你了……”
任芝看着她，漂亮的瞳孔里写着三个字——
所以呢？
楚昔觉得她的反应太过冷淡。
“你不觉得一个月很长吗？我要跟着剧组流浪一个月，我们都见不到面了，你不会不习惯？”
重点是，任芝怎么对这件事一点反应都没有？
哪怕觉得她跟着剧组拍外景一个月，累成狗很可怜也行啊。
可居然任芝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她没心吧？
任芝看着她笑了下。
有点笑她没见过世面。
拍外景戏，跟着剧组“流浪”，三五个月什么的她都遇见过了，工作一个月不回家更就是家常便饭。
所以有什么好意外的？
任芝说道：“你多进组几次就习惯了。”
言外之意是，楚昔大惊小怪，她一直是挺习惯的。
楚昔叹叹气。
工作方面任芝真是老成啊。
“好的，我去帮你完成心愿了。”
“去吧，反正我也快进组了。”
“咦？进什么组？”楚昔问：“你拍什么新戏呢？”
“一部电视剧。”
任芝答了跟没答一样，眼见剧组集合时间快到了，楚昔也没时间跟她多聊了，拜拜就下了楼。
还是后来，在和四朵助理小花的教学群里，她才打听到任芝的新剧消息。
那剧就是任芝自己在酒桌上谈下来的，所有大赞助商都是指名道姓给她投的资，她不仅担任着主演，还充当着监制人，在剧组终于算位高权重了，对自己的剧有话语权。
听说是一流的剧本，曾经在综艺节目《编剧大赛》中透露过部分片段，至今网络上都赫赫有名，关注度极高。
也就是娱乐圈里趋之若鹜，被誉为“大饼”的资源了。
真好。
听起来是挺不错的，楚昔也为之感到开心。
任芝的事业运似乎是命定的红火，没有低潮。
楚昔还在大荒山里拍戏呢，任芝的新专辑挑了个良辰吉日发出来，首日就爆红得人尽皆知了。
一张专辑九首歌，但首发日，任芝只发了三首歌。
这三首歌分别是：
空灵清透的《起风了》、古色古香的《蜀绣》和温暖治愈的《稻香》。
三首歌，各有特色，皆是高水准之作。
宛如星星各闪光华，除了风格不同以外，谁都不输给谁。
但其中最符合任芝粉丝群体年龄，和网络主体听众的歌，还是《起风了》。
所以这首也是专辑的主打歌。
专辑的名字叫《风惜》。
楚昔看着专辑的讯息，猜测这个“惜”里面，是不是也有自己的一部分？
如果是这样，任芝还是挺懂感恩的。
诶嘿嘿……
“嘶……”心里笑完，她嘴边猛地一抽凉气。
帮她上药的助理立刻手停了下来，惶恐抱歉道：
“对不起对不起楚老师！”
看她愧疚担心的样子，楚昔还得安慰她。
“哦没事，你继续吧，稍微轻点儿就行。”
“好的好的，楚老师，我帮您吹吹……”
真是太惨了，惨到剧组助理都对她客客气气地用敬语了。
上周累到流鼻血，前天动作剧烈被甲胄摩擦掉皮，今天又被石块砸伤额头，几条动作戏加一起，好像要了楚昔半条命似的。
不过今天虽然被石头的棱角刮破额头，流了半边脸的血，但属实不算严重了。
跟手臂上被甲胄磨破的、一片血淋淋的伤比起来，它还真算不得什么。
全靠同行衬托了。
助理刚才给她把石块擦伤的伤口消了毒，现在正帮她换手臂上的药。
垃圾桶里丢掉的纱布上都全是血点点，看起来惨兮兮的，而且伤口处被摩擦变得斑斑驳驳的肉也挺吓人，那天楚昔还在就近医院打了一针破伤风呢。
“拍打戏真是个高危职业。”剧组助理喃喃。
“是啊，嘶嘶……没事，忍得了，你涂吧。”楚昔一边跟她说话，一边让她帮自己换药换纱布。
“不过我工资比你高多了，你不用同情我。”楚昔不忘提醒她，帮助理阐明现状。
“还是你比我惨一点，都一样007，你的薪酬更心酸。”
助理捏棉签的手差点一抖，给她按下去。
“……”
楚老师倒也不用跟她说这么多。
原本楚昔手臂上的一大片擦伤惨不忍睹，换药的时候刺激着也是有点疼的。
但很快，她手机里放出轻灵悠甜的歌声，让她几乎把身上的痛觉给忘掉了。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任芝的声音好像冒着小气泡的桃子味碳酸饮料，喝一口就是淡淡地，沁人心脾的清甜。
余韵还会留在口中，刺激每一个接触过的器官。
即使楚昔在平行世界也听过这首歌不少次了。
但任芝的声音有着其他歌手都没有的芬香和清甜。
“晚风吹起你鬓间的白发，抚平回忆留下的疤……”
“你的眼中，明暗交杂，一笑生花……”
笑痕一点点沿着楚昔的唇角向上攀爬。
“真好听呀……”剧组助理也忍不住在旁边赞叹了声。
“什么歌？”助理问。
“任芝的新歌，还有三首，今天刚发，你空了去听吧。”
助理“哇”了声，居然是任芝的！
比好多专业歌手的歌都好听，楚昔又播了下一首《蜀绣》，助理更笃定自己的想法了。
歌剧双红，不愧是业界顶流，任芝老师太全能了吧！
今天她就要把这两首歌都加入歌单！
网友听完这三首新歌，反应基本和这位助理一样，惊叹连连，还催着任芝赶紧发剩下几首歌，说今年的神专就要诞生了。
任芝的流量一时再度无俩。
新专辑的发布，以及拿到S加剧本进组的消息双重发送给粉丝，这几天，芝士们几乎都在狂欢！
奔走相告，巴不得给全世界安利他们事业心和业务能力都最强的偶像啦！
高举“楚楚动任”大旗的CP粉们也磕到啦！
专辑名《风惜》，多优美的中国字，惜不就是心旁边有个昔吗？
一边发专辑，一边暗戳戳表白昔昔子，这口糖CP粉狂舔！
还说你俩不是老婆？别装了！斯哈。
【表面发专辑，实际在跟LP玩甜蜜，芝芝你是会的！/[舔屏]】
磕学家们都明目张胆的拿着糖翻来覆去舔了，嗑糖的评论跳到芝士家事业粉面前，忍无可忍，双方没头脑和不高兴居然又再度交战！
第103章 剧组杀青
芝士家事业粉就是不明白，某些人怎么就这么能蹭呢？
别自我感动了，就一个字而已，大可不必过分解读。
【任芝娱乐圈女星唯一顶流！/[彩虹屁]断层顶流！/[彩虹屁]公认顶流！/[彩虹屁]无法被超越的顶流！/[彩虹屁]当之无愧！/[彩虹屁]姐姐又美又强，音剧两开花，某些人别来沾边哈~】
意思是，自家姐姐才是娱乐圈top1，独占王座的女人。
某些三线的糊糊别来沾边！
一些芝士大力抗着偶像的宣传牌，猛烈敲打不知死活凑上来的小糊糊粉丝。
然而CP粉听到的剧情是——
《我是顶流的秘密情人（楚昔版）》
【芝芝不能戳破的撒糖一定很辛苦吧？我们都懂！/[舔屏]】
【LP在镜头前万众瞩目，回家以后眼里只有我。/[色]/[色]】
【我和我的顶流妻子现实版，昔昔子吃得真好！/[舔屏]】
【某些剧抛CP别来沾边，芝芝已经名花有主噜，LP是谁我们都知道！/[喝彩]】
……
看到这些傻乐评论的任芝事业粉：“￥#@%！…%#……”
总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攻击很阴阳，但无效！
没头脑VS不高兴，第二轮结束。
被事业粉们看成弱智的CP粉再胜一筹。
《三国》剧组最后一个月的外景拍摄完成。
剧情的拍摄行程，几乎是在原定的时间内圆满完成。
唯一可惜的是，离别前的杀青宴，作为表演老师和重要投资人的任芝因为正身在其他剧组进行拍摄工作，而无法前来参加。
不过这对于楚昔来说无伤大雅，毕竟她马上也可以回家了。
杀青宴吃到最后，连导演都忍不住对她扯了扯嘴角，“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看别人就吃得多文雅，而楚昔拿上碗就哐哐干，还干到其他人都吃饱停工了，她还在炫剩菜。
也是挺不讲究的。
楚昔瞥他一眼，对他这种话简直不能苟同。
“你知道我在剧组过的这些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好不容易有口正常的饭吃。”
她影射导演平时让演员们吃的营养餐就是不正常的。
明明已经离开了集训营，却还要过集训营那种吃饭味同嚼蜡的日子！
那是因为导演必须让这部电影的演员时刻保持身材。
尤其是楚昔，拍到后面，舞女的戏，更是不敢让她多吃一口油了。
导演生怕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消失，影响镜头美学。
楚昔对此不以为然。
“我大脑每天就要消耗很多能量，不吃饱容易晕。”
只有在这样的强烈抗议之下，楚昔的剧组饮食才每天加了两瓶电解质水。
这桌有正常炒菜、闷菜、肉汤的杀青宴，对她来说就是饕餮盛宴。
导演看着她这样子，竟在这时终于有点大发善心地可怜她了。
“拍戏就是比较艰苦，我们为镜头付出嘛，辛苦你了。”
他拍拍楚昔安慰。
楚昔“呵”的一声。
导演挠挠鼻尖，“哦对了，还有你身上的伤口，回去记得按时换药……”
楚昔身上还有一堆这个月刮擦出来的伤痕。
除了破皮见血的那种，还有遍身的青青紫紫和肿块。
她回家洗澡的时候看了看身子，有点怀疑导演和武行有没有把她当女人了，回想起来有时候拍戏真是下死手地逼真啊。
武行都差没把她头按沙子里了，导演还在镜头外面喊：“对对！再血性一点！”
楚昔：靠……
想到这里，她赶紧把喻忆雪打算给她年后接档的另一部古装动作武侠剧给拒绝了。
勿cue，谢谢，她还需要养养！
楚昔洗完澡穿好浴袍，对着镜子把额角上的纱布换了。
因为前些天又划伤了额头，有条口子，她现在基本是顶着一块纱布在半边脑门的状态。
也因为这点，喻忆雪这才答应让她多休息一段时间，暂时不进行露面活动了。
喻忆雪那边基本是放弃挣扎了。
楚昔未上新作九个月，再加上马上春节休息，十个月在大众视线里漫长无声。
估计归来已是素人！
她想摆就让她摆吧！
各种网络数据的低迷，已经让喻忆雪看得心麻了！
此时，她尚未知有句话叫“伏久者，飞必高”。
楚昔这只在巢内养神的飞鸟，也并未得到多久的偷闲时间。
半周之后，《三国》的导演就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来找上她了。
虽然拍摄的戏份已经杀青，但是导演这次提出的请求是，希望楚昔能够回去协助后期部门制作3D特效。
物尽其用？榨干最后一滴油水？
楚昔发现这导演还挺扒皮的。
但说起来，其实导演也很不好意思加尴尬。
【能不能发挥一下你聪明的大脑和你的空间制图能力，咱人手不够了，年前请不到人……/[尴尬]】
【那个，工资肯定给你算，但是不发你，给你折合成电影成本投资行不？】
【上映以后分你红。】
请不到人？是请不起人吧！
剧组的经费是个什么样，楚昔心里大概有个数了，现在做到哗哗烧钱的后期部分，导演实在窘迫，都只能请友情劳工了。
本在休息的楚昔想了想，答应了。
但她不是因为和导演的友情。
主要是看在大投资人的面子上。
要是电影变成烂尾工程，拖久不上，放了两个小目标进去的任芝是不是得气死啊？
楚昔第二天就赶到后期工作室去当义务劳工了，导演看到她，感激涕零地走上前来握手，直呼她是个好人！
这次还兴奋地跟她说，现在开始饭管够。
既是低片酬主演，还有能力过来帮忙做后期，除了楚昔，去哪儿找这么物美价廉的演员呀！
只此一家！
然而令导演更感动的，还不止这些。
正在剧组为经费捉襟见肘的问题而苦恼时，章屿雪也正好拜托了不少人脉关系，来找到了楚昔工作的地方。
她坐在马路边的玛莎拉蒂里面，一看见楚昔就下车跑过去，发出真诚攻势。
楚昔仿佛听见一只早春刚醒的小鸟，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昔姐，我看过你上的综艺节目了，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上回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至少我也是剑省毕业的硕士，我也不错，你认识一下我呗……我真不笨的，你教教我呗，学费你开，我有钱……下次如果你有剧上，我还可以帮你要一个蜜桃视频的首页推荐！你忙吗？我时间自由，你可以随便订我们的教学时间……我要是拿到了《脑王》下季冠军，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一辈子对你好！”
噗……
楚昔在走路，差点把正在喝的蜜桃水从嘴里喷出来。
一辈子对她好……大可不必哈。
楚昔被一天缠了五次，最后动摇她的是，这小富婆把导演给后期部门批量订的卤肉饭，换成了六星级酒店的午餐外送。
真贴心。
楚昔等酒店的服务生收走盘子，擦擦嘴出门，对从车里奔过来的章屿雪说道：
“我教你半个月，每天六小时，我要收一千五百万，你同意现在就可以开始。”
章屿雪穿着长款羽绒服，脖子捂在围巾里面，从有空调的车里出来以后被吹了几阵风，脸有些白里透红，但眼神却是瞬间神采奕奕！
“好好，半个月我能到什么水平？”
她望着楚昔问，心里已经在想用哪张卡给楚昔转账了。
“《脑王》冠军呗，如果没意外的话。要是有意外被人抢了，我亲自上节目帮你抢回来。”
那个节目，楚昔粗略看过了。
除了前两季刚开始时的确有几位堪称天才的人物出现，到现在大鱼现完了，参加节目的基本也就是努力的普通人的水平了。
章屿雪要转账，楚昔直接给了她《三国》剧组的公款账号。
“打这里就行了。”
这点钱虽然不多，但能够解决剧组的燃眉之急了。
导演感动地给楚昔发了一份投资协议，说等电影上映了，赚了钱一定有她一份。
没想到楚昔平时看起来高冷不近人情的样子，还爱上班摸鱼，但有事的时候她是真靠谱啊！
导演收到钱时，看她的眼神就像是想跟她原地结拜！
楚昔嫌弃道：“别这样看我。”
导演：“哦，好的。”
城市里变得大雪飘飘。
学生的新年过了十四天，上班族的新年过了七天，而对于忙碌的剧组，有的新年只过了三天。
快到楚昔恍惚怀疑今年到底有没有过年，路上的大雪就渐缓渐停了。
章屿雪某种程度上也是个卷王，过了三天春节就可以上课了，每天看到楚昔比看到亲戚长辈发来的大红包还要开心！
久而久之，楚昔倒有点被她的热情打败了。
新年七天乐后，喻忆雪开始陆陆续续地发工作邀请给她，还有得之不易的女二番本子，都希望她赶紧挑，抓紧时间进组。
喻忆雪：【你再不进组都要闲出鸟来了。/[流泪]】
楚昔：【谁说我很闲？】
赚外快呢，不闲，勿扰。
喻忆雪狠狠地在手机前揪了一把自己脑门边的碎发，恨铁不成钢啊！
她痛心疾首，她火烧眉毛，她心如刀割！
按照楚昔这么摆烂，什么时候才能有好本子落到她头上啊？！
梦里吧！
新年的商城和街边小店开张，现在许多地方都能听到任芝新专辑里的歌曲。
它们大街小巷的放，仿佛在宣告任芝的事业运在新年也该有个好兆头。
然而好像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任芝今年居然鲜有的遇上了一次意外。
她被全网押宝的新剧，在拍摄了一个半月以后，占有重多戏份的另一位女主演员——有名有望的一线大花，突然因为偷税漏税落网了。
第104章 疯狗出没
一线大花相关，#XXX偷税漏税被查#、#通报XXX偷税漏税12亿#、#XXX微博账号已被封禁#的热搜三联爆！
新剧的名字#琢玉吟#同样引发了连锁热搜！
#心疼任芝#的词条，也渐渐的后来居上！
所有任芝粉丝，包括连一些偶尔扫过一些热搜讯息的路人都知道，任芝在《琢玉吟》这部剧里，可是不仅担任了主角。
她还担任了监制的重要位置，是导演组的一员。
可见她对这部剧的投入之多，看中之深。
一个半月的拍摄，对于一部正常电视剧来说，拍摄进度应该已经在一半左右了。
时间花了，人力、财力也花了。
结果另一位主演就在此时落网了！
这不坑吗？
这不意味着，前面拍的所有跟大花主演相关的戏份，都是白花钱了吗？
剧组已拍摄的片子，也跟着大花一起殉了。
若是要把《琢玉吟》重新抬上来，懂得都懂……
只能换角重拍了！
于是乎，这对于《琢玉吟》剧组，虽然是个打击式的消息，但对于娱乐圈里剩余所有还没蹭上这口好饼的女演员来说，却是未经他人苦，要享他人福的新机会！
《琢玉吟》本身就是一部双女主对抗剧。
一番主角是自带流量能够抗剧的顶流任芝，即使当另一位女主要做二番，但能够蹭着好剧本、蹭着好流量青云直上的机会也就在此了。
之前很多人没有竞选上剧本，但现在大花淘汰，空出来的位置无疑又给了她们希望。
年后，《琢玉吟》剧组也和大家预想中一样，无奈地开始在圈内重新无色二番女主的演员。
找关系的、攀旧情的，还有新生代的小花表示自己只为剧本，可以低片酬出演的卷王们都来了。
喻忆雪也让楚昔去试试这次机会。
落选不亏，选上血赚。
——大概大家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网络试镜的邮件剧组收了上百封。
时间很紧迫，全剧组的工作人员等着继续开机呢。
出结果的日子也就在这三天了。
楚昔直接下楼，找上剧组监制家门。
进屋换完鞋，她往沙发上一座，对正在看所有人试镜视频的任芝问道：
“看我的了吗？”
“看了。”
“怎么样？我能上？”
楚昔问得单刀直入，一点不心虚。
任芝暂停视频，抬头笑笑问她：“你这算是走后门吗？”
“不算，我有实力。”楚昔歪了歪头，有些大言不惭，“走后门是你直接把我安排进去，想来你也不会这么做。”
对，任芝不会这样做。
但此时她正好问楚昔：“为什么想出演师妹这个角色？”
剧本的双女主是一对师姐妹，皆是剑术先天，武林传说，但双双退隐再出世之后，师姐已堕邪道，师妹却仍一心惩奸除恶，匡扶中原大陆的和平。
别人竞演的原因都是说：因为对原创武侠剧本有很深的向往、因为看到剧本的片段后就感觉到了一股热血、因为仿佛跟师妹这个角色有了情感共鸣、因为觉得自己和师妹那个人物就是一样的人……
等等各种堂皇的理由。
虽然不一定真，但至少听起来挺中规中矩的。
但任芝只有听见楚昔说：
“反正都是要拍戏的，不如跟你一起有趣点。”
“回家也方便，你那保姆车坐着舒服。”
任芝沉默了，很真实。
但这不是她即将拒绝楚昔的原因。
她轻轻缓口气，直言说道：
“我觉得……这个剧本不适合你，我大概也不会向导演推荐你。”
楚昔眨眨眼，表情没变地看了她三秒。
虽然说得很含蓄，但拒绝的神色挺认真的，看起来像是认真思考过。
楚昔：“噢……”
不行就算了呗。
她不强求，也没有问具体的原因。
楚昔也不相信自己高超缜密的演技上有什么缺点，不行就是不合适。
听任芝的。
这个话题在两人的交谈中没有再继续。
楚昔在演技上的确没有什么很明显的缺点。
任芝是《三国》集训营的表演老师，也看过她的许多表演片段，对这些当然知道。
但她的了解里，楚昔却少了一个重要的优势。
楚昔几乎没有办法演绎好极端情绪爆发的刹那。
她什么事情都不慌不忙。
什么问题都胸有成竹。
她的理智，削弱了血性里原始的狂躁、愤怒和惊慌，这使她的情绪燃烧无法达到一种高潮。
任芝并不是认为，理性和缜密的表演方式有什么不好。
而是，一种极端崩溃的爆发，大概是楚昔无法产生共鸣的情感，这会让角色的情感高潮演绎失去爆发力。
而恰好《琢玉吟》剧本之中，师妹的剧情里，又有这样一段需要。
与楚昔亲近接触的这段时间下来，任芝对她的看法就是这样的。
如果任芝说出来，大概楚昔自己也会同意。
那就是不合适咯。
知道《琢玉吟》剧组没戏以后，楚昔下楼回家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喻忆雪。
喻忆雪：【那你挑挑别的剧本吧，也有还不错的。】
喻忆雪的反应像在意料之中。
盯着这口大饼的人那么多，同行那么卷，楚昔选不上也正常。
甚至可以说，她早就想到了。
楚昔没有沮丧，而是开始看别的戏约，电视里顺便放着《我是脑王》的节目回放，让她想想明天给小富婆学生讲什么内容。
还有两天，跟章屿雪的教学时间就要结束了。
最后再来个加强训练什么的，就差不多了……
就在楚昔手机里刷着剧组选角概要，一心二用的时候，忽然余光瞥见窗外有一个蚊子般的小物体飞过。
直觉使然，让她侧头向窗外看去。
天色已晚，借着屋子里发出去的灯光，才看清那是一架极小极小的微型无人机。
就像夜幕里会动的星星一样，在黑暗空气里飘来晃去。
无人机正在往上走，往左横飞。
楚昔微微皱眉，察觉有异，起身走到窗边，打开手机背后的手电筒照出去。
用这道强光辅助，她看见了无人机头上竟然有一个镜头聚焦的红点在闪烁。
她瞬间想到了——偷拍？！
她的观察能力和双眼视力已经远超常人，才能发现这些。
而正趴在树上操作着无人机的人，却全然忽略了她。
无人机飞行的轨迹正在朝楼上的浴室窗口偏移。
四层楼的大平层，楚昔的楼上，就只剩任芝一户了。
哗哗啦啦的水声中，任芝听到了电话铃响。
她擦擦手按起免提，里面瞬间便传来了咬牙切齿的低沉声音。
楚昔快速问：“你在洗澡吗？”
那声音差点不像楚昔发出来的，任芝愣了愣，还以为她是因为刚才选角被拒，而心情不好呢。
“嗯……对啊。”任芝缓和的回答。
电话那头什么都没说，迅速的挂断了，疑惑的任芝什么话都没听见，只有免提里快速鸣响的“嘀嘀嘀”声回荡在空气中。
什么啊……？
她仍一头雾水，楚昔刚才看起来还好好的，回去反而还生气了吗？
虽然不明所以，但她起身离开浴缸，擦了擦身子，把睡衣换上，打算下楼去看看。
这时，楚昔已经跑出电梯，往那棵藏人的树上去了。
偷拍者的双手按着遥控，注意力完全都在无人机屏幕上。
树叶的簌簌响里夹杂着他的喃喃道：“快点出来啊，走一步我就能拍到了……”
隐没在黑暗里的黑色微型无人机，正在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对准四楼浴室的窗口。
“几百万买回来的高级货，要是能拍到一张裸体，后半辈子做穷鬼也值了……”
“那可是任芝啊，哥们儿，还是拍她最香……嘘！别说话了，让我试试这高级货的像素……”
偷拍者戴着耳机，跟无线通话那头聊天的气声里都饱含淫/荡的雀跃。
楚昔的拳头在颤抖，指骨捏的嘎啦嘎啦响。
任芝也是他们配偷窥的？
下流。
比狗仔偷拍更卑劣的事情，还有这些肮脏肖想的话语，然楚昔遇到听到，她心里好像瞬间烧起一团明火。
她的脚步快速，也透露了此刻的慌张。
不知道防窥玻璃的效果和无人机的射线视野哪个更高一筹，不知道那小机器有没有云存档……
草，他妈的，下流无耻！
楚昔以一种来势汹汹的状态即将逼近树下时，偷拍者才发现自己被人看见了。对着耳机里“我靠”了一声，他连忙爬下枝干，跳下树时手脚齐落地顿了一下，他马上起身要跑。
然而没这个机会，他背刚抬起来，就被后面的来人扑倒在地。
比特么恶狗扑食还狠，下巴猛然在地上磕了一下，偷拍者都要骂人了！
“靠……”他刚翻身转过脸，脸就被狠狠揍了一拳，话都没说话。仙朱复
挨揍和紧迫的环境同时出现，刹那间激发了人类基因里的狂躁和愤怒，偷拍者心跳已经加速得不能自抑，立刻爆发和楚昔扭打起来。
两个人在地上扑起灰尘，你一拳我一脚，打得像恶狼竞食。
还真是——
楚昔在乱斗中抢走了偷拍者手里的无人机遥控，摔在地上哐哐几拳，跟发疯似的，用肉拳硬生生把合金制的遥控机打碎了。
瞬间一只右手鲜血淋漓。
高空上，方才因为混乱而摇摇晃晃的无人机彻底失去联络，宛若一颗没有生命的小石子般向地面坠落。
楚昔踢开身上的人，朝那架无人机跑去。
偷拍者目眦欲裂，看着受伤的几百万朝她追。
妈的，这个人疯了吧？
刚才把他的遥控机打碎，就打得满手都是血，手上都被铁片刮烂了，还非要把他的机器彻底打烂为止！
楚昔追到无人机面前，依然找不到石头，偷拍者把她踢倒阻止她，还是挡不住她趴在地上直接上手砸。
就他妈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偷拍者都被她吓得大喊：“住手！你给我住手！”
几百万的货都要被这个疯子砸碎了。
合金和铝片做的无人机外装，还是比不过人的骨头硬，狂抡几拳后也变了形。
楚昔整个溢满了血的手都在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痛的，她紧咬住后牙槽，握拳的手势没有松动过。
偷拍者听到骨折的声音，趁着这个疯子吃痛动作慢了一拍，赶紧把她揍倒，又将自己不知道还有没有救的几百万无人机踢到一边。
楚昔刚才发疯地攻击遥控和无人机时，身上挨了不少下，脸上也遭罪，现在半边眼睛肿起来，她虚成一条缝，眼睛里的凶光却反而如穷命的饿狼一样，更加凶狠摄人。
她手背里还嵌着遥控机外壳碎裂后扎进去的金属碎片，偷拍者怕她那尖锐带刺的拳头，情不自禁从猛烈的攻击变成怯怕的防御。
小区保安队这时终于赶了过来，将扭打得你死我活的两人拉开。
楚昔挣脱掉保安的钳制，捂着肚子趔趔趄趄地跑到还不知死活的无人机面前，抓起路边的石头，狠狠把它砸了个稀巴烂才停手。
任芝下楼来看到她手撑在地上大喘气，鼻子滴滴答答掉血，眼眶肿起来不能看的模样，差点没吓得忘了呼吸。
第105章 为所当为
道路边亮起的路灯光影，照着水泥路上晕开的鲜红血滴。
任芝方才在楼上就看到了两个人激烈扭打的身影，现在急匆匆赶到了现场。
架打完了，两个人也被保安拉开了，偷拍者正在拽着保安的手疯狂哀嚎。
嚎着什么“几百万”。
这两个人，从身上的惨烈程度对比，看起来，楚昔像是打输的那个。
可是从神情来看，好像另一位才是惨烈完败的人。
他的神色已经完全崩溃了，眼角急得飙泪。
无人机还是他借了一笔钱买的！！！用完还要卖二手回血的！！！
疯子啊！
神经病！！！
偷拍者目眦欲裂盯着楚昔，脚还在空气里蹬，只不过被保安拽得死死的就是了。
滴答、滴答。
另一边的空气死寂，仿佛隔绝了后面的喧嚣，直到任芝闯进去。
“楚昔你……”
她蹲跪在地上，伸手去把楚昔鼻子前的血迹抹掉，楚昔还没从刚才的撕斗中回过神来，像是漫天盖地的大火无法骤然熄灭一样，她抬眼，那股愤怒的火光令任芝冷不丁心中一惊。
一眼看见，宛如撕咬过猎物血肉的恶狼突然抬眸盯上自己，正在盛涌的攻击性和威胁性就在绿光闪烁的眼神里直击入对视者的瞳孔。
刹那间，任芝被下意识地吓到。
楚昔看着她，空气在这时仿佛冷冻了两秒。
延续着的暴怒和凶光让任芝的思绪也顿陷入了空白。
也许，在楼上看到和赶下楼来的这段时间里，任芝不自主想到过无数次楚昔打架的原因和模样。
连楚昔抬起头的前一秒，她也还在想象。
想象中，那应该并不是一副多凶神恶煞的样子。
可是直到楚昔抬脸的刹那，完全出乎意料的狂躁和凶狠，让她顿失反应了。
实话实说，任芝有被吓到。
但更多的是被惊到。
仿佛看到了一种不该出现在楚昔脸上的表情烙印在她脸上，让人大惊失色。
楚昔把拳头伸进她睡衣口袋边，五指松了松，一些血迹沾在了睡衣的毛绒料子上。
下一秒，楚昔双眼一翻，霍然就软绵绵晕倒在了地上。
她的右手血肉模糊，松开的无名指关节扭曲，看着便触目惊心，任芝换气的速度不由自主加快，连忙打电话喊了医生过来。
偷拍者看到她打电话，也在那边发疯大喊：“报警！我要报警！”
然后情绪宣泄完，发现保安真准备报警了，他又忙不迭回过神来，抱住保安大腿求放过。
“别报了！别报了，这件事我们私下解决，不用警察协调！我没受伤，我没事！大哥，我不想把事闹大。”
他还是懂点法律的，报警恐怕不仅拿不回来无人机的钱，还要去蹲局子。鲜逐副
刚才他只是说气话而已。
保安看了看轻轻点头的任芝，说道：“那你们私下解决吧。”
艺人斗殴也不是好事，没必要闹大。
任芝得知这个被楚昔打得半边脸肿起来的人，是为了偷拍她洗澡来的时，脸上那一瞬间就有了挂不住的表情。
这种下流令人感觉到侮辱的不愉快，即使罪恶没有真正得逞，却也同样使人恶心。
她低头看看抱在怀里晕过去的楚昔，心中忽然感觉看着她时的心情难以言喻。
偷拍者捡起自己碎的稀烂的遥控机和无人机，颓然坐在地上，之前下贱的窃喜如今已经全然消失不见。
任芝让保安把偷混入小区的人带到保安室里去等。
家庭医生迅速赶到现场，看见还睡在地上的人——
真是庆幸现在是晚上，还有顶级小区的人少，没人看见她老板坐在地上抱着人的样子。
医生就地帮楚昔做了几步基础检查，抬起她右手时，楚昔皱皱眉头就醒了。
医生：“刚想说她是情绪激动过度，导致呼吸性碱中毒晕厥过去的，一会儿就能自己醒了。”
“嘶……”楚昔眼皮颤了颤，视线从蒙蒙暗到看见任芝的脸。
手怎么这么痛……？
跟有把刀在把她的手切成碎片似的，她抬起右手看了眼，马上又放下去。
——还是别看了，看完感觉更痛了。
她大脑连上线，突然想到什么，坐起来左顾右盼，问任芝：
“那个人呢？”
任芝：“在保安室。”
楚昔又连忙拿只是肿起来的左手去掏她的睡衣口袋，摸出来一个被血濡湿的微型芯片时，这才松了口气。
无人机的芯片和外壳用量完全不一样，轻易的打不烂，她怕祸害遗千年，砸烂外壳的时候就抠出来了。
她把它交回给任芝。
“这个别弄丢了，把它销毁掉。”
不知道有没有拍到什么，毁掉最安全。
家庭医生端详了一遍她的右手，一只眼角皱起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不拖拉道：“赶紧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哦，好。”楚昔也觉得这个提议很正确，她下一秒就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
她察觉到有根手指好像痛得不太受控制，她别变残疾了。
赶紧去医院，应该还能抢救一下。
她对任芝嘱咐道：
“刚才那个人想偷拍你，你去找他，记得芯片毁了，不能还给他。”
任芝却说：
“我陪你去医院，我已经让小菊开车过来了。”
她看着那些机械碎片扎在楚昔手里，好多已经在肉里嵌深了，又不敢贸然取出来，只是看着就很疼，让人没办法忽视。
楚昔轻轻碰了碰自己虚成一条缝的左眼眼眶上面，又吸了一口冷气。
感觉自己现在看起来应该有点滑稽了……像大眼蛙吧？
“有镜子没？”她问。
“没带，用手机将就一下吧。”
任芝拿出手机的玻璃屏给她照。
看到自己现在的“尊容”，楚昔屈起手指刮了刮鼻子，真狼狈啊。
“车上有墨镜口罩和帽子没？待会儿借下。”
“有，你还有哪里受伤了？”
“没事，好像就手需要抢救一下。”楚昔右手疼得颤颤巍巍的。
从那股热血上涌，整个人完全发狂发疯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肾上腺素一回复正常，痛觉神经好像就更敏感了。
任芝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小菊花上了毕生车技，用最短时间赶过来。
两人从后排上车，小菊看到楚昔的时候，下巴都要惊掉了，还被狠狠吓了一跳！
“昔姐，你、你……怎么搞的啊？”
“打架了。”楚昔一边单手戴上任芝递过来的口罩，一边回答她。
说完对上任芝一脸心疼的表情，她还咧开嘴阳光地笑了一下。
大意是：别担心，小问题。
她的左手一直捂在腹部的位置，任芝也看得出来有问题。
她伸手去把楚昔的手轻轻推开，语气温柔说道：“我看看，这怎么了？”
撩起衣服来看了看，左腹上面一片青。
“你……”任芝急切的出声后又顿住，停了半秒才懊恼接着道：“你打不过人还冲上去，你叫人啊。”
这话楚昔不乐意听了。
“我打得过他，又不是白练的，你是没看到那个人，比我更惨。”
任芝咬牙，“那你傻，无人机你抢过来不就好了，干嘛用手去锤？”
“我太急了，我怕他真拍到什么传出去了，那可是你……”
楚昔话音停到一半，突然唉了声，叹口气。
任芝听见她喃喃道：
“那可是你啊姐……”
就算任芝能不着急，楚昔也忍不住帮她着急。
说着说着，楚昔又想到刚才偷拍者的下流行径了。
她咬了咬牙关，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突然恶狠狠。
“如果不是急着和他抢机器，我要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开车的小梅后背僵直。
车里有杀气！
楚昔侧眸，发现任芝正盯着她一眨不眨，眼神很奇怪，是以前没见过的样子。
“吓到你了？是我太激动了。”
是挺激动的，如果那个偷拍者再出现在眼前，楚昔觉得自己还能和他打起来。
非要让他跪地求饶不可，要他知道这种无耻猥琐卑劣的觊觎，会给他带来狠狠的教训！
让他这辈子都不敢再想！
还妄图意、淫看任芝？楚昔想想就气得牙痒痒。
任芝歉疚地看着她。
脑海中不断回想方才在楼上，看见楚昔像失了智的野兽一般和偷拍者在地上打滚互殴的场景。
还有见到她眼神里暴怒，仿佛完全和冷静这个词不再挂钩的那一瞬间。
任芝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泛酸。
有一种光明正大坦白在楚昔身上的偏爱与热忱，正在像车窗外细细密密降落的小雨一样，包围住她全身，流进她心底。
她心里浮起一种强烈而可以肯定的直觉——
楚昔不会为其他人做这些。
除了楚昔，其他人也不会对她做这些。
至少她迄今为止没有遇见过类似的事件与结果。
彼此，唯一，特定，恰好……这些都是人和人之间牵连起缘分的很奇妙的元素。
她的身体微微偏了偏，轻轻靠在楚昔身上，好把她放在另一边的手看得更清晰。
“你的手……”任芝担忧的开口。
“有点疼，但血快止住了，到医院看看。”楚昔抬起来看了一下，用酒精棉简单擦过之后，没有之前鲜血淋漓的时候看起来那么摄人了。
就是伤口还是斑驳的，血肉还是模糊的，碎片还是稀稀拉拉的扎着的，不能用力，不然里面的血管一崩，又要出血了。
余光瞥见任芝的脸色好像都要吓白了，她赶紧把手放回腿边挡着。
“算了你别看了，好像有根手指骨折了，到医院我让医生给我检查。”
这么严重啊？
开车的小菊都听着疼！
“那你鼻子呢？刚才流血了，鼻梁伤到没？”任芝关心道，还伸手去轻缓缓的摸了摸检查，又担心弄疼她。
她无比愧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楚昔大概不至于和人打架伤成这样。
还脑门一热，不管不顾地用手去砸机械。
在今晚之前，任芝没有想过，谁会为她做成这样，彻底发疯。
今晚之后，心理上的意外也将伴随她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现猪副
不曾想到，是她接触过最理智、最沉稳冷静的楚昔。
楚昔抬起手来在鼻梁上捏了捏，按了按，跟她炫耀道：
“欸嘿，我这个是原装鼻，没事，没破相。”
鼻梁没塌，鼻骨也没碎，人类原装骨头还是很硬的。
只要眼睛消肿下去了，她这张好脸还是不受影响的。
任芝眉心有一道浅浅的折痕，心情和她全然不同，眼底闪烁着一丝愧疚。
楚昔摸摸她的头，“想什么呢？别这样，我去医院处理一下就好了，干嘛这副家里被贼偷了的表情？”
楚昔还想自己明明立大功了。
可能任芝有点感动吧。
但……她不是为所当为而已？
谁都忍不了自己朋友被猥琐男偷拍洗澡照吧。
她尝试思考了一下任芝在想什么，说道：
“你们这个小区的保安能力的确亟待加强了。”
任芝道：“确实。”
接着缓缓道：“下次别这么冲动了，万一你真伤到严重的怎么办？”
楚昔反驳她：“迫在眉睫的事情我必须做。”
“你也不怕被打坏脑子。”任芝瞥她一眼，恐吓她。
“呃……”楚昔表情一顿，好像真被吓到了。
确实，那就真有点严重了……
她这精贵的头脑，今天打架的时候好像都忘记保护一下了。
还好没被伤到。
楚昔才想到这事儿，瞬间有点庆幸。
打人不打脑，看来偷拍者唯一的素质就在这里了。
她听了任芝的建议，重新改变注意道。
“好的，下次是别人我就先叫人，但是谁打你的主意的话，我还是责无旁贷。”
任芝微怔。
“为什么……我不一样？”
楚昔笑了下，寻常语气道：“因为你对我来说，本来就是不一样的朋友。”
第106章 剧组真好
透明人小菊心里帮老板感动的呀。
要是这都不算溺爱，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溺爱的说法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事儿，但是她也听出来，楚昔是因为芝姐，而跟人家打架的了。
啊……
突然想起在《三国》集训营里看见过几眼楚昔和其他学员一起训练的时候，小菊心里承认，锻炼真好呀。
车子开进医院停车场，任芝慌慌张张把楚昔送进外科急诊室里去。
晚上值班的急外医生看到楚昔右手的伤势时，都惊呆了。
也许不算很严重，但真是很丑，触目惊心，表面的肉都模糊了。
机械小碎片也扎得挺深的，而且还不止一片两片三片。
手背硬是扎得跟仙人掌似的。
急外医生都好奇楚昔是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的。
楚昔一边坐在诊室椅子上，等他给自己消毒取碎片，一边还好回应几句他的八卦问题。
听到是打了一架无人机之后，医生啧啧惊叹：“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把自己作成这样的。”
“人家无人机都有防御壳了，你不知道找个武器呀？”
看她消毒的时候手一颤一颤的样子，也是知道疼的啊。
楚昔咬合住牙，面无表情地沉默，时不时抬手擦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等医生处理完表面的伤口，看向她那根指节扭曲僵硬的无名指时，她才问道：
“这个动不了了，还有救没？”
医生笑，“断了六小时内来医院都能接上，你这个只是骨折，恢复没问题的。”
楚昔追问：“不会影响我以后活动吧？”
医生回答道：“小骨折，不严重，正常养好就和以前一样。”
楚昔：“哦。”
这样她就放心了。
医院半夜游行程约莫在两小时后结束。
楚昔喜提一根手指的绷带和石膏，一只手和一只眼的纱布，还有一袋外敷药离开。
回到家里，她照了照镜子，认真认为自己现在又该休养七天了。
七天到半个月之间吧，至少要等把伤养好再去拍戏才对，这样子怎么出镜嘛。
她跟经纪人说了这件事，喻忆雪还是人道的。
但就是每个人都要问她一遍“你怎么弄成这样的”，解释上五六次，着实够烦人的。
她提出要养伤，喻忆雪不能强求。
只能顺着她说：【好吧。】
心里寻思着，还是给楚昔再找点综艺上吧，退回综艺咖就退回综艺咖，总比在大众视线里一年都不露面强！
楚昔佛系得她焦心！
翌日中午，楚昔左手挥锅铲煎鸡蛋饼煎得不亦乐乎，香喷喷的金黄饼皮摊在平底锅上。
再加入切好的蔬菜碎，胡萝卜丝，南瓜条，再来一块鳕鱼饼……
欸嘿，出锅。
除了鳕鱼馅儿的，还有一张是虾饼馅儿的，她切成几段，摆进盘子里。
香气从厨房转移到餐桌上，早上说要来串门的任芝也下楼来了。
“坐，尝尝。”楚昔笑道。
看起来在家里闲得怡然自得。
热气腾腾的白烟缭绕在食盘上空，香味弥漫进鼻间，闻起来就是一顿诱人又营养的轻午餐。
只是任芝没有急着吃，而是忽然说起两人昨晚的话题。
在去医院之前，在楚昔打架之前，关于《琢玉吟》剧组选角的话题。
“嗯？”楚昔咬着饼，鼻间发出疑惑的声音。
她对话题有点兴趣，但不多，因为任芝昨天不就说她不合适了吗？
既然她被拒绝了，任芝还要跟她说什么？
说再聊聊，聊什么？
任芝道：“昨天我对你有点误会，我觉得，我想推荐你进组。”
楚昔歪了歪头，正常的眼睛望着她，鼓鼓没消肿的青蛙眼也望着她，模样看起来有一丝呆萌滑稽。
“后门？不会是因为昨晚我帮你出头吧？”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不吃嗟来之食。意思差不多，如果任芝是因为心里愧疚什么的，想补偿她，还是算了。
但任芝说不是，接下来也一二三四五点打消了她的疑虑。
一，楚昔自身的容貌、身高和气质就符合师妹那个角色。
二，她的演技在同年龄段的演员里面是排前列的，比起演技差不多的大花，她的年龄有优势。
三，她片酬便宜，对于已经白费了部分经费的剧组，是物美价廉的选择。
四，正是因为她的收入低，还没有偷税漏税的危险嫌疑，也没有其他违法黑料在，反而有过帮警方破案的功劳，底子正。
说到三和四时，楚昔自己都抽了抽嘴角。
没想到自己便宜还成了一个优点？
最后第五点，任芝解释了昨晚拒绝她的原因，并且道歉承认自己是看走眼了。
她曾以为楚昔如此理性的人不会爆发情绪，但昨晚她发现她错了。
她完全看到了楚昔新的一面，她的情绪感染力，是有能够爆发的巨大潜质的。
至少任芝就发现，昨晚楚昔沉浸在狂怒情绪中无法自拔的眼神，是能够震慑到她的。
她也许很久很久都不会忘记那一眼。
印象中理智者的发狂。
如此有条理的理由，楚昔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但十分好奇。
“我昨晚当真吓到你了吗？”
她有那么吓人？嗯？没发觉啊？
“是……我看见你的时候，你的眼神，好像一头恶狼。”
楚昔皱皱眉头，她那么凶？
不过，“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被那个人气到，还没缓过神来吧。”
只记得那个时候又气又急，浑身血液也热得沸腾，也许就忘了表情控制。
还好到最后，偷拍者罪恶的想法也没有得到付诸。
昨夜回到小区保安室的时候，冷得瑟瑟发抖的偷拍者就跪在任芝腿边求饶了，还说自己实际什么都没看见。
不，是想看见都还来不及，没等一会儿就被楚昔揍趴了。
他破费几百万买的高级无人机，也变成了破铜烂铁，他也不敢要求赔偿，只求任芝和他和解，千万别报警，跪在地上四指朝天直保证以后不敢了。
楚昔把芯片毁了，又研究了一下他那架无人机的说明，确认当晚小区里没条件，他什么都没来得及云存档，才把他当一个屁放了。
今天任芝重新把《琢玉吟》的剧本递给她。
发现楚昔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唯一缺陷以后，楚昔在她眼里，就是当前最适合的人选。
“你现在是我觉得，可以胜任孟闻昭这个角色的演员，剧组比较急着开机，你的考虑时间不多了……”
“考虑？”楚昔反问她，“你同意了那我还考虑什么？我随时可以进组啊。”
这下好了，喻忆雪最希望她拿的剧本拿到了。
她最希望自己找的工作类型也找到了——就是能和任芝待一起的那种。
一举两得，她要速速进组！
任芝看了看她，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爽快，丝毫没有受到昨天被拒绝的影响。
如此心胸直快，任芝反而愣了下。
“可是你的伤……”
“噢……”楚昔忽然想起来，她脸上还挂着彩，不太见的人。
但是问题不大。
她建议道：“我眼睛大概还有两天就能消肿了，涂点妆能上镜，手也好得快，一周内吧，我就先拍几个不露手的镜头呗？”
“你还没拆线，真的不要紧吗？”
任芝仍是担忧。
因为有些伤口比较深，昨晚楚昔手上还缝了几针。
“没事啊，都是小伤口，着急的话你就先带我进组。”
确实不是大问题，她实话实话。
跟喻忆雪说什么要修养个七天，什么十四天的话，都是她不想进组才说的。
实际上就一只手的小问题，完全不会影响她身体的活动。
任芝果断道：“好，那我合同发你，你转给你经纪人吧。”
楚昔“哇”了声，“你真是一手遮天。”
任芝居然能够独断独行，一个人就同意决定自己进组了，楚昔这会儿也看出来点影子，她在这个剧组里应该是权力够大了。
挺好的，这就是从无话语权的演员，慢慢转型当资本的爽吧。
她渐渐有些能够理解任芝执拗的野心了。
楚昔养了两天伤，等蛙大的肿眼睛基本消肿了，就空降进了《琢玉吟》的剧组。
对此，喻忆雪都惊呆了。
楚昔到底是有什么锦鲤气运在身上啊？！
就让她发个网络试镜邮件去试试，就真被《琢玉吟》剧组选上了？这简直比大海捞针的概率还低！
喻忆雪仿佛幻觉有一口香喷喷的大饼猛然降临在自己头上，她如在梦中似的签完了楚昔的出演合同，看着上面的红章和手指印，开心得快要昏古七！
就因为突如其来的成为替补，楚昔即将去《琢玉吟》剧组拍摄二番女主角戏份这件事，她在公司的身价也倏然拔高了。
公司也指望着她凭借这部剧升咖呢，于是久久没有给她安排到头上的助理，也在这一天时间内落实了。
楚昔的新助理叫金园，一位家里颇有点关系的大四学生，靠人脉被选进经纪公司实习的，跟着她同一天下午进了剧组。
金园？险诸副
听着眼前这位红色卷发，身穿比自己还贵的奢侈品大衣的时髦小妹妹做完自我介绍，楚昔心想这名字还不错。
花园的园嘛，正好收了任芝那四朵小花。
楚昔进组要补拍的第一场是外景夜戏，化妆师给她化了一小时精细的受伤妆，工作很认真，但工作态度很臭脸。
楚昔看出来化妆师对于她的到来并不是很满意。
不止是化妆师，连同组的其他演员，似乎都认为她是个空降的关系户。
只因她和之前同样扮演二番女主角的已翻车一线大花，着实是差太多了。
那确实咯，她自己也承认。
就算这群不满意的人现在走到她面前，质问她比起之前的大花有什么优势，她也只能说——
自己便宜。
对于一部分人的不满意，导演没说什么，任芝也没说什么。
谁都是从默默无名慢慢变成一线二线的，总不能因为楚昔还不出名，就着急否认她。
重点是，不是资本，只是来打工的演员而已，在剧组根本就没有话语权。
不喜欢的人还是得接受。
任芝很能理解组里一些演员感到憋屈的想法，还算耐心的私下开解了几句。
她承认楚昔是她选的，而楚昔也并非没有优点，她能够把角色的戏份演好，大家还是平复下心情，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吧。
任芝在敲打，一些莫须有的嫉妒就不要出现了。
今晚补拍的第一场夜戏内容是——师妹孟闻昭在梦境中回到了往日，那年她与师姐谢宓初出江湖不久，在晚水村遭逢山匪围杀，她身重剧毒，重伤濒死，被同样负伤的谢宓背在身上，血战杀出重围。
楚昔饰演孟闻昭，任芝饰演谢宓，两人在剧中的感情亲如手足。
楚昔画完一身淡薄青衣染血的妆造，脸色被妆容衬托得更孱弱了，血袋正绑在她的身上随时准备发功。
她蹑手蹑脚——怕挤爆血袋地进任芝的化妆室探望，看见任芝也差不多画完明姿玉映的角色妆了。
但和她一样，任芝的古装上也涂了一片斑驳的血迹。陷祝赋
她和任芝站在一块，就像两个从古代医馆里爬墙跑出来的病患。
不过她这个“病患”倒是挺开心的，望着镜子里闭目细描脸上伤痕的任芝，笑吟吟道：
“这剧组真好啊，我一来就可以趴你背上。”
任芝微微睁开眼，借着镜子看了她一眼。
再闭上眼睛后，冷漠地要求：“别笑。”
楚昔笑容收敛，但纳闷，“为什么？”
“孟闻昭不爱笑，你别破坏气氛，趁这时间酝酿一下感情。”
任芝语气也少了很多平仄，声音变得冷冷淡淡的，要跟化妆室外面的冷空气融为一体似的。
楚昔呆了呆，仿佛她换上这身妆造以后，性格也换了一个人。
真变成了杀伐果断、决绝无情的谢宓一样。
啊……
楚昔只好刮刮鼻梁，在墙边站着等她。
今夜的星星很淡，月光辉映的光华很冷，几近完美契合了剧本那一夜的气氛。
惨淡愁凝。
两人换好装在片场内准备，楚昔问：“待会儿要我悄悄踮脚吗？”
任芝抬眼看过来，“这么看不起我？”
楚昔：“不是啊，我身上肌肉多，重……那不是怕你吃力吗？还是说脚下有人抬板子端着我？”
话说完，她还左右看了看，真在找周围有没有场务在准备镜头外借力那种板子。
有些男演员公主抱不起女演员的时候，不也用的这种方式吗？
任芝笑了一声，觉得楚昔也想得多余。
“背你还不至于，你待会儿睡我身上都行。”
楚昔眼眸一亮，“哇。”
“我还能享这种福呢。”
这剧组果然来对了！平时她哪有机会和任芝做这些啊！
第107章 随口说说
任芝牵起一点唇角，轻轻笑了笑。
“那你好好努力吧，争取我们一条过。”
两人就位。
楚昔躺靠在一棵大树下，任芝握着剑跪在她身边，原始动作就绪，状态就绪，两人抬手比了个“OK”。
导演坐在镜头后面吐了口烟圈，手抬起，又重重挥下。
导演：“开机。”
场记：“第四场第一镜第一次，板！”
场记迅速撤出，导演喊道：“开始！”
惨白的残月下。
“噗——”暗红色的血从口中喷薄而出，孟闻昭突然力去如山倒。
“小鹤！”
谢宓口中，喊的是从师妹名号“风月拂衣之鹤”中择出的爱称。
“师姐……”孟闻昭脸色惨白，眼神已失焦朦胧。
谢宓沾满鲜血的手抓住她的手，“小鹤，你别睡，师姐现在就带你回去！”
孟闻昭摇头推开她，气息微弱道：“师姐，你走吧……快回云生满谷……让师父…来救我……”
否则，两个人都走不了。此时此刻，还有什么能顾全的？
但谢宓知道，师妹在骗她，若是自己弃她而走，还不用等到山匪来收尸，孟闻昭自己都会毒发身亡在这棵树下。
“别说了，你没力气，我背你。”
“不要……不要……”
孟闻昭还能看见谢宓背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深长刀伤，正在汨汨流血。
剑柄握在手中，谢宓目光坚毅地望着前方，“小鹤，别放弃，我一定会让你活着回去！”哪怕自己死在这里。
即使两人都有舍生忘死的心意，但仍挡不住前方包抄而来的山匪劫路围杀，意图斩草除根。
孟闻昭心绪激动，担忧师姐安危，口中再喷出新红。
而谢宓唯恐她支撑不住，心急如焚，逆气走剑，强提内元，杀入人群中，誓要斩开一条血路。
——从感情戏，拍到打戏，看起来只是很短的剧本，可是等武行的群演真正准备好出手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这段打戏是任芝提前练过的，也早就跟上一位大花实操过了，她手舞银剑，翻出剑花，动作行云流水。
而楚昔，完全没什么动作戏。
只要挂在任芝背上，继续做一只树袋熊就好了。
这里她需要的是眼神戏。
谢宓背着师妹孟闻昭，穿梭在山匪的刀光剑影中，四周都是刀声、剑声和敌人倒地的惨嚎声。
双方的刀剑越翻越快，浴血的厮杀也渐至激烈。
谢宓的眼神如同飞溅在眼底的鲜血一样灼艳而凄烈，象征着她今夜非要杀出你死我活不可。
孟闻昭不发一言，气息微弱地将头颅靠在师姐背上。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努力就是，不要叫。
不要出声，乱了谢宓心神。
就算毒发，也要将疼痛关在喉咙里，不要发出一点声音。
她痛苦而隐忍，努力挣扎，即将在黑暗中沉堕，又放不下现实中的谢宓。
她的眼神复杂，朦胧之下仿佛压抑着巨大的痛楚。
导演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头，脖子微微向前倾去，脸上渐渐浮现出了惊艳的神采。
他在镜头里，看到楚昔的下颚簌簌抽动着，却又明显压抑着频率。
她的脖颈上肌肤猛缩，暴出青筋，额角上的冷汗被衬托得极为真实，沿着颌边滚落。
那样克制的痛苦，我见犹怜，导演和制片甚至都能在镜头后与她产生共情！
无比真实的表演，让人忘记它本身是个表演。
导演都要觉得她真在忍痛了，不敢去打扰和喊停，连忙趁着这会儿演技爆发的时候，挥手指导摄像组把镜头打近点，留下楚昔脸上微表情和脖子处的特写。
原来楚昔真有爆发式的演技，导演这时都认同她表演的太好了。
五官都在痛，却又五官都在压抑，让人看到便能够感同身受一般！
这才是真正的“强压痛苦”。
和那些冷冰冰、木头脸式的演技完全天壤之别！
很好，很好，这一幕的共情完全是够了！
这样才是有效的受伤。
这样演，观众才能心疼孟闻昭这个角色。
冷汗滑进眼底，楚昔的睫毛颤了颤闭上眼，紧扣的牙关微微发抖。
她第一场戏，就给了导演满意的表演。
又快过了两个小时，这场戏才到尾声。
“3，2，1，cut！”
任芝把她放下来的时候，也是满额汗水，不过是背人太久，又做动作戏，累出来的。
楚昔小声地轻轻笑，“我是挺重的吧。”
“不是，是时间太长。”任芝抽了张助理拿过来的纸巾，又递给她一个眼神，说道：“擦一下汗吧。”
楚昔没有抽纸，而是走过去问导演。
“结束了？我去休息会儿？”
她的声音有点气力不济的微弱，剧组其他人还以为是她刚才表演用力过猛导致的。
“好，可以，全部人，中场休息十五分钟。”导演趁此宣布道。
楚昔喊上助理金园，“跟我过来。”
她借用了一下任芝的单人化妆间，进房间去把门关上，右手从戏服的袖子里缓缓伸出来。
纱布快看不出原本的白了，上面全是红色的血块。
嘶——
楚昔觉得自己刚才太阳穴旁边的神经都在痛得跟着跳。
觉得她演得好，很真实，好到不像演的？
废话，因为她是真疼。
所以说，这天下有个毛的爆发式演技，真有也都是有代价的。
导演觉得她忍得像，那是因为她真在忍！
被任芝的剑柄撞了一下就算了，山匪演员们的武器也是真刀剑无眼地给她来了几下。
碰来碰去的，缝线的伤口就裂开了。
看着她手上之前还白花花的纱布突然变成了这样，金园一张小小的瓜子脸上布满了惊慌，仿佛下一秒就要叫出来了。
楚昔赶紧按住她的嘴，“别叫，帮我拆开看看。”
金园点点头，俯身来帮她轻手轻脚地剪开纱布，嘴边呼呼吹气。
“昔昔子，痛不痛啊，我帮你吹一下，呼……”
“原来你是粉丝啊。”楚昔忽然了然的看着她。
只有她粉丝才这么叫她。
难怪听说金园有点关系，却来当她助理呢。
金园“啊”了声，转头看向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
一时情急，暴露了……
“没事，继续拆吧。”楚昔继续道。
金园的注意力本身也是在她手上。
“你怎么伤的呀？怎么办……呼呼……”
金园很着急又委屈，跟受伤的是她似的，眼睛皱巴皱巴着都要哭了。
“呵，没看见刚才那么武行拿家伙呼来喝去呢？被误伤了两下。”
楚昔给她整不会了，是自己痛都没哭，她怎么就要眼泪汪汪了？
那么激动干什么？
要是手手坏了！昔昔子以后还怎么做攻啊！
金园心急如焚，是绝望的想哭，连忙问道：“要不要去医院？”
楚昔检查了一下，捏了捏无名指石膏也没问题的样子，说道：
“不用了，你去帮我把包里的伤药和纱布拿过来重新换上去就好。”
线没断，只是松了，明天去医院换石膏的时候再去紧一紧。
金园着着急急地就出去了。
楚昔左手抓着右手腕紧捏，仿佛这样就能把痛觉隔绝在手腕之前似的，然后在化妆间里走来走去散痛。
打戏是跟她有仇吗？
好不容易今天不是自己挨打了，结果这也要被误伤！
化妆间里回响着她深呼吸的声音。
还有楚昔对神的忏悔：
她错了，下次打架用石头。
没过一会儿后，化妆间的门再次被推开，她转身迎过去，心想金园终于带药回来了。
结果眼前看到人一愣，金园不仅把药带回来了，还把任芝也带进来了。
楚昔傻模傻样抓着手深呼吸的动作甫然一顿。
“呃……嗨？”
任芝二话不说，牵着她坐到化妆台前，对金园说：“药给我吧，我来换，我看过医生上药。”
金园双手奉上，“嗯好！谢谢芝姐！”
任芝用酒精棉片轻轻擦拭掉楚昔手上的血痂，楚昔吸吸两口冷气之后，咬住左手食指。
任芝皱着眉头，差不多和金园刚才的表情一样担心着急。
“你知道吗？刚才导演还跟我夸你爆发力特别强，这场镜忍痛演得特别真实，他都被震惊到了，我还以为你更开窍了。”
楚昔牙松开指骨一点，趁机解释道：“我当然有演的成分在。”说完又咬回去。
那也不全是本色出演，最开始她真就是演的。
别全盘否定她的演技好吧。
“你受伤了就不能喊停吗？万一线裂开怎么办？提醒武行小心一点再继续也没事。”好像每次提到她手上的伤，任芝语气都很愧疚。
“没裂开啊……”
“这次还好只是有点松，下次别这样了，你自己不疼吗？”
“既然导演都说这段演得精彩了，因祸得福，何必矫情……”楚昔有意帮她轻松一点，说道。
“别嘴硬好吗？我是真担心你。”
结果任芝抬头剜了她一眼。
楚昔想挠挠头，但摸到顺溜溜的长发，想起来脑后是头套，又把手放下去了。
“你都说了想一条过，我当然得忍忍，再说又不是忍不了。”
任芝差点被她直球的回答噎住。
就、就因为自己说？
“我只是随口说说……”她垂眼慢慢喃喃。
楚昔却道：“你不是随口说说，我知道。”
“剧组开机经费要尽量节约，补拍时间也很紧，你是认真的，不然怎么选物美价廉的我？”
任芝说的几分真假，用脑子想想，她也是能推测出来的。
楚昔友好的拍了拍任芝的肩头，“别人满不满意我，我不在乎，但我要让你满意。”
跟流星许愿，大概率是白给，但是向她表达心愿，实现几率还是很高的。
第108章 和平相处
她的手心很温暖，透过戏服的一层衣料，任芝也感受得到。
任芝缓缓抬眸，对上楚昔笑吟吟的目光，化妆间的暖空气似乎在两人之间涌动。
金园在边上看着她们，强按激动地想咬手手！
啊，百闻不如一见！她嗑的cp是真哒！
赶紧进入“楚楚动任”超话，金园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我们昔昔子和芝芝老师今天也是超甜的一天！没有比楚楚动任更香的饭饭了！/[送花花]昔昔子眼里都是LP，恋爱脑实锤啦！】
明明已经被楚昔明目张胆地偏爱过很多次了，但任芝仍会有不适应。
楚昔大概把她当最好的朋友，闺中密友，那她呢？
有时候被楚昔一杆直球打进洞里来，任芝完全不可避免的，心里有些乱。
弯是原罪。
这罪过让她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产生一些靡靡的心思涌动。
任芝强行压制住多余的想法，心里不去回味那种享受与感动，和楚昔正常聊天道：
“没发现你还有这种情商。”
“情商？什么情商？这不是用脑子想想就知道。”
任芝轻轻笑了声。
她感受到楚昔有专门用心在为她考虑，这令她心情好。
和最开始相识的，那副对别人情绪不管不顾模样的楚昔对比起来，这样的楚昔招人好感多了。
于是任芝道：“我很满意。”
楚昔得意地笑了两声，“嘿嘿。”有满足感和成就感。
任芝边帮她绑干净的新纱布，边思考着什么，琢磨道：
“我觉得别人也会慢慢满意你的。”显注敷
楚昔并不差，只是有些前辈演员爱用有色眼镜看人罢了。
说到别人，楚昔不以为意，轻描淡写笑。
“那重要吗？”
别人关她什么事啊？今天她到剧组，除了任芝，都没看见一个智商超过120的演员。
一群笨蛋。
说起来，楚昔不认为自己需要笨蛋的认可。
楚昔道：“我跟你说个事情。”
任芝：“嗯？”
楚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愚蠢的笨蛋，所谓的少数服从多数，只是让事情的轨迹沿着笨蛋的想法进行罢了。”
一旁的金园：欸——？
昔昔子说的有道理！她悄悄地啄啄脑袋。
不愧是智商超群的昔昔子呢，原来这就是聪明人的想法呀！
然后金园看见她智商超群的昔昔子被弹了一个脑瓜崩。
“嘣”声清脆，楚昔吃痛叫道：“唔……干嘛呀？”
任芝收回手，“不要看不起别人。”
楚昔龇牙咧嘴中。
任芝道：“其他人满不满意你，和智商没关系，这是演戏工作的地方。”
楚昔：“我演技也没问题啊。”
任芝笑了声，跟她讲一些人情世故。
甚至可以跟她坦白一些小八卦，不过要提前声明——
“不要到外面讲了。”任芝也瞥一眼金园，“金园，你也是。”
金园一个劲点头，很听话。
任芝：“之前师妹孟闻昭这个角色空出来，有的剧组同事本来是想推荐自己的朋友来的，还跟导演组打点了不少，结果角色被你接到了，你这个……咖位还没有他们朋友高，他们当然不服气还不高兴。”
就是说，大家觉得论人脉，论流量，都不改轮到楚昔。
楚昔：“啧。”
另一种无能狂怒罢了，她听着都懒得评价。
随便。
任芝说道：“不过你的演技还不错，继续保持，加油，我看至少导演现在对你挺平和的。”
楚昔：“剧组真麻烦，如果不是和你工作，真没什么意思。”
任芝道：“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差，这个组的演员也都还算不错的了，你能和大家平和一点相处更好。”
“喔。”楚昔点头表示知道了，任监制不就是希望剧组和谐有爱吗？
就跟在《餐厅》时一样，她不喜欢搞事情，只想团结协作，一心工作。
“OK，我一个星期拿下他们。”楚昔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任芝愣了，看向她。
只是说平和相处，怎么就变成拿下了？
楚昔轻笑，“看什么，担心我做不到啊？不可能，你等着吧。”
虽然自己是中途新来的，但是要让其他人正确认识一下自己，还是很容易的。
至少她对自己的认知是：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要演技有演技，要脑子有脑子。
因为部分剧本对季节有要求，于是《琢玉吟》剧组安排了先补拍外景戏，生怕这破冰料峭的早春稍纵即逝了。
这两天补拍了三场戏，楚昔趁隙去医院换了手指的石膏，也让金园这种事情就不用陪同自己了。
反正她有车蹭，从剧组到家的来回，她都坐的任芝的保姆车。
得知这些的金园心里感动的流泪。
原来她的cp进度比她想象中的猪突猛进多了，昔昔子天天跟任芝老师一起回家，竟然已经到同居的地步了！
谁懂啊，不信楚楚动任的有难了，呜呜呜！
第三天，补拍的剧情是正道魁首孟闻昭与成为万花园主的师妹归海月经年之后，首度相逢的场景。
地点在搭建的外景小竹屋中，那是主角孟闻昭常住的琴心居。
成为现在时的孟闻昭后，楚昔的背上多了一张绿绮琴。
只不过看自己的妆造——又是血战之后受伤不轻的样子，桌上还有等着她含嘴里的血包。
楚昔吐槽道：“怎么我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任芝用剧情帮她解释：“因为这个江湖的坏人很多，但像你这样厉害的好人没几个，你是众矢之的。”
翻译一下就是——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受伤概率upup。
行吧。
不过在剧本里，名号为“取次泊丛之蝶”的小师妹归海月，能力也不差。
楚昔看剧本的描写，还觉得有点不公平。
怎么她被打得哇哇吐血，要死不活，她的小师妹就撑一柄花伞，翩然踩着漫天飞花而降，出手逼开围杀众敌，潇洒救走了重伤的她？
这逼格，到底谁才是主角！
任芝笑道：“这是群像戏。”
意思是高光不能让主角一个人独享。
如果所有名场面都强行安排在主角身上，那这种剧本故意捧的是主角演员，而不是剧情本身。
这场戏出场的主要角色有：大师兄左丘翎，二师姐谢宓，三师妹孟闻昭和小师妹归海月。
简单概括，就是同门内斗，相爱相杀的场面。
师兄左丘翎和师姐谢宓为达目的，联手围杀作对阻拦的师妹孟闻昭，而孟闻昭也提前发信告知了师妹归海月，等待自己必死之时的救援。
因为这场戏，楚昔今天又新认识了剧组两位演员。
之前还在吐槽，剧组没有一个智商120以上的演员，现在她就遇见了。
姓名：庄与歌。
IQ：130。
还挺高的啊。
对于寻常艺人而言，这已经是鲜有的数值了，以至于她对庄与歌多看了几眼。
——气质挺清灵的，脸也只有巴掌大小，五官柔和，眼神空灵，在清纯女星那一挂里，应该算天生优势突出的群体。
庄与歌饰演的就是小师妹归海月，那个角色清心寡欲，淡泊厌世，和她的气质、眼神都不谋而合。
而且年纪小，脸上还有满满的胶原蛋白感。
楚昔百度搜了下她的名字。
今年才二十二岁，已经演过好几部大爆剧的女配了，是去年的女演员新人王，果然出名要趁早。
哟呵……楚昔看到一个有趣的。
985名校，XX航空大学毕业？
原来也算个学霸了，难怪智商不算低。
这人脾气可能也不错，楚昔推测，不然怎么被粉丝爱称“章鱼哥”都还能接受。
粉丝说她的性格人淡如菊？鲜诸副
那表面人设就是这样了，实际是真是假，还要接触了才知道。
化妆间里候场的另外一位，饰演大师兄左丘翎的演员，叫周宇。
姓名：周宇。
IQ：105。
一般低，但对于正常艺人来说，能凑合了。
周宇的面目看起来就要成熟许多了，五官优点是嘴小，但缺点是眼睛也小，如果不尊敬的形容，他那双眼睛还有一丝鼠目的感觉。
但周宇的脸型和身高演古装是没问题的，看起来他有一米九了，很符合剧本里大师兄身长雄健的人设。
就是……体态有点弓腰驼背，楚昔看他的时候，他正在玩手机，脖子的前倾比起其他体态板正的演员来说，就有点明显了。
楚昔也同样百度查了查周宇的资料。
百度百科上写的挺励志的，原来周宇是歌手出身，严格来说，还不算歌手，以前就是街上一个直播唱歌的。
唱歌火了，找了一些机会进演艺圈，不是科班出身的他也一步步打拼到了热门剧男二的番位，现在仍保留着直播的老本行。
百度百科上还有他直播数据同时段Top1的荣誉。
看起来是大器晚成型，也挺火的一位。
周宇的粉丝宣传周宇是大大咧咧，直爽没心机的东北大男孩。
楚昔对这个不置可否，但有点想笑。
她不评价对错，只是……智商只有105又不高的周宇，如果还没有点为人处世的心机，那他是靠什么从一个街头直播歌手，晋升到热门演员的呢？
楚昔对这两人都没有恶意，反而现在看完他们的百度词条，还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了。
庄与歌是新生代实力小花，仿佛离爆红只差一口气那种，而粉丝基础偌大的周宇，又是被粉丝捧誉为“内娱宇宙的宇就是周宇的宇”的人。
两个都是当红演员了，结果被自己在这部剧里压了番，心里不舒服肯定是合理的。
楚昔能够理解。
补拍开始，其他演员的单人镜头就不用再拍了，需要重制的只有与主角孟闻昭——也就是新演员楚昔产生交互的镜头。
楚昔一点一点，把被封杀大花的痕迹从这部剧里抹去，而将自己渐渐融入了剧里。
这戏拍得不容易，孟闻昭被师兄轰一掌，又被师姐捅一剑，她虽仍念着同门情谊，但坏师兄和坏师姐出手，是真不留情啊。
——楚昔把血袋都吐干了。
流了一个多小时血，导演终于喊出了那句她期待已久的“cut”！
楚昔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叹了叹气，都有点心疼自己演的这个角色了。
据说还是整部剧里受伤最多的角色，前天被盟主毒，今天被师姐捅，明天被师兄埋山里……
不得了不得了。
借着此地小竹屋的场景，楚昔还要补拍许多个人镜头。
导演让她先去休息十五分钟，至于其他演员，就候场听安排。
十五分钟？
楚昔看了眼时间，穿着戏服健步如飞地往外跑。
她跑到外边儿景区门口，买了四根香喷喷热乎乎的竹筒饭，从筒上面看，还能看见里面的豌豆和腊肉碎。
一些稀稀拉拉的游客，转过头来好奇地打量她。
知道的晓得她是拍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穿越了呢。
她并不在意这些目光，买完回剧组，分了一根给任芝，一根给金园，剩下两根她飞速炫。
金园睁大了眼睛。
OvO：昔昔子饿虎扑食的样子好阔爱！！
昔昔子还给她买了一根竹筒饭！好香呀！！
这个筒她要拿回去当传家宝！
呜呜呜……
金园感动之际，突然想起来什么——
“昔昔子，你想吃这个可以叫我去买，不用自己去的。”
她才是助理呀！
楚昔眼角带笑地扫扫她，“你这个小短腿……逗你的，是我拍完才突然想吃，就自己去了。”
实际上，金园165cm，在女生里面不算矮的了。
（要知道，据说《琢玉吟》剧本的作者，才155cm呢！）
只是她女神昔昔子176cm，两个人比起来，昔昔子说她是小短腿，好像也没毛病？
这个一等化妆间里，除了楚昔，还有候场的周宇和庄与歌坐在里面。
竹筒饭的味道飘香四溢，清香又开胃，让周宇转过头来，咽了咽口水。
一口东北味的普通话大大咧咧地问道：
“楚昔，你这个哪儿买的呐？”
“从小岔路出去，景区西门五福小店最近，还有腊排骨和烤肉肠。”楚昔告诉他道。
周宇立马叫助理去买，他还问了声庄与歌。
“与歌，你要吃吗？给你一起带呗。”
庄与歌正在忙自己的事，满脸专注，而且很有艺人的自觉。
她拒绝道：“哦谢谢宇哥，不用了。”
像烤肉肠，烤排骨这样的重油食物，女艺人的经纪人一般都是不允许艺人吃的。
庄与歌坐在化妆台前，桌上一堆散置的机械零件。而她手里正拿着一个无人机架，没有拼合，上面电路板和电线都暴露在空气中。
她的注意力看起来都在这只小无人机上面。
听说庄与歌跟组拍摄的时候无聊，都是玩自己带来的无人机排遣寂寞的。
哦，有时候还会自己给无人机改装制作，不过这点上组里其他人就陪她玩不了了。
完全不懂啊，人家是985科技大学毕业的学霸，才精通这些。
像剧组其他人，都觉得自己没有学过专业技术，哪会捣鼓无人机。
楚昔看看她专注的眼神和时常陷入的思考状态，发现庄与歌的性格挺沉稳的，是很典型的学霸作风。
能够沉迷专注一件事情，自得其乐。
她中场休息十五分钟，庄与歌就坐在化妆台前一动不动拼了十五分钟无人机，做事心无旁骛。
而周宇刷刷抖音，看看网络八卦，乐呵呵笑几声。
楚昔被喊出去开工时，庄与歌正好装好无人机，把化妆台当成机场，控制升降，简单试飞了一下。
“嗡嗡嗡……”的细微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楚昔脚步顿了顿，刚想说什么，导演助理又来急匆匆地催了声。
正好周宇从椅子上蹭起来，向庄与歌看去，兴奋道：“哇塞，与歌你搞这玩意儿有天赋啊，又是新拼的一个？”
周宇的声音一下子聒噪充斥满化妆间，楚昔也寻思不好打断，就先跟着导助出去了。
庄与歌在化妆间里试飞了一会儿无人机，周宇负责捧场子，还借过遥控机来也玩了玩。
看起来她这只新拼装的无人机没什么问题了。
片场机器间。
楚昔个人镜头补拍了两小时，导演又放她休息十五分钟。
这次她从威亚上下来的时候，金园等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气鼓鼓的，小姑娘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金园就用这“一脸遇上了不开心事”的表情，过来接她，给她递水和擦汗巾。
楚昔笑了，就过了两小时，她怎么就这副表情了？寻思剧组里面也没什么事可以做吧？
“你什么事不开心了？”楚昔好奇地问她。
金园咕咕噜噜地碎碎念了几句，才小声拼成一句话，问道：“我们可以去任芝老师化妆间休息吗？”
“可以啊，走吧。”
楚昔带着她就往她说的地方去。
任芝的化妆间是独属于任芝一个人的，但有时候楚昔去敲门，四朵小花助理中的一个也会放楚昔进去。
别人嘛，就没事勿扰了。
开门的小荷，她迎进来两人，说道：“找芝姐吗？她有点事回酒店了，晚点才过来。”
“不找，荷姐，我们想借坐一下。”金园真诚道。
结果小荷被她喊得愣了愣。
“啊？荷…荷姐？哈哈，你还是叫我小荷吧，大家都这么叫我习惯了。”
就别姐来姐去的了，大家年龄都差不多。
楚昔宾至如归地找了根椅子坐下，喊金园道：“坐吧，别客气。”
金园脸色纠结的坐过来，眼底蒙着一丝郁闷。
楚昔：“你怎么了？”
金园拧着眉头，“昔昔子，你说周宇是不是对你有意见？”
“哦？怎么说？”
楚昔听她的语气和内容，应该是刚才发生了什么。
“呼……”金园舒口气，不愉快道：“刚才你拍戏的时候，周宇去开了直播。”
直播是周宇发家的老本行嘛，这楚昔知道。
她挑挑眉头，有点猜测道：“哦，直播，骂我了？”
也许周宇直播的时候说了她什么，看金园的反应或许是这样的。
然后金园的主观意识里很维护她，所以不开心。
楚昔自己想完剧情概要，轻笑了声。好像粉丝都是这样，如果有一点风吹草动碰到自己偶像，他们都要当成狂风暴雨去看重。
怎么那么傻啊。
“他没骂你，他好茶……”
“茶”这个字说完，金园好像突然觉得嘴瓢了，言重了，咬了一下嘴唇又赶紧改口道。
“他刚才直播内涵你，听起来是故意的。”
“内涵什么了？说内容。”
楚昔发现这小园子是挺需要培训一下的，一件事三句话说不到重点。
“等一下。”她中途暂停，处理完另一件事道：
“我把你拉进一个微信群里，平时空了和大家一起参加智力教学。”
四朵小花加楚昔的群里，再增一位新成员，金园。
金园受宠若惊，自觉地改了群备注之后，又回头来把刚才周宇的直播录屏放给楚昔看——
“兄弟姐妹们，片场得闲，播一会儿啊……”
这是周宇刚开播的首句话，金园没有浪费时间，直接拉进度条拉到后面。
“我之前都没听说过这个演员。”
“我本来觉得这部剧的优点，就是咱的两个大女主。”
“我都不知道她认识谁。”
“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家人们，剧组很复杂，真的，唉……”
周宇一会儿用开玩笑的语气，一会儿又重重叹气。
但内容都没差多少，明里暗里讽刺楚昔是关系户呗！
还开直播，让一堆粉丝跟着他同频吐槽。
金园在自家超话里看到这个男绿茶的直播截图，那叫一个气啊。
没听说过昔昔子那是他孤陋寡闻！昔昔子明明就是靠实力进组的，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跟昔昔子是靠关系进来，还迫害到了他一样？！
金园在别的奶昔的吐槽微博下面，发了一堆龇牙咧嘴的表情。
可恶恶！
可是楚昔听完，却不以为意，还说：“就这？”
小荷在旁边却说：“好过分呀，他怎么直播说这种话？”
金园：“嗯嗯啊！”
两位助理迅速站到了同一战线。
楚昔看了看她们同仇敌忾的样子，笑了声，两个一起安慰道：
“说就说了呗，你们气什么？”
金园有点服气地按住额头，难怪以前从来不见昔昔子出来澄清自己的黑料呢，原来她是真一点不在意啊！
说、就、说、了。
不！怎么可以说就说了呢！
金园：“好气呀！”
小荷拍拍她肩膀：“嗯嗯，我能理解你。”
楚昔富有逻辑的想了想——
周宇在直播里内涵暗暗吐槽她是关系户，如果她真的是，那周宇就是无能狂怒。屁都做不了的剧组打工仔，只能过过嘴瘾。
如果她不是，那周宇说完，以后真相大白，不是打他自己的脸吗？周宇只是在愚蠢的给自己留下一个未来的隐患罢了。
所以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呀？这件事吃亏的不是周宇吗？
不过了，看金园气咻咻的样子，脑子里应该是没什么逻辑了。
都被感情左右了。
于是楚昔仔细思考了一下，说道：
“好了别生气了，你要是气不过，我拿我的账号给你开直播，你再内涵回去呗。”
一报还一报，让金园的小拳头挥几下泄泄气也没关系。
金园差点被她说的话惊呆了。
昔昔子在说什么呀……？
怎么她硬是听出了自己被纵容的味道？！
是她的错觉吗？
不是！！！
啊啊啊啊啊啊——
昔昔子对她笑得好温柔！！
金园感觉自己灵魂出窍了。
怎么爸妈帮她打听的当助理的生活，和她实际当助理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说好的助理都是端茶送水，提鞋拎包的那种呢？
昔昔子果然和别人不一样！！！
“好啦，你现在说完了，我去隔壁化妆间一下。”
楚昔站起身来说道。
“嗯好！”
金园坐在椅子上，颤抖摸出手机打字：
【呜呜呜呜，昔昔子是全世界最宠粉的偶像！这辈子当奶昔的有福了！！！老天鹅，苍天呐，如果我是一只喇叭，我要向全世界安利我最最最最好的偶像！我要喊到你们震耳欲聋——都来粉昔昔子！！！】
小荷笑她：“嘿嘿，昔姐是很好，她对芝姐更好。”
小荷发现楚昔对芝姐，对她们，对这个新助理，都很好，原来她只是对不熟的外人才冷言冷语呀。
还有三分钟，中场休息时间就要结束了。
这三分钟里，楚昔还花了一分钟等去了洗手间的庄与歌回来。
等庄与歌推门而入，对洗了凉水的手哈着气，楚昔才闻声侧过头。
庄与歌抬眼也看见她，两人瞬秒的对视间，思绪仿佛神奇的接上了。
一种直觉让庄与歌问道：“你找我吗？”
楚昔上一次中场休息就想跟她说了。
“嗯，对，你这个无人机的螺旋桨好像有点问题。”
她指了指庄与歌桌上的小无人机，之前就听见螺旋的旋飞声音不太对。
第109章 这么简单
庄与歌怔了怔，看看自己的无人机，再重新望向楚昔。
表情中透露着一丝不理解。
因为无人机她刚才已经操控飞了好一会儿了，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但庄与歌还是追问道：
“螺旋桨？哪里有问题？需要我拆开来给你看一下吗？”
她说着走到自己的化妆台前，抱起无人机。
“楚昔！楚昔——”
很可惜，楚昔这时又听见外面导演助理在到处喊她去开工的声音了。
啊，怎么休息时间那么短暂呀？
眨个眼就过去了！
楚昔只能对庄与歌说道：“不用了，我没时间了，又要出去了。”
她耸耸肩，无奈道：“你自己检查一下，听声音应该是螺旋桨的两叶转速不匹配，飞起来的时候有摩擦。”
她说完就又去拍戏了，倒是留庄与歌在化妆间里思考了好一会儿。
楚昔至少知道她用的螺旋桨是两叶的，听起来是懂一些基础。
难道楚昔也会玩无人机？
咦？可是楚昔刚才说听声音是什么意思？
总不可能，她是凭听的判断出来螺旋桨的叶片有问题吧？
不可能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也要验证了才知道。
庄与歌立刻抱着求知的精神，拉开自己的工具包，把无人机的机架重新拆开。
一个小时后，一架内胆对着空气“坦诚相待”的无人机横躺在化妆台前。
候场时拿着螺旋桨苦思研究了一阵的庄与歌，出去补拍了两个镜头。
周宇正在卸妆，今天他收工了。
只是瞥见庄与歌回来时，也顺口聊了一句。
“与歌，你那小飞机咋又拆开了？”
庄与歌说道：“楚昔说我的螺旋桨有点问题，我检查一下。”
周宇：“楚昔说？她说得对不对呀？害，还整挺好，现在是有人陪你一起搞无人机了是吧。”
“我不知道，她还没跟我细说是怎么回事。”
庄与歌其实有点迷茫。
“那她懂不懂啊到底？”
“不知道。”
周宇嘲笑了声，“那你别人家说什么都信啊，你这单纯的娃，说不定她还没你懂呢，搞飞机还是你专业。”
庄与歌摇摇头，没接话地回座上等化妆师来给自己卸妆了。
她也收工了。
不过她准备在这等楚昔一会儿。
良久之后，楚昔累成狗回来。
“卸妆要多久？”
她边入座，边半阖着眼皮问化妆师。
“半小时吧，快一点二十分钟。”化妆师回答道。
“那我补个觉，小园，卸好了喊我。”楚昔疲倦道。
金园点点头，同时对化妆师诚恳请求道：“曾老师，请你动作轻一点，谢谢。”
不要影响到昔昔子休息了。
庄与歌看了看楚昔那边，又转回身子，默默地把螺旋桨双叶又拼了一遍。
刚才经过几番检查之后，她终于发现，两叶是有发生摩擦的地方了。
桨叶在高速运行时产生的摩擦，本就非常不容易观察到，再加上摩擦程度轻微，几乎微不可见。
而且声音上，压根没有一丝异常。
庄与歌感觉很奇怪，她看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
可是有一种迫切的求知欲，还有刚才的惊讶，让她今天非得问清楚楚昔不可。
终于等到楚昔卸完妆，被助理喊醒。
“楚昔，我问你个问题，你刚才怎么听出来螺旋桨有问题的？”
庄与歌生怕错过机会，在楚昔脑袋动了动的时候就连忙问道。
楚昔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居然还没走。
“你在等我啊？”
庄与歌：“是。”
“早问啊，叫我就是了。”楚昔因为她的礼貌笑了一下，现在读了书的年轻人是不是都太有素质了？
“没事，刚才不好意思吵你。”庄与歌轻轻笑了笑，脸皮还挺薄的。
楚昔回答她的问题道：
“就是听出来的，两叶转动的时候有摩擦声传出来。”
诚实，简单，直白，且无法想象。
庄与歌怔了怔：“……？”
“你听力……这么好吗？”
就算拿出来螺旋桨放在耳边听，她都听不出来，楚昔之前还是直接在整机飞行的时候听见的。
楚昔：“是啊。”
她现在听力就是很好，不过，多少还是有点勉强，要是能更上一层楼就再好不过了。
她起身来，走到庄与歌身边，发现她化妆台上面还有一张写满了验算公式的草稿纸。
看计算内容，应该是从慢速转动时的两叶距离，比例推算到快速转动时的理想距离。
楚昔看了看这张纸，“好像这样看起来也没问题。”
庄与歌惊愕抬头，“你知道我写的什么？”
楚昔：“不就是桨叶平行距离吗？”
什么？很难吗？
这不还有个比例扩大的运算吗？
不是显而易见？
楚昔琢磨了一下，又看看她的螺旋桨零件，说道：“理想数据你没算错，说明是桨叶材质的问题，恐怕是有一片质量不合格，你得换个新的。”
哦，对，就在刚才看的时候，楚昔还把她的计算数据也验算了一下，没问题。
虽然楚昔并不知道，庄与歌是用手机计算的，本身答案就很精确。
她说的桨叶材质问题，庄与歌方才也是这么想的。
听见楚昔说出口，庄与歌甚至有些激动。
“你也读的航空科技专业吗？”
“什么专业？不是啊，我初中毕业。”楚昔坦白而言。
庄与歌：“？？？！”
她又问：“那你也爱研究无人机？”
楚昔挠挠头，“之前没有，就上周了解了一下基础结构和运作，不过现在觉得还挺好玩儿的。”
楚昔就是突如其来的想，这小玩具可能还有点意思。
庄与歌在楚昔的领悟力里震惊了半晌，缓缓赞叹道：
“那你的学习能力好强。”
楚昔就轻轻地点点头。
庄与歌又问：“那你觉得这架无人机别的地方还有问题吗？”
楚昔眨眨眼，思考着什么。
然后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思考。
对无人机的专业领域她还不熟悉啊，就刚才螺旋桨两叶摩擦的声音是很明显的问题，才被她听见罢了。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楚昔对这点还是十分实诚的。
“专业的我还不懂，要不这样，你发一些无人机的教学文件给我，我晚上回去学一下，明天再来跟你说。”
“好呀。你进剧组群了吗？是哪个……最后面的这个吗？我加你。”
发现楚昔悟性极高，而且有可能发展成同好，庄与歌当然乐意了。
一个人玩，有时候也会感觉到寂寞的。
“那我先把这份基础手册发给你，你回去看看。”
无人机入门不算难，依照楚昔这样的实力来说，可能七天就可以学会了。
庄与歌还有一点很不解，“你怎么会是初中毕业呢？”
楚昔笑了下，只能敷衍过去。
“上课太无聊了呗，我喜欢自学。”
不然呢？不然说自己上完初中就被夺舍了吗？
人家会觉得见鬼吧！
听到这里的金园，简直崇拜死偶像了。
今天又是发现偶像一个隐藏闪光点的一天——昔昔子居然是自学成才！哇哦！
楚昔晚上回家以后，翻了翻庄与歌发过来的文件。
她越翻越一头雾水，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基础手册也不用这么基础啊？
她一手刷着牙，一手唰唰唰地在手机上滑了几页，发现太多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原理，还要多余地配上四五页释义和案例。
这不应该叫基础版，楚昔要帮它重新命名，这应该叫“猪都会了”版。
猪看完都能变猴了。
但对她来说，长篇的赘述就太浪费时间了，即使已经是文档分页式浏览了，楚昔还是嫌这书太长。
殊不知，这还是庄与歌大学选修课的教材之一，老师上课都要讲两周的内容。
楚昔跟庄与歌发消息道：【进阶版的也发给我吧。】
庄与歌：【文件.doc】
楚昔点开翻了翻，新的这本《无人机航测技术与运用》就明显有水平了一些。
她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阵上面的信息，发现即使没有耐心看完上一本基础手册，里面的术语和内容她也能看懂。
楚昔：【还有吗？】
庄与歌：【惊.jpg】
【你已经看完了？】
楚昔：【没有，但我看得很快。】
于是庄与歌又发了一本最终极的组装调试与检修手册过来。
楚昔接收成功，回头找任芝借了一个旧平板，两本一起看。
说实话，不是她学得多快，是现在的书都出得太冗长了，仿佛多增加几倍的厚度，就能多赚钱出版费一样。
几句话就能明白的知识，干嘛要长篇累述的解释呢？
起初，庄与歌还以为楚昔只是阅读的速度快……
直到凌晨两点，她的手机屏幕亮起——
微信：你有1条新消息。
楚昔：【看完了，原来这么简单。】
第110章 无人机友
庄与歌早晨七点起床的时候，看到楚昔发在她微信里的消息。
本就没睡醒的大脑里，冒出一团朦胧困惑的问号。
……、…………？？？？？
看完了？看完什么了？
楚昔是说她把昨天发的三本书都看完了吗？
楚昔还评价了两个字：简单。
这让庄与歌直到洗漱完，清醒了才缓过神来。
楚昔的学习速度貌似……比她想象中还高效了好多。
这就是楚昔说得“看得快”吗？
也太快了吧！
但庄与歌还不知道楚昔一夜看完的成效怎么样。
直到两人在剧组化妆间见面，楚昔借了她的工具箱玩玩。
她看着楚昔把无人机拆了，又重新组合了一遍，轻车熟路的样子简直不像第一次拼装。
可楚昔就是第一次，还问她：
“这没问题吧？电缆的线路我改成了一根双线PWM信号线和一根粗电源线，电机和ESC我改到了机臂下方，我想这样对飞行效果稳定一点，还能做一些悬停的动作。”
庄与歌在她身上，首次看到天才具象化是什么样子的，差点没自惭形秽！
庄与歌望着楚昔盯了好久，满眼的不可置信渐渐变成惊喜，又变成折服与向往的神色！
“这就是你……昨天一晚学会的吗？”
她语气里的惊诧使楚昔疑问。
“不然要多久？”
两天？三天？
如果不熬夜的话，每天闲学两三个小时也差不多。
无人机入门真不难，楚昔心想。
但就算入门门槛不算高，可从入门到组装，再到能够熟练操作，一夜就能见到成效的人，楚昔还是庄与歌见到的第一个！
她在航大认识的那么多同学里，都没有这样速成的。
庄与歌说道：“至少也要……半个月吧。”
楚昔：“哦这样啊，那你习惯就好。”
感兴趣的东西她就是学得很快。
今天开始，她就可以正式和庄与歌探讨无人机学了。
比如自制一个承重无人机，可以托运一些小物件。摄影无人机，能用在剧组取外景的时候拍拍风景照。还有娱乐用的无人机什么的……
楚昔说：“只要别用科技来做下三滥的勾当都可以。”
庄与歌深感认同，今天还大方地送了楚昔一套无人机组装零件，和一副让楚昔自己选的款式机架。
这箱子好东西，买恐怕也要花十几万了。
接过庄与歌司机开车送过来的货，楚昔乐呵道：“那谢了。”
庄与歌摇摇头，“不是，是我应该谢你，昨天还是你帮我发现了螺旋桨叶有问题。”
两个人能这么得闲地在化妆间聊天，还是托了今日补拍戏需要出镜的另一位演员迟迟还未到场的福。
导演已经在外面原地转来转去，眉头竖成川字了。
他不像楚昔那么沉得住气，剧组那么多号员工和机器摆着，分分钟都要烧钱的！
终于，全剧组等着的人总算姗姗来迟！
一位高挑细瘦、肤色白净的年轻男演员从飞驰后停下的灰面包车内下来，跑得一步三喘，到了片场就双手合十，跟大家鞠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各位让你们久等了，今天我出门晚了，没想到在景区门口还堵了车。”
稍微能够让导演得到一点安慰的是，他自带的化妆师在车上就把他的妆画好了，也算省回来一点时间。
“好了别说了，阿坤，快抓紧时间去换衣服吧。”
被喊为“阿坤”的这位迟到演员，也不好意思再耽搁，连忙跑进一等化妆间。
虽然他饰演的角色，在剧里已经只能算四番了，可导演组给他安排的化妆间还是和庄与歌、周宇等一起。
因为人家本来就很火了，唱跳选秀节目断层第一出道的爱豆，人气在音乐圈是一线梯队，虽然是新生，可流量却是后生可畏呀。
于是凭着爆红的人气，虽然阿坤不是科班演员，是跨界来出演四番配角的，导演组还是给他安排了一等化妆间。
阿坤的名字叫宴坤。
楚昔看着他进来，和他首次照面。
姓名：宴坤。
IQ：100。
小学试卷的满分数字，还挺有整的。
宴坤也初次看见了她——听说是空降来代替了上一位大花的新演员。
宴坤轻轻地对她点了下头，就当作打个招呼了，也没说话。
还故意冷冷的，维持着自己高冷的帅感，看起来有一点装。
比起庄与歌和周宇，宴坤的火不是同一个维度的，楚昔在来这之前，还真听说过他。
宴坤这人，是位火在别人网名里的爱豆。
楚昔就是在偶尔看新闻的时候，看到有些发布评论的网友的名字叫“宴门阿坤请求上篮”、“阿坤别打篮球了”、“篮球教练-坤”等等。
她现在搜了搜，原来是因为宴坤曾参加《偶像创造营》出道的时候，在个人VCR里介绍了自己的爱好是唱跳、演戏、魔方和篮球。
这都不算什么。
真正让宴坤经典永流传的，是他穿了一件斯斯文文的白衬衣，娘里娘气地在镜头面前展示了一遍自己花里胡哨的运球技术。
浑身阴柔的律动和最后抱着篮球对镜头的歪头、勾手指、wink三连，当时让爱打篮球的和不爱打篮球的都沉默了。
宴坤在本剧饰演的角色是一位外域异教的圣承者。
平时握着一把折扇，口蜜腹剑，儒雅温和的小白脸读书人形象，他换上戏服，形象倒还不出戏。
宴坤还有一个跟组的表演老师，开机前就会对他的表演做好指导。
这点让同组演员跟他对戏时还不算太痛苦，戏也勉强过得去。
补拍完一组结束后，阿坤也很上道。
他跟组的两个助理和司机买回来上百杯奶茶，请剧组的工作人员喝，算是对自己今天迟到的歉意。
对于不能喝奶茶的艺人，就送了景区门口的松茸萝卜汤。
大家心满意足地喝着阿坤的招待，他则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折叠凳上，戴上墨镜静静地耍帅。
楚昔“嗤”的一声还没笑完，身后突然冒出任芝的声音。
“你怎么喝的奶茶？”
三分质问三分责怪四分紧张，让楚昔听完嘴下意识就从吸管口离开了，仿佛她做的是什么罪恶的事一样。
然后侧个脑袋的功夫，她才回过神来——
“我怎么不能喝奶茶了？那不是二选一吗？”
任芝用冷冷地眼刀望了望她。
楚昔左瞥瞥，右扫扫，嘀咕道：
“我大脑缺糖，得补充营养。”
她嘿嘿地笑了声，岔开话题问道：“剧组怎么还请这么业余的演员？”
她说这话时，扫了眼宴坤坐的位置。
此时宴坤正在45度角举着手机，侧着脸，自拍自己清晰优越的下颌线。
他的手在下颌边轻轻摸来摸去，仿佛在抚摩哪界的艺术品一样。
二十五岁，这么臭美，这就是爱豆出身？
任芝给她一个警告别乱说话的眼神，“人家有人家的优点。”
“自恋？”楚昔咬着一次性吸管，歪头问。
“你也差不多。”任芝不客气道。
楚昔根本没有被她打击到，还笑。
“嘿嘿，我这是有实力的。”
就在整个剧组中场休息，享受饮料的温暖时，前方景区的道路里，突然跑过来一大队人。
七八个安保员在他们群体边惊慌失措地追，手里还拿着随风飘扬的警戒线，一看就是没防住人。
这还好是没开拍时啊！
导演都吓到了，从小凳子上跳起来，场务和现场助理则纷纷想也不想地拦到片场前面，自成一道防线。
轻车熟路又默契地让人可见一斑，看样子剧组遇上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现场所有还在外面的演员也很有自觉，马上抬起手臂遮住自己，在剧组人员和自己助理的遮掩下赶紧回化妆室躲着。
楚昔还想看一下热闹呢，可直接被任芝拉着就走——
“快走！别被拍到你的妆。”
特定妆造和剧情，都是剧组在剧上映前十分注重保密的部分，比如有几位演员今天穿的是丧服，就更不能被拍到了。
不然顺藤摸瓜，剧本情节都有被提前猜出来的风险。
影响工作效率都是次要，这才是剧组真正谢绝狗仔和探班的原因。
楚昔听着耳后热情激昂的声音，还有心思说笑道：
“这不是狗仔啊，像热情群众，还是自发组织呢。”
因为她听见有人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里埋怨“后面的别踩到我的脚了，shit！”。
任芝都没功夫理她。
一群人跑躲进最近的化妆间里，剧组人员正在和安保联手，言语解释加一些肢体动作驱散热情太盛的群众。
隔着这扇小小的化妆间门，一共七位在里面喘气的演员，都还能听见外面喊破喉咙的嚷嚷——
“任芝！！任芝我爱你！！！”
“庄与歌？刚才是不是有庄与歌？”
“篮球哥！教我打篮球好吗？！我是真的想把篮球打好！你可以直播教我打篮球吗？谢谢篮球哥！”
最后一个，明显是粗犷大老爷们儿的声音，壮如洪钟，压住了所有嘈杂的背景，每句话都那么清晰地传过来。
不去代言金嗓子可惜了。
楚昔心想着，眼神往宴坤的脸上扫了眼。
嗯……看起来宴坤不是很喜欢篮球这个梗，他的脸色似乎比起刚才耍帅的时候，此刻略显一些僵硬和尴尬了。
化妆间里，还有一些小配角演员，听到了外面男粉丝的“倾情告白”后，嘴角变得有点难压。
对不起……是宴坤的梗实在是太火太好笑了，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绝对没有嘲笑宴坤的意思！
只是觉得……这年头的网友咋这么逗呢？
不管人家死活的逗啊。
有人悄悄地把头转向墙壁去，手指握成拳杵在墙壁上簌簌发抖——看起来忍得好辛苦。
他们只是小演员，他们不敢说，他们回家自己刷抖抖的时候，也会看到阿坤的梗哈哈大笑！
还有一位捂住了嘴，但整个上半张脸都在说：她很想很想笑。
看看宴坤暗瞥着他们，一脸挂不住的死鱼表情，楚昔心里都“啧”了声。
有句话说得真好，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不过，她觉得这梗没什么好笑的啊？
要比起来，还没有刚才宴坤臭美的时候好笑呢。
看样子，任芝和她想得一样。
任芝维持着平静的表情，但担心楚昔不顾人家的心情，楚昔干得出来这种事。
于是她用嘴型无声对楚昔提醒道：别笑。
楚昔看懂她说的，点点头。
等外面的风波解决了，大家慢慢出去后，宴坤走在后面，路过任芝。
他停了停，脸色仍有点难看的小声说了句：“谢谢芝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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