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水云涧
自从国公夫人安排相亲后,肖子越天天有机会溜出府外,只是外出的时候,肖国公和国公夫人看管的紧,肖国公特意派了自己的人,盯着肖子越。
现在不比从前,肖子越分化成乾元,自动成为国公府的世子,国公府后继有人。
肖国公在朝堂上,总有得罪人的时候,怕肖子越被人惦记上,但凡肖子越外出,身边都有人陪同,就是防着肖子越会失踪那么两三天不回府。
肖子越出府后,直奔水云涧:“掌柜的,那天之号房间的坤泽,回来过吗?找过我吗?”
掌柜的叹了口气,这小纨绔一天来问无数遍,烦不胜烦:“肖世子,水云涧的规矩,您是知道的。”
知道水云涧的规矩,肖子越还是不死心:“那天之号厢房,空着吗?”
“我想包下。”
肖子越现在真想狠狠抽自己两巴掌,那天之号厢房,也算是两人初遇的地方,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将那房间包下,时不时的到房间里坐坐,好歹那房间,是两人缠绵的地方,房间的枕头上、锦被上可是沾染了那仙女的梅子酒信香,现在,怕是什么都没有了。
“肖世子,那天之号厢房早已被人定了下来。”
“哦。”
无数次的被婉拒,肖子越并不气馁,日日到水云涧,几乎以水云涧为家。
肖子越分化成乾元后,那帮小纨绔又围了上来。肖子越明白,这些人,不过是那酒肉朋友罢了,他们看重的是不过是自己的身份。
只是,现在的是肖子越并不傻,身为乾元,自然要担起乾元的责任,不知道什么时候,爹爹的鬓角,黑丝中掺杂着几根白发,让肖子越很是心疼。
自己是时候,承担起国公府的责任,只是,这是在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坤泽之后。
有自以为聪明的乾元,看着肖子越消沉的样子,以为她苦恋哪家的坤泽无果,悄悄的给肖子越送来一份礼物。
“什么东西啊?”肖子越看着对方神神秘秘的模样,想着当场打开。
对方伸手阻止她打开的动作:“这是宝贝,您回家慢慢看。”
肖子越进了厢房,将那礼物拿出来,看这有棱有角的样子,像是书籍,自己不过是不学无术的小纨绔,脑壳坏了,才会送自己书籍。
打开绸带,是一本画册,再打开,那画册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两人落在地上的衣衫,让长安城有名的小纨绔,红了脸颊。
这,这原来是春.宫.图,小纨绔红着脸,将那画册合上,这该死的画册,只是一眼,就让自己面红耳赤,果然是宝贝。
小纨绔又忍不住将那画册打开,打开了画册,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有这么多姿势,和这么多地点。
肖子越开始反省自己,当时的自己,好像是个傻子一样,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当时的坤泽一定是失望的吧,所以自己报上了姓名,这人也从未找过自己。
肖子越不知道的是,自己看着这画册的时候,房间里有淡淡的青竹清新的味道,是自己的信香。
这些日子的相亲,让肖子越明白了,那些温柔、甜美的坤泽,水蜜桃、橙子味信香,甜而腻,自己并不喜欢,甚至还有几分讨厌,自己还是最喜欢梅子酒信香。
快,快一个月了吧,再次到雨露期的时候,那坤泽会是和谁一起度过的呢?
肖子越想到这,闷闷的,心里堵的慌,不希望她和别的乾元度过雨露期,那梅子酒香,只是独属于自己。
*
皇宫·御书房
小皇帝的心软,也只在那御花园心软了一息,坐到了那御书房,还是那个面容谦和,实质黑心肠的小皇帝。
看着案上那三个字,是权衡利弊后,最终的选择。
面容俊美、家世显赫,年满十八房里没有任何填房,这样的人,选做驸马,无可挑剔。
暗地里,悄悄寻来钦天监,将两个人的时辰八字交给监正:“算姻缘。”
小皇帝随后就板起脸,不再言语。
监正不因皇帝年纪小,就敢有所怠慢。
监正接过那时辰八字,心里掂量着,皇帝亲自拿着时辰八字算姻缘,皇帝的年纪摆在那,肯定不是为自己算,想着最近热闹的龙舟赛,所有人想着那泼天富贵的驸马爷身份。
监正心里有了底,手持罗盘,在那写写画画,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不是用余光,看着皇帝的脸色,在心里斟酌着用词:“启禀陛下,微臣看这罗盘,这两人乃天作之合。”
小皇帝听着钦天监监正话,板着的脸,柔和了下来。
看着皇帝柔和的脸色,监正这才送了一口气,如果小皇帝的脸依然板着,自己这话后面肯定有转折。
小皇帝又抬头看了看监正,眼中警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钦天监监正立马跪在那,表明忠心:“微臣是陛下的监正。”
得了钦天监监正的保证,小皇帝这才挥了挥手,让小安子悄悄将人松走。
小安子将钦天监监正将送出宫,临走的时候,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交给监正:“这是陛下的赏赐。”
“微臣多谢陛下的赏赐。”
“麻烦安公公,转告陛下,微臣是陛下一人的监正。”知道小皇帝还是不放心,监正连连表衷心。
小安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等安公公人走远,不再视线里,监正掂了掂手中的金瓜子,沉甸甸的,有些秘密,只有天知,地知,陛下知,他知。
“国公爷请留步。”
“烦请肖国公移步御书房。”早朝结束的时候,肖国公被安公公留了下来。
“劳烦安公公领路。”这时候被小皇帝留下,肖国公心中咯噔一声,面上不显,跟在安公公身后。
御书房里,小皇帝看到肖国公立马迎了上去,双手搀扶住肖国公,止住了肖国公跪拜的姿态:“肖国公不必跪拜。”
“还未恭喜肖国公,肖世子是最受欢迎的龙舟舵手。”
“都是陛下抬爱。”
“朕想和肖国公,亲上加亲,不知肖国公如何看?”
“陛下,这……”
“微臣家里只有一闺女,是乾元,今年十八,可是比陛下大上不少。”肖国公仗着自己年岁大了,故意装糊涂。
小皇帝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面上不显:“肖国公恐怕是会错了朕的意思。”
“朕的皇姐配肖国公肖世子,肖国公以为如何?”不给肖国公装傻充愣的机会,小皇帝直接挑明了意图。
肖国公直接跪了下来,小皇帝拉也拉不住:“长公主乃人中龙凤,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微臣家的小女,骄纵、顽劣,不学无术,是长安城的小纨绔,实在是配不上长公主。”
“肖国公过谦了,朕看肖世子和皇姐,倒是极为般配。”
“陛下,万万不可啊。”
“肖国公,朕想着,肖世子和皇姐,配不配,由天命说了算。”
“肖国公,意下如何?”
小皇帝也不搀扶,任由肖国公跪着。
“陛下,微臣附议。”
小皇帝拿出早已备好的长公主时辰八字放在一边,看了看小安子,小安子心领神会,将案中的笔墨纸砚,推到肖国公面前。
肖国公接过那狼毫,小小的狼毫,此时,如此沉重。
肖国公在那宣纸上留下肖子越的生辰八字,和长公主的生辰八字并列在一起。
早早等候在外面的钦天监监正,被宣了进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肖国公明白,小皇帝看似在征询自己的意见,不过是做做样子。
也是,小皇帝只是年纪小,天家怎么会容忍别人质疑自己的皇权呢?
钦天监监正在那掐指算着,装模作样的一番,这才跪拜着,给小皇帝和肖国公拱手、道喜:
“恭喜陛下。”
“贺喜国公爷。”
“微臣卜算过,长公主和国公府肖世子,真乃天赐良缘。”
“天作之合,地设一双。”
钦天监监正道了喜,就老老实实的跪拜着,不去看那两人的脸色。
听了钦天监监正的话,小皇帝脸上有了笑容,满脸喜气,肖国公在一边讪讪陪着笑。
“肖国公,朕说了,肖世子和皇姐,果然是极为般配。”
“天意如此,肖国公可不能再推脱了。”
小皇帝还没完,继续追问道:“何时是吉日?”
“回陛下,今日正是黄道吉日,不可多得的黄道吉日,易嫁娶,诸事皆宜。”
小皇帝特意挑了今日黄道吉日,将肖国公请进御书房,就是为了这一刻:“肖国公,择日不如撞日,朕今日就给皇姐和国公府肖世子赐婚。”
钦天监监正做完工具人,出了御书房,想着小皇帝和长公主真是姐弟情深。
“微臣多谢陛下厚爱,赐婚小女和长公主。”肖国公将所有的不满藏起来,跪谢小皇帝。
小安子取来空白的圣旨,摊开在小皇帝面前。
苏珺珏净了净手,郑重的在那空白的圣旨上书写着,直到盖上玉玺,小皇帝才松了一口气,自己为皇姐挑选的驸马,跑不掉了。
小皇帝派了老成的太监,带着赐婚的圣旨,和肖国公一起回府,半点不给肖国公挣扎的机会。
合八字、赐婚,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沓,看来小皇帝是不会放过国公府了,肖国公只能认命。
*
水云涧·一间厢房
就在肖国公被小皇帝留下的时候,长公主召来辰,暗中叮嘱了一番,将自己精心准备的大礼送上。
苏珺玥胸口闷着,自己的皇弟长大了,下的一手好棋,果然连自己这个搀扶着一起走的皇姐,也算计上了。
意外好像,又不意外。
果然,天家的是,是冷血又无情。
苏珺玥有点期待,收到这份大礼的时候,那人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怕是比花园花的颜色,更多上几分色彩吧。
肖子越送走了那帮小纨绔,正窝在水云涧的厢房里休息,只听到外面有敲门声,打开门的时候,只看到地上放着一份大礼,用名贵的大红色云锦包裹着,一看就是份贵重的礼物。
自从成为“最后欢迎的龙舟舵手”,肖子越时不时的会被一些坤泽拦下来,然后,被硬塞上一些香囊、锦帕,肖子越从一开始的受惊,到现在的见怪不怪。
“又是谁家的坤泽送来的礼物?”肖子越俯身,将那大礼盒抱进了房间。
肖子越将那锦盒放在桌子上,那锦盒很轻,猜测着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礼物。
打开系好的结,是一顶帽子,一顶绿色的帽子。
肖子越傻了,将外面包着的大红云锦扔在一边,是一摞帽子,一摞绿帽子,数了数,二十顶绿帽子。
肖子越看着扔了一地的帽子,足足二十顶绿帽子,整个人麻了。
肖子越看着一顶顶绿帽,麻了,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没有未婚妻,也尚未娶妻,这绿帽子是什么人送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肖子越厢房里来回踱步,抓破了头,也没想到自己招惹了谁。
自己也没有招惹别人的未婚妻,想着近来主动送上礼物的坤泽,小纨绔怒了,就是招惹,也是那些坤泽主动招惹自己的,自己何罪之有?
忽然有什么在脑海里闪过,肖子越想起,那日在龙舟赛上,自己嘴贱的说过的话语:
“这是有多想不开,才想入赘那长公主府?”
“你这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想去做那驸马?”
“不说被长公主看管的死死,就是头顶那绿油油的帽子,都不知道戴了多少顶?”
好像豁然开朗,难道,这绿帽子,是有人暗示自己,自己就是那倒霉催的驸马?
肖子越,越想越怕,想着自己成为驸马,脑袋上那沉沉的绿帽子。
肖子越不敢自己吓自己,召来富贵,命他回府打探一下,肖子越可是知道,公主成亲,可是有皇帝赐婚的,那可是有圣旨的。
“可是,可是,国公爷命奴才守在您身边啊?”
“我又不会跑了,你赶紧回府看一看。”
“那,说好了,您可不能怕,奴才去去就回。。”
在水云涧等着的时候,肖子越恍恍惚惚的做了个梦,华丽的长公主府,长公主寝室外,站着一排人,有乾元,有中庸,有儒雅的书生,有长安城的名角,有勇猛的武夫,有那阴柔无比的小白脸,个个面容俊俏。
肖子越跪在长公主的腿边,抱着长公主的腿,手颤抖着指着那一排人,控诉着:“殿下,我才是您的驸马,她,他,还有她是谁?”
长公主不看地上跪着的人,将这人踢远了点:“他们是本宫的新宠,都是。”
“知道自己是驸马,就要守驸马的规矩。”
肖子越被踢到了一边,还不死心,指着长公主微微隆起的腹部:“呜呜,那,那肚子里的孩子呢?”
“呵,你好大的胆子,胆敢质疑本宫。”
“呵,孩子是本宫的就行。”
“你,你欺人太甚……”
“你不是最喜欢戴绿帽子的吗?”“这么些,够了吗?”
“不够的话,本宫再多填几位新宠,再为你,多添几顶绿帽子。”
“我跟你拼了……”
肖子越想上前和长公主拼命,被长公主府的侍卫提溜着,扔到了一边。
这个噩梦,吓的肖子越立马清醒了过来,这个噩梦太真实了,惊的一身冷汗。
肖子越估摸这时辰,富贵离开已经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怕是被押在了府里,自己赶紧逃吧,再不逃,怕是插翅难飞了。
肖子越又怕抗旨不遵,给爹爹、娘亲和整个国公府招来祸端。
“不对,我都没有看到圣旨,不算是抗旨。”肖子越宽慰着自己。
肖子越匆忙收拾着自己的细软,好像听到两个字:蠢货。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肖子越抬头,难道是老天爷在骂自己:蠢货?
哼,自己才不蠢,自己入赘长公主府,成了真正的驸马,那才是真正的蠢货。
后来的后来,肖子越跪在金銮殿外,外面下着雨,远处有亮光,不远处打着闪电。
肖子越仰头望天,老天爷啊,老天爷,我当时逃的时候,老天爷,怎么就没有一道雷劈下来,把我劈晕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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