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苏珺玥,在世人眼中,本该娇软、温柔的坤泽,手握尚方宝剑,脸上沾染了鲜血,挺直了脊背,站立在这金銮殿,用娇弱的身躯,护着身后年幼的皇帝,护着父皇托付的江山,护着宁朝的百姓。


    长公主的杀戮,震慑了那些朝臣,威震了那些皇亲国戚,同样震撼着年幼的小皇帝。


    等朝臣退去,苏珺玥不疾不徐的走向小皇帝:“陛下,怕吗?”


    苏珺珏还未从刚才的血腥画面中反应过来,嗓音微微带着颤,却也掷地有声:“皇姐,朕不怕!”


    “只是朕不明白,皇姐为何要亲自动手,脏了自己的手?”


    苏珺珏的视线落在那双沾染了血迹的双手,那双手很好看,双手十指纤纤,柔软又温暖。


    那双手带着他放纸鸢,那双手给他喂过可口的点心,那双手为他撑起头顶的雨伞,那双手为他擦干眼泪,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这双手还会沾染鲜血。


    听着幼帝的话,苏珺玥取出身上的锦帕,擦了擦手,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手脏了,残留的不过是血污,洗洗就干净了。”


    苏珺玥微微俯身,在幼帝的耳边,说话的话语,温柔又有力量,一如平日里的教诲:“他本就该死,也死不足惜。”


    “今日他若不死,日后死的是你我,惨烈百倍。”


    “只是,由我亲自动手,那效果相差百倍。”


    苏珺玥伸出这双沾染了鲜血的手,搀扶着小皇帝走下了台阶,跨过了地上的血流,跨出了金銮殿,一步一步,步履从容。


    此后,那些处处刁难、阳奉阴违的大臣,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安分了不少。


    就连康王和其他皇叔,也藏起了自己的利爪,老老实实做个闲散王爷。


    这三年多,苏珺玥带着小皇帝,共执朝政,这一路走的磕磕绊绊,倒也算顺遂。


    只是,太平的日子过的久了,有些人又安逸了,忘了曾经的长公主,手上也是沾染了血腥的。


    长公主自己开了口,礼部尚书自然要说些什么:“殿下如需择驸马,可由礼部挑选青年才俊,供殿下挑选驸马。”


    “也望在座的同僚,多多举荐。”


    先皇在的时候,长公主的驸马自然由先皇钦定。


    现在不知是由幼帝钦点,还是由长公主选自己的意中人。


    听长公主的反应,没有反对,顿时朝堂上的大臣议论纷纷,想着家族里有没有可以举荐的子侄外甥。


    一个一个所谓青年才俊的名字,飘进长公主的耳朵,多是些不争气的嫡次子、略微有点才气的庶子,居然没有一个嫡长子,长公主唇边扬了扬弧度,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这朝堂之上,只有一个人的反应,有些异于常人,好像对长公主招驸马这事,毫无反应。


    左相斜睨了一眼,肖国公低垂着头,耷拉着眼皮,半睡半醒的模样,好像朝堂上的喧嚣与他无关。


    也对,这泼天的富贵,与护国公府无关,可能,过不了多久,护国公府的牌匾都没有了。


    *


    皇宫·御书房


    下了早朝,长公主等在了御书房里。


    小皇帝换了一身常服,绣着暗纹的竹青色衣衫,沉稳内敛,矜贵的气质,少年天子,龙姿凤采。


    苏珺玥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幼帝,心里起了波澜。


    苏珺珏今年十二,明年十三岁,如果苏珺珏想,明年就可以提前行冠礼,独掌朝政,到时候就是真正独揽朝政的少年天子。


    两人不仅仅是血脉相同的姐弟,自己这一生的平安顺遂,自己这一生的荣华富贵,全都维系在这年幼的皇弟身上。


    只是,年幼的皇帝在一天天长大,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依赖自己,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相信自己。


    只是不知道,日后,有了帝王之心的皇弟,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长公主是他血脉相同的皇姐。


    苏珺玥不想承认自己贪恋权势,只是这权势真是个好东西,大权在握的这些年,苏珺玥才能从容自如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苏珺玥不知道,日后苏珺珏可以独揽朝政的时候,自己是心甘情愿的放权,还是紧握着手里的权势不放?


    “皇姐,是想给自己挑选驸马了吗?”


    “皇姐可有了意中人?”


    年幼的小皇帝,看着自己的皇姐,一向沉稳的小皇帝,心里也有藏不住的八卦心。


    可惜苏珺玥不想满足他的八卦心,目光扫过宁朝疆域图,随口提了一句:“这些年,北狄倒是安稳。”


    看着宁朝疆域图,小皇帝口气里满是自豪:“这些年,有骆大将军一家守在北面,那北狄确实安稳。”


    “骆小将军陪着骆大将军守在北面,也是辛苦了。”


    “今年,骆老祖母身体每况愈下。”


    “朕可怜骆老祖母思孙心切,下旨召回了骆小将军。”


    听着小皇帝的话,苏珺玥也不多言语,只是轻轻嗯了声。


    小皇帝嘴里说个不停,眼睛仔细的观察着皇姐的表情,倒是看不出端倪。


    小皇帝口中的骆小将军,骆青川今年二十二岁,比长公主年长些,两人一同长大,也算是青梅对青梅。


    如果,如果不是父皇意外早逝,恐怕两人早就成亲,骆小将军入赘为驸马了。


    骆青川十三岁的时候,就分化为乾元,不同于其他二代的不学无术,骆青川很优秀,本就出生将门,勤学苦练武艺高超,兵书谋略养养精通。


    父皇病逝的那一年,骆青川被骆大将军带到了北面,守在了边关,这一守就是三年多。


    这三年多,骆青川建功无数,成了真正的骆小将军。


    当年父皇病逝,皇姐的婚事耽搁了下来,同样婚事耽搁的还有骆小将军。


    这时候,皇姐提起北狄,提起骆小将军,恐怕是别有深意,小皇帝的眼神暗了暗,骆大将军手握三十万重兵,皇姐手握大权,将军府和皇姐联姻的话,只怕自己这个小皇帝也是做到头了,恐怕宁朝就要出现第一个女帝了。


    “皇姐,你可知三日前,翰林院侍讲学士张润林在殿里,直接表白仰慕皇姐。”


    “朕看那张润林倒是一表人才,不知皇姐对他可有印象?”


    “还有礼部侍郎耿浩然、太仆寺少卿顾淼、大理寺少卿杜之林……”


    “皆是宁朝的栋梁,皇姐可有中意的?”


    小皇帝的嘴里,提了一个又一个青年才俊的名字,就是没有骆青川的名字。


    苏珺玥在心里苦笑了一番,今天的一番小小试探,果然幼帝和自己离了心,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苏珺玥再也没了待在御书房的心思,早早回了自己的长公主府。


    *


    长安城·长公主府


    回了自己的公主府,苏珺玥翻开奏折,一一批注。


    “殿下,您也该歇一歇了。”夏冰端来沏好的竹筒贡茶,守在一眼,眼里满是心疼。


    寅时,主子就已经坐在书房,先将所有的奏折过一遍,挑出需要批奏的,再一一批注好给小皇帝过目。


    这样的日子,一日复一日,何时才能有人为殿下分忧啊。


    夏冰想到了水云涧那乾元,可惜是个不学无术的小纨绔,实在是配不殿下。


    夏冰想到外面的传言,骆小将军快回来了,殿下知道了这个消息,也能开心些吧。


    苏珺玥放下手中的奏折,端起了茶盏,品茗了一口,茶叶中裹挟着青竹的清香,让人唇齿留香。


    青竹的清香,让苏珺玥想起了那乾元的信香,雨露期和小纨绔缠绵的三日,这青竹的清香充盈着房间,一直萦绕着自己的鼻翼。


    嫌弃青竹的清香难闻,是苏珺玥少有的违心。如果真是这般嫌弃,自己怎么会忍不住,一直要,嗅着乾元的青竹清香,让自己忘了长公主的身份,忘了身上的责任,只想循着本能沉沦,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看着长公主捧着茶盏发愣,夏冰开始讲解:“殿下,这是膘国进贡的那卡竹筒茶。”


    “据说都是选用上好的野生香竹和最优质的那卡古树春茶,由四十八道工序完成。”


    “真正是好茶,不怕等。”


    “嗯,很好,下次还是给我换成碧螺春吧。”苏珺玥放下手中的茶盏,敛了敛心神,继续翻看奏折,不去理会诱人的青竹香。


    夏冰看着殿下喝的一滴不剩的茶盏,想来殿下是喜欢竹筒茶的啊,怎么下次就不喝了,难道自己拍错了马屁,还是殿下口渴极了。


    *


    长安城·护国公府


    就在苏珺玥忙着朝政的时候,护国公府的一个小院子里,刚分化的肖子越睡的昏天暗地。


    迈着飘忽的脚步,脚步虚浮无力,晃晃悠悠回家的肖子越,沉醉在梦里,好像又喝到了那梅子酒,浓烈解馋。


    仿佛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十三、四岁大都未分化的年纪,趁着夜色,肖子越和那帮小纨绔偷溜到潇湘馆,躲在墙角下,听着屋子里的乾元和坤泽,云雨时发出的声音,那里面传出阵阵夸张的叫声,好像一点不怕叫破了喉咙,那缠绵的水渍声,听的这般厚脸皮的小纨绔,也红了耳根,偏偏谁都不想被别人看不起,做出一副见过市面的大人模样。


    再后来,那些早早分化的乾元,谈起那些乖巧、娇软的坤泽,那副妙不可言的模样,那副欲说还休的模样,听的肖子越悄悄咽了咽口水。


    不一会,又回到了水云涧的那间客房,肖子越身下是梅子酒香仙子坤泽。


    奇怪的是,两个燥热的身体,触碰在一起,就像酒入了喉咙,无比舒服,还想要更亲密的接触,解馋、解渴。


    只是梅子酒香仙子总是喜欢用清冷的声音警告她:“不准亲我。”


    “不准永久标记。”


    “不准留下痕迹。”


    可是,自己肩膀留下的牙印,身后的抓痕,自己小腿被踢了几下。


    这人处处不不让自己乱动,倒是在自己身下留下不少印记,这人根本就是双重标准。


    肖子越满心的委屈,想着日后自己一定讨要回来。


    小纨绔满脸的狡黠,对着梅子酒香仙子叫嚣:


    “我就要亲你。”


    “我就要标记你。”


    “我就要在你身上留下红痕。”


    “我还要把你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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