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群众冲入剧组警戒区，本身只是一件小插曲。
插曲结束后，剧组继续进入了分秒必争的补拍状态。
楚昔这时才见识到了宴坤的业余。
仿佛是被刚才的事情影响了心神，宴坤在开机后好几次都进入不了状态。
有一次，直接在说台词的时候脸色变了，眼神也不知道越过自己看向了何方。
导演怒喊“cut”，楚昔转过头去捕捉宴坤刚才远望的地方。
原来是有个两位群演无聊打闹，手上在模拟宴坤VCR里打篮球的姿势。
楚昔：……
真是服了，就因为这个，就心不在焉？
那两人起码离这里三十米的距离，其实已经在人正常清晰的视线距离之外了，宴坤要么目光如炬，要么心里十分敏感。
楚昔想，他百分之九十九是后者。
敏感就敏感，别影响剧组工作效率好吗？
楚昔还严肃的提醒了他一句，宴坤才大梦初醒般地把注意力放回演戏上。
这种心理素质就很业余。
还是个成年男人了，内心这么脆弱？果然很娘啊。
楚昔今日工作结束，回到大平层以后，比预计时间已经晚了一个小时。
想想是拜宴坤所赐，她心里烦了那小菜鸡一秒。
都来当公众人物了，就不能学学任芝那种强心脏吗？
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入工作中。
——主要是别影响她下班的时间。
外面天空的黑色笼罩了城市上空。
清凉的月光宛如流水，星星是波光粼粼的碎片。
楚昔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右手罢工，左手正在搅拌睡前一杯的酸奶水果捞。
尝了一口，甜甜的。
她点进和四朵小花还有金园的群里看了看，已经有三个人把布置的作业文档教回来了。
楚昔：【@小菊@小荷，还有两小时。】
还不交作业？看楚老师狠狠敲打！
小荷：【瑟瑟发抖.jpg】
【马上，马上就做完了！！】
好难呀……怎么还有数学题呢OAO……
小菊：【我也是。/［可怜］】
实际上，小菊发完这一句，立马就悄咪咪私聊了楚昔。
小菊：【昔姐，我忘做了……】
【今天可以宽容一天吗？晚上还要帮老板整理数据……】
楚昔皱皱眉头。
楚昔：【她还在工作？】
小菊：【昂！】
然后楚昔就没发新的消息了，端了一杯新的酸奶水果捞上楼。
至于今晚宽不宽容的事情，就让小菊自己猜吧！
她按四楼的门铃，任芝穿着一身粉色丝绸吊带睡裙，搭了一件小披风在平滑赤-裸的肩上，为她开门。
“做什么？”任芝看了看她，睡觉时间仿佛没有让她在家里多停留的打算。
可是楚昔这都还没进门呢……
楚昔无奈地举了举手上的酸奶杯给她看，以证清白，然后从任芝的身边钻进门里。
“给你送杯健康小特饮，顺便看看你在干嘛？”
任芝道：“在忙。”
行，听出来了。
每次任芝要工作的时候，对她说话都特别简单无情，且敷衍。
语气里都能听出来，希望她赶紧结束话题，不要打扰她工作的敷衍。
任芝接过杯子，“谢谢，有事吗？没事的话赶紧下去睡觉吧，我还有事要忙。”
不知不觉，她和楚昔说话越来越直白了。
楚昔：“……”
楚昔指甲刮刮自己耳廓后面，“好吧，那我下去了，明早记得把杯子给我带下来。”
真无情啊，她腹诽。
还是小菊好说话，楚昔回头回家里问小菊。
【你老板在忙什么？】
小菊：【选综艺成员，姐姐还在纠结要不要自己上。】
楚昔：【她上的话，记得推荐我也上。】
【不过最好别上，她不是想当幕后吗？】
小菊：【昂OAO。】
楚昔：【她多久没放过假了？】
小菊瞅了眼过往日程，心算了一下。
小菊：【除了每年春节有三天，连续3年6个月无休……】
算出了，小菊自己都惊了一番。
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这么长时间了！
她和小兰小荷小桃三个人都还轮流放假呢！
楚昔嫌打字慢，索性给小菊直接打电话。
小菊是四朵小花里，目前最偏向她，也对她最实诚的人了。
结果小菊在占线。
小菊：【还在和芝姐工作，呜呜。】
楚昔：【那你先做，结束回我，作业就给你宽限两天。】
两天？！
小菊狠狠被收买了！楚老师大度！
十一点的样子，小菊才打回电话。
楚昔第一句话问：“她休息了吗？”
小菊不敢确定，“好像有……不过姐姐精神似乎比较亢奋。”
楚昔扯了扯嘴角，在微信通话边道：“你告诉我，她是有工作饥渴症吗？”
小菊：“呃……”
“还是非得要在工作中证明自己的价值？”楚昔简直无语的按眉头。
她想小菊比自己了解任芝，就问问小菊好了。
可以半吐槽半打听地说完这句，她发现小菊忽然沉默了。
楚昔难得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丝异样。
她追问：“难道我说对了？”
小菊：“没有啊……”
楚昔：？
“那你沉默什么？”
小菊：“对不起昔姐，我刚才网络卡了。”
楚昔“呵”冷笑了声。
“那她去不去新综艺？”
“芝姐还没定……我会不会犯出卖情报罪呀？”
小菊仔细想想，自己也没说什么不能说的。
“不会，除非你告诉我一些她的私人爱好。”楚昔笑。
“啊……？可是我也不知道……”小菊弱弱道。
笨死了。
楚昔：“那就下次知道了告诉我，挂了。”
通话下一秒结束。
小菊看着“对方已挂断”的提示，一头问号还没缓过神来？？？
楚昔默默在脑子里排了一下——
依照任芝现在的内心喜爱度，排名应该是：
工作大于四朵小花，四朵小花大于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排的很有逻辑，很正确，但是排完却有一丝不开心。
3年6个月不放假……
啧，现在任芝和她连续待3天6小时都稀有呢。
别算了，刚才她上楼，3分6秒都没待够。
越算越伤人。
楚昔这时给任芝打电话，看起来任芝终于忙完了，还跟她多说了几句话。
电话那边水声哗哗啦啦的，从水龙头里流出来，又溅开。
楚昔问：“洗脸呢？”
任芝：“嗯，洗完睡了。”
楚昔：“酸奶你喝了吗？”
任芝：“喝完了，谢谢很甜，明早我给你带一些水果下来。”
楚昔明知故问：“哦，那你刚才忙什么呢？话都没说几句就被你赶下来了。”
同时手里正在拧着无人机的螺钉，虽然右手有点不灵活，但她速度还是不慢的。
装好机身，切换到手机的另一个网页上，她播放了一个动画试试……
任芝：“我要做的综艺，在确定具体人选了，我在考虑自己露不露面。”
也许是因为任芝的坦诚相告，楚昔的心情美妙了一点。
她笑道：“你要赚钱做幕后就行，不露面了呗。”
省点力气。
但任芝的声音听起来心事重重，“嗯……”
楚昔给遥控机装上新电池，等着两架机器无线连接，说道。
“好像我的建议你不是很满意，睡吧别想了。”
她听到通话另一边轻轻叹气，又在床上翻了翻身的动静。
不知道任芝在想什么，心思那么重，隔着一层楼板她都嗅到了。
任芝暗示自己明天在想这个艰难的问题，说道：“好的我睡了，那就挂了啊。”
楚昔突然叫道：“先别挂！！”
声音追得有点急促，让任芝快按上屏幕的手当真在低空顿住了。
“还有什么事？”她问道。
“嘿嘿……”楚昔笑了下。
任芝不明地迟疑了几秒，忽然听见说：
“你穿睡衣睡的吗？把窗帘拉开。”
“是。”任芝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了。
她下床走到窗边，把全部遮住的窗帘拉开三分之一。
看到一架无人机停在窗前，她下意识地惊了惊，又要把窗帘盖回去。
楚昔在床上手机里叫：“别慌，是我的。”
任芝愣了愣，把窗帘再度缓缓拉开，这次只有四分之一的窗户露在外面了。
楚昔大喊：“再拉开一点吧姐，没别人，是我的你怕什么？”
任芝这才把窗帘打开成刚才的样子。
楚昔喊：“上床来。”
任芝看了看无人机，回到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盖住，又往窗外瞥了瞥。
“你在玩什么？”她问楚昔。
“你躺下吧。”楚昔道。
然后无人机缓缓地飞行了一会儿，在窗外像一只寻觅的大鸟，最终找到了角度悬停。
楚昔喃喃：“这可是我最近研究的新科技……你看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话音刚落瞬间，无人机前灯亮起，突然射进来一片投影。
角度刚刚好，光束像礼炮筒里爆出来的礼花一样散开，蓝色星空的投影反射到了全部的天花板上。
一条夜晚的碎云河，忽然在昏暗的视线中流动。
十几颗星星动态地闪烁着，明亮却不刺眼。
卧室里瞬间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有油画一般的绮丽，还有一丝梦幻。
“这个好吗？”楚昔轻轻问，她看到效果感觉还挺好的，“有没有让你宁静一点的感觉？”
人的大脑和视觉是拥有通感能力的，这是因为人脑会自动处理生物信息的功能。
任芝一时怔了怔，“……有。”
楚昔问：“还有一个北极光的投影，想不想看下？”
任芝垫在枕头上望着头顶，情不自禁抿了抿唇：“想……”
楚昔用手机切换画面，换成浩瀚绚丽的北极光夜空给她看，听说这段是从阿拉斯加取的真景，可惜投影出来，还是减少了它原景的风韵。
“要看这个还是刚才的？”
“就这个吧。”
“那睡吧，就放这个给你助眠。”
助……助眠？
可是任芝为什么觉得更睡不着了？
夜空沉溺静谧，她却感觉有一团火包裹着她的心脏，正在燃烧。
任芝沉默，眼眸中倒映着浪漫又神秘的画面。
楚昔在自己高超的无人机驾驶技术中沉浸了一会儿，听到通话那头半晌没声音了。
按照这速度，任芝应该是在酝酿睡意了。
她轻声讲：“给你科普，极光的本质是太阳风暴吹过来的带电粒子，与地球高空大气中的原子与分子在地球大气层最上层运作激发的光学现象，当太阳的带电粒子高速进入到南北磁极的高层大气中……”
任芝忽然出声，“不想听这个。”
楚昔“哦”了声，立马闭嘴了。
吵到她了？还以为听一些平静的讲解会让她更快睡着呢……
楚昔轻声细语说：“那你快睡吧，我不说话了。”
得再找几个漂亮的影像，下次任芝睡不好再给她投。
正当她在百度上搜搜刮刮时，任芝又说道：
“换一个讲吧。”
“哦好。”
楚昔想了想，重新慢慢讲一个浪漫主义的科普。
“北极光最开始的名称，叫欧若拉，她是罗马神话中掌管黎明和曙光的女神……北欧人总是给它取一些诗意的名字，那是因为他们相信，北极光是上天馈赠的无限美好……”
第112章 她危险了
“在芬兰人的幻想中，是一只狐狸在白雪覆盖的山坡奔跑时，尾巴扫起了晶莹闪烁的雪花，一路伸展到天空，从而形成了北极光……”
楚昔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讲着，就像在讲睡前故事一样。
这些都是她找北极光景象时，顺便看到记下来的解说。
本想着，她可以给任芝讲一些科学原理，谁知道……任芝还是更喜欢这种不讲科学的无稽之谈啊。
以前的人怎么都那么爱幻想。
科学和浪漫真的能有交界吗？
算了，楚昔还是偏向了遐想的这一边，因为这些对任芝来说似乎更助眠。
很久没有听见通话另一边翻身或者掀背的声音了，轻浅的呼吸也和空气的流动融为了一体，被电子信号屏蔽在另一边。
二十分钟后，楚昔小声用气音问：
“你睡着了吗？”
“睡了吗？任芝……”
没回答，看样子是睡着了。
楚昔观测了一眼无人机的电量，预计停到五点她起夜收回来没问题。
于是她把微信通话挂掉，定了个凌晨四点半的闹钟。
微信里“滴”了一声，只是一声，一个瞬间。
这瞬之后世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任芝耳边的空气变得更安静了。
任芝侧过头，看了一眼脑袋旁的手机。
然后转回来，眼神迷失在北极光的夜空中。
她陷入了某些回忆。
她记得自己亲过楚昔一次吧？
在《餐厅》节目里，在一场公益直播中，在连麦幸运粉丝的心愿要求下。
那一个吻很公式，很寻常。
没有铺垫，没有结局。
比起戏里的商业吻都烂透了。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现在回忆不起来当时是什么感觉了。
也可能，当时并没有产生任何感觉。
任芝忽然有一丝喟然。
她想，要是能和楚昔一辈子做这么要好的朋友也不错。
下一秒，她因为自己闪过的这个念头怔住了。
这么快就想一辈子了？她脑子秀逗了？
直女真可怕。
任芝牵被子捂住自己的脸，在下面深呼吸。
不是啊，好像也不是楚昔的问题。
她的脸又伸出来，看向窗外悬停那架默默守护的无人机。
楚昔只是把她当好朋友而已。
是她的问题。
她的性取向有问题。
……
最后任芝自己也忘了自己最后一个想法是什么，就带着一些理不清说不明的烦恼睡着了。
只是从次日早晨清醒的第一眼，她下意识转头望向窗外，看到空荡的窗前时心里闪过一丝失落后。
她就知道，她危险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接受这样无条件的偏心与爱护，她怕自己即将跟冰箱里久放的食物一样，要变质了。
任芝决定从现在开始和楚昔保持距离。
至少保持女同性恋的安全距离。
早上，楚昔还发消息问：
【不是要给我送水果吗？什么时候下来，我把早饭做好。】
任芝回：
【不好意思忘了，今天有点事，我已经出门了。】
打完字立马呼叫助理。
“喂小梅，收拾完马上来接我，今天提前半小时去剧组。”
小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按时准点地提早，带司机去把任芝接上车。
不过今早没有看到昔姐和姐姐一起，好奇怪噢。
“昔姐不一路吗？她今天不去剧组？”小梅看着少了一个人的后座，还不习惯地问了一句。
任芝面色如常道：“她要晚一点再去，我们先走。”
其实晴游公司也给楚昔配了一辆保姆面包车。
但是金园觉得那辆车太敷衍了，居然只是五菱的。就算是五菱的优产，也还是五菱。
哼，公司真是看人下菜，不同咖不同命呀！
她很嫌弃地弃用了五菱，取而代之在自己的车库里选了一辆奔驰去接楚昔。
楚昔上车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饭桶和一只小纸袋子。
金园边开车，边打听，“昔昔子今天怎么没有跟任芝老师一起出门？”
楚昔道：“她今早有事忙，自己先出门了。”
哦，金园没有多想。
到了片场，一打听，任芝已经在做妆造了。
楚昔顺便路过她的化妆间，敲了敲门，小梅来开的门，任芝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化妆师在她身边。
“我把早餐给她带来了。”楚昔笑着说道，脚步跨过小梅，就要往里走。
“就让小梅拿进来吧，你先去化妆。”任芝下一秒喊道。
“哦哦。”楚昔停在门口，把装热食的饭盒和装沙棘汁的小纸袋都递给了小梅。
小梅总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一头雾水地当了回搬运工。
金园就比她敏感多了。
毕竟“楚楚动任”超话元老级别的人物，cp嗅觉那是杠杠的。
趁还没走进人多眼杂的化妆间，她在路上问楚昔。
“昔昔子，你昨天和任老师……吵架了吗？”
楚昔古怪地瞥她一眼。
好笑道：“说什么呢？”
金园咕哝：“那为什么早上你们没有一起来，刚才任老师还不让你进化妆间呀……？”
如果只是早上分车的事，三言两语里金园没有多想。
可是刚才，芝芝老师明显抗拒昔昔子进她的化妆间了！那么突兀的反应，要她不多想都难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急急急！
楚昔却更轻描淡写地回她，“不是说了她早上有事吗，刚才她是让我赶紧化妆，别浪费时间。”
楚昔还觉得，怎么现在的年轻小孩，都想得那么多？
她和任芝什么都没有啊，金园脑部什么呢。
楚昔笑了声金园七想八想的。
金园小声道：“那是不是你不小心惹到了任老师，您没发现呀……？”
金园认为，以昔昔子的性格，极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楚昔笑，“没有，你就别多想了，怎么你跟宴坤一样都那么敏感，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吗？”
就在她说这话时，两人接近化妆间，好巧不巧地就碰到了开门出来去洗手间的宴坤。
啊……
金园不小心对视到宴坤僵住的神情，赶紧把眼睛垂了下去。
两人进了化妆间，金园不好再提任芝了，只能说刚才的事道：
“完了，昔昔子……你好像刚才说话又又得罪人了。”
“没关系。”
楚昔并不在意。
不过她告诉金园：“我没有惹任芝生气，你放心吧。”
虽然楚昔这么说。
可是金园琢磨着一早上发生的两件事，怎么觉得不太信呢？
总感觉芝芝老师今天对昔昔子的态度很微妙呀……
真的是她太敏感了吗？
不确定，再观察看看。
虽然楚昔刚才无意间说话就已经让宴坤的脸色变了，但她依然还是无畏的勇士。
等到宴坤回来，她想说的还是对着宴坤贴脸开大，照说不误——
“那个，宴坤，你今天专业点，别老NG，咱剧组经费没那么多够你霍霍的。”
宴坤的助理闻言看向她的时候，都傻眼了。
哪来的说话这么直的人啊？这跟直接说他家哥哥不行有什么区别？！
化妆师正在给宴坤上眼妆，宴坤挺直背坐着，语气酷酷又强硬道：
“楚昔老师，虽然你是演员，我是歌手，但我表现的也没那么差吧？”
阿坤不服气，他专程诚恳的带了表演老师进组，也没有拖剧组的后腿吧！
两个人背对着背，一边化妆，一边隔空聊天。
楚昔：“表演将就，我是说你心态不好。”
宴坤：“楚昔老师，你好像很喜欢指点别人啊。”
楚昔冷言：“弟弟，你效率太低我也要陪你延迟下班。”
宴坤沉默了几秒：“……”
因为楚昔说得有道理。
可是，听起来还是很让人不爽啊！
化妆间里的其他人完全不敢说话，只有宴坤接着说道：
“被取笑的不是你，不过我也希望你以后都不会有这种经历。”
宴坤总有一种自己被网暴、线下暴、全民暴的感觉！
早知道就别说自己爱打篮球了！
楚昔笑道：“我当然不会有。”
宴坤又给她干沉默了……
楚昔好笑的问他：“你知道为什么都笑你吗？”
宴坤：“他们太闲了。”
听起来，宴坤对自己压根没有一点正确的认知啊。
楚昔认可他那仅有100的智商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今日剧组又在琴心居景点补拍了一场孟闻昭与谢宓抚琴相聊的对手戏。
一人弹绵绵琴曲，一人点香炉、烹热茶。
两人言笑宴宴，但笑里藏刀。
昔日年长岁久的同门情谊，早就变成如今彼此算计的敌营寇仇了。
——君不闻，世事偃仰恨滔天，白首相知仍按剑。
一到楚昔和任芝的对手戏，金园就在旁边虔诚地观看。
虽然是相爱相杀，可是，呜呜呜，她的cp就算在戏里也是那么有cp感呀！！！
请昔昔子和芝芝主动把对方锁死！
但导演一喊“cut”，任芝就马上站起来，眼神不看楚昔了。
楚昔要跟任芝一起去化妆间，任芝却说：“我要打个电话，没时间陪你，你自己玩吧。”
“哦好吧。”
楚昔想了想，任芝忙的话，她去逗逗阿坤好了。
第三次！
只有金园听着在旁边着急的很，昔昔子都被“三过家门而不让入”了，这还没什么？！
而且芝芝老师那个神态，分明有在故意冷落昔昔子呀！
昔昔子自己难道看不出来吗？
瞥了瞥楚昔在中场休息时小惬意的表情，金园痛苦的想：好像真的是……
“金园，搜一下这里哪有卖魔方的，外卖给我买两个来。”楚昔喊她道。
“昔昔子，我头好痛啊……”金园拧着眉头道。
楚昔立刻看向她。
“你怎么了？不舒服就去医院。”
等楚昔停下脚步，没再走向化妆间了，金园才在半路上悄悄跟她说道：
“昔昔子，任芝老师好像真的生你气了，你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呀？”
金园语气急死了，恨铁不成钢的急。
“怎么可能？”楚昔还笑她，“是你想多了吧。”
金园帮她复盘了今日三过化妆间而被拒的情景。
楚昔有两大优点，一是嘴硬，二是心思直。
“任芝不都说了是她有事忙吗？”
金园望着她清澈如雪的双眸，终于在此时又爱又恨，爱恨交织。
原来昔昔子是一块大木头！
敲起来梆梆梆实心那种！
金园问道：“昔昔子，你能不能告诉我，昨晚回去你们发生了什么呀？”
她举起四指向天，“我保证不说出去。”
哦，告诉金园也没事。
楚昔想了下，就说任芝昨晚回家好像就在工作了。
“你呢？”
“玩无人机。”
“啊……”
金园起初还以为是这件事让芝芝不满意了，直到后面她听出来两人不是住在一起的。
原来是上下楼呀！两位还没有同居呢……
有点小小的遗憾。
但金园又认真往后听。
芝芝睡不好，昔昔子制作了投影无人机，投影了北极光夜空……
呜呜呜呜，很浪漫呀！
昔昔子你好撩人呀！
金园星星眼地望向楚昔，楚昔莫名其妙地眨眨眼。
“就这些啊，然后她就睡着了，我惹她了吗？”
第113章 任芝可以
金园思索道：“听起来好像没有。”
楚昔：“本来就没有，叫你别多想，还是给我买两个魔方吧。”
金园：“噢……”
可惜这景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有什么魔方卖，外卖APP上面显示的最近超市12.7km，但不给配送。
金园决定自己开车去市区买回来。
时间差不多，楚昔拍完两个小时的戏，就收到魔方了。
她拿这两个去化妆间，走到坐在椅子上的宴坤面前。
宴坤瞥到她手里的东西，转过头来，又抬头看了看她。
楚昔快速打乱一个递过去，“呐，你不是爱玩吗？”
宴坤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没忍住接了过来。
剧组候场其实挺无聊的。
如果有个玩具，偶尔解解闷还不错。
楚昔拧了拧，把自己手上剩下这个也打乱，跟他说道：
“比一下吗？”
这句话瞬间让宴坤来了兴趣。
“好，可以。”
三阶魔方是他经常玩的，手已经很熟了，正好让楚昔见识一下。
楚昔道：“你说开始吧。”
宴坤默数了一遍三二一，“开始！”
唰唰唰唰唰——
楚昔的手速听起来很快，宴坤也不甘示弱，认真观察，快速拼好一个顶层十字。
正在他观察顶角色块的时候，身边的魔方转动声突然停下来了。
“好了。”
楚昔的声音淡淡地飘出来。
“？！”宴坤转头一看，她手上的魔方已经六面全部复原了。
虽然复原三阶魔方不是难事，可是……这个速度……
宴坤完全还没有意料到！
刚开始，就结束了。
楚昔把两个人手里的魔方互换，嘴里说道：“需要这么久吗？”
说完，花了十几秒，又把这只还原了。
宴坤看到她缠了绷带和纱布的右手还不是那么灵活……
再看看自己完好的双手，怔了怔。
楚昔问：“再来一下吗？”
宴坤停止惊讶，而是改为有点不信邪，“好，再来。”
这一次他一边拼自己的，一边观察楚昔的动作。
眼前依然是唰唰唰唰唰，一气呵成的复原。
宴坤发现她都没有找顶角用公式，就已经拼成了。
说好的复原魔方一步、两步、三步，到她这里就只剩一步了，从开始到结束！
楚昔拿着手里这只魔方，又扫了眼他，笑了声。闲著付
“四五六阶的会玩吗？金字塔会玩吗？十二面体会玩吗？盲拧会吗？”
几个问题，问得宴坤怔了怔，但都是一个答案：
“还…没玩过。”
楚昔轻笑，“你的爱好是唱跳、演戏、魔方和篮球，现在知道为什么黑你了吗？”
宴坤摇了摇头。
楚昔直言不讳道：
“不是你的爱好有问题，是你太菜了，他们才笑你。弟弟，公众人物菜是原罪。”
十九岁的洛阳天都明白的道理，宴坤二十五岁了还不明白，真不怪楚昔要嘲笑他。
楚昔本来是打算把两个魔方都收回去的，毕竟花了钱买的。
可宴坤后来转给了她一半的钱，哦，还有金园的油费也给了，楚昔就卖了一个给他。
别说，有些明星虽然脑子不怎么样，但钱是真多，大气的时候也是真大气啊。
楚昔走后，宴坤在椅子上沉默了良久，长吐一口气。
想好的，是他让楚昔见识一下。
结果事实上，楚昔现在让他自闭了。
其他人也察觉宴坤是被打击到了，可怜地看了眼他。
要他们说的话……楚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公众人物的爱好很菜的话，还是别拿出来秀了，不如在镜头前好好做好本职工作。
又菜又想秀，那不是纯找群嘲嘛……
今天有一个单人补拍镜头，放到了最后。
到了晚上，片场最后就剩了她一个主演，其他演员都走了。
任芝也走了，只是走时让小梅来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先回去了。
金园在小梅要走的时候，抓住了小梅的手，“小梅姐！”
小梅一惊，“咋啦？”
怎么这么激动？跟喊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似的！
金园拉住小梅窃窃问：“小梅姐，不好意思，问你个问题呀……任老师今天生楚昔老师的气了吗？”
“嗯……？”小梅想了想，“没有呀。”
今天没有发现姐姐有生气的表情或者迹象呀。
金园：“噢……”
可是金园这么一问，小梅也觉得吧，好像今天芝姐和昔姐之间是有那么点不太对。
从早上没有同行开始，她们两位今天一天的黏度好像都降低了。
小梅后知后觉道：“好像是有点奇怪嗷，今天芝姐和昔姐待在一起的时间好少啊……”
金园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到了知己，双手握住她的手抖抖，“就是吧！”
“怎么回事呀小梅姐？”
可是小梅也不明白。
因为除了这点，姐姐今日完全就和平时无异。
小梅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芝姐也没跟我说。”
真要说芝姐和昔姐之间发生了什么，可能只有她们两人才知道吧。
不，小梅错了，楚昔完全不知道。
完全的释义是，比她这个后知后觉的局外人都还不知道！
金园也没机会和小梅多探讨，小梅就被任芝催走了。
她看着任芝坐上的保姆车扬尘而去，又看了看几架机器中间正在卖力表演的楚昔，忧愁的叹了一口气。
半小时后，楚昔的工作结束。
为cp这个家操碎了心的金园已经想到了新话题。
等楚昔的妆卸完，两人又要披星戴月地回家了。
走到奔驰车前，楚昔说道：“晚上视线不好，我来开车。”
金园：“……啊？”
她是助理啊，怎么能让昔昔子自己开车？
“不用不用，昔昔子，我可以的，我看得见。”
“得了吧，你那车技早上我就见识过了，还是我来。你坐前面还是后面？自己选。”楚昔笑她。
金园的车技比她本身的年龄还要更年轻。
楚昔已经径直上了驾驶位，而金园感觉自己被霸道偶像狠狠宠了！头冒粉红泡泡的钻上了副驾驶，脸上还有一丝小娇羞。
——当然如果坐在这里的是芝芝就更好了，她愿意去车底！险竹夫
虽然天色已晚，可是路线的视野宽阔，路上熬夜跑的车也没多少。
楚昔驾驶的车速比早上金园驾驶的稳健多了，看导航提示，回到家也就半小时的功夫。
时间不多了。
金园喝一口矿泉水，润了润嗓子，乖乖的开口道：
“昔昔子，你开车的时候我说话会打扰到你吗？”
楚昔：“不会，说吧，开车很无聊。”
金园：“那我想向你打听一个秘密，你不要介意哦……当然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过你愿意告诉我的话就更好了，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是想知道！”
铺垫那么长，后缀那么多，让楚昔听完笑着瞥了她一眼。
“问吧。”
金园总是那么小心翼翼的样子有点呆。
金园：“就是……”
“嗯那个……”
“还有两天就情人节了……”
楚昔“哦”了声。
“有男朋友了？想放假就去吧。”
“NO！！！”金园大叫。
什么男朋友？！昔昔子可千万别误会她跟男人有什么勾当啊！
她和昔昔子都是一样的！
同类！
金园赶紧把话题扳回正轨。
“不是，昔昔子……我是想打听一下，情人节你会给任芝老师送什么礼物啊？”
楚昔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反应是迷惑。
她陪任芝过莫须有的跨年节就很反常理了，怎么金园还会想到情人节？这不比跨年离谱多了？
楚昔道：“送什么礼物？我和她又不过情人节。”
金园望着她：“啊，你们不过啊？”
楚昔边开车，边给无知的她解释道：“任芝是事业脑，你不知道吗？而且她都没谈恋爱，她过什么情人节？”
金园怔了。
不过节。
没谈恋爱。
不过节、没谈恋爱……
搭配上楚昔轻描淡写的表情，金园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楚昔仿佛一拳打碎了她的世界，世界的屏幕像玻璃一样裂开。
原来是纯……纯友谊啊？
金园沮丧地垂下眼，眼皮遮住自己受伤的一半眼睛。
楚昔瞥瞥她，不能理解，“你伤心什么？”
金园的眼角和眉毛都耷拉着，五秒里已经闪过了六次辞职念头的她，哀莫大于心死，决定什么都不在乎，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昔昔子，你不喜欢任芝老师啊？”
“喜欢啊。”楚昔回答地不假思索。
金园鼓着腮帮子，“那你说任芝老师没谈恋爱，那你就一点都没有想法吗？”
楚昔怔了怔，车子停到一个红绿灯前。
她转头看向金园，“想法？我要有什么想法？”
想法就是，她支持任芝不谈恋爱啊，因为其他人又配不上任芝。
金园大叫：“你不是喜欢任芝老师吗？那就是和她谈恋爱的想法呀！！！”
叫完，金园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有点大了……啊，她竟然还凶了昔昔子！她反应过来，吓得立马愧疚地合上了嘴。
“对不起，昔昔子……那那那…难道你是暗恋任芝老师吗？还没说？”她小声八卦地喃喃。
楚昔确实被她吼懵逼了。
谈……谈恋爱？
她和任芝怎么谈恋爱？
楚昔说道：“可是我和她都是女人，我取向是直的，我一直把她当朋友。”
“啊你是直女？！”
金园听到这个，比刚才听到楚昔对任芝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更震惊！
更难以置信！
昔昔子每次出镜都那么斩女！！居然是直女！！！
楚昔看着她，“不然呢？是我让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吗？”
又一个和楚昔对话后，自闭的灵魂产生了。
金园的眼里仿佛都蒙上了一层灰。
她心死道：“那昔昔子你谈过恋爱啊？”
“没有。”
“那有过喜欢的人吗？那种，想有爱情的喜欢。”
“没有。”
这种回答简直不需要花楚昔的时间。
只有金园在座椅上躺平，又坐起来，躺平，又坐起来。
因为楚昔让她觉得有点希望，又失望，失望完，又有点希望。
“那都没有，你怎么知道自己是直女？”
“证有逻辑吗？可是我也不爱女人。”
“噢……对任芝老师也没有一点点例外吗？”金园眼巴巴地望着楚昔。
楚昔的回答变慢了，花了一些时间思考。
“她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对她肯定对其他人不一样。”
“听说在《我们的餐厅》节目的时候，你晚上是和任芝老师一起睡的，感觉怎么样？”金园化身小记者。
“还行。”
“那任芝老师亲你的时候你会抗拒吗？”
“亲我？”楚昔侧头问道。
“别说没有哦，你们直播有一次！我看过的！”
楚昔想了想。
“那是帮观众满足心愿，我没什么感觉。”
其实有，感觉就是任芝身上哪一个地方都很香，只是这点她还是不要告诉金园了吧。
她觉得只要她知道就好了。
金园：“那那，我是说假设啊，如果剧组也直播，让你和庄与歌老师亲一个，你愿意吗？”
楚昔听到这个假设，皱起了眉头。
眉间的褶皱和眼底的抵触就已经帮她回答完这个问题了。
金园不需要听到她都的回答了，赶紧趁楚昔还有耐心回答问题，改口问：
“那如果换成再和任芝老师亲一个可以吗？”
“任芝可以。”
反正已经亲过了，楚昔想，一次和两次没什么差别。
“如果啊，我就是如果一下，最后一个问题，昔昔子，要是任芝老师主动想和你做情侣，你愿意接受吗？”
才思敏捷的楚昔这下终于在小记者的连番追问中，哑口无言了。
一个她没有想过答案，并且一时半会竟然还想不出答案的问题出现了。
她怔了怔，平视着前方，车速保持着一个均衡的速度很久没变过了。
金园眨眨眼睛，“昔昔子？”
楚昔缓缓道：“你这个问题好像不成立，她应该不会这样。”
金园：“万一呢？我看任芝老师也很喜欢你呀。”
楚昔认真的在她那个假设里代入了一会儿。
感觉起来，就算变成情侣关系，她和任芝的相处状态也不会有多少变化的样子。
于是她坦言道：“如果是任芝的话，可以接受，但如果是别的女人不行，我真是直的，小园。”
她真不敢想象和同性谈恋爱是什么样子，只要一想到就很抵触。
但是如果指定是任芝的话，就没关系了。
任芝是香的。
这个世界上最香的人。
楚昔想到这里，还释然地笑了笑。
就知道昔昔子的优点是不打诳语，有一说一了！
“嗨呀……”金园闭上眼睛松口气，心里舒坦多了。
上高中就喜欢过女老师，但直到十八岁才开窍的她是有丰富经验的——有些人就是弯而不自知。
金医生帮昔昔子确诊，百分之九十就是此病！
第114章 钝感修勾
内心想完，金园又假模假样道：“昔昔子，不好意思哦，问你那么多问题。”
楚昔不以为意，“没关系。”
楚昔是一个不惧坦白的人。
似乎这些答案告诉金园，她也并没有觉得羞赧。
昔昔子简直是非常非常好相处的偶像了。
别的明星平易近人的人设是不是装模做样的金园不知道，但楚昔，她可以作证，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人的潜意识里，都是会有得寸进尺的心思的。
于是金园也不例外，仗着楚昔的耐心，在两人分别时，她还不要命地戳破：
“昔昔子，我觉得你好像喜欢上任芝老师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你可能不是直的哦~！”
金园说完，连忙钻进驾驶位，开车扬长而去。
溜了溜了。
站在小区路边的楚昔望着她的尾气：“…………？”
其实，金园虽然人已经溜了，但心里还是有点慌的。
她敢这么跟老板说话，明天她不会因为左脚先迈入剧组而被开除吧？
楚昔头一回发现自己的思绪竟然会迟钝。
她的念头在“金园怎么这么说她”和“她喜欢任芝又怎么了”，以及“难道金园觉得自己爱任芝吗？真奇怪”之间踟蹰了半晌。
然后无疾而终地回家了。
因为楚昔突然想到，今天一天都没和任芝说几句话的时间，她连忙坐电梯上了四楼。
照例按门铃，她轻笑着等在门边，还在轻松现在终于回家了。
可是等了一会儿，都不见任芝来开门。
她倒是收到了任芝发来的微信消息。
【是你按门铃吗？】
楚昔在门外等着，回复：
【是，快开门。】
任芝：【今晚很累，我已经睡下了，没事的话明天再见。】
楚昔挠挠头：【哦好吧。】
她按灭手机屏幕，虽然有点遗憾，但想想任芝今晚既然睡得早，那好好休息也挺好。
她回家把无人机调好，升到楼上卧室。
发现窗帘遮的不透光，她一通电话打给任芝。
“喂？你已经在睡了吗？把窗帘拉开，我给你投影。”
任芝的声音比往日低冷一分，楚昔听起来感觉是困的。
“今晚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楚昔问，“我找了新的影像，还做了改良，你试试啊。”
别还没体验就说不要啊。
楚昔觉得自己的加强版助眠无人机应该更好了才对。
哪有连机会都不给，就拒绝的顾客啊。
任芝紧紧向内抿着唇，她声音里的赤诚险些令人无法抗拒。
任芝同时在惊恐，察觉到自己内心的动摇，其实已然是上瘾了。陷竹福
真可怕。
直女真可怕。
她不能让事情向不可控的地步发展去。
她还有她的身份，她的规划，她需要认真审视和重新判定一下自己与楚昔的距离。
任芝脑海里有个火柴小人，一脚把楚昔从模糊的暧昧线以内踢出去了。
好的，干得很好。
任芝对通话那边说道：“你不用做这些，我睡得着，不用为我做这些事。”
楚昔懵懂中：“啊……？”
“我要睡了，我挂了，你也睡吧。”任芝挂断电话。
完全不拖泥带水，连再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楚昔皱皱眉头，上齿在唇瓣上咬了一下。
她有些失落，但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觉得，回家没有见到任芝，连睡前准备好的投影都被拒绝了，一连串的闭门羹加起来多出她的预料之外。
可是昨晚投影的效果分明好好的，怎么今晚就不要了？
楚昔只好自己欣赏了一会儿自己今晚准备的粉色海洋。
有海星，有珊瑚，有彩色鱼群，就是没人看……
唉。
楚昔按按脑袋，突然觉得这个动画好像又没有之前看的那么漂亮了。
她的眉头一直微微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困意全无。
这时情绪被失落渲染，她才忍不住回想起来，今天自己一共被任芝拒绝了多少次。
一，二，三，四，五……
难道还真被金园给说对了？
她哪里不小心又得罪任芝了吗？
楚昔思来想去，想到今日被拒绝一天，两人都没有时间私下相处，她就郁闷不打一处来。
到底是怎么了呢？
任芝小祖宗又在生她什么气？
楚昔找不着北地按按右边太阳穴，又挠挠左边额头。
任芝也睡不着。
回家以后连睡衣都没换。
她挂断楚昔的微信电话后，就立刻打了一通工作电话给其他人。
“你不是想自荐自己的优势吗？我今晚有空，可以面谈。”
想来参加她手上综艺的艺人还不少，她只要给机会，自然有人愿意趋之若鹜。
二十分钟后，任芝走出门，求之不得和她谈谈的艺人已经从戏城殷勤开车过来接她了。
楚昔在窗边看到任芝走出楼栋的身影，愣了愣。
……？
她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盯着楼下。
不是睡了？
她一路望着任芝走到小区路边，上了一辆漂亮的蓝色奔驰。
即使任芝遮的很严实，但她的身形和行走的体态，打上马赛克楚昔都认得出来。
忽然，楚昔望到天边一朵黑云飘移。
她看看天，再打开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
她马上给任芝打电话过去。
任芝接通，还是楚昔先说话：
“这么晚你又出去做什么？好像要下雨了，你看天气预报了吗？你腿上贴膏药了吗？”
任芝一怔，看了眼车窗外。
“没关系，我已经贴了，我有点工作要忙……”
好敷衍，都没说几句话，电话又被任芝挂断了。
而且任芝也没具体说要去做什么。
可楚昔在意的也不是这个。
是任芝早就说她睡了，还不给她开门的谎言。
说好的睡了，让她勿扰，结果转眼就跟别人出门去了。
哪有这样的？
为什么任芝突然就对她莫名其妙的？
楚昔感觉自己的心被戳了一剑，受伤了。
她琢磨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任芝了，只是心里安静不下来，又给任芝发消息问：
【你去哪工作，要喝酒吗？什么时候才结束？我来接你吧。】
任芝十几分钟后才回：
【不用了，你休息。】
楚昔进入有四朵小花的群里——
【@小菊@小梅@小荷@小桃，今晚谁陪任芝工作？】
发了一波召唤术，熬夜追剧的小梅探出头来：
【@楚昔昔姐，今天是我晚班，但是今晚没工作OvO。】
小梅内心尚在OS：芝姐今晚没工作，昔姐可以多陪陪哦！
楚昔：【好，知道了。】
小梅心满意足地继续看剧去了，楚昔看着手机沉默了。
……
……
树边的飞鸦振翅与叫声，让夜里显得更死寂。
楚昔沉默地洗漱完，上床睡觉。
花了半小时辗转反侧，她猛地踢开被子，坐起身来。
为什么任芝要突然冷落她？
即使钝感，可楚昔现在也察觉到了。
任芝是故意拒绝，故意骗她，好像是不把她当朋友了一样。
她心烦意乱，头一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仿佛等好久都等不到，第二天去剧组和任芝见面的那时。
楚昔捏了捏眉心，宁静的卧室里几次叹气。
她觉得问题一定要解决不可。
她心急了。
她打电话给金园，不管金园在做什么，接通了就立刻要求道——
“小园，出来，教我。”
金园在被窝里刷抖抖，正刷得暖洋洋的。
但一听是cp的感情问题，她二话不说，翻身下床，义无反顾地换上衣服冲出了家门！
楚昔就在小区外面找了个最近的包厢影院，等着金园过来。
等金园到了这间谈话地点，私人包厢的灯光全部开到了最亮，但电影屏幕熄灭着，整间房无声。
楚昔一个人坐在长沙发尾部，眼底的神采就像雾霾天的空气一样，变得暗淡了。
好像受伤的修勾哦……金园真想摸摸昔昔子的脑袋。
但是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楚昔看到她的时候，那股偶像的气场又强大起来了。
“小园，你白天说任芝不理我，是为什么？”
一点开场白都没有，楚昔就径直问话了。
金园小快步走过去，坐到她旁边，“嗯这个……之前感觉可能是任芝老师生你的气了。”
“生我什么气？”楚昔望向她问，眼底的眼神用求贤若渴来形容都不过分。
啊呀。
金园仿佛透过楚昔的瞳孔看到她的苦恼了。
“我还没想到。”金园坦诚道，又赶紧追问：“昔昔子，你睡不着吗？”
“是，任芝也出去了，但骗我说她睡了，不见我。”楚昔皱了皱眉。
“啊……昔昔子，那你肯定很伤心吧……”
感觉好可怜噢。
但是金园又好兴奋噢。
怎么办，她是变态吧？
“伤心？有。你帮我想她为什么生气。”
楚昔不太能理解到一些寻常人的脑回路。
她想不到，但金园也是寻常人，就像金园早上就发现了，现在也应该想得到。
但其实金园也被难住了。
听完昔昔子对昨晚的描述后，金园觉得芝芝应该开心才对呀？为什么第二天起来却一反常态了呢？
半分钟过去。
楚昔不悦道：“还没想好？”
金园：“……”
“哪有那么容易啊，昔昔子，任芝老师的心思肯定很复杂的，说不定你其实没做错什么呢……”
楚昔问：“是吗？”
实不相瞒，她也认为自己没做什么惹任芝生气的事啊，昨天连话都没乱说。
楚昔接着问：“那她为什么要故意避开我？她在生什么气？”
金园深思中，想到了很多情侣吵架的前车之鉴。
她摸着下巴喃喃，“有时候就算你认为自己什么都没做错，但是女朋友还是会因为莫名其妙的点生气的……因为女孩子的心思很敏感，可能你发现不到，可能你认为只是小事……也有可能，就是无理取闹……”
可是任芝老师那么成熟的女人，无理取闹的概率也不高吧？
就在金园绞尽脑汁，努力推理的时候，她听见耳边道：
“没关系，你想出来到底是什么事，无理取闹我也愿意道歉。”
金园一愣，转头看去，“啊？”
昔昔子刚才说什么？
“昔昔子，万一不是你的问题呢。”
那么委曲求全，金园还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能是昔昔子说的话？
可楚昔又说道：“她的心思和我的心思不一样，只要她开心，我愿意认错道歉。”
脸上认真的神色让金园意识到，是真的。
昔昔子是说真的。
一个小时前金医生诊断的百分之九十概率患“弯而不自知”病症的楚昔，现在被已经确诊为百分之一百了！
“唉……”金园叹了口气。
“想到了？怎么说？”
“对不起昔昔子，没想到，我可能想不到，我要是任芝老师肚子里的蛔虫就好了。”那她就把任芝的想法全部吭哧吭哧通报给昔昔子！
楚昔看她的眼神都冷了。
“不过…”金园连忙发挥自己助理应该为老板分忧解愁的作用道：“不过我有一个建议给你！”
第115章 她真有趣
私人影院包厢内。
金园长篇大论：“如果实在想不通任芝老师为什么生气的话，不如就先不想了，破冰的方法不止%#！*&……%￥@！！……（叽里呱啦叽里呱啦）……你要让自己率先站到这个优先级最高的不败之位上！”
楚昔听到的有效信息整合后——
“甭管你是不是直女了，你赶紧向任芝老师表白吧！趁现在任芝老师也喜欢你的时候，表白成功你就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无理由亲近任芝老师了，情侣之间的关系比朋友之间的关系有特权多了！”
逻辑竟然分外清晰。
结果导向也很正确。
金园甚至知道先帮她排除相悖因素，让她先别想自己的性取向了。
这令楚昔对金园的说法刮目相看。
甚至，还认真思考了半晌。
金园添油加醋道：
“从最好最特殊的朋友，变成女朋友，其实对你来说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对任芝老师就不一样了。”
“如果有确立的关系，她就能更敞开心怀面对你！”
“而且这样昔昔子就不用驾驶无人机陪任芝老师睡觉了，你可以直接上楼去抱着她，哄她睡觉呀！”
“如果你告白成功的话，任芝老师有什么心事就可以告诉你了，女朋友和朋友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楚昔的目光落向虚空，没有焦点，像迷茫失了航向的深海。
金园歪头问：“昔昔子难道你不想知道任芝老师的心事吗？”
楚昔毋庸置疑道：“我想。”
她转过头来，眯了眯眼睛，问金园道：“你觉得我也是同性恋？”
所以才让她向任芝告白。
金园的态度显然是觉得自己可以和任芝做女女朋友的。
“啊这我不知道呀，可能昔昔子你只是喜欢任芝老师吧。”
金园表情呆呆地，一脸迷茫摇摇头。
她发现了，昔昔子嘴硬又一根筋，还是帮她保留着嘴硬的“直女”尊严吧！
不然昔昔子又该逆反了！
就算昔昔子是块木头，她金园也要当啄木鸟，把木头给啄通心咯！
就算昔昔子“幻想自己是直女”病入膏肓，她金园也要当扁鹊转生，华佗在世，把病人给治好咯！
就算昔昔子爱死了芝芝老师而不自知，那她金园就更责无旁贷了！看她飞起一腿，必要给昔昔子临门一脚踹进去咯！
呵哒——！
[金园：球进了！]
楚昔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说道：
“我不可能是同性恋，但如果这样对任芝有用，我可以试一试。”
她记得任芝就不直。
反正任芝也是弯的，任芝不会抗拒和女人谈恋爱。
金园眼冒星星：“哇！”
“后天就是情人节，正好是个好日子适合你告白！”
楚昔仿佛下定了决心，就这么说定了。
“好，我会告诉她，让她对我敞开心怀。谢谢你小园，今天晚了，回去吧，明早给你放假半天。”
虽然仍是不知道任芝为什么生气冷落她。
但她希望任芝和她是亲密无间的关系。
做女朋友也……没问题。
原本这只是勉勉强强答应的破冰备用方法。
可接下来，它却像楚昔心底误打误撞打开的潘多拉盒子。
——直到楚昔意识到，她无法自拔了的时候，也亦无法回头了。
走出影院之时，外面的天空已经成了一片水幕。
久违的春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哗哗啦啦的檐上滴水响在耳边，空气里散出了泥土和两旁景观树的味道。
楚昔早有准备地撑起雨伞，盖着帽子低头往回走。
哗啦——
走到小区门口，轮胎碾过水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回头瞥了眼。
就说人和人之间是有缘分的。
好巧不巧，楚昔看到停下来的车，就是那辆漂亮的蓝色奔驰。
接走任芝那辆，又把任芝送回来了。
既然撞了个正面，她把身子全部转过去，望着路边，好整以暇地等着任芝下车。县住复
不想见她，结果还是被她给撞见了吧。
嘿。
就在楚昔心里偷着乐的时候，蓝色的车门打开，任芝微微拧着眉头从车里弯腰出来。
看清任芝表情痛苦又隐忍的瞬间，楚昔噙在唇边的窃喜顿时被雨水冲掉了。
任芝双眉蹙起，神情变色，高跟踩到雨水上时，她用手下意识地撑了撑站起来的左腿。
一道身影在她眼前闪来。
任芝怔了怔，自己的伞还没撑开，天空的雨水就已经被挡住了。
她抬眼便看见楚昔关切灼热的目光。
惊讶后，她连忙对开车送她回家的人说了声：“我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蓝色奔驰缓缓的起步。
里面飘出来感激的女艺人声音。
“谢谢芝姐！今晚打扰你了！”
然后才远去。
任芝回过头，楚昔关心炽热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不悦。
她轻轻皱了皱眉头，把伞柄塞进任芝手里，弯腰伸手，她的手从任芝小腿边的裙口摸了进去。
温热的手掌刹那间摸到冰凉的腿间肌肤。
还毫不客气地快速往上摸。
任芝整条左腿一僵，差点条件反射想踢开她！
但是看到是楚昔，她顿了顿，条件反射又消失了。
“别摸了，你做什么……”
任芝在伞下小声道。
楚昔摸到她的左腿，冷得能让人一激灵，膝盖的地方也并没有贴膏药，再抬头望见她虚弱的神色。
“你也没贴药就出去了，伞拿好。”
楚昔说完，一只手绕过她膝盖后面，一只手搂住她的背，转眼将她打横抱起。
差点被任芝舞起来的伞打到脸，她的脑袋往后仰了一下躲过去。
任芝一惊，“放我下来！我没事。”
楚昔看了看她，眼底多了一丝无奈。
“你腿疼怎么走？这里没人，我抱你回去。”
任芝很轻，抱着她根本不会影响楚昔行走的速度。
倒是任芝闻到了楚昔身上洗过澡后，沐浴露留下来的花香。
淡香的清爽弥漫进她的鼻间。
任芝在她怀里，心跳加速，手不知道怎么放，两只手都握着伞。
等进了楼道，伞收了，她还是握着伞。
她的脸偏向外面，眼睛看着她们走过的路。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沾染了雨水的温度，又一缕冷凝。
上电梯，楚昔按了楼层后，任芝紧张的抿了抿唇，说道：
“谢谢……送我到家门口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耳边久久没有回答，她转头去望了眼楚昔，楚昔冷着一张脸。
楚昔将她送到家门口。
楚昔：“开门。”
任芝坚持，“你先放我下来。”
楚昔只好轻轻地将她放到地面上，但手臂环过她腰肢扶着她。
任芝咬着牙，左腿只是虚虚地立在地面上，一直用的右腿站立。
楚昔在侧面看了看她。
门锁一打开，任芝下一秒身子腾空而起，又被不由分说地抱进了屋。
任芝惊叫：“你……！”
楚昔在她卧室门口脱了鞋，穿着袜子进去，一路抱到床边才将她放下。
任芝刚坐到床上，她就半跪下身，帮忙脱鞋。
楚昔握着她的脚腕，动作十分轻柔，询问的语气也平平淡淡。
只是这样的平淡，似乎是由郁闷化身而来的。
“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为什么不让我来接你？告诉我你没贴药，我也可以给你带药来。”
任芝有后遗症的腿，如果下雨天不贴膏药温和关节的话，沾了湿气就会犯疼。
任芝的手悄悄抠住床单。
这时深深感觉到，这样下去是不行了。
楚昔对她的溺爱太多了，即使是朋友，也不应该做到这种程度。
她克服波澜，理智解释道：
“没有，我没事，只是不想什么事情都麻烦你。”
“不可能，你又不是麻烦我一次两次了。”
任芝噎了瞬：“……”
楚昔拎着她的高跟鞋出去，给她换了拖鞋回来。
一看任芝还坐着没动，她立马过去把任芝双脚抱起来塞被子里，“快暖一下。”
她的手也跟着伸进去，捂住任芝的左脚，帮她贴贴，暖暖。
任芝吓得腿往回缩，“脏，别碰。”
楚昔到处看了看，问道：“你的膏药放在哪？”
“你回去吧，我自己弄。”
“为什么？”
楚昔直视着她，非要问清楚不可。
“为什么要突然拒绝我？你说我做错什么了？我向你道歉。”
任芝已经心乱如麻了，她还要穷追不舍。
“还是你有别的朋友了？今晚这个吗？和我相处觉得浪费时间？”
楚昔忽然站起来，双手撑在她腿边，俯身问她。
任芝叹气。
“没有，她只是同事，我们今晚谈工作而已，不熟。”
楚昔说道：“算了，先告诉我膏药在哪，你贴好再说。”
“我是成年人了，不需要人照顾。”
任芝自己蹒跚着下床，在收纳架里面找出膏药盒，再慢吞吞地走回来。
但她自己拿回来的药盒却被楚昔夺了过去。
“还我……”
更过分的是，楚昔还打断她，把她按倒在床边。
“坐好。”楚昔清澈透亮的眼眸望着她，说道：“别再拒绝我了好吗？我也会伤心。”
愧疚让任芝的话一时间哽咽了。
等到楚昔把她的裙摆掀上去，缓缓给她贴药的时候，她的理智才霍然回来。
任芝反应强烈，竟止不住一脚踢开了对方！
楚昔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指尖上还沾着膏药的黏性，她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任芝回过神来，心里只觉疲惫，只想双眼一翻，倒在床上装死。
但这一脚踹都踹出去了，抗拒都抗拒了，现在她必须直白点说：
“和我保持距离，楚昔。朋友之间不必为我做这么多事，我不想总觉得对你亏欠。”
楚昔望过来懵懵懂懂的眼神，让任芝的内心无限动摇。
宛如有一只钩子用力勾着她，要让她的灵魂离开她的身躯。
这个词汇在感情里叫做沉沦。
难为的是任芝绝对不能这样做，她悄悄地换了一口气，黑白对错在内心分好，接着开口道。
“你也知道我麻烦你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不是喜欢欠人情的人。”
她希望楚昔现在听明白了，不要再给她过多的溺爱了。
她是没有吃过糖的孩子，会对巨大甜美的糖果产生畏惧。
楚昔慢慢地站起来，沉默了几许。
她也在任芝脸上严肃的神情里解读了那么久。
她点了点头，开口道：“我懂了。”
任芝的心终于安稳落地，也沉下去。
下一秒，楚昔蹲回她身边，把膏药片没有压平的折角仔细地按好。
“原来你是不想欠我人情，可是我没有当作你亏欠我什么，是我会情不自禁地关心你，担心你，也想照顾你。”
楚昔这回总算懂了，原来是这样。
这算什么事？肯定是任芝的道德感太强了，她真有趣。
“就算是朋友我也愿意为你做这些事，反正让你开心的事情也会让我开心。”
“……”
楚昔抬头冲她阳光的一笑，释然了今天任芝突然不开心的原因。
任芝怔了。
直女这么无敌吗？
第116章 浴室告白
楚昔望着她展眉欢笑，“你千万不要想太多了。”
任芝：“…………”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想太少了？
关于楚昔是根直来直去的木头这点，任芝很头痛。
如果换一个人这样暗示，对方早就该知道保持分寸了。
或者说，虽然她有意说得冰冷，可楚昔的热忱还是烧光了这一切，一往无前。
楚昔就凭借那一身坦荡和赤诚，完全可以闯破她所有的防线。
直球克多思，任芝第一次觉得面对谁感到束手无策。
楚昔还笑道：
“要我抱你去洗澡吗？还是我打盆水过来给你泡泡脚？”
任芝的大脑混乱了。
“我要洗澡……”
话音刚落，楚昔立马公主抱起她，带她去衣帽间。
楚昔让她面向一排的睡衣，问道：“待会儿穿什么？”
声音从任芝头顶轻盈地降落。
“绿色睡裙……你别老对我抱来抱去！我能走。”
楚昔：“我抱你方便，你好轻啊。”
任芝沉声道：“楚昔，你放我下来。”
楚昔也认真跟她说：“你腿又犯病真的方便动吗？别为难自己了，这里没人，让我来，没关系的。”
说着说着，还教训了一句：“谁让你下雨天还出门，出门也不贴好药。”
说到这里，楚昔的确有些不悦。
她是真心实意会为任芝的病痛感到担心。
任芝看到她的眉头轻轻皱了皱。
任芝抿了抿唇。
她陷入了一个十分困难的处境。
她不想直白的拒绝伤害到楚昔的热忱。当然，也害怕说出去以后，楚昔知道她心虚的原因，对比起来对方的坦荡，她的不能自控实在是丢脸。
可一直被温水煮青蛙，她担心自己哪一天真依赖上这种偏爱的滋味。
如果陷进去不能自拔，那她就栽了。
直女撩姬带来的准确的痛苦，就是这样的两难。
任芝坐在浴缸里冲洗着香皂的痕迹，水声淅淅沥沥地持续了很久。
自从上次偷入小区的无人机事件后，浴室的浴缸前面就多了一扇屏风。
楚昔坐在画绿色海草图案的屏风后面等，单手托着下巴，嘀咕道：
“难怪你那么香，洗澡都要洗这么久。”
任芝今晚面对她感觉格外疲惫。
“别说话。”
“噢。”
她平时洗澡根本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今晚只是思绪混乱让她拖延了行动而已。
至于她为什么拖延，楚昔就是最没资格说她久的那个。
禁言了一会儿后，楚昔又在屏风外面问：
“你泡澡了吗？”
任芝：“没有。”
楚昔：“那你小心腿别着凉了，膏药别打湿了。”
任芝：“知道了，你还不回去睡觉吗？”
楚昔：“可是今天你冷落我一天了，晚上我想多和你待一会儿。”
“反正你腿疼，我陪你吧，待会还能抱你回去。”
任芝听着闭上眼，拧干洗脸巾按住自己的脸。
半分钟后，她鼓起勇气，嘲笑楚昔道：
“你别这么黏我，免得我误会你喜欢上我了。”
天知道对真正心里有鬼的同性恋来说，这句话任芝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才做到轻松当成笑话讲出来。
还幸亏她是演员，幸亏她台词功底好。
——好巧，楚昔坐等她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今晚金园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任芝突然说这个，她宛如被隔空点了下脑袋一样。
头上思路一闪，楚昔宛如醍醐灌顶，脑子还没转，要说的话就自己到了嘴边。
“对，我喜欢你。”
哐咙咙——
花洒掉在浴缸里，险些翻过来喷任芝一脸。
任芝刚把它捡起来，屏风后面，楚昔的声音毫不停顿，跟簸箕里撒豆子似的一连串说道：
“我当然喜欢你，我还希望你能敞开心扉面对我。有心事的话，告诉我好吗？睡不好的时候，不仅无人机可以陪你，我也可以陪你，两个人睡会让你更有安全感吗？你千万不要觉得亏欠我什么，要是可以照顾你，我愿意一直这样照顾你，就算事情会麻烦，但你不会麻烦，你和别人在我心里不一样。在我身边你学学少一些包袱，也许更适合你。如果你觉得只是朋友之间，做这么多事你会有心理负担，要不我做你女朋友吧？”
说到最后，花洒水柱打在身上的感觉任芝已经麻木了。
说起来，任芝还是被很多人追求过的女神。
尤其是在这几年里，她收到的告白不计其数，男的多，女的也不少。
有在公园里向她告白的，有在餐厅里向她告白的，有在线上喝多了给她告白的，有把情书夹在礼物里告白的，还有堵在酒店房间门口死皮赖脸告白的。
当然，不管是什么环境，告白的阵仗她已经司空见惯了。
现在就算有人站在面前说一句“我爱你，任芝”，任芝的心情也不会有多大的波动。
如果时间调回到去年，太多的追求反而还会令她时常感到厌烦。
唯独楚昔今晚这样，让她猝不及防。
大脑“嗡”的空白住了。
严格说起来，突然在她打开酒店房间门时当场跪下送花的告白，都不算是真正的猝不及防。
因为那都是她心里预设过的现象。
只有楚昔不同于别人的殷勤铺垫，支吾羞怯，自己噼里啪啦说完一大堆，再直球进洞的话是真正的猝不及防。
甚至令任芝呆呆地迟疑了一秒——
楚昔这是在对她告白吗？
最后一句话的内容快速钻进耳朵里，大脑解读反应：好像是的。
任芝现在的感觉，像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像进入了一个静止的世界，只有一团混乱在脑海中流动。
楚昔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从“当然喜欢你”开始，她就难以招架了。
到“要不我做你女朋友吧”结束，任芝差点要幻觉自己穿越入了平行世界，遇到了平行世界的楚昔了。
因为，上一刻还一切如常啊……
楚昔半天都没有等到回答，疑惑的“嗯？”了声。
“任芝，你听到了吗？行不行？”
浴室屏风后面：“……………………”
任芝在她镇定自若的语气中，仔细地思考楚昔是哪根筋出了问题。
至少她相信楚昔是不会捉弄她的。
楚昔问得也很认真，也许还有几分诚恳。
可就像在认真诚恳地问能不能喝她家冰箱里冻的牛奶一样。
还没回答，楚昔担心道：
“你怎么了？没事吧？我能转过来看一眼吗？”
任芝瞬间清醒过来，秒答：
“不许过来！”
“哦哦……你别急啦，我不偷看，我还以为你晕倒了。”
任芝闭上眼捂住眼皮，是觉得自己离晕倒不远了。
“楚昔，你犯神经了吗？”
“什么？”
突然挨骂，楚昔愣了愣。
不过很快她也反应了过来。
“反正你也是弯的，我刚好是女的，我做你女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任芝轻轻缓口气，没有否认楚昔戳破自己的性向，但是说道：
“你不是直女吗？你和我当什么女朋友？”
楚昔不假思索。
“只要你愿意，我没问题的。”
“好吗？”她非常迫切地追问。
屏风后面又沉默住了，楚昔这回没有打断任芝的思考时间。
楚昔忘记了数时间过了多久。
任芝开口道：“不好。”
不好。
不好。
楚昔惊诧地转过脑袋，盯着那扇绿色的屏风，好似眼神要穿过它。
“为什么？”
她刚才没有去预想过答案，可是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她竟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还有包裹在一瞬间千头万绪中的意外。
这一丝意外是她潜意识中的对照项。
任芝没有回答她，水声停了，楚昔盯着屏风，看到聘婷袅袅的身影在浴缸前穿上了衣服。
她进去把一瘸一拐地任芝抱起来，带回卧室，最后还想问：
“我不能做你女朋友吗？”
任芝眼神移开她，抓起手机转移视线。
“不能。”
楚昔皱了眉头，不能接受，反复质疑。
“你觉得我不行吗？”
电影竞聘一人分饰两角和反串，她都没有落选。
去《琢玉吟》剧组报名饰演最炙手可热的女主角，她依然成功了。
怎么到了任芝这里，她会落选？
任芝看着手机，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是僵硬的，但目不斜视。
楚昔今天吃错药了，她想。
她不能跟楚昔一样，心乱了，脑子也混乱了。
“不行。”任芝拒绝地干脆果断，还告诉楚昔：“你快下去睡觉，别想了。”
楚昔的眼底多了一分夜里的深邃。
就像漩涡在海潮中心出现一样，她的内心也渐悄悄地多了一个新的念头。
奇妙的深海与漩涡的到来，没有人能够窥探自然的先机，就像人的心理永远难以琢磨一般。
楚昔升起一股直觉。
也许刚才她只是告诉任芝，可以试试。
但现在，任芝的拒绝竟然激发了她更强烈的欲望。
她就算离开前，也要再补充一句：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再考虑一下好吗？多想想我的优点。”
第117章 剧组告白
楚昔的优点，任芝承认——不计其数。
但楚昔的缺点，任芝也帮她形容好了——璀璨夺目。
比如说这人是个一根筋，什么事情都直来直去。
就像今晚一样，楚昔真的是在跟她告白吗？莫名其妙。
走的时候还跟留下简历似的，让她“再考虑考虑”……神经吧。
莫名其妙说喜欢自己，任芝的脑袋里快要被这个新信息冲击得一团乱麻，晚上恐怕要辗转反侧了。
因为糟糕的是，她虽然拒绝了楚昔，但她的拒绝未必是真心的。
任芝揉了揉眉头，她得想想楚昔今晚是哪根筋搭错了……
难道是自己今天躲着她，让她受刺激了吗？
这种话，楚昔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
乌云遮住了月亮。
夜晚的星光在天空迷茫地闪烁着。
楚昔回家以后，不像任芝一样思虑那么多。
她反而感觉更轻快了。
好像说出去一些话以后，让她的心情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如果任芝刚才答应她，就更好了。
任芝为什么会拒绝呢？
楚昔在镜子里照了照自己的脸，两边侧脸也转过来端详。
还是一如既往的英姿飒爽，轮廓流利，五官立体。
至于她的内在智商就不说了，独一无二，一骑绝尘。
任芝明天醒来会改变主意吗？
楚昔在这个疑惑中睡下去。
醒来的刹那，脑海中接续上同样的问题。
她翻身立刻摸出枕头边的手机，一看任芝的聊天栏——
没消息。
噢——
忘记看今早出没出太阳了，她的眼眸间闪过一丝失落。
她洗漱完给任芝打电话，反正任芝这个点已经醒了。
楚昔：“早上好，要下来吃早餐吗？”
经过一夜的沉淀，两人的态度似乎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任芝：“不来，现在看到你有点尴尬，你也自己去剧组。”
微信“嘀”的一声，提醒楚昔，她的电话被挂断了。
楚昔揪揪发尾，任芝还打字补了一句：
【也不用给我带，我自己吃了。】
拒绝得这么干脆，不是吧？
有一种失败的滋味在楚昔心底蔓延，让她不断想起任芝说“不好”、“不能”、“不行”的样子。
每想一次，那种失望感就会让她越来越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其实想要得到成功的欲望。
就像一层浓雾在慢慢地散开，朦胧的地方突然露出了真的面目。
虽然说好今天上午给金园放假，可是金园还是开车来殷殷勤勤的接她去剧组了。
放假？听说昔昔子又没蹭到任芝老师的车坐，金园哪有心情待在家里呀！
楚昔一上车，金园就迫不及待地关心。
“昔昔子，今天任芝老师还是不理你吗？”
楚昔拉上副驾驶安全带，挺平静地回答。
“没有不理我，她说现在觉得看到我尴尬而已。”
“咦……？”
金园侧头瞥了她一眼，又赶紧转回去继续平视前方。
楚昔提醒，“你这个烂车技，好好开车，她昨晚就和我说话了，没生我气。”
“你们怎么啦？”
楚昔告诉金园，事实上没什么问题，任芝也一直把她当好朋友，不过昨晚她就对任芝表白了。
希望她们能从朋友的关系变成女朋友。
金园下巴往前贴着方向盘，眼睛直勾勾地瞪大，差点没掉出来！
“？！”
“你就这么对任芝老师表白啦？！！”
她的昔昔子，天哪噜……不是说好了情人节是个好日子吗？
这是真正的速干派！
楚昔皱了皱眉头，说道：
“等什么日子，我等不及，昨天没忍住，就说了。”
是，那一瞬间，她压根没多想，心里的话就从嘴里泄露出去了。
金园磕磕巴巴问道：“然、然后呢？”
然后现在任芝老师觉得看到昔昔子有点尴尬，那中间的结果她差不多已经能脑补到了。
不出所料，楚昔环臂躺在椅背里，闭上双眼，说道：
“她暂时拒绝了。”
金园微微张口，“啊……”
楚昔很快又说：“没关系，失败乃成功之母。”
金园：“……？”什么？告白也能遵循这条规则吗？
“昔昔子，你是不是告白地太直接了，任芝老师还没有心理准备呀？”
楚昔：“又不是考试，要做什么准备。”
像那种情况，任芝不是只需要接受就好了吗？
“啊……告白也不是这样的呀……”
金园嗫嚅，服了大直球了。
楚昔侧瞥她一眼，轻轻牵起唇，好笑地问道：
“小园，你谈过几次恋爱？”
金园答：“三次……”
哦？有点意思了，楚昔稍微认真起来打听。
“结果呢？跟谁在一起了？”
金园“呃”了声，声音一顿，“都分了……”
楚昔的轻笑自然而然演化成一个嘲笑的鄙夷。
“那你还是别跟我说经验了，你谈了三个都没成功，你不太行。”
金园：“…………”逻辑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昔昔子你一点经验都没有才是最笨的好吧……
金园默默地腹诽反驳。
听到金园谈了三次恋爱都失败了，让楚昔拥有了一种迷之自信，也不知道是哪儿想出来的。
她笑道：“小园你放心吧，这件事我自己也会，我有自己的方法。”
今天楚昔一进化妆间，宴坤就一路盯着她坐到椅子上。
楚昔感觉到他的眼神了，还从镜子里看到他时不时地往自己这里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牵唇哂笑。
有话就说呗，那么别扭。
宴坤不主动说，楚昔今天当然也没心情主动找他。
等到妆造做完，这间化妆室的其他演员都出去了，宴坤才悄悄走回来，找向还在里面的楚昔。
楚昔挑眉看着他走过来。
“我要出去了。”她提醒宴坤。
别挡着她。
宴坤急了，果然立马开口。
“那个……等一下，我有一个事情问你。”
楚昔给了他一个“有事就问”的眼神，还有点不耐烦。咸诸府
宴坤问：“昨天你说的那些魔方项目，你都会吗？”
他指四五六阶、金字塔型、盲拧那些。
楚昔：“废话。”
化妆间里没有其他人听见了，宴坤才敢顶着自己的薄脸皮，放下架子说：
“那你能教我吗？昨天你说的原因，我想了一下，我想让观众对我改观，当然学费我也愿意给你。”
宴坤一脸酷酷的说：“钱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你可以和我商量。”
一股老板的架势，还挺会装。
楚昔笑了声，看他的眼神还是看弟弟。
“教你翻身可以，想从我这学东西要先拜我为师，还有，我现在没空，要去拍戏了。”
说完，留给他一个背影，潇洒地走了。
说白了，学费，楚昔根本不care。
一个人的两点三点IQ，她现在也看不上了，她有更长远高效的打算。
至于宴坤还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她今天耐心本来就没那么多，更不想搭理宴坤这个弟弟了。
宴坤措手不及地站在尴尬的化妆间，拿出手机再次百度——
“楚昔智商很高吗”
昨天扫过的答案他再次看了一遍。
【当然，《餐厅》的导演谁都整了，就是整不了她，还被她反杀。】
【过目不忘和空间思维能力应该是她的强项吧。】
【哈哈，看下她山林救援的新闻就知道了，人家就是很多方面的天才，吊打娱乐圈某些giegie姐姐~】
……
宴坤抿了抿唇，心里再度蠢蠢欲动。
要是他也有楚昔一半的装逼实力就好了。
片场开机，今日是琴心居景点的最后一天戏。
这场拍孟闻昭重伤昏迷，卧榻不醒，谢宓前来探望，外加冷嘲热讽。
“小鹤啊，真可怜，愚蠢会加速你的死亡。”
“避世安享闲情不好吗？非要出来让我寒心。”谢宓抚摩过孟闻昭的脸颊，将她的发丝一缕一缕地在指尖勾起，“我明白你的坚守，理解你的大义，倾慕你一剑挡万的风华，呵，但也是真心希望你死。”
“我的路上，不能有任何阻碍，包括你。”
——这大概是楚昔拍过最舒服的一场戏了。
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躺平睡好。
所有温柔的残忍，歹毒的怜悯，还有柔光泛滥的眼里深不见底的冷漠，都是任芝一个人完成。
她还能享受一下被任芝轻柔地抚过脸。
她似乎都闻到任芝手上的香水味了。
“cut！完成得很好！再保一条。”
楚昔美滋滋，大声回应道：“好的！”
再保一条是完美的决策，不仅让镜头的上限更有可选性了，还能让楚昔再被温柔的抚摸一遍。
当然楚昔开心的是后者，嘿嘿。
像这种任芝的演技高光时刻，再保十条她都愿意陪！
她重新躺回去，摸摸任芝的手，问道：“要酝酿一下感情吗？”
任芝缩回手，避开道：“不用。”
楚昔只好跟她一起，抬头对导演那边说道：“准备好了。”
两小时后。
拍摄中场休息，楚昔厚着脸皮挤进任芝的化妆间。
——即使任芝又拒绝她进来了，但她还是从小菊身边厚颜无耻地蹿了进去。
失职的小菊只好赶紧把门关上，回头用眼神向任芝抱歉道：对不起，她没挡住。
楚昔欢快地跑到任芝身边，没看到空出来的椅子，就地蹲下，望着她连忙说道：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啊，我是为工作来的，我有场镜头还拿捏不准，你给我指点一下呗。”
说起来工作，任芝好像没有要把她赶出去了。
任芝看向她，问道：“哪个镜？”
楚昔没带剧本，急中生智，把剧本内容复述了一遍。
“……孟闻昭按住插在XXX胸前的刀，颤抖。”
任芝听完，瞥瞥她，“这对你来说很难？”
“当然难啊姐，那场镜头我已经是瞎子了，脸上有白纱，没有眼神戏，我其他地方怎么表现？还有我觉得这个角色跟我也不熟……”楚昔咕哝。
“来吧我陪你试试，把我当成XXX。”
唉，果然自己和工作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啊，楚昔心里想。
她说道：“你别真躺地上了，衣服待会脏了，就靠墙上吧。”
任芝挨着墙当濒死倒地的重伤者，“过来吧。”
楚昔在桌子上扫了扫，最后从地上捡了一把短柄伞当刀。
试了一遍后，任芝发现楚昔的状态真不好。
她皱眉，说道：“没眼神你就把眼睛闭上，再来一遍。”
楚昔：“噢……”
楚昔握着杵着墙的伞柄，任芝说话时温热的兰息喷薄在她脸上。
她突然睁开眼，雨伞从手里滑落下去。
“不试了，这样好难，现在跟你对戏我静不下心来。”
任芝一怔，直觉不对，马上要走开，却被她双手挡在肩膀外。
楚昔直视着她逼问，“上一场镜头我演得很好吧？”
任芝回想了一下：“……”
“你演什么了？你上场一直躺着。”
“不是啊，你都那样摸我了，我要安静的忍着也是很难的……”
楚昔实话实说，还回味地摸了一下自己被她温柔抚过的脸颊。
任芝要从她收回的手臂一边走出去了，她又立刻迅速地把她按回墙上。
她靠近任芝，“别走，我有话说。”
任芝贴在墙边，有点被她灼热的眼神烧到，视线移开，旁边惊得睁大眼睛的小菊赶紧把脸埋了下去。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芝姐突然被昔姐壁咚了？！
任芝咬牙，烦道：“你快说！”
楚昔清亮的眼神像暴风掀起的湖水一样卷过她，藕断丝连地水珠沾在她身上。
“已经过去十一个小时了，你还没有重新考虑吗？自从我来这个剧组，我的好多戏都是一条过，你让我和他们好好相处，我还大发好心地点拨了宴坤。”
任芝心跳加速，简直不敢看回去。
只想说，别说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接下话开口，楚昔就将脸埋近过来，凑到她眼前继续说：
“不管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做到，快重新考虑一下，让我做你的女朋友。”
声音清晰得就像小学优秀学生回答课堂问题一样坚定，流畅，无所畏惧。
整间私人化妆间里都能听见。
真正畏惧的小菊掐着自己的手，脸都恨不得埋进胸里面去了！
…………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外人啊？她不应该在这里！
第118章 睡眠告白
昔姐对芝姐竟然是那种感情，这点是小菊没想到的。
起初还以为是单纯亲密的友谊呢……没想到啊没想到！
虽然但是，小菊发现自己心里对楚昔突然说这些话的结果并不抗拒。
不像看到别人对芝姐死缠烂打告白时那样，小菊嫌弃。
小菊心里竟然没有抵触楚昔对姐姐说这样的告白。
小菊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就不礼貌了，她不应该在这里。
可是既然已经在这里了，她的耳朵还是竖起来了。逃不掉就接受。
她潜意识里觉得芝姐接受的概率很渺茫，毕竟姐姐心里只有搞事业。
果然——
“别说了，出去。”任芝语气冷漠道。
就像老师把刚答完题的学生赶出教室一样。
威风又霸道，还有一丢丢不近人情。
小菊轻轻咽了咽口水。
楚昔怔了下，轻轻受伤地蹙住眉头。
任芝再次道：“我不想听，出去。”
楚昔耷了耷眼皮，“好吧。”
楚昔离开后，任芝扶着脑袋缓缓坐回椅子上，连换好几口气。
一直当透明人的小菊被cue到。
“小菊，刚才的事情不要说出去。”
小菊连连点头：“哦哦哦明白！”
天呐，她哪敢说出去啊，她看芝姐现在脸色都变了。
任芝的脸色哪能不变？她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楚昔的眼神像太阳一样令人无法直视。
任芝希望她是说真的。
但又好怕她是说真的。
她真的可以谈恋爱吗？和楚昔。
任芝扪心自问自己这个问题，却久久得不出个结果。
楚昔在微信上收到了一个红点。
是宴坤通过《琢玉吟》剧组群，发出向她加好友的申请。
刚被任芝赶出来，楚昔嘴里郁闷不爽的“啧”了一声，差点点了“拒绝”。
还是正好走回自己的化妆间，让她改变了注意。
“昔昔子！有奶茶喝！”
一推开门，金园就开心地喊她道。
楚昔看向化妆间内，角落里放了一大堆口袋，但奶茶袋不多，大多数是食品袋混合着。
每个化妆台上都放了一杯奶茶和一碗景区外面的松茸萝卜汤，不过她的化妆台上，两杯都是奶茶。
宴坤的助理过来说：“楚昔老师，需要松茸汤吗？想到你更喜欢喝奶茶，就给你放的奶茶。”
很好，居然送的还是大杯。
楚昔说道：“不用换了。”
看来又是宴坤请大家喝奶茶了，不过这次是请的整个化妆间，艺人送汤，助理和化妆师送奶茶。
楚昔坐回座位上，吸了两口奶茶，即使是无糖的，也要比清汤寡水好喝多了。
她接受了宴坤的好友申请。
楚昔：【有事直说。】
她可知道宴坤无事献殷勤，别有所图。
宴坤：【请你教我玩魔方。】
宴坤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说话，估计是觉得有求于人没面子，真是个弟弟。
楚昔边哂笑边打字：【为了让你的爱好不那么菜？自己想玩还是想拿出去装逼？】
问得那么直接，宴坤看到“装逼”两个字的时候，有种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丢脸的感觉。
他解释道：【是真的喜欢，我想让观众对我的印象重新改观。】
别特么天天群嘲他了！
一天到晚就看到嘲他爱好的梗，难道他心里就舒服吗？！
宴坤心想，他要找个机会刷新网友的办法。
现在楚昔差不多也知道他的需求了。
不就是想人前显圣，扳回一点面子吗？
楚昔：【看过《白色中心》这幅画吗？】
宴坤半天没回复，镜像里他还在看着手机。
楚昔补充：【罗斯科的。】
宴坤：【莫斯科吗？】
楚昔：“……”
真蠢，宴坤居然还以为她是打错字了。
楚昔放弃和他科普一遍画作艺术的历史，直接说要求道：
【想装逼，去买1200只魔方，搬到有空放的地方，室内的话，高至少要2.5米。】
啊……宴坤的确想装一波……
虽然楚昔说话很不含蓄，但事实是，也精准拿捏住了他的心思。
于是他答应楚昔买那么多魔方，反正也不贵。但还想问楚昔这是要教他做什么，可惜片场休息时间就这么结束，剧组又该开工了。
楚昔在出去之前，路过他座位边，拍了拍他的肩。
说道：“我最近没空，你准备好了再叫我，我会教你扳回一成。”
周宇在边上瞅了瞅。
“阿坤，你们在说啥呀？”
宴坤：“哦没事……就是有点私人的事……”
楚昔已经走了，周宇在化妆间里寻思，她看起来没什么心思，实际还挺会笼络人心啊……
上回是跟庄与歌讨论爱好，现在又私下找宴坤好上了。
看不出来挺会来事的，周宇琢磨。
老实说，楚昔在片场的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任芝总是只在和她拍戏的时候看向她，和她说话，一结束目光就转到一边去，和她对一下眼都不肯。
也不和她私下聊天，还把化妆间的门给锁上了，敲了都不开。
任芝唯一的话还是微信发消息跟她说的：
【你冷静一下，我也冷静一会儿。/[微笑]】
告白有风险，失败会被赶出来，楚昔又学到一个经验。
虽然学到新东西了，但心里有点不舒服。
但她不像宴坤那么业余，即使心绪嘈乱，工作效率却几乎没受影响。
不对，应该说，效率反而还更高了。
楚昔更急着下班了，吭哧吭哧拍，单人补拍镜头就不用中途休息了，她催促导演道：
“能不能继续？别耽搁时间。”
楚昔愿意当生产队的驴不休息，导演当然是乐意的，立马开干，干完还笑着打趣她一句：
“你今天慌着收工啊？晚上有什么事吗？十二点以后就是过节了，你不会……”
导演说到这里，就给了她一个眼神，没有继续往下明说了。
像那种明星艺人的恋情，人家没说，就别问。
尤其是偶像派的，更是提都别在面前提了。
众所周知，偶像型爱豆谈恋爱就等于塌房，就算人家真谈了，你也最好别知道。
楚昔瞥他一眼，淡淡回道：
“你想多了。”
只是任芝不让她在外面说那么多话，她着急回家说而已。
越憋在心里，楚昔越觉得胸口被石头一样的东西堵住。
是她哪里有缺点吗？
任芝为什么不接受？
她想让任芝同意。
她好想让任芝同意啊。
她们做女朋友就好了。
就像小园说的一样，这样任芝就可以对她敞开更多的心怀，她也可以长长久久地待在任芝身边。
问了两次之后，楚昔发现她真的想要完成这件事。
不然和任芝做女朋友的愿望就会像魔咒一样，一直在她脑子里盘旋，挥之不去。
她在回家时问金园：
“你觉得任芝喜欢我吗？”
金园坚定地点头。
“喜欢的！任芝老师肯定也喜欢你！”
楚昔：“我也这么觉得。”
虽然她也很相信这一点，但她还是问了一句。
大概是要从金园口中寻找一些满足感。
谁让任芝没有金园对她实诚。
今晚回家车上，楚昔看金园都不像看小傻子了。
她对金园聊道：“你说得对，我喜欢任芝，虽然不知道和性向有没有关系，但我真的很喜欢她。”
金园在副驾驶蹭直了背，转头望向她，眨眨眼。
楚昔继续赞赏她道：“你帮我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我也觉得我来做她的女朋友比较合适。”
金园：“哇！！！”
昔昔子是什么天才！！！
果然学习能力是一流的，在恋爱上面也一样！！
当然，如果金园知道她的偶像已经被拒绝过两次以后，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楚昔靠边停车。
“好了小园，我要回家了，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等楚昔自己开车到小区门外，金园就要坐回主驾驶位，接着自立自强开车回去了。
“昔昔子加油！”她再见时给楚昔打气道。
楚昔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那样子完全不像是已经被拒绝过两次的人，金园自然也想不到。
一天下来，楚昔发现她很喜欢任芝。
不用去深究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她已经抓住了自己强烈的欲望念头。
她的新愿望就是做任芝的女朋友。
拒绝后的时间让她感觉到了煎熬，楚昔的逻辑里，解决问题的方案一定是要打破现在的困境。
她又想到了一个新的主意。
好像时间每一秒都开始过得很慢，带着要等待听“yes”or“no”的期待和不安，楚昔的血液快速流动，在无人机里装上了音频。
一切都做完了，她才发现，回家以后她还没换鞋，房间里的灯也没开。
……
她揉了揉眼睛，难怪觉得做的时候那么酸呢，原来摸黑做了半天。
嘿嘿，楚昔被自己逗笑了。
但她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在昏昏暗暗的房间里，清澈眼底流动着温和的光彩。
她无形之中得到了一种新的快乐。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能尝到喜欢的感觉是甜蜜的。
在心理上，楚昔还没有体验过这么新奇的滋味。
任芝一定是她遇见过最不一样的人，各种意义上。
她现在心中无比承认。
楚昔把房间的灯按亮，放飞出去无人机。
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在电话里软磨硬泡，最后承诺到“只要任芝开窗放她的无人机进屋投影，她就绝对不打扰任芝了”这里，任芝才无可奈何地把窗户推开一些。
楚昔简直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如果她是一条戴着铃铛的狗，任芝相信自己烦都会被她烦死了！
“开开窗吧，好姐姐，我做的眼睛都要瞎了，没人欣赏，你买个单呗，就一次……最后一次，保证让你好睡……”
窗外一阵风吹到任芝脸上，任芝捏了捏眉心，手里拿着手机，“进来吧。”
手机里楚昔：“嘿嘿。”
无人机在面前歪头晃脑的摇了摇，仿佛是在得瑟一般，原地臭美地旋了一圈才进屋。
楚昔盯着屏幕操作着遥控机，飞到墙角上面。
“我在这里投啊。”
“随便你，但不许看我。”任芝回到床上。
“放心，看不到，我那视角在天上呢，不然怎么给你投影。”
无人机的脑袋望向天花板，灯光倏地亮起，粉色的海底世界降临在任芝视野中。
电话里殷勤问：“好看吗？喜欢这个吗？”
任芝：“……一般。”
楚昔是打不死的小强吗？
还是因为以为中午惹自己生气了，又来讨好她？
任芝有些被她搞得茫然了，无法理解，楚昔这两天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时兴起撩撩自己吗？还是想听听自己对她的心思……？
直女的心思真难猜。
就在任芝深深叹气，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深海底水波流动的白噪音。
它一出现，瞬间和天花板的海底世界投影融为了一体，充斥满整个房间。
水流缓缓温厚地涌动，时不时会冒出一声鱼吐泡泡，或者加速游动的声音夹杂其中。
顿时，让耳边的空气似乎都变得舒缓又安宁。
任芝朝角落望了眼，音效是从无人机里发出来了。
“这是你设计的吗？”她问电话里。
“是啊，之前只有画面还是觉得差了点，这是我改良过的，加了自然白噪音，有没有感觉更解压？”楚昔笑道。
任芝翻了个身，把自己捂进被子里，听不得太多楚昔这种热切殷勤的声音。
“你这个科技可以卖钱了，一定很多人愿意花钱买。”
温馨又助眠，一定是失眠患者福音。
怕她再说什么，任芝连忙断句也不停，接着说：
“我睡了，晚安。”
楚昔轻轻道：“好晚安。”
耳边安静了，只有规律舒缓的自然白噪音在房间里的空气里飘然流动。
任芝双眼无焦地睁着眼睛，在想明天开始也给楚昔提供一些什么帮助，来回馈她对自己做的这些事情。
也好减轻一些自己的心理负担。
也许这样就不会辗转反侧，内心难安了。
虽然心绪很多，但在视觉和听觉的双重安抚下，任芝也渐渐地浮上了一丝倦意。
她的眼皮轻轻耷下来，听见楚昔在耳畔问：
“喂？你睡着了吗？”
她不理睬，心想楚昔就当她睡着了，自己就会把电话挂了。
她也的确正在睡，快要睡着了。
就在任芝不动声色地半分钟后，她的耳边倏然飘过楚昔的声音。
不，是从头顶，从无人机里轻柔地散发出来的。
“任芝，我喜欢你。”
任芝的眼皮猛地撑开，惊恐的看向头顶。
一分钟后。
“任芝，我喜欢你。”
无人机里重复。
声音和白噪音一样有规律又平缓，不会激烈地影响到任芝的睡眠。
这句话只是被设置好一分钟插在背景音里播放一次。
“任芝，我喜欢你。”
“任芝，我喜欢你。”
……
第119章 做我初恋
城市里雨幕淅沥，雨声未停。
无人机里轻柔的告白声像贴在耳边的吟唱，缓和在空气中流淌。
但任芝听见了窗外密密麻麻的水珠打落声，宛如身边席卷起海浪。
“任芝，我喜欢你。”
无人机里第七次重复这句话，楚昔在电话那头心满意足地偷笑，任芝终于忍无可忍，蹭坐起身。
“楚昔。”
她阴沉沉像暴雨来临前乌云笼罩的声音突然响起。
楚昔一愣，回过神来。
“任芝，你醒了？”
怎么声音听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任芝手里揪住被子，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命令道：“你给我把声音停下。”接着无奈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楚昔怔了怔。
“是我吵醒你了吗？”所以任芝生气了？
怎么可能，她的声音明明很温和的……
任芝按着眉头。
“如果我不醒，你要播一晚吗？”
一分钟一次，一小时六十次，六小时三百六十次。
楚昔：“嗯……嗯。”
如果任芝在梦里迷迷糊糊听到一次，楚昔想就够了，等到睡醒的时候，她就一定会想到自己喜欢她这件事的。
但任芝现在听见了，让她停下，她只好把夹在白噪音里的“私货”取消掉……
她略带遗憾的问：“那你现在知道我喜欢你了吗？”
任芝深呼吸。
“我知道了，楚昔，你……”
话没来得及说完，她的声音便被楚昔急切的询问打断。
“那你什么时候接受我？你的拒绝让我感到焦躁。快点同意吧，我们谈恋爱！”
任芝的手指下意识攥紧后，慢慢又松开，她竟然因为不知道如何回答而笑了。
如果做梦，她大概会梦见楚昔变成了一头牛，向她横冲直撞过来。
“你谈过恋爱吗？你知道谈恋爱是什么吗？楚昔，你对自己应该有什么误会。”
任芝觉得，楚昔现在就像在把一碗夹生的米饭端到她面前，热情地邀请她吃一样。
即使她的确在面对楚昔时，会变成一个饥饿的人。
也许她潜意识里有享乐的基因是想接过楚昔的饭的，这样她就暂时不用克制和不安了。
她就可以心安理得一点接受内心喜欢的偏爱了。
可惜她不能。
她觉得楚昔一定有哪根筋搭错了，也许是只是一时兴起，也许只是尝个新鲜。
这不是恋爱，这是一场互相伤害的冒险才对。
任芝小心翼翼的退后，怕被她的突然疯狂煽动，不想今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她决定小心问：“你怎么会突然想这些，你入戏了吗？我们……不是朋友吗？”
楚昔抿抿唇，看着手机，盯着它说：“我没入戏，你可以做我的初恋。”
“任芝，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如果你也喜欢我，做我的女朋友。”
“够了别说了。”
任芝即使心跳节拍骤乱，但知道她现在必须打断。
理智一点，楚昔一定受刺激了。
是因为《琢玉吟》这部剧是双女主剧的原因吗？令她产生了错觉。
或者是，楚昔需要在自己身上找到更新鲜的感觉。
她的勇往直前使任芝感到畏惧。
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最后期限即将到来，ddl一定要赶完”的既视感。
楚昔恨不得马上，立刻，现在，就跟她谈恋爱一样。
如果不是有某种不可说明的原因，任芝很难在毫无意料的时候相信这是正常发生的真实。
她认为自己有必要和楚昔说清楚。
“不要再说这些了，记住你是直女，我是个女人。我不想陪你尝试新鲜的感觉，我也是正常人。”
任芝做好心理准备让自己更坚定，沉声道：
“挂了，如果你再吵我，无人机以后都别想进来了。”
如果楚昔再撩人，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任芝绝对会把楚昔踢开的，她相信自己做得到。
拒绝放纵沉溺是为了让健康的状态更长久。
——不管是做朋友，还是做明星。
任芝永远都有这种自制力，不然这顶流怎么年年都她来当呢。
人是有弱点的生物，但自我克制能够使事件更加可控。
沉默地静坐了良久，任芝才恍然发觉她的背已经被卧室里的晚风吹凉了。
微信里的通话已经结束了。
她牵着被子睡回去，庆幸心想还好。
还好，如果自己再喜欢楚昔一点就惨了。
即使如此，她望着冷冷凝着水雾的窗边，眼底仍掩下了一丝落寞。
楚昔每次轻松直白说出来的话，任芝都要花推动巨石的力气去回应。
或许任芝动摇过，但最后，她的身影还是站在画地为牢的不败之地。
希望明天睡醒，这场闹剧就结束了。
但没想到，事与愿违，翌日的事态变得更不受她控制了。
凌晨的月亮被雨水冲刷，洁净得像世界换上的新货。
白茫茫的月光洒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楚昔打开远光灯，照耀着空阔的公路。
导航语音播报着路况，显示离最近的温室大棚基地还剩78km。
风侵略树枝的声音在道路两旁沙沙作响。
身边车窗半开，楚昔也感受到了晚风吹过她心口的温度，带着一丝凉意。
怎么能说自己……只是尝试新鲜的感觉呢？
任芝真是个不讲理的女人。
又拒绝她了。
楚昔感觉被风席卷过，浑身的抵抗都下降了，尤其是一想到任芝，就脑门发热。
好，她可以接受又遭受拒绝。
也许是自己做得还不够打动任芝吧。
但这一定不是她要的收场。
就在一小时四十分钟前，她仔细地思考过了。
一定是这种告白形式任芝不喜欢。
任芝是一个倾向浪漫主义的人，也许自己应该做得更有仪式，她才会答应。
好吧，被追求者总是有傲慢的资本，楚昔要去迁就她。
楚昔还想到，明天要告诉任芝，自己未必是直女。
她就算弯掉也未尝不可以。
楚昔第一次承认自己错了。
是她太习惯于自己的初始判断自信了，任芝在告诉她“她是女人”的时候，她就有要反驳的冲动。
女人又怎么样？只要任芝答应，女人也没关系。
她怎么会介意这种小事呢？
楚昔反思，或许她给的不是一个适合任芝的告白，所以她会被拒绝。
这么想想，情有可原。
是任芝还没有感受到她的心意。
是她没做好吧……？
实在挑不出任芝的问题，楚昔深深地怀疑起了自己。
她竟然对自己不自信了，冰凉空气钻入车里的夜晚，她的手心捏着方向盘出汗。
要是她再笨一点，像金园那样有寻常人的脑子，也许就能知道任芝在想什么了。
再试试，她明天要说：
一，她没有找新鲜感。
二，她喜欢女人。
两个任芝拒绝她的原因，在她脑海中罗列出来，反复横跳，浑身细胞都在叫嚣着：解决它解决它！
被拒绝后的时间真是漫长，但如果把它转化成对下一次告白的期待，楚昔的心底又会重新燃起炙热了。
楚昔停车在玫瑰温室园区，今天是情人节，这里的工人都在连夜采摘、包装花朵，成车地送出去，一年就等这几天大量出货，等着天一亮卖个好价钱。
她告诉老板要采玫瑰，老板都惊呆了。
这么心急的老板不是第一次见，但半夜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外来的心急份子，老板还真是第一次见！
现在这年头，年轻人里面的恋爱脑越来越多了啊……
收了一笔高额的入场费，老板同意楚昔自己进去采摘，别太过分就行。闲驻傅
看小姑娘清秀干净，看起来也不是贪心的人。
楚昔摘了33朵粉白相间的扎成一捧，小心翼翼地放到车座里带回去。
路过不打烊的商区，到家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她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白白亮亮，喷上香水。
做完这一切六点，天色依然昏暗。
楚昔在衣柜前挑挑选选。
又到镜子面前转来转去，牵着咖啡色领带犹犹豫豫叹口气。
到了早上七点，城市的远处天蒙蒙亮了。
任芝的手机收到了新消息。
楚昔：【请开开门，我在门口等你很久了。/[可怜]】
任芝从洗手间里出来，抓起亮屏的手机一看。
……？
手机上面的时间是7:06，楚昔在干嘛？
这么早上来，委屈兮兮的样子，任芝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连忙快步冲到玄关。
开门的瞬间，楚昔穿着黑色打底衬衫，外面是咖啡色西装和长裤，打着同色领带，扎着漂漂亮亮的丸子头，直挺挺地站在门口，抱着一束花等着她。
任芝被视觉里的信息猛然冲击到，一愣。
“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
“啊…可能是晚上没睡吧，我睡不着……”楚昔顿了顿。
她缓缓地说明来意，“听说今天是情人节，我有话对你说。”
任芝低头一看，看到她臂弯里揽的粉白玫瑰，下意识要转头，躲回门里去。
又来了！
楚昔抓住她手腕，把她拉出来。
“这样的告白你会更喜欢吗？我没有在开玩笑，任芝……”
包装得甜美清新的花束已经被塞进任芝手里了，任芝瞥到上面犹带的露水，心脏猛跳，好像跃到了嗓子眼里要脱壳而出。
她惊慌道：“住口！！！”
她提高的分贝和急促果然打断了楚昔的话，楚昔怔了怔，泛红地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任芝觉得自己手腕的肌肤都在泛着滚烫。
“等一下，楚昔！”她觉得现在脑子有点乱。
说好了别再来了，怎么今早的阵仗还更大了？
玫瑰花的芳香在扰乱任芝的思考。
一早就看到楚昔盛装打扮闯进视线的样子，她的理智似乎正在被审美带偏。
她的心跳乱了节拍，有一双虔诚地目光正烧在她脸上。
任芝缓缓地抬起眼，纵然心底惊涛骇浪，她尽量平静地问：“昨晚不是让你别说了吗？我们都是女人，做朋友更合适。”
楚昔以前多喜欢“做朋友”，现在就多听不得只“做朋友”三个字。
她突然用力，把任芝抵到墙边，凝视着她，一字一句说道：
“我喜欢你任芝，我喜欢你，女人又怎么样？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同性恋。就算你是外星人也没关系，我也可以是畸性恋！只要是你，性向根本不值一提，你现在知道了吗？不要再担心这个了，做我的初恋好吗？”
她说到中间，语气有些咆哮，但说到最后，请求又变得平缓温柔了。
任芝的余光看到玫瑰花束中间架着一只毛毡小狗，小狗脑袋上顶着的天使光环是一只璀璨亮晶晶的钻石戒指。
还有楚昔急切的解释和灼热眼神，她的呼吸在侵略她身前的空气，任芝的身体软软地倚着过道，她的大脑嗡鸣一声。
她想，糟糕了，楚昔这是来真的。
朝阳在泛白的云层后面露出面来，光束散开，城市坠入了无边的温柔中。
第120章 一头狍子
就在清晨的光芒照耀进楼道间时，升降电梯突然“叮”一声停在四楼。
电梯门在余光内即将缓缓拉开，任芝瞳孔骤然放大，猝不及防，猛地来了劲，撞开楚昔，反牵上她，迅速就往家里拉着跑。
任芝落荒而逃式把楚昔拽进屋里，楚昔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后脚在门槛上磕了一下。
她整个人重心前倾，身子倒下去，还好扶住了玄关的鞋柜，才没有摔个狗啃泥。
就这么一下陡然折腾，楚昔的视线晕了晕，觉得摔下去的脑袋都变重了。
她甩了甩脑袋，还是晕，楼道里传过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有助理小荷碎碎念的声音。
“咦……好像门是开着的，郁姐你们等一下。”
小荷越走越近，任芝回头看到楚昔扶着鞋柜，弯着腰，脸色红得不正常的样子，这时才陡然发觉过来——
不仅楚昔牵她的时候，她的手腕被她的指尖热得发烫，现在她拽着楚昔，摸到她肌肤的温度好像也不太对。
任芝发觉不对，连忙回身把楚昔扶起来，声音急切，“你怎么了？生病了？”
楚昔摇摇头，泛红的眼眸抬起来，盈着一片水波望着她，声音突然虚了。
“不知道……头有点……”
“晕”这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她突然眼前一黑，不知道怎么就力气抽空了。
她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还想挣扎一下——
还没听到任芝回答她呢，她……
晕了。
楚昔身子往地上一栽，任芝条件反射连忙托住她，把她扶起来，这才没听到“砰”的一声。
摸到楚昔额头的一刻，任芝都服了。
——都烧成这样了，她自己没知觉啊？
小荷一站到门口，就看到任芝扶住楚昔的样子，好像芝姐新买了一只大熊玩偶到家一样，现在软绵绵地挂在她身上。
任芝也没空解释了，对小荷说道：“让她们等一分钟再进来。”
她说完抱起楚昔，抱回床上去。
小荷盯着她放在玄关门口的玫瑰花，看着里面闪亮的钻戒，眨巴眨巴了眼睛。
想起来，今天是情人节诶……
玫瑰，戒指。
诶……？！
不过，情人节也并没有打断任芝工作的计划，她上午有一个代言照片要拍，下午安排回到剧组继续拍戏。
早上妆造团队就是来家里给她化妆的。
现在几个化妆师等在门口，不知所措。
小荷急中生智，脑筋转得飞快，跑进屋子里，拿起那捧玫瑰，吭哧吭哧送进卧室里藏着，才出来把妆造团队请进家里。
试妆的时候，任芝都一直心神不宁。
她说道：“我有个朋友生病了，在我家休息，小荷，你去卧室帮我看看，她好点没有？”
刚才楚昔红光满面，眼神炯炯有神的样子，真是没看出来发烧了。
可实际是，任芝反应过来她是眼睛都烧红了，都要被两个人无语笑了。
她没看出来楚昔是生病了，已经是脑子堵了，没想到楚昔比她脑子更堵，自己不舒服自己都没感觉吗？
任芝不禁有些担心，几次看手机，看小荷去卧室的时间。
七分钟后，小荷回来，已经帮楚昔量完体温了。
小荷有点担忧，说道：“体温有点高，39度。”
任芝皱了皱眉头，“药在医疗箱里有，给她泡一包。”
“哦哦好！”小荷连忙又去。
不行，任芝始终放不下心，她让化妆师动作先停下，给她几分钟，先去看看。
任芝快速回来卧室，楚昔的外套刚才被她脱下来搭在了椅背上，现在人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一脸通红。
她摸摸楚昔的手，全是虚汗，像是夜里着凉了。
想到小荷说烧到39度，任芝气折服了，快要想不出来她刚才那股精神劲是怎么来的。
伸出指尖摸了摸她的唇，虽然涂了唇釉表面看起来光滑，实际人躺下去一会儿就摸起来干燥脱水了。
小荷这时搅拌着退烧药回来，拿着杯子在床边看了看任芝。
又看看楚昔。
她吞吞吐吐问道：“芝姐，你来喂吗？”
“给我吧。”
任芝接过药，尝了一口温度。
小荷看见她抿药的动作，眨了眨眼，顿时福至心灵。
“那我先出去了，我不看。”
她走出卧室时还贴心地把门关上了，默默地脑补了一下电视剧里嘴对嘴喂药的情节。
任芝看着门口：“……”
小荷想多了吧。
她把水杯放到一边，把楚昔喊醒。
楚昔迷迷糊糊地撑开眼皮，艰涩地看了她一眼，喉咙里想发声地器官疯狂挣扎。
——就是一宿没休息，她好像没力气了，眼皮都没撑住一会儿，就又睡过去了，更别说说一句话。
楚昔重新昏迷前还不明白，自己的体力怎么这么弱了？
任芝把她扶起来，喊了两次，水杯送到嘴边。
“楚昔，喝了药再睡。”
“醒一醒……听话。”
楚昔浑浑噩噩地把药喝了，任芝用指尖擦干净她嘴边的药渍。
楚昔涣散无力的瞳孔里天旋地转，眼冒星星，想说自己头晕。
忽然开始觉得身上也冷嗖嗖的了。
但她还没说出话，任芝就对她无奈道：“你发烧了。”
楚昔呆滞地望着她：“…………？”
好像一头撞树懵逼的傻狍子。
任芝让她赶紧睡回去，给她掖好被子，说道：
“快休息吧，今天剧组我帮你请假了。”
楚昔的手指在床上动了动，想碰碰她，结果手都没抬起来，她望着任芝走出摇摇晃晃的视线，一会儿就没撑住睡着了。
该死……！
这次楚昔晕过去前在心里骂了声。县竹负
两个小时后，任芝做好拍广告的妆造。
回卧室看了看楚昔的情况，衬衣里面出了一身汗，把床单都打湿了，但是人睡得很熟，看起来正在自我恢复。
任芝交待小荷道：“你不用陪我去了，你就在这里陪她，如果她醒了一定让她多喝点热水，我中午就回来。”
小荷像接过了重任般，坚定地点头：“好！”
又过了两小时，小荷兢兢业业地守在床边，除了去洗手间以外，一步没挪过坑。
楚昔的睡眠状态也没动过，小荷拿体温计给她量了量，又换了几次湿毛巾。
今天早上的事情，其他三朵小花已经在群里听完详细版了。
十一点半，任芝匆匆忙忙地开门，换了鞋跑回卧室，小荷一听声音就站了起来。
任芝回来便往床上看，小荷主动报告道：“烧退了点。”
任芝摸了摸楚昔额头，小荷说道：“38.4度了。”
任芝坐下来，松了口气。
小荷看着她身上穿的出去时的白裙子，小声提醒道：“姐姐你要不要先去换衣服？我在这里继续看着……”鲜驻付
任芝闭了闭眼，吐出一口长气，坐着没动，“我歇会儿。”
天知道这两小时间，她对工作有多不耐烦。
巴不得飞回来看看这个人好点没有。
还好有她信任的小荷在，才让她安了点心。
“姐姐，那个……花我要帮你拿过来吗？”小荷诚恳地望望藏回来放在门后的玫瑰花束问道。
“不用。”任芝听起来居然不怎么激动。现朱负
小荷困惑道：“昔姐是不是在追你呀？”
任芝看她一眼，“反正你都看见了。是，小荷，别往外说。”
小荷“嗯嗯”地点头，她知道，只是她好奇，“姐姐你会接受吗？”
老实说，第一次听见芝姐和楚昔传绯闻，是在她们上《餐厅》综艺的时候。
那个时候四朵小花都挺担心的，希望芝姐千万别被人带偏了。
尤其是楚昔……嗯？谁啊？哦，一个文盲小糊糊啊。
呵忒！走开！
到现在不一样了，此时小荷和其他三朵小花的心情大致相同，竟然都有些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的感觉。
就是……她们对昔姐好像没有很抗拒。
就算芝姐真的答应的话，好像也可以。
好像还是件喜事……
就是不知道芝姐的态度了，只看得出来，昔姐真的很喜欢姐姐，而且正在猛烈追求中！
那天小菊也是这么说的呢。
小荷大着胆子问：“姐姐，你喜欢昔姐吗？”
任芝看看她，情绪不明反问：“你们觉得呢？”
小荷摸摸鼻子，摸摸耳朵，又挠挠脸……
“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喜欢……”
就是说，喜欢肯定喜欢，那是看得出来的。
可是不是接受玫瑰花的喜欢就不清楚了。
而且……小荷心里知道，芝姐是一个很爱很爱工作的人。
明星的身份几乎在她工作生活里是排第一的。
就是不知道昔姐能排到哪儿了。
果然，芝姐居然问她：
“你们觉得我能谈恋爱吗？”
任芝问得很严肃，语气也很冷很现实，小荷怔住了。
能不能？不知道。能不能？不知道。能不能？不知道……
小荷把头低下去，在悄悄想，上一个大胆公布恋情的顶流现在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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