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亲我
◎谢谢老婆◎
杜若枫站在走廊里, 跟杜少霆面对面。
“哥……”
杜少霆“嗯”一声,问:“最近忙吗?”
“还行,新项目没落地, 瞎忙呗!”她低垂着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尽管外面都以为俩人双胞胎, 她也一直拿他当亲哥哥,但大概是因为亲戚朋友都知道怎么回事, 彼此也心知肚明不是亲兄妹,也算不上从没记事起一块儿长大, 爸妈相继没了, 于是不知道该亲近还是疏远。
“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他说。
杜若枫点点头:“嗯。”
停顿片刻, 又说:“你也是。”
然后就没话了。
杜少霆今晚愿意来, 也是因为她在这儿, 可见了面, 也没什么好说的。
自己带大的妹妹, 跟养个孩子也差不多了, 长大了,放不下去手, 可又多少不愿意真像个古板爹一样什么都管着她。
“下次别带梁思悯来这种场合了。”杜少霆提醒一句, 季二那个人看着不是个计较的, 但他也打过几次交道,狠辣无情, 寸步不让, 跟他做朋友可能会很不错, 但做敌人就会很头疼了。
所以如果从这个角度看, 跟他做了这么多年死对头,互相看不顺眼,梁思悯也没在他那儿吃过什么真正的亏,已经算是微妙了。
杜若枫自然站在梁思悯那边,微微撇嘴,难得反驳她哥:“我哪儿管得了她,况且来这里怎么了,你难不成真做的不是正经生意?他自己要是能保证这辈子不出入任何娱乐场所,我倒是愿意替他看着点儿。”
梁思悯根本不是那种人,何况她要想背着季旸做点儿什么,太容易了,根本不需要到这种地方等着让他抓现成。
杜少霆蹙了蹙眉,父母去世那几年,家里叔伯等着看笑话,谋算着蚕食掉杜家的产业,觉得兄妹俩年纪轻,顶不起来,杜少霆为了快速站稳,学都没上完,手段不可谓不激进,这些年在外头名声并不好,别人眼里,总觉得他指不定背地里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呢!
不然怎么可以发展这么快。
他自然也不会去解释什么,名声远没有握在手里的利益实在,比起名声,他更愿意每年往给她的信托基金里多投点钱。
毕竟真正姓杜的是她,他不过是给她打工罢了。
别人都说他狼子野心,可他也不过只是想多给她挣点家产。
有时候他想,他宁愿手上沾点脏,也不想倒下来,让她一个人撑着,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从前也是骄纵着长大的,父母走后,性子都变得静了不少。
“若若……”他有些无奈地叫她的小名。
杜若枫又笑了笑:“好啦,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我有分寸。”
推开包厢的门,跟周嘉煜撞了个正着,周嘉煜点了点头算打招呼,杜若枫也点了下头,擦身而过的瞬间,她才想起来:“加个微信吧!”
周嘉煜愣了愣,掏出手机来,没用自己工作的微信,找了自己私人的号。
“悯姐跟季旸好了啊?”他突然问了句,表情都有点恍惚。
杜若枫看他脸色觉得好笑,“你刚不还问呢吗?这就是她老公。”
周嘉煜猜到了,但还是有点儿不敢信,隔着包厢昏暗的光看一下,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太惊悚了。
“路宁说你上学那会儿挺看好这俩的不是吗,怎么这么惊讶。”杜若枫忍不住问了句。
周嘉煜摇摇头,笑了:“觉得挺神奇的。”
上学那会儿,其实磕cp的不少,那会儿不少人崇拜季旸,于是很不理解,为什么梁思悯会不喜欢他。
那会儿有人说:“为什么非得喜欢?季旸这个人冷得很,都不怎么跟人打交道。看上季旸的无非是看上他那张脸,还有季家的钱,以及钱堆砌出来的金尊玉贵。又或者脑子?但梁思悯哪样缺?比起家世,甚至还是梁家更胜一筹,也就是她爷爷后来莫名出了国,当初她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梁家才真是如日中天。”
那时周嘉煜深以为然,虽然磕,但也觉得这俩凑不到一起去。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竟然还是成了一对儿。
还真是神奇。
杜若枫过去跟梁思悯告了个别,她待会儿要回公司一趟。
顺便跟季旸打个招呼:“季总,悯悯交给你了。”
季旸“嗯”一声,摸着猫的同时也抓着梁思悯的手,梁思悯抽了几下都没抽出来,险些抽他-
杜少霆站在窗边,跟梁思谌打了个电话,说了今晚的事。
掺和小姑娘的私生活挺没品的,但大概自己也有个妹妹,实在很能理解当哥哥的心情。
什么都要操心一下。
梁思悯在美国上学那会儿,梁思谌不放心,甚至跟去费城陪读了两年,顺便也又读了个硕。
梁思谌还在加班,看了下表,吩咐秘书备车,今晚打算回爸妈那儿一趟。
“今晚悯悯回来,刚跟家里说,带季旸一块儿回。”梁思谌无奈笑了下,“我哪里管得住她,让她老公自己头疼去吧,结婚了,我也能喘口气了。”
“我觉得她还挺怕你的。”杜少霆笑了笑,“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你说话,她总还是听的。哪像我家的,面儿上温吞,一身反骨,有主意得很。”
梁思谌哼笑一声:“她听我的?如果我要给她买车,她可能会听我的挑法拉利还是兰博基尼,但我是不会让她选择的,因为大概率最后是都要。她背靠着爷爷,爸妈管她都勉强。”
杜少霆忍不住笑:“那你倒是敢让她跟季旸结婚,那位也不是善茬。”
他提醒。
梁思谌捏了下眉心,慢条斯理回了句:“你别忘了,她是我爷爷带大的。”
梁思悯她就也不是个善茬。
杜少霆沉吟片刻:“老爷子身体可还好?”
“好着呢!满世界跑,一消失就是好几个月,连自己宝贝孙女的婚礼都没来参加,说不想见,怕见了会忍不住敲那臭小子的脑袋。”
他已经近三十年没回过国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季旸很少有机会坐副驾。
梁思悯开车,顺便吐槽他:“你非要跟我回家干嘛,你见了我爸妈不尴尬吗?我真就回家住一晚。”
公司出了一点事,林逸舟一直在发邮件,季旸捏着平板,挂着蓝牙耳机,顺便听她吐槽。
“见爸妈尴尬什么,你见我爸妈尴尬?”
潘阿姨人挺好的,从小就对她很好,小时候刚回国那会儿,虽然挺讨厌季旸,但还是挺喜欢潘阿姨的,后来长大了联系不多,逢年过节只要在国内都会去拜访。
这么一想,其实去拜访的机会并不多,但每次都能碰上季旸,一碰见他俩人就互相看不顺眼,但当着父母的面又不好吵起来,表面礼貌,偷偷眼神飞刀子。
他真喜欢自己吗?
梁思悯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于是最后只能总结为,他是个变态。
八成是有什么受虐倾向。
“没啊,我脸皮厚。”梁思悯说。
季旸笑了声,“哦,我脸皮也不薄,咱俩挺配的。”
梁思悯:“……”
有病。
“怎么不说话?”季旸抬眸看她,只是开个车而已,但她扶着方向盘,就觉得跟别人不一样。
不愧是引擎盖上趴着长大的。
也不知道她小时候怎么样,肯定很淘气,跟着爷爷长大,隔辈亲,爷爷奶奶总是溺爱多一点。
沈明聿的奶奶就很溺爱晚辈,沈明聿都那么大人了,逢年过节不仅要被塞红包,还给塞糖吃。
梁思悯“哼”他一句,“以前也没发现你屁话这么多。”
“以前你也不是我老婆。”季旸声音含笑,显得格外欠。
“老婆。”他叫她,“喊声老公听听。”
梁思悯:“……”
她打转向变道进快车道,一脚油门踩过去,堪堪停在红绿灯前的等待线。
然后趁着红灯的间隙,梁思悯“啪”给了他一巴掌。
他竟然完全不躲,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算了,还没你昨晚一半力气大。”
“昨晚怎么没掐死你。”梁思悯无语。
“嗯,掐死我你就自由了,去会所点人可以更嚣张。”季旸瞥她一眼,“梁思悯,我是不能满足你吗?你是觉得我活儿不好,还是不够体贴,有什么要求你可以直接提,我比外面的好用。”
刚一直憋着没吭声,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我什么也没干!我就问一下周嘉煜他在那边干嘛,旁边那一排不是我叫来的,我也没有点服务生的癖好,不要胡搅蛮缠。”梁思悯气得声音都僵了。
季旸慢吞吞地说着:“谁知道呢,你又不喜欢我,没那张结婚证,我跟你点的鸭子有什么区别?”
梁思悯卡着最高的限速跑,狂踩油门,一路风驰电掣,一脚踩进门廊的时候,她解了安全带,先两手掐季旸的脖子:“真想掐死你,我不会点鸭子,也不会找别人,我以后都找你行了吧?再给我阴阳怪气,我就抽你。待会儿见了我爸妈你也消停点儿。”
季旸“哦”了声:“你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你。”
“亲你个头。”梁思悯最讨厌别人威胁她。
季旸点点头:“好,那我进去一句话也不说,爸妈问我,我就说你不让我说话。”
梁思悯:“……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他往前凑了下,“亲我。”
梁思悯倒也没被他吓住,但纠缠下去没完没了,这边监控连着控制室,那边一直有人,待会儿家里该有人出来问了。
她凑过去,亲了他一下,顺便咬了他一口。
季旸扣着她的后颈吻得更深一点,退出的时候,顺便亲了下她的鼻尖。
“谢谢老婆。”
梁思悯给了他一拳:“哪天你死了,一定是被我打死的。”
【📢作者有话说】
季旸:老婆老婆老婆
梁思悯:滚啊
一更~二更十二点前。
抱一丝,早上起早了发懵,抠了一上午手指(码字人不配有早上)
加更我还是分开更吧!但不一定是上午,我真起不了早Orz,喜欢一口气看的宝可以囤一下等晚上两章一起看。
第22章 谈个恋爱
◎你多少有点病吧◎
梁思悯要进门的时候季旸绕到了后备箱, 打开,里头满满的东西。
是季旸准备的礼物。
刚让司机把奶茶带回去的时候,季旸先让司机把家里阿姨接过来了, 顺便把自己准备的礼物带上。
那阿姨跟着梁思悯从南城到衍城又跟去了枫桥,以前这猫就是她在照顾, 接过猫的时候, 司机顺便把后备箱的礼物搬去了梁思悯的车上。
梁思悯并不知道,这会儿才看见, “啧”一声:“不用这么客气,他俩甚至觉得让我跟你结婚太对不起你。”
季旸一个人抱起来, 跟在她身后:“不管别人怎么以为, 在我这里,不都是我求着你爱我, 老婆。”
他故意似的, 非要叫一句, 仿佛在提醒她俩人是夫妻。
梁思悯深呼吸, 最后叹出一口气:“懒得跟你说话。”
爸妈都在客厅等着了, 梁思谌也在。
两个在看电视, 一个翘着二郎腿在看报纸,梁思悯看到这场景愣了下, 恍惚觉得还是几个月前刚从南城回来的时候。
那会儿正憋屈。
去南城的时候爸妈就不大同意, 觉得离家太远了, 不如在衍城,他们也好照应, 公司总部这边都是梁思谌在打理, 梁思悯对家里的生意大多不感兴趣, 南城分部的新项目, 她倒是觉得有点意思,不过那边已经有负责人了,她过去也就是盯一下。
那会儿在分部的时间,还不如在胡檐月那里待得久。
或许到底是年轻,又缺了回心眼儿,然后一连串倒霉事。
那时候手里就分部一个人工智能的研究项目她盯着,还有胡檐月的科技公司她有插手,觉得闲,就跟人合作开了家投资公司。
那人说起来跟她关系一般,倒是因为认识杜若枫,梁思悯就对他降低了防备心。
然后就撞毁了一辆evo 9,那辆车她收的旧车,除了车架子,整车翻新改装,等了半年,花了她75w,在赛道上开第二回 。
那是她第一次连人带车飞出去,出事的刹那她已经想到她一车库的车都被老爸一怒之下挂出去拍售的凄惨画面了。
没告诉家里,躲着悄悄养伤,周凌琨自告奋勇去照顾她,其实用不上,他还没护工体贴。
但到底是份心意,她领了。
只是前一秒还单膝跪在地上给她系鞋带儿,下一秒背着她跟季星瑶讽刺她人傻钱多不学无术二世祖,说要不是怕她发疯,早就想分手了。
被人截图捅到她脸前了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随时发疯的人设。
真有意思。
她给了他一耳光后还是不解气,恶心得吃不下饭,当晚飞回家,眼泪一抹,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说难受,不想活了。
老妈塞给她一张黑卡,“多大点事,去玩儿。”
正好她在巴塞罗那新购了套复式公寓,地中海阳光正佳,让她过去散散心。
梁思谌认了认她那个男朋友的脸,没想到是个熟脸,新星投资公司的老板周凌琨,在南城挺出名,连他都有耳闻。
他撇撇嘴:“找个这么差劲的都拿捏不住,你不如直接去找男大学生玩。”
老妈当即给了他一巴掌:“有你这么当哥的?”
梁思谌最后好歹做个当哥的样子,问她:“要文的要武的?”
她这人记仇且小心眼,知道老哥想替她教训一下,想了想:“能不能都要?”
梁思谌抽了半根烟,点头:“行。”
所以后来周凌琨在南城混不下去,提前来了衍城,结果铺好的路也走不通,处处碰壁。
老爸沉声说了句:“行了,把你眼泪擦擦,少装模作样了,一句话的事儿,你还演上了。”
大概是看她实在惨,伤也好了大半,没嚷着要卖她的车。
她擦擦眼泪,“说好不靠家里,我这现在不是脸皮薄吗?”
老爹踹了她一脚,把她矫情踹回了肚子里。
出了气,陡然觉得人生索然无味,宅家里打了半个月的游戏,顺道把伤养好了。
老妈有一天踢了踢趴在沙发边儿上发呆的她,说:“梁家跟季家想联个姻,本来打算把你哥卖了,但人家不要。季家子孙也不少,你有没有中意的?我记得你跟季家那老二关系不是挺好吗?”
梁、季两家是世交,早就有联姻打算,奈何一直没有合适联姻的子女。
梁思悯瞥她老妈一眼:“您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我也是很佩服。”
全天下都知道她跟季旸八字不合。
周女士摊手:“你以为我想卖你?你哥多好,品相佳,又听话,你卖出去容易结仇。”她上下比划了一下,“危险品,售出有风险,我压力也很大的。”
梁思悯懒得理会老妈的埋汰。
把季家上上下下在脑子里过一遍,觉得谁都行,就季旸不行。
于是鬼扯八道地应了句:“季骁南吧!我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
那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跟季旸搅和到一块儿。
“爸,妈,哥,我跟悯悯回来看你们。”季旸先开了口。
梁思悯终于回过神了,侧头看了季旸一眼,突然觉得,他好像比季骁南还要好看点儿。
但还是个狗东西。
佣人早就接过东西,这会儿摆在桌子上。
周邵红笑着拉过季旸:“这么客气干什么,过来坐,你这性子,不得被悯悯欺负惨了,学学她,回了家自在点儿。”
就差说一句脸皮厚点了。
梁思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埋怨地叫了声:“妈!”
季旸笑了笑,“谢谢妈。”
叫得还挺顺,梁思悯叫潘阿姨都不好意思改口,每次叫以前都要在心里酝酿一下。
他说完,看她一眼,无声问:“我能坐吗?”
梁思悯呆滞地看着他,半晌才说:“你坐啊!你看我干嘛。”
季旸这才坐下来,周邵红顿时拧着眉狐疑看梁思悯,结合婚前种种行为,她非常有理由怀疑自己女儿结了婚在人家那边横行霸道。
周邵红旁敲侧击道:“没吵架吧?”
季旸摇头乖顺回答:“没,我们挺好的。”
“刚结婚,肯定还不太习惯,慢慢就好了。没事常回来,吃个饭也成,悯悯野惯了,你多担待。”周邵红其实一直也没问出来这俩人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是印象里季旸这孩子礼貌得体是有的,但骨子里还是傲的,冷淡疏离更多,怎么今天看着,乖巧得过分了。
季旸点头,倒真一副乖巧贤良好女婿的样子。
梁思悯放松了警惕,蹭到梁思谌那里问他有没有意愿投点影视项目。
杜若枫第一次对项目这么认真,梁思悯总要替她争取一下。
虽然杜少霆会替她打点好一切,但杜若枫不大想事事都靠着她哥。
梁思悯非常懂那种心情。
自己折腾搞砸了就搞砸了,靠着家里人,搞砸了总觉得心里不爽。
梁思谌看见她就头疼,半阖着眼,半死不活地靠在沙发上,一副别来烦我的表情。
梁思悯晃着他胳膊:“哥哥~”
梁思谌鸡皮疙瘩都要掉地上了,狠狠拍了下她的手,“给我正常点儿。”
两个人闹了好一会儿,梁思悯根本没发现季旸那狗东西正跟老妈说话。
周邵红客套问他:“悯悯没给你添麻烦吧?”
季旸摇头:“我巴不得她给我添麻烦,可惜她不大喜欢我,家都不想回,今天说要回来住,如果不是我求她,她可能也不太想带我回来。”
周邵红看着季旸低垂着眉眼,一副落寞的样子,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进门就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了,她余光里瞥了一眼梁思悯,替女儿解释了一句说:“她性子独,从小独来独往最怕拘着,跟我和他爸都不腻着,刚结婚不习惯跟人一块儿住,但怎么会不喜欢你,她还是第一回 跟家里说喜欢谁呢。”
婚前那会儿梁思悯鬼扯了不少,她自己都快忘了,大概就是她跟季旸真的有一腿的意思。
季旸抬头:“是吗?”
“当然。”
季旸笑了笑:“那就好。妈,晚上您帮我安排客房吧!住悯悯房间,她该不高兴了。我不想她不高兴。”
周邵红眉毛一拧:“她房间又不是小,你又不是外人,住客房像什么话,已经叫人收拾了,你今晚跟她住。”
……
季旸跟周邵红卖完惨又跟梁正平卖,夫妻两个婚前就严重怀疑梁思悯辜负过季旸,这下坐得更实了,拉着他俨然当亲儿子招待。
晚饭备好了,一家五口坐一块儿吃饭。
季旸跟梁思谌面对面,喊了一声“哥”。
梁思谌“嗯”了声,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办公室里找到的,送你了。”
一张梁思悯的照片,巴掌大小,有些年头了,穿着工装吊带短裤,坐在一辆黄色科迈罗的引擎盖上,扎着一双马尾,七八岁,还掉牙,笑起来两只眼睛圆圆弯弯的,特别可爱。
那是梁正平以前塞钱包里的,后来钱包不怎么用了,塞雪茄盒里,再后来收柜子里了,一放十几年,前阵子装修办公室,保洁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
梁思谌觉得挺有意思,一直塞口袋里,这会儿见了季旸,莫名觉得还算合眼缘,这世上能制得住梁思悯的不多,尽管看起来是梁思悯凶巴巴的,但他总觉得季旸能受得住她。
照片很有些年头。
那会儿还在美国,住在爷爷的庄园,后院里都是各式各样的汽车,那时候拍了很多照片,还是胶卷相机拍的,爷爷自己洗,洗出来寄回国,给她爸妈看孩子的成长。
季旸珍而重之地收起来,噙着笑:“谢谢哥,我非常喜欢。”
梁思谌笑了下:“怎么这么拘束,梁思悯在家是欺负你了吗?她要是乱来你跟我说,我替你收拾她。”
季旸笑着摇头:“她很好,除了……可能是我太无趣了,她不太喜欢跟我待一起,别的都挺好的。”
梁思谌拖长声音“啊”了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妹夫竟然这个样子。
以后有的亏吃了。
“被她腻着,烦也烦死了,你还是珍惜现在吧!”
季旸若有所思了片刻。
她也会腻着人吗?
好像是会的,刚对着哥哥挺会撒娇的。
不过他倒是想象不出来她跟自己撒娇的样子。
梁思悯一转头,就看到自己的缺牙照,顿时要夺过来:“干嘛给他这个,哥你过分不过分!”
脸都要丢光了。
季旸抬手,躲她,顺便看她贴过来,抱住她的腰,不动声色摩挲一下:“给我了就是我的。”
梁思悯气愤:“你怎么不把你换牙的丑照给我。”
季旸挑眉:“我不怎么拍照,但你要想要,我也可以让妈去找找。”
梁思悯无语:“谁要要你的照片。”
说着,又要去抢,两个人你来我往十几回合,她根本摸都摸不到,倒是便宜被他占了个够。
老妈敲了下她的屁股:“胡闹什么呢!”
梁思悯眼看着没人帮自己,拎着季旸把他拎回自己房间,关了门,狠狠甩在床上,一条腿跨过他身体,坐在他身上,俯身揪他的衣领:“还给我!”
“不。”
“那你今晚睡客房,别跟我睡了。”
“那我干脆去客厅坐一夜,爸妈问我我就说你不让我进房间。”
“你以为我会怕你?这是在我家。”
“现在也是我家。”
“你到底想干嘛!”梁思悯真的很想掐死他。
季旸攥了攥她手腕:“不干嘛,就想你喜欢我一下。”
梁思悯:“睡都睡了,还喜欢什么,你还要我干嘛?你别太得寸进尺了,狗东西。”
季旸抱住她的腰,往身前拖了拖:“谈个恋爱吧!老婆。”
梁思悯深觉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多少有点病吧!”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来啦
修了一下修到现在(跪下
这章红包补偿一下子
明天也加更吧,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发,别等哈
今天看到有人叫季旸二狗,笑到(
第23章 满意吗
◎有人跟我说,爱是感到疼痛◎
“可能有点吧!”他承认。
梁思悯:“……”
她抬手, 盖住他一直盯着她,过于直白的目光,“你还当夸你了。”
“谈一个吧, 我是你老公,又不吃亏。”季旸循循善诱。
梁思悯觉得他说的好像也对, 但是怎么就是怪怪的。
“你想怎么谈?”梁思悯真的不太清楚, 他到底想要什么。
季旸思考片刻:“牵手、拥抱、接吻、约会……什么的。”
梁思悯:“……你过家家呢?”
也没少做吧!
“可我真的很想要。”季旸捏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老婆,嗯?”
梁思悯被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掐着他的脖子晃了晃:“好烦啊你!!”
这实在是件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比如季旸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比如喜欢她, 俩人怎么就处成死对头了, 再比如他是怎么可以做到端着一张别人欠他八个亿的脸跟她结婚, 然后突然之间像是被人夺舍了一样变成个不要脸的狗东西、黏人精。
梁思悯沉默了好久, 才斩钉截铁回了句:“谈个屁!”
以为季旸会继续威逼利诱, 但他只是有些落寞地笑了笑, 许久才轻声应了句:“好吧。”
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梁思悯一下子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感觉自己跟伤害了一个纯情少男的心一样。
虽然明知道他不是少男, 也不纯情, 更是个狗东西。
最后得出结论, 他故意的。
两个人沉默安静了一会儿,季旸问:“那能接个吻吗?”
“不能。”梁思悯憋闷, 翻身下去, “洗澡去了。”
隔了几秒钟, 他的声音才从身后传过来:“哦。”
哦什么哦, 装什么惨。
梁思悯扭头看他一眼:“要不要一起洗?”
她别扭地解释,“怕你不会用,一会儿还要乱问,麻烦。”
季旸挤进浴室的时候,狠狠愣了一下,这装修风格,真的很有梁思悯味道。
但梁思悯什么味道呢?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就觉得她站在那里,就有种和别人都不一样的气质。
“这么大的浴缸,你很喜欢泡澡?”他靠在那里,看她脱衣服。
梁思悯“嗯”了声,“你有意见?”
“没有,我在想,家里的浴缸要不要给你换一个。”他笑着回答。
“不用,够了。”梁思悯想起两个人第一次,十分别扭。
有点后悔让他进来了,跟什么邀约似的。
但她真没有。
梁思悯脱完,扭头看到他依旧衣着整齐,皱了皱眉,把他拽过来解他的扣子:“我又不是请你来看我洗澡的,你这样很过分你知道吗?”
季旸低着头看她,忍不住笑:“那你很可爱你知道吗?”
像个炸毛刺猬,其实心软又善良。
梁思悯踢他一脚,丢开他的衣襟:“自己脱,你来洗澡还是看我洗澡?要点儿脸成吗,还喜欢我,我看你就是喜欢气我。”
尽管俩人什么都干了,但当着他面脱衣服洗澡,比俩人一起洗羞耻多了。
季旸顺从地脱了衣服,过去抱她,又被推开。
不让抱,他只好放弃,过了会儿,又凑过去,搓着泡泡给她涂沐浴露。
梁思悯被烦得不行,问他:“你小时候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不能满足,比如喜欢玩洋娃娃什么的,现在好不容易逮到我,突然就激发了变态属性?”
他真的好喜欢摆弄她。
季旸:“……你脑洞再大一点,都可以装下银河系了。”
她长这么大,应该没有少女心这种东西。
不过也是,被宠爱这种东西,她多得都快要溢出来的,男人对她来说连锦上添花都多余,如果贪图美色,那她花点小钱,大概可以买下任何她想要的,如果贪图爱……她向来不缺爱。
钱她更不缺。
真是个毫无突破口的人,如果俩人正常谈恋爱结婚,估计一点戏都没有。
幸好……
幸好啊。
梁思悯放弃挣扎,把他当个洗澡小奴隶用,吐槽了句:“你以前很讨厌碰别人,也不喜欢别人碰你的东西,事儿多得不行。”
怎么现在倒是不碰她就难受似的。
季旸拎起她的胳膊搓泡泡,“嗯”一声,“但你又不是别人,洗干净吃起来香。”
“滚啊!”梁思悯把胳膊拽回来,“吃你个头。”
季旸低笑了两声,从背后抱住她,用满是泡泡的手钳住她下巴,拧过来接吻。
梁思悯想挣扎,没挣扎得动,唇舌被攫取,勾了点火出来,或许是浴室空气变得稀薄,她有点缺氧似的,大脑混沌着,仰着头去亲他。
跟他接吻挺舒服的,她不得不承认。
他们是夫妻,想怎么睡怎么睡,想怎么亲怎么亲。她想,这合情合理。
他脱了衣服跟穿上衣服分明就是两个人。
其实他在她面前和在别人面前也是两个人。
甚至于他在上了床之前和现在,也是两个人。
梁思悯这么想着,忍不住觉得乐,好像他是什么变来变去的妖精。
但确实又有点像男妖精,一双桃花眼,平常被镜片挡着,显得凉薄,凑近了看,多了些缱绻和□□。
她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喜欢他多一点,还是讨厌多一点。
结婚之前,其实觉得两个人哪儿都不合适的。
这会儿又觉得,好像也没有想的那么难不合适。
至少身体还是很合拍的。
每次他都亲得乱七八糟的,她回应得也乱七八糟的,可身体贴着身体,欲望就无止境蔓延开来。
梁思悯拽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墙上亲。
季旸无奈地笑:“老婆,你有点凶。”
“那不亲了?”她退开一点,又被他拖回去,揉着腰,翻了个身,换了下身位。
“那不行。”他说。
亲了会儿,他又说:“没带那个,你带了吗?”
梁思悯:“……”怎么又搞这种乌龙。
她有点烦,踢他,闷着不吭声。
意思是,没带,但想。
季旸深呼吸一下,吐出一口郁气。
下次买它百八十盒算了。
“我帮你。”他亲亲她耳垂,然后跪下来-
梁思悯的房间很大,但并不空旷,衣帽间里空了一半,带去了枫桥两个人的家里,剩下的一半,大多数是她不常穿和不要的。
房间还保留了小书房,上学时候在这边写作业。
半开放的书房,连着阳台,后来不常用了,但里头的东西都还留着。
季旸洗完先出来了,留给她独处的空间。
她这会儿显然很不自在。
只是他自己没尽兴,这会儿憋着不爽,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阿姨没给他准备睡衣,放了浴袍,他胡乱裹在身上,走进去书房,随手翻了翻。
落地的整墙的书架上放着上学时候的书和一些文学作品。
壁柜上摆了很多机械摆件,也有很多娃娃,玻璃柜里放满了高达,落地的树枝造型的架子上挂了一些自制的毛线玩具,她其实一直是个蛮幼稚的人。
或许说,很简单且单纯。
另一面的墙上,是个照片墙,贴着很多和爷爷在一起的照片,大多是小时候的,有和哥哥的照片,和爸妈的照片,爷爷的单人照,学校的毕业照。
还有一张……跟季旸的。
两个人站在学校的银杏树下,秋天,银杏叶子黄灿灿的,两个人大约都不大情愿,各自扭过脸,季旸板着张脸,梁思悯干脆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镜头定格的时候,后脑勺对着后脑勺,各自双手插兜,目光都没看镜头。
季旸甚至都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拍的,以及谁拍的。
梁思悯擦着头发,看到他进自己书房,顿时拧眉:“偷看什么呢?”
季旸把照片摘下来,拿去她脸前晃了晃。
梁思悯夺过来,贴回去:“少自作多情,这张好看而已,是我好看,树好看,你是顺带。”
季旸挑眉“哦?”了声,“那我可真荣幸。”
梁思悯把他拽出来:“你讲不讲礼貌,下次我也去你房间里乱翻。”
季旸点头:“好啊,我还可以给你指路,我房间倒是放着很多你的照片,你上学时候给我写的小纸条,你落在我家的玩具、书,甚至几根发绳……都收在我房间。你要是想看点私密的,我的日记在书架倒数第三层最右边,电脑里存放了几个片子,别人发给我的,没看过,但你想看,我们可以一起看。”
梁思悯踹他一脚:“自己看去吧!”
她的房间里还是很少女的,床很大,粉嫩嫩的颜色,她的睡衣还是卡通的,幼稚得很。
季旸跟回了自己家似的,掀开被子躺进去,从床头抽了一本书出来,靠在那里翻了翻。
一本霸道总裁爱上小秘书的言情小说,开篇就是激烈的床戏。
季旸:“……没想到你喜欢看这种。”
梁思悯一个没注意他就又乱动,夺过来,怒吼:“你再乱动我就把你杀了!”
季旸摊手:“还早,那不然你让我干什么,过来给我亲一会儿?但我觉得最好不要,我现在自制力不是很好。”
梁思悯扶额:“我为什么要带你回来,你比奶茶还难搞。”
奶茶是她捡来的,一整个神经病小猫咪,活泼好动,非常喜欢热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动一动,家里没人陪着它它就闹,不能出门散步遛弯也要闹,整天干点匪夷所思的事。
刚带回家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它想干嘛,询问了很多医生,做了很多攻略,发现猫咪和人大概也一样,总有一些特例。
这是个她搞不懂的小猫咪。
现在季旸也是她搞不懂的狗东西了。
季旸沉默一会儿,然后过去把她抱上床,按在那里亲了亲脸:“真的不能跟我谈一个吗?”
梁思悯冷哼一声:“我没跟你谈,耽误你干什么了?手你也牵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睡都睡了,你还想要什么?”
季旸低着头看她,难得表情严肃:“我想要你心甘情愿,想你看不到我会想我,而不是我缠着你求你看我一眼,我想有一天我跟你回来,躺在这张床上,你想的是我在分享你的世界,而不是我在侵犯你的领域,我想你爱我,像我爱你那样。”
梁思悯被梗住了,大脑有些混沌不清,一时也没回答,只是翻身想把手里的书塞回去,但书签突然飘了出来。
是张照片,被它拿来当书签用了。
不知道是路宁还是杜若枫给她的,也不知道是谁的,总之就是一张腹肌照,脖子以下,腰线以上,甚至还能看到蓝黑色的内裤边边。
梁思悯:“……”
季旸:“……”
两两相望,只剩尴尬。
季旸突然冷哼一声,躺下去,安详地闭上眼。
“算了,是我自取其辱了,我的钱你不稀罕,我的身体你也不见得多稀罕,咱俩就这么凑合过吧!梁思悯,要不你去跟你的腹肌男过吧!”
梁思悯把照片塞回去。
季旸像是有预感似的,突然睁开眼,冷笑:“呵,继续珍藏。”
梁思悯无语,抽出来扔垃圾桶。
季旸又阴阳怪气:“别啊,这么好的腹肌,扔了多可惜。”
梁思悯整个人扑到他身上,捂住他的嘴:“你没看过美女照片吗?”
季旸回答:“没有。”
梁思悯:“……”服了。
她拍他的脸,“闭嘴,一张书签而已,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谁给我的,这上面的人我也不认识,也没看几眼,你别一副搞得我像出轨了一样,已经扔了,再阴阳怪气我就把你脱光了拍,到时候照片洗出来夹在你书架所有书里。”
季旸抓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腹肌上,安静看着她:“看我吧!别看别人。”
梁思悯对于他这种一会儿狗一会儿装可怜的样子感到无语,把他塞进被子里:“睡觉!”
她自己也躺进去,背对他,可很快,他从后背靠过去,抱住她,把她圈进怀里:“你身上好香,床上也好香。”
梁思悯已经懒得挣扎了,胡乱“嗯”一声:“沐浴露,你刚不是用了吗?”
季旸“哦”一声:“刚只顾得上伺候你,别的什么也没印象。”
梁思悯:“你真的很欠揍你知道吗?”
季旸:“不知道,我只知道求偶期的雄性都很有表现欲,你不跟我谈,我又有什么办法。只能继续表现了。”
梁思悯被烦得不行:“行行行,谈谈谈,你说怎么谈?”
季旸愣了愣,忍不住扯起唇角,低头亲了亲她的脖子,轻声说:“嗯……这个得想想。不过我觉得你现在可以先回过身抱抱我,然后吻我,跟我说,老公我喜欢你。”
梁思悯的眉毛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过了会儿,她如他愿转过身,和他面对面。
两个人僵持了一小会儿。
季旸低了头,等待她主动的献吻。
但等来的是她的一口整齐健康且尖利的牙齿。
梁思悯趴在他锁骨上,狠狠狠狠狠狠咬了一口。
季旸微微闭上眼,额头青筋直跳,咬着后槽牙,觉得自己快要疼出幻觉了,梁思悯才松开他。
“老公,还满意吗?”她按着那块儿被咬的地方,“有人跟我说,爱是感到疼痛。”
那语气,分明在说:够爱你吗?
季旸扯了下唇角,指腹擦了下她的唇角,疼得声音都变调了:“满意,还想咬哪儿,来。”
梁思悯撇撇嘴,终于消气了,施舍一般,把脑袋窝在他怀里,搂住他的腰。
“睡觉。”
她第一次面对面抱他睡,过了很久,季旸才把手搭在她后背,把她整个揽进怀里。
像两只交颈的鸳鸯,他抬手关了灯,下巴抵着她的脑袋,说了句:“晚安,宝贝。”
【📢作者有话说】
季旸:我老婆真够劲儿!!喜欢。
嘿,今天码字不积极,四千五,再码一章应该很晚了,所以没有二更啦,放到明天更!!!
这章也红包!!
第24章 恶霸
◎我又不是恶霸◎
公司的事还是没解决, 一大早季旸就不得不走了,林逸舟开车来接他,车子停在小区外。
梁思谌跟门卫打了招呼, 才放了人进来。
季旸独自下楼,整理着领带, 阿姨叫他小季, 笑吟吟问他吃中餐还是西餐。
他刚想说不用了。
梁思谌走过来:“随便吃点吧!不差这一会儿。”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应了声:“好。”
两个人进了小餐厅, 相对而坐,梁思谌端着一杯咖啡, 慢吞吞抿了两口, 顺便问他:“要喝一杯吗?我让阿姨再去煮。”
季旸摇头:“不了。”
梁思谌身上很有一种压迫感。
比起昨晚,季旸也显得疏冷很多。
大概是因为梁思悯不在场, 梁思谌忍不住笑了下, 问他:“公司很忙?”
“还行, 年底了。”
国人的习俗, 喜欢在一年的末尾, 尽量为这一年的事都画个句号。
梁思谌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又问:“昨晚睡得还好吗?自己家里, 不用拘着。”
“挺好的。”季旸礼貌笑了下,得体地回了句, “谢谢哥。”
梁思谌比他和梁思悯也就大了两三岁, 勉强可以算得上同龄人, 季旸谈不上是个礼貌周到的人,以前见了他, 其实没什么话, 也只直呼其名, 如今这哥叫得倒是熟练。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扯着废话, 阿姨摆了餐,给梁思谌续了咖啡,又帮季旸倒了杯牛奶。
外面又下雪了,隔着玻璃窗,能看到白茫茫一片。
“其实我挺好奇,你真的以前就喜欢梁思悯?”梁思谌终于还是没忍住,盘问。
梁思悯跟着爷爷长大,家里有语言老师,可惜她性子不好,不服管教,换了几个老师都管不住她,她也不爱学,眼看着七八九岁了,中文都说不利索,老爷子终于忍痛割爱把她送回国了。
那会儿爸妈忙,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管教。
说起来,那会儿从期待妹妹回国,到讨厌妹妹,只花了不到半个月。
刚回国那会儿,俩人谁也不服谁。
他从小在国内长大,骨子里传统且古板,很有一种长幼有序的观念。
但梁思悯身上却颇有一种不知天高地厚离经叛道什么都敢尝试一下的气质。
所以那会儿他每天都处在一种大惊失色惊心动魄魂飞魄散的状态里。
所以他很能理解季旸跟她不对付。
但不是很能理解,他对她早就有图谋这件事。
国内的时候俩人关系真的谈不上好,后来去国外念书,她头两年时不时爷爷照看着,因为飙车疯玩,还到处搞投资做一些眼见没有回报的称得上天马行空的项目,身边又围绕着各种殷勤示好的异性,太胡闹了爸妈不放心,他当时刚毕业,直接过去陪读了两年,她才安分一些。
季旸婚前没和梁思谌单独坐下来聊过,但不止一次听过梁思谌的名字,知道对方是个聪明人,他也并不打算糊弄,笑说:“其实没有什么隐情,我俩婚前没什么瓜葛。上学那会儿她就不太喜欢我,我一开始也不太待见她,但一直也谈不上讨厌,后来心思变了,但相处模式固定了,有心改变,也变不了了。试探过几次,没得到回应,也就放弃了,大学时候联系不多,回国遇见也纯属巧合,后来……虽然阴差阳错,但意外合心意,闪婚确实有故意撮合的成分。但我不会伤害她,也不会辜负她,哥你可以放心。”
他表态。
梁思谌慢条斯理吃着饭,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微微扯动唇角,“嗯”了声:“不用这么紧张,随便聊聊而已,梁思悯什么样我还是了解的,如果她真的对你半点感觉都没有,激将法对她是没有用的。”
所以婚前虽然存有疑虑,他和爸妈都没说什么。
“是吗?”季旸若有所思。
“周凌琨的事我查过,其实悯悯确实误解了一部分,还谈不上不可饶恕,不过后来我也没再告诉她。因为她想查,比我容易得多。但她没有。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真相对她来说也没有很重要,一丁点瑕疵和满身的缺点,对她来说也没有太大区别,她这个人一向干脆,注定丢掉的东西,不会再多给眼神。”
季旸吃饭的动作缓了缓,在琢磨这是不是某种警告和威胁。
但梁思谌最后只是笑了下:“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她还愿意计较的时候,那东西对她来说就还算重要,你懂我的意思吗?”
季旸缓慢抬了头,问:“如果我没理解错,你想告诉我,我对她还算重要?”
“你也可以当我为了粉饰她性格在安慰你。”梁思谌的表情始终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意图。
季旸却听懂了,笑道:“全看我怎么理解是吗?谢了,哥,不过也不用试探我,我就吃她这一套,毕竟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联姻也不是非联不可,如果我不愿意,婚前那点小事,我还是能解决的,不必非得搭上我自己。”
梁思谌点点头,最后那点疑虑打消,他由衷带了点笑意:“她脾气不算好,但大体是个挺招人疼的小孩儿,我有时候烦得想把她掐死,但有人欺负她,我又恨不得掐死对方。”
季旸颔首:“我明白。”
“她喜欢各种恐怖屋,但又害怕,你要是有空,可以陪她一起玩。”梁思谌最后提醒了句,然后吃好擦了擦手,起了身。
季旸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旁敲侧击完,给的一点小福利。
林逸舟着急得在车旁走来走去,但又不好直接进去。
不由感叹,老板结了婚之后,人生比他过去几年都精彩,每天从不同地方醒过来,就为了追着老婆跑,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情趣。
终于,季旸出来了,林逸舟狠狠松了口气。
“总裁,会议还剩十分钟开始。”他蹙眉。
季旸板着一张冰块儿脸,淡漠地“嗯”一声:“让他们等着,急什么。”
刚还浮躁忐忑极度不安的心,因为老板一句话,瞬间又安稳落下来。
怪不得出了事都喜欢找老板,公司向来不缺乏人才精英,但好像季家年轻一辈里,只有老板身上有这种运筹帷幄让人安心的气质。
甚至老板还不紧不慢接了他老婆的电话。
梁思悯不悦地问他:“你跑哪儿去了?”
季旸因为她的不悦而生出几分愉悦,他起来的时候她还在熟睡,他洗漱完过去亲她的脸告别,她都只是含糊哼了声,不耐烦转过身,仿佛厌憎别人打扰她睡觉。
所以他离开后,又跟家里阿姨交待了一声,跟梁思谌也提了。
梁思悯大概刚睡醒,还没出卧室,先来质问他了。
也不是毫不在意他嘛!
“公司有事,我提前走了。”他回答。
声音虽然温和,但听在梁思悯耳朵里莫名疏冷。
本来今天上午没安排的。
梁思悯这才声音缓了缓,“哦”了声,吐槽:“你们家公司没人了吗?要你一个老板比员工还忙。”
像梁思谌,每天闲得坐办公室里泡茶喝,养了一帮子职业经理人分掉他手里大部分工作,他只需要坐在后头签签文件,偶尔看看手下人用心不用心就行了。
季旸听出了嫌弃,也听出了那么一点关心,甚至品尝出一点因忙碌而不能陪她一起睡到自然醒的埋怨,于是笑着应了句:“抱歉,怪我。”
梁思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那你好好反思一下。”
挂了电话,起床去洗漱,下楼去吃饭的时候,阿姨提醒她,姑爷一早有工作,去公司了。
梁思悯闷闷“哦”了声,原来交待过。
也是,他不是不辞而别有事就把她撂一边的人。
但她早上醒过来,就有一种没来由的烦躁。
好像那会儿养奶茶的时候。
她本来就不喜欢养猫,也没养宠物的打算,头一回遇见它的时候,它浑身的毛都秃了,脏兮兮的,浑身都是皮肤病,但并不怕人,看见人就蹭,可惜太脏太佝偻了,大家都不敢碰它。
梁思悯也有点被吓到,它追了她半条街,她喂它吃了点东西,它更是跟着她不走,为此她还凶了它一回,好不容易它不跟了,她又心软,回头看的时候,它正蹲在草丛里眼巴巴瞅她,隔着绿化带不远处的路边,就是一家宠物店,几只白白胖胖的猫咪被主人抱进怀里,衬得它更可怜了。
于是梁思悯回去了,蹲在路边问它:“我不想摸你,你跟着我,我带你去医院,你不跟,我就不管你了啊!”
然后它真的跟着她走了。
宠物医生帮它检查了身体,还好除了皮肤病和营养不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洗完澡打了疫苗驱了虫,抱回家的时候,她本来打算给它找个好人家的。
但领养的人来了一个又一个,不是被它又咬又挠吓到,就是被它疯疯癫癫神经质的状态吓到,最后又被送回来。
俩人倒是相处得不错,因为家里够大,梁思悯不怕浪费人力物力和财力,所以足够“包容”它。
养了挺久,它才愿意亲近她,但梁思悯其实并不大想亲近,也不喜欢跟猫一块儿睡。
但它有天大概是做噩梦里,睡着睡着惊醒就开始嗷呜嗷呜叫,看起来太可怜了,委屈巴巴地直往她被子里钻,往她怀里趴,她挣扎犹豫抗拒了一会儿,虽然嫌弃,也就那么纵着它了。
可第二天一大早,它跑得影儿都没了,她去叫它,它还爱答不理的。
她顿时有种被被愚弄被背叛的错觉。
哦,原来你不是真的喜欢我。
她早上醒来,就很有那种感觉。
昨晚睡着了还非要抱她,搞得她很不舒服,挣扎几次也没挣扎开,害她都没睡好,结果一早上醒来,他自己先跑没影儿了。
给他打电话他倒是不咸不淡的。
梁思悯坐在餐桌前发呆,梁思谌过来踢了她一下:“一大早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梁思悯白了他一眼,闷声说:“我在想,我是不是对季旸太好了。”
昨晚还一副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
起了床又是个冰箱制冷机。
狗东西。
梁思谌狠狠沉默了一下,匪夷所思地问了句:“你是不是对好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
“下次别咬人了,一大早还渗血,渗出衬衣,我让吴妈给他处理一下,吴妈让我去问问你俩是不是闹矛盾了,血里呼啦的,他还替你遮掩,说不小心磕到了。你属狗的啊?”
吃完饭季旸要走的时候他才发现,梁思谌没多问,只是吩咐佣人去拿药箱。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感叹年轻人玩得真是野,也不注意点儿分寸。
夜里关上门闹着玩,姑且当做夫妻情趣,但被老哥点出来怎么这么羞耻。
而且她记得自己没有那么用力吧?
昨晚就咬出血了?
他怎么也不吭声。
梁思悯“咳”了声,不自在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但旋即又有了底气,“他都没说我。”
梁思谌撇撇嘴:“行,他就惯着你吧!挺好。”
真不愧是一对儿。
梁思悯凶巴巴地:“他乐意。”
“那你多少也有点节操,别真给人玩坏了,季家这辈儿里,就这么一个顶事的,到时候看你怎么和季家交待,你好意思去见潘阿姨吗?”
梁思谌也是服气,这么大人了,每次都劝自己冷静点儿,去了公司大小也是个总,见了梁思悯就半点儿收不住脾气,恨不得把她拎起来抽一顿。
这要不是他妹妹,他早揍她八百十来回了。
梁思悯:“……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恶霸。”
梁思谌夸张地“哦”了声:“原来你不是啊!”
爸妈这会儿才是,隔着老远就听见这俩人闹腾。
周邵红按了按太阳穴:“你妹妹都结婚了,你俩还跟小学生似的。”
两个人互相哼一声,都很不服气。
“也不知道季旸看上你哪儿了。”梁思谌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着这俩幼稚鬼又要吵起来,周邵红刚想各打两巴掌,梁思悯捧着脸也露出一副费解的表情:“我也想知道,他八成有点毛病。”
这下周邵红拍了她一巴掌:“你当过家家呢!两个人相处要多点耐心,人家包容你,你也要多包容人家一下,别拿人家的心意不当回事。我看季旸这孩子挺好的,你也好歹对人家和颜悦色一点,你凶巴巴的跟个恶霸似的。”
梁思悯别别扭扭地“哦”了声:“我对他也挺好的。”
周邵红:“是吗?”
“我都没真的揍他,他真挺欠揍的。”
周邵红:“……”
真行。
【📢作者有话说】
季旸:他咬我怎么不咬别人?她爱我。
一更。
二更十二点左右吧,别等~
第25章 选一个
◎送你◎
大雪覆盖整个城市。
衍城的冬天有一种奇特而凛冽的美感, 临近年底,圈子里活泛热闹起来。
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各种邀约和聚会轰趴。
梁思悯没什么兴致, 星港的经理打了几次电话,她也说不想去。
星港的赛道以前跑得勤, 没多大新鲜劲儿了。
最近也没收新的车, 可能摔车摔颓了,这几个月一直都有点懒散。
不过今天突然听说, 红垦俱乐部组织了一场拉力赛,在东青山那边, 那块儿地是季家开发的, 原以为是做旅游,没想到跟俱乐部一块儿投资赛事了。
在衍城地界儿搞这个, 怎么也跑不了中昇。
这回中昇是主办方。
这事儿老早就开始了, 不过梁思悯也是这会儿才知道, 梁思谌看她出神, 跟她说:“别琢磨了, 你老公不管这块儿。”
梁思悯耳朵红了红, 瞪他一眼:“你别一口一个老公的,我听了肉麻。”
“那你克服一下。”梁思谌才不惯着她。
两个人吵了几句嘴, 梁思悯吃饱喝足, 叫了小姐妹出去玩。
因为梁思悯帮他跟梁思谌谈投资的事。
杜若枫开车来接她, 红色的法拉利热情似火,嚣张停在门口, 但却不进来, 她有点怕梁思谌。
大概是因为梁思谌跟杜少霆走太近了, 她有点怕他哥, 连带着连梁思谌都怕。
梁思悯一边换鞋一边听梁思谌挤兑她:“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在南城得罪了不少人,最近一窝蜂都又挤衍城来了。”
除了周凌琨,还有别的,就连胡檐月都来了。
梁思悯提鞋的动作一顿,旋即又无所谓地撇撇嘴:“在南城我都不怕,回衍城我怕什么,不还有你吗?亲爱的哥哥~”
“滚。”梁思谌挥挥手,“看见你就烦。”
梁思悯笑着出了门,不过一坐上车,还是打了几个电话。
杜若枫难得看她打电话是因为公事,板着脸发号施令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
“你在南城投了多少?”杜若枫不插手生意,不太了解,尤其不了解梁思悯这种地痞流氓式的做生意模式。
梁思悯挂完电话,才回了句:“没投多少,也没什么感兴趣的让我做,要不然我也不会回这么干脆。”
虽然周凌琨是导火索,但也是因为南城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她也待得腻了。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提,我怕我爸妈和我哥小题大做,摔车感觉有点人为的痕迹,但我找人查过,没查到什么线索,所以其实周凌琨也就借题发挥,我是真不想在那边待了。”梁思悯说。
红灯,杜若枫猛踩刹车,震惊扭头:“我靠,你得罪谁了?”
梁思悯摇头:“没,所以也没什么线索,就觉得挺邪门儿,你知道,我奶奶就是因为这个出的事,搞得我爷爷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回国。我就没敢跟爸妈说。”
她奶奶是个混血,美籍,爷爷奶奶俩人因故认识的,陷入热恋没多久就怀了梁正平,那年代国外赛车文化已经盛行,国内还没什么土壤,可爷爷那会儿生意都在国内,奶奶满世界跑比赛,俩人聚少离多。
有一年好不容易得了空回国来看他,爷爷出差不在衍城,而且封闭会议联系不上,恰巧有人冒充爷爷的名义给奶奶送车。
有人在车上动了手脚,车毁人亡。
一些生意上的摩擦,凶手很快就找到了。
只是奶奶再也回不来了。
梁正平十九岁就接手公司了,之后爷爷就出国了,独自守在奶奶那栋小庄园里跟奶奶的车打交道。
直到若干年后梁思悯出生,那会儿爷爷生了场小病,全家去探望,回国前夕梁思悯又病了,留在那边养病,父母着急回国,说之后来接她。
不过后来大概是看她和爷爷待得挺好,又觉得爷爷一个人在那边孤单,就索性把她留在那边了,一留留到十岁。
“你踏马别吓我,谁要搞你啊,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你这一天天张扬得不行。”杜若枫由衷觉得后怕。
她真的对这种感觉太不陌生了,她哥杜少霆也是个张扬嚣张的,做事狠绝,不留情面,生意做得大,别人生意越大越谦虚低调,生怕招来祸端,但她哥偏不,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强势霸道,剑走偏锋,在娱乐业这一块儿,他几乎是垄断式在扩张。
她有阵子特别害怕,每晚都会做噩梦,总是梦到他被打被绑架被暗杀之类的场景,有时候跟别人说,别人都会觉得好笑,觉得她太敏感,电视剧看多了。
可是大约父母走得早,那种群狼环伺、恶狗扑食,利益下赤-裸直白的人性她太早见识过,也就明白追名逐利背后的厮杀,并不比真的刀枪来得温和。
她能理解哥哥的强硬,但也真的害怕他会出事。
那种矛盾的心理让她特别害怕生意场。
梁思悯笑了笑:“放心,做生意而已,谁会傻到为了谋财去害命,如果利益真的大到那种程度,我也不会毫无察觉了。应该只是一点人为加上意外吧!也怪我没让人再检查一遍车。”
她耸耸肩:“都过去了,没多大事,回了衍城,也没谁敢动我了。”
杜若枫长吐一口气:“也是,现在还有季家做靠山,你这命,真的,昨晚上我去参加活动,还听见有人议论你,说梁思悯这胎投的,天生好命,哪怕婚姻不幸福,也值了,嫁给季旸,背靠季梁两家,下半辈子哭也是坐在钱堆里哭,每天一睁眼怕是都在发愁,这钱怎么花才能在下半辈子花完。”
“好夸张啊!”梁思悯脸皱成一团,“无不无聊,钱花不完可以捐了。你哥给你攒的家底不也够你十辈子花了。不是说给你攒的嫁妆?也不知道谁敢接,我感觉那哪里是泼天的富贵,那才是真的烫手山芋,感觉谁要是辜负你,你哥能把人全身206块骨头一根一根全拆下来。”
杜若枫愣了会儿,然后笑了下:“不找,懒得找,我等着我哥找人联姻呢,联姻多好,利益纠缠,密不可分,还能帮到我哥。而且他给我找的,总不会差。”
“你哥说不干涉你恋爱。”梁思悯对杜少霆了解的大概比杜若枫还多点儿。
因为梁思谌和杜少霆这俩无聊的男人,见了面除了妹妹就是妹妹。
当然杜少霆是个操心老父亲形象,梁思谌纯属不吐槽她就浑身不舒坦罢了。
杜若枫笑了笑:“不干涉那就不谈,谈恋爱多麻烦,喜欢一个人……太累了。别说我了,你跟季旸呢,怎么样?你俩昨晚我可看见了,太腻歪了,我总有种季旸想把你绑身边的错觉,他不会真很早就喜欢你吧?”
昨天梁思悯跟她和路宁都说了季旸表白的事儿,路宁深信不疑,倒是杜若枫觉得离谱,猜是不是季旸想和她好好处,但故意激她。
怎么想怎么离谱。
梁思悯难得犹豫,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只惆怅叹了口气:“我觉得他有大病,但我又觉得我要是一直跟他对着干,是不是也不太合适,毕竟我俩后半辈子绑定了,虽然也不是非他不可,但离婚也挺麻烦……”
杜若枫看她绕了半天,忍不住接一句:“你就说你想跟他婚后谈个恋爱不就得了,多简单,吃饭牵手约会,时不时撩个骚,逗逗他,太腻了冷他几天,冷几天再给他点惊喜,拉拉扯扯半辈子就过去了。”
“……”
梁思悯一言难尽看她:“你剧本看多了吧!”
“爱情不就那么回事儿。”杜若枫突然就装起来了,摆出一脸人生导师的高深莫测样子。
梁思悯忍不住笑:“那大师觉得我现在应该干嘛?我昨晚刚答应他谈恋爱,但气不过在他锁骨上咬了他一口,我哥早上还发现了,咬出血了……”
杜若枫打断他:“你把他颈动脉咬断了,早上血也流干净了,一大早还在流血,他血小板有问题啊!别是故意给你哥看的,只听说季家二少爷做生意有一套,耍心机泡老婆也很有一手嘛!”
梁思悯:“……”
好像是。
这狗东西。
“但你还是可以关心一下的,毕竟有来有回才有意思,独角戏有什么可唱的。”
梁思悯“嗯”了声,拿着手机给季旸发消息。
季旸看到消息的时候,正好是会议间隙,冷肃的会议室里,空气像是凝结了一样,他手撑在会议桌上,眼神不动声色扫一圈,各自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掐着眉心,顺便看一眼手机无声弹出的消息。
梁思悯连发三张图片。
分别是劳斯莱斯、法拉利、兰博基尼三款车-
选一个,送你。
季旸:“……”
他修长的手指高贵地戳了两下,情绪仿佛隔着屏幕能传送过去。
——梁思悯,你真当我是鸭子?
【📢作者有话说】
季旸:但也是一只高贵的价值连城的鸭,我在她那里果然不一样
二更~
哦莫,我真的卡不住时间
这章红包!
第26章 服了
◎说句好听话会死?◎
杜若枫昨晚忘了, 这会儿把周嘉煜的微信推给了梁思悯。
顺便跟她说:“路宁说他们搞了个同学聚会,想叫你过去,今年你难得在衍城。还特意强调了可以带家属, 我感觉他们就想看看你和季旸凑一起怎么回事吧!”
这俩人,单一个放人群里都是焦点, 梁思悯在南城那会儿, 时不时都还拿她当话题。
什么上学时候嚣张跋扈了。
新买的车全球限量多少台。
犄角旮旯的新闻里一闪而过的车影:哦,梁思悯的。
她车库里多少车, 她自己都不见得清楚,有些买来就不喜欢了, 也就没开几次, 连出手都懒得出,留着当摆件, 尽管还要时不时拿去保养。
她的私人车库大到离谱, 车库里建了个只对自己开放的私人加油站, 不然都不够她来回加油折腾的。
杜若枫最颓废那会儿, 搞不来一个好项目, 开玩笑说把你车库借给我让我拍综艺吧!
综艺这一行也卷, 各式各样的都拍过了,汽车这一块儿倒是没有。
不过受众也窄, 她就开一玩笑。
但梁思悯爽快道:“行啊!你随便拿去用。”
她那车宝贝得不行, 每辆对她都有特别的意义, 平常磕了碰了都心疼,也厌烦别人碰她车, 对她来说, 车是很私密的东西。
比老公还不能分享。
但对身边人, 向来毫不吝啬。
梁思悯这种人, 真的很难让人不喜欢。
但讨厌她的也会特别讨厌,因为她这个人对不感冒或者讨厌的人,又是十足的冷漠不近人情。
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季旸那人就更不用说了。
从小到大就是天之骄子,众星捧月一人,走哪儿都是焦点。
他们私高的风气本来就张扬活泼一点,爱玩爱闹爱起哄。
他因为太过于出色的长相和气质,获得了一众迷弟迷妹,上学那会儿跟追星似的夸张,有一部分磕cp的,就有一部分毒唯记恨梁思悯。
她竟然敢这么对他。
谁能想到若干年后,这俩前脚还又是撞车又是吵架,转头就证一领睡一张床去了。
每年年底这种聚会那种聚会的,不过是寻个由头凑热闹,他们私高那一批都是衍城家境不错的一批,互相也算交换点人脉和资源。
季旸和梁思悯当然不用凑这种场合,但偶尔也是需要偿还一点人情的。
比如梁思悯这会儿就犹豫了一下,路宁做改装车一块儿,很吃人脉,能找得起她的就这么点圈子,她老公挺大方,大把大把在她身上砸钱,但可惜大她五六岁,又是个古板男,除了会扔钱,不大理解她在干什么,更不会帮她牵人脉。她也别扭,懒得靠他。
梁思悯去了,还能帮她搭一些人脉。
“行,去吧!到时候你也一块儿,投资的事我跟梁思谌说好了,你到时候直接联系他秘书走流程就行,剩下的,我带你去聚会上捞几个金主。”
杜若枫笑了笑:“真有你的。”
梁思悯:“去了你就知道了,上学那会儿我就发现,有几个特爱跟我争高下,好像不压我一头就不行。我给你卖两个惨,她们掏钱指定积极。”
“这……不太好吧!”杜若枫哭笑不得,“还说季旸会装蒜,你也不差,你俩不愧是一家。”
“没事,财富就是流通的,所有的生意人的第一堂课都是为自己的傲慢买单。”梁思悯笑了笑,“我比季旸坦荡多了,他这狗东西都是背后耍心眼,防不胜防。”
梁思悯加上周嘉煜,这会儿低头翻了翻朋友圈。
挺多年没联系,变化挺大,不过也没什么新鲜的,就一男招待的日常精致生活,没事还去做做美容和美甲,真够夸张的。
他上学那会儿挺腼腆的,不知道是长大变了性还是怎么。
也估计是为了气他爸。
“周嘉煜的生母早没了,有后妈就有后爹呗!他大学学计算机,毕业却想进娱乐圈,他后妈觉得抛头露面不体面,他爸也不愿意,断他生活费,想让他知难而退,回去接手家里生意。他现在自力更生了,想自己闯,但他爸估计是打过招呼,他去很多剧组试镜,最后都没要他。”杜若枫解释了句。
关于消息这一块儿,杜若枫不愧是杜少霆的妹妹,就没她打听不出来的事。
杜若枫想了想,又说:“南城来的那一批,我会让人盯一盯,你也别太大意了。”
梁思悯点点头,夹着嗓子甜甜说一句:“知道啦!”
“啧,你跟谁都能撒得起来娇,怎么对上季旸就硬邦邦跟块儿铁似的。还是你俩背地里有我不知道的一面?”
这俩结婚后没真打起来还能上个床顺便表个白,也是稀奇中的稀奇。
梁思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低着头看季旸回复的消息,顿时撇嘴,又回一句:你不是鸭子,鸭子得付费,你还得倒贴。
季旸没回她,估计是接着开会去了。
梁思悯最后懒得问他,打算把三辆全买了。
她跟各家授权店都熟,打几个电话就问到了,定金都没付,人直接说给她调货。
销售说有台硬顶兰博基尼毒药的现货,不过扣在海关还没进来,得等,她说行。
她给他选了一辆金属灰的法拉利,但选完忍不住蹙眉:“法拉利还是红色带劲,但我觉得我给他选个红色他能把痛苦面具焊脸上,他这个人特怕张扬,啧,这么看他真是哪儿哪儿跟我都不合适。”
杜若枫其实也不爱超跑,这种低趴车开起来跟坐在地上似的,公路上也跑不开,除了开去赛道能放纵一下,平时真的不大舒服。
不过梁大小姐就喜欢超跑,也喜欢这种烧包得不行的高调劲儿。
所以跟她出来,她不自觉就会找辆跑车出来开。
“不合适你送车这么积极。”杜若枫调侃她,“那合适你不得把家底儿都祭出去,季旸那狐狸精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梁思悯:“……”
有吗?
最后梁思悯怒了一下,决定只定这两辆。
他就值两辆车-
接下来几天季旸都很忙,梁思悯也很忙,忙着在家睡懒觉。
她那天跟杜若枫出去玩了一天,回来就可耻地发烧了。
摔车之后,她静养了一阵,身体没养利索就急着外出蹦跶,天性好动,颓废起来也宅不住。
再后来闹结婚的事儿,折腾来折腾去,其实身体一直没养太好。
季旸每天给她发八百条消息,一会儿问她喝水没有,一会儿问她吃饭没有,再不就是查她岗,她烦得要死,今天干脆把手机关了不理他。
大雪纷飞的天,她抱着厚重的长毛毯子睡在封闭阳台的摇摇椅上。
阳台种满了植物,到这会儿了,还开着花,奶茶趴在旁边的椅子上睡觉,呼噜声震天。
真是一只没礼貌的猫。
梁思悯闭着眼,却也没太睡着,阿姨轻手轻脚过来给她换热茶,顺便放了点点心在她手边,见她毯子掉了大半,刚想上去揽一下,余光里看见一个身影,吓一跳。
原来是季先生回来了,竟然悄无声息的。
她刚想说话,对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于是忙闭了嘴。
季旸脱了外套,这会儿只穿着一件衬衣,他觉得闷,松了松领带,袖扣解开随手扔在一旁。
然后挥了挥手,让阿姨下去了。
阿姨穿过偏门,去后院的佣人区,季总和他太太都不太喜欢身边有人,俩人不特意叫,佣人们都呆在后院固定的区域,和主楼完全隔离开。
梁思悯半梦半醒,好像梦到自己上学那会儿,季旸这个人非常讨人厌,他有洁癖,还有点强迫症,每次看不得她桌子乱糟糟的,总要敲她桌子:“收拾一下。”
梁思悯就抬眸凉凉看他,意思是:你在教我做事?
季旸抿着唇,拧着眉毛,四目相对,火花四射,如果眼神能杀人,互相能把对方捅死一万遍了。
最后还是季旸妥协,低头给她收拾桌子,明明收拾了,还为了表达自己不情不愿,最后还要把她搭在一旁的外套扔在她脑袋上。
态度十分不好地说一句:“穿上。”
梁思悯穿上了,但觉得很不爽,穿着衣服还要回敬他,用穿了一半的袖子甩他一巴掌。
两个人跟小学生打架似的,谁也不退让。
季旸弯腰,把毯子盖在她身上,瞧她拧着眉,一副不爽的样子,不由笑了笑,轻声说:“梦到我了吗?怎么这幅表情。”
她好像每次见他就不爽。
梁思悯本来就没睡太熟,阿姨换茶水她都有点模糊的印象,他一碰她她就有点醒了,正好听见他说话。
睁开眼,先白他一眼:“你还挺自恋。”
声音有点闷,病还没好利索。
季旸看他醒了,蹲在那里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烧了。
又把茶递给她:“喝一口。”
梁思悯懒得跟他计较,顺从地喝了两口,然后偏过头,意思是:不要了。
季旸脾气似乎变得格外好,把杯子搁在一边,然后弯腰把她抱起来:“窝在这儿睡觉,你也不怕腰疼。”
梁思悯被毯子裹着,手都伸不出来,扭头看着他:“哎,你怎么就这么爱折腾我,什么都要管一下,睡哪儿你都要管。你闲的?”
季旸原本想把人抱回卧室,这么一听,顺手丢在沙发上,自己也坐过去,把她放自己腿上,捏了捏她的脸:“可不就是闲的,我新鲜的老婆,只能看不能摸,摆弄两下过过瘾还不行吗?你倒是病好了吧!非得呛我一下,你跟我说句好听的能死还是怎么着?”
梁思悯觉得自己大概是因为梦里的季旸太狗了,忍不住有点迁怒。
但其实前几天发烧,季旸半夜起来好几回给她量体温贴退烧贴。
这么想着,她好像确实有点不是人。
梁思悯头一歪,靠在他胸口,叫了声:“老公~”
季小旸一秒起立。
梁思悯正好坐他大腿根儿,那感觉太清晰。
“……”
服了。
【📢作者有话说】
梁思悯:谁懂啊!(望天
来啦来啦来啦!!
今天没有二更了,明天加更~~么么么
第27章 你好凶
◎老公,你好凶啊◎
梁思悯不说话, 季旸也不说话。
两个人诡异地保持了沉默。
过了会儿,梁思悯才吸了吸鼻子:“你就不能……稳重点儿?”
刚起来的那一秒,季旸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别说梁思悯, 他自己也没料到。
真出息啊,季旸。
他默默吐槽一句自己。
可事已至此, 他也赖不掉了, 沉默一会儿,自己消化掉了, 可他坦然了,小季它不坦然, 仍旧精神抖擞昂首挺胸。
“或许是因为, 我身体还不错。”他尽量让自己平静、坦然、稳重。
梁思悯顶着感冒还没好利索的身体,撇撇嘴:“讽刺谁呢!”
季旸:“……”
好, 继续沉默。
奶茶火箭发射一样从睡梦中惊起, 弹跳起步, 一路发射过来, 一屁股砸俩人身上。
猫咪打破了尴尬, 梁思悯把身体从毯子里伸展出来, 想借着撸猫的空当堂而皇之从他身上下来,季旸却扣着她腰把她又拉了回去。
也不知道折磨她, 还是折磨他自己。
低头, 接吻, 梁思悯被迫仰起头。
奶茶邦邦给他两拳,似乎不满他把梁思悯拉走了。
季旸一手掐猫头, 一手掐梁思悯的腰, 亲得难舍难分, 热情洋溢。
吻得深重, 呼吸痴缠,欲望无休无止,喘声更盛,他掐她腰的手,也更用力,像是要把她嵌进身体里。
梁思悯觉得难受,中午吃过药,药劲还没过,昏昏沉沉,懒倦疲惫,让人提不起劲,可这会儿被她撩拨得又有了点反应,于是身体的懒和欲望对抗着,扭曲成一种混沌的夹杂着愤怒的情绪。
她沉沉喘息了两声,开始抠他的锁骨。
那块儿肉被她咬过,又被他人为破坏过,大约是他太狗了得了报应,断断续续一直没好利索,这两天终于结痂了,被梁思悯抠了两下,又疼又痒。
“梁思悯,跟你调个情得买保险吧!”季旸攥住她手指,沉沉吐出一口气。
梁思悯闷哼了一声,觉得不爽:“你就这么对病人的,你就是这么考验病患的?你是个禽兽,还要勾引我跟你一块儿禽兽,你是人吗?”
“……”
“你不难受吗?你不难受我都难受了。”梁思悯手指搭在他胸前的衣襟扣子上,拧开一颗,看了看他锁骨,结痂有点掉落,边缘泛红,看起来有点肿起来了。
她终于还是从他身下下来,找了药箱,捏了消毒水和创可贴,然后竖着贴了四个才覆盖住。
季旸终于冷静点了,被她摸来摸去,又有点燥,于是歪着头看外面,企图转移一下注意力。
梁思悯看他脖子耳朵都有点泛红,就知道他这个人脑子里还是不干不净的,于是没再理他,也没走开,盘腿坐在沙发上,把奶茶抱怀里摸了摸。
奶茶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突发恶疾一般,抬手朝着季旸邦邦两拳。
梁思悯低着瞪着猫,季旸扭头也瞪它,它趴在梁思悯怀里,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季旸都看笑了,然后也忍不住抬头看她。
她穿着长袖睡衣,真丝的布料,柔软顺滑,衬得她皮肤都更白更细腻一点。
她其实谈不上精致,甚至偶尔护肤都略带潦草,但架不住底子好,洗洗干净就是白里透红的模样,这会儿闹腾了一会儿,浑身热意未消,仿佛通身都泛着粉色。
他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有点变态了。
想凑过去,咬一口。
他也的确凑了过去,嘴唇咬上她耳畔的时候,她明显缩了一下,似乎觉得痒,又似乎讨厌他的突袭,但她也没推开他,只是嘀咕一句:“你还没完了?”
季旸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一下,退回去,嗓音发紧:“抱歉。”
梁思悯沉默了一会儿,很想骂他,但又生出那么点怜悯来。
道德感也太高了吧!
她虽然病还没好利索,我就是懒得狠了,剩点病气,倒也没有多脆弱。
以前上学的时候,别人都说季旸傲,其实他就是不爱说话以及说话了也不太委婉罢了,有时候显得冷漠目中无人了点,长着一张不高兴的脸,总被误解。
有时候就连他父母都会更偏向家里其他晚辈。
因为觉得他足够聪明、强大,什么都可以处理得更好。
所以对他要求也更高,好像他礼貌懂事什么都是应该的。久而久之,他自己也养成习惯了,好像事事都要做得比别人好才行,什么分寸都要拿捏得住才对。
季旸在家里行二,上头还有个哥哥,他哥哥季昀比他只大了两岁,各方面都弱一点,就连身体都更弱,偏偏又倔强,生性要强,对弟弟很好,可就是过不去心里的坎,什么事都想要跟季旸比一下。
早些年季昀还在国内,因为柔弱倔强,连父母都更怜惜一点。
梁思悯记得也是在一个大雪天,国际部组织了社会实践活动,那天放了半天假,她因为和季旸同桌,被安排在一起去福利院探望自闭症儿童。
那阵子季昀有个竞赛要准备,潘阿姨叮嘱季旸去给哥哥送点药,看看有没有要紧的。
梁思悯闲着没事,不想在原地等,跟着他一起去了高三的教学楼,正好看到季昀在办公室门口站着,季昀握拳抵着唇,不停咳嗽,脸因为咳嗽而泛着不正常的红。
其实看起来状态就很差了。
季旸拧着眉,握住他的手腕:“我陪你去医务室。”
那时候季旸已经在准备出国了,各方面成绩都很好,材料也好准备,什么都很顺利,申请的都是名校,而且大概率能申请得下来。
季家父母也想给季昀申请国外的学校,觉得他身体不好,成绩也普通,走国内的高考太辛苦太吃力了,花点钱什么买个名校的资格都是小事。
但他觉得自己无法靠自己申请到不错的学校,就好像在季旸这里低了一等似的,于是坚持要走高考,不愿意自己和他放在一个天平上比较。
他成绩也没有特别拿不出手,只是比起季旸差了一截而已,但几次模拟考,都不理想,于是试着从竞赛那里入手,争取一下加分和保送名额。
但没想到集训前又生了病。
他不想错失机会,于是甩开了季旸的手,再三保证:“我没事。”
季旸满怀担忧地走了,甚至中途在福利院心思不宁被她骂。
他实在不放心还打了老师的电话,希望带队老师可以照顾一点。
但后来季昀还是出事了,在考场昏倒了,季旸赶去医院的时候,季昀还在急诊室,季家父母都在,看到他就是一顿埋怨,怪他不上心。
很巧,那天梁思悯还在,季旸站在那里,嘴唇开合几次,最后也是这样闭了嘴,说了句:“抱歉。”
他其实可以替自己辩驳的,这件事跟他也毫无关系,他只是太清楚季昀为什么会这么做,太清楚有些事就算不是自己的错也和自己有关。
他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让关系变得更僵,所以选择了闭嘴。
隔了这么久,梁思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来这个。
好像隔着时光能看到那会儿的他,穿过风雪,焦急地推开急诊大楼的玻璃门,站在走廊上垂首立在父母面前,少年人的身影尚且单薄,但肩膀已显宽阔,好像已经能把未来扛起来了一样。
他一向是父母的骄傲,家族的荣光,无论站在哪里都是被夸奖被瞩目的焦点,好像年纪轻轻就变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精英大佬。
可他有时候就是装模作样罢了,明明骨子里还是个幼稚鬼,出了医院大门,仰着头看着雪茫茫的天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很久之后,无声骂了句:去踏马的。
这会儿在她面前也装模作样,明明就是个流氓不要脸狗东西,装什么绅士。
梁思悯翻身坐在他腿上,抱着他脖子凑过去吻他。
“别闹,你病还没好。”季旸额头青筋直跳。
梁思悯脱他的衣服:“别装,你真心疼,就不会反应这么大了。”
脑子里装点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
“那你呢?真的没感觉也不会凑过来了吧!”季旸双手托住她,硬得发疼,却还耐着性子问。
比起这个,他更好奇她在想什么。
梁思悯垂着眼睫毛,眼神落在他下巴那一块儿,他下颌线条很清晰,棱角分明的,锋利得带着薄情寡义的劲儿。
她低头,浅浅吻着,撩拨着,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
狂风骤雨般的吻落下来,季旸半点耐不住性子,扣着她两只手,全然把人压在身下,沙发陷进去一些,奶茶吱哇乱叫,又要揍他,他这次根本没理会,把她衣服推上去。
热浪裹着暖气氤氲蒸腾,梁思悯觉得自己像一只煮熟的虾,烧得滚烫,火红,赤条条一根摆在白瓷盘子里,被人剥头掐尾,来回摆弄。
□□到顶的时候,是带点毁灭欲的,那种爱掺杂着恨,她沁着泪,显得格外动人,分外撩拨,可她一张口,就能气死人。
她说:“你没吃饭吗?”
其实是疼狠了,又不愿意服软,一张口就想气他。
季旸大概憋得有点久,本来就对她没抵抗力,这会儿更是带着点儿恍惚,跟醉了也没差,晕腾腾的,只觉得眼前的人忽大忽小忽远忽近,他啃着她的锁骨,胡乱锁着她手腕,叫了几声宝宝,叫得梁思悯很想抽他。
她恼得狠,从小就厌烦别人摆弄她,到了床上也厌烦,或许是病了几天病得憋闷,撩了一身的火更是憋闷加生气。
她气着,翻身压在他身上,捡了他的领带绑住他,恶狠狠警告他:“坐着,别动。”
季旸觉得好笑,第一回 在客厅,天还没黑透,亮堂堂的白日里胡闹,他有点收不住劲儿,没成想把她惹恼了。
他从小就知道,梁思悯脾气很坏,而且鲜少迁就人,但骨子里又是个挺仗义的人,你惹她两分,她就还你两分,她出了气,气也就消了,并不记仇。
这么多年俩人没真的闹出大的隔阂,大概就是因为彼此都太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儿。
看不上对方的做派,可到底也不会真过了线。
这么多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没想到有一天,上个床也能寻摸点经验。
他“嗯”了声,含着笑:“不动。”
让她出气。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梁思悯腿抽筋了。
而两个人进行到一半,她快疼死了,他要快疼死了。
季旸咬着后槽牙,去握她的脚踝,忍着脾气挤出一句:“梁思悯,我是不是跟你有仇。”
梁思悯疼着疼着竟然疼笑了。
气也消了。
“老公,你好凶啊!”她夹着嗓子说。
季旸:“……”饶了他吧!
【📢作者有话说】
季旸:迟早被玩死(望天
来啦来啦,今天有事没能加更,我争取明天加!!!
今天就红包吧!么么么
第28章 什么东西
◎他也不知道喜欢了个什么东西◎
等梁思悯缓过来的时候, 气氛也没了。
季旸给她揉着腿,问她好点了吗。
还有点难受,不过已经缓了很多, 梁思悯懒懒趴在沙发上,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 留季旸一个人赤条条袒露在青天白日下。
这会儿缓过神, 突然才觉得两个人大白天好荒唐。
但不得不说,她又还是舒服了的。
尽管出了这么大一乌龙。
又或许是气着他了, 她反而爽到了。
好像上学那会儿就对他有种很复杂的感情,说不上很讨厌, 甚至大体上认同他是个优秀的人, 但一见面就想跟他吵架,觉得哪儿哪儿都看不惯, 总想和他争辩一下。
看到他倒霉又会开心, 每次吵赢看他哑口无言, 比捡到一百万都觉得舒爽。
梁思悯裹着毯子把他当摆件看, 想看他恼羞成怒的样子。
不过梁思悯委实是低估他的脸皮了, 没点不要脸的劲儿, 也做不了万恶资本家。
他身材还不错,经常健身, 是梁思悯喜欢的薄肌, 肌肉刚刚好, 恰如其分的力量感。
当然,如果他能不那么狗就更好了。
“好多了。”梁思悯没再气他, 老实回了句。
“你还好吗?”她戳了戳他。
季旸瞥她一眼, 没好气:“还活着。”
梁思悯有点想笑, 怕气死他, 只好憋着,憋不住的时候就趴在沙发上,整张脸扭曲成一团,手指紧紧攥着毯子的边缘。
季旸把手指从她脸颊插进去,托着她的脸把她脸掰过来,看到她笑得脸都要扭曲了,冷笑两声:“真行啊梁思悯!”
良心都得是黑的。
梁思悯终于不忍了,脑袋搭在他肩上,笑得浑身发抖,最后笑完了,安抚似地在他脸上胡乱亲了几下。
季旸掐着她的脸,真想把她揍一顿。
电话响了。
两道铃声叠在一起,竟然是先后一块儿。
两个人敛了胡闹的心,各自把自己的手机拿起来。
梁思悯的是越洋电话,没有署名,老头儿满世界跑,到了当地,总会换新的号码。
这回在比利时,隔着六个小时的时差,那边已经半夜了。
“我还以为您都把我忘了。”梁思悯走开一点,趴在对面的沙发上,哼一声,“我还是不是你最宝贝的孙女了。”
对着季旸硬邦邦,这会儿倒是很会撒娇。
季旸忍不住抬眸看她一眼。
梁友明哈哈大笑,然后哄道:“当然是了,爷爷今年回去跟你一块儿过年,到时候把你那个臭小子拎过来我得审审。”
梁思悯也扭头看了一眼季旸,四目相对,她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才笑说:“还是爷爷疼我,我爸妈都生怕我吃人,我像是那种恶霸吗?”
“我们悯悯当然不是。”梁友明斩钉截铁道。
两个人差了五十岁,一说话就开始逗小孩模式,一个小屁孩,一个老小孩。
季旸那边倒是显得沉重许多,他拧着眉,连着回了几个“嗯”,语气低沉,不怒自威。
每当这时候,梁思悯才会意识到,他在外头也是个管着一个集团的总裁。
外头的雪下个不停。
大雪变小雪,这会儿又变成鹅毛大雪,白茫茫从落地窗边飘下来,慢慢堆成厚厚一层。
奶茶这会儿躁动不安,它是个需要遛的猫,且哪儿人多去哪儿,但在人群里又不喜欢被摸被围堵,很难懂的一个小猫咪。
阿姨经常带它去街上或者商场溜达,但最近雪太大了,梁思悯就说不用带它出去了,放开二楼和阳台,把窗户封严实,让它在客厅溜达着玩。
但可能是不够热闹,它一直闹腾。
路宁都说没见过这种神经质的猫。
或许猫和人一样,总有那么几个另类。
梁思悯一边跟它玩抓手游戏,一边接听电话,顺便余光里观察一下季旸。
季旸挂电话很快,然后胡乱把衣服套上,走过去把梁思悯扛起来,打算上楼去洗个澡。
失重的感觉让她险些叫出声,知道他就是仗着她在打电话不好意思跟他闹,狠狠掐了他一下。
爷爷在比利时见了几个老友,过几天要绕道去一趟法国,然后从里昂飞回来。
梁思悯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由衷地笑起来,她真的很久没见过爷爷了。
她和爷爷之间的感情很微妙,并不是传统那种爷孙的关系,彼此牵挂,但却很少过问对方的私事,经常几个月不联系。
尤其梁思悯,大概从小跟着爷爷一起长大的,太了解爷爷对国内的抵触,那种自责和愧疚伴随了他一生,他近乎是自虐在放逐自己,好像这样能让自己好受一点,所以梁思悯总是有空飞去看他,从来不表达想让他来见自己的想法。
两个人好不容易打一次电话,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很久,挂了电话的时候,季旸已经把浴缸的水放好了,然后把她塞进去,顺便自己也挤进去。
梁思悯:“……”
他指定有点什么癖好。
“我讨厌别人摆弄我。”梁思悯直言。
季旸“嗯”一声:“可我很喜欢摆弄你,怎么办?”
他语气真诚,倒不像是气她,更像是在跟她商量。
梁思悯:“你就不能克制一下?”
季旸思考片刻:“那你不能让我一下?我觉得这样并没有剥夺你什么,也没有强硬改变你什么。”
梁思悯想了会儿,摊手:“OK,你说的对,但不喜欢某个行为就跟不喜欢吃香菜一样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这一点我并没有故意跟你唱反调,我就是感觉到不喜欢,不过也没有很不喜欢,那就先这样吧!反正你太听话就不是你了。”
“谢谢夸奖。”他抱住她亲了一下,“也谢谢体谅,老婆。”
“谁夸你了,要不要脸。”
“不要。”他倒是理直气壮。
梁思悯抓一把水洒他脸上,季旸捉住她手腕,两手一拧,把人圈进怀里。
水花四溅,门外奶茶似乎都习惯了,这次也不挠门了,仰天嗷呜一声,不知道还以为家里养了一匹狼-
季旸的电话是老宅打来的,说季昀回国了。
问他晚上有没有空,回老宅吃个饭。
季家今天很热闹,据说人几乎都到齐了,季昀大学还是出国了,在美国读了几年书,毕业本来留在了那边,娶了个很漂亮的老婆,是个财经频道的记者,长着一张很有迷惑性的娃娃脸,看起来甜美温柔,其实笔锋犀利泼辣,是个事业心很重所以显得有点凉薄的女人。
不过梁思悯挺喜欢她,上回见了,还送了自己粉钻当礼物。
只是梁思悯前几天才知道,据说她最开始看中的是季旸,季旸这种商界新秀,出身不凡,手腕强硬,见识和见解都足以让她在事业上更进一步。
但季旸并不感冒,她前年特意飞了一趟美国都没见到他的面。
于是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去追求季昀,季昀那时候并不知道她是先盯上季旸的,他被这个漂亮甜美同时又内心强大的女人吸引,很快就回国注册结婚了。
只是后来得知她最开始试图接近季旸,狠狠伤了一回心,俩人闹了一通,险些闹离婚,季昀伤心之余又出了国,继续自己的投资事业。
而苏婧瑶一直在国内,夫妻分居近一年半了。
也不知道这感情还能不能维系。
梁思悯被季旸拖去了私人医院做检查,浑身上下能检查的检查一遍,妇产科也没落下。
从妇产科出来的时候,梁思悯脸黑得像锅底,季旸追着给她披外套,觉得自己跟大小姐的保镖似的,他跟在她身后:“又怎么了,我的祖宗?”
梁思悯双手握拳,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凭什么我自己检查,你怎么不检查一下,你全程跟看猴子一样看着我。”
季旸:“……陪你检查也有错?我健康得很,腿抽筋的又不是我。”
梁思悯:“……”
谁来把他打死吧!
“咔嚓咔嚓——”
没人看到的角落里,一架相机的闪光灯闪烁了两下。
梁思悯其实是检查得烦了,这会儿骂他一顿出了气,又把手塞进他手里:“还是回一趟老宅吧!正好带奶茶出去透透气。”
季旸沉声应了句:“嗯。”
其实并不太想回去,但有些人是没有办法避开的,他和季昀的关系一直称得上兄友弟恭,但暗潮涌动的互相抵触,只有两个人最清楚,其实家里人也有察觉,大约相对弱者总是更惹人怜惜,所有人都觉得哥哥可怜,也觉得他应该体谅一下哥哥。
但他真的有点烦。
有时候甚至觉得,季昀还不如像梁思悯这样,时不时抓着他吵一架。
出了医院的门,司机把车停在门口,出来的时候奶茶凄厉地哭嚎,可怜巴巴追出来,梁思悯就又心软把她带上了,刚去医院的时候交给司机抱一会儿。
司机这会儿怀里抱着猫,就没下车。
季旸给梁思悯开了车门,护着她的脑袋等她上了车才绕到另一边。
奶茶看见她,嗷呜一声从司机怀里挣脱,一头扎进她怀里,像是表达不满似的,对着进来的季旸就是一顿乱拳。
倒也没伸尖爪,不然季旸铁定揍儿子。
“这猫跟我有仇?”季旸费解。
梁思悯把奶茶塞给他:“跟儿子处理不好关系,显然是你当爹的失职。”
脑子里却忍不住想起下午的时候……奶茶着急的以为俩人在打架。
应该把猫丢出门外的。
她一下子脸都有点发烫。
季旸显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无语地点点头:“行。”
说着,把奶茶两只爪子一攥,往怀里一按,强行撸毛挠下巴。
奶茶刚开始还很抗拒,试图挣脱出来揍他,然后挠着挠着开始闭着眼打呼噜。
很有些不值钱的样子。
季旸“啧”一声:“跟你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将来孩子像你,我怕我真招架不住。”
梁思悯愣了一下,旋即撇撇嘴:“那你反省一下自己。”
“反省什么?”
“你老婆很难搞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孩子很难搞也不是不能预料到的,你结婚前不综合考虑一下自己的实力吗?如果没有考虑清楚就结婚。”梁思悯拍拍他肩膀,形成逻辑闭环,“那怪你自己。”
季旸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人的歪理还是一套一套的:“哦,所以你跟我结婚前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怎么看她都是个冲动结婚吧!
梁思悯点点头:“嗯,想得很明白你就是个狗东西,预料到咱俩会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生活习惯南辕北辙,三观严重偏差,”她扭过头,微笑着看他,“但是跟你逗闷子挺有趣的,是吧,老公?”
她凑近,亲了下他的脸颊。
论起气人来,她排第二,没人敢第一。
撩拨起人,竟也是一把好手。
季旸喉结滚动,越发觉得,自己被她牵着鼻子走。
那种微妙的享受和不甘混杂在一起,他抬手,握住她纤细的手掌,捏在掌心攥紧了,抵在唇边亲了一下:“但我想要你爱我。”
“你无不无聊,”梁思悯真的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爱不爱的,太沉重了吧!
季旸眼神里的光一点点寂灭,然后自嘲一句:“嗯,知道了,我就是个合法的鸭。”
梁思悯:“……”
这跟古装剧里那种什么都发生了,却执着要名分的小妾有什么区别,人家好歹还争一个待遇,你争个毛线?
“现在不挺好的吗?”梁思悯主动说了一句。
季旸侧头看她一眼,这次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头慢慢挪过去,看车窗外。
他板着脸的时候确实很冷漠。
跟苏婧瑶更很像一类人。
车子停靠在门廊下,梁思悯抱着奶茶下车的时候,佣人迎出来:“二少跟悯悯回来了。”
梁思悯歪头看了一眼季旸,他这会儿出奇的安静,隔着一步的距离跟在她身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他在赌气,跟她保持距离?
梁思悯“哎”了声,把奶茶给他:“你抱它一会儿。它不认生,但陌生环境需要适应一下,不然会害怕。”
季旸接过去,一句话也没说,进了客厅就被叫走了。
主楼的客厅里今晚像在举办什么晚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三两人聚集,叙着旧,或者回了家继续谈生意。
即便是一家人,平常也难得有机会这么聚在一处。
奶奶一眼看见了她,招招手:“悯悯,到这边来。”
梁思悯余光里已经看不到季旸的身影了,莫名觉得不爽,却还是撑着笑意去打了招呼:“奶奶,最近身体还好吗?”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跟身边人介绍:“悯悯,季旸家的。”
都是潘阿姨的同辈,除了二婶,她都不认得,于是只是笑着点了下头,潘阿姨不在,奶奶也没有帮她一一介绍的意思,她原本想着糊弄过去,没想到这些人却自我介绍起来。
只是最后都要夸一句季旸。
季骁南过来带母亲去吃药,顺便把梁思悯解救出来,到了小客厅,说一句:“大部分家里都做着生意,或者在集团担着职位,季旸现在的位置,难免别人献殷勤,你多担待。”
梁思悯又不是什么都不懂,她笑了笑:“知道了。”
她只是没想到这么夸张。
早些时候,杜若枫和路宁说外头人都说梁思悯高攀,不少人表示艳羡她能嫁给季旸,她还觉得夸张。
这会儿倒是真有点体会了-
苏婧瑶从季旸进来就看到了他,这个她亲自物色的另一半,前年以一种极度傲慢的姿态拒绝了她,她当时是很有挫败感的,虽然谈不上喜欢,但那种不甘心反而让她对他多了几分关注。
以至于嫁给季昀之后,她偶尔还会下意识关注他的消息。
得知他和梁思悯这种高调张扬大小姐做派的人结婚,十分不能理解。
他很显然是照着继承人的方向培养的,哈佛留学,国外分公司坐镇两年,回国直接空降集团总裁的位置。
当时他回国的时候,报社问她能不能拿下专访,她犹豫片刻,拒绝了。
她觉得自己可以仗着嫂子的身份去拿下这个专访。
但季昀本来就是因为这个才跟她闹脾气的,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和他保持距离。
哪怕她现在毫无杂念。
季昀是昨天飞机落地的,那时她去接他,阔别一年半,也并不是毫无联系,但生疏是肯定的,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已经放下身段亲自去接机,换来的只是他的冷漠以对。
直到上车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对于婚姻的全部想象都与利益有关,这没什么不好的,或许利益反而更牢固。
而且她也奉献了忠诚,尽到了一切妻子应尽的义务,她不明白季昀到底在闹什么。
曾经她以为自己可以消化掉夫妻不合的现实,安心做一个季太太,靠着季家的人脉,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工作给人以安全感,她的丈夫,却只会给她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仅仅一年半,她就已经有些厌烦了,她觉得自己的付出并不少,既然得不到尊重,那婚姻这个“工作”,她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她不喜欢付出和回报不对等的工作。
所以这会儿看到季旸,她主动凑了过去。
“季旸。”她还是他嫂子,可以直呼他的姓名,或许不久之后,她就要叫他季总了,不过现在,她还可以为自己谋求最后一点福利。
“大嫂。”季旸颔首,面色冷淡。
以前苏婧瑶觉得他难搞,冷漠寡言,不近人情,大概是因为太过于聪明,又不动神色,所以看起来城府很深。
“因为你哥哥,我都不太敢来见你。”苏婧瑶笑了笑,主动戳破这层讳莫如深的关系。
季旸其实根本没放在心上过,但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微微蹙了眉,说:“大嫂不用这样。”
“我那时候只是觉得你不错,主动追求幸福应该也不算是过错吧!或许是因为我没有提前告知他,但你我连面都没见到,谈不上有任何的瓜葛,所以主动提出会显得更怪异吧?我其实一直想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季旸垂眸,笑了笑,并不搭话,似乎是知道她想要发泄,于是任凭她说什么。
苏婧瑶吐出一口郁气:“抱歉,不应该对你说这些的。我只是不知道该对谁说,我想我跟你哥哥的关系不太好修复了,或许很快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不知道我现在邀请你的专访,你还会不会给我这个大嫂一个面子?”
财经周刊的记者,做过不少深度报道,名声在外,被她采访,甚至是很多人的期望,采访他,也不算是高攀。
或许是因为季旸太明白为什么季昀会对苏婧瑶这样,他难免也带了几分负罪感,于是应了句:“当然,我让我的助理联系你。”
苏婧瑶笑了笑:“那谢谢了,我很荣幸。”
余光看到梁思悯和季骁南的身影,苏婧瑶偏了下头,然后说:“悯悯刚开始不也看上的你小叔,我看你们处的挺好的。”
为什么她和季昀就不行。
季旸扭头,正好看到梁思悯对着季骁南笑。
她不是一个跋扈的人,看起来娇纵,其实很有教养,在长辈面前礼貌周到。
现在,季骁南是她的长辈了。
但她在谁面前礼貌周到都可以,唯独季骁南,他几乎不可抑制地生出一些烦躁来。
季旸说了声抱歉,大步朝着那边走去。
他一把拽住了梁思悯的胳膊,先是跟季骁南打了声招呼,然后冷着脸对梁思悯说:“我有事跟你说,跟我过来一下。”
梁思悯被他扯得疼,不情不愿地皱眉:“你干嘛!”
他扯着她从后门出去,到后面他父母的楼里,上了楼扯到他从前的房间,关上门,反锁,然后两手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抵在桌子上:“梁思悯,我真的很生气。”
梁思悯眼珠转了两下,很真诚地问他:“你哥跟你嫂子闹别扭是因为你吧!是不是很憋屈?”
她拍拍他的肩膀,很认真地在安慰他。
她那一脸八卦的,仿佛眼前这个人不是她老公,是个不相干的路人甲,给她把瓜子她估计都能当场看起戏来。
他一瞬间有些颓丧,垂了下脑袋,轻声说了句:“你爱我吗?一点点也行。”
怎么又来这种问题。
“有没有人说过……”梁思悯小心翼翼,措辞了又措辞,还是没能找出来更委婉的说辞,于是放轻了声音,“你有点……那个……矫情。”
季旸酝酿出来的每一分情绪都被打得稀巴烂,他深呼吸,冷哼一声:“你是不矫情,前脚追我小叔,后脚跟我结婚,还能对我小叔有说有笑,怎么,我耽误你追求真爱了是吧?”
嗯……这个语气才对味儿。
梁思悯搂住他的脖子:“你放心,我追求真爱也会先跟你离婚。而且我都跟你结过婚,你觉得你小叔还会跟我还有可能?你不要无理取闹。”
她凑过去,想亲他。
季旸陡然转过脸:“别碰我,你又不喜欢我,真把我当鸭子?”
梁思悯生气了,狠狠拍他一下:“行,谁先碰谁谁是狗。”
季旸:“……”
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了个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梁思悯:男人就是矫情!╰_╯
双更合一
今天没有食言。
还有更新时间,没有请假就一定会更。我作息问题,所以一般都是十二点前后更,偶尔才会提前,如果有睡得早的宝子不用蹲我,可以第二天早上看,么么么
第29章 你真好
◎老公你真好◎
梁思悯打了个喷嚏, 季旸刚还恨不得掐死她,忍不住又给她拢了下衣服,扯完觉得自己贱得慌, 朝着她脑门弹了个脑瓜崩。
她气得拍了他两巴掌:“你欠得慌?”
“嗯。”他又捏她的脸。
梁思悯继续拍他。
过了会儿,他又抱住她, 下巴搁在她颈侧:“抱一会儿。”
梁思悯没动, 但也没好气:“不是我不给你抱,你刚还欠嗖嗖的, 这会儿又抱我,你是不是有点毛病?”
“苏婧瑶可能要跟我哥离婚了。”他话题转得生硬。
梁思悯“啊”了声, “这么突然?”
她跟苏婧瑶不太熟, 也就见过一两面,但印象里家里人对她都很好, 她提起季昀也很自然, 根本没有赌气闹矛盾的感觉。
难不成昨天季昀回来俩人又吵架了?
也不像, 俩人都不像是会吵架的样子。
季旸垂眸看她:“没有什么矛盾, 我哥这个人很较真, 觉得她的爱不够纯粹, 始终认为她是退而求其次才选择的他,而恰好苏婧瑶是个不怎么需要爱的人, 她没办法理解季昀的不满。”
她对待婚姻更像是在经营一项事业, 她认为自己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那么就应该获得相应的尊重和回报。
梁思悯若有所思点头:“那他们的确不合适。”
谈不上谁对谁错,或许唯一错误的是, 没有足够的了解就草率结婚了。
季旸掐了掐她的脸:“那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梁思悯抬眸看他:“挺合适啊!你觉得我们不合适?”
那一瞬间, 季旸承认自己有点被蛊惑, 然后便忍不住感到一丝大事不妙——
他被牵着鼻子走了。
人生第一回 , 有了一种事情不由自己控制的不安感。
也算稀奇。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季旸冷哼一声,“像个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不主动,不拒绝,也不负责。”
从小到大,觉得她娇纵无脑的人太多了,大约是因为她看起来真的很单纯,高兴了就对人好,不高兴了就摆脸色,瞧着城府半点都无。
其实成绩优异,社会实践活动表现出色,社团里头但凡她参与的,没出过差子,大小事都拿捏得住,条理清晰,做事果决,留学是自个儿申请的,学历没掺过水分,去美国那几年,她哥去陪读,说是怕她学坏,其实只是因为她这个人胆子实在大。
但胆子大,心却细。
南城那两年,都说她在玩儿。
他简单经手过她那两年的履历,其实干了不少事。
她就是个能玩着把事儿做了的人。
这么一个人,又怎么会愚钝不开窍。
她连喜欢都不敢说,大约是看出来,他是真喜欢她。
而她一旦承认喜欢,就也要对他的喜欢负责。
她不想负责。
季旸凑过去,低头亲了亲她,近乎妥协地说:“想要你喜欢我一下,并没有要你怎么样,只是觉得,我们可以关系更近一点,也没要你一下就喜欢上,试着喜欢一下,行吗?我们谈个恋爱。”
梁思悯沉默了会儿:“你先碰我,你是狗。”
“……”
他为什么要喜欢她?季旸忍不住反思自己。
梁思悯看他气得几欲翻白眼,终于笑了一下,主动亲了亲他的嘴唇、鼻子、脸颊。
“没说不喜欢你,也答应过跟你谈,我就是觉得你有点死心眼,爱不爱的很重要吗?”
“我觉得挺重要的。”季旸看着她。
她问:“那你觉得怎么才算是爱?”
“我爱你,所以我知道。等你爱上我,你也会知道。”
“……好好说话。”
“好好说个屁,”季旸有些心塞,把她抱起来往沙发上一扔,顺便丢了个毯子盖在她头上,“在这儿待着,我跟他们说你生病需要休息。”
梁思悯本来也懒得应酬,刚已经跟奶奶打过招呼,其他人见不见倒是无所谓。
“哦。”她应了句,“你去哪儿?”
季旸瞥她一眼:“叫声老公我就告诉你。”
梁思悯:“……滚。”
季旸笑了声,走了。
出了门,笑声敛下去,走到隔壁小茶室,从架子上摸了盒烟,捻出一根点上。
烟雾模糊了他的脸,季昀走进来的时候,悄无声息。
“阿旸。”他叫他,“怎么躲这儿抽烟。”
他从小身体不好,闻不得烟味,说着咳嗽一声,季旸兴致缺缺地揿灭了烟。
其实觉得有些扫兴。
但大约习惯了,他连表情都欠缺,“嗯”一声,“没事。”
“弟妹呢?”
“身体不舒服,在我房间休息。”季旸回答,顺便问一句,“跟嫂子闹矛盾?”
季昀的神色淡下来,并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大概骨子里是觉得丢人的。
好像弟弟不喜欢,才轮得到自己。
季旸很少查手他的事,也不关心他的感情,在他认知里,苏婧瑶确实和他并不是一类人。
但或许梁思悯的存在让他对感情有了重新的审视,有时候人就是喜欢强求的,明知道不合适,可还是爱上了,又有什么办法。
于是忍不住提了一句:“跟嫂子好好谈一谈吧!她其实对你挺上心的。”
只是可能两个人求得不是一种东西。
他求爱,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因而希望她能要紧自己。
可她只是求一份稳定的婚姻。
她对婚姻有要求,对另一半却没有,是谁都可以,只要能给她想要的。
“我觉得她可能对你更感兴趣,见了你比见我要热情。”季昀的声音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像是吃醋。
季旸微微蹙眉,想起刚刚自己和苏婧瑶聊天,恐怕季昀看见了。
或许是他刚刚看到梁思悯和小叔说话,有点能体会那种莫名酸涩的感觉,于是难得从他这里获得一点共情,解释了句:“刚嫂子跟我谈采访的事,顺便提了可能以后不是嫂子了,我看她好像挺受伤的。她有点不能理解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冷淡,我没说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说实话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之所以跟你提,是因为我觉得你们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季昀愣住了,他有一瞬间是恐慌的,好像突然意识到原来她是会走的。
甚至是愤怒的:她怎么敢?她凭什么?
可旋即又被挫败填满,她竟然想分开。
她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他。
他自己都说不上自己在闹什么,大概是从知道她先是追求季旸未果又迅速接近他开始,他觉得自己像个不值钱的工具人。
他只是她达成婚姻需求的跳板,她希望有一个人能帮她在事业上更进一步,她希望这个人有一点背景和人脉,至于这个人是谁,并没有太大的所谓。
不是季旸可以去季昀,不是季昀也可以是别人。
他并非没有给过她解释的机会,可她冷静的态度反而让他显得更无理取闹。
她不爱他,他清楚地知道。
“你跟梁思悯结婚,我也挺意外。”季昀说,“她爱你吗?”
这俩人上学那会儿,就没有不吵架的时候。
季旸并不意外季昀会这么问,他们兄弟两个,互相有种莫名的排斥,但却没有比对方更了解自己的人了。
联姻不过是托辞,季旸不愿意,没人可以逼他。
季旸喜欢梁思悯,或许只有季昀真的看出来了。
季旸很轻地笑了下:“人不能太贪心了。”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可突然间又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最开始,他想方设法得到的,也不过是这个人。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两个人针尖对麦芒,他赌的不就是她一个赌气冲动一头栽进来。
现在人都在他这儿,他又在执着什么?
季昀笑了笑,若有所思:“也是。”
两个人一道下了楼,去主楼见形形色色的长辈,季旸惯常众星捧月,一进入人群,就被簇拥起来,他神色淡淡的,始终显得疏离。
季昀手插在口袋,孤直的背脊,五分相似的脸和身形,看起来那么像,又那么天差地别。
他转身,看到一旁的苏婧瑶,她像个花蝴蝶,游走在人群里,似乎很适应这样的场合。
两个人也天差地别,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同频,也很难融合。
但……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他鬼使神差走过去,牵住她的手。
苏婧瑶有些愕然抬头看,不明白昨天还对她视若无睹,今天见了她也把她当空气的人,突然又在发什么神经。
她向来很能放得下身段,从底层摸爬起来的人,太明白有些时候自己是没有任性的资本的,嫁给季昀的时候,很多人说她高攀,嫁入豪门的光鲜亮丽她并没有体会到,先体会到的就是冷落。
好在季家的长辈都是涵养很好的人,从来都没有介意她低微的出身,她为了做好他太太,努力规范自己的一言一行,让自己显得大方得体一些。因为他的家人,她才没有对他感觉到失望,甚至有一点感激。
可他反复无常的态度真的让她很恼火,她第一次非常不给他面子,有些凶地甩开他的手。
季昀也没想到一向看重脸面和利益比什么都重要的人,会有这么情绪化的一面。
一方面觉得她这次可能真的要放手了,一方面又生出强烈的不甘心。
好像过去一年半的冷落通通都报应在了自己身上,他到现在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只是在求得她的关注,他无法容忍她不爱他,也没办法消化她其实只是找了个一份婚姻工作,把他当老板应付。
季昀有些固执地再次握住她的手,他这次很用力,看向她的眼神却似乎带着悲伤。
苏婧瑶拉着她走开,两个人走到无人的角落里,她再次甩开他的手,质问他:“你到底要干嘛?”
季昀捧着她的脸,没有章法地亲上去,时隔这么久,他还是对她毫无抵抗力,他渴望她,爱她,想求得同等的爱。
而现在他不得不接受事实,因为她不爱他,所以一切赌气毫无意义。
“一年半,”他抱着她,“你没有来找过我一次,我每天都在等你。”
苏婧瑶露出荒谬的表情:“是你让我不要打扰你的。”
季昀抿着唇:“你去采访怀英的老总,人家不见你,你四次登门,想了一百种办法,借了不知道转了几手的人脉……到我这里,你连一次都不想争取,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听话?”
苏婧瑶深呼吸了两下,巧舌如簧的人,第一次感觉到哑口无言:“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梁思悯冻得流鼻涕,很想吸溜一下,她有些骑虎难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季旸压着她,两个人非常可耻地在听墙角。
起因是她饿了,让佣人送点吃的上来,今晚可能老宅人太多了,人手不够,迟迟没人过来。
她懒得再催,自己下了楼,不想在主楼待,去厨房拿了点蛋糕,坐在附楼的茶厅里沏壶茶。
季旸正好看到她偷偷摸摸进茶厅,过来吓她,把外头电闸合上,然后悄悄进门,锁上。
停电了梁思悯正纳闷,听见人进来问一句:“谁啊?”
季旸:“鬼。”
听出他的声音,梁思悯险些一脚踹过去,但她对这里不熟,起身就撞到了腰,季旸过来把她抱起来搁在窗边的长条桌上,给她揉了揉腰,刚吐槽了一句:“你就不能安分一会儿。”
然后窗户外头就传来声音。
于是两个人被迫听了个墙角,还不小心听到人家接吻、小夫妻闹别扭。
梁思悯鼻子真的很难受,附楼地暖不太热,她这会儿觉得很冷,于是伸手抱住季旸的腰,贴在他耳朵上说话:“老公,我想把鼻涕擦你身上。”
季旸也贴在她耳朵上:“你为了让我不喜欢你真是煞费苦心啊!”
梁思悯:“我没有,我就是觉得你们兄弟俩都有点那个什么……矫情,给你点现实的打击,我真的鼻涕快流出来了,我没带纸,你带了?”
季旸无声叹一口气:“……我真是服了你了。”
“给不给擦嘛!”梁思悯手盘在他腰上,腿也盘上去,脸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撒娇,“你的喜欢真不值钱!”
季旸:“……”
这对于一个有轻微洁癖的人来说,宛如在问他:你愿不愿意为了我去死。
是的,他愿意。
“别问了,你擦了我还能揍你一顿?”他有点气急败坏地说。
两个人声音压得极低,又在黑黢黢的房间里,相比之下,倒更像是偷情的那一个。
梁思悯笑了笑,差点笑出鼻涕泡,瓮声瓮气说:“老公你真好。”
季旸真的很想打死她。
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他一千零一次问自己。
【📢作者有话说】
梁思悯:你有病。
季旸:你没有?
第30章 变态
◎谁是变态?◎
等季昀和苏婧瑶走了, 季旸才把梁思悯带出去,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 把自己和她好好洗干净,才觉得舒心了。
梁思悯有点担心苏婧瑶和季昀, 感觉那俩随时都要吵起来的样子。
季旸却说, 不用管。
至少他不能管。
从小到大,季昀和季旸两兄弟虽然看起来关系很不错, 但季昀对他始终有一种莫名的抵触,那种抵触来源于周围人无时无刻的对比, 为什么一个妈生的, 你就不够聪明,为什么你们拥有相同的条件, 而你始终追不上他的脚步。
其实季旸能感受到季昀努力不在意了, 但只要两个人还是兄弟, 对比就永远不会停止。
或许有一天季昀找到自己的价值, 一切才会有所改变吧!
但目前还不行。
苏婧瑶看上过季旸让季昀耿耿于怀, 他不适合再插手, 梁思悯也不能。
“你也不能管,毕竟你现在是我老婆, 我和你才是一体的, 在这个家, 你做什么都能代表我。”季旸戳了戳她的脑袋。
梁思悯觉得他手欠得很,于是打了他一下。
佣人终于想起来送吃的, 战战兢兢过来道歉, 季旸开了门, 没让人进, 自个儿端了托盘进来,放在小桌子上:“过来吃点儿。”
梁思悯难受劲儿过了,正饿着,但懒得狠,手一伸:“你抱我过去。”
季旸冷哼,凉凉看她一眼:“自己过来,使唤我上瘾?”
看她神色就知道,她何止是犯懒,她还憋了一肚子坏水准备使坏,他满足她一点,等着他的不知道还有什么,不把他气得跳脚,她是不会痛快的。
梁思悯点点头:“行,你拒绝我,我记住了。”
“哦?是吗?”季旸好笑看她。
意思是,你记住又怎么?
其实看她闹幺蛾子挺有趣,她这人不记仇,也懒,谁惹她不高兴,她是一定要报复回去的,可解了气,你再想跟她搭上话,那比登天还难。
他前阵子没忍住,去查了周凌琨,这人跟季星瑶关系不深,至少没到脚踏两条船的地步,那聊天截图里在吐槽梁思悯,其实也是断章取义,他也并不是说她不学无术二世祖,前后都还有话,他说虽然别人都说她不学无术二世祖,但他觉得她不是那种人。
不过周凌琨心虚,她确实觊觎季星瑶跟季家的关系,一直有意讨好巴结。
于是他解释得罪季星瑶,不解释得罪梁思悯。
梁思悯给过他机会,他遮掩着不敢说清楚,梁思悯懒得查,直截了当断了干净。
其实她想查,自然能查得彻底,只是她觉得没必要。
后来周凌琨一直想见她,以为是自己没解释清楚的缘故,可其实他是真不了解她,在她这儿,一笔勾销的事儿,她是不会翻旧账的,哪怕从前错了,这事儿在她这儿翻篇就是翻篇了。
这么看,心其实挺狠的。
他一直试图跟她谈爱,大约也是因为潜意识里就了解,她这个人不念情分的时候,断什么关系都彻底。
可从另一方面,她对亲近的人,放心上的东西,都好得过分。
他想在她心里,瓜分点儿位置,这样哪怕有一天,她不满意现状,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也怕,有一天她断他们的关系,也干干脆脆干干净净,到时候他反应都反应不过来,他又到哪里说理去。
所以看她闹幺蛾子,倒也是一种享受。
至少证明,他在她这儿,还有周旋的价值。
“记住你拒绝我一次,下回你跟我上床,我也拒绝你,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季旸:“……行,你最好也别碰我。”
他觉得自己真是幼稚到家了,见天跟她打这种没营养的嘴炮,可听她一说话,就忍不住开呛,憋都不住,都成条件反射了。
这恋爱,谈个屁,谈一辈子怕是都谈不上。
“不稀罕,你就那样吧!很一般,活儿不好,还没床德。”梁思悯恼羞成怒。
被拒绝是件寻常事儿,她向来不在意被拒绝,事实上她也不觉得季旸拒绝她有什么问题。
可她就是不爽。
喜欢都不抱她。
床德又是个什么德,季旸气笑:“梁思悯,你这穿上衣服不认人的德性又是哪儿学来的?你自己床上什么样儿你自己清楚。”
是的,就是清楚,才知道骂他什么都行,骂他不行连她自己都不会信。
梁思悯气呼呼地盘腿坐床上,歪着头不看他。
前脚说喜欢她,好像真那么回事,擦个鼻涕不情不愿就算了,抱她一下都不行。
喜欢值几个钱?
季旸没不想,他就是觉得她这人过分,明着跟他说结婚就为了逗闷子,听到他说喜欢,恨不得跟他画个楚河汉界,又喜欢跟他腻着,又撒娇要抱。
他是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季旸沉默了会儿,最后还是站起来,走过来把她竖着抱起来,明明双手护着她,动作小心,生怕把她摔了似的,嘴上却冷漠地说:“我上辈子欠你的。”
梁思悯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两个人的味道很像,因为一起洗的,可又有细微的差别,他身上味道很清爽,凉嗖嗖的,是薄荷的味道,可嗅觉突然变味觉了似的,她觉得他尝起来应该也是凉嗖嗖的。
于是梁思悯搂着他脖子,咬了他嘴唇一口。
顺便舔了一下。
没味道,不好吃。
温香软玉,怀里抱着都心猿意马,还被啃,他那反应根本压不住,季旸扭过头,瞥她一眼,眼神里的无语都快隔着眼镜片刺破她眼睛了。
“梁思悯,你到底要不要吃饭了?”他朝着她屁股拍了一巴掌。
梁思悯:“……”
季旸恶狠狠把她放下来,摆正,食物推给她,筷子塞她右手,勺子塞她左手,垫巾搭在她腿上。
做完这一切,他低骂了声自己,真是贱得很。
“我之前投资了一个智能机器人的项目,但他们技术一直无法突破,只能做出一些智障机器人,比如我妈客厅里摆的那个。”梁思悯没头没尾说了句。
俩人在她家里客厅翻车那一回,那个突发恶疾唱婚礼进行曲的机器人。
季旸莫名其妙:“嗯,然后呢?”
“等他们项目落实,搞出高仿真机器人,我就把你的数据递过去,做一个能看能摸听话乖巧的。”
季旸摘了眼镜,狠狠掐一下眉心,最后冷笑一声:“得了吧,你就喜欢不听话的。”
“这就是你跟我作对的原因?那我喜欢听话的。”
“那从你说咱俩谁先碰谁谁是狗就要冷战。”季旸提醒她。
“那……”梁思悯一时语塞。
她其实确实有点喜欢跟他斗嘴的感觉,好像一天不惹他一下就浑身不爽。但被他点出来,也不爽。
梁思悯吃了饭,季旸给她收拾好,这回没等他扛,她自己就回去了。
趴在床上看手机,像是在聊什么有趣事,头也不抬。
“跟我下去走走?吃完饭趴着不好。”季旸叫她。
梁思悯摇摇头:“你把奶茶交给阿姨没有?”
它留在外头过夜不方便,她交代了让奶茶玩一会儿跟着阿姨回家。
季旸“嗯”了声,不满道:“你谁都关心,就是不关心我是吧?”
梁思悯终于放下手机,身体呈现一种扭曲的姿势,表情显露出一丝匪夷所思,最后似乎是带着一种“好了好了将就一下你的无理取闹”的表情说了句:“那你想干嘛?”
“我想掐死你。”季旸没好气。
梁思悯叹口气:“不理你你要闹,理你你又不好好说话,也不知道是谁难伺候。”
说着,余光在他房间里转了一圈。
他是个不怎么念旧的人,从前的房间早就几经处理,变得跟个客房没什么差别了,甚至很少能看到年少时候居住过的痕迹。
只窗边光秃秃的置物架上,突兀挂着一根珍珠发绳。
那珍珠是仿真的,特别大两颗,其实很普通,但那发绳四位数,她当时跟路宁吐槽,很好,这牌子就适合她这种有钱没地儿花的。
只是没戴几回,丢了,她也懒得找。
梁思悯刚还和他说着话,突然下了床,径直走过去,伸手一勾拿在手上,几乎可以断定是自己丢那根儿,表情错愕,扭头看他:“季旸,你变态吗?”
她以为只有电视剧里才有人偷偷留别人的小物件儿。
季旸:“……你落我房间里的,隔了好几年阿姨才从桌子缝隙里捞出来,我就顺手挂那儿了。我踏马又不是见不着你需要睹物思人,我要是真这么放不下,从波士顿到费城也没有远到我买不起一张飞机票。”
梁思悯半信半疑。
季旸走过去,伸手拿回去,又挂上,然后压着她亲了会儿,低声说:“正好是婚礼前,阿姨说给我房间收拾一下,以后万一新娘子要来住。收拾出来的时候我就想,是不是命中注定,我跟你就是有这个缘分。”
梁思悯跟他向来不对付,要不是两个母亲关系好,怕是很难有交集。她也就他来过他房间一回,待了不到三分钟,掉了东西就算了,偏偏隔了好几年,婚礼前发现了。
他这么认真说话,呼吸落在她耳边,身体贴着身体,梁思悯莫名觉得头昏脑昏,耳热脸热。
她晕乎乎的,也没听他到底都说了什么,只是没忍住突然开始亲他,缓慢而细致的啄吻,像是要把他整个亲一遍。
季旸煽情没煽够半分钟,上衣扣子悉数被她解开了,她认真地看着他的胸肌和锁骨,认真地摸一摸,像是很满意似的,把他整个抱住,叹口气:“缘分大概就是,虽然你很烦人,但你意外长在我审美点上,我以前做梦,还梦到过把你做成手办……”
季旸低着头看她。
梁思悯解释:“就是觉得你如果不会说话就好了,我可以看一看,摸一摸,欣赏一下。”
季旸:“……”
谁是变态?
半晌,他吐出一口郁气:“能给个痛快吗?”
“……不行,我今天抽血了,很虚。”
“那你踏马乱撩什么?”季旸闭了闭眼,“迟早被你气出精神病。”
【📢作者有话说】
梁思悯:这是什么?老公,玩一下。
来啦来啦,呜呜呜今天闪到腰了,趴着码字不是很有效率。
这章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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