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蒂利文:好了吗?我在起航码头。】


    【to卡蒂利文:稍等。】


    ———————


    梵兰到达码头时,靠在微型飞船旁的高大雌虫丢掉烟,帮梵兰打开登入仓。


    “你身上怎么一股雌虫味儿。”卡蒂利文动动鼻子,皱眉问道。


    梵兰朝他眨了眨眼,没说话。


    “……”黑皮银发的雌虫啧了声,忍下烦躁,没多问了。


    卡蒂利文是一名星盗——通缉榜上赫赫有名的那一种。十五六岁时梵兰在一个治安略微混乱的中立星球遇到了受伤的卡蒂利文,彼时一身血腥味的雌虫终于甩开敌人,踉跄倒在小巷里,还未缓口气却又听到脚步声,那双黄金色的竖瞳充满杀意地看向巷口,正对上雄虫有些意外的表情。


    “滚开,小鬼。”


    梵兰抛给他了一瓶急救药剂。


    之后几天,缓过来的卡蒂利文解决掉那群敌家,离开前找到了尚在采风般四处走走逛逛的梵兰,问梵兰想要什么,钱财珍宝杀虫越货任提,还他一个虫情。


    梵兰想了想,打量着雌虫问道:“先生,你是星盗吗?”


    “嗯哼。”


    “接下来的行程计划是什么呢。”


    “哈?”


    卡蒂利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雄虫还在等他答话,嗤笑了声随口道:“计划?没有那种东西,想抢哪里抢哪里咯。”


    “那就请您载我一程吧。”


    “载你???”卡蒂利文感觉见鬼了,“你,一只雄崽,想上星盗的飞船?”


    他就差直接问你没病吧。


    然而年轻的雄虫只是眨眨眼睛,看起来竟然不似在开玩笑。


    “有何不可呢,星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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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载,就一直断断续续载到现在。


    梵兰是一个好奇心相当旺盛的人,不,曾经是好奇心旺盛的人,如今是好奇心旺盛的虫。有机会搭乘星盗的飞舰,从这种曾经只存在于传奇小说中的生物的角度飞越宇宙,对梵兰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体验。


    后来梵兰果然登上了卡蒂利文的“黑加勒号”,跟着星盗们在宇宙中浪了两个月,自此之后,梵兰再想去一些公开买船票不太方便的、定位比较灰色的地区或星球,卡蒂利文都会过来载他一程。


    “你喜欢的那些小玩意儿在储藏箱里。”


    雌虫单手驾驶着飞船,指了指后面。


    梵兰打开等身高的储藏箱,里面是一些老旧的书画器皿、古世纪物件等,以前卡蒂利文他们弄到这些东西都是垒一起丢拍卖行,认识梵兰之后,就都被他拿来送小雄虫玩了。


    “谢谢,卡提。”


    在虫族通用语中,卡提是卡蒂利文的昵称。


    雌虫哼两声,边加速边说:“直接回你的首都星,还是跟我去玩一圈?”


    “回去吧,还没到正式的休假季,不方便离校太久。”


    “还真是好、学、生啊。”


    明晃晃的挤兑反话。


    在卡蒂利文眼里,梵兰称得上离经叛道,明明看起来温柔礼貌,像那种首都星的大家闺秀,但再看看他成天都做些什么事:未成年就敢一个虫往中立星跑、跟星盗厮混、光顾地下拍卖会、交易违禁物。


    卡蒂利文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的雄虫。


    当初把梵兰带上飞船时,虽然出于那管急救药剂的情谊,卡蒂利文不会让手下那帮星盗痞子真欺负这只小雄虫,但他也没觉得梵兰会好过,估计待不了一天就会不堪其扰要求把他放下去。


    现实打了卡蒂利文的脸。


    这小雄虫不仅没有不堪其扰,反而在他们船上混得风生水起。


    一开始那群星盗确实兴致勃勃地围上去调侃逗弄梵兰,然而梵兰身上有一种使虫安定的气质,如果当真与他交谈超过几句话,当真让他的眼睛看着你,那认真的、仿佛只将你看在其中的眼神,那如同刮蹭着耳朵的温和斯文的声音,你会渐渐安静下来,连说话的音调都不自觉放轻。


    尤其是发现梵兰并不似外表那般纤尘不染,他会喝酒也会调酒,会赌牌又技术好,一群雌虫同他玩骰子游戏,输得底裤精光,偏偏一个两个还满脸高兴。


    船上没有虫不喜欢这只漂亮温柔又有趣的小雄虫,甚至在此后的多年里,黑加勒号的星盗们都会自发在越货时昧下那些书画有关的破旧物件,所以卡蒂利文每次和梵兰见面时,才会抖出一堆旧物古董。


    那时他们途经几颗黑星,还发动过几次入侵劫掠,卡蒂利文没忍住,问站在窗边看星星的梵兰:“你不想阻止?总感觉你该说点什么‘不要呀抢劫是不对的’……你们雄虫不是很心软吗?”


    “抢劫是不对的。”梵兰道。


    卡蒂利文心说来了。


    梵兰看向卡蒂利文手上抛着玩的能量球:“这是从哪里抢来的?”


    “一个老废物、下面那颗星的地头组织手上抢来的。”


    “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谁知道,抢的上一个倒霉鬼吧。”


    “在法律社会,抢劫是不对的。”梵兰重复着这句话,收回了目光,继续看向窗外的星空。


    “但你身在丛林宇宙,狼吃貉,貉吃鼠,弱肉强食。”


    “这没什么不对,卡提。”


    “……”


    卡蒂利文一时沉默,转过脸,和他一起看流星从远方滑过。


    真是奇怪的雄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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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到目的地,卡蒂利文那股烦躁劲又上来了。


    他将问题归结于梵兰身上那股令虫厌恶的同性味道。


    高等雌虫都是一群同性相斥症状严重的家伙。


    他决定等梵兰下船后,转头去杀几只虫泄泄火。


    “卡提。”


    梵兰戴上兜帽,准备下船前出声了。


    “嗯?”


    雄虫突然伸过手来,那只偏凉的手贴在卡蒂利文劲边,指尖正好搭碰在被称为致命点的后颈处,卡蒂利文感觉背脊宛如有电流窜过。


    “冷静一点。”


    雄虫的手轻轻抚压着他的脖颈,似抚摸,又似不带力气的掐握。


    “之后就回黑加勒号吧,不要惹事。”


    ……


    “……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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