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在楚究的一顿操作下,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董事长正在疯狂追求郁秘书,周董事长知情,并且非常支持。
谣言中两人的感情进展已经到了楚究已经求婚,周玉荷也拿出了当年楚遇贤送给她的粉钻作为结婚礼物。
说到那颗粉钻,公司里知情的老员工还津津乐道,说楚遇贤当年对周玉荷是极致偏爱,差点花光了自己的私人财产拍下了那颗粉钻,转手就送给了周玉荷。
当时两人的感情闹得是沸沸扬扬,当然反对的声音大于支持的声音,可时间总会出正确的答案。
楚遇贤选择周玉荷没错,要是没有周玉荷,楚氏已经四分五裂,楚家也不会有今日的辉煌。
张丘墨在别处吃瓜时,总觉得董事长和小郁总明天就要去领证了,但回到办公室时,又觉得外面的谣言太过离谱。
小郁总喜怒不形于色,对外面的谣言置若罔闻,安安心心上他的班,仿佛八卦的主人公并不是他。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办公桌上多了个花瓶,插着每天早上随餐包带过来的满天星。
秘书办大多时候是忙碌的,临时任务特别多,张丘墨刚想吃瓜,就来活了。
周亚兰:“干活了,开发区的领导突然改变了行程,原本周五下午的考察提前到了十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会议的资料加急准备。”
江伟光混了职场20多年,自以为稳如老狗,但却忍不住骂娘,他最讨厌的事就是突击检查,没有之一。
张丘墨也傻眼了,这职场,比裸考还刺激。
周亚兰:“小郁,你那边有没有问题?”
这段时间周亚兰有意识培养郁南,很多事情直接交给他去准备。
相对于他人的慌乱,郁南显得沉静许多:“我这边没问题,区领导工作忙,会议变动是常态,我已经意料到了,也做好了准备,任务已经往前赶,总体没什么问题,现在过一遍细节就可以。”
周亚兰:“那赶紧准备吧。”
等到会场布置完毕,会议资料全部到位,周亚兰过了三遍流程,确认没有任何疏漏,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周亚兰虚惊一场,也愈发认可郁南的工作能力,他不仅有很优秀的危机处理能力,把未雨绸缪的意识转化成执行力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
江伟光也自愧不如:“郁总,你立大功了。”
张丘墨:“你这未雨绸缪的意识,厉害。”
郁南跟以前一样半开玩笑向上司邀功,他对周亚兰说:“总监,我要绩效A。”
周亚兰哑然失笑:“我觉得没问题,大家有什么意见?”
“没问题!”
周亚兰给楚究打了电话,会议开始前,让楚究再来过一遍流程,楚究带着参会的高管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杯。
他径直向郁南走过来,他没入座,所有人也就毕恭毕敬站着。
他走到郁南面前,将手里的保温杯递给了郁南,“牛奶,热了,趁热喝,辛苦了。”
所有人:“……”
众目睽睽之下,郁南只好接过保温杯,“谢谢。”
楚究抬眼看向周亚兰他们,“你们辛苦了。”
张丘墨:“……”我们辛苦但我们没有热牛奶。
楚究送完牛奶,才坐下来,开始看今天的会议内容。
半晌后,楚究问其他高管:“你们还有什么疑问或者需要补充的东西。”
其他人没想到,资料出奇地完整,连楚氏并不想竞标的福利院和养老这种带着社会公益性质的板块都有了方案。
众人摇了摇头,“资料很完整,一会儿会议应该没什么问题。”
楚究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次秘书办辛苦了,没有自乱阵脚。”
周亚兰:“这次主要归功于郁秘书未雨绸缪。”
郁南抱着保温杯缩在角落摸鱼,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料被PICK,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楚究勾了勾唇:“郁秘书真是深得我心。”
郁南:“……”
现场的咳嗽声此起彼伏,谁能想到,来开个会,竟有幸目睹董事长孔雀开屏呢。
还好开发区的领导到了,楚究亲自下去迎接,不然郁南要现场教楚究怎么写“尴尬”两个字。
开发区的规划图已经通过审批,是个集医疗,学校,商业,住宅,休闲,养老,儿童福利院等于一体的南部新城,楚氏主要竞标炙手可热的商业模块。
但这次开发区的项目政策主要导向是帮扶有资质的、优秀的中小型企业快速成长,楚氏虽然资本和实力都非常雄厚,但导向已定,不一定能够中标。
楚究的预判是准确的。
果然,楚究汇报了很久,相关负责人仍兴致缺缺,没有任何表态。
这个项目楚氏准备了好久,前期也策划了,甚至连效果图都画出来了,整个团队已经付出了许多,但看目前这开会的气氛来看,楚究心里有数,炙手可热的商业板块楚氏没什么希望。
他也没想到导向会突然发生变化,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是想替团队再争取一下。
楚究说的那些东西郁南在准备的时候已经烂熟于心,郁南开会的时候没事做,就观察来参会的负责人的表情,记录下来。
郁南明白了为什么开发区的领导会提前到访,其实就是走个流程,无论楚氏怎么准备,结局已定,走个过场,也算是有始有终,给了企业一个交代。
楚究汇报完,其中一个负责人说:“除了商业和住宅,楚氏对养老休闲和儿童福利院这一块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负责人姓李,叫李雷名,主任职位,黑黑瘦瘦的,据说驻守边疆大半辈子,不婚不育,是个追求完美的偏执小老头。
李雷名一开口时,所有兴致缺缺的负责人立刻来了精神,统一抬起头看向楚究。
一般养老和儿童福利院模块有点公益的性质,从商业的角度上来看,并不是炙手可热的模块,但能够提升公司的名誉和信誉。
楚氏长期以来都做慈善,也没有必要通过这个项目来提升名誉和信誉,若接下这个板块,就相当于单纯为社会做贡献。
作为行业翘楚,楚究有社会责任,但他首先是个商人,公司最重要的还是盈利,只有盈利了,才能保证企业的健康运转。
但他发现,有人偷偷做这块的策划,而且做得非常好,整个方案做得很有温度。
一直以来,楚氏都被外界认为是个商业气息很浓厚的公司,若这个项目成功了,可能会改变外界对楚氏的刻板印象,这对楚氏的企业文化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而且张丘墨既然找到他,商业版图这一模块,可以让张氏集团去竞标,张氏集团是有资质的中型企业,是符合导向招标标准的,楚氏在这一块也是有利可图。
楚究笑了下:“有想法。”
郁南不可思议地看向楚究,没想到他连决策和计划都变得那么快。
所有人短暂错愕之后恢复正常。
周亚兰也悄然松了口气,还好郁南做得周全,养老休闲和福利院这一块的内容也准备好了,不然今天他用什么讲。
郁南连忙打开他做好的PPT,再把资料翻出来递给楚究,再分发给参会的各位。
楚究看向郁南:“这一块的方案是郁秘书准备,请郁秘书给各位领导汇报。”
郁南做这一块的规划时是带着一些个人的感情色彩的,他本来就是在福利院长大,先前也打算玩够了之后,找个地方养老,他还当过护士,知道专业护理的细节,所以做起来很顺手。
就像给自己编织一个梦。
但郁南看得出来楚究并不想做这个项目,郁南也只是闲暇的时间做规划,他感觉做得还不错,所以他就拿出来充数了。
没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场。
因为做得好,所以讲起来也绘声绘色。
开发区的负责人为了这个项目顺利进行,已经听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报告,方案都是千篇一律,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时至今日,终于听到了个让人耳目一新的方案。
郁南讲完,绷着一张脸的领导们终于眉开眼笑,特别是李雷名,看着他的眼神都在放光,“这个方案很好,你是这个方案的策划者?”
郁南点了点头:“是的。”
李雷名:“你似乎对这些机构很了解,能说一下你做这个方案的时候的心得体会吗?”
郁南笑了下,大大方方承认:“我从小就在福利院长大,之前上学的时候也去养老院做义工,有比较丰富的义工工作经验,知道很多的细节,做这个方案的时候,确实倾注了许多的个人感情。”
李雷名:“没想都你还是个热衷公益事业的人。”
郁南当然知道这个场合需要说什么话,也知道李雷名这种正直了大半辈子的人需要什么。
既然楚究决定做这个项目,那他必须要争取下来。
郁南:“是社会把我养大,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为社会做点什么,我当然想尽力而为,而且我们公司在公益事业上有很丰富的经验,有很多这方面的人才,大家都想借公司的大平台回报社会。”
显然,郁南这番话对李雷名很受用。
李雷名赞许地点了点头,“资料我们带回去讨论,如果符合要求,我们应该可以尽快合作。”
会议结束,送走了开发区的负责人团队,郁南松了一口气。
他下意识地看向楚究,楚究也看着他。
郁南朝他笑了笑。
他没想到楚究居然留意到了他做的方案,而且还让他有机会说出来,项目成与不成另外说,但郁南现在就挺开心。
宛如心中的梦想公之于众,而且得到了认可和支持。
楚究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楚究:“我们再开个短会。”
坐姿松弛的人立刻挺起腰杆,聚精会神。
楚究看了张丘墨一眼,“公司近期会和张氏集团公司签订战略合作协议,开发区商业模块可以交给张氏去竞标,公司给与支持,这也符合这次大企业带领中小企业,中小企业寻求进步的导向,当然公司也会得到分成,这样,楚氏和张氏实现双赢,而楚氏也有社会责任,会承接福利院等公益性质的项目,这么一来,作为张氏的合作伙伴,张氏中标也能胜券在握,对于开发区这个项目,我想成立一个新人团队去完成,大家有什么意见?”
参会的人都是楚究亲手提拔,对他是百分之百信任,当然不会有意见。
楚究:“没什么问题散会。”
会议结束,高管往外走,而楚究逆行走到郁南身边,“走吧,到我办公室去吃饭,我妈给我们准备了午饭,她说食堂的大锅菜不好吃。”
其他人正准备去吃食堂大锅菜的人:“……”
张丘墨和江伟光虽然被秀了一脸,但还是很有眼力见地团结起来,“那小郁总,我们先去吃饭了。”
一屋子的人散光了,只剩下楚究和郁南两人。
楚究手搭上郁南的肩膀:“走吧,郁秘书。”
郁南无奈地笑笑:“董事长能不能公私分明。”
楚究:“我已经很公私分明了,如果不公私分明,那现在可就要亲你了。”
郁南:“……”
“小郁总能不能赏光,一起吃个午饭?”
“恭敬不如从命。”
楚究办公室里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饭包,但是饭包上有姓名牌,和早上楚究给他带的不一样。
郁南一进门,楚究关上了办公室所有的百叶窗。
楚究把郁南的饭包递给他,“我妈一大早亲手做的。”
郁南一坐下来,刚打开餐盒,他的饭包里的碗普遍比楚究的大,打开才瞧见,光红烧鸡腿就三个,还有一大盒椒盐皮皮虾。
楚究:“红烧鸡腿和椒盐皮皮虾是她的拿手菜。”
楚究的餐包里不仅少了皮皮虾和水果,其他菜也是短斤少两,红烧鸡腿也只有一个,倒是那碗米饭比他的满出许多。
若不是看到餐包上真的有姓名牌,郁南都要怀疑是不是拿错了饭包。
楚究:“……”
郁南看到他的菜实在少得可怜,就夹了一个鸡腿放到他碗里,“匀你一个。”
楚究从他的餐包里拿出一次性手套,开始剥虾,剥的第一只虾,递到了郁南的嘴边。
郁南:“你吃,我自己剥吧。”
楚究又凑近一些,虾肉轻轻碰了碰郁南的嘴,郁南只好张嘴吃下去。
不得不说,做饭其实也是一种天赋,郁南其实也会做饭,但要再提高一个高度就很难,像周玉荷这样,已经好多年不做羹汤了,但还能做出这样的味道,就是一种天赋吧。
楚究也有这个天赋。
楚究很快又剥了一只,又递到了郁南的嘴边,口舌之欲战胜了一切,郁南老实张嘴。
楚究慢条斯理地剥着虾,慢条斯理地投喂,忽然没头没尾地叹了口气。
郁南:“你叹气做什么?”
楚究晃了晃手中的皮皮虾:“羡慕它。”
郁南莫名其妙,“你羡慕皮皮虾?”
楚究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对。”
“为什么?”
楚究又递过来一只虾,郁南正张嘴要吃,楚究往回撤虾肉,郁南惯性使然往前追。
楚究把虾肉放到他嘴里,指尖点了点他的嘴唇:“皮皮虾让你张嘴可比我让你张嘴容易多了。”
郁南:“……”
楚究盯着他的嘴唇看了一会:“郁总,表白之后都没亲过你了。”
郁南佯装没听到,淡定吃饭。
楚究:“郁总打算让我守活寡到什么时候,说个时间也好让我有个盼头。”
“……”
楚究耍赖:“吃完这些虾能不能让我亲一下。”
郁南忍无可忍,放下筷子瞪人:“你自己剥自己吃吧,吃你两只虾看把你能的。”
楚究:“好,我不说了,你吃吧,可不能让我的宝贝饿瘦了。”
郁南听着这些直白露骨的情话被他从床上搬到了日常,郁南已经不好意思再当着楚究的面张嘴了。
楚究举着虾:“害羞了?”
郁南:“我饱了。”
楚究把虾放在郁南的碗里:“我不说了,你好好吃饭。”
楚究也没再逗他,而是剥好了虾,整整齐齐地摆在碗里。
他没有再喂郁南,也是放过自己,他深知自己在郁南面前那点自制力,郁南嘴巴就这么一张一合地对着他,他也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郁南确实有点饱了,但又不能浪费食物,“你也吃吧,我吃不完,倒掉好浪费。”
楚究点了点头,“好。”
“这么麻烦你母亲,其实我有点不好意思。”
“她要表态,说无论如何,她会站在你这边。”楚究笑着说:“但也太过分了,皮皮虾放你那里,一次性手套却放我这里。”
郁南收拾餐包,忍不住问他:“你一开始不是不想要公益这个版块吗?为什么现在又决定做了?”
楚究毫不掩饰:“我觉得你的方案很好。”
郁南:“但从商业的角度考虑,这个项目并不是那么赚钱。”
楚究很认真地回答他:“其实我早就知道政策导向,楚氏对商业模块竞标几乎没有希望,于公,这个项目不怎么挣钱,但有它的社会意义,它的附加价值不可估量,于私,你说过方案倾注了你的个人情感,我猜想,这或许是你曾经的梦,我想让他变成现实,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让你开心。”
郁南很是触动,心里酸软一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笑着点头,“我很开心,谢谢。”
楚究得到了反馈,也得到了鼓舞,竟比拿下了大项目还要高兴。
“不用谢,我爱你,我愿意。”
第62章
富苏国际拍卖会三年一次,本届正好在本市举行。
每届都会有奇珍异宝展出,即使三年一次,也有不少的追随者,这届更是拍出了一颗4.2克拉的红色方形天然钻石。
天然的红钻本来就稀有,加上“独一无二”这个噱头,吸引了世界各地的富豪来争拍。
楚究也来了,还碰上了方漠亨。
方漠亨带着太太来的,看到楚究,便过来打招呼,“你不是对拍卖会不感兴趣么,今天怎么过来了?”
楚究跟方漠亨的太太打了招呼,回答方漠亨的话:“来拍那颗红钻。”
方漠亨:“得,楚大老板来了,那我只能看看了。”
楚究笑着回答:“这我可不能让给你了。”
看他志在必得的样子,方漠亨忍不住八卦:“送人?上次慈善晚宴那个小孩?”
方漠亨没想到楚究会正面回答他的话,“对。”
方漠亨:“可以,加油。”
楚究只要在公共场合出现,就会有很多人过来打招呼,他开始游刃有余地应酬,说一些无伤大雅的场面话。
苏婉青带着张丘墨也来了。
苏婉青听张丘墨说起楚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也已经同意帮张氏度过难关,也不再纠结张丘墨和楚究联姻的事情。
四十年前的今天,也是这个拍卖会,楚遇贤拍了一颗粉钻送给了周玉荷。
看来楚究也是为了那颗红钻而来,今天大多数人都是陪跑了。
她带着张丘墨过来打招呼,“小究,你妈妈没来吗?”
楚究:“苏阿姨你好,她在家休息。”
张丘墨:“楚究哥。”
张丘墨以为楚究会带着郁南过来,张望了半天没看到郁南的身影,便给郁南发短信。
【你在干嘛呢。】
大周末的,郁南去跟张鹏看房,城北的房子位置虽然偏了些,但价格友好,户型也很新,88平方小三房的户型还送了个超大的阳台,郁南非常喜欢,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孩子出来了,阳台铺上地垫,就可以当个阳光房。
正好一梯两户,他和张鹏可以当邻居。
郁南这段时间攒了不少钱,等到年底奖金一发,首付是没问题的,加上他现在直播已经有了起色,以后会越来越好,买个小房子对他来说完全能忍受。
有了点积蓄之后,他如果不想直播了,可以重新考证,重操旧业,好好养他的两个孩子。
郁南现在倒是明白为什么房价很难降下来,毕竟是个人都想要一个安稳的家,而安稳的家是基于一处稳定的住所建立起来的。
这是他先前的计划。
而现在他的生命里,闯进了一个楚究。
这个一直在努力说爱他的人。
郁南回复张丘墨。
【在家晒太阳,怎么了?】
张丘墨回。
【没事,问问。】
张丘墨回复完郁南的信息,一抬头,就看到左星河和他的助理尹千。
张丘墨听说左星河和他的助理不明不白,两人一出现,那眼神那动作,八成是不明不白。
不过左星河看到楚究,立刻恢复常态,没再和尹千眉来眼去,笑盈盈地过来打招呼。
左星河:“阿究,你也来啦。”
楚究点了下头:“对的。”
左星河看了看他周身,“你一个人来的?”
楚究:“对的。”
方漠亨在旁边吃瓜。
楚究拿走了他的瓜,低声对他说:“是朋友的话,一会儿坐到我身边来。”
拍卖会即将开始,大家都纷纷入座,关于站队问题,张丘墨是站楚究和郁南的,楚究刚一落座,张丘墨硬着头皮忍着尴尬,尾随楚究,一屁股坐到楚究身边。
楚究的另一边座位,方漠亨坐了下来,于是,左星河被迫坐在隔着楚究两个位置的地方。
拍卖会开始,先展出一些小的珠宝,楚究兴致缺缺,没有竞标,张丘墨拍得了颗祖母绿宝石,方漠亨拍得一条钻石项链。
红色方形钻石最后才上场,在场竞拍的人眼睛都直了,不需要任何噱头,这颗钻石的“独一无二”的名号其实实至名归。
钻石八百万起拍,楚究第一个举起号牌,淡然道:“五个亿。”
全场静默一瞬间,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拍卖师,询问了大概二十次五个亿之后,只好落锤。
这颗大名鼎鼎的钻石从展出到落入别人囊中,不过五分钟的时间。
一场拍卖会下来,比这颗钻石更有噱头的是拍下这颗钻石的人,以离谱的价格拍走,场内场外均无竞价,这些消息当然逃不过新闻嗅觉很敏锐的记者。
当然,这位富豪并不打算当神秘富豪,而是大大方方站在媒体面前接受采访,有记者认出来,这位神秘富豪就是楚氏集团董事长楚究。
楚究向来很少站在媒体的镜头前面,记者逮到了这个机会,不停地问问题。
记者问了很多问题,从经济战略问到私生活,楚究只挑了两个回答。
“感谢大家对楚氏和我个人的关心。我和左星河先生是发小,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现在我关于我们之间的谣言做一个正式的回应,我很敬重左先生的父母亲,我和左先生是很要好的朋友,我的爱人另有其人。”
“四十年前的今天,我父亲在这个拍卖会上拍了颗钻石送给我母亲,今天我也想把这颗钻石送给我的爱人,谢谢大家。”
*
等拍卖的手续都办完,已经是晚上,楚究没有去晚宴,而是径直离开了拍卖会,也没去找郁南。
这颗钻石现在他是送不出去的,郁南肯定不会接受,他直接回了丹枫宫,如果不出他所料,丹枫宫应该有好戏等着他,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他唱戏了。
到了丹枫宫,左星河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路灯下等他。
左星河抬起头,站在车前笑着朝他招了招手,楚究停下车,左星河走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
楚究问:“你怎么在这儿?”
左星河:“你怎么才回来,拍卖会早就结束了。”
楚究:“外面挺冷的,你回家吧。”
左星河:“喂,我都在这里等你一个多小时了,你都不让我进去坐坐啊?爷爷也在里面,走吧。”
左星河想拉开楚究的副驾驶,可楚究并没有开锁。
楚究:“你走进去吧。”
楚究说完,摇上车窗,一脚油门就开了进去,左星河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好无奈地走进丹枫宫。
楚究停好车,走进家门时,楚辛寿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周玉荷不在,几个佣人站在旁边伺候。
楚究走进去,叫了声,“爷爷。”
楚辛寿:“星河出去等你了,你没看到他吗?”
楚究耐心道:“爷爷,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现在时间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我们有话改天再说好吗?”
楚辛寿哼了一声,“怎么,我这个老爷子寿宴不给在这儿办,现在要和长孙说说话,都要被赶走了?是人老了不中用,到哪里都被嫌弃了。”
楚究:“我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再下来陪你。”
楚究上了楼,周玉荷听到了声音,从卧室里出来,“儿子,才回来啊。”
“嗯。”
“你去睡,我下去打发他们走。”
“不用,我正好找他们有事,你先睡觉。”
楚究洗了澡,穿戴整齐回到了一楼,左星河已经坐在楚辛寿身边有说有笑,左星河朝他招了招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阿究,坐这儿。”
楚究没理他,径直坐到了一边的单人沙发上,直接了当问他:“这么晚,你叫爷爷来做什么?爷爷身体不好,现在该休息了。”
左星河一脸委屈,楚辛寿摆了摆手,“我一个空巢老人,星河见我寂寞,才接我出来透透气,我年纪大,也睡不着,你也不要怪星河了。”
左星河:“还是爷爷懂得心疼我,要是不是爷爷,我要见到阿究,还真不容易呢。”
楚究神色冷淡,没再说话。
楚辛寿:“你和公司里那个不清不楚的人断干净了没有。”
楚究沉默不语。
楚辛寿:“你知道那个目无尊长的小年轻,在信扬订婚宴上怎么顶撞我的吗。”
楚究问:“他很知礼数,如果顶撞您,那应该也是您先挤兑他吧。”
楚辛寿气够呛,忍无可忍数落他:“据我调查,那个小年轻来路不明,你是中了什么邪才被他弄得五迷三道神魂颠倒的,还跑去拍卖会拍这么贵的钻石,在记者面前说一些丢人现眼的话,不争气,不像话。”
楚究安静地听着楚辛寿的数落,不顶撞不反驳,也不接受不理论。
楚辛寿:“我的股份立刻都转给你,你就是楚氏最大的股东了,也不用去忌惮其他,但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你立刻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断了,尽快和星河结婚。”
楚究耐心地等着他们兜圈子,终于等到了最终的目的。
左星河很害羞:“爷爷,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
楚辛寿:“怎么?你不喜欢我们阿究吗?”
左星河大大方方承认:“喜欢啊。”
楚辛寿拿出文件,推到楚究面前,楚究看了一眼,不为所动。
楚辛寿:“你和星河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算是知根知底,你俩在一起,我才放心,我也一把年纪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恐怕时日不多了,你就让我省省心好么。”
楚究盯着楚辛寿递过来的文件,忽然笑出声。
楚究看向左星河:“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左星河沉默了片刻,理直气壮地看着楚究:“没错,我是在打算盘,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们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再错过了,我在爷爷面前向你保证,不会再任性离开你了,会永远陪着你的。”
楚究好笑地看着左星河,直接了当问:“你想跟我在一起,我就得跟你在一起?”
左星河噎住,竟无言以对。
楚究看向楚辛寿:“爷爷,您不希望楚氏分裂,即使你瞧不上我妈,可我妈做到了不让楚氏分裂,你无话可说却处处贬低,你知道我即使没有你的股份也能做到让楚氏好好发展下去,你拿出这点股份,我也得听你的话配合你,就是为了让我的人生符合你的预期?”
楚辛寿:“我那也是为了你好。”
楚究冷淡道:“对,为了我好,所以我小时候不能玩喜欢的玩具,说玩物丧志,大了不能学喜欢的专业,因为要学会管理楚氏,就现在,连喜欢一个人都不应该,我这一辈子,就应该求而不得,爱而不得。”
楚辛寿冷淡道:“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星河哪里不好,你俩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你是被你妈洗脑了。”
楚究笑了下:“爷爷,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是你,你蛮不讲理,但家人还是对你处处包容,你处处算计,但家人依旧选择真心待你。”
左星河和楚辛寿都没想到楚究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左星河连忙责怪道:“阿究你看你说的什么话,爷爷身体不好,你快道歉。”
楚究冷眼看向左星河:“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左星河哑口无言。
楚究:“当年你那么反对我爸妈,事实证明,我爸当初并没有选错人,如果我妈当年撒手不管,楚氏早就被你几个儿子拆了分了,您现在又是什么处境?还能有这么安详的晚年去数落别人吗?我不知道这么多年过来,你有没有后悔过让爸爸带着遗憾离开,毕竟爸爸走之前,都盼着你能理解和接受,我妈也一直在证明我爸没有选错人。”
楚辛寿不想谈他的父亲,“你父亲的事跟你无关,你现在要什么没有,怎么会求而不得,爱而不得呢,楚究,我是这么教你的?”
楚究:“我要郁南爱我,你如果能让他爱我,我把我的股份都给你,好吗爷爷。”
楚究说完就起身上楼,走到一半停下来,“我不会按着你们的想法走,你们也别徒劳了,我也不会像我父母一样拼了命让你们认可郁南,你们的想法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这辈子非郁南不可,你们不要去打扰郁南的生活。”
“我的人生不应该只有算计和利用,我也有资格被疼爱,也会有一个人不带任何私心和企图为我出头,替我说话,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坚定地选择站在我身边,我相信郁南就是这个人。”
第63章
拍卖会上左星河可谓是受尽别人探究的眼光。
一直以来,他有意无意地塑造楚究白月光人设,利用这层关系获得不少利益,后来楚究接管楚氏,无论是演奏会,还是其他事务,别人都会给他几分方便,他一直在享受这种优待。
可楚究在公众面前把两人关系撇得那么干净,看着别人“原来如此”的表情,左星河很不甘心。
左星河本想利用楚辛寿刺激一下楚究,不料楚究竟搬出他的父亲,把楚辛寿怼得哑口无言。
楚究向来不屑于撕破脸,作为楚氏一把手,本着利益至上的原则,只要表面过得去,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到底是变了,还是之前深藏不露。
察觉到楚辛寿的不悦,左星河道歉:“对不起啊爷爷,给您添麻烦了,阿究最近不理我,他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我只能请您来帮忙,没想到阿究软硬不吃。”
楚辛寿看了左星河一眼,叹了口气。
楚辛寿:“星河啊,我老了,看来不能干涉年轻人的事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还是得自己解决,如果你真的喜欢小究,就花点心思在他身上吧。”
左星河:“我知道了爷爷,我送您回去吧。”
楚究拿了一包文件又下了楼,“爷爷,我已经叫张叔来接您回去了,我和星河还有些事要谈。”
送走了楚辛寿,楚究冷淡地看着左星河,单刀直入:“我知道你今晚会带着爷爷来找我。”
左星河呵了一声,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究:“如果不出意外,下一步你会去找郁南。”
左星河:“你害怕我去找他?害怕我会刺激他?还是害怕我说了什么话,让他无地自容?”
楚究满不在意地笑了下,“你小瞧他了,你刺激不了他,但他可能会觉得你恶心。”
左星河被刺激到了。
左星河:“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次我回来,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阿究,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楚究没心思跟他聊这些,直接进入主题:“你不要去找郁南。”
左星河嘲讽地笑了笑,往椅子上一靠,抱着双臂问:“说说看,他怎么刻意抹黑的我,把我说得多么不堪。”
楚究沉默地看了他几秒钟,除了不可理喻之外别无想法,“你想太多,他压根儿不在意你。”
左星河:“你是被他下了什么迷魂汤吗?你还是那个冷静理智的楚究吗?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恋爱脑?阿究,他年轻貌美没错,他图你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楚究淡然反问他:“那你说他图我什么?”
左星河噎了下,“当然图你的钱啊!图你的身份你的地位,图你这张招牌,到哪里行事都很方便,不会吧,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吗?”
楚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应该是你所图的吧。”
左星河被拆穿,有点无地自容。
“你图他什么呢。”
楚究:“图他聪明,却不屑于利用算计,更不会背叛和陷害,我跟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左星河:“我也爱你,而且我也更适合你,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都抵不过这几个月?我不信。”
楚究安静地看了他许久,半晌后给左星河发了个消息,“看手机。”
左星河打开手机,点进去看,顿时心脏骤停,脸色苍白,手机没抓稳,吧嗒一声坠到了桌上。
楚究发给他的,是他和尹千各种各样亲密的照片。
楚究云淡风轻道:“你的助理尹千给我的,你猜他要多少钱?”
左星河很慌乱:“这些都是P的,阿究你别相信。”
楚究笑了声:“区区一百万,他就把你卖了。”
左星河红了眼眶,咬牙切齿骂:“尹千,尹千这个王八蛋。”
楚究收起手机起来,“如果你敢去找郁南,这些东西都会见光。”
左星河:“你威胁我?”
“是。”
左星河也顾不上面子,气急败坏地给尹千打了电话。
尹千沉默了下,“成年人的世界都是充斥着背叛和利用,不是你亲口对我说的吗?我陪了你这么多年,给你做牛做马,你想怎么爽我就怎么做,你利用我满足了欲/望,那我还不能抓你点把柄了?”
左星河咬牙切齿:“你真是个猪狗不如的废物啊。”
尹千也气急败坏,冷嘲热讽道:“左大艺术家,不是你一直说你是楚究的白月光吗?你勾勾手指就能搞定他吗?结果让他查到了我老家?说起来,你才是废物,我这里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你再烦我,我曝光你,滚。”
尹千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左星河面色惨白,欲哭无泪。
左星河:“帮我摆平尹千,我可以永远不去找郁南。”
楚究沉默了很久才慢慢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可以不帮你摆平尹千,但我有办法保护郁南。”
左星河之前一直觉得楚究冷淡,不够热情主动,性子沉闷无趣,是个无聊至极的人,现在他才明白,真正的冷淡是什么样子,根本不关心,不在意,就像对待个陌生人,别人的悲和喜,忧和愁,全与他无关。
左星河:“从拍卖会开始,你就在设计这些?”
楚究:“更早,从你带着我爷爷出现在我公司食堂开始。”
左星河气急反笑,完全没想到,楚究会把他当猴耍。
楚究:“左教授和兰教授一辈子兢兢业业,受人敬仰,他们年纪大了,身为人子,如果不能尽孝,但至少不让他们操心。”
左星河: “楚究,这么多年来,你利用我立深情人设,获得的利益和好处不少吧?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样子?”
楚究笑了下,“你从小就开始利用我了不是么。”
左星河噎住。
小的时候,楚究替他背了不少锅,他不想写作业,就说楚究硬要约他出去玩,不想练琴,就把琴毁了,说是楚究摔的,还让楚究给他陪了一把琴,他很会讨巧,总是免于责罚。
后来楚究接管楚氏,顶着楚究白月光的身份,很多人都会给他几分方便,他从小到大都在享受这种优待。
他和楚究之间的关系并不纯粹,是他利用楚究在先,楚究一直都知道。
他总是想尽办法利用身边的人,想方设法得到别人的帮助,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有意无意地去伤害别人。
终于,还是来报应了。
左星河:“我求你,删掉。”
楚究冷淡道:“一个人之所以会老实听你的话,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他诚心待你,另一种就是你有他的把柄。”
左星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楚究的话他听懂了。
之前是楚究诚心待他,所以楚究才会听他的话,而现在,要他听话,楚究要拿捏他的把柄。
楚究根本不相信他。
“尹千的事,看在左教授的面子上,我可以帮你摆平,但这是最后一次了,你最好把我的话记进心里,”楚究顿了顿又说:“我不是什么好人,什么事都可以为了利益妥协,除了郁南。”
左星河终于明白。
他和楚究之间那点情分,已经到此为止了。
*
打发走了楚辛寿和左星河,楚究上楼找周玉荷。
周玉荷还没睡,倚在床上发呆。楚究在楼下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周玉荷察觉到楚究情绪不是很好,他和左星河从小一起长大,他对左星河有过真诚相待,可左星河对他不是算计就是利用,他多少会有点失落。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啊。
她从床上起来,走过去拥抱他,“儿子,辛苦了。”
楚究:“妈,我在国外开的高尔夫球场建好了,旁边还开了马场,那里现在是春天,您要不要出去散散心,打打球赏赏花骑骑马?约上苏阿姨一起,快过年我再接您回来。”
周玉荷:“儿子,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楚究实话实说:“嗯,公司账目查清楚了,我要处理一批人,我怕您看到了会难过。”
周玉荷:“好,听你的,妈支持你,会站在你这边。”
楚究:“谢谢妈,我跟苏阿姨已经说过了,她也同意,明天包机,送你们走。”
周玉荷:“好的,全听你安排。”
楚究:“早点休息吧。”
周玉荷:“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保护好郁南。”
楚究:“您放心,我会保护自己,不会让他牵扯进来。”
楚究没留在丹枫宫,他开车到了成济大学的公寓。
郁南看了房子回来,本想理一理自己有多少家当呢,整个下午都被张丘墨给轰炸了。
张丘墨一口一个“帅呆了”、“苏炸了”,搅得郁南无心整理家当,忍不住到网上去看新闻。
看到了楚究五个亿拍下的红钻,也看到了他的采访,他澄清了他和左星河的绯闻,也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有了爱人。
怎么会有人那么傻,一口价五个亿,都不竞价么,竞个价估计能便宜一两个亿呢。
他还在琢磨怎么首付能少贷点款,某些人五个亿就花出去了,大富豪的世界他不太懂。
郁南一直在刷楚究的新闻,不知不觉刷了好几个小时,手酸了脖子也酸了,才回过神来该洗刷睡觉了。
张丘墨又给他发了好长一段信息。
【我对楚究的误解太大了,我以为他是个商人,他无论如何都会选择利益至上,他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上次我跟你说过,富二代和左星河比你更适合他,不是的,你更适合他!他是个纯爱战神!他真的超爱你,他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啊,他可以为了你和全世界对抗,如果你也喜欢他,你快冲吧!】
郁南反复看了这段消息好几遍。
他刚收起手机,电话就响了,是楚究打来了电话。
郁南接了起来,楚究开口了,“我在你家楼下。”
郁南本就坐在阳台上,拉开了纱帘,楚究手里捧着一束花,在路灯下站着,抬头看他的房间。
郁南:“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
楚究淡淡笑了笑:“今天我去拍卖会了,一直忙手续,晚饭都还没吃,肚子好饿,郁总能不能可怜可怜我,让我上去吃口饭?”
郁南觉得楚究越来越会卖惨了,用的借口漏洞百出,但总让人无计可施,“如果不让你上来,我岂不是十恶不赦了?”
楚究:“十恶不赦我也喜欢。”
郁南:“没吃饭就去饭馆,来我这儿做什么?”
楚究:“想你了。你不给我开门,我可就在这里又等到天亮了。”
郁南:“又?”
楚究:“嗯,你去产检那天,我等到天亮,回去洗刷一下再回来,你还是不让我跟你去产检,还骗我说你在家,要跟我两清,心都给你揉碎了。”
郁南受不了他的肉麻,“行了,我下去开门。”
郁南下了楼,刚开单元门,对楚究说:“上来吧。”
楚究刚进了房门,门一关上,楚究把花塞进了他的怀里,郁南手不由自主抱着花,楚究连人带花将人拥入怀里。
郁南:“你……啧,花掉下来了。”
“花下次还有。”
“你不是饿吗,快自己去煮点面条。”
“我更想你的身子怎么办呢,你既然让我上来了,我就想得寸进尺,你向我挪一寸,我就恨不得进一尺。”
“你真是……”
话还没说完,楚究整个身子摁着他,一手捏着他的下巴,脸直接靠过来,精准地捉住了他的唇。
根本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
楚究强势地亲上去,用力亲吻的声音羞耻又暧昧。
郁南被他亲得快缺氧了,脑子也越来越晕,楚究撤回一些,含含糊糊道:“乖,不要憋着,张嘴。”
没等郁南做出拒绝的反应,楚究又继续亲吻,舌尖掠过他的牙关,从没停止过攻势。
郁南并不想妥协,奈何楚究太过了解他,松开他的手,探进他宽厚的外套和松软的毛衣,隔着薄薄的衬衫扶上他的腰,在他的腰间不轻不重地抚触,最后游走到他的后腰,手一摁,将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郁南没控制住,松口喘了口气,楚究趁虚而入,大张旗鼓强取豪夺,杀得片甲不留。
敌人太过奸诈狡猾,精准算计,步步为营,最后只好缴械投降,城池失手,被人主导和牵制。
郁南抵抗着的双手垂了下来,楚究压着他的身子也放松了,吻也变轻了许多,他将人轻轻拥进怀里,一手轻轻抚摸他的背,一手抚着他的脸,接而掠过他的肩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抓住他的手腕,抬起他放松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间。
楚究含糊道:“抱我。”
郁南闭上眼睛,环上楚究的腰。
郁南刚触及他的腰,整个人被横空抱起朝那被深蓝色帘子隔开的小卧室里走。
门外有敲门声,郁南分心,楚究捂住他的耳朵,强势得让郁南只感觉到他的存在。
楚究亲吻他,“郁南,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床是1米二的铁艺单人床,窄窄的,小小的,却要承载满到溢得到处都是的深情。
郁南指缝被他的发丝填满,心里萌生难以压抑萌生出来的喜欢。
两人忙活了半天,楚究没忍心让他累着,草草就收了手,去厨房煮点面条。
楚究本来打算吃满汉全席,最后只吃了点青菜水煮面,实在是意难平。
郁南衣冠不整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大口吃面,看来真的很饿,没吃晚饭。
楚究抬头看着他,见郁南盯着他看,勾了勾嘴角,低头继续吃面。
郁南:“干嘛不吃饭?”
楚究:“忙呢。”
郁南起身,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
楚究盯着水杯愣了愣,摇了摇头,“还真不敢想喝郁总给倒的水,上次喝了你的水,下一秒就把我赶走,想跟我两清。”
郁南好笑地把水杯放在茶几上,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不得不承认,楚究只要一出现在这里,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时候,郁南在这40平方的小屋子里萌生出家的感觉来。
楚究面条吃完了,把碗端到厨房去,刚放水准备洗碗,后背一暖,郁南靠了上来,双手环上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
楚究眨了眨眼,身子僵着,人也不敢动,任水哗哗流着。
他生怕一动,郁南就又跑了。
许久后,郁南才开口,“那颗钻石,干嘛不竞价?”
楚究:“我不想让别人跟我抢。”
“好浪费钱。”
“好的,那我下次不浪费钱了。”
郁南无声笑笑,收紧在他腰间的手。
门外敲门又响起,郁南电话也响个不停。
郁南才回过神,松了手,去开了门。
他懊恼自己的行为,但也深知自己在动摇。
郁南一开门,大壮盘腿坐在他自己家门口的地毯上,他听见郁南开门,一脸欣喜地从地上坐了起来,看清楚来人后,又惊愕地一屁股坐了回去。
三双眼睛同时工作,视线纵横交错,十分地杂乱无章。
看到楚究衣冠整齐,郁南却穿着睡衣棉拖,大壮抬着头张着嘴,眼睛都瞪圆了。
郁南连忙放下推着楚究后背的手,下意识地整理了下头发,然后又欲盖弥彰地在楚究后背拔了拔,若无其事道:“楚董事长背后有头发,我顺手帮他整理一下。”
大壮木讷地点了下头,显然不太接受他这个相当突兀的解释:“你的还是他自己的?”
郁南:“……”
还好楚究的电话又响了。
郁南毕恭毕敬道:“董事长您快走吧,您家里人都催了。”
楚究好脾气地朝大壮点了下头,回过头亲昵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嗯,那我走了。”
直到大壮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楚究才心满意足地下了楼。
楚究一下楼,大壮上下打量郁南几眼,几度欲言又止之后选择了沉默。
郁南:“你怎么坐在这里?”
大壮:“我本来想找你的,但敲门你不在,哦不是,你没回应,但回去的时候风把门关上了,可我没带钥匙,也没带手机。”
郁南有点想笑,原来刚才敲门的是大壮,都怪楚究捂他的耳朵不让他起来开门:“对不起啊,我没听见。”
大壮言辞闪烁,眼神也闪烁:“你和楚董事长在里面一个半小时,那什么,你们,额,好久。”
大壮这个表情,就差把“你俩绝对有一腿”写在脸上了。
郁南长长叹了口气,“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大壮:“你说说看,我再决定我信不信。”
郁南开始真诚地胡编乱造:“他觉得我做饭好吃,来蹭饭的。”
“可你穿着睡衣。”
“这是家居服,我穿家居服做饭比较舒服。”
“我还是不信。”
郁南侧身,本想让大壮看到了还摆在餐桌上的残羹冷炙,但大壮目光放远,看到了他的卧室。
帘子没拉,为了采光,小客厅和卧室是玻璃隔断,一看过去一览无余。
大壮:“你床好乱。”
郁南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不说话。
大壮:“真的好乱,像被狠狠蹂躏过。”
郁南被“狠狠蹂躏”这个词惊得眼皮子直跳,但还是佯装淡定道:“你是上我这破案来了吗,心里脏,看什么都像是证据。”
大壮:“你俩真没有谈恋爱?”
郁南转移话题,“说什么你都不信,那就不说了,古语有云,清者自清,清白的人怎么证明自己清白呢,对吧,说说你,来找我干什么?”
大壮被他绕晕了,只好回答他最后一句话:“我来拿备用钥匙。”
郁南才想起来大壮曾经放了一把他家的备用钥匙在这里,他赶忙拿来给大壮。
郁南很快将异样的情绪带过,“等了这么久还没吃饭吧?赶紧吃饭去吧。”
大壮开门回了家,进了家门之后又转过头来,笑容狡黠,“我以为你不开心本来想过来安慰你,看来你已经好了。”
郁南:“……”
大壮嘿嘿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楚董事长,刚才你推他出来的时候眼神在撒娇。”
郁南十分无语:“来,你眼神撒个娇给我看看。”
大壮一本正经挤眉弄眼。
郁南:“你这分明是有眼疾。”
大壮:“我是有眼疾,而你是在放电。”
郁南撸起衣袖,假意活动脖子和肩膀,“大壮,神秘古老的东方国度是人均会功夫的,而且胡说八道尤其容易被打。”
大壮很识趣地关上了房门。
郁南回了自己的房间,走到窗边看着楚究。
楚究打开车门,准备钻进驾驶座时,又回头看了眼,郁南愣了下,手揪着纱帘,执拗地没有拉上。
楚究安静和他对视,两人的目光在黑夜中交缠,夜晚很静谧,郁南能够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老天为什么让他失去一切之后,又碰上那么惊艳的人,忍不住去触碰心底那一根脆弱敏感的红线,再一次大张旗鼓地情动。
有那么一瞬间,勇气在爆发,占有欲也在膨胀,郁南想不顾一切跑下去,紧紧地抱着他。
他想把这么耀眼的一个人,死死地绑在自己的身边,将他困在充斥着柴米油盐的寡淡世界里,自私地占有他的一切。
他也没料到,当时在张鹏诊所一句“想要他身心都属于我”的玩笑话,将会变成今后绕不开躲不掉的执念,也变成了一个出不来冲不破的牛角尖。
楚究:“舍不得我走?”
郁南深吸一口气,决定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想越过那根红线,去接受一颗炙热的心。
郁南:“楚究,往后的日子里,无论发生什么事,即使我一无所有,在我和别人之间,你都会像今天一样,毫无条件地选择我吗?”
楚究:“会。”
第64章
郁南知道,在楚究的世界里,楚究只在意两个人,一个是周玉荷,另一个就是左星河。
一个是他的亲人,一个是他的朋友。
楚辛寿带着左星河出现在公司时,左星河的一举一动都在表明,他对楚究的感情不仅仅是亲人和朋友这么简单。
郁南不想去参与其中的纠葛,不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想当别人的备选项。
即使楚究捧着一颗真心上来,他仍然不想接受。
楚究今天所做的一切,其实就是告诉他答案。
楚究从不吝啬他的表达,楚究知道他在意什么。
楚究在耐心地引导他,也在耐心地等待他,等他这只窝缩在壳子里的蜗牛伸出触觉。
楚究:“郁南,你是我的必选项。”
郁南鼻子有点酸。
楚究:“我会努力,希望有一天,也能成为你的必选项。”
郁南吸了吸鼻子,“谢谢。”
楚究明白了,某些人尖牙利嘴的,胡说八道的时候随口就来,可每当触及他的内心时,就嘴拙得要命,翻来覆去就只会说谢谢。
楚究:“我们郁总,什么时候能把谢谢换成我爱你就好了。”
郁南轻笑出声。
楚究:“好了,早点休息,周一你不需要去公司,直接去开发区见见李主任,车安排好了,到时候会到楼下接你。”
郁南忍俊不禁,“老板,你这时候安排工作,真的很破坏气氛。”
楚究:“早点睡,我爱你,晚安。”
*
公司最近都没来得及讨论周末的拍卖会上楚究买的那颗红色钻石有多美多大,也没来得及赞叹楚氏两代董事长间的浪漫居然会传承,公司却来了更大的瓜,让人没心思去关注这些花边新闻。
周一一大早,OA首页飘了几份红头文件,是公司对几位高管的处分决定,还有几位董事违法相关事实的披露,整个公司直接炸了锅,说什么的都有,但集中在“好爽这些老狗逼终于进去了”和“天啊他居然是这样的人,完全想不到”这两种说法。
楚究安排郁南出差,但他什么资料都没带,接他的车子没来,他借了大壮的电动车先到了公司拿点资料,空手出差,总显得没有诚意。
郁南来得早,没想到,他到的时候,办公室其他人都来了,他们围在一起吃瓜。
郁南问:“怎么了?”
张丘墨:“OA都有,快去吃瓜。”
郁南登上OA,才发现最新公告发了很多红头文件,郁南大致看了下这些红头文件,开了四名高管,并且移交相关司法部门,还有两名董事,其中一名就是楚究的亲叔叔楚先贤。
前段时间的谣言都逐一证实。
郁南回想这段时间以来楚究的步步为营,先是利用自己的生日宴撕开楚家表面一派祥和的遮羞布,把楚先贤推到周玉荷的面前,过了周玉荷这一关之后,不动声色帮楚先贤补了漏洞,装成为了亲情伏低做小的样子,表面忙着搞大项目,背地里放权让新上任的财务部经理查账。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织了那么久的网,终于收网了,一收就把蛀虫全都收了。
在所有人都等待丰收的年底,给了所有人一份大瓜。
张丘墨嘴一快:“怪不得他让我妈陪他妈出国度假去了,原来董事长要搞那么大。”
周亚兰和江伟光异口同声:“你妈和他妈认识?”
张丘墨:“……”
真是卧虎藏龙的职场,江伟光觉得他混了二十年职场,混到最后,混成了办公室地位最低的人。
郁南蹭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董事长办公室,董事长办公室大门紧锁,楚究没有来上班。
郁南给楚究打了电话没打通,楚究没有接他的电话。
怪不得昨天晚上那么晚,楚究会来找他。
楚究把周玉荷送出国了,他支开了周玉荷,还支开他安排他去出差,他此时一定在丹枫宫。
现在丹枫宫里的场景,应该比他生日宴的那天晚上更加热闹。
他肯定会被骂冷酷无情,还会被诅咒断子绝孙。
甚至可能被打,也不知道他打架水平怎么样,会不会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被楚家其他人摁在地上打。
不知道那些小时候经常忘记去接他放学的保姆会不会帮他。
这人真的好逊,看着什么都有了,富可敌国,聪明绝顶,游刃有余,呼风唤雨的厉害得要命,可是,他明明没做什么坏事,没有亏欠任何人,身边却连个替他出头的人都没有。
郁南电话响起来了,是司机给他打电话,说他已经到了楼下了。
郁南让司机回去,他给李主任打了电话道歉,说完就往丹枫宫赶去。
楚究说,他会努力,成为自己的必选项。
郁南知道,他其实不用努力,他已经是了。
对楚究的感情不知从何时起,悄然发芽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扼杀后却更疯长,种子甚至往下长,竟深深扎了根。
风一吹雨一洒,瞒都瞒不住。
他容易深陷,却很难抽身,徘徊许多次之后,还是难逃本心。
他也可以和普通人一样,拥有亲情和爱情。
他也想闲时立黄昏,笑问粥可温。
他也可以去爱人,也可以被人爱。
楚究也一样。
*
楚究确实在丹枫宫。
一大早,楚先贤还在家吃早饭,就被几个人给带走了,说要配合调查,一大家子人瞠目结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楚城和楚平用尽了关系网,都打听不到怎么回事。
他们这会儿谁也吃不下早饭了,楚平一家五口,楚城一家五口,加上楚先贤的老婆孙戴芬,总共十一个人,浩浩荡荡地都跑去了丹枫宫。
丹枫宫里和平时一样冷清,但在餐厅里慢条斯理吃早饭的不是周玉荷,而是楚究和楚辛寿。
楚究没去上班。
所有人愣了愣,孙戴芬先回过神来,“爸,你怎么在这里?”
楚辛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一大早楚究就到他家等着,说周玉荷出国了,要他一起到丹枫宫吃早饭,叙一下爷孙情。
楚辛寿皱了皱眉问:“你们怎么来了?”
孙戴芬最擅长打感情牌,连忙招呼几个小孩子,“楚城和楚平愣着干什么,快跟爷爷问好,你们几个小不点,也快叫太爷爷好啊。”
一顿虚情假意的问好声响起,楚究充耳不闻。
孙戴芬问:“嫂子呢,怎么不在家吗?”
楚究:“我妈出国散心去了。”
孙戴芬再寒暄了一阵,才切到了正题,“对了,阿究,你叔叔怎么一大早就被人给带走了,说是配合调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能不能帮忙打听打听,搞得我挺担心的。”
孙戴芬说完朝楚城和楚平使眼色,楚城和楚平一百个不情愿跟楚究求情,但别无他法,只好说:“大哥,我爸爸上次挪用的钱也补上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楚城和楚平企图暗示楚究上次堵漏洞的钱是他们卖了别墅垫付的,让楚究卖个人情。
楚究冷淡道:“哦,公司年度盘点,账目和合同之间出入有点大,我报的警,你爸只是去协助调查,如果没有什么猫腻,很快就会放出来了。”
楚城和楚平本就心里有鬼,听到是楚究搞的鬼,立刻跳起来,“你报警抓我爸?”
楚究慢条斯理喝咖啡,撩起眼皮看了这两兄弟一眼:“这些账都是经他手,他要配合调查,不是抓。”
楚城和楚平立刻找到了救命稻草,转向楚辛寿,“爷爷,你看看啊,我爸爸挪用过公款,也是上次给您修花园用的,但我和楚平都给补上了,现在大哥还抓着我爸爸不放。”
孙戴芬对钱很敏感,听到兄弟俩这么说就气坏了,“那些钱是你俩垫付的?为什么不说?你爸后来又垫了钱!”
楚城和楚平:“……”
楚究冷眼旁观,默不作声。
楚辛寿冷淡道:“阿究,你怎么报警抓你亲叔叔?他挪用的那些钱,填上就好了,一家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楚究摇了摇头:“填不了,后来垫的那些也填不了,叔叔做的那些事,要不是我早发现,楚氏现在已经破产了,二婶您深居简出不知道就算了,楚城和楚平不应该不知道啊,我还在纳闷,公司明明有很多生产线,有些业务可以自己生产,却都选择了外包,费用是自己生产的五倍,公司大项目由我把关你们动不了,小项目却一个接着一个丢标,中标的公司方案和原来的大差不差,东南亚的市场我们都啃的下来,怎么自己本地的市场却不断流失,从边角料开始一点一点蚕食,你们家在外头的那个小公司,叫什么嘉远有限公司,据说快要上市了吧。”
楚城和楚平脸色大变,他们一向小心翼翼,从边角料开始挖掘,加上该打点的人都打点了,他们也没打算瞒楚究一辈子,只是想着等到公司上市后骗一波投资,楚究发现了整垮他们,他们也不亏,若整不垮,他们也赚了。
没想到还是早早被楚究发现了。
楚辛寿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一辈子虽然没多待见楚究母子,但是分裂楚氏他是坚决不同意的。
楚究想了想又说:“不对,二婶不应该不知道,嘉远有限公司的老板好像是你娘家人。”
孙戴芬脸色大变。
楚辛寿也不怎么瞧得上孙戴芬,闻言便破口大骂:“楚先贤做出这种事,去坐牢也是活该,你们家呀,一直就想着分家,想着把楚氏卖了,中饱私囊,还去外面成立公司挖自己家的墙角,你们活该!”
楚城和楚平傻眼了,没想到楚辛寿居然替楚究说话。
他们被楚究坑了钱,本来就一肚子气,没想到眼看快要上市的公司也要黄了,楚城受不了这个气,也跟着破口大骂:“你这个老东西,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你把你那点股份给我家,我家至于在楚究面前伏低做小?你一直拿着你那点股份吊着我爸,你压根儿就没想过给我们家,上次还说楚究如果跟左星河结婚,你就把股票给楚究,你个老不死的。”
楚城一开口,楚平也不甘落后,也开始骂,“你有这本事,怎么在大伯去世后不接管楚氏,而是让楚氏落到了周玉荷这个女人的手里,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什么事都做不了主,什么事都管不了,天天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挤兑别人,有什么用!要不是你是爷爷,手上没有那点股权,谁搭理你这个看不死的。”
楚城和楚平从小就被楚究摁在地上摩擦,长大了又被楚究秒杀,被楚究摁着没一点脾气,潜意识里对楚究有恐惧,不敢挤兑楚究,但气憋久了总要宣泄,楚辛寿正好凑上来倚老卖老,就如炮灰撞到了枪口上,管他是爷爷还是奶奶。
柿子总归要挑软的捏。
楚辛寿气得浑身发抖,除了语无伦次骂畜生、王八蛋、不肖子孙之类的脏词,根本骂不出别的。
楚城和楚平也在气头上,一口一个老不死、没本事、守不住家的玩意给骂回去。
都说最亲近的人最知道怎么伤害人,两方人马互殴,猛戳对方痛处。
楚辛寿气不过,拿起桌上的碗就往楚城的身上砸。
陶瓷掉在了地板上砸了个稀碎,楚城脑袋也开了瓢。
血迹从楚城的额前流下时,还伴随着小孩的哭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吼叫声。
楚城楚平彻底疯了,握着拳目眦尽裂地朝楚辛寿走过来。
楚辛寿只是个88岁的老头,浑身上下只有嘴最利索,看到兄弟两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也只能杵在凳子上干瞪眼。
还是楚辛寿的护工眼疾手快,连忙挡在楚辛寿面前,兄弟俩哪还有理智可言,陶瓷碗直接抡在老护工身上。
楚究站起来,一手一个将两兄弟往外拽,再各踹了一脚,两兄弟飞出老远。
楚究回过头让护工带着楚辛寿先走,楚辛寿已经吓得骂都不敢骂了,只能躲在楚究身后,灰溜溜逃走了。
两兄弟怂,失去了理智去欺负老的,但孙戴芬拎得清,这一切都是楚究策划,她护犊子心切,可不那么怂了。
她全职在家多年,楚先贤看不上她,周玉荷说她什么事都只会打感情牌,她一向看人脸色活得小心翼翼,好不容易等到楚城和楚平的公司要上市了,她也能靠着儿子扬眉吐气一把,却被楚究给搅黄了。
看到楚城和楚平受伤,孙戴芬拿着桌上的刀叉,冲上去朝着楚究的背刺过去,正好楚究偏过头,原本想刺到楚究脖颈的刀叉,还好楚究反应快,伸手档了那么一下,刀叉刺进咳楚究的手腕,“断子绝孙的狗东西,去死吧,你们全家都该死。”
郁南赶到丹枫宫门口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闹剧以从郁南身边窜出一群人将楚先贤一家人摁在地上带上手铐结束。
郁南呆站在原地,背脊发凉,脑子里想的都是刺向楚究的刀叉。
四个尖叉子全刺进了楚究的皮肉里,楚究的手腕在滴血。
那些冲进来的人把楚先贤一家摁在地上,家庭医生提着药箱冲过来给楚究包扎,保姆过来安抚大惊失色的孩子,每个人都像被安排好的一般,在有条不紊做自己分内的事。
只有郁南像一个没有被安排的闯入者,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郁南的目光越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落在楚究的手腕上。
手腕有动脉,还有韧带,脂肪和肌肉都很薄,其实很脆弱。
楚究嘴角噙着冷笑,不顾手上的伤痛,冷眼看着自己撒下的网终于丰收了。
只是眼睛一眨,看到郁南呆站在门口时,神情不由得慌乱,下意识将受伤的手往后藏。
不是叫他去开发区见李主任了吗,不是不让他去公司了吗,他怎么来了。
*
直到医院,楚究的伤口处理好,郁南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绷着一张脸不说话。
楚究的手腕伤了韧带,其他无大碍。
楚究手上缠了绷带,挂着点滴,躺在病床上一直看着郁南的脸蛋。
郁南任由他打量,低头玩手机小游戏,游戏音效外放,哒哒哒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病房里尤其明显。
楚究几次想主动开口,但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呆着。
郁南虽然忙游戏,但像长了第三只眼一样,楚究的吊瓶没了,他立刻按铃叫了护士。
其实郁南心里很烦躁,他想冲上去把刀叉也刺进那个老妖婆的手腕里,想把产检单甩在他们的脸上说你们才断子绝孙,想让这些人有多远滚多远。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你如果冲过去,楚究会更加担心他。
其实他应该听话乖乖出差,回来之后什么事都平息了,按楚究计划的那样。
最后,还是楚究打破僵局,伸手蹭了蹭郁南的脸颊,“生气了?”
郁南摇了摇头,“没有。”
楚究:“不是叫你出差吗?你怎么来了。”
看到郁南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楚究又欣喜感动,又担忧自责。
楚究:“是不是吓坏了。”
郁南不咸不淡地开口:“来看豪门内斗,一线吃瓜,长长见识,以后出去吹牛博流量。”
楚究没忍住笑了笑。
郁南:“说实话,你们豪门斗争怎么这么low,不应该步步为营,栽赃陷害,机关算尽,孤注一掷,兔死狐悲么,怎么打架肉搏,恶语相向,还用餐具刺人,跟村里抢地的老头老太差不多,弱爆了,真是不好意思讲出口。”
楚究:“让郁总见笑了。”
郁南明白,这一切都是楚究设的局。
楚究像活在更高一个维度的生物一般,他就地取材,三维世界里的人类都可以成为他的棋子。
郁南问:“这次怎么没把我设计进去?”
楚究当然明白他在问什么,“害怕你看到我众叛亲离的可怜样子。”
郁南垂眸看着楚究的手腕,心口一阵泛酸。
楚究:“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长大,性格阳光开朗,跟颂帕善格潘一样大大咧咧,你会不会更快点喜欢我。”
郁南默了默,才反应过来楚究说的那一长串人名,说的是大壮。
楚究:“或者像张丘墨一样,喜和怒都写在脸上,城府不深,心思单纯,不用去揣摩人心利用人性,你会不会更加快一点爱上我。”
郁南抿了抿唇,不说话。
楚究:“或者只是个小总监,挣得不多但足够让老婆孩子衣食无忧,下了班可以跟你一起吐槽老板,吐槽甲方,不用顾虑言行举止,也不会被人捕风捉影,这样,你是不是就愿意接受我了呢。”
郁南放下手机,直勾勾地看着他,嗤了声,“你是在想破产以后的生活吗?”
楚究无奈笑笑,搞不清郁南想一出是一出的脑回路。
郁南:“那我这个人爱慕虚荣,想躺在二百平的大床上带着5个亿的钻戒醉生梦死,想喝拉菲和XO,想吃白松露和鱼子酱,想带百达翡丽和劳力士,想开法拉利和阿斯顿马丁,想拥有私人飞机和豪华游艇,你如果想这么普通,那我们没结果。”
楚究忍俊不禁,“果然是理智又清醒的郁总。”
郁南笑了下:“所以别想做别人,做自己就好,你很好。”
楚究抬手蹭了蹭他的脸,“好。”
郁南看着他的手腕,“你怎么混的,长这么大,怎么连个替你出头的人都没有。”
郁南也知道,当一个人强大到一定程度时,身边的人都会把他当成高高在上的神,都想着依赖他,想从他身上索取,带着目的和私欲接近他。
楚究自嘲地笑了笑:“是啊,你是第一个。”
郁南轻声说:“我之前一直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我怕麻烦,也不爱给别人添麻烦,我从没有规划过余生和别人一起生活,但现在想了,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无论你是对是错,我会永远对你偏心,替你说话。”
楚究支吾半天,搜刮脑袋里的词,却挤出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是在同情我吗?”
“我没那么善良,”郁南低头亲了亲他手上的手,抬眼看他,“以后你不止属于你自己了,还属于我,请你保护好自己,健康平安地生活,才能努力赚钱养家,懂了吗,男朋友。”
第65章
而此时同样在医院躺着的还有楚辛寿。
差点被自己的亲孙子殴打的楚辛寿没回家,直接让护工带着他去了疗养院。
他怎么也没想到楚城和楚平会动手打他,孙戴芬这个唯唯诺诺的女人竟敢出手伤人。
他的股权虽然在他手上,可每年的分红几乎都给了楚先贤一家,这家人表面毕恭毕敬,原来都是狼子野心。
好个楚先贤,鞍前马后伺候他,果然是杯米恩升米仇!
还有,他们是怎么知道如果楚究和左星河结婚,股份就转让给楚究的?
楚辛寿眯了眯眼,想到了楚究。
原来是楚究,这一切都是楚究。
床头的血压仪一直在报警,楚辛寿的血压创了历史新高。
这可急坏了护工老张,“先生,冷静一下,心脏本来就不好,不要负荷不了了。”
楚辛寿气急败坏:“我怎么冷静!我有这么多个不肖子孙!不肖子孙!要是遇贤还在世,他们敢这么放肆!”
楚辛寿说完,顿在原地没说话,护工老张也不说话,老张是楚遇贤给他选的,一直陪着他到现在。
老张看着床上枯瘦浑浊的老人,半晌后才心平气和道:“大少爷温良随和,知书达理,只可惜一生都是遗憾,如果性子跋扈一点,人生应该会好过很多吧。”
楚辛寿安静地看着老张,老张不卑不亢地回视他。
两人都不说话。
楚辛寿哼了声,“你憋这些话,憋了很多年了吧?”
老张神色平静,毕恭毕敬地后退一步,安静地站着,“先生不要多想。”
楚辛寿已经好久没想起楚遇贤了,在他的认知里,把男欢女爱放在首位的男人都没出息。
男儿要成大事,哪能天天就想着莺歌燕舞,儿女私情。
可今晚,他却情不自禁想起楚遇贤。
他性格温和随和,看着不像成大器的人,却把公司管理得很好。
楚遇贤刚谈恋爱的时候,兴致冲冲但又小心翼翼地跟他说他喜欢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希望他能够接受和祝福。
他把周玉荷领进门的时候,执拗又骄傲,他在婚礼上笑得很开心,像拥有了全世界。
他去世的时候,抓着他的手臂祈求自己不要为难她。
自己是如何狠心掰开儿子的手,说他最终都在执迷不悟。
今天所楚城和楚平的所作所为,证明楚究说的是对的。
楚家人对他好,不是他多么值得人尊敬,楚先贤一家图他那点股权,而周玉荷是念着楚遇贤的情。
楚辛寿叹气,“老张,也许孩子们说的是对的,是吗。”
老张帮他掖了掖被子,“时代不一样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做老人的,每天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就是福气,所以先生您别想了,早点去休息吧。”
但楚辛寿没能躺下休息,有两个男人走进病房,亮出证件对他说:“先生,我们接到报警,你涉嫌故意伤人,请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楚先贤一家在警察局的过道里相遇,正好又碰上了刚进来的楚辛寿,一大家子大眼瞪小眼一阵,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楚辛寿扬手就要打楚城和楚平,“你们出言不逊,你们还报警抓我?”
楚城:“就抓你这老不死的,让你多判几年,死在牢里。”
楚先贤:“……”
三路人马闹哄哄的,没吵两句就又被各自押走了,楼道里只剩下孙戴芬的哭诉和楚先贤的谩骂,又以警察一句义正言辞的“肃静”回归平静。
楚先贤虽然咋咋呼呼,但能在楚究的眼皮子底下嚣张那么多年,除了蛮横无理之外,还有点智商在线。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楚究这段时间跟个花蝴蝶似的忙着恋爱,加上左星河回国,深陷三角恋风波,原来只是掩人耳目,突然来了个猝不及防,他还没来得及交代两个蠢儿子和一个笨女人,他们果然又出篓子了。
若不是他们拖后腿,他不会有今天这个下场。
楚先贤:“警官,我的家属他们怎么回事?”
“故意伤人,杀人未遂。”
“……”
“快过年了,你们这一家子可真能折腾。”
楚先贤闭了闭眼,不难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被带走,一家人立刻六神无主,孙戴芬去丹枫宫想找周玉荷打感情牌,却不小心入了楚究的局。
或许惯性思维使然,他觉得只要把漏洞补上之后,楚究就不会深究,生日宴那天楚究的所作所为,主要是想让周玉荷知道怎么回事,却不料后面有更大的局。
这翻身仗没得打了。
*
人生有很多种苦,有的苦是机关算尽却功亏一篑,有的苦是没有几天好活了却还要遭受牢狱之灾,还有一种苦就是听着表白,可人却被封印在病床上,一只手打点滴,一只手缠纱布,明明应该做很多事,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就比如楚究现在。
拍卖成交要落锤,合同谈拢要盖章,确定关系了怎么也要意思一下吧。
楚究本想鲤鱼打挺起身,想要身残志坚地抱一下亲一下,这才算是关系正式确定了。
可刚确定关系的男朋友让人不太有安全感,预判了他的预判,一个眼神给他瞪了回来,“躺着,不然我收回刚才的话。”
楚究只好乖乖地躺了回去,但嘴必须要给自己争取点转正男友的权利。
楚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呢。”
郁南非常横:“我说的话,我想收就收。”
某些人不按套路出牌,但这确实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楚究吃了个大憋屈。
郁南剥了个砂糖橘,掰了一瓣碰了碰楚究的嘴唇,撩了下眼皮看他,“吃么。”
虽然郁南就很正常看了他一眼,但他仍觉得郁南媚眼如丝。
楚究:“吃了会挨打吗?”
郁南被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搞得莫名其妙,“你在想什么?”
楚究帮他回忆:“上次在电梯里,你喂我吃棒棒糖,反手就把我揍了,忘了?”
郁南扬了扬眉,把碰了楚究嘴唇的橘子瓣收回来放进自己的嘴里,接着又吃了几瓣,腮帮子随着咀嚼一鼓一鼓的,像只小仓鼠。
看着让人很馋。
郁南:“嗯,是有这么个事。”
楚究:“……”
郁南慢条斯理地吃着橘子:“你和你爷爷今早早饭吃的什么?”
话题突然转变,楚究没有防备,老老实实回答:“包子豆浆,我还喝了一杯咖啡。”
“肉包还是菜包?”
“菜包。”
“咖啡现磨的?”
“对。”
郁南哦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换了个姿势,直勾勾地看着他,飘飘然道:“那桌上怎么会有刀叉?叉包子吃?”
楚究愣了愣,某些人说些有的没的,绕了那么大一圈,原来是套话来了。
郁南看着他,继续问:“还是用来搅拌咖啡?”
楚究第一次感受到了压迫感。
他决定好好培养郁南,以后董事长让郁南当,公司估计发展得更好,他就继续研究数学。
说不定某一天能用数学解释平行时空确实存在。
见他不说话,郁南点了下头,“不说啊。”
楚究妥协,把藏在心底最阴诡最肮脏的秘密说了出来:“在我十岁的时候,孙戴芬给我下过毒。”
郁南心往下坠,剥橘子的手顿了顿。
楚究:“后来我妈不在家的时候,我都不敢在丹枫宫吃饭。”
郁南抿了抿唇不说话,楚究曾半开玩笑说过,他足够聪明,不然活不到现在。
“这么多年,她一直夹着尾巴做人,我一直抓不到她的把柄。”
郁南垂着眼眸,长睫盖住了他的眼睛,楚究看不到他的眼神。
楚究:“刀叉是我故意放的。”
郁南抬眼,楚究才发现他眼尾发红,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
楚究呼吸一窒,有点不知所措,后悔不应该说出来,让这阴诡肮脏的秘密永远留烂在他的心底。
但心里又暗自欣喜,被人心疼的感觉既陌生又感动。
楚究心口钝痛:“你会不会觉得我人性狠辣,连88岁的爷爷都算计进去了。”
郁南摇了摇头,“88岁已经成年70年了,又不是你让他砸人,相对他们做的那些,你这些都不算什么。”
楚究轻声细语哄人:“你不要哭,我以后不会拿自己冒险了,好好活着,挣钱给你花,好不好。”
郁南垂下眼眸,用力吸了吸鼻子,使劲憋着眼泪,终于把眼泪憋了回去。
楚究:“过来抱抱。”
郁南靠过去,避开他的手,脑袋埋在他胸口,听他强有力的心跳。
郁南:“那就请最好的律师,尽量判她杀人未遂,给十岁的自己一个交代。”
楚究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
郁南没有自以为是地指责他的决定,而是像他所说的那样,无论对错,永远替他说话,对他偏心。
楚究:“好。”
郁南:“仇都报完了吗?以后还需要做这种以身涉险引蛇出洞的戏码吗?”
“报完了,不要了,”楚究低声问:“心疼我?”
郁南:“不是,在想万一你有个万一,我怎么跑路。”
楚究:“……”嘴硬的小骗子。
郁南从他身上起来,剥了个橘子递到他嘴边,“好甜,快吃吧。”
楚究忍不住撩拨眼前这个知冷知热的人:“用嘴喂可以么。”
郁南眼波流转:“你确定?”
楚究调整好睡姿,一副久旱逢甘霖的样子,“十分确定。”
郁南剥了瓣橘子,咬在嘴里,起身,双手撑着病床,眼睛盯着楚究,慢条斯理地靠近他。
楚究死死盯着郁南的唇瓣。
郁南越凑越近,楚究严阵以待,迫不及待想分享他嘴里咬着的那瓣甘甜橘子了。
两人一指之隔,橘子的另一端已经碰上了楚究的唇,郁南动了下,橘子瓣轻轻点了点楚究的唇。
楚究刚想张嘴,郁南吸溜进去,人也撤了,抬手摁响了他床头的铃,楚究落得一场空欢喜。
郁南:“点滴打完了。”
楚究:“……”
郁南把剩下的半个砂糖橘塞进他嘴里,笑道,“用嘴喂,你受得了么?”
楚究咬着橘子,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身体真的是革命的本钱。
他现在这样,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楚究:“你等着,等我出院,我就……”
郁南笑了下,打断他戏谑道:“你就什么?”
“想知道?靠过来。”
郁南很配合地靠过去,耳朵停在楚究嘴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你说,我听着。”
楚究咬耳朵低声调情:“操你,让你三天下不来床。”
郁南笑了下,转过头看着楚究。
他方才眼底的红还没褪去,杏眼看人时又纯又欲,看得楚究血压飙升。
郁南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下他的嘴唇,低声道,“好啊,我等着挨你。”
楚究脑袋里的弦断了。
第66章
某些人省了关键字,整句话话却更加风骚露骨了。
楚究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马上把人摁在身下这样那样,奈何敲门声响起来了。
郁南抬了抬眉,恢复到乖顺的模样,朝着门口说:“请进。”
护士走了进来,楚究只好曲腿,隐藏18cm高的小帐篷。
郁南憋着笑,装着云淡风轻地看着楚究一脸吃瘪。
护士看楚究神色隐忍面颊绯红,拔了针之后皱着眉拿出了体温枪,朝楚究的额头滴了下。
“没发烧啊,”护士小声嘀咕了下,又看向楚究:“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不舒服要说出来,不要忍着。”
郁南心想这还真不好说。
楚究:“……”
楚究便宜没占到,脸却丢光了。
楚究需要住三天院,三天后刚好是年会,他还能身残志坚地再年会上亮个相。
郁南不惯着他,请了个护工照料,自己就想着回去上班了,完全没有刚开始热恋时你侬我侬的状态,非常理智冷静,宛如老夫老妻。
楚究也不想那么矫情,但看到某些人那么决绝,还是忍不住争取一下。
楚究知道郁南一向吃软不吃硬:“我韧带断裂,我需要你陪。”
郁南:“这里是vip病房,也另外请了护工,我得回去上班。”
楚究想了下,又找到了理由:“我的手这样,上厕所脱不了裤子。”
“找护工。”
“你不介意?”
怎么说郁南也当过几年护士,在产科安定下来之前除了急诊科外,还呆过男科,见过的玩意还真不少。
郁南:“这有什么介意的。”
楚究:“……”感觉男朋友对他不是很爱。
郁南振振有词:“今天上午算我事假,我这个月全勤奖都没有了,我不能再请假了,会影响绩效A,我这个月是A的话,我就连续三个月都是A,我这个季度就是A,一年中有一个季度是A,那么年终奖1.5倍。”
楚究:“……”
楚究看他认真算计的样子,只好利用职权谋私利,“你回去,我就不给你绩效A。”
郁南朝他笑笑,“员工绩效等级是总监订的,你管不着。”
楚究:“……”
楚究拗不过,也想出院上班,但是被医生摁下来了,说他韧带虽然没有断裂,但伤得还是比较重的,建议留院观察。
在楚究“他不爱我”这种想法冒出来之前,郁南给了个枣,亲了下他的脸蛋,“你还是听医生的吧,我先回去了,下班再过来。”
作为老板,楚究该笑,作为男朋友,楚究该哭,最后只能哭笑不得看着郁南毫不留恋地往门口走。
楚究刚想开口叫他留下来,郁南倒是先回头了。
楚究心里窃喜,某些人虽然嘴硬但还是心软,还是舍不得放不下心他。
郁南:“今天下午还需要去开发区出差找李主任吗?”
楚究:“……”他现在想开了郁南,但是又不敢。
*
楚氏集团的运营机制已经很完善,即使楚究住了院,但整体还是在有条不紊地运营。
郁南回到公司,整个公司还在吃瓜,什么版本都有,郁南充耳不闻,安心忙自己的事。
张丘墨观察郁南几天,除了发现郁南穿衣服越来越宽松之外,没发现其他异常,完全没有收到五个亿红钻的惊喜和幸福。
至于他和楚究的关系,公司也众说纷纭,都在猜测郁南和楚究到底到了哪一步。
郁南是年会主持人,在兢兢业业熟悉台词,张丘墨按捺不住问:“郁总,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郁南反问他:“什么什么反应?”
张丘墨:“关于红钻石,关于公司最近的变动,你淡定得太不符合常人思维了,连周总监都在吃瓜呢,只有你还在好好上班。”
郁南安静地看他两秒,很耐心给他解释:“我这个月要绩效A,我四季度绩效就是A了,年终奖翻1.5倍,如果本来发十万,可以发十五万,这不比瓜香啊。”
张丘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五个亿的钻石都有了,楚氏未来老板娘,给你发年终奖不就是左口袋进右口袋的事?”
郁南:“现在不还没是老板娘么,这是婚前财产。”
张丘墨:“……”没毛病。
张丘墨想想又不对劲,又反问他:“你这是官宣了?承认了?”
郁南:“你实习期还没过,我还是你的带教师父。”
张丘墨:“……”
郁南:“开发区的项目有没有兴趣?明天要不要一起出个差?”
张丘墨:“郁总,我任劳任怨,责无旁贷,请您多指教。”
郁南:“好,你开车,过路过桥费和油钱报销。”
张丘墨:“没问题。”
郁南回去正常上班,下了班就往医院跑,楚究很纠结,想看见郁南,但又怕他奔波劳累,让丹枫宫的司机下班接他过来,郁南觉得他没那么娇气,也太过招摇,坚持自己过去。
作为一名曾经的产科护士,郁南知道孕期不宜过度劳累,但也要适当运动,保持身心愉悦,才能对抗孕期激素不平衡带来的情绪起伏。
楚究作罢,他怎么高兴就怎么来吧。
郁南去开发区出差这天,下了班没按时来医院,郁南给他打了个电话,说遇到了点事情耽误了,今天晚点去医院看他,还没说什么事,电话就挂了。
其实郁南遇到了个小车祸,张丘墨把大壮给撞了,他正好在张丘墨的车上。
郁南带着张丘墨去开发区见李主任回来,张丘墨送他回教师公寓。
张丘墨停车打双闪的时候,楼上邻居关好也刚停好车,郁南从副驾驶下来,关好也从车里下来,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关好看向驾驶座,见到是一个年轻貌美的男士,她轻轻啧了声,站在原地不动,明目张胆地吃瓜。
果然帅哥的瓜又香又多,又大又甜。
张丘墨倒车,郁南跟他摆了摆手告别,走过来跟关好打了个招呼。
关好:“现男友?很帅,你行情不错。”
郁南笑着摇头:“别误会,我同事。”
关好:“没有那个天天在楼下等你的望夫石帅。”
郁南想了想,关好说的望夫石,应该指的是楚究。
郁南正想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时,不远处传来声碰撞,紧接着是重物摔倒的声音和人的尖叫声。
郁南回过头看,张丘墨的车在拐弯处蹭上了一辆电动车,电动车顿时人仰马翻。
郁南和关好连忙过去,张丘墨赶紧从车上下来查看,人连电动车摔倒在了草坪上,庆幸的是,草坪种了一层厚厚的麦冬草。
张丘墨有点懵。
郁南反应快,对张丘墨说:“先不要动他,先搬开电动车,电动车压到了他的腿。”
张丘墨挪开电动车,郁南扔下公文包,走过去看地上的人,解开他被勒着脖子的头盔,才发现翻车的居然是大壮,他的头盔异位,扣绳卡着他的脖子。
郁南解开头盔,大壮喘着粗气不停咳嗽。
张丘墨吓懵了,他从没有出过车祸,“要打120吗?还是要报警?还是两个同时打?”
郁南:“大壮,你哪里不舒服?”
大壮睁开眼睛看着他,挣扎着起来,“我没事,只是有点喘不上气,被头盔勒的。”
“你先不要动,先看看有没有哪里剧痛。”
大壮:“你别蹲了,你怀着宝宝呢,我不疼。”
大壮说着就自己挣扎起来了。
张丘墨脑袋有点宕机了,一是大壮自己起来了,而是怀宝宝,什么,谁,怀宝宝?
郁南简单帮他检查了下,大壮的头没有外伤,四肢和胸腔也没有剧痛,没有骨折,得亏冬天穿得厚,他除了手掌有擦伤和头盔绳子脖子上留下勒痕之外,没有发现什么外伤。
张丘墨无瑕顾及宝宝的事,让大壮去医院检查一下放心。
三人上了车,车里一直沉默着,郁南得说点什么活跃下气氛才好。
不料沉默的肇事者和出事者同时开口了。
张丘墨:“对不起,拐弯只顾着看后面,没看见你。”
大壮:“早知道不逆行了,好好带头盔,没被撞死差点被头盔勒死。”
两人说完沉默,不过肇事者和出事者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不打起来已经算是世界和平了。
但世界和平只是郁南的错觉,特别是汽车司机和电动车车主,尤其是逆行和超速的电动车车主,两者之间的矛盾堪比古代婆媳。
张丘墨忍不住开口怼人,“猫骑电动车都不敢不规范带头盔,更不敢逆行。”
大壮:“为什么说猫,关猫什么事?”
张丘墨:“因为猫有九条命啊。”
大壮也听出他的阴阳怪气,顿时也不服气了,“是你撞的人。”
张丘墨呵了声:“我可是按照规定速度行驶的,并没有超速,倒是有人目无法纪,把电动车当成火箭开。”
大壮自知理亏,但受伤的人是他,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服气的,“你再有理,你也撞了人。”
张丘墨:“……”长这么大个撒泼耍赖倒是很在行。
郁南不想参与他们的辩论,想摆弄手机打发时间,才记得手机已经没电了。
刚才给楚究打电话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解释发生什么事,手机没电了。
不知道争论了多久,大壮把郁南拉进群聊,“郁南,你评评理。”
郁南向来擅长和稀泥,惊奇地看向大壮,然后给他别个大拇指:“大壮!你读我的名字读准了哎。”
大壮:“是吗,郁南,郁南,真的哎!”
大壮很兴奋地不停重复郁南的名字,郁南也不厌其烦地回应夸奖,只有张丘墨一边开车一遍无语。
这是什么奇怪的关注点,这两个人加起来有三岁了吗。
三人去了医院处理了下伤口,大壮觉得没事,可张丘墨要求大壮再做个全身检查,省得以后出什么问题碰瓷。
两人虽然认识不到两个小时,却像结了大半辈子愁一样一直斗嘴,郁南默默当上了工具人。
折腾了一晚上,三人从医院走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而此时,楚究已经在成大教师公寓楼下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
郁南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虽然郁南事先跟他说手机快没电了,遇到点事耽误一阵子,但他还是担心,就从医院里跑了出来,到他家楼下等他。
单元楼门口静悄悄的,连个来往的人都没有,郁南的房间也黑着,许久之后终于从拐弯的地方投过来一束汽车的灯光。
楚究眯着眼看过去,期望的目光顿时暗淡。
白色的宝马车打了双闪停下来,关好下了车。
再见望夫石,关好啧了声。
关好看了楚究一眼:“你在等305?”
楚究点了下头:“是。”
“他去医院了,还没回来?”
“医院?”
“对,车祸。”
楚究闻言,默了默,抬腿就要走。
关好看着失魂落魄的人,心想电视剧诚不欺我,望夫石从长相到行为,都很符合电视剧中霸总的刻板印象。
关好:“哎哎哎,你别着急啊,不是他出车祸,是他邻居306出了车祸,他送他邻居去医院了。”
楚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
关好:“他们已经去好久了,306没大碍,你再等等吧,应该快回来了。”
楚究松了口气,“谢谢。”
关好走出去两步,又返回来对楚究说:“刚才送他回来的是个小哥哥,也开着豪车,比你年轻,跟你差不多帅,你要加油了。”
第67章
闻言不是郁南出车祸,楚究松了口气,还没好好喘几秒的气,关好这番话,又把他吊了起来。
这些话对楚究而言,简直是打击。
这几天郁南在医院对他虽然无微不至但不冷不热,完全没有小情侣之间的暧昧,要求倒是挺多,不要这样不要那样,比护士还要专业。
楚究觉得郁南的医学知识储备过于丰富了。
楚究觉得自己不是谈了个男朋友,而是谈了个祖宗。
以为正式恋爱了就可以相亲就亲想抱就抱,结果惹不得碰不得还得听他话,狗都比他有尊严。
比他年轻的小哥哥?
他倒是要看看是谁。
不知道已经被楚究列入黑名单的张丘墨在开车回程。
车里的冤家对话太过密集,郁南和完稀泥他们又斗起来了,张丘墨还在开车,郁南忍无可忍:“别吵了,好好开车,小张你是还想再撞一辆电动车,挤满车里所有位置召唤神龙?”
郁南开口的时候,大壮刚被张丘墨狠狠地数落一通,正要回嘴,便改了口,“就是,郁南肚子里还有龙种呢。”
郁南:“……”您还知道龙种呢。
张丘墨的关注点才回到了这个爆炸性的新闻上,怪不得郁南最近衣服穿得越来越宽松了,原来怀了!
张丘墨的眼神乱瞟,郁南为了让他好好开车,“对怀了,双胞胎,三个多月了,胎儿很健康,好好开车。”
张丘墨忍不住:“谁的?该不会是……三个多月,那你们早就……”
这题大壮会,大壮抢答:“孩子的爸爸在外地工作。”
张丘墨震惊了:“啊?什么?”
不是董事长的?
郁南才想起来,他好像跟大壮说过,孩子父亲在外地来着。
郁南:“来来来,小张你也别一惊一乍了,靠边停车,我们仨先好好聊聊,聊明白了再开车,这样太危险。”
张丘墨此时的内心可谓五彩斑斓,但突然就理清楚了,为什么郁南对五个亿的钻石无动于衷,对楚究的殷勤显摆视而不见,都三个多月了还要努力上班。
原来孩子不是董事长的。
那董事长算什么?趁着别人老公在外地撬墙角的小三?
董事长也不一定知道郁南怀孕了,郁南衣服穿得宽松,那张脸就那样永远不显胖,再加上他这段时间如火如荼上班,没人看出来郁南怀孕了。
车子终于开到了教师公寓楼下,三人一下车,就碰上了在公寓楼下等着的楚究。
楚究手腕缠着绷带,正在不远处冷眼看他们。
斗了一路的张丘墨和大壮此时产生了一丝默契,两人相视一眼,再不约而同看向郁南的肚子,接而一脸同情地看向楚究。
郁南沉着脸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抬头看他,“你怎么擅自跑出来了?住院病人擅自离院后果自负。”
楚究:“我看你这么晚还没去医院,就过来看看。”
郁南:“下次不要乱跑。”
楚究:“好的,知道了。”
看着低眉顺眼的董事长,张丘墨和大壮又对视一眼,接而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
关好提着一袋垃圾下楼,正好听到郁南的话,就说:“你别骂他了,望夫石他……”
关好嘴一快,把楚究的绰号说了出来。
楚究:“……”
关好:“他又在这里等了你一晚上。”
大壮和张丘墨又耸了耸肩,望夫石,又?
楚究忍无可忍,看向关好:“好巧,又碰上你了,你这么晚还没睡?”
关好当然听出来楚究的言下之意,心想楚究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她这波明显是在帮他哎,她是嗑他和305的,他居然看不出来吗。
这么没眼力见怪不得当了这么就的望夫石,连单元门禁都没望到,要是别人,估计房门钥匙都拿到了。
关好:“不是巧,我是看到帅邻们都回来了,下来打个招呼,顺便到个垃圾。”
关好说完,朝大壮走去,“306,你没事吧?”
大壮:“我没事,谢谢关心。”
郁南摁了下太阳穴,开始安排人:“小张你先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大壮也早点休息。”
两个吃瓜群众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点了点头听了安排。
大壮抬腿走,张丘墨脑子里事情太多,一时没功夫想他该上哪儿去,就跟着大壮走了。
两人一路各怀心思都不说话,上了电梯走到了大壮房间门口,大壮开了门走了进去,张丘墨也走了进去。
大壮先回过神来,转过头来看向张丘墨,张丘墨也才回过神来,同时很快找到借口。
大壮:“你跟我上来做什么?”
张丘墨:“我就送到这了,再见。”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同时沉默。
张丘墨僵硬转过身,忍不住暗暗呸了声。
大壮来留学这么久,知道了古老的文明国度向来要礼尚往来,大壮也跟在张丘墨身后,两人上了电梯之后,张丘墨才发现不对劲。
张丘墨皱着眉问:“你跟着我下来做什么?”
大壮:“我也送你下去。”
张丘墨:“……”
大壮解释:“礼尚往来。”
两个没脑袋的人在电梯里上上下下时,楼下那一对正在谈恋爱。
郁南走到楚究身边去,刚想问他怎么来的,楚究一把将他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郁南脸埋进他的怀里,也环上了他的腰:“你小心你的手。”
楚究:“看到你就不疼了。”
“肉麻。”
楚究将人拉开了一些,低头亲了亲他的嘴。
楚究:“和我差不多帅,比我年轻,也开车豪车的小哥哥是谁?”
郁南:“什么乱七八糟的。”
“刚才那个姑娘说你行情不错,有个和我差不多帅,还比我年轻,也开车豪车的小哥哥送你回来。”
“吃醋了?”
“你说呢,都恨不得把他的头拧下来。”
正好出了电梯的张丘墨和大壮看了个全过程,也听了全过程。
这时候若是走过去,那无疑是去送人头,两人又默默退回电梯,又上了三楼。
大壮没控制住发言,“所以郁南怀着别人的孩子,和你们董事长在谈恋爱?你们董事长知道他怀孕了吗?”
张丘墨:“我怎么知道。”
大壮:“知道与不知道,是两个故事。”
张丘墨威胁他:“你再乱猜,小心我们董事长遣返你,让你永不得入境。”
大壮老实闭嘴了。
虽然他不知道楚究有没有这个本事,但这个后果听起来是真的吓人。
张丘墨心有余悸,双手不由自主捧着自己的头盖骨。
为什么要拧他的头啊。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血色浪漫么,可为什么谈恋爱的是他俩,流的却得是自己的血呢。
流他们自己的不行吗,搞不懂了。
*
楚究留院观察三天,终于出了院,正好是楚氏集团发年终奖举行年会的时候。
郁南努力打工,终于保持了本月的绩效A,年终奖翻了1.5倍,扣完税之后到手18.7万。
加上这几个月攒的钱,还有这段时间直播的收入,若开发商给折扣,郁南就攒够了开发区80平方小三房的首付,他和张鹏约好了,小长假就去签合同订房子。
这可把郁南给高兴坏了,加上楚究出院,算是双喜临门,真是个好兆头。
郁南下了班到医院接楚究出院,楚究东西已经收拾好,来接他们的司机已经在等着。
郁南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楚究死活不让他自己开车了。
让人等郁南有点过意不去,“你们好了就先回去,不用等我。”
楚究:“没关系,走吧。”
郁南这才看出来,楚究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每次他来医院,楚究都是在病床上躺着,郁南看不出异样。
郁南问:“你腿怎么了?”
楚究:“刚才有点抽筋,没事,走吧。”
司机提东西问:“先生,您去哪边休息?”
楚究:“去南溪湖。”
两人上了后座,郁南刚坐下来第一句话就问:“你腿还疼不疼?要不我给你捏捏肌肉。”
楚究摇摇头:“不疼了。”
楚究探过手来,摸了摸郁南的肚子。
郁南瞪他。
楚究:“你呢,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楚究说不疼,可下了车走到家时,虽然健步如飞四平八稳的,但姿势仔细瞧还是很奇怪。
刚进家门,楚究就靠过来要抱,郁南推开他,“你跳两下给我看看。”
楚究一动不动。
郁南:“跳啊。”
楚究只好妥协,“什么都瞒不过郁总,我的脚扭了。”
郁南气极反笑,“所以你住院三天,你不会跟医生说。”
楚究:“不算疼,无大碍,过几天会好。”
郁南:“您再好好想想,还有哪儿扭了。”
楚究:“没了。”
郁南:“还有您有趣的灵魂也扭曲了。”
楚究:“……”原来某些人是个煤气罐。
郁南眼神下移,看了眼他的脚踝。
郁南:“你让我看看。”
楚究:“看哪里?”
郁南没好气道:“脚踝,你以为哪里。”
楚究笑了下:“没事。”
“不让看?那我走了,不管你了。”
楚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拖腔带调道:“让看让看,郁总要看哪里都行。”
“……”
楚究说着,把西装裤的裤脚往上提了提,低口的黑色袜子遮不住脚踝,脚踝周围冷白的皮肤让脚踝的红肿特别明显。
所以他刚才怎么能装得若无其事,走路走得四平八稳健步如飞的。
楚究:“郁总光天化日之下让我撩裤子,这要是在古代,你可得对我负责一辈子。”
郁南嗤笑了声:“那我还怀了你的种呢,要在古代你不得凤冠霞帔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楚究:“这些简单,只要你同意。”
郁南:“……”
他决定不说话了,怎么说话都会精准地踩进楚究的坑。
楚究活动了下脚踝:“还真的有点疼,是要上点药。”
郁南:“那你坐好,我给你上。”
楚究啧了声,似笑非笑调侃他,“你给我什么?”
“我给你上……”郁南脱口而出之后才意识到某位老司机又开始飙车。
他干脆闭上嘴,不理他,现在他是病人,郁南不跟他飙车。
楚究:“倒也不必重复。”
郁南冷冷道:“这位病人,你现在可在本护士手上,如果不想疼,就老实点。”
郁南说完,又愣了下,今天晚上自己的嘴是怎么回事,开了个葫芦那么大的瓢。
楚究:“好,听护士小哥哥的。”
郁南悄咪咪观察楚究的反应,庆幸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口误。
郁南:“药呢?”
楚究:“没有。”
“……”
“你别去,我这就去买,我喊跑腿。”
郁南这才软了下来,主动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搂着他的手臂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好,我来给你挑。”
楚究心都软了,他一向不喜欢被人左右,不想变成执行命令的机器,现在他已经主动摘了脑袋,郁南说买什么就买什么,买几瓶就买几瓶。
郁南买了很多,给他配了整整一个药箱,体温针、退烧药、蚊虫叮咬的、跌打损伤的、甚至连冬天雾霾洗鼻子的药都买了。
楚究:“买这么多?”
“这些都是家庭常用药,你不是一个人在国外十年么,怎么活下来的。”
“小病自己好,没得过什么大病。”
“……”真是个豪门留守儿童。
药送来了,郁南想给他上药,楚究说这药刺激,不让他靠近。
楚究本想随便揉揉擦擦,奈何旁边有个监工的,只要听他的,按他的手法揉捏。
郁南:“这款活络油效果很好,以前我上班的时候一站就是一整天,肌肉酸痛,用这个效果特别好,明天你去参加年会应该没问题。”
楚究问他:“你之前还上过班?上的什么班,要站一整天。”
郁南微微一顿,继续胡扯,“大学去工地搬砖赚学费。”
那短暂的停顿被楚究察觉了,楚究下意识觉得郁南在撒谎,但又搞不清楚哪儿不对,“为什么不是医生,而是护士?”
郁南若无其事说下去,“医生不干这活儿。”
“嗯,护士挺辛苦。”
“对,工资还低。”
“工资低?”
郁南脱口而出:“比给你干秘书低多了。”
“你怎么知道?”
郁南手又顿了下,“猜的。”
药涂好了,楚究扭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缓解了很多,郁南碎碎念,“真服了你了,都肿成这样了,今天却看不出点异样,你不疼吗?”
楚究:“忍习惯了就好了。”
郁南:“疼怎么能忍呢,最不该忍的就是疼,有的病人吧,一点点疼的时候不在意,以为忍忍就好了,忍着忍着变成了大病,疼千万别忍。”
楚究笑了笑:“感觉你像个真的护士。”
郁南抿了抿唇欲盖弥彰,“对医护比较感兴趣罢了。”
楚究想了想,想到了个确切的说法形容他这个特别的兴趣爱好:“很奇怪但很温柔的爱好。”
郁南很满意他这个评价,“好了,我去洗手,你躺一会儿吧,先不要走动。”
郁南去洗手,楚究调整了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洗手池。
郁南洗手和常人不一样,他洗手的动作很标准,随便拍个照片挂在墙上,就是七步洗手法的宣教。
他还洗小手臂和手肘,洗完之后像个医护人员一样举着双手。
这个动作楚究知道,医护人员洗完手之后都会这么举着,但他看过郁南的履历,除了他那个朋友是曾经的产科医生之外,他没有经过任何的医护培训。
但为什么这一举一动却像刻进了他骨子里一般呢,他救周玉荷的时候冷静理智,好像进行了很多次,连手法都很专业,包括上次帮他拔针也是,现在也是。
楚究心有疑虑,他想查,但又不敢查,虽然他崇尚科学,但也敬畏自然。
*
年度最后一天,整个楚氏集团不干别的,就等着下午的年会,年会结束就是元旦小长假,刚好可以挥霍年终奖。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楚究请了三天假期,加上公司这次刮骨疗伤,楚究家里的事多多少少有点流言蜚语。
但大家都讲究一个仪式感和氛围感,这种不吉利的事情也没人再提起。
但公司这次改革真的大快人心,楚氏集团经历了楚遇贤力挽狂澜、周玉荷忍辱负重求发展,到现在楚究大刀阔斧改革,终于呈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和稳定。
楚氏集团这个庞大的企业,终于可以轻装上阵,走好未来的每一步路。
经历楚氏风云变幻的老员工不禁感慨,这一家三口真是为楚氏呕心沥血,立下汗马功劳。
员工对楚究更加发自内心地佩服和尊敬。
得益于郁南的跌打损伤药,楚究今天的脚腕好了许多,虽然手腕还有纱布,但也能相当体面地参加公司的年会。
年会主要分三个部分,领导总结,表彰大会还有文艺汇演,郁南是主持人,和公关部一个女同事搭档,化妆师给他做好了造型,礼服一穿,整个人很耀眼。
他从化妆室走出来,张丘墨看见他,下意识看了下他的肚子,衣服很合身,隐藏得很好,没太看出异常来,“帅气逼人,别朵胸花出门左转可以直接去结婚了。”
郁南:“我当你夸我帅了。”
“必须帅。”
员工坐定,年会开始,郁南拿着话筒走上舞台,台下一阵尖叫起哄。
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郁秘书好帅!”
底下的起哄声和掌声更大了。
他们都得益于郁南在职代会上的发言,此时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和掌声。
郁南笑着朝台下鞠了个躬,“谢谢大家,很荣幸,能主持这一场盛大的年会。”
郁南简单介绍了下会议的流程,“首先,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董事长做年度总结。”
郁南退场,楚究走上台,台上掌声很热烈。
楚究抬了抬手让掌声平息,但没止住,掌声依旧很热烈。
郁南站在幕后,看着一个人站在舞台上的楚究。
这个男人含着金汤匙出生,却孤独长大,他那么出众,他明明可以选择很多路走,选轻松的,选喜欢的,选可以让他更加出彩的,可他却选择了责任和担当,回到了这个没有给他留下过什么好回忆,甚至充满阴诡和算计的楚家,把父母苦苦支撑的事业发展下去。
他孤单又强大,所有人都知道,他值得这些掌声。
楚究笑着摆了摆手,卖了个惨,“我脚扭了,不能站好久。”
掌声才渐渐平息。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
“董事长的总结千篇一律,我都背得了,就那三句话。”
“感谢大家这一年来的辛勤付出,希望公司的回报能让大家满意,希望大家再接再厉。”
楚究朝幕后看了眼,开玩笑道:“首先,郁秘书确实很帅,但大家应该都猜到了,他现在是我的了。”
郁南忍俊不禁。
站在他身边的女搭档忍不住捂嘴跺脚,“天啊天啊天啊。”
吃瓜群众已经疯了。
郁南站在舞台边,也不羞恼,大大方方客客气气地笑着朝台上作揖。
楚究:“其次,感谢大家这一年来的辛勤付出,希望公司的回报能让大家满意,请大家明年再接再厉。”
意料之中的总结,底下掌声笑声掺半,一般年会大家都会想让领导少讲两句,只有楚氏的员工希望楚究多讲两句。
每一年都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例行地大喊了一句:“老板多说两句。”
一般这时候楚究都会摆摆手,笑笑退场,可这次,楚究放下的话筒又提了起来,气氛组很给力,掌声起哄声不断。
楚究沉默了下,淡淡一笑说:“希望大家所得皆所愿,所遇皆所求,谢谢。”
楚究下台,把话筒交给郁南的时候,幕后的吃瓜群众哇了一声,可急坏了台下看不到的观众。
同样是正式工,他俩做了什么我们凭什么不能看!
郁南笑容得体上台,“接下来就要表彰先进单位和个人了,名单在我这里,大家想不想知道?”
楚氏集团的优秀部门和优秀员工的评选,最后都是楚究拍板定下来的,只会在这一刻揭晓。
大家之所以激动,主要是因为优秀员工的奖金实在是太丰厚了。
奖项一项一项揭晓,掌声一阵接着一阵,楚究亲自给每一个人颁发荣誉证书,再合影。
等到公布秘书办的优秀员工时,郁南一上台,底下都在笑,秘书办的优秀员工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自己公布自己的感觉有点奇怪。
郁南硬着头皮念台词:“秘书办年度优秀员工,郁南。”
楚究跟着礼仪小姐上台,拿过礼仪小姐手中的证书递给郁南,郁南接过,楚究站到了他的身边,两人合影。
有胆肥的喊:“发错了发错了,发结婚证!”
“老板,五个亿的钻石呢!冲啊!跪下!求婚啊!”
或许这几年楚氏进了不少年轻人,胆子也越来越肥了。
连礼仪小姐都绷不住,忍俊不禁。
底下的呼喊声一阵高过一阵,闪光灯也比别人更加频繁。
郁南听不到底下的呼喊声,只见楚究关了麦克风,低声对他说:“我爱你,跟我结婚吗?”
第68章
台下的吃瓜群众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郁南并不担心楚究拿出那颗五个亿的红钻,再单膝下跪跟他求婚,让他在人前甜蜜又尴尬。
楚究之所以关掉了麦克风悄声问他,就是不想让他难堪,把他架在一个接受有点强迫但拒绝又有点扫兴的境地。
郁南透过人声鼎沸,低声说:“好啊,我也爱你。”
台下掌声依旧,郁南捧着证书,两人笑着站在一起,上千个镜头记录下了这个瞬间。
这个瞬间,他们在万众瞩目的地方,在欢呼和祝福声中,说了只让对方听得见的情话。
*
三天小长假,郁南却得了流感,大半夜的,楚究被怀里的人给烫醒了。
楚究连忙打开灯,只见郁南眉头紧锁,脸颊通红,楚究连忙叫醒他,“郁南?”
郁南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又缓缓闭上了,瓮声瓮气地应了声。
楚究帮他量了下体温,竟烧到了40度。
楚究:“别睡了,去医院。”
郁南又睁开眼睛,勉强坐起来,半睡半醒地伸出手,探了探楚究的脑袋,“去医院?你不舒服吗?那走吧。”
楚究看着他这样,既好笑又心疼:“不是我不舒服,是你不舒服,你发烧了,走了,我们去医院。”
郁南松了口气,眼睛重新闭上往回躺,“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天亮就好了,我没这么弱。”
“你身体这样不行。”
郁南晕晕乎乎的,听到这句话,有点混乱,仿佛回到了去面试护士岗的时候。
面试官说他有过心脏病手术史,拒绝他,“你身体这样不行。”
怎么都这时候了,还有人对他说这句话。
郁南有点烦躁地拍了拍:“我能当护士,就没那么弱。”
楚究愣了下,“护士?”
郁南烧得迷迷糊糊,分不清现实梦境:“我心脏病都治好了,孤儿院里我表现最好,最听话,院长妈妈让我去治病,早就治好了,我没这么弱,能当护士。”
楚究脑袋里嗡地一声,心跳也慢半拍,没反应过来郁南说的什么话,郁南估计是烧迷糊了,说胡话了。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他连忙横抱起郁南,拿了钥匙就下了楼。
楚究:“我们郁南还当过护士呢。”
郁南嘿嘿笑:“全科业务最好,锦旗最多,奖金最高。”
楚究:“真厉害啊,我们郁南是哪个科室的护士啊。”
“产科。”
“怎么会选择产科?”
“我一出生就被扔在那里,我等妈妈,她没回来,我还被男朋友抛弃了,我还出车祸了,我死了之后就来了这里,我穿越了,我来这里的那一天,有个产妇生了四胞胎,他家里条件不好,不知道四胞胎怎么样了,希望他们积极向社会求助,努力工作,不要扔掉孩子。”
楚究心跳加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在做梦吗?”
郁南笑了下,“是啊,跟做梦一样,这里有好多人爱我,这里男人还能生孩子,好神奇。”
他看着郁南,想问更多,但怕听到更多不可思议的答案。
郁南烧得满脸通红,眼神迷离,抬起手贴了下他的脸蛋。
郁南手心滚烫,烫得他恢复了些许理智。
郁南笑了下,抬手轻轻摩挲他的脸,“这里很好,这里有楚究,楚究很好,楚究很厉害,他能保护我,我不想走了,还有他的妈妈,对我很好,妈妈应该就是这样。”
楚究脑子很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什么走不走的,他根本不想再听下去。
楚究将他放进后座,“乖,躺好,我们现在马上去医院。”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楚究直接把他送进了VIP病房。
郁南烧到了40度,因为怀着孕,急诊科的年轻医生也拿不了主意,就把产科主任给找来了。
医生问:“除了发烧,有什么症状?”
楚究:“昏昏沉沉的,还说胡话。”
医生:“烧这么高,说点胡话也正常。”
楚究听到医生的话,松了口气。
说胡话罢了。
化验的结果出来了,医生拿着化验单说:“流感,为了防止感染影响胎儿,建议住院观察。”
楚究:“好,保大。”
医生愣了下,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楚究说的是什么意思,无奈笑了下,“还没到保大保小的时候,不必太紧张,后续按时产检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怎么会突然感染?”
“毕竟他怀孕,身体激素变化,免疫力下降就容易感染,家属要关注病人情绪,合理饮食,保持心情开朗,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及时反馈。”
“好。”
医生走后,楚究就守在病床前,郁南打着点滴,已经睡着了,他紧紧抓着郁南的手,心里想的全是郁南刚才说的胡话。
什么穿越,什么走了。
楚究想起之前李信扬曾经发过一份郁南十分详尽的资料给他。
楚究打开手机认真看了两遍。
郁南三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奶奶在他五岁的时候也去世了,送去了福利院之后,和张鹏在福利院里认识,学的文秘专业,没有心脏病史,没有谈过恋爱,没当过护士,更没什么急救培训经验,没出过车祸,唱歌非常难听,毕业直接到了楚氏集团当秘书。
和郁南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原来他的郁南是跨越时空而来,他这么温暖心软,在原来的世界就曾举着火把温暖别人,所以才会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一直坚定地发着光。
他原来的世界男人不能生孩子,而他到了这里,不仅要接受陌生的世界,还要接受陌生的身体。
他是怎么面对的。
想到自己先前的试探和利用,楚究悔得肠子都青了。
郁南无意识间说起过不止一次关于护士的话题,还有他娴熟的急救手法,一切都是破绽。
楚究不敢相信郁南说的是真的,但又笃定地认为这并不只是巧合。
相对于震惊,楚究更多的是害怕。
他的郁南会不会突然消失了呢,在他看不见的某一个时候,突然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像科幻世界一样,突然就进入了某一个时空隧道,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如果这样的话,他该怎么办?
他这次会不会又像以前一样,连郁南都抓不住了。
一整个晚上,楚究紧紧抓着郁南的手不敢松开。
直到天光大亮,郁南才醒来,烧退了,整个人精神了些,一睁开眼,就看到楚究直勾勾地看着他。
楚究眼底有些泛青,整个人看起来很疲劳。
郁南:“你一夜没睡?”
楚究:“习惯了,以前也经常通宵工作。”
“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有事没事医生说了算,你躺好。”
郁南摸了摸肚子,“苦了这俩娃,泡了一晚上温泉。”
楚究抓着他的手不松开。
见他太过紧张,郁南安慰他:“我没事,流感就吃点药,怀孕尽量不要生病,但生病了正常治疗就没关系,没有烧多久,对孩子影响应该不大,后续按时产检就好,你不用太担心。”
楚究死死盯着郁南的表情:“你怎么对医学的知识了解这么清楚?”
郁南短暂停了下,笑道:“我没有对医学知识了解,我只是了解自己的身体。”
郁南细微的表情变化已经全都落入了楚究的眼中,郁南在刻意回避和否认。
楚究捏着他的手,恳切地看着他:“郁南,以后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好么,我们住在南溪湖公馆,如果你嫌远的话,你挑地方,我来买。”
郁南疑惑地看着他:“你到底怎么了?怪怪的。”
楚究一把将他拥入怀中,“你会永远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感觉你疯疯癫癫的。”
楚究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真的是要疯了。
楚究不敢问,只好抱着他,一遍一遍亲吻他,“以后无论去哪里,你都要记得带上我,不要扔下我,求你。”
*
郁南流感好了,楚究没让他回去上班,甚至连他自己都请了个10天的年休假。
而远在南半球的周玉荷大半夜接到了儿子的电话,“怎么了儿子。”
楚究:“妈,你去给子孙和满堂求名的庙是哪个?”
周玉荷很不可思议,楚究对这种玄学一向是不支持不反对,现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来。
周玉荷:“你要求什么?如果是求婚,那直接跟郁南求,求庙没有用。”
楚究:“不是,您就说是哪个。”
周玉荷:“城北当山上的度心庙。”
郁南以为楚究休假是要去豪华游艇开派对,谁能想到楚究却要去度心庙。
郁南想跟着去,但楚究不让,说是怀孕的人和孩子不要去庙宇之地。
郁南生气:“迷信。”
楚究:“在你面前,我宁愿相信鬼神,我不能让你有什么闪失,乖,在家等我。”
郁南:“好吧。”
楚究自己去了度心庙,新的一年,庙里的香火很旺,求财的,求子的,求姻缘的。
楚究捐了很多香火钱,惊动了庙里的主持亲自来为他排忧解难。
主持问他:“施主您是有什么困扰吗?”
楚究:“我来求福,求让我的爱人此生无灾无祸,也来求缘,求他生生世世都在我身边。”
主持:“心动则缘起,心诚则缘定,心冷则缘落,珍惜眼前人,则缘续。”
楚究谢过,在许愿桥上挂上了自己的愿望后下了山。
傍晚回到家,郁南在沙发上睡着了。
楚究走过去,想把他抱到床上,可手还伤着,给他加了个被子,郁南就醒了。
两人安静对视。
楚究看着他,怎么看都看不够,“对不起。”
郁南:“怎么突然道歉呢。”
楚究轻轻亲了亲他的额头。
郁南:“去求什么愿望了?”
楚究:“求你永远在我身边。”
郁南笑笑,“好。”
楚究:“起来吗?还是要再睡一会?”
郁南:“有点饿了。”
楚究:“我让丹枫宫送过来。”
郁南摇了摇头。
楚究:“那你想吃什么?”
郁南:“臭豆腐。”
楚究:“……”
都说怀孕的人会突然喜欢吃某一样东西,楚究万万没想到郁南居然想吃这个。
两个小时后,郁南带着楚究穿梭在明湖广场附近的小吃街。
楚究一脸嫌弃,郁南大快朵颐,一块块黝黑的臭豆腐炫进郁南的嘴里,楚究觉得郁南在吃屎,但又不敢说。
随后郁南又点了份麻辣肥肠,一层厚厚的红油又油又腻,炫完这两样,郁南又去吃了螺蛳粉。
走进螺蛳粉店那一刻,楚究想带防毒面具,但看到郁南吃得那么香,带着痛苦面具陪他吃。
期间还碰上了楚氏集团的员工。
谁能想到像吃着露水长大的老板居然会出现在螺蛳粉店,手里还举着两串烤面筋呢。
等郁南炫完了螺蛳粉,楚究终于像刑满释放一般,狠狠地松了口气。
郁南:“爽了!”
楚究:“还想吃点什么不?豆汁儿?”
郁南:“那玩意儿能喝吗?”
楚究:“……”大差不差吧。
郁南吃饱喝足就要回去,楚究拉着他到了明湖广场的许愿池旁。
故地重游,两人默契相视一笑。
郁南:“你上次许的愿望实现了吗?”
楚究点了点头,“实现了。”
郁南:“那我去换钢镚。”
楚究将他拉了回来,“不用了,神明不在许愿池里。”
郁南回头看他,那天晚上,楚究也说了这句话。
楚究虔诚看着他:“神明就在眼前。”
楚究往他手里放了样东西,“我向你许个愿,希望你永远在都我身边。”
郁南摊开掌心,是当时他给楚究的三个钢镚。
楚究将他拥入怀里,“你是我的神明,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
第69章
孕期过了三个月,肚子里的胎儿发育得很快,加上是双胎,郁南已经渐渐显怀了。
楚究要去一趟看守所,楚先贤闹着要见他,正好楚辛寿的身体不好,需要取保候审,楚家其他人见风使舵,都是在看楚究眼色,楚究没动静,其他人也不敢去派出所捞人。
郁南听说楚究要去派出所,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这种地方楚究是不想让郁南跟着去的,说什么都不要他一起去。
郁南知道怎么逼楚究就范,无非说点狠话,说“你不让我去我就不理你了”、“绝交”之类的,或者假意生气,那楚究肯定会乖乖答应他。
但郁南发现楚究最近变得有点神神叨叨,患得患失,上次郁南又想吃臭豆腐,楚究死活不同意,因为那晚他炫得太多,隔天就拉肚子了,楚究宁可错杀不想放过,那天晚上他炫的东西死活都不让他再碰。
郁南真的很馋臭豆腐,他其实对臭豆腐也没有那么大的执念,而现在就隔三差五想吃,原来男人怀孕也并不能夺过孕育过程的煎熬。
郁南想吃,楚究不同意,两人对峙许久,郁南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你不让我吃是吧,那我就走了,我找能让我随便吃的男朋友去,永远不回来了,为了肚子里的小孩,你连我都不管了。”
郁南其实就是控制不住说了气话,这段时间他可越来越矫情了,脾气一来就撒,非常暴躁。
可楚究当时的表情和眼神却让他心口一疼。
楚究突然顿在原地,嘴巴微张却说不出话,眼神很哀伤,脸色瞬间苍白,就像受到了恐吓和伤害。
郁南没想到楚究竟会这么大的反应,但狠话说出来了立刻就收回去很尴尬,他就这么别扭地杵着。
最后是楚究妥协了,小心翼翼地跟他商量:“好,你在家等我,不要乱跑,我去给你买,但过个嘴瘾就好可以么?吃太多身体不舒服,就得不偿失了。”
后来楚究去给他买来了臭豆腐,虽然他买了很大的一份,但郁南也听话地吃了两口过嘴瘾就好。
从那次以后,郁南就不再跟楚究放狠话逼他妥协了。
随后楚究在家里琢磨怎么做臭豆腐,家里总有一股下水道反味的气味,把郁南熏得不行。
郁南忍无可忍,要把楚究装臭豆腐的大缸子给扔了。
楚究拦下来,说都快要发酵好了,他专门花了好几万块钱去跟那家臭豆腐摊的老板要的发酵配方。
郁南真的不忍心告诉楚究,臭豆腐的发酵他也会,心疼了好一会儿钱,郁南还是决定忍了这个冤大头。
事实证明,楚究对美食是有点天赋的,楚究带着防毒面具做出来的臭豆腐居然和店里的无差,于是,郁南在人均宾利的南溪湖公馆大平层里,实现了臭豆腐自由。
当然也没再拉肚子。
思绪扯远了,郁南现在想办法跟着他去派出所。
但人是活的,放狠话这招用不了,那总该有别的办法平替。
那就是撒娇。
没人比他更知道,男人就好这口。
楚究穿好衣服要出门,郁南还是跟在他身边:“带我一起去吧。”
楚究:“那种地方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在家等我。”
郁南跑过去,一头栽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抬头亲他的嘴,“老公,带我一起去。”
楚究还能说什么呢,此时某些人若是想登月,他也得想办法。
楚究和郁南到了看守所,先去帮楚辛寿办了手续,把人给捞出来,楚家其他人也来献殷勤,早早就在看守所外等候,说是要来接楚辛寿。
楚辛寿的律师也在外面等。
楚辛寿看到楚究和郁南一起来,怔了怔,张了张嘴不说话。
郁南很冷静地看着他,也没搭腔。
取保候审的手续办得很顺利,楚辛寿坐在轮椅上出来了,他浑浊苍老的双眼看着楚究,没说话,朝律师招了招手,再点了下头。
律师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楚究,“楚先生,请您看完文件后签字,再把资料都给我。”
楚究接了下来。
楚辛寿在护工的搀扶下准备上去,上车前回头看了楚究一眼。
楚究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他。
楚辛寿:“你爸爸的事,是我错了,我会让你妈妈进族谱,”楚辛寿顿了顿,看向郁南一眼,又说:“也会让他进族谱。”
楚究无所谓笑了笑,“爷爷,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这辈子都不会明白。”
楚辛寿叹了口气,“随你吧,好好管这个家。”
楚辛寿说完,就上了车。
楚究打开文件袋,是楚辛寿的财产赠与书,楚辛寿把名下的财产全都给了楚究。
楚究僵着身子站着,叹了口气:“我爸妈根本不会在意族谱的事,他这辈子都不会明白。”
郁南亲昵地挽上他的胳膊:“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执念,或许族谱在他的观念里,就是传承和延续,是肯定和认可,他困在他的世界里,用他的方式弥补过错,我们也没必要去改变他的想法,他一定想好了说辞,有朝一日他在那边见到你的父亲,他们会好好聊的。”
楚究合上文件袋,释怀地松了口气,他终于明白郁南要跟着来的原因。
需要放下这些事朝前走的人,除了上一辈的人,还有他自己。
楚究转过头看向郁南,“好。”
送走了楚辛寿,楚究和郁南去见了楚先贤。
楚先贤没了往日的跋扈,整个人憔悴了很多,看到楚究和郁南,隐忍着愤怒说:“这些事是我一个人做的,跟楚城楚平没关系,你钓鱼执法,把楚城和楚平都坑了进去,哪有这么做大哥的,你爸可不是那么做大哥的,再怎么闹,他们也是你的弟弟。”
楚究笑了下,“二叔,你到现在还觉得我会吃这套。”
郁南啧了声,添油加醋道:“饱经风霜还如此天真,真是不伦不类。”
楚先贤皱眉:“你……”
楚究打断他:“二叔如果今天让我过来,是想道德绑架的话,还是省省吧,如果二叔真心实意跟我求情,我倒是有可能网开一面。”
楚先贤沉默了下,闭了闭眼,“楚城和楚平孩子都还小。”
楚究:“确实,楚城和楚平都有五个孩子,压力挺大。”
楚先贤:“你说什么?楚城和楚平不才三个孩子吗?”
楚究故作惊讶,“啊?二叔你不知道啊,楚城和楚平在外面还有家呀,老婆是一对姐妹花,孩子都各两个了,就是玩得有点花,不知道哪个孩子是楚城的,哪个孩子是楚平的,干脆四个人住在一起,上次垫付的那那些钱,是他们卖了给那姐妹花买的别墅垫的。”
信息量太大,楚先贤在原地瞠目结舌,接而大声嚷嚷:“你放屁!你胡扯!”
说来也奇怪,楚先贤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最讨厌这种风流韵事,不喜欢乱搞,虽然对孙戴芬也不算太好,但也从来没寻花问柳。
瑜—析—
两个儿子也被他教得很自律,洁身自好,更是以顾家专一的好男人形象出现在公众中。
不可能像楚究说的那样。
楚究给楚先贤看了张照片,楚城和楚平各搂着一个双胞胎,四个孩子的眉眼多多少少有楚城和楚平的影子。
楚究指着其中最大的一个孩子说:“这孩子长得最像二叔你。”
郁南添柴倒油:“这个也蛮像,走在路上都知道是爷孙俩,比家里那几个孩子都像啊。”
楚先贤气疯了,带着手铐哐哐砸墙,“那也比你这个断子绝孙的玩意好!”
楚先贤引来了警察呵斥,“安静!”
楚先贤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胸口剧烈起伏。
楚究慢条斯理地收回照片,起身就要走,对郁南说:“走吧。”
郁南:“等等,我有东西给他看。”
郁南说着,从包里拿出B超单,贴到玻璃窗上,“看清楚了,一胎二宝,楚究的。”
楚先贤:“?”
郁南说完,慢条斯理收拾东西。
楚究忍俊不禁,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啊。”
郁南:“此行目的达成,十分完美,撤。”
楚究和郁南走了,只留楚先贤在原地发疯。
他本来想求楚究放过楚城和楚平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两人走出派出所,楚究本以为这次派出所之行会变得郁闷难受,没想到心情不错。
他知道,这都归功于郁南。
楚究:“他说他的,你跟他计较做什么?”
郁南:“骂你断子绝孙,不就是间接骂我不行吗,男人怎么可以不行。”
楚究笑了笑,亲昵地蹭了下他的脸蛋,“时间还早,我们去逛逛?”
郁南想了下,“确实要买点东西,玉玉生日快到了,我要给她买个电话手表当礼物。”
两人上了车,郁南发现楚究最近开车四平八稳了许多,之前像市区这种车速缓慢的路段,他都是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单手扶着方向盘。
现在他把座椅拉近了许多,双手扶着方向盘,能超车的时候也不超了,很耐心地当一只蜗牛。
郁南看他这么开车,很有安全感。
到了电子商城,导购员跟他介绍一款粉红色的电话手表,“这款手表能打电话,能发语音,跟家长的手机一绑定,还能定位追踪,如果遇到危险,还能预判,给家长发求助短信,防水,待机时间也很长,十分适合小朋友,价格也不贵,才800多块钱。”
郁南很满意,刚要付钱,楚究问:“除了粉红色,还有别的颜色吗?”
导购员:“还有黑色,蓝色。”
楚究问郁南:“你喜欢什么颜色?”
郁南:“粉红色。”
楚究:“确定?”
郁南:“确定。”
小女孩不就喜欢粉红色么。
楚究对导购员说:“那买两个粉红色电话手表。”
郁南:“等等,要两个干什么?”
楚究瞥了他一眼:“也有另一个小朋友很需要。”
郁南点了下头,随他去。
但郁南哪能想到,两天之后,另一个粉红色的电话手表带到了他的手腕上,SIM卡都装好了,绑定的是楚究的手机。
郁南才察觉,最近楚究神神叨叨的,很奇怪。
第70章
郁南低头看粉红色的电话手表半晌,又抬头看着楚究。
楚究默了默,艰难开口:“是你说你喜欢粉色。”
郁南:“但我是23岁,不是3岁。”
楚究:“带着吧,反正你也缺个表。”
郁南:“……”
郁南是缺个表,可豪门男朋友不觉得他缺的是江诗丹顿,或者百达翡丽,最次也得劳力士,欧米加也行吧,居然觉得他缺个电话手表。
最近休假在家,他可没楚究那种闲情逸致看书,就瘫在沙发上刷短视频。
短视频可能会读心术,尽给他推荐一些有的没的文案,比如“开得起阿斯顿马丁的男人不会去开大众,之所以开大众是因为开不起阿斯顿马丁,同样,男人若不送给你阿斯顿马丁,要不是他没有,要不是你不配,在他心中,你只配开大众”这种毒鸡汤,看似前言不搭后语,想想又觉得有点道理。
郁南看着电话手表,狠狠地点了个赞。
可大数据有利也有弊,郁南这一点赞,给他推的文案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毒。
郁南越看越生气,似乎这些文案就差把他和楚究的身份证号码带上了。
他扔下手机,没好气地瞪了正在看外文文献的楚究一眼,“渣男。”
楚究:“?”
郁南还在抽着脸,楚究看着他,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楚究:“你怎么了?”
郁南呵了一声,渣男语录。
楚究:“我哪儿又做错了?”
渣男语录之首。
楚究放下书,走到他身边轻轻拥抱他,“哪儿不高兴了?”
郁南嗤了声,“你说,你为什么给我买电话手表?”
而不是给我买百达翡丽。
楚究抿了抿唇说:“带着挺好的,也方便,什么功能都有,还能播放音乐和广播剧,又轻。”
郁南心想楚究是把他当成傻子了,冷声道:“那你怎么不带?”
而是带百达翡丽呢。
楚究默了默不说话。
郁南冷声道:“也对,你是大富豪,我是小老百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楚究立刻慌了神,眼神又很哀伤,刺得郁南心口又一疼,“好,我也戴一个,你不要生气,中午饭想吃什么,我去做。”
楚究三两下就把郁南给哄好了。
郁南:“想吃酸菜鱼。”
楚究:“好,我去做,还要不要再炸点臭豆腐?”
郁南:“可以。”
楚究去做饭,郁南好奇他在看什么书,翻了翻,都是英文,郁南看了一段落,以现有的知识储备量,他只认识时间、宇宙、隧道几个单词,他决定不再强迫自己,放下书做自己。
郁南心情平复了,又开始愧疚对楚究发了脾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特别矫情暴躁,他也不知道楚究怎么了,完全不是那个运筹帷幄沉着冷静的大董事长,整个人敏感至极,像惊弓之鸟,十分没有安全感。
难道楚氏要破产了吗?
郁南吓得赶紧给张丘墨打电话,得到的回复是公司一切都好。
不是破产的问题,那就是他们之间出问题了。
怎么恋爱没谈几天,就开始出现隔阂了。
深究其原因,郁南只能怪垃圾短视频,他气不过,把短视频APP都给卸载了。
卸载短视频后,郁南的心态健康了许多,也觉得楚究不渣了,他都快把这件事给忘记了,不料楚究真的去买了个电话手表,和他同款,但不是粉红色,是黑色。
楚究亮出电话手表,“这下我俩是一个世界的了吧。”
郁南:“……”
见郁南不说话,楚究解释,“是同款,但粉红色我是真的下不去手。”
郁南觉得太离谱了,只好笑着说:“那就碰一下,加个好友吧。”
两人的年休假接近了尾声,楚究拍下的那颗红钻送去做戒指也做好了,郁南也要去开发区签买房子的合同。
得知郁南要在开发区买房子,楚究并不反对,但反对他今天去。
楚究:“今天我正好有事出门,你明天去行么?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郁南:“我和张鹏约好了一起去,两个人一起买便宜,明天张鹏没空了。”
楚究:“我找人替你们办了。”
“我自己去,我这几天都没怎么出门了!”
楚究好说歹说,郁南坚持今天要去。
楚究:“你的手机总是爱没电,找不到人。”
郁南:“我把电话手表带上好吧,能定位,你不就知道我在哪里了吗。”
最后还是楚究妥协了,嘱咐他电话手表一定要开着,甚至给郁南带上了充满电的充电宝。
郁南觉得楚究是不是控制欲过于旺盛了,两人认识的时间太短,了解对方太少,真是有弊端。
因为烂尾楼太多,开发区这个盘虽然偏僻,但是现房,而且地铁已经规划了,价格也不高,吸引了不少人来签合同。
郁南和张鹏两人办好了手续之后,已经是傍晚了。
好巧不巧,傍晚下起雨,还刮好大的风,跟古代皇帝要降落人间一般。
郁南和张鹏是打车来的,开发区位置偏僻,车本来就不好打,加上风雨天,等两人打上车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楚究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郁南:“我没事,再打手机该没电了。”
郁南挂了电话,张鹏说:“管挺严啊,果然霸总都霸道。”
本来路途不顺,郁南有点烦躁,加上楚究的电话实在太频繁,郁南更暴躁了。
手机最后真的被打没电了,郁南只好掏出电话手表。
张鹏看着和给玉玉送的同款手表:“?”
郁南:“不要惊讶,楚究也有一个同款,情侣之间的情趣,你不用懂。”
张鹏:“……”
但老天就不想让他好好到家,才上了高速没开出几公里,就说高速上九车连撞,已经堵了十几公里。
郁南很着急,楚究更着急。
他取完戒指回来之后,就一直看着手机,看郁南到了哪里了,可突然刮风下雨,再加上高速车祸,这无疑是把楚究的心直接挖出来爆炒。
楚究说要来接他,可郁南现在人在高速,进不得退不得,来了也没有用。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耐心等着,等着交通事故处理完,等着郁南回来。
郁南到南溪湖公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楚究听到门解锁的声音,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跑到门口。
郁南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只是羽绒外套有点潮湿,额前的刘海也被打湿了。
郁南抹了把脸,“我回来……”
楚究没等他说话,一把把他拉进怀里,紧紧拥抱着。
郁南推他:“我衣服湿了,我要换衣服,你松手啊。”
楚究没有松手。
郁南:“大哥你太夸张了,你这样我以后要不要出门啊。”
楚究松开他,盯着他的眼睛低吼,“你怎么不听话,叫你明天再去,你为什么不听!车祸又下雨,你知道多危险吗!”
郁南已经很累,回到家莫名被他一吼,加上最近脾气也特别暴躁,他推开楚究,也控制不住吼,“我怎么知道会出车祸!”
楚究一直重复:“我叫你明天再去,你为什么不听!”
郁南瞪他,从他身边绕了过去,“不可理喻!”
楚究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郁南:“撒尿行吗?楚大董事长?我快憋死了,你放手。”
楚究放了手,郁南这才有空打量他。
楚究眼眶发红,胸口起伏,下颚紧绷。
郁南脱了鞋子,楚究吞咽了下,垂下眼眸,弯腰拿了棉拖摆在他面前,连左右脚都摆好了。
郁南才发现,楚究的棉拖穿反了。
楚究冷静了下来:“你先去洗澡,别受凉感冒了。”
郁南没来头委屈,“我是要去洗澡,是你莫名其妙吼我一顿。”
楚究立刻道歉:“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情绪。”
郁南走进了浴室洗澡,他不知道楚究到底怎么了,到底是他本性就是占有欲强喜欢掌控,还是出了什么事,如果是前者,那郁南不是很有信心两个人能一直走下去。
但郁南觉得楚究不是喜欢限制别人人身自由的人,可如果出了什么事,那楚究为什么不跟他说呢。
出什么事能让他这么患得患失呢。
郁南洗澡,摸过心口,一愣。
他做过心脏病手术,心口有一道疤。
可现在却没有。
楚究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郁南心烦意乱地洗澡,才发现只拿了一张擦头巾,没拿浴巾,他想叫楚究帮拿,想到两人现在应该正在冷战就算了。
卫生间的门被人敲了敲,楚究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浴巾没拿。”
郁南打开浴室门,楚究整个人就挤了进来,猝不及防地,湿漉漉的郁南就这么暴露在他面前。
郁南不是很懂,既然他要进来,敲门做什么呢,多此一举。
楚究目光沉了沉,浴巾披在他身上,认真帮他擦身上的水珠,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
直到擦到他心口位置,楚究手顿了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郁南心口一缩,细想这段时间楚究的怪异行为,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他抬眼看楚究,而楚究却一直蹭着他的心口。
郁南抓住楚究的手,楚究一顿,抬眼看他,两人安静对视。
楚究的眼神迷茫,无措,空洞,有点不知所措。
郁南了然。
楚究知道了。
所以楚究会说,谢谢他来到他身边。会求他无论到了哪里,都要带上他。
给他买可以定位的电话手表,开车变得很小心,听到他说两人不是一个世界时候会慌张,甚至去拜了庙,听到雨夜和车祸,会担心得乱了阵脚。
楚究都知道了。
郁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抬起一只手,捧着楚究的脸蛋。
楚究安静地看着他。
楚究:“你小时候做过心脏手术,是个护士,下雨天出了车祸穿越到了这里,所以你知道很多医学知识,害怕别人开快车,讨厌下雨天,而原来的郁南不会手语,过了六级,更没去过残奥会当志愿者,”楚究蹭了蹭他的胸口,“也没做过心脏病手术。”
郁南一直看着他。
楚究:“你发烧那晚,你说的。”
郁南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楚究眨了下眼睛,一滴眼泪掉下来,浸湿了郁南的指尖。
半晌后,楚究才开口,“郁南,你会不会走。”
无声的眼泪却比今晚的雷雨震耳欲聋,郁南靠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我不会走,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你不要害怕。”
楚究将手里的浴巾一扔,低下头,动情的吻如今晚密集的雨。
雨淋湿了全身,最后淋在最脆弱最敏感的地方。
温热湿润的触感传来,郁南猛然一缩,他垂眸,只看到楚究的发顶微动,和他喉咙里不由自主发出的细碎声音频率重合。
最后,他趴在盥洗台上,对着镜子,挨了楚究克制隐忍地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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