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太监夫人

    高衡已经做出解释, 田恬还能说什么,大不了等下去洗洗便是。

    “时辰不早了,你快去上朝。”田恬起身穿鞋, 送他出门。

    高衡嗯了一声,拿出手绢帮她擦了擦脸上的唇印, 她的脸太白太嫩, 没擦两下就红了。

    “等会儿让下人给你洗洗。”高衡不敢擦了, 若是继续擦下去, 可能要擦破皮。

    高衡离开寝殿,又恢复高高在上的模样,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兰花指微微上翘,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田恬在外人面前也做足了样子, 站在殿门口恭恭敬敬行礼:“恭送九千岁。”

    高衡走后, 田恬也没了继续睡觉的心思,叫来秋菊帮她梳洗打扮。

    田恬坐在铜镜前, 任由秋菊帮她梳头,她心情不错,脸上带着淡淡笑容。

    昨晚高衡把他的真实身份向她坦白,也就等于她和高衡关系近了一大步, 田恬现在不由庆幸那晚去膳房找吃的,走错路, 遇到了他。

    否则就凭偶尔翻牌子侍寝,她根本不可能知道高衡的真实身份。

    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她又何谈改变他。

    田恬梳洗打扮好, 千岁殿的下人一波波忙慌慌的往殿内抬东西。

    田恬瞧着, 那些物品都是她的。

    她的房间在高衡的隔壁, 布置的相当华丽,不仅把她在太和宫的物品搬了过来,还着人添置了许多。

    之前她身边只有秋菊一人,如今换了住处,身份也高了不少,拨了三个宫女过来伺候。

    田恬不爱管这些事儿,直接让三人听从秋菊差遣。

    *

    刘夫人得知田恬受宠,脸色惨白,神情慌乱,终于坐不住了。

    “那个小贱蹄子,好狐媚的手段,只侍寝一个晚上,竟然勾的九千岁让她住进千岁殿,还把高宫管理大权给了她,这是公然挑衅我啊。”

    贴身丫鬟低着头,不敢说话。

    刘夫人气的不行,最主要的是心慌,高宫三千佳丽,她从未见过九千岁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

    “你倒是说话啊,你平时不是话很多吗?你不是说那小贱人被惩罚了十日,颜色折损的厉害吗?我现在高宫管理大权被夺,你倒是闷不吭声了。”

    刘夫人越想越气,对旁边的丫鬟好一顿掐。

    小丫鬟痛的眼泪直流,但不敢说一句话。

    小丫鬟平日里一直伺候刘夫人,虽然是个下人,但也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和千金小姐差不多,养出了一身细嫩皮,被刘夫人虐待似的狠掐,钻心的痛。

    *

    田恬用过早膳,高宫的绣娘为她量尺寸,做衣服首饰。

    原主刚进太和宫,浑身上下没几件拿的出手的东西,如今田恬身份天差地别,光夏装就做了二十套,还不算其他金银首饰。

    这种派头,足以赶上皇后。

    或者以高衡胆大包天的性格,他就是按照皇后的规制去做的。

    田恬终于明白,高宫的女人为什么要拼了命的争宠。

    飞上枝头的感觉真的好。

    午睡过后,秋菊拿了一沓厚厚的账本过来:“夫人,这些账本是奴婢刚从刘夫人处拿来的,上面记录了高宫女眷所有花销和采买,您请过目。”

    田恬闲着也是闲着,接过去看了一眼:“先把账本放桌上。”

    “是。”秋菊放在桌上,又道:“夫人,从明日开始,高宫众佳丽皆要向您请安见礼,请安地点您看设在哪里合适,还请您示下。”

    夫人现在住的是千岁殿,是九千岁的地盘,请安地点不像别的宫殿好安排。

    之前刘夫人掌管高宫时,她的请安地点设在她自己的宫殿,但夫人和刘夫人不同,她和九千岁同住,没有属于自己的殿宇。

    而九千岁的殿宇,不是哪个女子想进就能进的。

    “这有何难,晚上我与九千岁商量一下,随便拿出一个闲置的偏殿就成了。”

    秋菊点头退下。

    田恬看了一下午的账本,对刘夫人颇为欣赏,不愧是高衡最宠爱的夫人,做起管账的事情,有条有理,非常清晰,还是有些手段的。

    下午快黄昏,高衡回到千岁殿。

    田恬恭恭敬敬请安。

    高衡拉着她的手:“东西可都搬过来了?”

    田恬点头:“都搬过来了。”她的东西不多,那么多下人一起搬,不到一刻钟就搬完了。

    “住的可还习惯?”高衡直言道。

    田恬点头:“挺好的。”

    两人在殿内腻歪了片刻,田恬实在忍不住道:“你能不能洗掉脸上的东西?”和他对视,真的需要勇气,田恬看不惯这张脸。

    “睡前洗。”高衡也不愿意顶着那样一张脸,可他没有净身,如果不用脂粉描出女气,很容易露出破绽。

    田恬没法子,只能点头。

    “那就传膳吧。”也到吃晚饭的点。

    “好。”高衡没意见。

    两人用完晚饭,高衡见天色已黑,立刻让人打水,他要沐浴更衣。

    田恬则坐在小榻上发呆,她该怎样改变高衡,完成任务。

    从相识这半月来看,他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不像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如果好好引导,他以后未必不是好皇帝。

    他那样贪恋权势,田恬决定往上推一推他,让他当上真正的皇帝,也只有那样,他坐上了至尊之位,掌万万人生死,权利尽在他手,也等于完成任务。

    到了高衡这个位置,如果坐不上皇位,迎接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和他现在已经在一起,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想要往上走,首先第一步得民心。

    得民心说的轻巧,做起来极难,特别是像高衡这种被百姓唾弃的宦官,如果没有大政绩,对百姓没有大帮助,他极难得到百姓肯定。

    高衡沐浴出来,见田恬手捧下巴在发呆,走过去坐在她跟前:“在想什么?”

    田恬转头,看着他干净的俊脸,瞬间舒心多了。

    “不告诉你。”田恬还没想好,不准备说出来。

    高衡佯装生气:“你连我也敢瞒?”

    “九千岁恕罪啊,我不敢了。”田恬笑容甜甜,一张小脸被她笑的粉面桃腮。

    美人本就倾国倾城,笑起来的模样更令人心动,高衡伸手环住她的纤腰,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看来今晚心情很好?”

    田恬顿时紧张起来,连连摇头:“不好不好不好。”

    美人在怀,高衡只能看不能吃,心中憋闷:“姜蝉,你不愿意给我?”

    感受到高衡话里的认真,田恬也认真道:“不是不愿意,是我们才认识不足半月,我还没做好准备。”

    高衡不解:“这种事情需要什么准备,你本就是我的女人,更何况我们之前还见过那么多次,像民间嫁娶,双方还未见过面,洞房花烛夜,还不是照样进行。”

    田恬很无语:“他们是他们,我是我。”田恬心里总感觉有些膈应,就好像高衡是为了正大光明睡她,才把真实身份告诉她的。

    他说他喜欢她,但那份喜欢里,到底是喜欢她的人,还是喜欢她的身子。

    他太急切,让她觉得很别扭。

    总感觉两人现在还没到那一步。

    那种事情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高衡真的很无奈:“那你说说,你要我怎么做,才愿意给我?”高衡之前出身小富之家,自然不会像王孙公子那般谦和有礼,在他世界里,自己的女人,自然要在第一时间打上自己的印迹,他原本打算的就是昨晚向她说明真实身份,和她成为真正夫妻。

    田恬坐正姿势,小脸对着他的俊脸:“九千岁,你对我有多少喜欢?”

    高衡不解:“多少喜欢重要吗?我如果不喜欢你,我会把真实身份告诉你,会让你住在千岁殿,给你想要的一切?”

    高衡这辈子就看上她一个女子,也不懂什么叫喜欢或不喜欢,他只知道,从她说她是他的知心人那刻起,他就对她另眼相待,后来相处时间久了,他偶尔会想她,他舍不得杀她,他想和她过一辈子,就那样宠着她。

    “应该很喜欢。”高衡道。

    “应该?”田恬对于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她现在的感觉就是他豢养的金丝雀,对她很宠,对她很喜爱,但也只限于一只金丝雀,不会有别的情绪。

    他对她没有爱,只有欲。

    金丝雀闲时可以用来把玩,忙时可以弃之一边,不管不顾。

    田恬甩了甩脑袋,感觉自己想叉了。

    他们刚刚才确认关系,高衡能对她这么好,已经很不错,她又如何能要求,他把整颗心完完整整捧在她面前。

    就连她自己,现在不也是只对他有些好感喜欢,所以不愿意踏出那一步吗?

    田恬感觉自己想法有点偏了,这一世高衡对她很宠,导致她有些蹬鼻子上脸,过于矫情。

    其实古代就是盲婚哑嫁,她进了高宫,成了高衡的女人,而高衡也拿出诚意,向她坦白身份,这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局。

    田恬猛然回过味来,她差点把一手好牌打烂。

    她现在知道了高衡的真实身份,要么和高衡牢牢绑在一起,要么是死。

    今日搬进千岁殿,会不会不是宠爱,其实是另一种监视?

    高衡道出真实身份后,不相信她,所以才让她住进千岁殿?

    帝王最易疑心,高衡身为九千岁,估计也相差不多,田恬不敢在想下去。

    她现在唯一确信的是,高衡确实喜欢她,但完全没到爱的地步,如果她真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会不会让他觉得,她不想和他在一起,亦或者惹怒了他,他直接杀掉她?

    作者有话说:

    今晚更三千,欠三千,等到周六的时候补齐。么么哒,晚安。

    第52章 太监夫人

    田恬想清楚之后, 整个人心态陡然发生变化。

    既然已经和他绑在一起,迟早都是一样的。

    高衡一直在注视着她,见她变脸精彩至极:“姜蝉, 你到底在想什么?”

    田恬笑了笑:“没想什么,可能是刚和九千岁在一起, 对九千岁不了解, 感觉这一切都跟做梦似的, 心中慌乱不安。”

    高衡把她搂的更紧, 给出承诺:“我这人最恨别人背叛,只要你不背叛我,你可以与我共享我所拥有的一切。”

    高衡刚开始也怀疑过她是细作, 可后来和她相处了一阵子,发现她没有武功, 头脑简单, 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还一直为九千岁这个身份守身如玉, 他排除了她的嫌疑。

    如果她真的是细作,她在他示好时,完全可以顺水推舟,让他成为她的眼线, 但她没有,她是铁了心和他断了。

    也是如此, 他才向她坦白身份,让她做他的女人,真真正正的女人。

    田恬双手环住他的脖颈, 献上自己的红唇。

    眼前美人肌肤如雪, 在透亮烛光照耀下, 竟连细小绒毛都看不出,如花似玉,诱人采摘。

    高衡虽然心动,却没有继续一步的想法。

    美人虽然主动献吻,却不是自愿。

    之前和她相处,他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为的就是不让她献媚于他。

    他要她主动卸下心房接纳他。

    “时辰不早了,安置吧。”高衡直接抱起小美人,往诺大拔步床走去。

    田恬以为他要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但他把她放到床榻之上,并未碰她,而是躺在外侧,闭眼歇息。

    田恬不解的看着他。

    高衡闭着眼道:“此事不急,我会等你心甘情愿。”

    强迫没有意义,也不痛快,他虽迫不及待,但这么多年都忍过去了,也不急于一时。

    人家都这么说了,田恬只能作罢,心里松了口气。

    总归,她对他的喜欢有限,所以不想。

    黑夜里,高衡出声:“明日其他美人向你请安,就安排在西配殿。”西配殿闲置,给她正好。

    高衡不说,田恬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之前高衡回来,两人只顾着腻歪,之后高衡太急切,田恬心思全在他身上,把这事儿忘的干干净净。

    “好,多谢九千岁。”

    高衡捏捏她的手:“以后单独相处,不必如此生分,喊我子瑞就好。”子瑞是他的表字。

    “好。”田恬点头。

    “睡吧。”高衡终是忍不住,把她搂进怀里。

    田恬对这个怀抱并不排斥,没一会儿便在他怀里熟睡过去。

    *

    翌日,高衡起床梳洗打扮,田恬跟在身旁伺候。

    高衡是自己梳洗,妆扮。

    千岁殿内,只要他在,除了田恬,其余人全部不准进入。

    只有他不在殿内,丫鬟们才可以进殿打扫擦洗。

    之前别的美人侍寝,高衡不卸妆,所以他招幸美人,并不频繁,隔三差五招幸一次。

    田恬明白,高衡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实面貌。

    高衡妆扮很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又成了那个人人惧怕的阴柔含笑九千岁。

    “我去上朝了,等我回来。”

    田恬点头,主动过去抱了他一下,嗯了一声。

    田恬的主动,让高衡心情愉悦,摸了摸她的发顶,翘着兰花指打开房门。

    田恬恭恭敬敬把人送到门口,目送高衡坐轿离开,她才叫秋菊进殿伺候她梳洗。

    今日是众美人第一次给她见礼,秋菊帮她妆扮的很华丽,满头珠翠,田恬只感觉头重的不行。

    “秋菊,撤掉一些头饰,太重了。”

    秋菊有些为难:“夫人,你现在是高宫最得宠的人,您应该妆扮华丽些,让其他美人不敢小觑您。”以前夫人不受宠时,那些个美人,鼻孔里看人。

    现在夫人扬眉吐气,就该在她们跟前炫耀炫耀。

    “不用,是否得宠,亦不是一些珠翠能决定的,简单大方便可。”

    “是。”秋菊重新梳了一个发鬓,鬓上只带了一套白玉牡丹头饰,配上一袭湘妃色的长裙,清雅中透着华贵,美的不可方物。

    田恬挺满意秋菊手艺,她那一双巧手,让原本十分的面容,硬生生提到了十二分。

    她这身装扮过去,绝对是花中之王,艳冠群芳。

    西配殿。

    田恬过去时,一众美人已经到了,恭恭敬敬站在殿内等候。

    “妾等参见姜夫人,姜夫人福安。”众美人齐齐下跪行礼。

    田恬坐在上首位置,视线在众美人身上略过,见她们恭恭敬敬,不敢有半点怠慢,真有种母仪天下之感。

    高衡福气真好,下首无数美人,环肥燕瘦,各个肌肤雪白,各有千秋。

    “各位妹妹都起来吧,看座。”

    “谢姜夫人。”众位美人落座。

    田恬已活了几世,很多事情已然看淡,对权利并不向往,她对众位美人亦无要求,只要大家面上过的去就行,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就在这时,刘夫人的贴身丫鬟前来告假,大概意思是刘夫人突感风寒,不能过来向田恬请安见礼。

    田恬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风寒,不过是不想过来请安的借口而已。

    她面上带笑,非常痛快答应:“既然身体不适,那便好好卧床歇息,可请御医看过?”

    刘夫人贴身丫鬟道:“姜夫人宽心,我家夫人已请御医看过,御医说只要好生将养几天便能痊愈。”

    田恬点头:“没什么大问题便好,这风寒说是小病吧,它能传染,严重些的还能要人性命,甚是恐怖。”话落,对旁边的秋菊道:“刘夫人需要安心将养,至少两月内不宜侍寝,吩咐下去,让安公公撤了她的牌子,等她大好之后再说。”

    她虽然搬进千岁殿,但她有自己的房间,就算高衡要招幸别的美人,亦是可以的。

    田恬这么做,也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当时知道高衡会在花园遇见她,她并不着急,就不知道刘夫人会如何。

    “是。”秋菊笑盈盈道。

    众位美人见田恬笑嘻嘻之间撤了刘夫人的牌子,那些之前欺辱过原主的美人,一个个胆战心惊起来。

    田恬和众人聊了一会儿后,也就让大家散了。

    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想把心思花在一众美人身上。

    *

    刘夫人得知田恬撤了她的牌子,大发雷霆,拂袖直接把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她还不解气,见到木架上的摆件,也想摔。

    贱人,贱人,贱人!

    一朝得宠,不仅夺了她的高宫管理大权 ,更把她的牌子撤了,她该死!

    她不会让她好过的,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贴身丫鬟见刘夫人抱着花瓶,下一刻就要摔在地上,噗通一声跪下,拼死制止。

    “夫人,不可,万万不可啊。”

    “你滚开。”

    “夫人,您今日砸花瓶之事若是传到姜夫人的耳朵里,以姜夫人对您的嫉恨,肯定会拿此事大做文章,说您对她不敬,对她处事有异议,这要是传到九千岁耳朵里,您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丫鬟警惕的看着花瓶,轻轻从刘夫人手中夺下:“夫人,花无百日红,姜夫人今日得宠,但不代表她一直得宠,谁都有从高处摔下的一日,咱们只要忍一时之气,等她被九千岁厌弃之日,就是您扬眉吐气之时。”

    丫鬟说的对,刘夫人其实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就是被情绪冲昏了头脑,从进高宫以来,她就一直高高在上,还从未受过这等气。

    她之前备受九千岁喜爱,一时风头无两,但还是被新人取代,那小贱人如今得意又如何,她又能得意几天,最终还不是得为新人让路。

    “罢了,我便在这宫里看那贱人,到底能笑多久。”

    丫鬟附和:“夫人英明。”

    *

    高衡今日很早下朝,回了高宫。

    昨晚小美人说她心慌不安,其实说白了,可能就是他的承诺未曾兑现。

    今日回到高宫,他一头栽进书房,叫来几个心腹,一同商议遣散美人名单。

    心腹们各个惊讶非常,九千岁竟然要遣散后宫三千佳丽!

    那些可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九千岁竟然要遣散,难道和近日得宠的姜夫人有关?

    不过大家都不敢问,九千岁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遣散美人,看似简单,实则关系重大,那些美人大多都是前朝大臣或各地官员相送,如果遣散,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连三日,田恬很少见到高衡身影,只有睡觉时,才能看到他疲惫回寝殿。

    田恬只当他忙于国事,只叮嘱他注意身子,并未多问。

    直到第四天,高衡拿着遣散女子名单给她,她才知道他这几天都在忙这事儿。

    田恬没想到他这么快,知道他言出必行,但他也解释了那些美人和前朝关系,需要时间,她以为至少要十天半月。

    高衡见她傻愣愣的盯着遣散名单看,笑问:“可还喜欢?”

    田恬想也不想点头,笑道:“心中甚为欢喜。”

    高衡看到她如花笑颜,感觉这几天辛苦都值了。

    “等下交给安公公,让他着手安排遣散一事。”

    “好。”田恬点头,又问:“那些遣散的女子,何去何从?”

    高衡道:“自然是发配回原来地方。”

    田恬皱眉:“那些美人几乎都是各地官员献上,若是直接发配原地,还不知道会被人如何轻贱。”田恬盈盈施礼:“可否求九千岁一个恩典?”

    “你快起来说话。”高衡亲自扶起她。

    田恬顺势站好:“可否请九千岁恢复她们的户籍,让她们自立门户,给予一些补偿费,让她们有独立自主的权利。”

    被遣散出去的都是美人,一旦被发配原地,以她们的美貌,很难不成为那些官员的妾室或者玩物。

    就像原主一样,如果没有被送入高宫,她的命运将会是当一个老头子的妾室,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她们之前毕竟是你名义上的女人,你也不想看到她们过的生不如死吧。”田恬想着救人就到底,女人在这个世道艰难,她不想看她们一辈子凄惨度日。

    “可以,就按照你说的去办。”这不是一件难事,答应了也无妨。

    田恬笑了,他那么好说话,真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宦官。

    “就这么高兴?”高衡很是不解,也没见她平时这么开心。

    田恬高兴,是觉得他有改邪归正的潜质,并不是因为那些女子。

    当然,这种事情是不能说的。

    *

    翌日,高公公带着遣散名单,把需要遣散的美人全部聚集在一起。

    此次遣散的美人有五百多个,除此之外,还有一千多个丫鬟宫女。

    美人离开,伺候的丫鬟宫女也就多了不少,田恬和高衡一合计,直接让她们一起出宫。

    田恬想的是节约开支。

    高衡想的是,只要小美人高兴就好。她高兴了,他才能让她心甘情愿。

    每个美人,出宫给一百两银子补偿。

    每个丫鬟宫女,出宫给二十两银子补偿。

    有的美人离开很高兴,有的美人也很伤心。

    总之,所有人在一天之内,全部打发出去。

    刘夫人得知这个消息,在殿内坐立难安。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小贱人能让九千岁遣五百多个美人出宫。

    幸好她不在那五百多个美人里面,否则真要是被遣送出宫,她的家族,她的爹爹肯定会对她失望。

    她是个庶女,下一次,不知道会被她那个爹爹送去什么地方。

    刘夫人真的怕了。

    翌日,田恬在西配殿接受众美人的请安见礼,稀客的刘夫人也来了。

    原主从进高宫起,就被刘夫人针对,刘夫人过来之后,田恬的注意力便放在她身上。

    刘夫人能最得宠,其姿色在众美人之中亦是数一数二的,面容秀美,身段惹火,穿着一身粉紫色长裙,有种说不出的诱人风韵。

    这样的女人,跳起舞来,不用想都知道有多勾魂摄魄,高衡竟然没有看上她,真是稀奇。

    刘夫人见田恬视线直勾勾落在她身上,心中惶恐不安,生怕田恬会算以前的旧账,针对为难她。

    她虽然也得九千岁盛宠,但已经是过去式,之前她亦不把姜蝉放在眼里,但九千岁能为她遣散后宫佳丽,可见她不同凡响,手段了得。

    刘夫人觉得之前低估了她。

    世事异变,她没了和那贱人作对的心思,至少现在没有。

    否则一个不甚,下一次遣散的就该是她。

    她绝对不能离开高宫。

    “妾参见姜夫人,之前妾身体抱恙,不便前来,如今已然大好,今日特来拜见。”刘夫人姿态摆的很低,生怕姜蝉针对。

    田恬端着茶盏,含笑的看着她,并未叫她起来。

    这也是刘夫人之前惯用的计俩。

    刘夫人迟迟未曾起身,想起之前她对姜蝉的各种针对,浑身都在发颤,但一动不敢动。

    众位美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都在看热闹,但一句话不敢出。

    田恬让刘夫人跪了一刻钟,才笑着让她起来,对她身体一番问候,从头到尾,好像不曾针对她。

    刘夫人被她吓的够呛,但如今两人相差悬殊,她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田恬就是故意的,她有高衡当靠山,在高宫可以横着走,这次让她跪一刻钟,便是警告,也算立威,变相告诉众人,她不是好惹的,之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若是再敢兴风作浪,她绝不姑息。

    *

    连着几日,田恬一人窝在房里,思考该怎样帮高衡得民心。

    得民心需要大政绩,要让百姓真真切切尝到好处。

    田恬觉得她如果帮他研发出几款物美价廉,老百姓都能买的起的好东西,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洗衣粉,香皂,沐浴露,洗发水是百姓都会用到的物品,如果她把这些东西研发出来,大肆生产,百姓们尝到甜头,自然会记得高衡的好。

    最主要的是,这些东西用料简单,便宜实用,一旦大肆生产,所要用到的人力,物力,不知道会解决多少百姓的找活困难,这也间接的解决了很多务工问题。

    如果做的好,以后还可以出海远渡别国兜售。

    虽不能让整个大楚富起来,但是百姓们日常温饱肯定能够得以保持。

    田恬越想越觉得可行,说做就做,立刻拿笔写下所需用料,让高衡派人去找。

    她连着两世做化妆品研发,洗衣粉,香皂,沐浴露,洗发水是最基础,最简单的东西,特别是洗发水和沐浴露,那些是她最在行的,比制作化妆品的工序简单多了。

    田恬信心十足。

    高衡却郁闷了,他感觉自己遣散后宫美人后,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

    遣散美人之前,他忙着商定遣散名单,忙的倒塌就睡,好不容易等忙完了,想着和小美人好好恩爱一番,但她好像又忙起来了。

    他也问过下人,她连着好几日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关就是一天,晚上他想追问,她比他还累,有时候等他沐浴回去,她已经睡着。

    她是不是还很抗拒做他真正女人,所以以这种方式逃避?

    田恬完全不知道高衡的想法,写配方名称又让她忙到深夜,沐浴回去,高衡已然睡下。

    田恬把配方放在枕头下,准备明日一早给他。

    高衡其实并没有睡下,待到田恬睡熟,他拿出枕头下的纸张,上面的东西他几乎都不认识,皱着眉头又重新放回原位。

    翌日,田恬起了个大早,献宝似的把配方递给高衡。

    “子瑞,这上面的东西,你派人帮我找回来,我要做正事。”

    高衡接过,皱眉:“这上面的东西,我几乎都不认识。”只有一些花草的名称,他知道是什么。

    田恬道:“你常住宫中,自然不知道这些东西,你派人去找,肯定能找到。”大楚地大物博,她要的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珍贵之物,肯定是可以找到的。

    “你如果认识的话,画图出来,更容易让人明了。”

    田恬美眸大亮:“你说的是,我今天就把图画出来。”

    高衡打量着她:“今日原想着带你出高宫转转,你若有事,那便算了。”

    田恬闻言,有这等好事,画图也可以晚一天,立刻放下手里的配方:“此事明日再做也不迟,今日先出去转转。”

    她在高宫快憋出病来了,但她又不能随便出去,如今能和高衡正大光明一起出去,自然是极好的。

    “那稍作收拾,用完早膳我们便出去。”

    田恬点头如捣蒜。

    *

    用过早膳,田恬带着秋菊,高衡带着几个心腹侍卫,坐马车出高宫。

    田恬兴奋的不行,一路掀开车窗帘子,不停往外面张望。

    高宫堪比皇宫,马车驶了半刻钟,才成功出去。

    古色古香的房屋,古朴浑厚的石板路,随着马车缓缓进入街道,行人也多了起来。

    天子脚下,又是东大街,达官贵人居多,路上行人有不少穿着锦衣绸缎,就算是普通百姓和下人小厮,小贩,摊主,穿的也是细棉布。

    能在这条街出行的,几乎都是殷食人家。

    街道两旁酒肆林立,小摊也有许多,田恬看的兴致勃勃。

    高衡见她就像是一只出笼的鸟儿,眉宇间温和:“若是想要下去逛逛,那便让秋菊陪你,我在马车里等你。”

    田恬看他那妆扮,脸上还是厚厚的脂粉,肯定是不会下去的。

    他这等身份下去,也会引起众人恐慌。

    九千岁之名,堪比恶魔。

    “好,那我下去逛逛。”田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可不愿意拘着自己。

    高衡点头。

    田恬兴冲冲下车,招呼一路跟车的秋菊,两人去小摊前选首饰,买小吃,遇到好吃的小吃,田恬还会多买一份,颠颠送到旁边的马车里。

    高衡虽未下车,但他的马车一直跟着田恬走,她到哪儿,高衡的马车就跟到哪儿。

    几个心腹骑着大马,看到自家主子这么宠溺一个美人,惊掉下巴。

    姜夫人,果然不能用常理看待之。

    高衡虽未下马,但吃着小美人送进来的小吃,嘴角的笑容没下去过。

    一行人吃吃逛逛将近一个时辰,就在这时,危险将至。

    一群黑衣人手持弓箭在街道两旁的房顶上埋伏,无数箭矢朝马车射来,几个心腹见状不对,连忙抽刀相抗。

    马车外边依旧射成了一个马蜂窝。

    街道行人惊呼大叫,作鸟状散开。

    田恬和秋菊两人见状也快速找地方躲,但是箭矢太多,她们躲得非常吃力。

    弓箭射完,黑衣人手持大刀飞身而下,与心腹奋力厮杀起来。

    也有两个黑衣人看到了田恬和秋菊,知道田恬是高衡的女人,拿着长刀朝她们奔去。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潺潺日万,补上昨天的三千字,么么哒,周末愉快。

    第53章 太监夫人

    高衡一直注视着田恬那边, 见两个黑衣人朝她奔去,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许多, 从马车飞身而出,抽出腰间长剑, 快速朝两个黑衣人掠去, 势要在他们刀下救出心上人。

    说时迟那时快, 田恬只感觉自己马上要变成刀下亡魂,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身影挡在她身前,如一尊巨人, 和两个黑衣人展开激烈厮杀。

    高衡用剑挡住一个黑衣人长刀,但另一个黑衣人的刀已然落下, 他想也没想, 直接伸手抵挡,只听见撕拉一声, 手臂狠狠挨了一刀。

    高衡面色不变,顾不得疼痛,快速解决掉一个,又和那个伤他的黑衣人打起来, 高衡武功卓绝,且动了怒, 那黑衣人很快不敌,被他直接削飞脑袋。

    田恬见状,连忙上前问候:“你怎样, 可有事?”说着, 连忙从裙摆撕下一块白色绸布, 胡乱帮他包扎起来。

    刚才高衡舍身救下,真的惊到她了。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用手臂帮她挡刀。

    高衡见她快哭了,温声安慰:“我没事,小伤而已。”

    “都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了,还叫小伤?”

    “真的没事。”高衡笑了笑,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时,心腹已经把黑衣人解决,为首的心腹过来请示。

    高衡目光阴沉:“竟没有一个活口,废物?”

    “回禀九千岁,本来抓到两个活口,但他们牙齿里藏了毒/药,已经服毒自尽了,属下无能。”心腹跪的笔直。

    “派个人把尸体处理,其余人回高宫。”高衡说完,牵起田恬的手,重新坐上那辆被射出马蜂窝的马车。

    田恬如今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欲望,跟着高衡一起上了马车。

    不得不说高衡马车装置精良,马车外面都成了马蜂窝,但是里面却完好无损,这种马车,不管射多少箭,怕是也不能损伤分毫。

    马车缓缓驶动,田恬见高衡的手臂还在不停流血,不由叮嘱:“在快些,九千岁伤口还在流血,必须立刻让御医诊治。”

    “是,姜夫人。”心腹得令,挥动鞭子,四只马儿快速跑起来。

    有个心腹骑马快速离去,早早去请御医至千岁殿等候。

    不一会儿,马车进了高宫,停在千岁殿门口。

    田恬小心搀扶高衡下马车。

    一路颠簸,高衡失血过多,哪怕他脸上涂了厚厚一层脂粉,如今看起来也格外虚弱。

    高衡躺在床上,早早待命的御医立刻为其诊治。

    田恬站在一旁,神色焦急。

    刀上无毒,高衡手臂上伤口虽深,但只要好好将养,半月便可痊愈。

    御医小心清理好伤口,上药,包扎,又开了一剂药方,这才离开。

    田恬一直守在床前,不曾离开,高衡这伤是为了救她才受的,她若不在这里守着,心里过不去。

    高衡见她如此,颇为触动。

    “累了就去歇息,我只是手臂受伤,无甚大事。”

    “我不累,累了我上床睡下便好。”田恬执意。

    高衡无奈,只得随了她去了。

    刘夫人等高宫一众美人,得知高衡出宫受伤,一个个紧张不已,紧赶慢赶过来探望。

    千岁殿门口站了数百美人,一个个央求要见九千岁。

    田恬闻言,没说话,双眸看向床上躺着的高衡,他是什么意思?

    高衡自然不待见那群美人,只是一些排遣寂寞的玩意儿而已,不配进千岁殿。

    “去告诉她们,我很好,让她们回去。”

    安公公点头:“奴才这就去。”躬身退了出去。

    刘夫人得知自己等人连进都进不去,气愤不已。

    高公公笑着道:“各位夫人宽心,九千岁确实没事,他现在需要静养,不能被打扰,各位夫人还是回去吧。”

    一众美人只能垂头丧气,打道回府。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过了半月有余。

    这半月里,田恬一直亲力亲为照顾高衡,高衡每日过的开心,伤口恢复的也快,短短半个月,高衡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痂,好的差不多。

    田恬这段时间也放下心扉,真正接受了高衡。

    之前她觉得高衡把她看作金丝雀,对她只有宠,但是没有平等对待,经过这次刺杀一事,田恬觉得她自己想法有误。

    不管高衡怎样,他拼死救她是真。

    能拼死救她,足以证明他对她是真心的。

    那她还迟疑什么?

    这天,两人一起用过晚膳,田恬郑重问他:“子瑞,你的手臂真的没事了?”

    高衡没有回答,直接把田恬打横抱起,轻轻松松:“你觉得我像是有事的人吗?”

    田恬诚实摇头:“不像。”

    高衡笑了。

    天色擦黑,田恬吩咐秋菊用金盆打了一盆热水进来。

    高衡见田恬端着一盆水放在床边,好奇地问:“这水用来作甚。”

    田恬没有具体说明,只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高衡多看了一眼,见只是普通的水,便没在多问。

    田恬去耳房沐浴,刻意收拾打扮一番。

    高衡见田恬穿着一身红色纱裙出来,里面只着了肚兜和小裤,白嫩的藕臂和修长双腿,在烛光照耀下,白皙如玉。

    她就像是一个女妖,笑意盈盈朝他走过去。

    高衡瞬间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直接起身站起,快步朝田恬走去。

    小美人穿这么一身衣服出来,无形中已经说明了一切。

    高衡走到她跟前,脚步定住,一双眸凝视着她:“你愿意了?”

    田恬没说话,直接扑进他的怀里,送上自己的红唇,用行动说明一切。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高衡要是还能忍,那就不是个男人。

    高衡双手带着她,快速往拔步床而去。

    “现在就算你后悔,也没有后悔的余地。”高衡说完,主动吻上她的唇。

    田恬从未想过后悔的事,和他一起沉沦。

    不一会儿,拔步床咯吱咯吱剧烈摇晃起来。

    偶尔还能听到呜咽和低吼。

    最后关头,田恬声音沙哑道:“你弄在水盆里。”

    高衡惊讶不已。

    “弄水盆里,直接倒掉就成,不会被人发现,若是弄到别的地方,一旦引起别人注意,说不清。”那种东西,也只有正常的男人才有。

    田恬身为他的另一半,虽和他有了夫妻之实,但不能怀孕,一旦怀了身孕,又解释不清楚。

    高衡气喘吁吁:“好,都听你的。”现在就算把命给她都没关系。

    收拾好,高衡躺下,重新把田恬拥进臂弯之间,倾身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带我去耳房,我要沐浴。”她浑身难受死了,必须立刻洗漱。

    “好,这就带你去。”高衡穿上衣服,立刻带着她过去。

    下人们准备了热水,虽然心里有疑惑,但不敢多问。

    之前九千岁半夜从不叫水。

    如今开始叫水,莫非?

    秋菊伺候田恬沐浴,一脸悲伤的看着她。

    田恬皱眉,不解的问:“你作甚这副表情?”

    秋菊连忙摇头:“没没有。”

    田恬实在太累,也没心思继续追问,沐浴好后,赶紧回去睡觉。

    高衡坐在床上,正拿着带血的元帕不停翻看,床前的水盆,已经被他处理好。

    田恬慢悠悠走过去,高衡连忙放好元帕,起身搀扶田恬:“可好?”

    田恬摇头:“没事,我好累,要歇息。”

    “嗯,安置吧,我不闹你了。”高衡小心扶着田恬躺下。

    田恬躺下之后,没一会儿沉沉睡去。

    高衡刚吃到肉,还是一块极品美肉,念念不忘其中滋味,几乎一晚上没睡觉。

    翌日,高衡起床去上朝,田恬也没起身相送,她实在太累,完全起不来。

    高衡也心疼她昨晚辛苦,轻手轻脚舍不得吵醒她。

    *

    田恬睡到快中午才起来,秋菊帮她梳洗打扮,伺候她用过早膳,这才去西配殿接受众美人请安见礼。

    田恬现在身为高宫最得宠的夫人,哪怕她起的再晚,只要她没有取消请安见礼,众美人必须到西配殿恭恭敬敬等着,不敢有半句怨言。

    “妾等参见姜夫人,姜夫人福安。”众美人盈盈施礼。

    田恬坐在上首处,微微挥手,让她们起来。

    田恬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茶,强撑精神和一众美人说话。

    田恬发现今天众美人看她的眼神怪异,就连刘夫人也带了幸灾乐祸之色。

    田恬不解,但也不多问,随意说了几句,就让她们散了,并告诉她们,以后请安见礼,变成五日一回。

    每日都请安,她们不烦,她也烦的很,本来也没什么事,有什么好见的,浪费她睡觉时间。

    回到千岁殿,田恬忍不住问秋菊:“今日美人们看我眼神有异,可有什么缘由?”

    秋菊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说:“回夫人,这事儿可能和昨晚九千岁叫水一事有关。”

    田恬心里猜到个大概:“你继续说。”

    “九千岁平日里从未叫水,昨夜突然叫水,很可能是”秋菊视线落在田恬身上,暗示明显。

    简而言之就是九千岁一个太监,宠幸了她。他没有正常男子的物件,却对她做出那等事情,这在女子看来,是十分侮辱的。

    就连秋菊自己,也接受不了伺候一个太监。

    田恬无语,没想到高宫这么多人八卦这些,难怪昨晚秋菊伺候自己沐浴,会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田恬心底冷笑,她们笑就笑吧,她们永远不懂高衡有多魁梧雄壮,永远不明白那种塞过神仙的滋味。

    虽然她很难受,但她也很享用。

    高衡长的好,会武功,那方面简直乃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田恬觉得自己捡到宝。

    *

    高衡下午就回来了,田恬那时候正在睡午觉,高衡急不可耐遣散众人,和衣挨着小美人躺下。

    今日宫中政务繁多,高衡原本要忙到晚上才能回来,可他实在想念小美人,一刻也不想在宫内待着,紧赶慢赶回来了。

    田恬是被蹭来蹭去吵醒的,就好像是有一条狗在她脸上蹭,她想不醒都很难。

    睁开双眸,高衡顶着一张厚重的脂粉脸正看着她。

    饶是田恬已经习惯了高衡的脂粉脸,乍一看,还是被丑到了。

    屋内天光大亮,田恬又看了看窗外,日头正好:“你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高衡双眸直勾勾盯着她,火热至极,已经说明一切。

    田恬瞬间秒懂,小脸发烫:“这还是白天,你规矩些。”

    “就一回,太想你。”那种滋味让人沉迷上瘾,他原本刚回来,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可刚躺在她旁边,闻着她身上若隐若无传来的香味,他就受不住。

    “不行。”

    “行,我会让你满意的。”高衡说着软话。

    田恬耐不住他的哄,退一步:“那你去把你的脸洗了。”

    “就这么嫌弃?”高衡笑着,他脸上涂了脂粉,笑容看起来阴沉沉的。

    田恬瞪了他一眼:“看着不适应,你快去洗。”

    高衡直接让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煞有介事道:“等下还要去书房看奏折,洗了之后还要重新妆扮,费事,这样你看不到,正好。”

    田恬正欲说话,高衡已经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半个时辰后,田恬软软的趴在拔步床上,高衡一脸神清气爽出去叫水,他亲自帮她收拾。

    高衡去书房批阅奏折。

    田恬躺在拔步床上,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秋菊喊田恬用膳,趁着高衡不在,小声询问:“夫人,九千岁可有为难您?”

    田恬睡醒之后,一脸春情,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妩媚之态。

    “你说什么?”田恬不解。

    秋菊语重心长:“夫人,九千岁宠您是好事,但若长此以往下去,您必将身子受损,不若您在九千岁跟前建议建议,让他雨露均沾。”

    九千岁变了,不是以前的九千岁,他现在会用变态的法子,让夫人伺候他,不像是之前兴致来了,只看看舞蹈。

    她舍不得夫人一直这样,还不如让其他美人轮番侍寝,这样大家都受罪,总比夫人一人强。

    今天下午,九千岁急匆匆回来,驱散众人,不就是为了让夫人侍寝,她全部看在眼里,对人美心善的夫人很是心疼。

    田恬哭笑不得,但又不知道该怎样解释,罢了,不解释了。

    “这事儿我自有主张,你不用担心,九千岁不是你想的那样。”

    秋菊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也许夫人只是强撑着要面子,她不能戳破。

    *

    用过晚膳,高衡早早沐浴洗漱好,坐在小榻上看书,实则是在等田恬。

    田恬沐浴完回去,迎上高衡火热视线,她连忙摇头。

    不行,她已经受不住了。

    才刚刚承欢一天而已,哪里经受的住如此频繁的索要。

    “今晚歇息。”田恬爬到床里侧躺下,翻身一个背对着他。

    高衡合上书籍,也走过去挨着她躺下。

    “真不行?”

    “真的不行,身子不适。”

    高衡无奈叹口气:“要不明天让御医过来看看。”

    “不要,歇息两日,自然便好。”田恬嘟囔:“快睡吧,好困。”

    高衡纵使内心豪情万丈,热血澎湃,也只能作罢。

    “对了,上次我让你帮忙找的东西,现在可有找到?”距田恬给他配方,已经将近二十天,怎么也该有些音信。

    “明日我问问。”高衡把这件事情交给下属去做后,便没在管。

    “好,问到了赶紧告诉我,我有急用。”田恬叮嘱。

    高衡嗯了一声,这小祖宗别说问他要东西,现在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想办法摘给她。

    *

    五日后,高衡把先收集到的东西给了田恬。

    “目前只找到这些,其他的下面的人还在找,等找到第一时间送到京城。”

    田恬看着高衡带来的一筐子东西,仔细翻找,里面有十几种她所需要的原料。

    原料虽不少,但那些原料里,也只凑齐了制作洗衣粉的原料。

    “好吧。”如今凑不齐其他几种,田恬决定先制作洗衣粉。

    田恬拿着东西,立刻把自己关进书房里。

    西配殿很大,除了用来请安见礼外,田恬还自己弄了个书房。

    忙至深夜,田恬失败了几次,终于成功做出洗衣粉。

    高衡在千岁殿等了她半夜,一脸的不满。

    田恬回去,刚好看到他不悦的脸。

    “你若是困了,可以先歇息。”田恬也疲累的不行。

    高衡无奈:“你不在身边,我如何安歇?”起身朝着田恬走去:“你忙的那个什么玩意儿,至于忙到深夜?”

    田恬就很不爽高衡瞧不起她的努力。

    她今晚正好带了一些洗衣粉过来。

    “等我去打一盆水,让你看看我的研究。”到时候看他还敢不敢小觑她。

    田恬走到殿门口,吩咐秋菊去打一盆水,瞬间去拿一件厨子穿脏的衣服。

    高衡见她得意洋洋,也很好奇她在书房内到底鼓捣些什么。

    很快,秋菊把一盆水端到千岁殿门口,另一个丫鬟拿了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件脏衣服,田恬一一接下。

    高衡视线一直在她身上。

    田恬把水放下,又把厨子的脏衣服给高衡看:“你瞧这件衣服够脏吧,上面不仅有油污,还有一些乌漆嘛黑的泥土。”泥土应该是摘菜时不小心弄上的,总之很脏:“如果让下人洗,肯定要洗好半响的功夫。”

    高衡点头。

    田恬从怀里拿出一些用纸包裹的粉颗粒。

    高衡疑惑:“这是何物?难道就是那些东西制作出来的?”

    田恬点头,把洗衣粉放进水盆的脏衣服上。

    “你瞧好。”田恬蹲下身子,搓洗着脏衣服,洗衣粉在揉搓下,全部变成丰富的泡沫。

    那脏衣服不一会儿,就被洗的干干净净,上面的油污也不见了。

    高衡只觉得奇了。

    “这这”

    田恬扬着下巴,笑道:“你现在知道这物好用了吧。”

    高衡点头:“婵儿,你是如何得知这法子的,这比一般的皂角好用很多。”

    田恬笑着道:“这是我从一本古书上无意看到的方子,后来有幸试过一次,很成功。”

    高衡眼眸大亮:“这东西如果兜售出去,肯定大卖。”整个大楚百姓都要洗衣粉,这东西如此好用,以后肯定是争相抢购的好东西。

    田恬说出自己的想法:“子瑞,这洗衣粉其实制作起来不难,且原料好找便宜,我想如果以官府的名义低价兜售给百姓,这将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高衡执掌朝政多年,自然立刻懂了田恬话里的意思。

    小美人这是想着帮他得民心。

    “此事需从长计议,切记,这方子不可外传,一定保密。”

    田恬点头,她都明白的。

    “婵儿,你当真是个奇女子也。”高衡怎么也没想到,被工部尚书献上的美人,竟然是个如此博学有才之人,她之前竟然是青楼出身,当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田恬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剩下的那些原料,你务必让属下好生寻找,能找到是最好的。”

    高衡赶紧点头:“我明日飞鸽传书,让他们全力寻找,且再派出一队人马,分散寻找,婵儿放心。”他现在再也不会轻视她。

    之前只以为她是玩玩而已,没成想如此让人惊喜。

    两人聊完这个话题,田恬赶紧去耳房沐浴更衣,时辰很晚,她困的不行。

    只是田恬想要早早睡下,这个想法是万万不可能的,刚刚躺下,高衡便找上了她。

    热情似火,让人无法拒绝,田恬哪怕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也能从他的动作中感受出他的激动和欢喜。

    得民心,是他登基之前必须做的事。

    *

    洗衣粉研发出来之后,高衡立刻安排人大肆采购原料,建立作坊,开始大肆制作洗衣粉。

    高衡对洗衣粉非常看重,连着好多地方都下令开始建立作坊,准备大肆兜售。

    为了原料配方保密,高衡还把原料特意分散,其中一位主原料,由京城制作完成,运往全国各地,再统一进行制作,包装。

    洗衣粉物美价廉,本就是个很好用的东西,五文钱一斤,两斤起卖,也只要十文钱。

    两斤洗衣粉,在普通人家,至少能用一个月。

    这笔账算下来,非常划算。

    一时间,随着洗衣粉的大卖,高衡的名声在民间好了许多。

    田恬也在洗衣粉的热销下,挣的盆满钵满。

    高衡没在其中谋利,挣的银子,七成进了田恬口袋,三成用来运作,买原料,给作坊工人发月钱。

    洗衣粉五文一斤,除去各种运输成本,人力成本,原料成本,到达田恬手里,还有一文五里。

    一文五里看似很少,但是架不住数量多。

    每个地方,每天至少能兜售数万斤,整个大楚加起来,至少有几十万斤,如此庞大的数量,田恬算的上日进斗金。

    在高衡眼里,田恬挣钱,就等于他挣钱,且他已经坐拥天下,每年的赋税就让他吃饱喝足,还不用说别的。

    他根本看不上这点子小钱。

    田恬和高衡每日心情极好,两人辛勤挥洒着汗水,也另一种方式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

    转眼两个月过去,马上迎来中秋,天气也渐渐开始降温。

    这两个月里,田恬日子过的美滋滋,高衡勤奋的滋润着她,她看上去比以前还要漂亮几分。

    整个高宫,唯有她最为耀眼夺目。

    这两个月里,高衡又送走了一批美人,现在高宫里已经没有多少美人,屈指可数。

    刘夫人依旧在高宫里待着,她原本还有不甘心,想要等着田恬失宠,肆意报复,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刘夫人见她荣宠不衰,她渐渐绝望、

    而且九千岁现在变了,以前从不半夜叫水,现在不仅夜夜叫水,有时一晚还会叫两三次。

    刘夫人想想都觉得可怕。

    以前她想争宠,是九千岁不变态,不会折磨人,但他现在夜夜叫水,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以太监之身折磨人。

    刘夫人不敢想想姜蝉怎么忍受的,但让她用清白身子去伺候一个太监,她心里膈应的慌。

    她做不到。

    一个阉人,没根的东西,想想都觉得恶心。

    她宁愿在高宫守活寡一辈子,也不愿意违背良心去做那种事情。

    这晚,高衡陪着田恬一起用晚膳:“中秋夜宴的宫装可有做出来?”

    田恬点头:“已经快马加鞭再赶,估计就这两天就出来了。”

    高衡嗯了一声:“第一次进宫参加中秋夜宴,会不会紧张?”

    田恬笑了笑:“会有些。”

    高衡直接道:“无妨,你若是紧张,届时跟在我左右便好。”

    “好。”田恬笑。

    中秋夜宴,高衡身为九千岁,牵头举办宴会,以前他都是独自前往,今年有了田恬,自然会带她去宫里见识一番。

    整个高宫,也只有田恬有此殊荣。

    *

    中秋夜宴,田恬穿着一身大红色宫装,满头珠翠,美艳华丽,宛如牡丹盛开,国色天香。

    她随着高衡坐马车进入皇宫,等他们到的时候,众大臣及家眷已全部到齐。

    高衡携着她进入殿内,众大臣及家眷,齐齐下跪行礼。

    “参见九千岁,参见姜夫人。”

    高衡携着田恬走到最上面的椅子上,两人相继坐下,像极了皇上皇后。

    田恬第一次接受众大臣的叩拜,心中亦感慨至极。

    这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感觉,真的太好,难怪有那么多人,挤破头颅也想坐上那个至尊之位。

    高衡大手一挥,让他们平身落座。

    众大臣又是一番感谢,然后相继落座。

    田恬坐在上首无事,视线在众大臣之间扫过。

    众大臣及家眷应当十分害怕高衡,高衡进来之后,各个战战兢兢,生怕说错话,做错事。

    就在这时,田恬见到不远处的一个老头子对她笑,她怔了怔,那个对她笑的老头子,应该就是工部尚书无疑。

    就是他把她送进高宫的。

    田恬若无其事收回视线,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若不是进了高宫,她如今怕是已经成了那老头子的妾室,他虽养育了原主几年,可他心怀鬼胎,不值得人尊重。

    田恬收回视线时,无意看到她下首不远处,坐了个器宇轩昂的男子,他身边坐了个端庄温柔的女子。

    那男子穿的是亲王朝服,相貌俊美,浑身气势逼人,她看着他时,他视线刚好也看了过来。两人视线相撞,男子朝她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田恬认出了那男子,应该就是高衡今生最大的敌人,宁王。

    宁王和原主在尚书府的时候,还有过一段。

    那年宁王在尚书府做客,原主在他面前献了一舞,当时宁王大赞极美。

    原主以为宁王对她有意思,当晚宁王歇在尚书府,原主曾暗示工部尚书,让她去伺候宁王。

    工部尚书虽然喜欢原主,但和宁王比起来,一个女人不足挂齿,他忍痛把她送到宁王屋内。

    原主欲伺候他,但宁王制止,他不愿意。

    原主跪下请求,希望宁王能宠幸她,带她离开。

    原主很聪明,她知道只有当了宁王的女人,她才能摆脱工部尚书。

    在宁王和工部尚书两者之间选择,闭着眼睛也知道该选择谁。

    哪怕原主梨花带雨,宁王依旧不愿,他丝毫不为所动。

    直到中秋夜宴,原主出去透气,宁王制造出了一个英雄救美,他们又重新搭上关系,而女主那时候不知道高衡是假太监,且宁王以贵妃之位许之,她就傻傻的信了,答应宁王下毒杀害高衡。

    以至于原主被高衡发现,最终被剥皮削骨,化作一副美人图。

    在原主死后,宁王和高衡如火如荼斗了十几年,最后杀掉高衡,成功登上皇帝宝座。

    宁王现在势弱,还不是高衡的对手,他在隐藏锋芒,直到后来行宫内的皇帝得病不治身亡,他才逐渐露出獠牙,和高衡针锋相对、

    宁王妃心细如发,自然也发现自家夫君竟然主动和姜蝉打招呼,她依旧平静如水,装作一副淡然没看见的样子。

    高衡也看到了,皱眉问:“你和宁王相识?”

    田恬摇头:“不认识,我也好奇他向我打招呼,可能只是恭敬。”

    高衡深深看了一眼宁王,没在说话。

    宫女端着精美菜肴,鱼贯而入,把食物分放在众大臣及家眷的小桌上。

    美酒佳肴,丝竹之声响起,美人穿着粉色舞裙,翩然从门口进来,十几个舞女站在大殿中央的空闲处,翩翩起舞,美轮美奂。

    皇宫里的舞女,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个个身段窈窕,婀娜多姿,乃不可多得的美人。

    大臣们欣赏着舞蹈,嘴里赞叹有加。

    但今晚宴会有了田恬,再漂亮的舞女,也成了她的陪衬。

    她才是真正的倾国倾城,艳丽不可方物。

    哪怕大臣们很惧怕高衡,但男人的劣根性,也会趁机悄悄看一眼田恬。

    *

    酒过三巡,殿内烛火明亮,酒意冲天,伴随着烛火的味道,让人窒息。

    田恬有些受不了,禀告了高衡,准备带着秋菊出去走走。

    高衡此时正在和众大臣喝酒,不便陪着田恬出去。

    只好让她一人出去。

    “别走太远,这宫里都是我的人,你尽可放心。等我应酬完,我过来找你。”

    田恬点头:“好,我就出去透透气,不会走远。”

    主仆二人刚出去不久,秋菊和上辈子一样,腹中内急,要去如厕。

    “你去吧,我在这附近走走,等你回来。”

    秋菊感激不尽:“奴婢快去快回。”说完就急匆匆跑走了。

    田恬按照上辈子记忆里的路线,慢慢往前走。

    她知道今晚宁王为她安排了一出大戏,这一次,她要好好利用。

    田恬刚走了没几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见一个公鸭嗓的小公公在喊:“大贵,大贵,你在哪里?”

    田恬这时看到一只超大的黑狗,迎面朝她跑了过来,那狗又高又壮,和狼很相似。

    汪汪汪汪!

    上辈子就是这条狗把原主吓的花容失色。

    田恬不怕这条狗,但也装出一副极为害怕的样子。

    就在此时,宁王从不远处快速奔来,直接把田恬挡在身后。

    “姜夫人不用害怕,有本王在此,这狗断不能伤害姜夫人分毫。”

    田恬看着他宽阔的后背:“多谢宁王出手相救。”

    “姜夫人客气。”宁王微微颔首。

    有了宁王在此,那条黑狗显然也不敢过来,很快小公公过来,连忙牵住狗绳,给两人行礼。

    “奴才参见姜夫人,参见宁王殿下。”

    宁王没先说话,而是看向田恬。

    田恬虽然只是高衡的一个妾,没有正式名分,但高衡宠她,明眼人都知道她是高衡极为重视的女人。

    高衡权倾天下,他的一个妾,也比身份尊贵的宁王要高。

    田恬小手一挥:“起来吧。”

    “谢姜夫人。”小太监起身。

    宁王训斥:“皇后娘娘的狗,为何无缘无故出现在御花园里,若是惊吓了姜夫人,你和黑狗担待的起吗?”

    小公公一脸惶恐,连忙下跪请罪:“这狗可能是饿了,自个出来觅食,奴才知错了,以后一定严加改正。”

    宁王再一次看向田恬。

    田恬也是个好说话的人,知道小公公也只是受人指使:“起来吧,牵着狗回去便是。”

    宫里的皇后娘娘,说起来身份尊贵,但皇帝自从娶了她之后,很少进入她的宫殿,成日里个乳娘厮混,甚至还去了行宫,把她一人丢下。

    皇后娘娘长年想不开,整个人也精神恍惚起来,有时候看着像是正常人,有时候就和傻子似的。

    小公公和狗离开,花园石子路上,只剩下田恬和宁王。

    宁王恭敬道:“姜夫人,凉亭那边的锦鲤很美,值得一观,本王带您前去看看如何?”

    上辈子原主对宁王一直心存爱意,自然是满口答应。

    田恬也答应:“锦鲤不常见,也只有皇宫天家地方,才能养一池,这等美景,自然不舍错过。”

    两人慢慢往凉亭走去。

    田恬走的慢,她穿着华服,顶着满头珠翠,能走路已经很不错。

    宁王很是君子,故意放慢步伐,等着田恬。

    片刻,两人到了凉亭,田恬坐在木栏处,端着鱼食往池子里洒,红色的锦鲤成群结队浮上水面抢食,那等景象,甚美。

    宁王趁机问道:“那年尚书府一别,想来也有两年有余,回过神来,如今你已是高高在上的姜夫人,本王竟连想和你说一句话,也要偷偷摸摸。”

    田恬目光落在他身上,探究的看着他。

    宁王一脸懊恼:“我曾不止一次的在想,若当年在尚书府,我不曾拒绝,我收留了你,也许我们现在也是一对神仙眷侣。”

    田恬无语,这宁王真会演:“宁王殿下慎言,如今我已是九千岁的女人,您这样说,会让人误会,若让有心人听见,我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便让它过去,我也放下了。”

    宁王声音颇为激动:“本王也知道往事不可追,想让它过去,可今晚再次见到你,不由的想起以前的一幕幕,本王无法释怀。”

    田恬不说话,起身急促欲走。

    宁王叫住她,田恬头也不回,匆匆忙忙。

    秋菊如厕回来,便见田恬神色紧张。

    “夫人,您怎么了?”

    田恬摇头:“没事,我透气透够了,咱们回去。”

    “是。”秋菊搀扶着田恬回到殿内。

    高衡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田恬:“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对上高衡的视线,田恬觉得他可能对她和宁王见面的事情,了如指掌。

    田恬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去凉亭给锦鲤喂食,耽误了时间。”

    高衡脸色瞬间耷拉着,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田恬装作没看见,淡定的看着下面的舞蹈。

    就算要解释,也不是现在。

    下半场,高衡绷着脸,众大臣面面相觑,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起来,不知道这位原本心情不错的九千岁,怎么转眼之间就阴云密布。

    宴会结束,田恬跟着高衡一起坐马车出宫。

    一路上,高衡脂粉厚重的脸没有一个笑容,田恬知道今晚若不如实交代,也许她过不久,也会和原主一样被剥皮削骨,化作美人图。

    回到千岁殿,田恬卸掉满头珠翠,让秋菊退下。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田恬朝高衡走去。

    作者有话说:

    周四欠的三千补齐了哦,么么哒,晚安,周末愉快,亲亲。

    第54章 太监夫人

    坐在床边, 双手环住高衡的手臂,笑着道:“子瑞,我有话对你说。”

    高衡幽幽看着她。

    田恬道:“其实今晚我出去透气, 碰到了宁王。”

    高衡眉头挑了挑,脸色稍微好了些, 但依旧没说话, 等她继续说下去。

    “之前我和宁王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两年前在尚书府的事情, 有一次宁王去尚书府找干爹谈事,席间由我献舞,我不想当干爹妾室, 曾主动找过宁王,希望他可以收留我。”田恬叹气:“当时他拒绝了, 只是今晚在凉亭处, 他突然神情激动说了许多话,话里话外表示后悔。”

    高衡气急:“司马昭之心, 他哪里是对你后悔,分明是想利用你,你若是真的上当,他会让你成为他的细作, 趁机对我下手,把我除之而后快。”

    田恬点头:“我知道他心思不纯, 所以回到千岁殿,第一时间把来龙去脉告诉你。”

    高衡脸色终于雨过天晴,反握住她的手:“你有这份心就很好, 我这人平身最恨别人背叛, 你做的不错。”

    田恬脑袋依偎他的胸膛:“在我心中, 你是我相公,我如何会做背叛你的事情,你待我如何,我永志不忘。”

    高衡笑着把她搂的更紧。

    “我想的是咱们将计就计,宁王下次肯定还会找我,若他的目的是你,肯定会利用高宫内的细作联系我,只要一联系,咱们就可以顺势揪出他的势力,给予他重创。”田恬想让高衡登基做皇帝,自然会帮他设想,他最大的敌人是宁王,只有削弱宁王的势力,高衡胜利的希望才会加大。

    高衡揉了揉她的发顶:“没成想婵儿竟然还是个女宰相的料。”真是一次又一次让他吃惊,若她是男儿身,定能为他所用,为朝廷做出一番建树。

    田恬笑了笑:“我之前给你的几款配方,你让下属找的怎么样了?”

    “有几种原料因时节不对,找不到,其余的已经运往京城,不日就能送到你手里。”

    “时节不对没关系,让他们把种子收集起来,咱们用大棚种植。”

    “大棚?”

    “待我明日列个章程出来,你就明白什么是大棚。”

    高衡感慨万千:“婵儿真是无双至宝,能得婵儿,今生大幸。”

    田恬被夸的飘飘然,美滋滋。

    “好了,不说了,我要沐浴去了。”今天去宫中参加中秋夜宴,累的不轻,她现在困的很。

    高衡嗯了一声,放开了她。

    *

    翌日,宁王妃入高宫,对田恬态度十分殷勤,还送了一盒极品东珠给她。

    田恬知道宁王妃是受宁王指使来的,欣然收下。

    一盒子的东珠,个个硕大圆润,乃不可多得的好物。

    田恬收下,也就等于接受宁王示好,宁王妃非常高兴。

    之后的日子里,宁王妃隔三差五给田恬送礼物,每一次的东西都别出心裁,珍贵非凡。

    田恬来者不拒,每一次都收下。

    转眼又过去了两个月,这两个月里,田恬又把洗发露和香皂研发出来。

    洗发露因为原料不多,大批量还在培育种植,并未大肆生产,只在富庶地段兜售,价格也相对较高。

    香皂制作工艺简单,且原料常见,继洗衣粉之后,又一个大批量生产的日常用品。

    香皂可以用来洗脸洗手,洁净力很强,一经售卖,立刻得到广泛好评。

    高衡的名声在民间节节攀升,一时间压得宁王喘不过气,风头无两。

    高衡得势,田恬有银子,夫妻俩日子极为滋润。

    秋天过去,隆冬来临,转眼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除夕佳宴。

    田恬身着华服,陪着高衡进宫参加除夕夜宴。

    高衡得了民心,朝廷大臣因他做的利国利民好事,如今对他服气的偏多,也有不服气的,也只能闷着,不敢吭声。

    吭声的基本全被杀了,他们看破了,九千岁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他们若是硬气抵抗,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死,他们死了,他们的妻儿无依无靠,以后又该如何是好?

    美酒佳肴,丝竹管弦,美人翩翩起舞,一派喜气洋洋,歌舞升平。

    田恬在宴会待了一半,受不了殿内酒气冲天,再一次去御花园透气。

    她刚走到凉亭,宁王迫不及待跟了过来。

    田恬见他来了,对秋菊道:“你先下去,我和宁王有话要说。”

    秋菊大惊:“夫人,这”夫人是九千岁的女人,宁王和九千岁虽表面看着和睦,但谁都知道,这两人暗地里针锋相对,夫人私下里和宁王会面,这若是让九千岁知道,就算夫人盛宠,恐怕也承受不住九千岁怒火。

    “下去。”田恬冷冷道。

    秋菊不敢多说什么,总归夫人才是她的主子:“是。”行礼退下。

    宁王见田恬主动屏退丫鬟,俊美脸上露出笑容,他就知道,姜蝉对他有情。

    之前宁王妃三番四次送礼物给她,她次次收下,他就知道,她的心是向着他的。

    也是,九千岁一个阉人,如何能和他相比。

    九千岁虽然盛宠于她,但毕竟是一个阉人,不能行周公之礼,不能让她感受世间极乐,不能让她真真正正做一个女人,和他比起来,根本没有一点可比性。

    “婵儿。”宁王声音激动,一想到姜蝉马上为他所用,九千岁将死于非命,他大权在握指日可待,他就热血澎湃。

    田恬盈盈目光,小脸绯红,羞答答的模样,美不胜收:“宁王殿下。”

    美人倾国倾城,宁王哪怕对田恬只有利用,如今此等情景,他亦忍不住伸手想要搂她入怀。

    田恬不动声色的拒绝:“宁王殿下慎重,这里是御花园,人多眼杂。”话落,又羞答答看了他一眼:“宁王殿下的心意,婵儿都明白的。”

    宁王笑道:“婵儿明白就好。”

    田恬又继续道:“之前宁王妃送婵儿的那些珍宝,都是宁王殿下之意吧?”

    宁王点头:“正是,本王倾慕婵儿,但碍于身份,不敢正大光明送那些东西,只能经宁王妃之手,才能让人找不出错处。”

    “宁王殿下真是有心了。”田恬笑意浅浅。

    “九千岁可曾起疑?”

    “确有疑惑,不过婵儿说明与宁王妃交好,且只是一些珍宝,九千岁便没说什么。”

    “那便好。”宁王深情款款看着她:“本王对婵儿朝思暮想,今晚见婵儿出来透气,终能见面,不然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本王真想和婵儿日日相对,做一对神仙夫妻,谁也不能让我们劳燕分飞。”

    田恬心道,来了。

    “宁王殿下竟有这般心思,婵儿”田恬一脸悲伤:“可惜婵儿如今已是九千岁的女人,今生和宁王殿下,怕是有缘无分。”说到这里,田恬眼圈泛红,悲痛交加。

    宁王见美人落泪,心痛异常,哪怕明知是利用她,但此刻竟真的心疼她。

    宁王上前两步,伸手过去,想要握住田恬的手。

    田恬连忙装作拭泪,没有让他握住。

    “宁王殿下,咱们有缘无分,您还是忘了婵儿吧。”

    宁王落了个空,但见美人梨花带雨,心里失落,但并未起疑。

    “忘不掉的,自从两年前在尚书府见过婵儿一次,便再难以忘怀,那时候本王不是不想要你,而是明知你是尚书大人心头之爱,本王不敢轻易让其割舍,现在想来,真是悔不当初,若当初本王不瞻前顾后,如今哪有这般痛苦难受。”宁王气急败坏。

    田恬连忙道:“婵儿不怪宁王殿下,这一切都是天意使然,婵儿今日能得知宁王殿下真心,已然满足,婵儿哪怕在九千岁身边,但这辈子,婵儿的身心都是宁王殿下的。”

    田恬要被自己恶心吐了。

    宁王痛苦:“不,我们不会这样的,我们一定会正大光明在一起。”

    田恬泪光盈盈:“莫非宁王殿下敢去找九千岁要人?可以九千岁的性子,如何会同意?”

    宁王沉重的看着她:“找九千岁要人,肯定行不通,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法子,就看婵儿敢不敢与本王冒险!”

    田恬迟疑的看着他,贝齿轻咬着红唇:“宁王殿下请说,还有什么法子?”

    宁王直勾勾的看着她:“婵儿杀掉九千岁,只要九千岁一死,以后这天下便是本王的,若本王将来登基,不仅能和婵儿日日在一起,还能让婵儿当上尊贵无双的贵妃。”

    田恬大惊失色,手里的香帕不经意掉落在地,整个人摇摇欲坠,噗通一下,直接坐在凉亭椅子上,显然被这个法子吓坏了。

    宁王道:“婵儿不必害怕,本王会为婵儿铺平前路,只要婵儿把毒/药放进九千岁用膳的碗里,大事可成。”

    田恬依旧一副难以置信,被吓坏的样子,并未回答。

    “婵儿,本王不逼你,也舍不得逼你,只是你要明白,只有这个方法能让咱们正大光明在一起,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田恬低头垂眸,故作沉思,内心天人作战,纠结至极。

    “可九千岁待我甚好,我若害其性命,实在是”

    “婵儿,你心地善良,根本不懂九千岁待你好,只是因为你长相貌美,若再过几年,他遇到更为美貌女子,恐怕立刻把你抛诸脑后。婵儿,难道你不想过正常人的日子吗?难道你不想和心爱之人厮守一生,相夫教子吗?”

    田恬痛苦落泪:“我想。”

    “那你还迟疑什么?”

    田恬泪珠滚落,抬眸凝望着他:“宁王殿下说九千岁待我只是一时新鲜,那宁王殿下呢,现在对我甚好,若几年后我美貌不在,宁王殿下是不是也会把婵儿弃之不顾,宠幸新人。”

    宁王被田恬问懵了,片刻才道:“我的好婵儿啊,你怎么会这么想本王,本王如今能冒着天下大不韪,冒着身家性命不顾,也要和你在一起,难道婵儿还不明白本王一片真心吗?若本王真是那等喜新厌旧之人,如今又怎会想设计害死九千岁,让你我二人正大光明在一起?你知道做这事儿,本王要冒多大风险?一个不甚,必将万劫不复。”

    宁王好口才,田恬被他说的无话可说,一脸感动,好像看清了今生挚爱。

    “婵儿,若想和本王在一起,唯有这一条路,本王想让你下半身伴我身侧。”

    田恬一脸纠结的看着他:“宁王殿下,您让婵儿考虑考虑再答复如何,此事关乎甚大,一不小心有性命之忧,婵儿不得不慎重考虑。”

    宁王没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但美人已经说考虑了,也算不错,她终会答应,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好,本王给你时间。”

    “回了高宫,婵儿恐怕不便出来。”田恬说出自己的担忧。

    “本王让宁王妃进高宫,你把答案告诉她,如何?”

    田恬皱眉:“这么隐秘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您做的,宁王妃不能进高宫,这件事情必须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宁王皱眉。

    “若婵儿有了答案,便去花园里摘花,摘玫瑰便是同意,摘红梅便是拒绝,可好?”

    田恬心里暗道,好警觉的手段,她去摘花,必然大张旗鼓,他的人肯定很容易知道,还不会暴露。

    看来想要在这时候就抓到他的细作,很难。

    “好啊。”田恬点头。

    宁王笑了:“本王静候佳音。”

    两人说好,田恬先行回殿中,宁王在外面转悠了好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回去。

    高衡一直坐在殿内,好像完全不知两人的举动。

    宴会结束,田恬和高衡坐马车回高宫,进了千岁殿,田恬便把宁王的计谋告诉高衡。

    高衡冷笑,这个宁王,很好。

    “你先晾他半月,他按奈不住,总会派人来催你,到时候露了马脚,咱们就能顺着那条线查下去,拔出他的暗桩。”

    田恬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做。”

    高衡搂着田恬:“今晚除夕守岁,咱们可不能睡。”

    “我知道。”田恬笑:“闲着无事,我们下棋好了。”

    高衡哪里愿意下棋,隆冬季节,躺在床上和美人厮混,那才是人生一大美事。

    “我知道有件事情可比下棋好玩多了。”

    田恬闻言,瞬间明白他话中深意。

    “你想都不要想,今夜下棋。”

    “你不是也乐在其中,何必装模作样的。”高衡笑的意味深长:“我还是喜欢你疯起来不管不顾的样子。”

    田恬小拳拳锤他。

    高衡被她锤的心头一荡,直接把她打横抱起,两人去床上过除夕。

    *

    转眼过了半月,田恬这边一直没有回复,宁王着急了。

    又等了五天,田恬依旧没有回复。

    宁王按奈不住,终于派人前去问田恬。

    这天,田恬正在花园里闲逛,便有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撞到她,撞到之际,连忙塞了一张小纸条给田恬,然后下跪请罪。

    田恬瞬间意会,知道这小太监应该是宁王安插在高宫的细作,也没惩罚他,就让他离开了。

    小太监以为自己圆满完成任务,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人盯上。

    回到千岁殿,田恬打开字条,果然是催促她快点答复。

    她烧毁字条,隔日,便去花园采摘玫瑰,美其名曰泡澡用。

    宁王得知田恬同意了,忍不住笑出声来,立刻安排毒药送进高宫。

    田恬第二天收到一小袋毒药,也在收到毒药第一时间,把送药的小太监扣下。

    高衡直接命人带下去,严刑审问,势必要挖出高宫内的所有细作。

    五日后,宁王没有得到好消息,反而自己辛辛苦苦安插在高宫的细作,被除的干干净净。

    他现在对于高宫的一切,就等于是一个睁眼瞎。

    他明白自己被一个女人耍了。

    当天宁王府,此起彼伏的摔打声,宁王更是暴怒之下,杀掉几个做事毛躁的下人。

    一连半月,宁王脸上都是阴沉沉的。

    堂堂宁王,被一个青楼赎出的妓子耍的团团转,这是耻辱,莫大的耻辱。

    他发誓,一定要让姜蝉付出代价,血的代价。

    *

    自从宁王下毒一事败落,虽然细作最终没有供出宁王,但宁王势力大损,高衡彻底占了先机。

    田恬闲着无事,在高宫里研究她的花花草草,准备研发一些香水自己用,或者以后用来送人。

    香水是比较高端的东西,这个时代工艺有限,做出来的香水也很一般,她有技术,有配方,做出来的自然要好很多,用来送大臣夫人,也很有派头。

    高衡势大,也比以前更加忙碌,只有每日晚上才会回高宫,陪田恬一起用晚膳。

    两人虽然见面时间不多,但在一起大半年,感情越来越好。

    只要是田恬想要的,喜欢的,高衡总会想方设法给田恬送来。

    这日,田恬刚睡醒,秋菊进来禀报:“夫人,外面有几个命妇给您请安,已经在千岁殿门口等候多时,您看见是不见?”

    田恬惊讶:“命妇进高宫给我请安,怎么不叫醒我,反而让人家在外面好等?”说着,田恬连忙让秋菊伺候她穿衣。

    秋菊低头:“夫人身份尊贵,您睡觉的事情大于天,就算命妇也得乖乖等着。”九千岁都不敢吵夫人睡觉,何况只是一群命妇。

    田恬无语。

    秋菊连忙道:“这是九千岁说的。”

    田恬更无语:“让命妇们去西配殿暂且等候,我这就过去。”

    “是。”

    田恬快速收拾打扮好,急匆匆去了西配殿。

    命妇们一般不会来高宫,如今好几个一起过来,肯定是有要事找她。

    田恬过去,五个命妇立刻下跪行礼。

    “臣妇给姜夫人请安,姜夫人福安。”

    田恬震惊,连忙让她们起来。

    “各位夫人这是作甚,快快起来。”

    平日里请安都是半蹲施礼便可,今日命妇们直接下跪行大礼,实在把田恬惊的不轻。

    此次来高宫一共有五个命妇,以一品诰命夫人为首,其他的有二品,三品,最差的也是三品。

    这等阵仗,肯定有大事。

    五个诰命夫人未曾起身,直接对田恬磕了三个响头。

    “请姜夫人救救大楚。”

    田恬脸色大变,救大楚?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救?这么大的重担压到她身上,太沉,她接不住。

    “几位夫人这话真是折煞我了,我不过是个小小女子,如何能救大楚,到底发生了何事,还请几位夫人娓娓道来。”说罢,亲自走过去,把几位夫人搀扶起来。

    田恬亲自去搀扶,几位夫人只好起身。

    为首的一品诰命夫人神色郑重道:“姜夫人,此事也只有您可堪一试。”

    田恬心情沉重。

    一品夫人如实把事情经过说出:“前段日子边关急报,有蛮夷侵我边关,九千岁派出新提拔上来的将军,去边关杀敌,但新提拔的将军战场经验薄弱,我军连连失利,被蛮夷斩杀无数,很多士兵莫名成为刀下亡魂。

    近日新提拔的镇军大将军急报,让九千岁再派经验丰富老将军前去助他应敌,满朝文武都推荐陈老将军,他是两朝大将军,先帝再世时,便是镇国大将军,大元帅,敌军见了他,闻风丧胆,他之英勇,遥看前后百年,亦不出一个这样的武将天才。”

    田恬点头,被一品诰命夫人这般高看,陈老将军定是一个极为厉害的角色。

    “既然陈老将军如此骁勇,肯定可堪大任,派他前去边关杀敌便好,有什么问题吗?”

    一品夫人叹气:“姜夫人有所不知,事情就出在这里,那陈老将军和九千岁不睦已久,九千岁刚得势时,陈老将军便带头反对,频频惹得九千岁大怒,若不是陈老将军为两朝元老,又功勋卓著,可能九千岁已经对他下了杀手。

    陈老将军被九千岁一贬再贬,如今已是一个城门看守,此次所有大臣跪请九千岁派陈老将军参战,但九千岁怨恨陈老将军以前对他不敬,迟迟不肯松口。

    边关战事瞬息万变,本就大败,若迟迟没有援军过去,一旦军心散乱,随之而来的便是大溃败,我堂堂大楚兵强马壮,被蛮夷压着打,这属实耻辱,更重要的是,战事一旦大败,不知道有多少士兵,有多少百姓,死于蛮夷之下。

    众大臣在前朝无法劝服九千岁,他们不便进入高宫求姜夫人,也只有我等妇人请命,希望姜夫人能施以援手,劝服九千岁,挽救大楚于水火。”

    田恬心情沉重,她没想到高衡竟然为了小小事情,把万千性命不放在眼中。

    一品夫人携其他妇人再次跪下:“请姜夫人施以援手,救大楚于水火,姜夫人得九千岁恩宠,他对您可谓言听计从,您只要说话,九千岁肯定会慎重考虑,拜托姜夫人了。”

    几位夫人对她连连磕头。

    田恬哪里承受的起,连忙制止她们:“各位夫人快快请起,你们这样使不得,万万使不得。”田恬叹气:“这件事情等九千岁回来,我会尽力劝说他。”

    几位夫人大喜:“多谢姜夫人。”

    田恬苦笑着颔首。

    送走几位诰命夫人,田恬连忙派人去打听一下近日边关战事。

    下午,田恬便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满朝文武都希望高衡能让陈老将军参战,哪怕在守城门的陈老将军,也一改常态,直接跪在皇宫门口,希望自己能去边关杀敌。

    陈老将军如今已四十有五,在这时代,算是比较年长,他都能抛弃一切跪在皇宫门口,可见心中有大局。

    就连一直和九千岁作对的宁王,此次也和满朝文武一样,请求九千岁授命陈老将军。

    田恬叹气,高衡一直给她的感觉很好,政事处理娴熟,也有自己一番见解,他能在乱世中坐到这么高的位置,肯定是很有本事的。

    但为何在这种小事上,会如此怪异,甚至不听百官建议。

    这实在让她不解。

    晚间,高衡绷着一张脸回来,直到见到田恬,脸上才有笑容。

    田恬见他辛苦,没有先说陈老将军的事情,而是先让他用晚膳。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田恬忍不住问:“子瑞,最近边关战事我也听说了一些”

    高衡皱眉:“你也想来劝我?”

    田恬叹气:“事关民生大事,和将士性命,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是谁告诉你的?”高衡有些生气,但对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强忍住怒气:“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我已经物色了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不日便让他带领十万大军,开赴边关。”

    “是谁说的不重要。”田恬也不藏着掖着:“是陈老将军吗?”

    “不是。”高衡硬邦邦道。

    “满朝文武”

    田恬话还未说完,直接被高衡打断:“这是朝政大事,婵儿一介女流,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田恬最不乐意听这些:“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怎能说这样的话,我身为一个女子又如何,难道就不能关心国家战事?陈老将军为两朝元老,他骁勇善战,乃眼下最合适之人选,他老人家为了能参战,甚至不惜脸面长跪皇宫门口,子瑞,大楚危难之际,咱们是否可以摒弃前嫌,先共同抗敌?”

    高衡最近被这事儿弄的烦不胜烦,在皇宫,文武百官跪求他授命陈老将军,在高宫,心爱女人又要他授命陈老将军,高衡火大的很:“姜蝉,我是不是太过宠爱你,导致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管起我的事情来,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你别插手。”

    田恬也被高衡给弄火大:“高衡,你什么意思,我说这么多,难道不是为了你?我之所以插手,难道不是想让大楚更加繁荣富强,你想要往上走,你如果连用人用兵都如此小肚鸡肠,你觉得你爬的上那个位置吗?就算上去了,你能服众吗?”

    高衡气的不行,但见田恬气了,终归还是强忍住怒气。

    “婵儿,不是我小肚鸡肠,你知道陈老将军有多过分吗?从我得势之初,他就各种反对我,想置我于死地,甚至三番四次上奏折 ,请求皇帝杀了我,说我是乱臣贼子,祸国殃民,我一直对他抱有必杀的心思。

    后来我得势,好不容易有了收拾他的机会,但碍于他是两朝元老,是兵马大元帅,我忌惮他的势力,不能对他如何,我只能不停找他把柄,才把他贬去看守城门。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不是当今陛下暗地里授意,让我不能动陈老将军的性命,他早已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老头我现在杀不了,但不代表我以后杀不了,我对他抱有必杀的决心,我怎么可能又再一次让他得势。

    但凡欺辱,反对过我高衡的人,我绝不放过。”

    田恬听的心底发寒,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男人,这样一个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让天下人负我的人,真的能当一个好皇帝,真的能让大楚走向繁荣富强吗?

    田恬陷入生生的质问和迟疑中。

    “可陈老将军瑕不掩瑜,他是武将天才,只有他去了边关,这场败仗才有扭转之机。

    子瑞,别人不服你,必有不服你之处,为君上者,难道不能广施仁怀,让别人真正信服吗?自古有才有德者,都自视甚高,若没有让他们信服的能力,他们肯定会反对。

    再者,大楚千千万百姓,为官者也数不胜数,难道你真的能杀尽反对你的人?你如此做事,残暴至极,又如何走的长远?遥看历史,你见过有暴君能长久太平的吗?”田恬可谓苦口婆心。

    高衡却不以为然:“我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愿意想那么多,更看不了那么长远,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能活到什么时候,还未可知,我只要在我所在的势力范围,谁要敢反对我,杀无赦。”

    “你这样想,以后如何能做一个好皇帝,如何造福于民。”

    “只要百姓归顺于我,我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若他们敢反对我,血流成河又如何?”

    田恬心底寒气越来越重,深吸了一口气:“若有一日,我也背叛了你,你是否连我一块杀掉。”

    高衡紧紧搂住她:“婵儿,你不会的背叛我的,这是你说的。”

    田恬不想和他去争论这么一个无聊的话题,又回到陈老将军的话题上:“子瑞,咱们以大局考虑吧,此次战事,只有陈老将军能够胜任,为了大楚,为了百姓,为了那些摇摇欲坠,苦苦支撑的将士,派陈老将军去吧。”

    “我已经说过了,我已经物色好了援军,十万兵马若是不够,大不了继续招募士兵,二十万,三十万,难道还敌不过区区蛮夷?”高衡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让陈老将军去边关,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他不会给他机会,更不可能让他去边关建功立业。

    高衡曾想过让陈老将军去边关,然后让他死在战场上,但陈老将军在军中名声太大,他之前是兵马大元帅,想要在军中安插人手,让他命丧边关,难度极大,而且一旦让他得势,他反过来直接逼他下台,他如何受的住,那老头一直更看好宁王。

    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招募那么多士兵,你知道要多少银两?且那些不懂战事的士兵进入战场,没有经验丰富的将军带头,他们只会成为蛮夷的刀下亡魂,那些都是活生生的性命,你怎能因为一己之私,置那么多性命于不顾。”田恬劝道:“一条性命,就是一个家庭,你知道你的一念举动,会使得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高衡才不管那么多,有战斗,自然有死伤,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大不了。

    “死了便死了,会发抚恤金给他们家人,我不会亏待他们。”高衡直接道:“婵儿,别在提此事,我心已定,不会更改,我不想因为这事儿和你争吵,吵了也没意义,只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田恬不愿意就此罢休,她必须要说通高衡,不然以他现在的想法,他根本不适合当一国之君。

    若她真的把他推到了皇帝的位置上,届时是整个大楚之灾。

    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高衡”

    “婵儿,安置。”

    “我必须要说。”

    “你今晚太冲动了,我想我们不适合睡在一起。”高衡直接道:“回你自己的房间安置。”

    田恬还想说话。

    高衡大声道:“这是诏令。”

    田恬气的不行,但高衡已经说出这话,显然是动了真怒,她直接起身,气冲冲穿衣服,回隔壁自己的房间。

    田恬真的是要被他气死,这是她和高衡在一起大半年以来,她第一次被赶出千岁殿。

    秋菊正在门口守夜,见田恬开门出来,惊讶不已:“夫人,您这是?”

    田恬气冲冲往隔壁走:“去睡觉。”

    秋菊连忙跟上。

    高衡见田恬真的走了,有挽留的想法,但拉不下面子,其实之前说出那话,他就后悔了,但今晚她实在太过分,他真的气的狠了。

    在前朝已经被逼的烦躁不已,回到高宫还要被她说项,他怎么可能像之前那样,对她好言好语。

    他也是个人,还是个高高在上的九千岁,他对姜蝉的宠溺,已经超出了平常百姓对自己的妻子。

    他真的觉得自己做的很好,是姜蝉不知足,得寸进尺。

    田恬离开之后,高衡立刻派人查了近日田恬见了什么人,他绝不相信田恬好好的,会和他说这些,甚至争执不休。

    田恬躺在隔壁床上,心里冰凉一片。

    不是因为她和高衡吵架,而是高衡做事风格。

    他今天说的那些话,映射了他的内心。

    田恬叹气,他可能真的不适合当一个皇帝。

    她如果真的让他当上了皇帝,到时候整个大楚将民不聊生。

    田恬彻夜难眠。

    高衡第二日没去皇宫,也没去上朝。

    上朝不外乎还是陈老将军那点事儿,他不爱听,也不想听。

    最重要的是昨晚和姜蝉吵架,他心里有些过不去,毕竟是自己的女人,还是一心帮助自己的女人,他做不到冷落她。

    田恬彻夜失眠,直到早上才睡着,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

    田恬梳洗打扮好,出去用膳,见高衡破天荒坐在饭桌前等她,惊讶不已。

    田恬不想和他多说什么,怕两人又因为意见不合吵起来,影响用膳的心情。

    田恬不说话,高衡也不说话,两人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吃饭。

    饭罢,田恬想了想,还是决定和他聊聊陈老将军的事情,她不能因为两人吵架,便不理会陈老将军的事情,她必须以大局为重,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将士因此白白葬送性命。

    “子瑞,陈老将军一事”

    高衡原本想要哄哄她,缓和两人的关系,但听到她还拿住陈老将军一事不放,脸瞬间沉下来,直接起身:“这件事情我心意已决,没有更改余地,你少费心思,我还有事,我去皇宫,最近两日不回来,你自己好自为之。”

    高衡拂袖离开,气怒不已。

    田恬也气,但人已经离开,气也没用。

    *

    一连几日,田恬都没见着高衡的身影,他一直住在皇宫不曾回来。

    田恬和高衡吵架一事,整个高宫传的沸沸扬扬。

    这件事情自然也传进了刘夫人的耳朵里。

    刘夫人得知田恬失宠,高兴的不得了,盼来盼去,盼了大半年,终于盼到了这么一天。

    “那贱人得意不起来了,她没想到自己也会失宠吧,哈哈哈哈。”

    “夫人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一旦九千岁厌弃了姜夫人,她过不久肯定要从千岁殿搬出来,届时您之前受的那些屈辱,便可以全部还给她。”

    刘夫人笑着道:“我等着那一天。”只要她失宠,就算九千岁不招幸她,以她在高宫的根基,也能轻松收拾她。

    田恬一直关注着陈老将军一事,但没过两天,高衡好像对高宫故意封锁消息,她就像个睁眼瞎,对外界事情一无所知。

    田恬气急败坏,但高衡不回来,刻意躲着她,她什么也做不了。

    这天,田恬正在西配殿研究香水,秋菊急匆匆过来禀报:“夫人,奴婢听说之前来见您的几位诰命夫人,如今全部跪在高宫门口,请求见您一面。”

    “怎么不让她们进来。”田恬眉头紧皱。

    “九千岁下令,不让她们进入高宫,她们无法,只能在高宫门口长跪不起。”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55章 太监夫人

    田恬脸色大变, 直接道:“走,出去看看。”

    “是。”秋菊连忙道。

    主仆二人快步往高宫大门口走去,不一会儿, 远远看见高宫门口跪了几个穿着诰命服的夫人,正是之前和她见过面的几个。

    田恬加快步子, 急促而去。

    高宫门口, 守门侍卫拦住田恬去路。

    田恬冷冷看着侍卫:“放肆。”

    秋菊喝道:“你敢拦姜夫人的驾, 滚开。”

    守门侍卫一脸为难, 噗通一声跪下:“请姜夫人恕罪,九千岁有令,高宫所有夫人, 非诏令不可外出,请夫人不要为难属下。”

    田恬道:“本夫人不为难你, 就在宫门口与几位夫人说说话, 不会出去。”

    守门侍卫不敢再说什么。

    田恬快步走到几位诰命夫人跟前。

    几位诰命夫人跪的脚麻腿酸,看到田恬, 就好像见到救星,连忙给她见礼。

    “臣妇等给姜夫人请安,姜夫人福安。”

    “几位夫人快快请起。”田恬亲自把人扶起来:“几位夫人,你们这是?”

    为首的一品诰命夫人满脸急切:“求姜夫人救大楚。”作势又要跪下去。

    田恬连忙扶住她, 制止了她下跪的动作。

    “夫人,有话但说无妨, 不用行此大礼。”田恬问:“敢问几位夫人可是为了陈老将军一事而来?”

    田恬把她和高衡谈话内容如实告知。

    “很抱歉,九千岁一意孤行,我也难以劝说。”田恬叹气。

    几位夫人失落难言。

    一品夫人痛心疾首:“九千岁这次糊涂啊。”

    田恬道:“九千岁说他会妥善安排, 令骁勇善战的将军去边关援助。”

    “再骁勇的将军, 又如何能与陈老将军相提并论!”一品夫人话里带着愤愤:“九千岁这次提拔的将军, 又是他的心腹,就算能力卓绝,但资历尚轻,在陈老将军面前,还是欠缺火候,事关大楚天威,事关将士生死,事关边关百姓生死,九千岁这次实在是过于糊涂了些。”

    田恬叹气,亦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和高衡自从那晚吵架,高衡进宫后再没回来。

    田恬知道今日几位夫人过来,无非是想让她劝说,但她现在连人也见不到,根本无从下手。

    田恬只得把九千岁几日不回高宫的事情,如实告知。

    几位夫人失望不已,更是忍不住落泪,她们都是受家里丈夫叮嘱而来,如今

    田恬送走几位夫人,心事重重走进高宫。

    上辈子原主死的太早,导致她不知道后面的大致发展,因为高衡是任务目标,她从菩萨那里得知高衡最后的结局,并不知道细节。

    这让她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田恬回到千岁殿,也没了研究香水的心思,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

    秋菊见此,在一旁劝:“夫人,您该做的已经做了,已经尽力了,别在为难自己。”夫人为了陈老将军的事儿,已经和九千岁大吵一架,九千岁为此已经好几日没回高宫,她觉得夫人做的够多。

    田恬叹气,说一千道一万,她就怕这件事情最终白白牺牲无数性命,影响太大,后果太严重。

    *

    田恬思来想去,想了一天一夜,她不得不最做坏打算。

    高衡已经连着六日未曾回高宫,他肯定是铁了心要孤注一掷。

    她必须要阻止他,哪怕不顾一切,否则这件事情一旦顺着高衡的安排发生,任务必然失败。

    田恬立刻让秋菊给她梳妆打扮,又让千岁殿的安公公进宫求见高衡,她想进宫见他。

    秋菊和安公公见田恬主动服软,惊讶不已,不过懂得服软就好。

    这天下,总归是九千岁说了算,姜夫人再傲气又如何,一旦失去了九千岁的宠爱,她什么都不是。

    姜夫人还是看的明白的。

    高衡得知姜蝉要进宫见他,这间接等于服软,高衡本来就对她朝思暮想,只是碍于面子不回去,如今她主动提出进宫,高衡自然满口答应。

    “务必多派人手护送,不能出一丝差错。”

    安公公连连点头:“奴才遵旨。”心中感慨万千,九千岁对姜夫人真是在意,高宫和皇宫只有一墙之隔,刚出高宫就进皇宫,且两处地方守卫森严,谁敢在这种地方埋伏,全军覆没也不能伤其分毫。

    田恬得到进宫的诏令,连忙收拾打扮,带着一盒子点心进宫。

    高衡知道田恬要来,也没了继续看奏折的心思,在御书房喝茶等待着。

    高宫和皇宫只有一墙之隔,但两个宫殿极大,田恬坐马车也要一炷香的时间才到。

    下了马车,田恬提着食盒,因提前有通传,她径直进入御书房。

    田恬还是第一次进御书房,推门而入,一股龙涎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墨香。

    她迈步往前走,御书房极大,金碧辉煌,柱子上雕刻着腾飞的金龙,龙案用明黄色贡缎铺平,那黄色贡缎上也绣着精妙绝伦的龙形图案。

    最惹人注目的还属龙案后面的龙椅,纯金打造,上面的雕刻巧夺天工。

    田恬只是大致看了一眼,视线停留在龙椅上的高衡身上。

    他穿着一身宦官服,正端着一盏茶,悠闲品茗,见她进来,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田恬知道这人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别扭。

    其实话又说回来了,能让她进宫来,他心里估计也没什么气,如今这样,多半也是想让她服个软,给他一个台阶下。

    田恬这次带了目的过来,别说只是服个软,让她做任何事都可以。

    田恬笑容甜甜走过去,把食盒放在龙案上,拿出里面的点心。

    “子瑞,你这是你平日里喜欢的枣泥糕,我怕御膳房的御厨做不出那个味,专门让膳房的厨子做的,你快尝尝。”

    田恬笑意盈盈主动示好,高衡睨了她一眼,最终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味道不错。

    田恬见他吃着,说道:“子瑞,别生我的气可好,前几日是我太冲动了,但你要相信,我当时也是一心为了你好,为了整个大楚好,这几日你没回高宫,我仔细想了想,就算心里着急,也不该和你吵,不该不顾及你的颜面。”

    心上人主动认错,高衡心里的气闷消散的无影无踪,他本来就没有真生她的气,也舍不得生她的气。

    “你能这样想就成。”高衡一把把田恬拉进怀里:“以后我们不吵架。”

    田恬在他怀里乖巧点头:“好。”

    高衡笑了,只是脸上脂粉厚重,笑起来看着阴阳怪气,怪渗人。

    田恬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今日见过几个诰命夫人的事情说出来,这件事情本就瞒不过他,他不让诰命夫人进高宫,肯定是不想让她们接触,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直接说出来,免得他心里不高兴。

    田恬一说,高衡脸上多了笑容。

    “子瑞,陈老将军的事情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吗?我没有阻拦你的意思,只是我听几位夫人的语气,你这样做,是与整个朝廷背道而驰,你若执意,以后咱们的路,会更加艰难。”

    田恬好言好语的说,高衡虽然不愿意听,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我意已决,谁也不能更改。”

    田恬听的心底发寒,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定。

    其实她想过劝不动高衡,她便另选择一条路,把陈老将军塞进援军,让他跟着大军去边关,只要他去了,整场战事就会发生变化。

    后来听几位夫人说了援军主帅是高衡的心腹,田恬立刻歇了心思。

    高衡欲对陈老将军除之而后快,他的心腹肯定和他想法一致,可能到时候非但不会接纳陈老将军,还会对陈老将军下狠手。

    高衡确实答应过皇帝留陈老将军的性命,但他的心腹可能会为了功劳,间接害死陈老将军,在高衡面前也算立功。

    她不敢拿陈老将军的性命当赌注。

    “婵儿,我们许久不见,不提其他事情可好?”高衡不想再说陈老将军的事情,他怕两人到时候意见不合,又吵起来,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田恬点头,笑着依偎在他怀里:“好,不提他们,就我们俩。”

    “这几日,你可真让我食不知味,茶饭不香。”高衡把人搂的紧紧的,深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田恬声音软糯:“我与子瑞心有灵犀,心思都到一处。”简而言之,她也想极了他。

    高衡笑了。

    “走,我带你去千岁殿。”皇宫也有他住的宫殿,取名千岁殿。

    高衡这话意味深长,田恬瞬间秒懂,这男人几天不见她,想念她的方式也很简单,要她侍寝。

    “这大白日的,去千岁殿也太明目张胆。”田恬小脸绯红。

    高衡无所谓:“谁敢管我?”这里他最大,宫里确实还有一个皇后,但皇后痴痴傻傻的,早已被他软禁在凤藻宫。

    田恬道:“确实没人敢管你,但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宦官”一个正常人,白日纵欲很正常,但一个宦官白日纵欲,很不正常。

    高衡沉下脸:“我管不了那么多。”他真的想她,迫不及待要她伺候。

    田恬红着脸看了看诺大的御书房:“其实就在这里也不错。”

    高衡惊讶,他倒是小看了她的胆子。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56章 太监夫人

    田恬媚眼如丝:“你觉得如何?”

    高衡哈哈一笑, 爽朗出声:“甚好。”

    高衡直接把田恬放在龙案上,倾身堵住了她的唇。

    两人已有好几日未曾相见,如今吻在一块, 那便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太阳从东边渐渐移到西边沉落, 夜幕降临, 悄然而至半夜三更。

    自田恬进入御书房后, 两人在里面待了一天一夜,未曾出去,就连膳食也是由宫女太监送到御书房门口, 高衡偶尔出来端进去。

    半夜,高衡累的不行, 用过晚膳准备睡下, 田恬不放过他。

    高衡惊住:“婵儿,咱们来日方长, 今日你也累坏了,先歇息。”高衡是真的心疼姜蝉,若换做平日,她早就闹着受不了要歇息了, 今日是个例外。

    田恬不愿意:“我不累。”其实已经精疲力尽,但田恬不敢休息, 为了自己的目的,她没有休息的资格。

    高衡无话可说,他不知道姜蝉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太过异常, 热情的让他招架不住。

    他自问自己身强体壮, 又习武多年,但是碰上姜蝉的热情,他也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

    “婵儿,别勉强。”高衡道。

    田恬呼吸急促:“我没有勉强,分别这几日,我好想你。”话落,田恬主动送上自己的香唇。

    美人主动献吻,又是自己心爱的女人,高衡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在这等活色生香暴击下,依旧溃不成军,很快重燃战火,两人在热情的海洋中徜徉。

    又一次结束,田恬只感觉天已经微麻麻亮,她瘫软倒坐在床榻上,累的连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旁边的高衡也累的熟睡过去,他爱洁,平日里肯定会叫水洗漱,但现在应该是太累,未曾叫水直接睡下。

    田恬支起身子,摇了摇高衡的手臂。

    高衡实在太累,现在一动不想动,只想睡觉:“婵儿,时辰不早了,睡下吧,听话。”

    田恬道:“我肚子饿了,我想出去吃些东西。”

    高衡累的不行:“婵儿,我这就吩咐御膳房给你弄吃的送过来,你去外间等着,一个人吃可好?我太困,就不陪你了。”和姜蝉吵架这几日,他虽然歇在宫里,但心里装着事儿,一直睡不好,接着姜蝉进宫,他更连着一天一夜没睡,实在撑不住。

    田恬善解人意道:“你困了便睡,不用管我,我自己出去吩咐小太监送些吃食过来即可,小太监识的我,自会为我安排。”

    高衡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好,若那些小太监敢怠慢你,你直接告诉我,我扒了他们的皮。”

    田恬心里感动:“好,你快睡。”田恬主动在他额间印下一吻,今日这个吻过后,可能她再也没有机会离他这么近。

    他应该会很恨她。

    但是没有办法,为了任务,她不得不这么做。

    高衡眼睛虽然闭着,但对于田恬主动的吻,嘴角上扬,心情不错。

    田恬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穿好衣服,往外间走去。

    田恬为了以防万一,慎重起见,去到外间,直接吩咐小太监送些吃食过来。

    用过膳食,田恬轻声走进内间,见高衡已经陷入熟睡,她轻手轻脚再次走到外间。

    田恬走到龙案前,铺开一张纸,提笔沾墨,写下圣旨。

    圣旨大概内容是启用陈老将军为主帅,带领十万军队开赴边关援助我军将士。

    田恬怕高衡醒来,龙飞凤舞,以最快速度写好圣旨,盖好玉玺,打开御书房门,送到太监总管手中。

    “这是九千岁刚下的圣旨,立刻传令下去,让陈老将军务必在一日之内,点齐兵将,开赴边关。”

    太监总管惊讶:“姜夫人,这圣旨怎么是您?九千岁呢?”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田恬冷眼睨着他:“你在质疑本夫人!圣旨在此,还加盖有玺印,难道还能有假的不成?九千岁意动,重新下旨,他太过疲乏,由我拟旨,难道还有你一个小小大内总管质疑的余地不成?”

    太监总管连忙行礼请罪:“奴才不敢,请姜夫人恕罪。”姜夫人陪九千岁参加过两次宫宴,他是见过姜夫人何等盛宠,哪里敢质疑她。

    再者,谁敢乱传假圣旨,那可是杀头灭九族的大罪。

    太监总管连忙恭敬接过:“奴才立刻传令下去。”

    田恬冷哼一声:“最近几日九千岁累的不轻,如今已然歇下,本夫人要让他好好歇息,无论有何要事,一律往后推,等九千岁醒来再做定夺。”

    “是。”太监总管恭敬点头。

    田恬这才重新进入御书房,关好房门。

    再次走进内间,田恬虽然浑身疲惫,但丝毫没有睡意。

    她定定坐在床边,看着高衡沉沉睡颜,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看他,等他醒来,就算他舍不得杀她,两人肯定也回不到之前。

    田恬没有办法,高衡这边她说不通,他固执的可怕,如今只有假传圣旨,才能使得整个大楚转危为安,才能最大程度减少边关的伤亡,任务才不会失败。

    田恬之所以敢假传圣旨,无非就是在赌,赌高衡舍不得杀她。

    不仅是高衡对她的爱,还有她的能力。

    她制作的洗衣粉,香皂等日用物品,在民间得到高度赞扬认可,为他积攒了不少民心,且她还能不断研发别的东西,她的价值已经远远高于杀她泄愤的心思,只要是个聪明人,都不会让她死。

    只要她的性命还在,一切还有改变的可能,但,一旦任务失败,她活不成,高衡依旧活不成,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高衡连续一天一夜战斗,这次直接睡到日暮时分,才缓缓醒来。

    刚醒来便看到田恬坐在床边,双眼还有不少红血丝。

    高衡心里泛着疼,连忙坐起身来,把人搂入怀里:“婵儿,你怎么坐在这里,为何不睡?”

    田恬见他醒来,心里紧张,特别是听到他关怀的声音,心里更是难过,她依偎在他怀里:“我已经睡醒了,不困。”

    “眼里都有红血丝,哪里睡好?”高衡把人放到床里侧:“快睡一会儿,我陪你。”

    田恬深深凝望着他,随后起身主动吻住他。

    高衡猛然瞪大双眸。

    田恬吻的热烈,她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珍惜他。

    且,她必须给陈老将军等人,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她没有别的法子拖住他,只能出此下策。

    高衡推开她:“婵儿,你知道自己在作甚?”

    田恬眼眸清亮,亮到可以让人忽略她的红血丝:“我知道。”

    “婵儿,你到底怎么了,这次进宫,你很不对劲。”高衡皱眉看着她,已经连续一天一夜,她非但不停,反而又迎上来,他睡了一晚,确实又恢复了龙精虎猛,但婵儿太奇怪,他不得不问出来。

    田恬垂下眼帘:“前些日子,我们吵架,你不回去,我夜夜不能安睡,我现在只想待在你身边,只想好好感受你。”

    高衡无奈:“傻姑娘,我以后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每夜都回去陪你可好。”

    田恬笑着嗯了一声。

    “今日好好歇息。”高衡直接道。

    “那你陪我,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可好?”田恬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高衡对上田恬渴望的视线,一颗心化成了水:“好,我给你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哄你睡觉。”

    田恬点头,主动钻进他怀里。

    高衡双眸温柔,揉了揉她的发顶。

    “我从小生在小富之家,一家人日子过的还算不错,有一年,我爹被人骗去赌钱,最后输的倾家荡产,我爹娘相继被逼死,最终我也被逼的活不下去,不得已进宫当了太监,那时候运气好,宫里的乳娘是我同乡姐姐,她救下了我”

    田恬大概知道高衡的成长经历,但亲耳听他说出来,还是能感觉他的不容易和心酸,能爬到九千岁的位置,不是运气好,而是他花费了无数心血和努力。

    高衡讲了不知多久,只感觉口干舌燥,旁边的小美人依旧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一点睡意。

    高衡无奈极了。

    “婵儿,你当真不困?”

    田恬其实很困,但她不敢睡,睡了高衡肯定不会陪着她,一旦他出了这间房,他就会知道她假传圣旨的事情。

    “不困。”田恬摇头:“你继续给我讲吧。”

    高衡口渴的很:“我先去喝杯茶水。”

    田恬连忙起身:“我去帮你倒。”

    “我去便成。”高衡哪里舍得让小美人劳累。

    田恬动作很快,已经快速下床:“你是为了哄我睡觉才讲的,我给你倒碗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高衡只能作罢。

    田恬很快端了一杯茶水进来。

    高衡连着喝了一碗,这才解渴。

    两人又在一起腻歪,田恬用尽浑身解数,终于熬到了第二天早上。

    高衡要去早朝,实在不能继续待下去,昨日因为她的胡闹,他已经没去,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去。

    田恬见他自顾自穿衣,赶紧下床帮他扣扣子。

    高衡笑:“我自己来便好,你去歇着。”

    田恬笑:“我帮你。”也许是最后一次帮他扣扣子。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57章 太监夫人

    收拾洗漱好, 田恬亲自把人送到御书房门口,目送他被人簇拥前去金銮殿。

    “秋菊,进来为我梳妆打扮。”

    “是。”秋菊行礼, 跟着主子进入御书房。

    田恬收拾洗漱好,用过早膳, 安安静静坐在小榻上, 等着高衡回来。

    前朝, 金銮殿, 高衡得知陈老将军已经带领十万大军开赴边关,脸色铁青,愤怒如山。

    陈老将军昨日清晨接到圣旨, 用一天时间点齐兵将,于昨日傍晚开赴离京, 而那时候他一直沉浸在姜蝉的温柔乡里。

    仿佛这两日姜婵的种种不对劲, 都有了解释。

    难怪她会主动进宫找他!

    难怪她会主动献媚于他,不依不饶缠着他!

    都是为了假传圣旨, 都是为了拖住他,实现她的目的!

    高衡坐在龙椅旁边的金椅上,气的牙齿猎猎作响,双拳紧握, 一种被背叛的愤怒,让他几乎丧失理智。

    姜蝉, 很好!

    她就是笃定了他舍不得杀她,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假传圣旨。

    高衡冷冷望着殿内文武百官,他们巴不得陈老将军出征, 自然不会管圣旨真假, 只要圣旨下, 他们立刻照做。

    他们这些人中,肯定有知道圣旨存疑,但他们没有一个说出来。

    早朝进行不下去,高衡冷哼一声:“退朝。”起身大步离去。

    太监总管见此,连忙一甩拂尘,尖细嗓子:“退朝。”

    百官下跪,恭送九千岁离去。

    高衡步伐匆忙往御书房走去。

    “九千岁驾到。”

    田恬听到声音,深知来了。

    田恬起身相迎。

    高衡刚进去,便看到她身姿款款迎来。

    高衡看到她那平静无波的脸,杀人的心都有。

    “姜氏,你笃定了我不会杀你是吧?”这话高衡近乎吼出声。

    田恬静静看着他,并未答话。

    高衡愤怒到了极点,还没有谁敢这般大胆,如此践踏他的真心,他直接走到墙边,抽出挂在御书房的尚方宝剑,手持长剑明晃晃的剑指着她。

    “你竟然背叛我。”声音透着歇斯底里的崩溃。

    田恬看着那锋利森寒利剑,没有害怕,垂下眼帘:“子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考虑。”

    “不要叫我子瑞,你不配。”高衡冷冷的看着她,拔出的剑始终舍不得上前一步:“我平身最恨别人背叛我,你说过不会背叛我,结果竟然敢阳奉阴违假传圣旨。”

    田恬叹气:“为大局计,此仗唯有陈老将军最为合适,你在朝多年,其中利害,不必我说,你也明白,难道真的要为一己之私,至万千子民不顾?我知道劝说你无果,只能铤而走险假传圣旨。”

    田恬眸光清亮:“我这么做,也是想为你铺平道路,让你日后更好走,遥看历史,哪有宦官上位做皇帝的,你若想做那千古一帝,必得有常人所不能及的本事和能力,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犯傻,我知道你很恨我,但我告诉你,我不后悔这么做。”

    如今哪怕不是为了他,但只有说软话,才能让他心里好过些。

    她知道高衡生性多疑,肯定不会相信她说的话,但她必须要说,田恬不想伤害他,如今已然伤害,只想把伤害降到最低。

    高衡如何不知她说的什么为了他,其实根本不是,她如果真的为了他,也不会把他蒙在鼓里,甚至以性命相赌,赌他舍不得杀她。

    “是有人指使你的,是不是?不是你自己想做的对不对?”高衡接受不了最心爱的女人背叛他,他还在试图为田恬找借口。

    田恬一直低着头:“没有人指使我,是我不忍你行差踏错,不忍边关将士和百姓白白丢了性命,一切都是我做的。”田恬还在试着解释:“子瑞,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但我做这事儿问心无愧,我一个弱女子,为何冒天下之大不韪,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一个情字,我现在什么都有了,若不是为了帮你,我何至于此?”

    高衡冷冷的看着她,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就算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总能有办法知道是谁指使你的。”她是见了那几位诰命夫人才性情大变,第一次见,他们大吵一架,第二次见,她主动进宫找他

    田恬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高衡这是准备找替死羊,他不会对她动手,但绝对不会饶过和她有接触之人,那几位诰命夫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下手对象。

    高衡杀人不眨眼之名,她一直有所耳闻,如今看他那眼神,分明就是想杀人。

    田恬心底阵阵发寒,她紧紧拽着手中香帕。

    “高衡,我已经说了,没人指使我,你为何还要追根究底,你若是想要惩罚我,那便惩罚我好了,我没有二话,但你要知道,这场战事一旦大胜,民心将达到前所未有高度,你到时自会明白我的苦心。”

    高衡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田恬看他那阴沉沉的,一副想杀人的样子,真的怕了,若那几位诰命夫人真因为她假传圣旨,而付出代价,她心里会内疚一辈子。

    “高衡,你若是敢对那几位诰命夫人下手,我会恨你一辈子。”田恬冷冷道。

    高衡笑了:“看来你怕了,肯定是她们指使的。”

    田恬气咻咻瞪着他:“我是怕你滥杀无辜,高衡,你若是敢对她们下手,我这辈子绝不原谅你,我说到做到。”

    高衡本来就火大,如今火气更是蹭蹭蹭往上涨:“好,很好,姜蝉,看来还是我待你太好了,让你以为你吃住我了,你以为我舍不得杀你,你就可以什么事都没有?对,我确实舍不得杀你,但我也不会放过你。”高衡冷冷道:“每一个背叛我的人,都会生不如死。”

    田恬无话可说,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高衡还要这样,她只能随他。

    从她决定假传圣旨,她就知道此事不可能善了。

    高衡就算不会要她的性命,肯定也不会让她好过。

    “来人呐,把姜氏打入天牢。”

    田恬双眼合上,显然已经认命。

    秋菊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下,为田恬求情。

    高衡打定主意要惩罚田恬,哪里会因为一个丫鬟求情而心软。

    秋菊哭着道:“夫人,您快向九千岁求情啊,您身份尊贵,怎么受得了天牢那种肮脏地方。”

    田恬只是看了秋菊一眼,并未求情,明知事情已经注定,求情只会让自己看起来卑微,没必要。

    高衡冷冷看着她,也希望她求情,只要她求情,他也许会心软放过她。

    侍卫进来,高衡也没等来田恬的求情。

    田恬被侍卫带下去。

    秋菊哭着要和她一起。

    “你真傻,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你掺和进来作甚。”田恬心疼的看着秋菊。

    秋菊又哭又笑:“奴婢从小跟着夫人,夫人到哪,奴婢到哪。”

    主仆二人被押进天牢,秋菊看着潮湿的牢房,又忍不住掉泪。

    牢房里一股子霉味,干草湿润,仔细看去,还有不少老鼠屎,可能在某个角落,还有老鼠也说不一定。

    “夫人,您受苦了。”秋菊连忙擦干净木板床,伺候田恬坐下。

    田恬从未进过牢房,以前也是在电视上见过,果然和电视上差不多,甚至环境还要差上许多。

    “没事,过几日我们就能出去。”田恬安慰。

    秋菊不敢置信:“夫人,您说的是真的吗?”可是以九千岁的脾气,夫人真的过几日就能出去吗,她感觉很悬。

    田恬点头:“会的。”她在西配殿还研究了很多东西,高衡不可能关她很久,她早已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别说高衡对她有情,就算无情,以她的能力,她足以自保。

    *

    田恬在牢房里待了两日,整个人就生病了。

    这具身子被娇养的十分娇气,天牢那种地方阴暗潮湿,没两日功夫,田恬就咳嗽起来。

    秋菊担忧坏了,连忙找人带话给九千岁。

    狱卒也知道田恬的身份,不敢怠慢,立刻第一时间禀报了九千岁。

    高衡得知田恬生病,饶是再生气,也气不起来。

    “立刻把人送回高宫,让御医诊治,万万不能耽误。”

    “是。”

    “让她搬回太和殿。”高衡能让她出天牢,不代表他原谅了她,高衡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认真,结果换来的是背叛,他虽然舍不得杀她,但咽不下那口气。

    “是。”

    田恬直接被送回了太和殿住处,御医忙慌慌过来看诊。

    田恬躺在床上,看着帐顶发呆。

    其实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还是忍不住会有些难受。

    她当时设想的是假传圣旨之后,高衡会留她一命,其他惩罚肯定少不了,如今她生病,他直接把她挪回太和宫,已经比自己设想的好了太多。

    她该知足的。

    *

    刘夫人得知田恬被赶回太和宫,一时间高兴的找不着北。

    那个贱人活该,她总算等到她彻底失宠。

    只要九千岁不把她放在眼里,接下来她会好好和她清算之前的账。

    田恬只是微微咳嗽,并不是什么大病,躺在床上将养两日便好。

    “秋菊,九千岁这两日回高宫了吗?”

    秋菊有些为难。

    “你但说无妨。”田恬看出她的犹豫。

    “九千岁昨晚便回了高宫。”秋菊道:“可能是九千岁有要事,忙不过来,所以才没有过来看夫人。”

    田恬笑:“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不会过来。”

    这晚,高衡回到高宫,安公公端着两盒牌子跪在他脚边:“请九千岁翻牌子。”

    高衡扫了一眼盒子里的牌子,毫无意外看到了姜蝉的牌子,下意识的问:“姜夫人身子如何了?”

    “回九千岁,高夫人只是微微有些咳嗽,并不是什么大病,御医看诊过后,如今已能吃能睡,挺好的。”

    “那她有何举动?”可有找过他?

    “举动?”安公公想了想:“没有。”

    高衡眸冷了三分。

    安公公继续道:“请九千岁翻牌子。”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大姨妈来了,肚子疼的厉害,实在提不起精神写太多,明天争取多写点,晚安。

    第58章 太监夫人

    高衡扫了一眼牌子, 直接道:“刘夫人。”

    安公公心里惊讶万千,嘴上道:“是,奴才这就去安排。”看来姜夫人真的失宠了, 原以为今晚九千岁主动问起她,心里肯定还记挂着她, 现在看来, 应该不是。

    刘夫人得知要侍寝的消息, 整个人呆若木鸡。

    安公公笑着道:“刘夫人, 您就请好吧。”

    刘夫人脸色微微发白,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客客气气送走安公公。

    贴身丫鬟道:“夫人, 您”

    刘夫人此刻坐在上首,一句话也不想说, 若换做之前, 让她侍寝也就罢了,左右九千岁不变态, 两人虽在同一殿内,但分榻而眠,但自从九千岁宠幸姜蝉那个小贱人,花样手段层出不穷, 一晚上连叫好几次水,这让她实在接受不了。

    她虽是庶出, 但也是身份尊贵的大家小姐,让她委身伺候一个宦官,她实在做不到。

    贴身丫鬟在一旁站着, 把刘夫人表情看在眼里, 此刻她也不知该如何劝, 刘夫人本就是九千岁的女人,别说九千岁想宠幸她,就是要了她的性命,她们也没有说不的权利。

    日暮西斜,刘夫人就算不愿意侍寝,也不得不去侍寝。

    沐浴更衣,收拾打扮,被安公公等人送进了千岁殿。

    高衡早早等在千岁殿里,刘夫人婀娜多姿进来,他眼神非常直接落在她身上。

    高衡的视线太明显,饶是刘夫人全程低着头,依然能感觉到他的打量。

    九千岁以前不会这样,偶尔看她,目光也是漫不经心。

    “妾给九千岁请安,九千岁吉祥。”刘夫人盈盈施礼。

    高衡满脸脂粉的坐在诺大拔步床上,声音阴沉沉的:“起来。”

    “谢九千岁。”刘夫人盈盈起身。

    “头抬起来。”高衡见她一脸畏畏缩缩,实在倒胃口。

    刘夫人脸色发白,双眸惧怕的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如花容颜。

    刘夫人长相也是高宫数一数二的美人,特别是身段惹火,穿着薄纱,整个人妖妖娆娆勾魂摄魄。

    *

    田恬用过晚膳,在院子里消食,无意从太和宫别的美人处,得知高衡翻了刘夫人的牌子。

    一时间心情复杂。

    他是为了气她,还是只是单纯想要点刘夫人侍寝?

    刘夫人的美貌虽不及她,但也是一个万里挑一,难得的大美人。

    秋菊把主子的神情看在眼里:“夫人,您别难过,九千岁只是生您的气,这么做是在气您。”

    田恬声音淡淡:“随他去吧。”两人身份相差悬殊,她又如何管的了他。

    他如果真的是气她,那她没什么好说的,若他真的看上了刘夫人,等她完成任务,她会离开他。

    她接受不了一个用情不专的男人。

    “我累了,今晚早点安置。”田恬道。

    “是。”秋菊扶着田恬进屋。

    *

    千岁殿。

    高衡见刘夫人浑身忐忑,抖得厉害,好似他是什么豺狼虎豹!

    可他还没说过一句话,更没有动手,她至于如此怕他?

    “过来。”高衡冷冷道。

    刘夫人脸色更白,心道来了!

    只要她过去,九千岁肯定会把那些变态法子用在她身上。

    刘夫人目光盈盈,扯了个极为难看的笑容:“九千岁,妾近日学会了一种新的舞蹈,妾给您跳上一段可好?”

    刘夫人这话,显然是在拖延时间,她不想过去。

    高衡叫她过去,本来也没有别的想法,见她想要跳舞,也就同意了。

    刘夫人连忙准备好,在殿中飘飘起舞。

    刘夫人容貌秀美,身段勾魂,穿着纱衣,在晕黄烛光照耀下,她的一举一动美轮美奂,妙不可言。

    这样一个佳人,高衡眼里只有欣赏,没有淫/秽,他脑子里还想着另外一个女人,她应该知道他今晚招幸了别的女人,此刻是否会难受?

    他这么做就是故意的,他要让她知道,他不是非她不可。

    他从未想过,她竟然仗着他的盛宠,假传圣旨。

    想到这里,高衡心痛难当,气怒难消。

    她终究背叛了他。

    可恨他对她下不了手,就连关进天牢不足两天,听闻她咳嗽两声,又迫不及待放她出来。

    越想越愤怒,殿中的舞蹈也变的索然无味。

    高衡直接叫停:“别跳了。”

    高衡这声音透着浓浓的愤怒和不耐烦,刘夫人整个人被吓傻了,一张如花容颜惨白惨白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九千岁,是妾身跳的不好吗?请九千岁恕罪。”

    高衡没解释,他还不屑于对一个女人解释,直接道:“过来。”

    刘夫人心里咯噔一下,终究还是免不了被他折磨吗?

    “是。”声音都在发颤。

    刘夫人站起身,战战兢兢朝着高衡走了过去。

    高衡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短短一点路程,刘夫人硬是走了许久才到。

    高衡不耐烦的看着她:“你很怕我?”

    刘夫人摇头又点头:“妾妾九千岁身份贵重,妾小小女子,不能不怕。”

    高衡用手挑起刘夫人下巴,凉凉的盯着她。

    刘夫人可能是太害怕高衡,他还未说一句话,刘夫人整个人抖如筛糠,怕的要命。

    高衡无言至极,倒尽了胃口。

    以前他就知道刘夫人很厌恶他,打心里瞧不起他一个阉人,每次从千岁殿侍寝回去,总会暗地里好生沐浴洗手,好像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完全不像姜蝉那个负心的女人,第一次见到他,完全不怕,还说她是他的知心人。

    这些年他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他知道姜蝉那时候是真的对宦官身份,没有抗拒,没有厌恶,没有恶心。

    所以他那晚没舍得杀她,还带她去膳房偷了一只鸡。

    想到这些,不由又想起她背叛他,假传圣旨的事。

    高衡一把甩开刘夫人的下巴:“滚出去。”

    刘夫人如蒙大赦:“是,妾身这就出去。”只要不让她侍寝,她什么都无所谓。

    刘夫人行礼退出去,快要退到门口,高衡猛然想起今晚招幸她的理由,他是为了气太和宫那个女人,若刘夫人离开,她肯定暗地里偷笑。

    “回来。”

    高衡的话如同阎王令,刘夫人从天堂直直掉进地狱。

    她快哭了,为何已经让她滚了,还要让她回去。

    高衡凉凉的盯着她,仿佛盯着一个死人。

    刘夫人真的被吓到了,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

    性命面前,贞洁不足为道也。

    刘夫人怯怯走回去,浑身局促的站在他跟前。

    高衡直接道:“很厌恶我?”

    “妾不敢。”刘夫人噗通一声跪下。

    “不愿侍寝?”

    “妾没有。”

    “以为我看不出来。”

    “妾”

    “既然不愿意,我不勉强你,今晚就跪在这里,跪到天亮。”高衡也不想真宠幸她,只要找个借口把她留在千岁殿即可。

    “是。”刘夫人心里松了口气,只要不让她伺候,跪一晚上又何妨。

    *

    一连几日,都是由刘夫人侍寝。

    一时间,整个高宫的风向标发生变化,田恬跌落神坛,刘夫人再次一跃成为最受宠的夫人。

    高宫管理大权,也再次落到刘夫人手里。

    田恬对于权力看的很开,高宫的开支都是非常正常的,想从里面捞油水,很难。

    且因为洗衣粉,香皂的火爆兜售,田恬早就成了腰缠万贯的富婆,根本不把高宫那点子油水看在眼里。

    又要重新去给刘夫人请安见礼,田恬内心不愿意,直接告了假,寻了个不去的由头。

    一连十日,田恬没有去请安见礼,刘夫人发作了,直接请了御医给田恬看诊,确认她身体是否康健。

    御医也是个看菜下碟的主,田恬身体健康,他一五一十回禀了刘夫人。

    刘夫人以此为理由,要求田恬每日务必去请安见礼。

    田恬知道刘夫人不安好心,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秋菊安慰道:“夫人,您别难过,刘夫人现在就是仗着自己得宠,嚣张跋扈了些,等九千岁的气消了,她越不过您去的。”

    田恬没说话,茫然的看着窗户外面,如今已是阳春三月,院子里的桃花和梨花争相开放,绿草小花开的茂盛,一片勃勃生机。

    而她的心,一片茫然,刘夫人已得宠多日,高衡真的是气她,还是对刘夫人上了心?

    这日,田恬收拾洗漱好,带着秋菊去了刘夫人的宫殿请安见礼。

    刘夫人得宠后派头很大,宫里的美人每日务必要过来请安见礼。

    如今高宫里还有二十几位美人,田恬过去时,她们都已经到了,正在刘夫人院子里聊天说笑。

    一行人见到田恬过去,顿时不吭声了。

    田恬当权时,并未为难过她们,如今再次见到,那些美人因着刘夫人的原因,并不敢和她多说话,但也不曾拿她失宠的事情奚落她。

    众人进入殿中等待,不一会儿,刘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出来。

    田恬瞧着刘夫人摇摇晃晃的走姿,顿时脸色惨白,整个人踉踉跄跄往后倒去,幸好旁边有秋菊眼疾手快搀扶住她,否则她定会跌倒在地。

    她是过来人,刘夫人走姿不对,双腿好像灌了铅似的,走的非常艰难,她一个好端端的人,能让她变成这样的,无非就是侍寝。

    高衡常年习武,身强体壮,在那方面又是佼佼者,他勇猛非常,她记得最多的一晚,他直接要了八次。

    那次在皇宫御书房,为了成功假传圣旨,她甚至豁出性命缠着他,那一天一夜,她几乎说不清多少次,只知道她快要累死,若不是心中那股执念硬撑着,她肯定早就受不住。

    而高衡当初只是歇息了一天,之后又是龙精虎猛,可以想见他身体之强健,让人叹为观止。

    刘夫人这模样,看来高衡已经宠幸了她!

    田恬一时间说不清内心想法,只知道很痛,非常痛。

    “夫人,您怎么了?”秋菊一脸担忧。

    田恬摇头:“我没事。”

    众人见礼时,田恬精神恍惚,被刘夫人找茬。

    “姜妹妹,你行礼行的心不甘情不愿,是对我不满吗?”

    田恬摇头:“不敢,妾只是偶感身子不适,有些乏力,并没有不满刘夫人的心思。”

    刘夫人不依不饶,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惩治田恬的借口,哪里能就这样轻易放任她。

    “不敢,本夫人看你胆子大的很,明明身子康健,偏生以不适为借口,不来请安见礼,若不是本夫人请了御医去为你诊治,还不知被你蒙骗多久!”刘夫人语气犀利:“此次过来行礼,又谎称身子不适,本夫人瞧你就是心存不敬,故意为之。”

    田恬解释:“夫人当真误会妾,之前妾确实身子不适,将养多日,这才好转,您请御医过来之时,妾已然大好,并没有蒙骗之举。刚才请安,妾确实身子不适,并无任何不敬的心思。”

    田恬之前请安,确实精神恍惚,但也老老实实请安见礼了,刘夫人这么做,纯粹是找茬。

    刘夫人才不听田恬所言,一意降罪,直接命人把田恬拉出去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一个身强体壮的侍卫受此刑法,也要躺上十天半月,更别说娇生惯养的田恬。

    这三十大板若是打在她身上,就算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田恬怒了,她算是看出来了,刘夫人这是铁定要收拾她出气,她一味忍让,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刚才她还耐着性子解释,不想把事情闹大,现在看来,是她脾气太好,把人心想的太好。

    柿子总是会捡软的捏。

    “秋菊,给我拦住那两个碍眼的婆子。”田恬叮嘱。

    那两个婆子是刘夫人的人,她们俩主要负责把她拉出去受刑。

    秋菊连忙应声:“是。”话落,小小身子挡住两个婆子去路,拼尽全力不让她们俩靠近田恬。

    田恬直接朝着上首的刘夫人走去。

    刘夫人见田恬气势汹汹走来,冷冷瞪着她:“姜氏,你想作甚?”

    刘夫人的贴身丫鬟连忙挡在她身前。

    “放肆。”

    田恬在众美人惊讶目光中,快步走过去,一把拉开刘夫人的丫鬟:“滚开。”随即走到刘夫人跟前,直接扯下头上的玫瑰金钗,抵在刘夫人的脸上。

    这一举动,吓坏了众位美人。

    刘夫人尖叫出声:“姜氏,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你这样做,本夫人能治你死罪。”

    田恬冷笑:“就凭你,也想治我死罪?我告诉你,不要仗着自己得宠,就妄想欺负到我的头上,看到我手里的金钗了吗,今日我就算用此钗划花了你的脸,或者直接杀了你,你猜猜九千岁会不会惩治我?”

    刘夫人脸色煞白。

    田恬笑的更加灿烂:“我这双手,能制作出洗衣粉,香皂,以后还能制作出别的东西,你猜猜你得罪我的后果,到底是你受罚,还是我吃亏?”

    刘夫人脸色白的更加可怕,她是知道洗衣粉和香皂在民间有多火热的,更知道九千岁凭借这两样东西,得了不少民心。

    这个认知让刘夫人更加不好,姜蝉的价值无法估量,若今日她和姜蝉只能活一个,九千岁可能毫不犹豫选择姜蝉。

    田恬见她想明白了,笑着道:“下一次,见了我请绕道走,否则我一个心情不好,直接对你动手,那只能怪你不长眼。”话落,田恬才放开刘夫人。

    刘夫人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冷冷盯着她,但并不敢做过分的事情。

    田恬冷笑:“你若是想去告状,尽管去,我等着。”她连假传圣旨都做了,难道还怕她去高衡跟前告状不成!

    田恬懒得再做表面功夫,无视众美人的神情,带着秋菊扬长而去。

    主仆二人走出大殿,秋菊双眸晶亮,一脸崇拜:“夫人,您刚才好厉害,奴婢佩服的五体投地。”刘夫人宠眷正浓,夫人都不怕她,简直太解气了。

    田恬淡淡一笑,并未说话。

    什么最得宠的夫人,都不及自身有本事有价值,只有自己有足够的价值,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靠别人,终归只能靠一时。

    田恬没有得意,只要一想到高衡已经宠幸了刘夫人,她心里难受的不行。

    罢了,君若无情我便休,想通之后,田恬不在执着纠结。

    事情已成定局,就算伤心难过又怎样?

    她已活了多世,很多事情已然看明白。

    *

    田恬走后,刘夫人脸色铁青,挥退众位美人,把殿内能砸的东西统统砸了一遍。

    原以为能拿捏住姜蝉那个小贱人,给她好看,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

    她在九千岁那里,吃尽了苦头,虽然九千岁夜夜招她侍寝,但为了第一夜她不愿侍寝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每晚去千岁殿,她都跪在殿内,一跪就是一宿。

    苦不堪言。

    没有一处顺心顺意,刘夫人想哭无处哭,心中憋闷,可想而知。

    “夫人,您消消气,您别这样。”贴身丫鬟劝道。

    刘夫人根本不理会丫鬟的话,依旧摔砸东西,肆意发泄心里的气怒。

    晚上,九千岁依旧招刘夫人侍寝,刘夫人没敢把姜蝉胁迫她的事情说出,先不说九千岁会不会为她出气,就说姜蝉小贱人的那双手,她能制作出洗衣粉那些东西,她和她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一点,刘夫人看的很清楚。

    高衡自然也知道田恬和刘夫人起冲突的事情,他内心平静无波,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去计较什么,那个负心女人连假传圣旨都敢干,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刘夫人。

    她可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主。

    高衡又气又想笑。

    *

    之后的日子,田恬没去给刘夫人请过安,嚣张至极。

    高衡依旧每晚点刘夫人侍寝,渐渐的,朝野上下都知道刘夫人盛宠正浓的事情。

    不仅刘夫人被人高看,就连她的家族都受到了厚待。

    刘夫人又拽起来了,想要从别的地方苛待田恬。

    田恬最直观的便是吃食差了许多。

    秋菊在一旁愤愤不平。

    “膳房那些人太会看菜下碟,看看这些都是什么菜啊,竟然敢拿到夫人跟前。”这若是换做以往,这些清粥素菜都不配入夫人的眼。

    田恬淡淡道:“拿些银子去打点一下,弄点好吃的过来。”她现在腰缠万贯,正愁没地方花出去,拿些银子打点,亦不是什么难事。

    高衡虽然移情别恋,但好歹没苛待她,每个月洗衣粉和香皂的利润,他一分不少的全部让人送来。

    她现在手里的银子,已经有数百万之巨。

    只是刘夫人暗地里做些手脚,实在让人厌恶,看来不能让她过的太舒服。

    第二日,田恬也不鼓捣香水了,直接写了一封信,让秋菊送去千岁殿给安公公。

    信里意思很简单,她的吃食不够精细,导致她脾胃出现不适,没有心思继续研发东西。

    安公公看了信后,晚上直接交给高衡,高衡知道她是个不吃亏的主,立刻安排高宫的下人不得怠慢,田恬的吃穿住行,按照最好的准备。

    刘夫人闻言,敢怒不敢言,甚至担心晚上去千岁殿,会被问责。

    高衡懒得问责她,直接把她当做透明人。

    *

    这日,有几位诰命夫人进高宫求见刘夫人。

    对方为首的是一品诰命夫人,她想了想,还是接见了。

    几人见了刘夫人,直接说明来意,依旧是陈老将军的事情,希望刘夫人能从中帮忙劝说九千岁。

    刘夫人原本是拒绝的,可从她们几人口中得知姜蝉小贱人之后的举动,她心里有了底。

    她终于明白姜蝉小贱人为何会被九千岁赶出千岁殿。

    她胆大包天,干政!

    陈老将军一事,她竟然掺和其中。

    刘夫人感觉自己报仇的时机到了。

    一旦她把陈老将军的事情告知姜蝉小贱人,她会不会又一次去找九千岁,触怒九千岁?

    九千岁虽然把她赶出千岁殿,但从这段日子的相处看来,九千岁对那小贱人也太好了些,一个不得宠的贱人,吃穿住行竟然是高宫内最好的。

    若九千岁彻底厌弃了她,她就不信,她还敢在她面前趾高气昂。

    不管那小贱人这次是否管这事儿,但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必须说出去试试,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作者有话说:

    晚安,么么哒,爱你们。

    第59章 太监夫人

    田恬很快从秋菊口中得知陈老将军的事, 她彼时正在屋子里看书。

    合上蓝色书本,田恬眉头紧皱:“你说的可是真的?”

    秋菊点头:“千真万确,奴婢去膳房拿膳食, 亲耳听到刘夫人贴身丫鬟雪倩和另一个丫鬟在议论此事。”

    陈老将军带领十万援军开赴边关,连着两场大胜, 但随之而来的是粮草不足, 八百里加急回京, 请求九千岁速拨粮草前往边关。

    但时间已过五日, 九千岁迟迟不肯下令安排,前朝文武百官一个个催促无用,内宅的几位诰命夫人不得已, 再次前往高宫拜见刘夫人,希望刘夫人能从中劝和。

    “可知九千岁为何迟迟不肯安排?”田恬心里隐隐有数, 但还是不希望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高衡在公报私仇。

    秋菊摇头:“奴婢不知,但奴婢听说九千岁一直以国库空虚为由, 迟迟不肯下令。”

    田恬脸色冷了下来,国库之前确实空虚,但自从洗衣粉和香皂大卖之后,国库已经充盈起来。

    洗衣粉和香皂的红利, 虽然给了她,但制作洗衣粉和香皂, 不论是成品,或者是原料,想要正常兜售, 都会向朝廷交一定的税, 就好比现代的公司一样, 每月挣了多少钱,都会固定上交一定税收。

    洗衣粉香皂每个月兜售量巨大,她从中赚取了不少利益,高衡在其中也得了不少好处。

    总之,以国库空虚为由,实在牵强。

    边关几十万将士还在等着粮草救命,田恬想到此,顿时坐不住了,立刻起身:“秋菊,去把库房账本拿给我。”

    秋菊不解:“夫人,您要库房账本作甚?”

    “有用。”田恬准备拿着库房账本去见高衡,她希望自己想叉了,若国库确实空虚,她就把这些银子全数捐出去,让高衡拿去给边关救急。

    那账本里有数百万两银子,足够让几十万将军凯旋大胜。

    “是。”秋菊连忙去把库房账本拿过来,交到田恬手中。

    田恬接过账本,粗粗看了一遍:“九千岁现在可在府中?”

    “应该还未回来,不过九千岁每天傍晚就会回来。”秋菊之前在千岁殿待过一段时间,和千岁殿的下人关系不错,她想知道这些不难。

    田恬眉头紧皱:“你去禀报安公公,让他速去皇宫求见九千岁,就说我有要事找九千岁。”等他傍晚回来,时间太久,她等不及。

    “是。”秋菊连忙应声离去。

    *

    高衡听说田恬有要事找她,最后想了想,还是让高公公带她进宫见他。

    最近高衡心情极差,他已经连着让刘夫人侍寝许久,太和宫那个负心的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他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竟然一点不在乎他和别的女人共处一室。

    她是真的放心他,还是心里根本没有他。

    高衡每每想到此事,愤怒异常。

    如今听闻她主动找他,高衡心里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也许,她还是在乎他的。

    高衡根本无法抗拒那个负心的女人,心里又气又期待。

    田恬得知可以进宫,快速收拾一番,直接坐着安公公安排的马车进宫。

    田恬已经进宫多次,对宫里的路很熟,下了马车直奔御书房。

    田恬手捧着账本,踱步走上台阶,想到等下要见到高衡,心里还是会忍不住隐隐作痛。

    明明已经知道高衡宠幸刘夫人多日,但还是会难受,毕竟是用心对待过的人,她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

    田恬快速整理好情绪,进入御书房内。

    “妾给九千岁请安,九千岁吉祥。”田恬盈盈施礼,多了以前没有的礼节,少了以往的亲昵。

    高衡坐在龙椅上,见她行礼,原本期待的心,顿时冷了下来。

    他们之间,已经到了如此见外的地步?

    高衡冷冷道:“听安公公说你要见我?”

    田恬点头,主动呈上库房账本。

    “这是何物?”高衡皱眉,视线落在账本上。

    “回九千岁的话,这是妾库房账本,里面所记录银两共计一百多万两,妾听闻陈老将军八百里加急奏报,边关十数万将士粮草紧缺,妾虽为女子,但也想为保家卫国的将士献上一点微薄之力。”

    田恬不想和高衡争吵,只想解决眼下燃眉之急,她捐出这一百多万两,之后还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来,她并不心疼。

    高衡眉头皱成两条毛毛虫,大怒,直接把龙案上的账本扔出几米远。

    “放肆。姜氏,是谁告诉你边关之事?是谁让你胆大包天干政!”

    高衡原本以为她是来找他的,心里还有隐隐期待,想着只要她服软,他就让那些不愉快过去,现在看来,除了国事之外,她是不会找他的。

    都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田恬连忙走过去捡起账本,心里也火大的很。

    “九千岁,这件事是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么做到底是何意思,难道你真的看不明白?”田恬心里很委屈:“边关十数万将士,正等着粮草救急,你以国库空虚为由,迟迟不肯下令安排,如今我主动献上银子,解你的困难,你这般发怒为何?”

    高衡冷冷道:“国家大事,自有我做主,你一介妇人,不用操心太多,回你的高宫去,今日之事,我不追究,若再有下一次,我决不轻饶。”

    “我没想干政,只是来送银子,我一片好心,不知哪里出错。”田恬原本不想和他吵,如今实在忍不住:“还是说国库充盈,九千岁此举是公报私仇。”

    “姜氏!”高衡气的要杀人,咬牙怒吼。

    田恬实在看不下去他的小人之心:“高衡,既然咱们都说到这里了,我也不妨敞开了说,我知道你想公报私仇,但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

    边关粮草紧缺,牵一发而动全身,原本连着大胜两场,但很有可能因为你的一念之差,瞬间扭转战局大溃败。

    你身为九千岁,大楚的命脉都握在你手中,你怎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至那么多将士性命不顾?

    难道在你眼中,报仇大于天吗?你知道你身上肩负着什么吗?”

    田恬一脸失望的看着他:“你真让我失望。”

    高衡何等骄傲,心爱女人失望的眼神,刺痛了他的眼,更灼伤了他的心。

    他直接拿起龙案上的奏折,扔到田恬跟前:“你自己看,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承认我有公报私仇的心,但我还分的清大局。”

    田恬没说话,捡起地上的奏折,一目十行看起来。

    奏折里大概意思是拨款拨粮草,火速送往边关。

    田恬看了一下下令日期,是今天,他刚刚写好,还没把此诏发出去。

    距八百里加急奏报已过去五日有余,他迟迟压住,拖延至今日才下令,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高衡算的很好,以陈老将军的本事,延迟几日到粮草,并不足以让他吃败仗,但却能让士兵损失数千,就算陈老将军日后打了胜仗回来,他依然有借口削陈老将军的兵权。

    死伤那么多的士兵,高衡会如数全算到陈老将军的头上,会怪罪他通报较晚,导致延误粮草运送,至于他压住延长的这五日,他会以国库空虚为由搪塞过去,他权势滔天,谁敢说他的不对。

    陈老将军届时就算不削掉他的官爵,也不会有任何奖赏。

    高衡存心打压他,他一直未曾打消杀陈老将军的心思。

    “高衡,你以为我看不出你这奏折有问题?

    时至今日,你依然在筹谋如何对付陈老将军,甚至不惜赔上边关数千将士性命。

    你可知那数千将士,便是数千家庭,那都是大楚的百姓,都是你的子民,你怎能因为一己之私,枉顾他们的性命,你当真让我失望至极。”

    他确有大局之心,他的心思便是保持此仗不败,他依旧自私自利,徐徐图谋,想要害死陈老将军,甚至不惜牺牲那么多将士性命。

    格局太小,没有帝王风范。

    田恬心底阵阵发寒,走到这一步,她算是看明白了,以高衡之谋略格局,难当大任,若他当上皇帝,届时是整个大楚百姓之祸。

    高衡出身环境,成长环境已经限制了他。

    他能坐到九千岁的位置,确实很厉害,但是没有学过帝王之术,没有帝王胸怀,没有帝王仁心,就算侥幸上去,也不会长久。

    遥看历史,确有许多千古帝王,为草莽,为乞丐,但这天底下亿万万人,能名垂千古的,屈指可数。

    高衡很明显不是那屈指可数类人。

    田恬失望的看了他一眼,拿起账本转身离开,连一点留恋都没有。

    高衡没想到姜蝉一介女子,竟然能看的那么透,他原以为拿出奏折,她肯定就会信服,但显然不是。

    高衡一脸复杂的坐在龙椅上,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不,他没错,陈老将军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只要有这根刺在,他如鲠在喉,食不安寝,他必须除掉。

    一旦让他荣耀回京,以他对宁王的亲近,肯定会成为宁王强有力的臂膀,他不能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付之东流。

    *

    田恬回到太和宫,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谁也不见。

    之前她和高衡好,他在她面前表现的也好,给她错觉,他可以成为一个好皇帝。

    如今看明白,他不适合做一国之君,田恬为大局计,肯定不敢继续把他推到至尊之位。

    她的任务该怎样完成,她茫然了。

    不能当皇帝,势必只能离开朝堂,只有换个身份重新生活,他才不会被新上任的皇帝清算。

    可重新换个身份,就等于让他放弃一切,他那么个注重权势的人,又怎能愿意!

    田恬只感觉头大至极!

    这次这个任务,比她遇到的任何一个都要困难许多。

    连着两日,田恬都待在屋子里,不曾出去。

    这日,田恬正在用午膳,她夹了一片鱼脯放嘴里,顿时感觉有种怪怪的味道,反正说不上来那种道,但她经常吃鱼脯,知道鱼脯原本很鲜美,不是这种干巴巴中带点苦涩。

    田恬想也没想,直接吐了出来。

    秋菊见此,连忙问:“夫人,可是这鱼脯不新鲜?”

    田恬皱眉:“味道不对。”

    秋菊紧张不已:“奴婢这就去找御医过来查看。”话还没说完,田恬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噗通一声趴在桌上,整个人失去意识。

    秋菊被吓坏了,大惊失色:“夫人,您怎么了,您快醒醒。”

    她用力摇了摇田恬,田恬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秋菊慌了:“来人啊,快来人啊,饭菜里有毒,夫人晕倒了,快去传御医。”

    *

    高衡在宫中得知田恬中毒一事,面色一白,整个人都坐不住了:“快,立刻回高宫。”

    这一刻,田恬的生死大过天,之前两人的不愉快,直接被高衡抛诸脑后,他心中慌乱至极,不敢想象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被人下了毒、

    高衡以最快速度回到高宫,去往太和宫。

    秋菊见到高衡时,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奴婢参见九千岁。”

    高衡没有理会行礼的秋菊,快步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面色虚白,昏迷不醒的女子,心疼至极。

    御医正在为她诊治,见到高衡过来,准备行礼请安。

    高衡连忙免了他的礼,让他抓紧时间诊治,随即看向一旁抽泣的秋菊。低沉质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夫人的膳食,不都经过银针试毒,怎会出现中毒的事?”

    秋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的伤心:“奴婢不知,膳房送来的吃食,全部银针试毒了,当时银针并无反应,奴婢这才伺候夫人用膳的。”

    “膳食可有保留?”

    秋菊点头:“有保留,饭菜还在桌上,并未动过。”御医过来,第一时间让她保留,说会仔细查看,她就一直小心留着,除了御医之外,谁也不能接近饭桌。

    高衡连忙又叫了几个御医过来,让他们查探饭菜中的毒。

    没一会儿,把脉的御医放开了田恬的手,高衡紧张的问:“姜夫人如何了?”

    御医跪下道:“回禀九千岁,万幸夫人为人警惕,发现的早,并未食用多少”

    “那夫人为何至今还未醒来??”

    “微臣目前还不知姜夫人所中何毒,只能先用银针先稳住毒性蔓延,待到查明是何毒/药,才能对症下药解毒。”

    高衡催促:“速速查明是何毒/药,务必在最快时间内找出解药,否则姜夫人有个好歹,你提头来见。”

    “微臣遵旨。”御医被吓的够呛。

    一下午,太和宫人满为患,整个太医院的御医几乎都过去了,一波波忙慌慌的。

    *

    刘夫人得知这个消息,高兴的找不着北。

    宁王殿下那边速度真快,说要铲除姜蝉小贱人,果然不出几日,那小贱人便身中剧毒,简直大快人心。

    这也得怪她自己,平日里得罪的人多了,谁都见不得她好。

    她自己又是个蠢笨的,明明有九千岁可以庇护,偏偏要和九千岁吵闹,非得弄的关系僵硬,让宁王殿下的人有了可趁之机。

    若她时时待在九千岁身边,以九千岁身边的人精,她何至于在高宫内被人下毒。

    活该!

    “雪倩,快为我梳妆打扮,我要去太和宫看看姜妹妹。”刘夫人道。

    “是。”贴身丫鬟雪倩道。

    “对了,记得打扮的素净些,免得招来话柄。”

    “是。”

    *

    高衡得知一众美人来太和宫看望田恬,直接拒绝:“凡是不相干等人,一律不见。”

    “是。”秋菊连忙应声。

    高衡一直守在床边,等着田恬醒来。

    看着她昏迷不醒的样子,高衡只感觉心如刀绞,如果他不和她置气,如果他不把她赶出千岁殿,她也不至于会被歹人谋害。

    都怪他。

    其实她也没做错什么,假传圣旨也是为了整个大楚,也是帮他得民心。

    上次拿银子给他,也是希望救急,骂他的那些话,也是失望至极才说的。

    其实她人不坏,甚至很好,至少她在他身边,从没有图谋过什么,反而一直在帮助他。

    高衡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

    他本想直接把人带到千岁殿去治疗,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太和宫内有太多东西不能擅动,一旦动了,不便于御医们寻找毒/药来源。

    他必须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揪出幕后指使,为她出气。

    一日时间,御医们查出毒/药来源。

    “回禀九千岁,此次姜夫人所中之毒,应该是被恶人涂抹于汤匙之上,这才躲过了银针试毒,且此毒无色无味,一般的银饰很难试出来。”

    “查,全力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高衡冷冷道。

    “是。”

    *

    高衡一直守在太和宫,再一次让众人明白姜夫人的重要性。

    宁王府。

    宁王得知这个消息,心急如焚。

    之前他还想缓一缓,但现在看来,姜蝉在高衡心中尤为重要,刘夫人虽然盛宠,但经此一事,估计很快就会被姜蝉取而代之。

    他不能继续等下去,必须抓住时机,让刘夫人得手。

    刘夫人是他苦心两个月,才成功让她成为他的人,若她一旦失宠,他这两个月的苦心,将会付之一炬。

    如今也只能铤而走险一次。

    说服刘夫人,下毒毒杀高衡。

    只要高衡一死,整个大楚将是他的天下。

    上次被姜蝉坑骗过一次,高衡含恨于心,趁她失宠之际,想置她于死地,但她太警觉,让她活了下来,可惜了。

    这一次,他绝对不能有半点意外。

    *

    田恬昏迷了四天,才迷迷糊糊醒来。

    刚醒来便看见床边坐了个满脸脂粉的男人,不是高衡还能是谁?

    他看起来很是狼狈,厚重的脂粉亦遮不住脸上的憔悴。

    “婵儿,你醒了?”高衡惊喜,眼眸里的红血丝让田恬说不出重话。

    他应该在这里守了很久,不然眼睛不会那么疲劳。

    “多谢九千岁这几日费心照顾。”田恬客气道。

    失而复得,高衡再也不想和她争吵,一把握住她的手:“婵儿,我们不闹了好不好,以后我们好好的过日子,这次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让歹人钻了空子,差点要了你的性命。陈老将军那边我也做了妥善安排,已经让粮草压送官火速运往边关,绝不拖延。”

    自从得知姜蝉中毒,他一心想要和她和好,当即火速飞鸽传书,让各地方官员先押送一批粮草去边关,其余的由粮草压送官送。

    陈老将军他势必会杀,但看在姜蝉的面子上,他决定不拿几千将士性命对付陈老将军。

    人生路长,他总能找到杀他的理由。

    男人声情并茂的话,并没有感动田恬。

    如果是之前,田恬也许会动容,但他已经选择了别的女人,她便不会再要他。

    抽回手,田恬表现的很抗拒生分。

    这生分深深刺痛高衡的心:“婵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之前都是我不对,你别气了好不好,跟我回千岁殿吧。”

    田恬身体虚弱,不想多说什么,索性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想着快点打发了他:“九千岁,您也知道我素来和刘夫人不和,您身边已经有了个可心的刘夫人,我就不去碍眼了。

    您日理万机忙于朝政,哪里有那么多的空闲,处理后宅不平之事。

    再者我的心小,容不下相公有别的女人,我很善妒,若真的去了千岁殿,我会忍不住动手撕了您心爱的刘夫人。

    还是算了吧,我在太和宫很好。”

    她现在只想养好身子,想办法完成任务,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个安稳地方,过完余生。

    高衡听到她酸溜溜的话,又喜又乐,她在吃醋,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高衡直接把她搂进怀里。

    “婵儿,我很高兴。”

    田恬试图推开他,可她身体虚弱,加上他抱的很紧,她根本推不开。

    “你放开我。”

    “不放。”高衡捁的更紧:“婵儿,我心里只有你,你难道不明白吗?”

    “你都宠幸了刘夫人,还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九千岁什么时候也变的如此圆滑?”

    “我心里只有你,怎么会宠幸她!”高衡一脸认真:“你以为谁都能有资格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高衡叹气,一旦被人知道真实身份,那可是关系到性命的大事,他不傻,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已经宠出个胆大包天,敢假传圣旨的祖宗,难道还会傻的找不痛快,宠出第二个来?”

    作者有话说:

    刘夫人蹦跶不了滴,嘿嘿黑。

    晚安,么么哒,周末愉快啊。

    第60章 太监夫人

    高衡这是什么意思?

    田恬不解的看着他:“你没有宠幸刘夫人?”

    高衡点头:“没有。”刘夫人那样的女人, 不配入他的眼,她不愿侍寝,嫌弃他是一个阉人, 他自问以前待她不薄,虽然没有真的宠幸过她, 但没和姜蝉在一起之前, 他确有想过真正和刘夫人在一起, 甚至为了她的欢心, 不但把高宫管理权给了她,甚至她的母家,也升了他们的官, 让她风光无限。

    可她依旧嫌恶他,每次侍寝回去, 总会暗地里沐浴洗手, 甚至会来回洗好几遍,好似身上有洗不掉的脏东西。

    也是如此, 他才冷了心,把她当做普通女人,当做派遣寂寞的舞姬。

    田恬更加茫然,高衡说没有宠幸刘夫人, 可之前她去给刘夫人请安,她走姿不对, 双腿每走一步,疼的发颤,那分明就是被宠幸后才有的症状。

    她那模样, 根本就不是装的。

    高衡在说谎?

    田恬定定的看着他, 思索片刻, 决定直接问出来,她不喜欢藏着掖着,更不喜欢瞎猜什么:“刘夫人每次侍寝回来,双腿难以走路,你作何解释?”

    高衡瞬间秒懂:“我宣她侍寝,只是为了气你,每日都是让她跪着侍寝的,她长跪一夜,自然双腿难以行走。”

    “你让她跪一夜?”田恬惊讶难言。

    高衡说到这里,觉得晦气,把之前刘夫人不愿侍寝的事情说出:“一个被当做玩物送来高宫的女人,竟然敢嫌弃我,我自然不会让她好过。”

    误会解开,田恬心里舒坦了,高衡搂着她,她也不在挣扎。

    高衡自然感受到田恬的变化,欣喜不已。

    田恬问:“这次下毒的人,找到了吗?”

    高衡解释:“已经抓了十几个下人进了天牢,严刑之下必有结果,婵儿且等等,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

    田恬点头,后怕不已:“若不是我发现的及时,也许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高衡搂着她,耐心安慰:“别怕,有我在,以后谁也不敢伤害你。”

    田恬叹气:“子瑞,其实我不喜欢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过那种宁静悠远,种豆南山,平淡温馨的生活。”

    高衡直接道:“婵儿,你这是被吓坏了,那种日子有什么好,为了几两银子折腰,每日都是柴米油盐,我不喜欢,且这辈子你跟了我,注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婵儿,别胡思乱想了。”

    “子瑞,你不觉得这种生活很累吗?看似权倾天下,锦衣玉食,可咱们没有自由,不论去到哪里,都有无数歹人刺杀,就连在自己家里,也有性命之忧,实在让人寝食难安。”

    田恬抬眸看他:“子瑞,我们换个身份,去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可好,以我们的本事,不会为银子烦恼,咱们每天看太阳东升西落,游遍大楚山水风光,安稳一生,想想那种日子,都让人向往不已。”

    高衡笑:“婵儿别傻了,只有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有话语权,否则咱们只是别人粘板上的鱼肉。”那种日子虽好,可从他选择走上这条路起,他就注定无法脱身,再者他喜欢权力,更想坐上那个至尊之位,他可没兴趣去当什么富贾乡绅,一辈子平平淡淡,那样实在无趣。

    人生在世,就当轰轰烈烈闯出一片天地,无悔来一趟人间。

    田恬见劝不住他,无可奈何,索性不劝了,先等等再说。

    嘴上说说,肯定是无法说服他的,且他还那么看重权势。

    想要让他放下权利,太过艰难。

    “我昏迷几日了?”田恬问。

    “整整四日。”

    “这四日你都在这里守着我?”

    “只有在这里守着,我才能心安。”

    田恬心里感动:“快去洗漱歇息,别把身子熬坏了,我已经没事了。”她现在虽然浑身无力,但总体感觉还好,御医的医术确实厉害。

    “我就在这里歇息。”高衡舍不得离开她。

    田恬拒绝:“你回千岁殿歇息,我这里房间太小。”她昏迷四日,连着四日未曾沐浴洗漱,肯定浑身又脏又臭,她不愿意和他呆在一起,被他闻到。

    田恬爱洁,不愿意把这么不堪的一面,给自己男人展现。

    高衡还不肯放弃,耐心劝说。

    田恬铁了心,直接把他赶走。

    高衡无奈,只好悻悻回千岁殿。

    “婵儿,等我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就来看你。”守了她四日,奏折也堆了四日,他必须要把紧急的事情处理了。

    田恬点头,目送他离开。

    *

    千岁殿。

    高衡沐浴洗漱完,躺在床上,顿时闻到一股不对劲的味道。

    那股味道很淡,还有点香,挺好闻的。

    但这股香味出现在他的房间里,显的很突兀。

    高衡察觉不对,连忙起身翻找。

    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拔步床下面找到一个荷包。

    藏的好隐秘。

    荷包里面装了一包很淡的香料,他之前闻到的香味,就和这个味道一样。

    高衡立刻传了心腹御医过来查看。

    御医反复检查后,道:“此香有安神助眠的效果,是一种好香。但若是和一种花茶配合,就会成为致命毒/药,药性非常强劲。”

    高衡阴沉着脸,是谁要害他?

    这千岁殿全是他的人,经营的铁桶一般,就算是有细作想要进来,十分艰难。

    唯有一人,可以做到,那便是刘夫人。

    刘夫人连着侍寝好几月,他为了气姜蝉,还特许了刘夫人可随意进出千岁殿。

    此香,莫非是她做的?

    高衡心里有了底,挥退御医,立刻叫来安公公询问。

    安公公是高宫总管,且一直替他把守千岁殿,问他最合适不过。

    “这几日刘夫人可有来过千岁殿?”

    安公公想了想:“今日来过一次,说是亲自给您做了一件里衣,您人在太和宫,且太和宫因姜夫人要静养,不让外人进去,刘夫人见不着您,就把衣服亲自给您送进千岁殿内。”

    高衡点头,心里有了数。

    *

    接下来的几日,田恬发现高衡每日依旧会来太和宫看她,但再也没有提出要留宿的意思。

    田恬醒来后,将养几日,整个人精神许多,下午让秋菊伺候她沐浴洗漱,洗的香喷喷的,准备让高衡今晚留下来。

    他们俩闹矛盾已有好几月,期间她对他虽然死了心,但两人说开之后,已经和好。

    田恬素了几月,如今有肉可以吃,自然不会让自己憋着。

    高衡处理完政事,就被秋菊请到了太和宫。

    刚进入殿内,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红衣薄纱的女人,晕黄烛光照耀下,女人若隐若现的肌肤白如雪,让人欲罢不能。

    高衡见此美景,亦激动难耐。

    可一想到他这几日还有重要事情要办,高衡强行熄灭自己的心思。

    “婵儿,你现在身子还未大好,待你大好之后,我带你回千岁殿,我再好好补偿你。”高衡说这话,离的田恬很远,生怕自己走的太近,控制不住,坏了大事。

    田恬皱眉,她穿成这样,他竟然无动于衷。

    这要是换做以前,他早就饿狼扑食的扑上来了。

    “高衡,你这是什么意思?”田恬有些不乐意:“我身子已经大好了。”她总觉得这几日他很不对劲,就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一样。

    “我昨日问过御医,他说你身子虚弱,还需将养。”高衡耐着性子道:“婵儿,我这也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话落,高衡逃也似的走了:“你好好歇息,待过几日,接你回千岁殿。”

    田恬气咻咻:“我现在也可以回千岁殿。”

    “现在不成,等过几日再说。”

    “为何不成?”

    高衡没有明说,找了个借口快速离开。

    田恬气的捶床。

    高衡他变了,太不对劲。

    他肯定有事情瞒着她。

    *

    这日,高衡正在东配殿处理政事。

    东配殿是他的书房,平日里没有完成的政事,他都会在这里处理。

    安公公进来禀报:“启禀九千岁,刘夫人求见。”

    高衡抬眸看他。

    安公公道:“刘夫人见您处理政事辛苦,特意泡了一杯花茶给您尝尝,听刘夫人说那茶水是用去岁的雪水煮的,还有股梅花的香味,极好。”

    送茶司空见惯,无甚新意,但刘夫人这茶水里加了去岁雪水,那就不一样了。

    “让她进来。”高衡神情淡淡。

    “是。”安公公行礼退下。

    片刻,刘夫人端着一壶热茶袅袅娜娜走了进来。

    刘夫人笑着行礼:“妾参见九千岁,九千岁吉祥。”

    高衡眼皮抬了一下。

    “起来吧。”

    “谢九千岁。”刘夫人盈盈起身,端着花茶走到高衡书案前,亲手给高衡倒了一杯:“九千岁,这花茶是用去岁雪水制成,您尝尝看。”

    高衡眼皮又抬了一下。

    刘夫人笑容里带着一丝紧张。

    高衡并未说话。

    刘夫人等了片刻,又忍不住道:“九千岁,这花茶需趁热喝,才能品茗其中风味,若是凉了,便可惜了。”

    高衡依旧不说话,只是把荷包直接从怀里掏出来,随意放到书案上。

    刘夫人小小女子,当即吓的花容失色。

    花茶抖落,滚烫的茶水如数倒在她自己手上,剧痛亦不敢吭声。

    九千岁发现了,她完了。

    高衡冷冷的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我平身最恨别人背叛我。”

    刘夫人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请罪。

    高衡用手挑起她的下巴:“啧啧,真是一副好相貌,这身如雪肌肤,生在你身上真是可惜了。”

    刘夫人浑身鸡皮疙瘩骤起。

    “来人呐,把刘夫人押进地牢,务必要从她嘴里撬出幕后指使是谁。”

    “是。”安公公立马带人进来,把梨花带雨的刘夫人押了下去。

    *

    一连几日,田恬很少见高衡来太和宫看他,偶尔见他过来,也是急匆匆见一面离开,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忙。

    这天,田恬身子大好,见阳光明媚,天气晴好,去花园里随便走走,之后又去西配殿,继续研究她的香水。

    她一天到晚闷在太和宫,实在无聊,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还是个有用的人。

    田恬这一待,就待到了下午黄昏,等她出来,秋菊一脸八卦道:“夫人,朝中出现了一件大事。”

    田恬疑惑:“什么大事?”难道是陈老将军出事了,可高衡之前跟她说,他已经处理好边关之事。

    秋菊附耳过去:“是九千岁和宁王撕破脸皮了。”

    田恬大惊:“这事儿可是真的,你从何处得知?”

    “奴婢在千岁殿有些关系,您进西配殿后,奴婢闲着没事,就找安公公闲聊,这才得知前朝的事。”安公公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说出去,但姜蝉是她的主子,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

    田恬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九千岁和宁王,是为何事撕破脸皮的?”

    “听说九千岁是因为刘夫人和宁王殿下闹起来的,刘夫人竟下药想要毒杀九千岁,幸而被九千岁及时发现,这才幸免于难。

    九千岁严审刘夫人,从刘夫人口中得知是宁王殿下指使她做的,还写了呈堂证供。

    九千岁当着朝廷百官问罪宁王殿下,但宁王殿下完全不认,还反咬九千岁以刘夫人做局,陷害于他。两人针尖对麦芒,各执一词,故而闹的不可开交。”

    田恬点头,心中慌乱,也不回太和宫,直接在千岁殿等高衡回来。

    不一会儿,高衡沉着脸从皇宫回来。

    田恬连忙迎上去,决口不提宁王的事,两人先吃饭,等饭吃完,她才开口。

    “子瑞,刘夫人对你下毒,可是真的?”

    高衡也没有瞒着她的意思,之前不说,是怕她担心他,也怕她吓到,毕竟她才刚刚经历了下药。

    “嗯。”

    “是宁王指使的?”

    高衡听到宁王两字,脸色漆黑:“是,只不过他做的极为隐秘,那些为他做事递药的细作,被他除的干净,线索查到高宫外面就断了。”

    故而他和宁王在前朝咬的激烈,但他拿他无可奈何,就像是姜蝉被害一事,也是如此,查着查着,查到最后关键人,莫名其妙死了,导致线索断了,完全查不下去。

    宁王手段残忍利索,让他这次吃了好大的闷亏。

    田恬叹气,上辈子宁王和高衡斗了十几年,能成功杀掉高衡胜出,他又会是什么简单角色,这次他打定主意要下毒杀高衡,自然会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否则东窗事发,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之前你一直不愿意让我回千岁殿,就是因为这事儿?”

    “对,我发现不对,布置了一个请君入瓮,刘夫人是抓住了,但却让宁王跑了。”

    田恬主动依偎在他怀里:“只要你人没事就好。”

    高衡抚着她的发顶:“我不会有事。”他身居高位多年,经历过的刺杀毒杀数不胜数,刘夫人区区女子,如何能要他性命,宁王此举,是真的以为他宠爱刘夫人,故而敢涉险给他下药。

    从刘夫人口中得知,宁王也以贵妃之位许给她,宁王英俊风流,刘夫人心动不已,最终答应了他的法子。

    “还是小心为上,我真的害怕。”田恬道:“没完没了的刺杀暗杀,日日让人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切都会过去的,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匍匐在我脚下。”高衡道。

    田恬叹气,高衡向往权利之心太强,她该如何劝服的了他。

    “今晚留在千岁殿。”高衡凑在她耳边道。

    田恬冷哼一声。

    高衡笑:“做梦都在想你。”之前若不是怕打草惊蛇,他哪里愿意憋着。

    田恬抬眸见他坏笑,小拳头锤了他一下。

    “走,今晚咱们一起沐浴。”高衡想到在水里就觉得甚是刺激,直接把田恬打横抱起,大步往耳房走去。

    田恬想到高衡的英勇无敌,不由软了身子。

    眼前人是心上人,她没有任何抗拒的理由,也不想拒绝。

    这一晚,两人激情四射,热火朝天。

    高衡和田恬闹了几个月的矛盾,他饿极,两人纠缠至天蒙蒙亮,高衡要去上早朝了,这才不得已停下。

    田恬累惨了,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连几日,田恬和高衡就像是新婚小夫妻,只要高衡回高宫,两人除了吃饭,就忙于床榻之间。

    田恬的肌肤水灵灵的,整个人就像是一朵妖娆绽放的三月桃花,整个人都透着粉嫩,娇艳至极。

    这等美事,简直给神仙都不换。

    田恬坐在铜镜前,想到两人的如胶似漆,嘴角上扬的厉害。

    *

    这日,田恬骤然想起许久未曾见到刘夫人,她只知道高衡说刘夫人招供了宁王之事,但不知道高衡怎么处置她的。

    自从她和高衡和好以后,高宫的管理大权又落到她的身上,她在西配殿翻看账本,才发现高宫已经没有刘夫人的身影。

    田恬想到今日高衡没去宫中,这时候应该在东配殿处理政事,她连忙去找他。

    田恬和高衡感情极好,整个千岁殿,田恬随处可去,就算是高衡的书房,她也可以直接进去,这是高衡给予她的特权。

    田恬知道高衡就在东配殿,也没让高公公通传,直接推门而入。

    刚进入殿内,田恬就看到书房的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副美人图。

    高衡正站在美人图跟前欣赏着。

    那副美人图上的美人,肌肤雪白,吹弹可破,整个人媚骨天成,极为妖娆。

    竟然有点像是刘夫人。

    但她的五官和刘夫人又有些区别,要看的极为细致,才能看出一点刘夫人的影子。

    田恬不由想起上辈子原主,就是被高衡剥皮削骨,化作一副美人图,她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高衡见田恬进来,她双眸直勾勾盯着美人图看,还以为她对那副画有兴趣,上前几步,拉着她的手:“婵儿,你也喜欢这副美人图?”

    田恬被高衡拉着走到美人图跟前。

    “我你这美人图是从何处得来?”

    “是我请大师帮忙画制而成,你看是不是很美?”

    田恬点头:“确实很美。”她想证实心中的猜测,伸手去摸了摸图纸。

    入手温润滑腻,如玉一般,仔细看去,竟然还能看出肌肤的细腻纹理。

    田恬面色一白,直接瘫软在地。

    这是一张人皮,那种感觉错不了。

    高衡见此,连忙把田恬从地上扶起来:“婵儿,你怎么了?”

    田恬浑身都在抖,她活了多世,见过不少死人,但这么变态她还从未见过:“这是人皮?”田恬嘴皮子都在颤抖。

    高衡点头:“婵儿眼光毒辣,没想到这么快就摸出来了。”

    “这是刘夫人的皮?”田恬继续问。

    高衡见她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有些迟疑,到底该不该说出真相。

    田恬道:“你说话。”

    “是。”高衡坐到九千岁的位置,早已敢作敢当,不屑说假:“刘夫人背叛我,暗地里给我下毒,她活该有此下场,她那一身雪肌玉肤陪她一起葬入黄土,实在可惜。”

    田恬脸色惨白,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原主上辈子也被高衡化作一副美人图,只是那些记忆存于脑海,并未亲眼看见,没有多大感觉,只是觉得他很变态残忍,如今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狠辣,那种心情实在复杂至极。

    “婵儿,别怕,我不会对你怎样,我只会宠爱你。”高衡把田恬搂入怀中,好生安慰:“你要是害怕,我这就带你离开。”

    田恬道:“把这副画烧了。”她住在千岁殿,她看着碍眼,虽然她也厌恶刘夫人,但她的人皮在她眼前晃荡,她实在接受不了。

    高衡点头:“婵儿放心,这画制作出来,本就是送人的。”他不会放在千岁殿里,那么恶心的贱人,她不配挂在他的书房里。

    “真的是送人的?”田恬有些不信,上辈子原主的美人图,可是被高衡挂在寝殿,日日观看的。

    “确实用来送人的。”高衡道:“我有婵儿,已经足矣,那等庸脂俗粉,岂能入我的眼。”

    作者有话说:

    晚安,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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