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打定主意后,沈霁即刻站了起来。
身边的魏宜窈微微仰头看着她,疑惑道:“阿霁,你这是做什么,要往哪儿去?”
沈霁弯眸看着她笑笑,安抚道:“姐姐别急,我突然想起我有些事要寻哥哥说,很快就回。”
魏宜窈:“啊?可今日你家老太太寿诞,你哥哥这会儿应该在接待宾客呢。你尚未出阁,那边都是男客,真的不打紧吗?”
“不打紧不打紧,你们先聊着,我去了!”沈霁拍拍她的手,然后一溜烟溜出了院子,往哥哥住的院子去了。
哥哥所住的流风阁跟她的回雪斋是府上最别致好看的两个院子,一左一右相邻,隔开了后宅前院。
她只这么一个亲哥哥,那流风阁自然也是去过数次的,哪儿有小路哪儿有楼阁都摸的一清二楚,便是不见外人,她也有法子摸进去。
刚溜进后院,沈霁恰好看见哥哥身边的亲信小厮六萧一路小跑不知是要去哪儿,她忙出声唤:“六萧!”
六萧猛地停住脚步,傻愣愣地回头望。
今日宾客满堂,连他都忙得闲不下来,姑娘不招待女客,怎么这会儿听见她的声音了?
他环视四周看不见人,正准备走,谁知又听见了一声:“六萧!”
沈霁在柱子后朝他用力招手,终于将人叫过来了。
六萧挠挠头:“姑娘,您怎么这会儿跑来流风阁了?公子正在屋子里招待太子殿下呢,恐怕是抽不得闲了。”
太子正在屋子里?!
沈霁喜出望外,低声道:“殿下就在屋子里,那太好了,我来正是为了此事。”
“你去瞧瞧告诉哥哥,让哥哥帮我牵线,就说我有要事,今日一定要见一见。”
六萧睁大了眼睛:“姑娘,您可是未出阁的官宦贵女,今日耳目众多,您私下见太子殿下若被看见了,恐招人非议,这于您清誉有损。”
沈霁笑笑:“我自有我的算无遗策,你将这张纸偷偷塞给哥哥,他若肯帮我,自然是懂的。”
六萧无可奈何,只好拐弯重回流风阁的书房内,将方才姑娘的话转述过去。
沈霆一听大吃一惊:“什么?!”
何事至于这么惊讶?
好端端的人突然叫唤起来,身侧的人自然是奇怪的,纷纷将目光从手中的字画上转向了沈霆。
六萧苦着脸点头,暗示公子他没听错,紧接着上前一步偷偷把手里的纸条塞给他,转身逃似的离开了流风阁。
秦渊将手中的真迹放下,似有若无的瞧了沈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沈霆悄悄看过来,额上冒汗。
这个小丫头片子,真是被一家人宠坏了,竟然胆大包天想私会殿下,殿下是谁说见就见的吗!
若是……若是被人瞧见,于她名节有损,到时候要么一辈子不嫁,要么嫁给殿下做侧室,岂不是一辈子委屈。
沈霆先是恼怒,偏偏不敢发作,一时涨红了脸,
可犹豫着犹豫着,又担心妹妹是不是真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求见。
他这妹妹机灵胆大,惯没章法的,可她也从不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今日——
几个呼吸的功夫里,沈霆飞快的左思右想。怀里烫手的山芋像个地雷一般,他还是没法子撇下自己的妹妹不管,只得仰起头笑起来:“殿下,殿下为何这样看着臣?”
秦渊似笑非笑的:“你好端端的叫起来,这会儿谁没看着你?”
沈霆环视四周,果然看见身边交好的同僚们狐疑的看向自己。
这件事拖不得,沈霆也顾不上颜面了,躬起身子摆手,示意殿下能否借一步说话,讪笑:“殿下,臣突然想起有件要事想与您商议,不知殿下可否赏脸……”
他说的犹豫,因为太子殿下素来性情冷淡。
沈霆本以为殿下会摸不着头脑,谁知答应得如此利索,当即便颔首应下了。
“臣多谢殿下,还劳烦殿下和臣去偏厅。”沈霆舒了一口气,忙上前一步引着殿下去偏厅叙事。
待只有两人后,沈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愈发提心吊胆,犹犹豫豫的说:“方才殿下也瞧见小妹了,应当看得出,臣这妹妹是个顽劣性子……”
“小妹……小妹她……”沈霆磕磕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抬头偷看一眼太子,就见他一贯清冷的面上竟带了几分玩味。
压力骤然袭来,沈霆心一横,说道:“臣不知小妹和殿下有何渊源,但小妹今日想见殿下一面,她虽顽劣,大事却从不含糊,想来是有要紧事。臣知道此事唐突,又碍于男女有别,殿下心中定然是不愿的,但还请殿下放心,小妹绝不会对殿下做什么,臣也让六萧带着您走小路,不会被人发觉。”
听到是沈霁想见,秦渊眼底的玩味更深了几分,他面上不显,淡淡道:“原是将路都想好了,沈大人思虑周全。”
闻殿下如此说,沈霆还以为是殿下不满他先斩后奏,更不满他竟然将闺阁女子的要求说与他听,顿时压力倍增。
谁知殿下轻轻颔首,淡沉的嗓音不轻不重的,落在他耳边,如明月清风:“你妹妹很好,沈大人也是。”
“时间紧迫,唤你的贴身小厮来,走吧。”
沈霆:……?
殿下这是夸他们兄妹俩的意思?可殿下和阿霁并不熟啊?平素也没听说阿霁和哪个外男有来往,她和殿下能有什么话聊?
沈霆摸不着头脑,打开纸条看了一眼,然后偷偷掀开窗户唤了六萧过来。
他一番交代后,六萧显然十分惊讶,但还是兢兢业业的在前头带路,带着殿下从小道离开了。
这件事不便宣扬,沈霆也不能独自回正屋去,免得被人问殿下去哪儿了,只好搬张圆凳坐在了窗户边上,眼巴巴的看着。
忠毅候祖上战功赫赫,家中的宅子相当的大,一个园子接着一个园子,这才被沈霁搜罗出许多平时没人走的小路来。
雪天路滑,家中又有宾客,就更没人闲着往外跑了。
秦渊跟着六萧穿过一条条僻静无人的小路,外头漫天大雪如鹅毛飘洒,天地僻静间,秦渊没来由生出一种他去偷/情的错觉。
还从未有哪个女子能让他哪怕一丝丝的情绪,短短数日,这沈氏姑娘愈发有意思了。
假山后一角,沈霁独自一人,正扒拉着石头偷偷往路上看。
宾客仍在,她时间并不多,期盼着太子能快点来。
这会儿风大雪大,这处园子里安静非常,她缩缩脖子,仿佛只听得见呼啸而过的风声。
眼前是大片的白,半个人影儿也没见着。
沈霁一心的踌躇满志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熄了,她有些失落的转过身搓手炉,思考着要不要现在就回去。
谁知刚一转身,就看见不远处一前一后走来两个身影。
六萧身后的太子长身玉立,眉目如画,穿着一身裁剪熨帖的墨色长袍。落雪纷纷,他身上雪狐皮的披风为他冷淡沉稳的容貌添了三分温润清冷,恍若谪仙。
沈霁有些意外,自顾自念叨了句,这么大的雪,他竟然真的来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非公共场合见到太子,隔着一重冰雕似的山山水水看过去,只觉得他似乎比那日在繁春殿见到的还要高不可攀,还要矜贵疏离。
六萧在前面带路,满眼的小心紧张,可他却从容,撑着一把八骨水墨伞缓缓而至。
敞亮的不似偷偷见面,倒像光明赴约。
沈霁素来胆大,被千娇百宠富贵养大的她自小便有十足的底气,不论多么高贵的场合都不会慌张,可私见外男,却是第一次。
六萧将殿下引至地点后去了另一侧守着,秦渊站在风雪中环视眼前的空地,稍挑了挑眉。
约了他过来又不见人,这是哪出?
若是旁的女子,如林璇玑这般,他是连赴约的兴致都没有的,更别提被放了鸽子。
可这人换成沈霁,不仅没有不悦,反升起一丝趣味,可见人和人之间生来就是不同的。
沈霁压着喘气声小口小口的深呼吸两次,扶着冰凉的假山绕了出来。
她稍稍提起一角裙边,走到了太子跟前,规规矩矩地朝人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今日无意冒犯,还望殿下不会责怪臣女失礼。”
沈霁有一口十分好听的嗓音。如山间流泉,又似春蝶蹁跹,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甜娇俏,又清脆动听。
她行礼的时候低着头。
从秦渊的角度,只看得小巧的鼻尖,白皙如玉的肤色,和一双美目上纤长的睫毛。
微微发颤,像是紧张。
他不禁想起在长廊下看到她在雪地里打雪仗时的模样,那样清澈好看的笑容,和现在简直的判若两人。
出身高门之人,向来是会伪装自己的。
就像那日在杏味楼,她也是如这次一般,恰到好处的大胆,恰到好处的的藏拙。
既矛盾,又融洽。
秦渊一时意动,淡沉道
:“嗯,无意冒犯。”
沈霁放轻了呼吸。
“孤倒没察觉你心中有愧。”
她愣了愣。
沈霁早就听无数人说过眼前这位点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他心机深沉有之,手腕和万贵妃一样果决有之,不近女色也有之。
但从没听人说过,他是个心性小气,说话爱噎人的。
就连自己的哥哥沈霆偶尔提起,也只说殿下光风霁月,雄韬伟略,有大才干,绝非昏碌无为之辈。
她不过是冒昧请来暗中说几句话,何至于这样噎她呢!沈霁好歹也算是个除尘脱俗的美人……?
谨慎的措辞半晌,沈霁无语的再度弯腰下拜:“……臣女实在心中有愧。”
瞧她模样,秦渊微不可查了牵了牵唇角,淡嗯了声:“不知沈姑娘有何时相商?”
说来说去总算说到点子上了,沈霁心中一喜,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臣女因为一些个人因由,想问问您在繁春殿看上的女子是何人,可否稍稍透露给臣女一二?”
说罢,沈霁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乎太过急切,心虚的找补道:“殿下千万别误会……臣女……臣女并非觊觎殿下才借机打听,也没有要高攀您做太子妃的意思,实在是因为殿下的心意十分重要,所以才……冒险请您前来谈话。”
她犹犹豫豫地掀起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眼底有几分希冀。
孰料秦渊挑眉看向她,答非所问:“并非觊觎孤?”
“嗯?”
沈霁意识到自己话不够妥帖,立刻反对:“也不是臣女对您并无兴趣……并非说您不好没有吸引力的意思……”
急急的反驳完,她才发觉自己掉进了坑里:“不对不对,臣女只是想问问殿下的心意,殿下怎么扯上别的了?”
秦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紧不慢道:“你要问孤心意,孤自然以为是你想替自己问。”
“毕竟你哥哥说,你很胆大,如今竟不是?”
他转了话锋,徐徐道:“若是替旁人问,却不事先告知缘由,倒不心诚了。”
这殿下真是心肠千回百转,一不留神就是一个坑,沈霁一向觉得自己有几分聪明,在家中也很会说话,没想到这样一番细细斟酌的话都能被找出错处来。
她心底暗叹,面上却赔起笑:“殿下莫恼,臣女有一闺中密友,似乎贵妃娘娘十分属意……可臣女胆大揣测,认为殿下应当是看中了别的女子,贵妃这才没有直接定婚下聘。”
“臣女的好友性格温柔善良,是个极好的人,对此事一直惴惴不安,臣女不忍,这才仗着祖母贺寿的机会,斗胆请殿下一叙。”
棠衣沾雪,风雪愈大,沈霁稍稍扬起白皙的一段颈看着他,鼻尖微红,眼睛清亮如宝石。
秦渊有些意外于她的敏锐和聪慧。
他略带玩味的瞧她,骨节分明的手无意识敲在伞把上,发出细微又清脆的“嗒嗒”声:“那沈姑娘觉得,孤会喜
欢谁?”
问题再度抛回来,沈霁压根没有发觉她问的问题秦渊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反而是自己一直在说,仍然认真地思索着:“和您青梅竹马的林氏一定不是,那日宫宴上,才貌皆出众的不少,可拔尖的没几位。”
她一边说出名讳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太子的脸色:“温柔大方的王氏?……长袖善舞的李氏?……都不是的话,难道是性情娇怯,小巧可人的班氏……???”
秦渊的黑眸定定的看着她,嗓音淡淡:“长安贵女如云,所谓拔尖的人,孤从未放进眼底。”
“可有一人是海底明珠,才貌双全,心思剔透,却从不示人。”
“这些人,无法与她相较。”
沈霁震撼:“长安贵女中,竟还有这样的人物?”
秦渊被她惹笑,唇畔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来。
沈霁一直盯着他,自然敏锐的捕捉到了殿下细微的表情,殿下一向清冷疏离让人难以揣测,今日对着她居然笑了!
她的脸莫名其妙突然烧起来,不自然的后退了一步。
虽不知殿下为何突然发笑,但沈霁知道他那张好皮相笑起来,实在是让女子目眩神迷。沈霁不是以貌取人贪恋好颜色之人,可也不是道观里的姑子看破了红尘,美色当头,还是会有感觉的。
她别开了目光,将谈话拉回最初的问题上:“殿下还没说,您中意的究竟是哪家姑娘。”
“是你。”???
沈霁心中大撼,睁大了眼睛看过去:“殿下说什么?”
秦渊并不回答,反而抬手靠近,吓的沈霁呼吸都要停了。
谁知他只是极为克制的为她拂去了鬓角霜花,动作轻柔,并未碰到她一分一毫。
这样简单的动作,在此时此刻却像情人耳语,暧昧到了极致。
知道她意外,秦渊很有耐心的再说了一遍:“孤中意的女子。”
“是你。”!
第162章
再次重复了一遍后,沈霁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可震撼之余更多的是惊慌失措,毕竟,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得到这个答案。
沈霁下意识将他的胳膊拂去,匆忙挪开视线道:“殿下和臣女满打满算今日是第二次相见,还请殿下莫要拿臣女开玩笑。”
秦渊平静的说:“准确而言,是四次。”
“杏味楼初次,宫中两次,今日——是第四次。”
他垂眸看向沈霁,清冷的嗓音无声无息的柔和了些许:“孤对你有意,此话并非开玩笑。”
长这么大以来,沈霁私会外男是第一次,和一个男子这样单独相处是第一次,面对面谈论感情问题更是第一次。
她也从未想过,这件事说到最后会转到自己的身上。
这些日子里她是对太子有过许多好奇,也有过许多无法宣之于口的心思,可这一切仅限于隐秘的少女情怀,想想便不作数了,从未真的把和太子有瓜葛这件事提到日程过。
殿下是何许人?
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话都是第一次说上,怎么就中意自己了?
沈霁心里一万个不可置信,心口更是突突跳得忐忑,此时连面都不敢看他了:“殿下不要再说了。”
“臣女……臣女……”她支支吾吾说不个所以然,这才意识到方才殿下曾说,他们是第四次见了。
杏味楼那日她并未露面,殿下从何而知她是谁?
宫中两次……
莫非她和魏姐姐说的话,尽数被殿下听去了不成?
可就算如此,那也不算见过,只是些许瓜葛罢了,又谈何有意,甚至这份有意,能影响太子妃的人选?
沈霁心慌的很,只觉得身前站着的殿下现在给她的压迫感十足,令她无法直视,不敢抬头。
只稍稍一想他方才口中说出的话,就让她羞臊的想逃走。
秦渊猜到她意外,很有耐性的等了她半晌,甚至悄无声息将手中的伞往前送了几寸,恰好遮住她姣好的容貌。
“母妃属意魏氏嫡女,孤是知道的。”
提起魏姐姐,沈霁终于能找个机会抬起头。
“但孤无意娶她为妻,她既担心,又是你闺中密友,这话你可带给她,让她安心。”
沈霁有些无措。
现在魏姐姐是不必担心了,该担心的人成了她自己。
她心里有一万个疑问和不确定想得到答案,可眼下似乎又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
问的直白显的她太把自己当回事,可不问也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踌躇之际,秦渊再次开口打破了僵局:“本还想再等等,与你多相处几次再求父皇赐婚,眼下看来倒是不必了。”
“赐婚?”沈霁睁圆了眼,“怎么就说到赐婚了?”
秦渊浅浅牵唇笑:“是我疏忽。”
他正色起来,牢牢看着沈霁,开口道,“我对沈姑
娘一见倾心,意欲迎娶,今日开口虽唐突,可我私心以为该把话说清楚,免你担忧多虑。”
“不知沈姑娘可愿做我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沈霁的心更加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怔怔仰头看向秦渊的眼睛,眸若点漆,如一汪深潭诱她不断深陷。
雪越落越大,周身一片白茫茫,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再无其他,沈霁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大,如在胸腔中击鼓,让她心尖都紧张得发麻。
嫁入皇室有一万个好,也有一万个不好。
她和母亲思虑得再周全,却唯独没算过感情。
不知过了多久,沈霁嗫嚅了一句:“臣女心性狭隘,恐受不了三妻四妾。”
秦渊笑意浅淡,温和的应了声:“我不娶妾,空置后宅,只养你一人。”
沈霁仰起头:“你是太子,日后若无意外是要登基的,若不纳妾而空置后宫,将来朝臣如何想?子嗣又从何来?岂非日日听大臣们念叨。”
“若是届时受不住压力转头纳了人进来,还不如一开始就莫要留希望的好。”她知道这话有些僭越,可还是硬着头皮将她心意表明,“殿下也知道,臣女就算嫁给别的人家,亦是一生荣华不用愁的……”
秦渊早知她聪慧胆大,今日更是将这个印象再度拔高了一层。
长安贵女个个将礼仪尊卑刻进骨子里,人人都将自己塑造成无害纯洁又清高的模样,欲望这东西说出来哪怕一丝一毫都是不该。
生怕被旁人指摘,说这姑娘贪慕虚荣,满心算计,不是良配。
礼教压迫着女子柔顺服从,可沈霁偏大胆。
他垂眸,直视沈霁的眼睛:“父皇三宫六院,美人成群,皇子公主数人,可走到这个位置的只有我。”
“若生子是为了争斗算计,倒不如不生。”
兄弟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秦渊亲身走过来的,早对此无比的厌恶。
人人都知皇室重利益而情感难得,只因许多事从一开始就错了。
沈霁意外于殿下和她说了这些,可还是不放心,又说道:“皇室规矩太多,臣女心性自由,恐怕为贵妃等长辈不喜。”
秦渊淡笑:“我喜便可。”
……
“我怎么觉得臣女说什么殿下都答应的如此干脆……?”
“真心求娶,自然无有不应。”
“殿下总不会骗我一个小小女子吧,若是娶到手了又变卦又如何?”
“我骗你对我有何好处。”
“……那你怎么知道你对我不是一时兴起。”
“我就是知道。”
……
数日后,大朝会上,皇帝亲自为太子赐婚忠毅候嫡女沈霁,三书六礼由礼部和万贵妃操持,于次年春完婚。
婚礼盛大而恢弘,羡煞旁人,婚后太子和太子妃同住东宫,不设嫔御,两人感情甚笃,伉俪情深,坊间一时传为佳话。
两年后,太子登基为帝,太子妃为皇后,为承安元年。
同年,沈霁生下一对龙凤胎,普天同庆。
秦渊做到了所有承诺过沈霁的事。
时光荏苒,班玉雅嫁给了自己挑选的如意郎君,而魏宜窈也终于在沈霁的鼓励下勇敢做出了此生唯一一次大胆的反抗,选择了暂不成婚,带着从小守护在自己身边的侍卫和侍女去游历天下。
她每到一处就会给沈霁写一封信,将她见过的大好风光和风土人情一一转述,沈霁身在皇宫,也能一展万里山河。
有皇后在身后做支撑,沈霁的魏姐姐去哪里都能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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