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府·一个僻静的小院子


    肖子越抱着枕头,左一个美梦,右一个美梦,嚣张的在梦里对着那清冷仙子酿酿酱酱的时候,肖国公已经下了早朝,回到府里了。


    原本在朝堂上半眯着眼睛的肖国公,一进入府里,瞪大了眼睛,疾步往国公府的后院赶去。


    这个小院子,很偏僻,现在由管家亲自在外面守着。


    小时候,肖子越就是个不省心的。


    这一片住的多是朝廷重臣,小小的肖子越一点不安分,不是偷偷跑进礼部尚书家的院子将马棚里的马匹都放了出来,就是让相爷家的小公子脸上多了五指印。


    护国公府,很是热闹,隔三差五,就是上门告状的,气的肖国公满院子的追着肖子越打。


    肖国公为了惩戒这个不省心的,就将她关到这个小院子,小屋子里黑漆漆的,除了一张硬板床,空无一物,这就是肖子越最怕的小黑屋。


    快到小黑屋的时候,肖国公的步伐慢了下来,慢慢跺到那院子门口,背着手站在小黑屋外面:“里面怎么样了?”


    管家赶紧上前:“国公爷,大小姐回来后,一直在睡觉。”


    肖国公看看头顶的太阳,很是不满:“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觉?”


    管家想着,小姐一向如此啊。


    要不是请了府医把脉,肖子越的身体一切正常,肖国公都要让人把肖子越抬出来了。


    国公爷悄悄伸手扶了扶自己这一把老骨头,想着既然人已经回来了,还是先去安抚自己的夫人吧,这几天睡书房,自己这腰,实在是受不了,今晚应该能睡回房里了吧。


    *


    时间回到三日前,就在肖子越醉卧温柔乡,初尝云雨的时候,护国公府闹翻了天。


    肖子越一个人悄悄溜出了府,且一夜未归。


    国公夫人悄悄派了肖子越的贴身小厮去找寻,那小厮把肖子越经常去的几个地方跑了个遍,甚至找到了一起喝酒的小纨绔,那些小纨绔说喝了酒,早就散了,各回各家。


    肖子越就跟平白无故消失了一般,国公夫人急的团团转:“老爷,赶紧报官吧。”


    肖国公满不在乎的品了口上好的茶水:“不过是一夜未归罢了。”


    “人人都说,护国公府有名的小纨绔。”


    “那小纨绔,除了喝花酒、看美人,她还能有什么正经事?”


    “等她玩累了,自然就回府里了。”


    国公夫人气的垂泪,当晚就把肖国公撵到了书房,睡书房。


    肖国公面上不急,暗地里撒出人手,悄悄的找寻肖子越。肖子越再不争气,再纨绔,也是护国公府唯一的子嗣。


    第二日,肖子越没回来。


    第三日,肖子越还是没回来。


    国公夫人:“老爷,不是一日,是整整三日啊。”


    “整整三日,越越都没有回来,赶紧报官吧。”


    国公爷眼睛一瞪,胡子一吹:“我看谁敢去报官。”


    国公爷发话了,谁也不敢去报官。


    *


    不是肖国公不心疼自家的闺女,肖国公有自己的顾虑和思量。


    肖子越满月后不久,肖国公亲自抱着襁褓里的肖子越,来到了大吉祥寺。


    主持为肖子越祈福,问了生辰八字,看着罗盘上停落的位置:丁位帝辇逢太阴,为驸马为妃。


    肖国公想看那罗盘,被主持挡住了,主持看着襁褓里玉面粉嫩的小奶娃娃:“此女贵不可言。”


    “只是,有些波折。”


    肖国公想着,护国公府的嫡女,自然金贵,只是,这贵不可言,还能贵到哪里?


    肖国公还想追问,主持伸出手指,指了指头上,肖国公顺着手指的方向,只看到一个光秃秃的脑袋。


    主持淡然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主持掐指一算,肖子越会分化为乾元。


    乾元一般分化的早,十三、四岁开始分化,最晚不过十六岁。


    有坤泽的人家,早早盯着护国公府的小纨绔,小纨绔虽然顽劣,可是长了一副好皮囊,继承了肖国公和夫人的优点,英气的脸上带着娇美,眨眨眼,迷上一群坤泽。


    肖子越十三岁的时候,有媒婆踏进了护国公府的门槛,等到肖子越十五岁的时候,护国公府的门槛,差点被媒婆踏破,只可惜,肖子月一直未分化,有些坤泽等不住了,只能选择了嫁人。


    等到肖子越十六岁的时候,护国公府的门槛的门槛已经没有媒婆来登了。


    在外人眼里,肖子越注定了是个中庸。


    想着在书房里,父女俩在那手谈,肖子越状似无意说出的话:“爹爹,肖家的祖坟已经冒了三代的青烟,也该歇一歇了。”


    肖子越自己都认命了,中庸就中庸吧,当个小纨绔,快乐一辈子,也不错。


    落下一颗黑子,淡淡的说了一声:“爹爹,孩儿输了。”


    那认真的模样,肖国公还以为她是故意输给自己呢?


    肖国公盯着棋盘看了许久,唬人的模样,再细看一手烂棋,肖国公气的差点将这人追回,揍一顿。


    就连国公夫人也是急了:“越越已经十六了,是该定下亲事了。”


    “急什么,才十六!”


    “万一是大师算错了呢?”


    “再等两年。”


    “再等两年,其他好姑娘都嫁人了,其他人家都抱上孙子、孙女了。”


    “妇人之见。”


    肖国公对大吉祥寺的主持,很有信心,主持说肖子越能分化成乾元,她就一定能分化成乾元,护国公府一定会后继有人。


    肖国公有自己的担忧,就怕肖子越万一在外面分化。


    *


    整整三日,肖子越一直未归,就在肖国公都要沉不住气的时候,肖子越回来了。


    当晚,肖子越如鬼魅一般站在护国公府门外的时候,当值的小厮吓了一跳,赶紧通报国公爷。


    肖国公是乾元,一靠近自己的闺女,闻到了一股青竹的信香,还有梅子酒味道,那信香已经很淡了。


    肖国公还未来得及高兴自己的闺女终于分化了,就皱了皱眉头,肖子越走路步伐飘虚、眼底的青黛,一副被掏空的样子,不知道这分化的三天待在那里,又祸害了谁家的坤泽。


    刚分化,就在外面待了三日,身上还沾染了坤泽的味道,不用问,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跟我到后院。”


    国公夫人看到肖子越回来了,又分化了乾元,心里满是激动。


    国公爷倒是淡定,将肖子越关在了最僻静的小黑屋,又喊来了府医检查了一番。


    “子越分化成乾元的事情,不能被外人知道。”


    “为什么,我还想着赶紧请媒婆上门,好好物色坤泽,定下一门好亲事。”


    “不急。等她醒了,就先让她老老实实待在府里。”


    “长公主正在挑驸马爷。”


    “护国公府可不想淌这浑水。”


    “长公主,可惜了。”


    “夫人看谁家把嫡子、嫡长孙推出来坐驸马爷的?”


    “就是挑坤泽,也要悄悄的挑选。”


    国公夫人和国公爷难得的统一了意见,护国公府本就勋贵,有护国公府护着,肖子越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不去做那无用的驸马爷。


    *


    肖子越刚醒,还想着梅子酒信香,生怕自己身上的梅子酒信香跟那人一样消失了,还好,还有她的味道,很好闻。


    肖国公和国公夫人轮番上阵:“你在外面分化了,这三天是如何过来的?”


    “你祸害的是谁家的坤泽?”


    肖子越梗着脖子,想争辩两句,张了张嘴巴,最终又闭上了。


    总不至于说:我才是被祸害的那一个吧。


    “到底是谁家的坤泽?”


    “你说出是谁家的坤泽,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如果对方人品、家世不错,就直接上门提亲。”


    肖子越想着:我蠢,我笨,我一片真心,自报家门了,结果,连睡了三日的枕边人,耳鬓厮磨了三日,坤泽姓啥名甚,住在哪里,一概不知。


    沉默,震耳欲聋。


    被问烦了,肖子越:“这三日我是和另外一个乾元度过的。”


    “我准备入赘到别的乾元家了。”


    肖国公和国公夫人齐齐瞪大了眼睛,一致闭上了嘴巴。


    *


    长安城·长公主府


    秋雹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殿下,这是礼部呈上来的名册。”


    “礼部这速度倒是快,为了本宫的驸马,也是煞费苦心啊。”


    苏珺玥伸出纤细的手指,翻看着礼部精挑细选出来的驸马人员。


    “太仆寺少卿,顾淼”


    “大理寺少卿,杜之林”


    “礼部侍郎,耿浩然”


    “翰林院侍讲学士,张润林”


    那册子标注的很详细,附上了画像,年岁、生辰八字皆有,真是高矮胖瘦,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几个年纪大的,看样子头发都花白了,自己的喜好,这么独特吗?


    偶尔有几个看着不错的,也是庶子,或者是家族里的远支,从头翻到位,没有骆青川的名字。


    这名册里,不知道有哪些是六皇叔的手笔,又有哪些是小皇帝的手笔。


    合上这名册,苏珺玥脑海里闪过那张一张脸,熟悉又不算熟悉的脸,名册里所有的人,都比不上这张带着英气又不失娇美的脸。


    苏珺玥想起来,这名册里也没有肖子越的名字,朝堂上,肖国公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护国公府有什么动静吗?”


    “殿下,护国公府把肖子越分化的消息瞒的很紧。”


    “外面是没有半点风声。”


    “看样子,肖国公是不想让肖子越跟皇家扯上什么关系。”


    “嗯,继续盯着,看有什么动静。”


    “是,殿下。”


    护国公府戒备严,只能在外面盯着,看来,必须派点进去盯着了。


    秋雹想着如果,如果骆小将军能早点回来就好了。


    苏珺玥看向看穿了秋雹的想法,将那名册推到了一边:“你觉得,陛下能同意我自己挑选中意的驸马吗?”


    “依奴婢看,应该能,陛下和殿下姐弟情深。”


    “呵,好一个姐弟情深?”


    “皇家的人,都是没有感情的。”


    “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话,不知道苏珺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秋雹听的。


    “让我们的人蛰伏下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


    “宫里,也多送进去些人,静默不动。”


    “是,殿下。”


    近日的一番小小试探,苏珺玥不知道该说是失望,还是欣慰。


    小皇帝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苏珺珏终会长大,不知道未来是一位明君还是一位昏君。


    甚至不知道,姐弟两会不会有反目的那一天?


    在这之前,苏珺玥要做的就是,即使真的有那么一天,姐弟两反目了,苏珺玥也能保住自己,护住这公主府。


    苏珺玥现在庆幸的是,自己当时提出了搬出皇宫,搬进了属于自己的长公主府。


    这是苏珺玥掌管朝政的时候,唯一逾矩要求了,搬进了外面的长公主府。


    不管是自己留在宫里,还是在外面开府,在那些朝臣眼里,都是错。皆是野心勃勃,想禁锢、监视幼帝。


    苏珺玥品了品茉莉花茶,不太喜欢:“还是换成竹筒茶吧。”


    “安神。”


    苏珺玥追加了一句。


    秋雹赶紧去换了茶水,好在夏冰没把那竹筒茶扔了,看来要多备点竹筒茶了。


    当青竹的清香萦绕在唇齿间的时候,苏珺玥心底的燥意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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