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呼吸间的空气全被男人的气息略夺, 顾宁感觉自己像是溺水的鱼。
他手撑着梁无疾的肩,小心的与身上的男人分享爱意,水乳交融的方寸之间全是他们温热暧昧的气味。
一吻结束, 顾宁松开了男人的肩,小幅度的喘气:“三哥我, 我准备好了, 你弄吧。”
“嗯。”
梁无疾给了顾宁足够的缓和的时间, 看他脸上绯红褪去, 才取出药膏, 耐心的涂抹上青年白净的肌肤上。
整个过程十分漫长,等梁无疾弄好之后,顾宁已经出了一头的虚汗,额角沾了碎发, 看着满是憔悴。
半个时辰之后, 顾宁身上的药膏吸收的差不多了,梁无疾便喊了小二打了热水,顾宁又洗了个热水澡。
房间是分开的内外两层,梁无疾等顾宁洗漱完才进去, 收拾好之后, 已经过了酉时, 顾宁有些困乏, 想睡觉,但是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梁无疾看出青年乏意, 便主动坐在了榻前, 将被褥整理了一下, 便让顾宁先睡。
顾宁:“三哥,那我睡里面, 你睡在外侧。”
顾宁方才衣服都脱了给男人看了,现在只穿着衣服睡在一张床上,便又感觉不好意思了,好在三哥不感觉。
梁无疾笑道:“嗯,睡吧。”.
翌日一早,他们的马车便从客栈开始西行,今日一天的路程十分的紧,要在天黑之前赶走津州的边界城镇。
玄鹤里如琢昨夜发来了密函,说只查到了津州知府和告发的农户有牵连之事。
此事事关重大,需要见面才能说清楚,所以玄鹤才派了影卫连夜送过来密函。
等到傍晚太阳快西沉的时候,他们的马车走到一名为石头镇的地方,此处地形复杂,盛产奇石翡翠,才因此得名。
这里的农夫很少从业农活,大多是靠着开采矿石为生,而林如琢和玄鹤便在此查到那名告发了林家的农户和津州知府的联系。
刚刚步入客栈,顾宁便看见一陌生男人脸色不善的朝着他们走来到了跟前给梁无疾行了礼,顾宁跟着那男人和三哥进了客栈,才知道那是易容的玄鹤。
玄鹤和林如琢两日前到了津州,夜查了津州知府的府邸,恰好遇见那农户与知府的衙役说话。原来那男子是受津州知府所托才去告发了林家修建祠堂的事儿。
而林如琢的父亲与人和善,常年在京都任职,许久不会老家。回津州修建祠堂之事,林如琢并不知道详情,只感觉十分突然,而从修建好祠堂再被人告发,林家因此落难,一切都十分顺利,好像是早就设计好的一下。
林如琢对此事毫无头绪:“依王爷看,此事是不是应该从津州知府查起。”
林如琢性子不算毛躁,可遇上自己的家事,也显得不如平日里沉稳,一边的玄鹤冷声道:“津州乃是大梁最富庶的州县,津州知府私下不知道有多少暗卫埋伏在府邸,昨日之事实数幸运,王爷万不可惊动了津州,到时候一脚踏进来便出不去了。”
林如琢瞪了一眼玄鹤:“王爷既然要查,怎么能放过这么一关键线索?”
林如琢吁了口气,说出梁无疾也知道的关键信息:“津州知府是临水王氏家族,与翰林院一路高升的王淼是叔侄关系,父亲是内阁学士,他这一走便只能从翰林院提拔上来一位接任父亲的职位,此乃司马昭之心。”
林如琢说罢,玄鹤才闭了嘴 ,众人只等梁无疾的看法。
梁无疾:“那便查去,利用那农户的身份,进津州衙门,把这层关系证实了,也是为朝廷出去一别有用心只辈。”
林如琢知道玄鹤用的易容术,此术可利用蛊毒粘合人脸面具,想假扮成那农户十分简单。
恰好,林如琢的身形和那农户也有八分相似.
午夜,玄鹤从自己的房间出门,将准备好的面具送去梁无疾和顾宁的房间。
房内,梁无疾哄青年睡着,怕吵着人休息,便带着玄鹤下了楼。
楼下。
玄鹤:“王爷,您的身份实在不易……亲自行事,交给属下便好。”
梁无疾抿了一口浓茶,忆起林如琢白日说的话,神色复杂几分:“派人去查查临水王氏,是不是和乌家有什么联系。”
玄鹤诧然,瞬间恍然大悟:“王爷的意思是这件事和乌家有关?”
早年乌家和临水的王氏并未瓜葛。倒是说起翰林院的王淼为了晋升一事串联津州知府告发林品之倒更有几分说服力。
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越是摆在平面上可能的事便不是事情的真相,津州知府接机告发林品之之前,怎么不会想到自己的侄子在翰林院任职,若是他做了此事迟早被人发现留下不择手段一个话柄。
若是津州知府真是因为侄子的仕途做了此事,倒应该避嫌才对,不可能让那农户正大光明的和他们扯上关系,也不可能主动上报朝廷此事。
“不管是哪方势力,此事并不想想象的那般简单,若是陛下所为,费劲了心思除去乌家任何翻身的机会,此举倒是看着长进了不少。若是慈宁宫那边,那便是有意拉拢陛下,若真是如此,便明了做这件事,看陛下抉择。”
梁无疾说话的时候面色十分平淡,玄鹤早就习惯了,只感觉心中十分难受
王爷对他恩重如山,他却只能看着人为大梁活如傀儡半生。
玄鹤:“属下明白了。”
玄鹤把面具放下,先行出了门,这时候林如琢也从楼下下来,“王爷所说的属下都听见了。”
客栈此刻空无一人,林如琢站在木质的台阶上,垂眼可着坐在桌子边的梁无疾和准备离开回头看他的玄鹤。
林如琢并未在多说什么,只匆匆下了楼对玄鹤道:“我和你一起去。”
林如琢刚刚走了过去,就被怒急的玄鹤一拳哄在脸上,幸好他躲得快,只感受了男人的拳风。
玄鹤抓着林如琢的衣襟,要把这个快高他半头的男人给拽起来:“你竟然敢偷听?!”
林如琢两手做了个摊手的手势:“冤枉啊,王爷让我听的,怎么算偷听。”
玄鹤:“怎么算王爷准你偷听?”
林如琢没想和玄鹤说自己出门就被发现的事儿,只是垂眼看着正在生气的男人,打趣他:“……你还是这么笨。”
两人争辩个不依不饶,若不是梁无疾在,恐怕依玄鹤的脾气两人非要打起来。
少顷,梁无疾心中揣摩的事情有了定数,便驱赶两人:“好了,此事你带他去便好,速速归来,明日本王亲自出去一趟,看看津州民生。”
早些年梁无疾曾于兄长守过津州,一晃眼十载都快过去了,如今故地重游,也有几分情怀在。
“是。”
玄鹤气呼呼的松开了林如琢,两人并肩消失在梁无疾的视线内。
两人出门,梁无疾便起身回了房间。
恰好,顾宁这时候憋了尿要去恭房,起了床见身边的男人不在,便拿了大麾迷迷糊糊的出了门。
一推门,男人身上还带着寒气,顾宁冷不丁的碰上冷气,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三哥,你去哪里啦?”
梁无疾:“下去吃了杯茶。”
梁无疾看青年身上只穿着里衣,身上披着的大麾不档什么风,便又反问:“小宁是找三哥?”
顾宁打了个哈欠,双臂缠上男人:“嗯,小宁本是起床去恭房,没见三哥在身边,便想着去看看。”
梁无疾笑道:“走吧,三哥陪你进去穿件衣服再去。”
顾宁心思没那么细腻,梁无疾说自己下去吃了杯茶,青年就真的以为他只是下去吃了杯茶。
从恭房回来,顾宁就拉着男人上了塌,手一直抱着他的手臂,生怕人再跑了。
“三哥这么晚还喝茶,会睡不着的,”顾宁枕着男人的手臂,抬眼去看突然才感觉不对劲。
不对,三哥没有半夜吃茶的习惯,倒是喜欢半夜和天机营的暗卫来往信件。
顾宁倏的起身,疑问:“三哥可是有什么事才下楼的?”
梁无疾道:“小宁聪明。”
说罢,梁无疾也起身,取出了面具给顾宁:“明日三哥和小宁易容去街上转转如何?”
顾宁一头雾水,看着面具看了看:“三哥不会下去是准备这个东西的吧?”
梁无疾:“不全是,三哥想起点旧事,便想带着小宁出门走走。”
“这样呀。”
顾宁将面具小心的摊在手掌上,用指腹轻轻点了一下,触感软软的,像是橡胶材质的,但又不是。
顾宁疑问,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三哥,这不会是真的□□吧?”
“自然不是,只是触感想些罢了,”两梁无疾附上青年的手心道:“林家的案子要比三哥料想的复杂些,不知半月是否能顺利返回京都,卿卿这些日子若是觉得无聊,三哥陪着你出门走走,小宁也陪陪三哥如何?”
“好!”
顾宁啪的一声把自己的另一只手扣在男人手心里:“三哥放心,小宁不会感觉无聊的,只要三哥在身边,在哪里都是好的,小宁的身子也多亏三哥的制药,才会恢复的一天比一天好,看着三哥在身边,自然心情也好怎么会无趣呢。”
梁无疾笑道:“嗯,”
顾宁拉着男人躺下,两人每人各自一个被褥,梁无疾在外侧,顾宁在里侧。
他靠着男人身侧,慢慢的转过身去,看着垂眼看他的男人:“三哥,早点睡吧!”
梁无疾应了声,起身道:“三哥去吹烛,”
少顷,房间的烛火尽数被吹灭,光线没了便整个都暗了下来,静悄悄的都能听见房间外的蛐蛐声。
还有顾宁的小心脏挑动的声音。
第三十二章
玄鹤和林如琢出了门, 送走了信鹰。回来的路上玄鹤主动给林如琢搭话:“林如琢,方才你什么时候被王爷发现的?”
夜黑风高,两人各乘一匹骏马在月下缓行。
林如琢心情不错, 便和玄鹤说了自己出门的时候便被察觉了,还顺便暗戳戳说了一句玄鹤笨。
玄鹤却不以为意, 哼了一声:“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王爷肯帮你你应该多去感谢王妃, 否则你林家的案子, 这辈子都查不清。”
林如琢挑眉:“顾宁啊?”
“我确实应该谢谢他, 不过说起这段姻缘,王爷也应该谢我才对。”
玄鹤:“?”
林如琢抬眼看身边的男子,见人有了兴趣,便道:“不说了, 不想说, 你慢慢猜去。”
说罢,青年单手勒紧了手中的缰绳,马儿一声长嘶,便滚滚前去。
玄鹤吃了一鼻子土:“……”
真该死.
“这津州衙门的士兵倒是比金吾卫穿着护甲都要精致呢。”津州城内的长街上, 顾宁化了面具, 模样看着是一束发左右的少年郎, 梳了个马尾少年气息十分张扬。
梁无疾则化成了商人模样, 只是肤色黑了些,倒是看着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男人的容貌倒是不比举止更具有个性, 就那样气宇轩昂的气质在, 他就化成流浪汉顾宁也一眼能分辨出来。
外人看不看的出来, 顾宁就不知道了。
街上,商贩叫卖声络绎不绝, 人来人往,处处繁荣昌盛的模样,好不热闹。
而城中巡视的护卫人人穿着兽纹铜制轻甲,手持弯刀,就连靴子都有飞鸟的装饰纹绣。
顾宁听闻大梁实行州县自制制度,津州背靠玉石的矿产,包揽了整个大梁的玉石产业,矿产的税收极高,津州知府一职管辖津州三十四个县衙,可算是肥差中的肥差。
梁无疾见怪不怪,心中早已对津州知府的做派有耳闻,道:“户部每年都称拿不出来多余的银两,看来都被地下这些官吏豪绅压榨干净了。”
顾宁:“大梁兴世袭制,怕是贵族阶层太多了,只吃粮食不干活,时不时的还压榨一下百姓,这么下去大梁可不走到山穷水尽了?”
身为21世纪的学渣,顾宁十分后悔自己上学时候没好好学习历史,如今听三哥与他说些官场制度上的东西,他只能硬着头皮压榨自己仅存的历史知识。
梁无疾道:“再过百年,恐是要山穷水尽。”
“啊?”顾宁感觉自己杞人忧天:“还要百年,那便不足为惧了,反正三哥与小宁又活不过百年,古话有云,儿孙自有儿孙福?”
顾宁笑笑,面前的男人也跟着放松一笑。
顾宁知道梁无疾一心为大梁的社稷,自然是不认同他那套‘儿孙自有儿孙福’。
“三哥不必想这么多 ,小宁也只是嘴上说说,三哥报复远大为大梁江山社稷、为百姓安居乐业小宁实在是心中敬仰,”顾宁牵着男人的手,把手里的糖葫芦递过去:“三哥吃。”
梁无疾被青年哄笑,接过他手中的糖葫芦,“三哥才是杞人忧天,小宁说的对,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三哥当与卿卿珍惜眼前的时光。”
顾宁:“那便再去吃杯茶?”
“好。”.
说是要吃杯茶回客栈,却有人提前来了信儿,顾宁和梁无疾刚刚在茶楼落座,便有便衣的影卫给了信号。
不多时,化了妆的玄鹤神色紧张的找了过来。
茶楼中人多眼杂,不适合说话,三人便匆匆离开。
他们此行身边带了近百名伸手了得的影卫,尽数埋伏在落脚的客栈,进了门,掌柜的便匆匆锁上了客栈的大门。
客栈中,林如琢刚刚治愈的肩上又中了一根已经断了的短箭,那肩头直接穿透了青年整个肩头,为人取箭头的大夫已经出了满头的虚汗。
梁无疾:“怎么回事?”
林如琢面色发白,唇色如纸,“津州知府的县衙内足足有上百人的死士埋伏,像是早就料到了我们会去,好在没暴露行踪,我们绕了半个城才回来。”
玄鹤:“王爷,只怕津州这件事,和慈宁宫有干系,不过现在尚且证据不足,还需影卫查探些日子。”
顾宁被吓坏了,看着林如琢惨白的脸,大夫手上动作间,噗呲一声才将箭头从青年的肩头取了出来,满地都是鲜血。
林如琢吁了口气:“王爷,属下无用,只是此行查到了那告官的农户……已经被私藏玉石的罪名抓紧了县衙的牢狱中,十日后午时便处斩了。”
津州出采玉石,为了防止工人在开采的过程中偷拿,便设置了极其严苛的制度,以原石头的重量量刑,超过一斤便是斩首的大罪。
不过这个罪名恐怕也是随便套的,又或者是故意引诱农户私藏足够斩首的玉石,好将这件事冠上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解决掉。
大夫给林如琢包扎抱伤口,玄鹤拉起了坐在椅子上的人,看着两人的关系缓和不少。
梁无疾沉思片刻:“当务之急是把那农户救出来,从嘴里挖出来些什么便好,查清楚津州知府背后的势力,才能顺藤摸瓜找出来究竟是那方要林家亡。”
林如琢质问:“若是陛下所为,王爷又该如何。”
林如琢知道梁无疾站在梁桀那一侧,二人面上虽然出现裂痕,但不伤及根本,目标总是统一的。
所以梁无疾答应他帮忙的时候,林如琢才觉得诧异。
玄鹤:“你少说两句,王爷既然答应帮你了,你又在这里质问什么?”
林如琢拖这病骨,咬牙道 :“王爷若是保我林氏一族安虞,这辈子我林如琢自然为王爷马首是瞻,若是王爷只是虚晃一枪,给了林如琢甜头,却只是表面功夫,林如琢……”
梁无疾:“本王答应了你,自然算数。”
男人说罢,林如琢才松了口气,眼前一黑立马软了两条腿。玄鹤肩上一沉,真是恨不得立马将人扔下去,但林如琢手上的伤是因为他才受的,便咬咬牙将人背上了肩膀。
“送他回去休息。”梁无疾说罢,玄鹤应声上了楼。
梁无疾牵住了顾宁的手,“可吓到了?”
顾宁:“没,”
“三哥不必担心 。”
这点小场面不至于把他吓到。
以前他拍戏的时候还演过恐怖片呢。
林如琢受了伤,暂时又无法出门,那农户的事儿便落到了影十一和玄鹤的身上。
傍晚,梁无疾在房间见了影十一,顾宁在旁边听着,想着帮三哥出谋划策来着。
男人问完话,影十一依旧不走寻常路“chua”的一下从窗户跃下,顾宁只一瞌睡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只留下窗前的纱帘轻轻晃动。
顾宁走出门内房的门,见男人正坐书案前,边上的烛火摇曳,映着男人精致的五官。
顾宁:“三哥。”
顾宁走到男人跟前,盘坐在他跟前。
梁无疾轻轻握住了青年递过来的手,道:“还不睡吗?”
顾宁摇头:“我方才去看了林如琢,还好他的伤口没什么奇奇怪怪的蛊毒,否则不知又要难受多久,不过我记得林如琢曾在京卫任职,身手还算了得,再加上玄鹤真会如此下风?”
“寡不敌众,津州县衙的死士足足有半百人,他二人能甩了人回来,已经算不错了。”
顾宁:“!”
“啊,这么多人,那岂不是根本接近不了县衙的牢狱里的农户?”
顾宁蹙眉:“如果那农户一死,死无对证,是不是林家被津州知府估计设计的事儿就无解了?”
“此事干系不大,”梁无疾道:“林家做乌行渊修建祠堂之事为实,就算将津州知府拎出来,也没什么大用处。”
“三哥只是觉得那农户不像是受津州知府所托罢了,”
顾宁:“难道还有第三人?”
“不错,”梁无疾:“小宁惯是聪明。”
顾宁被夸笑着呲呲牙:“三哥总喜欢夸我。”
“若是有第三人,三哥认为是谁呢?”
梁无疾:“三哥希望是陛下。”
“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此时交给三哥便好。”
顾宁跟着男人起身,并肩往里面的房间走,顾宁想起三哥平日在府中的习惯,便随口问了一句:“小宁倒是觉得不是非要用武力解决。”
梁无疾:“嗯,何如?”
“犯了事儿,也被关进去处斩便好了,”顾宁说着,脑子里已经脑补出来一场劫狱的戏码了。
古装剧不都这么演的吗,刑场劫走犯人,十分狂炫霸酷拽的啪啪打脸刑场的侍卫和县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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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都快被自己的脑回路笑死了,摇摇头:“三哥,小宁说来博三哥一笑。”
梁无疾抬了抬嘴角,点评道:“倒是是个可行的办法。”
顾宁:“?”
“三哥别笑话我了,我只是随口一句。”
“不然,倒是三哥一直藏在暗处,也办不好事,倒不如明着来,较量一番。若是能为林家找个理由除了为乌家修祠堂的事儿,那也算帮林家郎了去心愿。”
顾宁上了塌,认真铺好两人的被褥,分析了一下三哥说的话。
“三哥的意思是您要明着找理由为林家洗去罪名,”顾宁:“那若是第三人不是陛下吗?”
“是与不是,试试便知道。”说罢,男人坐在顾宁身边,和他一起铺好床铺,“可怕三哥兵行险招?”
顾宁笑着搭上着男人的肩,在他唇上浅浅吻下,道:“不怕。”
第三十三章
吻罢。
顾宁心中盘算着男人的想法。三哥对皇帝攻的做法十分在意 , 但又不该真的明着做这件事,就算津州知府再只手遮天,知道三哥插手此事, 不知道该如何恼羞成怒销毁争取。
顾宁抿唇,对男人道:“既如此, 小宁倒是有个好办法。”
梁无疾:“小宁说来听听。”
“三哥不如让小宁去做这件事, ”顾宁抓着男人的手, 认真道:“三哥与小宁刚刚成婚, 小宁虽然是摄政王妃, 但其实并未见过津州知府,想必就算暴露了身份也不会引起多大的波澜,何不让小宁化了旁人的模样,再与影卫演上一出戏, 若是事成, 顺利进了牢狱,自然是好的,若是不成,三哥到时候再出面解决, 小宁也不会受什么威胁。”
顾宁自然知道男人不会让他轻易的冒险, 但是他也想为三哥做些什么。
梁无疾蹙眉, 还不来不及驳了顾宁的想法, 顾宁便抬眼真挚的看着男人说道:“三哥,你会保护好小宁的, 小宁信三哥, 三哥也信小宁一次行不行。”
梁无疾要出口的话被青年一句堵在的喉头。
青年用心的模样, 如珍宝贵重,梁无疾又怎么能驳了他。
少顷, 梁无疾抚上青年的脸颊,细细吻他:“三哥答应你。”
顾宁:“嗯,小宁会做好的!”.
大梁的法律条例制度十万完善,杀头斩首的罪名,多是罪大恶极的犯人,如此只能用津州的个例制度行事。
而那农户私藏玉石的罪名,恰好能为他们所用。
既然要做戏,自然要把演员都准备充足了,梁无疾还是不放心顾宁只身犯险,便派玄鹤一起。
玄鹤和顾宁也算熟悉,演起来会更顺手些。
有了‘演员’还要有剧本,玄鹤只身去石头镇上的玉石开采的附近找来了一对旷工夫妻。
把人一家三口都带回客栈细细盘问的时候,顾宁对这个‘剧本’十分满意。
除了有点搞笑之外。
大梁有男男成婚的法律条例,男妻也比较常见,再加上南疆能产生子药,所以男男组家庭的例子便更多了。
用了生子药家人的男子,被当地成为‘哥儿’其实和女子的就差不太多了,能生孩子,还能当劳力用。
找来的两人是一对刚刚成婚的旷工夫夫,两人共养着一老母亲,身体不好,而他们的开采玉石的薪水不足给老母亲买药,其中一人便在开采矿石的过程中,私藏了足足十斤原石!
老母亲的病治好后,剩下的玉石为两人的生活提升了太多,而那哥儿便害怕丈夫找妾室,便私自把玉石藏了起来,丈夫因此以为哥儿要卷钱跑路,最后俩人把话说明白之后,又因为财产分割的问题吵吵了数日,这才被玄鹤惦记上,连人带玉石,全走偷带了回来。
客栈里,那哥儿怕极了,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玄鹤拿着弯刀一问,他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
摸清事情,顾宁便化了那哥儿的容貌,与玄鹤化成的丈夫,一起到津州的县衙离婚。
届时再由不懂偷玉石要处斩的老母亲亲自抖出这件事。
按照那哥儿和他丈夫的脸型做好面具,玄鹤便把人暂时关在了客栈的地下房间。
此事若是成了,便能十分顺利的进去津州牢狱,到时候顾宁有玄鹤作伴,身边也有个保障。
化好那哥儿的容貌,顾宁和梁无疾做了保护好自己的保证,这才那玄鹤扮演的‘丈夫’一起吵吵嚷嚷一路往津州县衙去击鼓鸣冤。
路上,玄鹤卖力的配合顾宁演戏。
津州衙门前,顾宁哭丧这脸,两只细胳膊咚咚使劲敲鼓,一边敲一边喊:“大人!小人有冤屈啊大人!”
一旁的‘丈夫’被顾宁夸张的演技要吓到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街上就聚满了人,众人违着县衙的门,带着吃瓜的模样,吵吵闹闹。
“那不是两个旷工吗?一大早上的在官老爷着喊什么呢?”
“哎呦,你一看那击鼓的男子就是个哥儿,肯定是他的丈夫在外面有人了呗,现在但凡能娶到媳妇的,谁娶哥儿呢。”
“是是,大家伙今日可有好戏看了,啧啧啧。”
顾宁卖力喊冤枉,人群聚的多了,衙门不久就出来一穿着护甲的捕快,脸上板着,大喝道:“何人在此击鼓!”
两人顺利进了衙门.
进了大殿,顾宁便跪在地上哭,很快一穿着绿色官袍的男人进了正殿,看着花甲年龄,眼中带着不耐烦。
津州知府刘冶,正坐垂眸看着殿下两个跪着男子:“殿下之人,为何喊冤。”
顾宁一把鼻涕一把泪,扫了一眼上座之人:“大人啊,小人石头镇王村李三草,发现新婚不过一月的夫郎外头有人,实在不忍受屈辱,只求大人为草民做主,让小人与这王有学和离,让这负心汉净身出户!”
玄鹤跪下,冷着脸喊冤枉:“大人,小人绝对没有找人,是妻子随意猜测,毁小人清白,这个男人猜忌严重,还不给小人的老母亲吃药,实在是有违夫德,还请大人让李三草净身出户!”
津州知府的击鼓,放置多是处理家庭琐事,这样的闹和离的案子不知道都审了多少次,所以他们借此津州知府并不会起什么疑心。
上座之人问了几句,顾宁就和玄鹤你来我往的拉扯,殿外看戏的百姓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这案子真是无趣极了,大家都散了吧,刘老爷不会让他们和离的。”
“就是就是,还以为今日的案子有何不同,散了吧,”
众人起了哄,便有人要离去。
这时候那李三草和王有学的老母亲颤颤巍巍的进了殿。:“大人啊,万不可让他们和离了,三草和有学都是因为大人赏赐的玉石起了分歧,这玉石本是为老妇治病用的,如今老妇的病已经好了,剩下的还不如让大人收回去,省的他们因为玉石分配起了嫌隙啊!”
此话一出,整个正殿上的气氛都凝固了三分,离开的人群速速又犯了回来,见那老妇人手里拎着的带着补丁的布袋子里倒出来的玉石,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
“我就说看着那男的壮实,像是开采玉石的旷工,原来真是如此。”
“和离是假,分赃款不合才是真的吧,刘老爷对私藏玉石的处罚极为严厉,这老妇人怕是不知道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一个小小的旷工竟然敢窝藏这么多上好的玉石,不知剩下的人要私藏多少,要比着津州城的春风馆都来钱快,这两人必须严惩不贷!”
老妇人一听,立马傻了眼,当即晕了过去。
津州的矿场审查的十分严苛,但是王有学恰好是审查旷工是否私带玉石下工的监督人员,利用职务便利私藏玉石,十分容易。
“大胆刁民,竟然窝藏玉石!”
刘冶一见事情牵扯到了玉石,气不打一处来,“来人,把这李三草和王有学压进大牢。立刻去查石镇的玉石监督工,此事若是真的,两人便不必再判,择日问斩!”
顾宁立马哭喊:“大人 ,大人此事都是王有学一人所为呀大人!草民冤枉!”
“大人,草民也是因为老母亲身体抱恙才去偷了玉石啊大人,您就念在小人一片孝心饶了小人一会吧!大人!”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此等胆大包天的旷工,不杀难以服众,大人判的好!”
人群人声鼎沸,事情转折发酵到了最高潮的时候,顾宁和玄鹤一个比一个哭的撕心裂肺,殿上暴怒的津州知府显然没在质问,吩咐了士兵将两人拖走了。
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顾宁和玄鹤从正殿被拖进了后面关押犯人的牢狱里,四个狱卒接了他们俩,嘴里讽刺:“又是矿场偷玉石的旷工?”
顾宁哭的眼睛肿成了灯泡,玄鹤也差不多,还被看他们不爽的狱卒踹了两脚。
顾宁吃疼,继续哭喊,扒拉着狱卒声音大的能撕碎人的耳膜:“大人啊,小人冤枉啊!求大人为小的做主啊……”
“恶心死了,怎么这么能喊。”狱卒骂骂咧咧:“前些天大人吩咐关着的人还喊不喊了,这两人这么能喊 ,扔一块儿得了,省的哥儿几个再收拾了。”
另一个拉着玄鹤的狱卒:“那可是大人亲自吩咐了要单独关起来的,扔一块被大人发现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顾宁垂眼扫了一眼玄鹤,男人立马心领神会,“大人不要将我和这个恶心人的男人关在一起,他屎尿难以控制,小人就是死也不想和他死一块!”
玄鹤说罢,两个狱卒的脸上都写满了嫌弃,尤其是拉着顾宁的那个狱卒,炸了毛似的踹了一脚顾宁:“妈的,恶心死劳资了,这几日真是晦气!”
“我看就关在一起得了,反正也没几天就斩首了,这家伙要是拉屎撒尿的,不得把兄弟们都恶心坏了。”
“也罢,看好便是,这几日牢外都是大人的暗卫,量他们也玩儿不出什么花样,扔进去吧。”
两个狱卒说话间,走到一夹角的牢房,里头的稻草上关着一蓬头垢面的男子,双手带着铁链枷锁,抱着柱喊冤枉,那人声音带着地方的口音,听着便是他们要找之人。
狱卒打开门,一脚把哭喊的顾宁踹了进去,玄鹤抱着狱卒做样子不进这牢房,最后被两个狱卒在门外揍了一顿,扔到了顾宁脚下。
狱卒:“呸,还想单独关起来,想的倒是美。”
将门锁好,两个狱卒吗骂骂咧咧的离去。
顾宁喊了一会儿,见人没影了,才扒拉了地上的玄鹤:“你没事吧?”
第三十四章
牢房里昏暗无比, 只有两道挂着的一点都蜡烛照明,三个人被放在不过两步大小的牢房里,十分憋屈。
但是却如原愿接近了那被抓起来是农户。
玄鹤慢悠悠的从地上起来, 那两个狱卒的力气虽大,踢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反倒是顾宁身板子若也挨了几脚。
顾宁:“我没事, 咱们抓紧。”
两人分工明确, 顾宁负责继续哭喊, 好不让狱卒生疑, 玄鹤在动手把那喊叫的男人拉到牢房里侧。
那农户几乎要被折磨的神志不清,玄鹤问了几句话什么都没问出来,那人只咿呀呀的呼喊:“小人冤枉,小人冤枉。”
这不下去不是解决的办法, 顾宁喊的嗓子都快哑了, 玄鹤打断顾宁:“我替你一会儿,你问问。”
顾宁止了声音 ,玄鹤便开始哭喊。
平时见玄鹤一本正经的模样见多了,看他哭鼻子求饶, 不觉得真实, 感觉滑稽的很。
那男人抓着牢房的柱子和玄鹤一人一声一起哭喊。
顾宁走到他跟前, 扯了他的袖子:“兄弟, 小弟也是偷了玉石被抓进来了,咱们一起处斩呢, 缘分使然啊。”
正哭的带劲儿的男人:“?”
顾宁见人讶异 , 接着火上浇油:“说说你偷了多少玉石, 我相公是做的监工,偷了足足十斤, 要是卖去京都,大概要把王府都买下来呢。”
“可惜被抓住了,估计要保住我俩的人头,的要上百黄金才行,”
顾宁说着,坐在他身边的草堆里:“十斤玉石充了公 ,但我们之前偷的玉石足够为买几条命了,我看兄台也是不满玉石刑罚严重的,不如等逃到京都,一起做点小生意如何,我反正不想再去开采玉石了。”
这农户之所以没进石镇子的玉石矿场,便是不喜开采矿石的活,他双亲皆是在开采矿场的时候被砸死,所以他便成了石镇里年轻劳力中为数不多的一个。
顾宁说罢,那男人果真停了喊声,双眼含着热泪看着他:“你能逃出去?”
男人口中是津州的方言,顾宁勉强能听懂,点了点头:“你什么意思?你没雇人把他劫走吗?好歹也是偷了玉石的主,你这人好没诚意不理你了。”
顾宁说罢,侧过去身子,装着要睡觉。那男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扒拉着他的腿:‘大人啊,小的本本分分根本不敢走玉石,都是大老爷错判的,您能帮帮小人吗?求求大人了,小的有意一妻儿在家等着……’
顾宁装装样子,拜拜手:“罢了,我也是见你可怜,但是我不能帮不知根知底的人,我可是听说了,你便是告发了林家大老爷修建祠堂的事儿。”
顾宁试探着:“你告发了人,还偷了玉石,现在又说自己家里有妻儿要养活,我怎么感觉你不是什么好人?”
他说罢,那男子的脸色突然便了色,结结巴巴慌张的不行:“小的……小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男子的脸色突然一遍,恶狠狠的抓住了顾宁的脖子,如同瞬间疯魔了一般,顾宁本能的去推他,一侧的玄鹤见状上去对着那男子就是一脚。
“砰 ”的一声,那男子被玄鹤一脚揣上了墙,人瞬间病恹恹的垂下了身子。
玄鹤把顾宁拉了起来,两人站好后,去查看那男子的情况,却见人嘴里吐了好大一口鲜血。
顾宁傻眼了:“你把他踹死了?”
玄鹤单膝跪在那男子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音色一冷:“不好,上当了。”
玄鹤收回手,看人嘴里不断涌出来的黑褐色的血:“他早就服了毒药。”
顾宁:“现在该怎么办?”
怪不得刚刚分明还好好的,他只是提起了告发林家的事儿,这人就像是疯了一样,定是背后之人已经做好的万全的准备。
玄鹤起身取出了脖子里的骨哨,吹了一声。
紧接着,看着他们的几个狱卒听到了动静匆匆赶了过来,打开牢门检查了地上已经死去的男人,骂骂咧咧道:“该死!”
“人怎么死了?!”
顾宁摆摆手:“……不知道哈。”
玄鹤:“…………”
顾宁这句话,两个衙役瞬间被惹恼了,他们是看守这里的负责人,现在死了犯人,大人定是要怪罪到他们头上。
说着,其中一个衙役打开了牢门,气冲冲的朝着顾宁走了过来:“早看你就是多事儿的,”
说罢那衙役对着顾宁就是一拳头,玄鹤知道事情闹大了,他们两个如今不好脱险,拦下了那衙役的手:“你敢。”
“呦呵,我有什么不敢的,”这津州大牢里,就他们两个说了算,这两个偷玉石的凡人竟然敢对他们大呼小叫。
“先把这两个收拾服帖了。”
那两个衙役根本不是玄鹤的对手,两下就被打趴下了,挟持着顾宁才连滚带爬的出去,“你们等着,今天就让你俩一起下地狱。”
不过一刻钟,大牢里便进来黑压压的一身着轻甲的侍卫,众人为首的正是今日在殿上的津州知府。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两个狱卒此刻,颤颤巍巍满脸冤枉的说:“禀禀大人,方才属下巡查的时候,见那人突然暴毙而亡,一定是面前着两个人策划的,大……大人您狠狠审问两人,定能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顾宁:“……”
明明是他自己服毒的好吧。
也不知道这里的监狱怎么办事儿的,还能让犯人带着毒药进来。
津州知府胡子一翘,双目瞪着如铜铃:“还不把人给本官押出来!”
顾宁和玄鹤寡不敌众,直接选择束手就擒,被四个七尺大汉架着出了牢房。
现在距离他们进来不过一个时辰不到。
看来天生不是吃牢饭的命。
两人被压到大牢中处罚刑罚的地方,方才还心存侥幸顾宁看见墙上挂着的刑具,当即差点一个要白眼晕过去。
方才被毒死的人乃是朝廷重犯,贵人下了旨意要不漏生色的处理掉的,为此津州牢狱四周围满了重金雇过来的暗卫,如今人竟然在牢里死了。
津洲知府大发雷霆,看着面前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牢房里的人怎么突然就死了?!”
顾宁 :“??”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顾宁抬眼看身边的玄鹤,方才玄鹤说他们中招的,牢里的人已经早早吃了毒药,那这津州知府的样子好像也不知道里面的男子吃了毒药了?
玄鹤垂眼示意顾宁少说话。
顾宁心领神会,“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大人,冤枉啊~”
牢狱里的哭声震耳欲聋,顾宁一把鼻涕一把泪胡诌一顿,全把责任推在了两个把他们关在一起的狱卒身上:“小人不想和那男子关在一起,是这两位大哥非要把我们关在一起的,进去之后那人便死了,大人这是嫁祸啊——嘤。”
狱卒立马叩首在地:“大人明鉴!”
刘冶拿捏不准谁说哦了谎,鬓角出了一层豆大的汗珠,哗啦啦的往他的官袍上滴。
他们本是计划斩首当日劫狱救出那个知道最多的农户,现在人已经死了,只能先想办法拖延时间,等玄鹤的飞鹰去通知三哥。
顾宁死乞白赖的阴谋论,津州知府估计是肥差坐久了,顾忌颇多,对手下的信任几乎为零。愣是让顾宁把那两个狱卒说成了卧底。
可这个办法坚持不了多久,很快那两个狱卒便把自己懒得打扫牢房的事儿说了出来,加上两个狱卒已经是大牢里的老人了,顾宁扯远的话题一把拉了回来。
狱卒恼羞成怒,气呼呼:“大人,这家伙分明是故意浪费您的时间。”
“大人,属下之心天地可鉴!”
刘冶这才恍然大悟,脸都要绿了:“大胆刁民,竟敢在本官面前公然挑拨关系!来人给我上刑具!”
顾宁:“……”
就在官兵拿着烙铁过来的时候,牢门外匆匆赶过来了一个穿深蓝色的官袍的中年男子,悄咪咪的对着津洲知府说了几句话。
少史指了指天,道:“京都过来的,据报信的衙役说那人自称摄政王爷——大人咱们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了?”
摄政王?
那可是当朝九千岁,大梁五十六州县凡是哪怕一个小小县令少史,谁人不闻当年一人领西北百万铁骑收复南疆的开国功臣。
敬王,梁无疾。
刘冶手心生了一把汗,完全没了心思在审面前的两人 ,吁了口气,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不管是真是假,速速与我前去。”
“来人啊,先把这两个犯人给我看好了,万不能再出差池,其他人同本官一起出门。”
一群来势汹汹的人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又急匆匆的出了大牢,走的太多过慌张,甚至连枷锁都没给顾宁和玄鹤扣上,就把他门压了回去。
那吃了毒药还躺在牢里的人,彻底没人管了。
顾宁蹲在大牢门口,问玄鹤:“他们方才那么慌张是不是三哥来了?”
“嗯。”
“王爷此行已经暴露,可背后主使现在摸清楚,看来此行必要掀起一场大风波。”玄鹤说着,走到那已经死了的透透的男子身边,在他身上来回搜了一遍。
顾宁:“可有什么发现?”
玄鹤检查完,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在那男子的脖子上发现一个绣着南疆文字的平安福。
他将那平安福扯下,提着那截红绳,看着三角形的布料,眉头一锁。
顾宁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玄鹤道:“平安福。”
顾宁:“方才他说自己家里有妻儿,难道不是自己的妻子秀的?是什么可疑的东西吗?”
大梁虽然收复津州有了十载,但是南疆和大梁诸城仍隔着一条水路,不管是通商还是通婚都十分稀少,可是着男子身上的平安福竟是南疆传统的样式,可见做这个坠子的人应该是南疆人。
太后便是南疆人。
玄鹤蹙眉,将那平安福收了起来,左右不过是他猜想 ,还需要问过王爷才能做定夺。
玄鹤:“没有,只是好奇,回头给王爷看看。”
顾宁点头。
这时候大牢外终于又传来的不小的动静,听见的第一句话便是方才的津州知府。
众人行色匆匆,也不知道这位大人物何为非要进着大牢,只觉得自己好像要倒霉了:“王爷你身份高贵,怎么能来此等脏污的地方。”
“这牢里今日还押来了两个贱民——莫要污了王爷您的眼。”
第三十五章
隔得老远顾宁就听见自己被骂了。
不过现在他的肩膀疼死了, 方才那两个狱卒踹的。
现在一群人都空管他们。
待会一定要好好报仇才是。
另一边。
津州知府自然能看出这位大人物的情绪波动。
大牢里的烛火昏暗幽幽烛光明明暗暗,众人的虚影被无限拉长。男人颀长的身影在刘冶背后渐行渐远 ,他的虚汗便生的越发的多。
男人带头往牢房里走, 两个狱卒战战兢兢的跟着。却没想到刚才自己收拾了一顿的两个人,好像是这位摄政王爷的人。
想想打了摄政王的侍卫, 一会儿还不得被直接拉出去砍脑袋了。
牢房里的顾宁双手扒拉着柱子看着梁无病。
梁无疾面色难看的厉害, 步如流星。
影十一带着弯刀快步走到男人面前, 走到关着顾宁和玄鹤的牢房前, 一脚踹开了牢门。
一侧的津州知府和津州少史与一众衙役都面色如灰, 吓得大口气儿都不敢喘。
看着面前一幕,自己那背后生凉的感觉终于找到原因了。
众人见那高高在上的摄政王,竟心急火燎的去牢房里拉出一个小厮,便知道那男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顾宁活络了一下自己的肩头, 看着身后两个衙役。
梁无疾检查了一下顾宁的身子。
方才顾宁被踹的可不轻, 他身板子看着本来就弱,若是被王爷知道他身边的人在津州的大牢里被动了武,哪里还有命。
“王爷饶命!”两个狱卒看着眼前的男人,哀嚎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不知道这竟然是王爷的侍卫, 请王爷责罚!”
影十一接到梁无疾的示意, 拿出准备好的丹药递了过去, 一脚将那两个衙役踹了三米多远。
“砰”的一声,在逼仄的大牢里显得十分响亮, 两人一声闷疼, 吓得直接要尿了裤子。
影十一:“这便是摄政王妃, 你们好大的狗胆子,敢对王妃动手!”
两个狱卒当即傻眼了:“摄政王……王妃……??”
津州知府脸色也是一惊!
说着, 影十一便上前,挥着拳头将两个人痛扁了一顿。影十一手下还是有点分寸的,并不会直接要了那两个狱卒的命。
一边看着这一幕的津州知府都快吓傻了。
一点气儿都不敢喘。
方才他还骂了一声贱民,谁能想到竟是摄政王妃!
他早就听过京都传言,摄政王梁无疾前些日子取了王妃,闻两人琴瑟和鸣十分恩爱。梁无疾自从卸了战甲之后便一直推脱婚事。而与王妃相识不过数月就迅速完婚,可见传言属实。
思及此,津州知府直接下软了腿:“王爷,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王妃还请王爷重重责罚。”
左右是两个狱卒动手打了王妃,做多只是两天命,他本应该不会牵扯到他身上。
如今和如何是好。
只能老泪一横,朝着顾宁方向哭:“王爷,王妃恕罪啊。”
看那两个衙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顾宁便也消气了:“三哥,小宁没什么事儿。”
顾宁没想到三哥竟然还有这么冷冰冰的模样,平日里三哥从不与人掉脸色的。他知道自己惹男人担心了。
他本来出主意的时候,就知道三哥心中不愿,是自己非要逞能的,如今还差点被用了刑。
顾宁站稳了身子,讨好道:“三哥,小宁无碍。”
影十一这才住手,墙角那两个衙役被打的半晕,直接被抬出去治病了。
梁无疾垂眼看面前的青年 ,衣袖下的手青筋凸起,青年最能看懂他的心事,迎了上来轻轻牵住了他的手,他在耳侧小声说到:“三哥不必生气,小宁无碍,若是三哥担心了,那便回去罚小宁好了。”
说罢,青年红了脖颈,小手轻轻蹭着他的掌心乖得像是一只讨人欢心的猫。
梁无疾的情绪被顾宁浇下去了大半。
这时候,玄鹤上前道:“王爷,找到的人已经服了毒,没什么价值了。”
津州知颤巍巍的给男人行了大礼:“王爷,恕在下有眼无珠,没认出来关押着的是王爷的暗卫,下官该死!”
影十一将那死去农户带出去。
说罢,津州知府垂眼看着地上罪犯。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位大人物的怒气,男人生的虽沉稳,但眉宇间浅浅蹙紧的痕迹,像是随时悬在他们脖子上的剑。
刘冶做了半辈子的津州知府,只有进京都述职的时候见过这位传闻中的敬王爷,朝中皆传梁无疾性子温和,名声极好。
但稍微上点年级的京官,听过当年文帝在世的时候西北之征就该知道。
摄政王梁无疾。
——大梁真正的执政人。
“王爷……”
“起来吧。”
梁无疾将颤抖的人拉了起来,放下眉宇间的情绪瞬间消散,仿佛不曾动怒一般:“刘大人言重了,是本王唐突了,想查点事儿惊扰了。”
刘冶自然是不傻知道男人这是为了他台阶下。
如今他惹了不该惹的人,万事只能谨慎再谨慎,虽不知梁无疾要站在津州查些什么,但如今他能做的只有为男人办事:“王爷,不敢当,您要是想差些事情 ,便吩咐下官便好。”
梁无疾“嗯”了一声。
玄鹤冷喝上前,提刀道:“刘大人,带路吧。”
众人此刻还在牢狱里站着,显然这里不是接待的地方,津洲知府一时晃了神,匆匆上前驱散了衙役,自己走在前方,为众人带路:“王爷您这边请。”
顾宁跟着梁无疾身边,拿着帕子将自己脸上的污渍擦了擦。
他脸上现在还粘着面具,并不能让人看到他的真实面容,所以方才津州知府只当他是普通办事的影卫了。
跟着津州知府走出了大牢,玄鹤清了津州县衙的衙役,守在正殿外。
殿内,梁无疾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顾宁乖巧的陪在男人身边。
刘冶怎么会不知梁无疾此行定是暗中行事,不然也不会这么大动干戈的派了人秘密查探,便一心想着将功补过:“王爷此行来津州要办何时?下官若是能办到的一定为王爷鞠躬尽瘁!”
顾宁知道,三哥只是想差诬陷林家的背后主使,但这个津州知府显然不是主谋。
一切好像都和三哥预料的差不多。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梁无疾音色沉道:“本王听闻津州林氏,内阁学士林品之林大人为罪臣乌行渊修建祠堂一案,是刘大人协同京都大理寺一手经办。”
男人说罢,刘冶背后一凉。
又是乌家的案子。
没想到一个定局的案子,数年之后又在津州引起这么的大的波动,先是林家,后又是宫里的哪位,现在又来了一位摄政王爷。
梁无疾看着面色紧张的刘冶,心中定数,问:“怎么,刘大人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男人说话,轻而缓,听着漫不经心,实则应是查到了什么蹊跷,这才会打动干戈亲自过来津州一趟吧。
如今这件案子将他这个小小的五品官卷了进去,不管站在那边都不能独善其身。
刘冶心中掂量,权衡利弊,最后还是说出了实情:“王爷,下官不敢。”
“只是,数日前,下官收到京中来信,接手此案,后来……”刘冶回忆林家被举报这件事,实在太过蹊跷的。
他的侄儿在京都任职,若是此事由他而起,便会落得个不走手段的下场,但是接到密旨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这件事应该是有人设好的局。
用他这个不择手段上位的借口,来掩盖背后想将林家置于死地的人。
梁帝都是眼前这位一手教导出来的,如今谁才是真正的靠山,刘冶又怎么不明白。
他道 :“后来便有那旷工过来给小人举举林大人修建祠堂的事儿,下官就顺水推舟,便将此事按照密旨交代的,上奏给朝廷,之后便是那旷工私藏玉石一案,也是那道密旨所为。”
说罢,刘冶交代了身边的捕快,一刻钟后,捕快将刘冶口中的那道密旨呈给梁无疾。
“王爷正是此函。”
顾宁看着三哥将那道圣旨打开,只扫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圣旨 。
难道是主角攻策划的此事,若真是如此,那三哥岂不是有又要和主角攻对着干。
影十一得了梁无疾的指示将那道圣旨收了起来。
顾宁发现三哥的脸色好像便差了。三哥本来就猜想这件事是主角攻干的,那为何现在又感觉不太开心的样?
先帝的印章临终前交由太后保管,此印并非玉玺,而是先帝的私印,有此印便可撰写密令。
梁无疾回忆起些往事。
“辛苦刘大人了,今日之事,是本王私下的行程,不可宣扬,那犯人既然已经畏罪自杀,那林家的案子便盖棺定论,刘大人正常办好就行。”
刘冶领了令:“是,下官谨遵王爷教诲。”
回客栈的路上,顾宁一头雾水,想不通三哥说的事儿。
本来是想找个理由为林家脱罪的,但道最后却又让刘冶按照正常流程办事。
轿内,顾宁问男人:“三哥,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是因为那道圣旨吗?”
若这件事是主角攻干的三哥肯定不会突然改变了注意,除了主角攻之外,那就是太后了。
三哥年轻的时候曾收复南疆小国,太后又是南疆小国的公主,灭了国为了保全族人才进了京都。
那这件事,大概是太后做的了。
梁无疾轻轻攥住了青年的手“嗯”了一声,垂眼看他。
顾宁也抬起了眼帘。
男人动情的模样竟然是这样?
他从来没感觉有男人能长得这么禁欲还勾人的,三哥心情不好或者有心事的时候,不喜欢外泄情绪但是的唇总下意识的抿一下再说话。
三哥的唇很饱满,即便自己也没感受过几次也知道男人的唇有多软,顾宁的习惯了和男人贴贴,亲近习惯了便喜欢抱着男人。
他主动揽住男人的腰,头靠着男人的胸膛听着他蓬勃有劲的心跳声。
“三哥,我想亲亲你。”
梁无疾轻笑一声,反问钻在自己怀里的青年:“何为要问三哥?”
说罢,他扶着顾宁的肩,捧上他的后脑,轻轻在青年唇上印下。
本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顾宁却不满足,离开的时候在男人的唇上轻轻舔了一下。
太大胆的动作他也不好意思做,脸红着松开了男人,撑着他的肩,吁了几口气儿。
怎么脑子好像有超级大的噪音一样,除了自己的心跳声,顾宁什么都听不见了。
少顷,梁无疾看青年缓了过来,“怎么了?不习惯吗?”
顾宁:“啊?”
三哥怎么还问这种问题呀。
啊啊啊!好羞耻。
之前梦中幻想过和三哥在一起的小画面一股脑的全都涌了上来。
拥抱,接吻,甚至……
救命啊!
顾宁咳了几声,不好意思:“没,只是怕三哥不喜欢。”
青年害羞的模样像是含苞待放的花,刚刚那一吻并非只在顾宁脑海里挥之不去。
青年的唇很漂亮,上唇有颗饱满的唇珠,平时颜色并不会太重,因为刚刚接过吻的原因还还有些红艳像极了熟透的樱果。
梁无疾道:“不会。”
说罢,扣紧了青年的掌心,又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这次不再似蜻蜓点水,而是将两人之间浓郁的情感都放在了这个绵长的吻上。
顾宁有些受不了,呼吸间的热气全都依靠男人给他松懈的空间,脸色越来越红。
衣袖中的手攥紧了自己的衣角,指尖都泛着不一样的红。
好半天,顾宁乘着喘气的时候,用鼻子轻轻蹭了一下男人的下颌,半撒着娇:“三哥,不亲了……”
说罢,顾宁不争气的看着男人,眼尾通红,声音颤抖:“我,我腿软了。”
顾宁:QAQ
啊啊啊啊!
梁无疾应了一声,两人好半天没说话。
顾宁休息好了,偷偷瞄了一下身侧的男人,发现三哥好像一直在看他。
四面相对,顾宁搜的一下转过去脸。
梁无疾笑出了声:“嗯?”
顾宁脸红红:“我,我就是想问问,三哥你心情好些了吗?”
第三十六章
前往乌镇的路上, 玄鹤收到了京都梁桀传来的书信。
津州一事,一行人的踪彻底暴露。
玄鹤自十年前从南疆和西北战役之前就跟在梁无疾身边,对他的性格算是十分了解。
先帝临终嘱托, 更像是压在梁无疾身上的担子,如泰山压顶一般将他死死按在了大梁身边, 而这个担子他挑了前半生直至遇顾宁。
晌午, 轿子走到淮水岸边。行了六个时辰的路, 马儿需驻足河水吃草, 顾宁和林如琢这两个一病一残生了火堆, 在烤打来的山鸡。
玄鹤绕过两人,带着梁桀的书信,在淮水边找到梁无疾。
乌镇在北疆西侧,过了中原的地界, 风沙逐渐便的大的起来。
汤汤淮水, 滚滚奔腾,将大梁南北两大州划分来,过了淮水的地界便是西北地区。
玄鹤作揖,见男人只身站在河岸高处, “王爷, 京都来的书信, 是陛下的。”
梁无疾闻声, 收了眸光。
拆了信,看了一遍, 道:“回信, 告诉陛下本王一切安好。”
玄鹤应下:“王爷 , 若是此行,找到了乌家留下的老人, 您要给乌家翻案吗?”
乌家之案是梁桀亲自下了圣旨,若是行此,必将君臣离心,难以愈合。可玄鹤知道,无人能左右摄政王爷的想法。除非他不是。
梁无疾,“暂且先看。”
玄鹤:“是。”
顾宁烤好了山鸡,让林如琢间肉都片好了放在小碟子里,去找梁无疾的时候,遇见玄鹤。
顾宁:“烤鸡好了,林如琢那里还有,快去。”
说罢,顾宁脸上带着笑意,忽略了玄鹤的回应,朝着梁无疾的方向走去。
一上午都没吃过东西了,三哥估计也要饿了。
玄鹤收回眸子。
火堆旁的林如琢余光扫见男人,“谁要吃肉啊?”
·
梁无疾病还在淮水旁站着。突然身后传来顾宁的声音。
他回头看去,青年眉眼带笑走来。
“三哥?”顾宁手里端着小碟子,走到梁无疾身侧,喊了他一声,“啊,看看小宁烤好的山鸡肉香不香?”
三哥生来便是皇室,不知吃过多少山珍海味,顾宁也很少有打野味的体验,新奇又好玩儿。
什么好东西,他都想让三哥尝尝。
两人回到了马车前,大半碟子肉都被梁无疾为进了顾宁的肚子。
顾宁双颊都肉嘟嘟的了。
“三哥是不是很少吃这样的料理?”
北征的是时候饮血止渴、生食野肉,乃是寻常之事。梁无疾回忆过往,道:“三哥大概是没吃过这般好吃的东西了。”
顾宁:“啊?”
“三哥你又取笑我。”
男人和他说话,从来不说他不爱听的。
顾宁:“三哥年轻的时候曾带兵出征,想着应该也是吃过的,不过小宁却不曾吃过。”
最多也就是路边烧烤撸串的经验比较多。
顾宁在吃罢,弄了点水把自己的脸洗了洗,这时候林如琢和玄鹤也收拾好了。
马儿因了水吃了草,他们整装继续前行.
傍晚走客栈,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房间里,顾宁努力的像只小蜜蜂,在男人写信的时候,将床铺的整整齐齐的。
因为今天该涂药了。
顾宁铺好后,将小罐子准备好。
李太医只备了半个月的量,三日一次,眼下他的药已经只剩下一罐子了。
顾宁想,用完之后便不让三哥再给他炼制了。
他知道另一种办法会更有效。
而且三哥也不会再伤身子了。
三天一次。
他应该也能接受。
顾宁把药罐拿了出来,小匣子的放着的一个木质小盒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记得是上次离开王府的时候自己随手装进去了,本来药箱里放的药太多了,他就没注意到。
顾宁将那个小小匣子打开,看着里面固体状的药膏,轻轻取了一点放在手心里。
药膏发出淡淡的清香味儿,在手心里很快融化成了半流状态,也变得透明了。
顾宁用手指点了点。
懵了。
这好像是做那种事情用的。
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味……
顾宁指尖像是着了火一样,脸瞬间红了,小心的用手绢将自己掌心里的东西擦干净。
这时候,书案前的梁无疾,放下的手中的笔,在水盆里洗了手,准备给顾宁上药。
走过去,塌上的人已经脱的只剩下了里衣,白净的脚踝盘着。
不知怎得,脸上、脖颈间红了一片。
圆润饱满的脚尖都泛着一圈儿粉。
顾宁哆哆嗦嗦把那小匣子收了起来,一个慌张,竟丢错了地方,木匣子“咚 ”的一声,掉在了榻前的男人脚下。
顾宁转身,火手撑着塌,看见那只骨节分明的五指将地上的木匣子捡了起来,放在了顾宁的小箱子里。
男人动作慢条斯理,仿佛不知道那小匣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淫.秽的物件。
顾宁:“三哥。”
梁无疾坐在榻前,抬眼看他:“怎么了?脸红的厉害?”
“啊……”顾宁伸出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蛋,“很明显吗?”
青年害羞的样子十分养眼,慌张的紧用手捂住了眼睛,拨乱了额前几屡碎发,然后透过指头缝隙看他。
梁无疾便不再说:“倒也没有。”
顾宁半信半疑,越发感觉自己的脸烧的厉害:“是吗……”
男人伸出手指,给他拂去鬓角的碎发。
指腹不经意间划过顾宁的眉角,竟感觉男人的手指比他的脸还烫。
“我们上药吧……”顾宁说着,去解自己的里衣,手却不听使唤,好几次都没将衣带解开。
他们还未做过更亲密的动作,若是日后要做,到不弱借此练习了。
思及此,顾宁索性直接放弃了。
小猫儿似的声音:“三哥帮我。”
“嗯。”
顾宁说罢,男人耐心地去解他侧腰的衣带。
那双好看的手,就在顾宁的眼下。
男人的五指很长,白的好像能看见里面的青筋,指甲修建的圆润。
顾宁自认为自己没没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却盯着那双手目不转睛。
里衣解开,顾宁腰上微微发凉。
男人没有再动作。
顾宁把衣服放在自己脚边,用手将自己的垂到腰侧的头发撩了起来,背对着男人:“三哥,我好了。”
整个上药的过程,对顾宁来说很是煎熬。
梁无疾见人羞的厉害,便主动开口缓解:“这些天可累着了?”
青年微微抖动着肩胛骨,细软的身子没有一丝赘肉,因为体质的原因,腰身甚至还有些细的吓人。
顾宁:“没……”
顾宁泛红的唇已经被他快要出了血腥味儿。
梁无疾指腹划过皮肤的时候,便留下灼烧的感觉。
顾宁身子都要软成一滩水了:“三哥……痒……”
“嗯,”说罢男人的手便换到了他的肩处,力道也轻了很多,似乎是怕他再不舒服了。
顾宁抿了抿唇,微微侧过头去看身后的男人:“三哥,药是不是快用完了……”
青年说罢,回眸看他,长睫微微颤动,在烛火下映在下眼睑一圈月牙,甚是惹人怜爱的模样。
“嗯,”梁无疾:“此药炼制需三日,有了药方寻常的医馆便能制作,待到了乌镇,便需要再炼制些。”
梁无疾说罢,将用完的药罐放下。
这时候,面前的青年抿了抿唇,小鹿般的眼睛朝着他看,朱唇张张合合,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三哥,用完了,就别再弄了。”
顾宁说罢,脸瞬间烧了起来,脸颊像是熟透的樱果:“我们换……换一个办法吧。”
梁无疾服用过解药,若是不用血引做药膏,那便需要行房治疗。顾宁感觉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了。
他想要三哥。
不仅仅限制于接吻。
梁无疾,沉思少顷。
握住了顾宁的手。
顾宁已经将话说的明白,两人都默契的许了。
幽暗的烛火将房间笼罩像是铺上了一层纱幔,顾宁看着男人手上凸起的青筋主动揽住了他的腰。
然后,在他唇上一吻。
顾宁的手一路向下,轻轻停下后将男人的衣带解开。他脸上的绯红不去,唇间都是梁无疾呼吸间的热气。
他第一次感觉三哥情绪表现的这么明显。
水乳交融的气息在两人鬓间放大。
顾宁吻了吻梁无疾的下唇,手上顺利贴上男人健劲的侧腰。
男人身上的肌肉紧实烫手,顾宁探便探了,不再收手,还轻轻挠了一下。
吻罢。
顾宁顶着两颊绯红,将下颌轻轻搭在梁无疾肩上。
梁无疾“嗯”了一声。
“三哥方才知道捡起来的东西是什么吗……”顾宁有点不好意思:“我……我不太会用。”
“…以…以后三哥教教我。”
顾宁说的说的是真话,他没做过不知道怎么弄,也不想细细讨论这个话题。
梁无疾音色沉了几分:“嗯。”
顾宁说罢,便感觉身子一轻,将他抱在的怀里,起身带着他往药浴池里去。
梁无疾抱起青年:“该去泡药浴了,乖,待会。”
顾宁的手不老实,脸红的不能再红:“嗯。”
梁无疾将顾宁放进药浴池中,又吻上几次,然后将自己被顾宁解开的外袍褪了,方便守在人身边给他浇水。
泡好之后,顾宁直接光着身子,裹了干净的浴布出来。
梁无疾抱这他往塌上走,将他擦干净后给他盖上了被子。
顾宁伸出自己的手抓住男人的腕,将他拉了上来:“三哥……”
顾宁勾住男人的衣带将他的里衣解开:“早点休息吧。”
顾宁用一只手勾着梁无疾的脖子,耐心的去吻,而自己的另一只手去做自己刚才没做完的事儿。还未碰到想碰到,他便感觉梁无疾的大掌握住了他的腰。
紧接着眼前一阵缭乱。
被褥再次铺了上来,将视线内本就不亮的光线遮盖住了大半。如雨点一般的吻落下,梁无疾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梁无疾蹙眉,按住了顾宁的肩头,沉吟片刻问道: “顾宁。”
第三十七章
顾宁在被褥里紧紧靠着男人的肩头, 贴着他滚烫的肌肤,小口的喘气儿。
梁无疾手肘上去肌肉坚硬无比,青筋突着, 连接在颈间的也张怒着。
顾宁喘不过气,像是紧绷的弦:“三哥……我我有点难受……”
真的比他想象的还要疼。
梁无疾吁了口气, 吻了吻顾宁, 便松开了人。腾出一只手将顾宁抱了起来。手上抱着青年的身子。
梁无疾: “那便不做了。”
顾宁:“三哥别……”
梁无疾顺了顺顾宁的背, 安抚道:“下次。”
顾宁:“三哥……”
两人都卸了玉冠, 顾宁双手撑着男人的肩, 身子的重量全在男人臂上:“我是不是没用啊,其实我可以忍一忍的……”
梁无疾的墨发垂了一肩,宽阔的肩头上全是被顾宁抓着的红痕,却依旧自责的模样吻了吻顾宁的脸颊:“不需要忍, 不必着急——三哥与你慢慢来。”
是的。
他们根本不需要着急。
一次做不到最后, 便当作练习了。
顾宁笑了笑,撒娇:“那我听三哥的。”
说吧,顾宁抚着男人的肩膀,说了一句。就红着脸躺下了。
梁无疾无奈一笑:“三哥不是着急的人。”
顾宁:“不要!”.
翌日, 下午酉时前, 他们赶到了乌镇。
此处名为“镇”实则为一州, 曾用命坚城。在大梁的西地区, 连接楼兰和诸北疆小国,边防甚严, 自顾便有坚固之都, 百万胡兵难踏足的称号。
因为当年城中书香门第的乌家幼子乌行渊十二岁高中, 是先帝登基是一位殿试状元郎,便大赏。而乌行渊要要的赏赐便是给坚城改名为“乌镇”
此举当时骇闻朝野, 乌行渊的宏图报复皆由此举开始。
乌家如今也是墙倒众人推,乌镇成了坚城的污点,现如今在城中,已经鲜少有人提起已经落魄的乌家。
九族皆被诛,怕是还有乌姓人,也早改名换姓。
为乌家平冤,要找到天机营暗卫查到的乌家老人,听则容易,实则难如登天。乌镇三十万人口,泱泱城池,寻一高龄老者,宛如大海捞针。
乌镇知州宋岩,一早听闻京都来了大人物,在众人的车马赶到前,便在城门前候着。
从杲杲烈日等到黄昏渐沉。
林如琢和玄鹤架着马车,停在城楼前,见着官袍的男子在城门下候着,便跳下马上前走去问候。这时倏的刮起一阵风沙,黄土被卷起撒了林如琢一嘴。
第一句话说的“呸”
乌镇一众官员侯着,着实被下了一跳,连忙喊小厮给林如琢拿水。
玄鹤看着人前每个正型的人,吁了口气,便由他去了。
林如琢将口中的沙子吐了干净,给面前的众人行了礼“真是抱歉。”
乌镇知州弯腰应和着:“大人说的哪里话,是下官办事不周。”
说罢,穿着官袍的一群人便在前方带路,往安排好的驿站送人。
路上,顾宁掀开了帘子,看了看城里的景象。
越往北走,风沙越大,土地多贫瘠。
城中肯定不必京都,现在已经是晚上了,空荡荡的街区里无一摊贩。
多是穿着重甲,踏踏巡逻的官兵。
队伍人人皆身高七尺,面带铜制獠牙的面具,十分威武。
若是配上短视频的古典bgm,顾宁大概要看哭了。
这么威风的盔甲,不知三哥穿甲的时候该有多帅!
马车缓缓前行,石子路十分颠簸,轿子里顾宁放下帘子,对着身边的梁无疾道:“三哥,这乌镇果真是如你所说的那般。”
早晨醒来的时候,顾宁在客栈瞧见了骑兵出街,个个骑着 高头骏马,威风极了。
男人便告诉了他乌镇的一些事儿。
果真是边防城市,武装力量强大。
顾宁感觉,若是一会儿巷子里出来一条流浪狗穿着盔甲都不足为奇。
到了驿站,玄鹤和林如琢去给马儿喂草。
乌镇知州宋岩,侯在梁无疾身边。
“下官闻王爷此行是,找……”乌镇知州口上一顿 ,有些顾忌,“是找乌大人府中的刘管家。”
乌行渊举家被斩首的时候事发突然,天机营的影卫在北疆一带查探的消息。
当年乌家的管家,刘志在乌家出事的时候,曾跟着乌行渊的长子乌珏北上清理匪寇。
此人表面是乌家的管家,实则是乌兴渊私下重金聘来的影卫,有北疆一毒的百盛毒手一称。
后乌家被灭门,乌珏回相救父,刘志并未随着一起回来,最后还是用死囚抵上了人口。
梁无疾思忱虑,道:“不错。”
乌镇知州:“王爷来的真是时候,三日前,陛下托快马来报,说是在乌镇西北的宁水一带找到了此人的踪迹。”
说着,乌镇知州将密函交给梁无疾:“正是陛下亲笔 所写,还请王爷过目。”
“朕忧皇叔所忧虑,但皇叔此行,朕心倍感煎熬,恐是今日思念皇叔所致。朕已派金吾卫速速查清乌家当年逃亡之人,望着早日解开皇叔心愿。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叔对朕的考量朕都看在心里,但朕确心有余而力不足,望皇叔早日返京,朕与大梁才可惶惶可终!”
——梁桀亲笔。
梁无疾收了书信。
“那便麻烦大人带本王手下的两名侍卫一同前往宁水。”
乌镇知州:“是。”.
收了书信,梁无疾回了房间。刚刚进门便看见顾宁手中拿着一本《孙子兵法》慌慌张张出了门,一下子撞了个满怀。
顾宁一个激灵,差点把手中的书籍打翻,晃了身子。好在男人扶住了他。
梁无疾:“怎么这么慌张。”
顾宁脸皮最薄,放才是去翻找厚点的衣物,才在刘嬷嬷准备的包裹里找到了这本书。
表面看《孙子兵法》实则是一本:
龙!阳!春!宫!图!集!
外皮包装的极为精致,前面20多页都是正经内容。
可顾宁看书,从开不从第一页开始翻,而是直接手一扒拉,全过一遍。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真是不知如何评价才是。
小脸通黄,正想去偷偷扔了呢。
顾宁捏着那本两公分厚的书,手指都快捏碎了,紧张道:“没什么,就是想去恭房了,无聊便拿了一本书。”
顾宁说罢,给男人让了路:“三,三哥你先进去铺床吧,小宁着急,先,先走了。”
说罢,顾宁慌慌张张,像是被猫追着的耗子,嗖一下溜走了。
梁无疾回头看小脸泛红的青年,抬了抬嘴角,推门进去。
驿站的恭房在一层,顾宁本是想着出门丢,但又害怕不安全,便进了恭房,将那本书藏在了厕纸下头。
等他们走了,估计才能被发现。
满意而归的顾宁摆了摆手,回到楼上.
翌日一早,林如琢便要和玄鹤跟着乌镇知州的人马出发去宁水,梁无疾和顾宁则在驿站等他们将人带来。
辰时,顾宁起床洗漱完和梁无疾下楼吃饭。
楼下早就候着的林如琢,手里塞了个包子,翘着二郎腿正在翻什么。
玄鹤从门外回来,风尘仆仆,饿极了便绕过林如琢,坐在他对面,捏了包子吃。
吃罢,他从自己的布袋子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瓷罐扔给对面看着他吃饭的林如琢:“宁水一带挨着北疆,用蛊毒的多,把这药吃了。”
“哦。”林如琢把药丸全都倒在掌心里,一口吞下,喝了口粥。
这时候玄鹤注意到那本《孙子兵法》挑眉看林如琢:“此行用不上你调拨人马,哼。”
玄鹤想起自己北营的影卫兄弟,面上不快。
林如琢吁了口气,道:“我也是想为王爷尽力,我看这书有大用处,但其中有不解之处,不知是否可请教一下玄鹤大哥?”
林如琢难道这么好气儿,玄鹤也没再说什么,身前拿过去:“嗯,哪里?”
说罢,他随手翻开。
紧接着,楼下发出刺耳的一声低吼:“林氏小儿,你找死!”
林如琢笑的猖狂至极:“哈哈哈,你脸红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宁和梁无疾下楼的时候,恰好瞧见林如琢和玄鹤两人手持利刃,你来我往在驿站里打的火热。
想起在王府的时候,三哥也在辰时和玄鹤切磋。
利刃如疾风追赶挥舞间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顾宁拉着身后男人的手,兴奋的不行:“哇!三哥你看你们!”
梁无疾蹙眉,无奈道:“玄鹤,停下。”
男人声音不大,却十分有威慑力。
楼下还在劲头上的玄鹤,闻言立马受了自己的剑,怒瞪了林如琢:“属下该死。”
顾宁:“啊?”
梁无疾拉着一头雾水的顾宁下了楼。
停下来的两个人都泄了气,只是林如琢多有不服气的样对着玄鹤勾唇一笑。
梁无疾面色隐怒,站在两人面前,如谭泰山压顶之势,问:“天机营影卫的守则为何?”
林如琢瞬间乖了,收起不正经的表情,抱拳单膝跪地:“禁互殴、禁私逃、禁阴险……”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后,林如琢道:“王爷,属下知错。”
“起来吧,宁水一事……”梁无疾说话间,瞅见身边的少年眼偷偷瞅着桌子上的那本《孙子兵法》:“宁水一事,多加小心,随本王上楼,取用些外用的解毒蛊。”
玄鹤:“是。”
林如琢:“是。”
顾宁人都蒙了,看着自己藏起来的春宫图,想着要不要去认,若是不认,三哥昨日都看到他拿了。
若是认了……
梁无疾说罢,让顾宁先去吃早膳。
然后瞅见顾宁昨夜说丢了的那本《孙子兵法》在桌子上放着,便道:“原来落这里了,三哥帮你拿回房去。”
顾宁:QAQ
玄鹤:“……”
林如琢:“!!!!!”
第三十八章
玄鹤和林如琢上了楼, 拿了药膏就跟着乌城的一众官差骑马往宁水走。
顾宁跟着梁无疾吃罢早膳,没什么重要的事做,便上了街。
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快正午了, 北方的天气干燥,中午的时候还有些晒。在街上转着, 顾宁心神不安, 脑子里都是梁无疾拿回房的那本春·宫图。
但是, 梁无疾从楼上下来的时候, 脸色依旧是平时那样, 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而且顾宁自认为也了解男人的品性,大概是不会主动去翻看他的书。
思及此,顾宁便将此事压在心底。想着回去的时候,第一时间把那本书处理掉!
高墙之下, 漫漫黄沙飞扬。穿着盔甲的战士在城楼下操练。梁无疾矗立在城楼边上, 只是简单的扎了一下的长发随着风一起飘动。
顾宁给梁无疾弄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顺着男人的眼神往楼下看去:“三哥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曾在战场上这样操练士兵?”
“先帝在世的时候。”梁无疾道:“三哥曾随着大哥出征。不过都是些陈年往事了。”
“先帝?”
梁无疾曾对顾宁说过,先帝是大哥, 他排行第三。梁无疾是先帝的母后一手带大, 想来同已经去世的先帝一定是情谊非常。
顾宁蹙蹙眉, 勾着梁无疾的小拇指, “三哥是个念旧的人。”
“您与先帝年轻的时候曾出征数年,又一同长大, 三哥又是先帝的母后带大, 所以才对陛下这么上心吗?”
“三哥你怎么对谁都这么好!”
梁无疾怎么听不出来顾宁满嘴的醋味。
先帝是他的大哥, 先太后对他视如己出,教他做人之道。怎么听顾宁的口气, 倒是他所作所为是不该了。
顾宁看梁无疾又自己想什么,不理他。便使了小性子缠着男人,拉着他的手撒娇:“三哥你理理我。”
梁无疾捏着顾宁的腮肉,抿唇看他:“顾宁。”
以往梁无疾从不称呼顾宁的全名,总是小宁小宁的喊他,冷不丁的被喊了全名,顾宁一懵,以为自己说错什么了。
他没什么恶意和梁无疾在一起也是第一次恋爱,总有些想要占尽他全部的想法。并非是真的吃醋。
顾宁抬眼看着梁无疾,手揪着他的衣角,应了一声:“嗯啊,三哥我说错什么了吗?”
梁无疾轻笑,“不准撒娇。”
顾宁:QAQ
他什么时候撒娇了?
梁无疾说罢,松开了顾宁的脸蛋,拉着他的手往客栈走。顾宁跟着他,“我什么时候撒娇啦!三哥我那是吃醋!吃醋了!”
顾宁活像是一只暴躁的小猫,围着梁无疾转来转去,一遍遍表述自己的想法:“三哥对谁都好,小宁吃醋啦!吃醋啦!”
就这么说了一路,到了客栈,梁无疾的嘴角都没下来过。两人身上都沾了点沙子,进了门便心有灵犀的一起进了房间换衣服。
梁无疾不接顾宁吃醋的话,顾宁没回应憋着气儿,说了几次他也累了,便不说了。
谁知刚进了房间,就被身后的男人攥住了袖子,一把拉进了怀里。
刚才在路上还好好的,两人并肩而行没做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儿。刚刚进了房间,梁无疾便不再忍了,一改放在的态度将顾宁拉到怀里亲。
房门被梁无疾关上的时候,发出了“砰”的一声,顾宁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压在了怀里,男人手臂上肌肉都崩的紧紧的,亲了他一回喘了口粗气。
被占了便宜,顾宁才反应过来,梁无疾方才为何突然要回客栈,路上还故意不理他!
“三哥你故意的!”顾宁推开身前的人,“方才故意不理我,就是想看小宁吃醋。”
梁无疾:“顾宁。”
顾宁气呼呼的看着男人,别过去自己的脸:“嗯。”
“三哥错了。”说罢,梁无疾又捏了顾宁的下巴,“看着三哥。”
顾宁准过去:“嗯?”
话还没说罢,男人就撬开了他的唇齿。纠缠间两人从门后转移到桌子上,又亲到榻前,两人的衣物被弄的松松垮垮,顾宁被□□压在塌上的时候,衣襟前已经敞开了大片。
梁无疾力气很大,单手拖着顾宁根本不再话下,只是动作间多了几分急促。
自从上次在床上涂了药后,梁无疾好像是打开了魔盒一般。以前从不像这样对他。
感觉差不多了,顾宁便又推了推梁无疾的肩,看着情动的男人,有点招架不住:“梁……”
喊了他两次全名,他也要喊回去。
“梁无疾……”顾宁咬着唇,身子软成了一滩水:“我不要了亲了!”
顾宁说不亲,梁无疾便真的松开了他。单手环住了顾宁的腰,将他抱在怀里,两人的胸口紧紧贴着:“不动你。”
顾宁双腿环着梁无疾的腰,身上的重量全在男人腿上,贴的这么近,甚至能感受到男人的心脏跳动,他也学乖了靠着梁无疾的肩头:“三哥不想对小宁做点什么吗?”
两人从门前一路滚到了榻前,顾宁本以为梁无疾会顺理成章的对他做点什么。
梁无疾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左右摸不准顾宁的心思:“嗯?”
男人只是嗯了一声,像是反问顾宁期待些什么。顾宁倒是不好意思了,推搡着男人起身,却在榻前的枕头哪里看到了自己的春宫图!
本来还能忍的脸瞬间红了。
梁无疾起身去拿了两人要换的衣服,回头看的时候,顾宁已经从床上起来,怀里抱着那本《孙子兵法》
脸颊似火烧一般,顾宁生怕自己的小动作被梁无疾发现,刚坐在桌子前喝了口茶压惊,身后的男人就冷不丁冒了一句:“要换衣服吗?”
顾宁做做样子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土,把手里的书放下,看着梁无疾拿着两套衣服道:“三哥你先换,我出门看会儿书。”
顾宁说罢,梁无疾应了一声,自己拿着衣服进了隔间。顾宁拿着书往门口走,太焦急了便被门槛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手中那本《孙子兵法》一甩飞出去一人远,风吹动书页,内容大咧咧的亮了出来。
说那迟那时快,顾宁飞身把书捡了起来,打开的那页书却皱巴巴的窝了一角,明显是有翻动的痕迹。
这时候,里面的梁无疾闻顾宁摔跤的动作,便起身出门。外殿顾宁还捧着书看。
梁无疾眉心蹙了蹙,上前把顾宁扶了起来。
顾宁傻眼了,也不顾这样的读物被梁无疾看到了怎么办,抬头问他:“三哥,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梁无疾点头,吁了口气。
早上拿着书上楼的时候,顺手将书放在了窗台前的桌子上,风吹过掀起几页纸。
玄鹤拿着药,红着脸。林如琢一声不吭拉着玄鹤下了楼。梁无疾扫了一页,便又把书放到了顾宁的枕头边。
顾宁:啊啊啊啊啊……
“就是到林如琢那家伙看了我的书!!”
顾宁手捧着自己的脸,把那本书盖在自己头上,捂着不让梁无疾看:“三哥不要取笑我……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本书会在我的包裹里。”
“昨天明明扔了的呜呜呜。”
梁无疾看了一眼顾宁,把他那本书从头上拿下来,“无妨。”
顾宁抬起头,脖颈连着脸颊红的彻底,小鹿眼眨巴眨巴看着身后脸色不改的男人,呆呆的问了一句:“三哥,你怎么不脸红啊……”
梁无疾:“……”
梁无疾把书合上,道:“三哥……”
顾宁站了起来,搓了搓自己的脸蛋,“三哥,你要说什么?”
“并不是无用的,”梁无疾咳了一声:“只是下次收好,不可再乱放。”
顾宁懵了:“……什么啊。”
顾宁一把手把桌子上的书抓了起来,扔到塌上,拉着梁无疾出了门,走到外殿的桌子旁,一本正经的看着梁无疾:“三哥,你同我说……说。”
顾宁心皱巴到了一起,青天白日说这些怪不好意思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有点微妙,梁无疾脸上虽然看不住什么波澜,但是顾宁抓他的手的时候,却发现男人手腕上的青筋都凸着。
顾宁一闭眼,朝着梁无疾抚过身去,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说罢,梁无疾合了合眼,一把箍住了顾宁的腰,将他按在了自己怀里:“顾宁。”
顾宁今日第三次被男人喊全名。
“真凶……”
梁无疾吁了口气,在顾宁唇上轻轻啄了一口,然后又一本正经道:“不可说这些□□之言。”
顾宁:“…………”
男人嘴上正经的厉害,可动作却不像是要放过他。顾宁能感觉自己腰上的大掌越收越紧,甚至。
梁无疾呼吸甚至都有些不稳。
顾宁明白了,三哥这是脸皮比他还薄。
方才还说不是什么无用的书,现在又这么装正经。顾宁努了努嘴,攀上梁无疾的脖子,一身反骨又在他耳侧说了一句。
梁无疾被撩拨的一身怒火乱窜,沉声道:“顾宁!”
顾宁咯咯笑了两声:“三哥,我在hhhhhhh……”
得了便宜还卖乖,捏了捏梁无疾的鼻尖,指腹划过男人的唇,留在他的唇角:“三哥你假正经!”
说罢,顾宁腰上一紧,男人抱着他进了内殿,颠簸间顾宁才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
顾宁身子像一根丝带缠绕在男人腰上,惊错间,小声求饶几句:“三哥,小宁错了……再也不敢了……”
梁无疾重重喘了口气,十分绝情道:“晚了。”
第三十九章
塌上折腾了半个时辰, 最后却无功而返。顾宁也真的想忍一忍,但是实在是太疼了!
梁无疾自然是都依着他来,事后顾宁裹在梁无疾的外袍里, 乖乖的躺在男人怀里,蔫吧这脑袋:“三哥, 要不我们还是继续把……”
梁无疾揽着顾宁的肩, “专心点。”
顾宁手上:“……”
乖乖认输:“哦。”
最后实在没力气, 反身抱着男人的肩, 软乎乎的撒娇:“三哥, 手疼……”
梁无疾吁了口气,握住了顾宁的手,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嗯,休息一下, 继续。”
顾宁:QAQ。
凶死了。
顾宁累了便睡下了, 梁无疾把青年的身子清理了一下,给他盖好了被子。出了门,影十一已经在客栈后门等待多时。
信鹰带来了玄鹤从宁水的信。
“营主,宁水一事有诈, 天机营的暗卫已经派去, 今夜子时变能把人带回来, 届时咱们要回京都吗?”
梁无疾:“先回淮州。”
说罢, 梁无疾蹙眉,忆气顾宁之前同他说的那些话。又道:“安排好人, 护王妃回北疆。”
影十一:“是。”
顾宁吃过午膳又眯了一会儿, 到了酉时才从床上爬起来。
梁无疾在榻前的书案写东西, 顾宁翻了个身,透过纱幔偷看书案前凝心的男人。
梁无疾要比他高出许多, 身形宽了有一圈,平日里穿上衣服看不出什么。顾宁知道褪了衣衫的男人身材有多好。
眼下,梁无疾凝心执笔,书案前点着一根蜡烛。房间的灯火暗的厉害,一半蜡烛都被熄灭了,明明灭灭的暖橙色的光线打在男人的侧脸,明暗有别的分界线恰好停在他的喉结处,呼吸间勾结微微滚动。
顾宁想起午时在塌上,梁无疾把他凶巴巴的把他压在身下的时候。
呼吸急促的时候,梁无疾一遍安慰一遍忍耐,喉结滚动,声音沙哑:“两根能接受吗?”
可是实在酸胀的厉害,顾宁摇了摇头,男人便没在继续,忍了下来,抽出手指:“那便不做了。”
顾宁:“啊啊啊啊……”
现在看着,怎么感觉后悔了。
书案前,梁无疾余光扫见在床上翻滚的青年。唇角轻抬,打趣:“醒了便起来吃些东西。”
说罢,塌上正翻滚的厉害的人,瞬间停下了动作。被褥被支起来一起小山丘,漏出脑袋:“三哥,我……我不舒服。”
虽然没做到最后。
梁无疾将信装进信筒里,窗前的信鸽飞走。
梁无疾走到榻前,蹙眉看着青年,“三哥看看。”
顾宁点头,乖乖把被子打开,男人握住了他的小腿,分开看了一眼,又取了药膏。
“忍一下,”
说罢,顾宁抓着衣襟的手五指泛青,冰凉的膏体加上男人的一根手指,还是有点受不了。
顾宁弓紧了背,涂完药梁无疾用帕子擦了擦手,抬眼看了青年一眼:“有些发肿,需得用几日药。”
顾宁:“……”
“还不如三哥做了……”他靠着男人的肩:“反正总要疼一次。”
说罢,顾宁握住梁无疾的手,蹭了蹭他的肩头,小声道:“三哥,我们要不还是继续……”
他话还没说罢,梁无疾已经给他系好了一带,捧着他的脸安慰:“不着急。”
“下次三哥便不饶你了,”说罢,梁无疾把顾宁的被角掖了掖:“再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好了三哥喂你吃点粥。”
顾宁点头:“行吧。”
吃粥的时候,梁无疾把宁水一事和顾宁说了。
“子时玄鹤和林如琢便回来了?”顾宁:“可是宁水一事有什么差错,要这么着急回京都?”
“事已至此,三哥也没什么好瞒着小宁的。”梁无疾道:“乌家的案子天机营已经查探清楚,津州玉石一事和林家的案子,都是太后和陛下联手所谓,如今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也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了,林家的案子可以翻,乌家的案子,只怕要搁下了。”
顾宁:“竟是如此。”
梁无疾本意也并非是乌家的案子,只是他想做顾宁便起了个头。如果把大梁的名誉和乌家放在一起,他知道男人的选择。
皇帝攻是先帝唯一的孩子,先帝又临终嘱托,梁无疾一直希望梁桀能独挑大梁。如今他们的计划已经算是被皇帝截下了。三哥心里应该是满意的吧。
顾宁:“林家的案子三哥准备怎么翻案?”
“辽东边防也有不少杂事要处理,林大人虽和乌家有牵扯,但左右陛下也只是想留下忠心的用。回京已经是不可能,三哥会上折子给林家在辽东谋个官职。”
梁无疾说罢,给顾宁添了一碗粥,看着青年单纯清澈的眸,于心不忍道:“小宁,三哥想让你回北疆琼关,哪里有三哥的府邸,此次回京都,你与三哥分行可好。”
“为什么?”顾宁不解。
他知道梁无疾心里放不下梁桀,明里暗里做那么多事情,都是为了梁桀能做好一个皇帝。
但是,梁无疾一直对梁桀十分了解,知道他的势力有多少,到哪里,能不能单挑起大梁。
为何突然让他自己北疆。
难不成梁桀对他起了杀心?
不可能。
梁无疾:“三哥自知自己前途如何,但三哥不敢赌。”
梁无疾攥紧了顾宁的手,将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取了下来,放到顾宁掌心。
“想听听三哥的事儿吗?”
“三哥同你说。”.
“你就是三弟?”十岁的太子梁珏从刚刚结束上午的课业,太后交代去秀春宫送些冬衣,刚一进门便看见了一瘦的像是干柴一般的小皇子梁衍。
三天前,三皇子的母妃慧嫔病逝,一直养在慧嫔跟前的梁衍身边没了依靠,在慧嫔出殡那天冲撞了圣慈皇后的凤仪。
圣慈太后是首辅爱女,膝下有大皇子梁珏,幼女玉珠公主三岁夭折,之后一直在正元宫里养病,后宫的事全都交由皇贵妃独孤氏打理。
直到出了慧嫔重病,三皇子夜袭政和殿,圣慈才知道她养病的这些年后宫被搅合成了什么样子。
圣慈自知自己走不出爱女夭折的伤痛,才会使得独孤氏跋扈张扬,竟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了病死后妃不给放太医医治的事儿。
可怜不满六岁的三皇子,本来存在感就低,一直不争不抢,在人前谨慎行事的乖孩子,失去了母后。
圣慈这便让太子梁珏去看看三皇子。
进了正元宫那日,恰逢慧嫔头七。梁珏搬了小火盆,穿着大麾的圣慈牵着梁珩的小手,跪在假山后慧嫔的灵牌前:“小珩,今日是母亲的头七,你给你母亲烧些纸钱。”
在宫里行祭祀烧纸是大忌,哪怕自己在宫里的时候,嬷嬷都反复的看着他。
梁珏把准备好的纸钱塞到梁珩手里:“三弟,你且放心就是,母后已经打点好了,今夜不会有人打扰我们母子三人。烧吧。”
三人围着灵牌烧了纸钱,圣慈便取了自己做好的平安结挂在梁珩脖子上,“你身子羸弱,今后在正元宫母后定好好养着你。你母亲临走前给你起好了字,母后都给你秀在平安结上了,今后你就叫无疾了,取无病无灾的意思。”
梁无疾生了冻疮的小手攥着平安扣,看着面前的母子。
梁珏笑着牵住了他的手:“三弟,你放心,母后已经狠狠罚了皇贵妃,今后我的母后便也是你的母后了。”
梁无疾最初的记忆便是从进正元宫的那晚开始。之后他同太子梁珏一起,跟着太傅认字温书,养在圣慈身边。
十年后梁宣帝驾崩,梁珏登基便和敬王梁无疾一起出征南疆。同年圣慈太后病逝。
那时候梁无疾和梁珏两路大捷,打到图尔地界的时候,梁珏救下了一南疆刺客。
那女子便是当今的太后。
收复南疆之后,梁珏便和那女子成婚,同年梁珏在南疆领养了一怀抱幼儿对外称是流落在外的皇子。
那孩子便是现在的皇帝梁桀。
梁珏一声生性善良潇洒,对那南疆女子动心后便对南疆图尔部落侵犯边境一案从轻发落。但以图尔部落为首一族却在回京的途中对周围百姓发起自杀式袭击,最后全都死在了梁珏手下的金吾卫弯刀之下。
之后,梁珏和那南疆图尔唯一的遗孤便生了嫌隙,直到梁珏驾崩前,一直心系此事。
梁无疾也当时才知道梁桀并被是大梁皇室的血脉。
梁珏性子随了圣慈,死前依旧放不下南疆女,但是他毕竟是大梁的皇帝,最后只是把此事交代给了梁无疾。
十几载手足之情、养育之恩。
圣慈对梁无疾的情谊,已经在经年的岁月里揉进了他的血肉里。
梁珏亦是如此。
那夜真是大梁的上元节,梁珏青年患病,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连夜宣梁无疾进宫。
龙塌上,青年枯骨,如风中残烛,唤了他一声:“三弟,我想咱们母后了。”
梁无疾握住了他的手:“陛下。”
“喊我大哥。”
梁无疾唤了一声:“大哥。”
“大哥做的错事太多了,知道自己无言面对大梁的列祖列宗,但我不悔。”
“梁桀是图尔部落的遗孤,清清若是知道定会很高兴,但是朕不能说。”
“这个秘密你帮朕……帮朕藏好了,大哥要麻烦你辅佐桀儿,一直到他能□□大梁的时候……你答应大哥好不好。”
“朕是杀死图尔部落的元凶,是朕对不住清清,你答应大哥保护好清清保护好桀儿……”
梁无疾已经忘了当时的心绪。或是不解、或是愤怒、或是能感同身受。
梁珏一生多情,并非是他的错。错在他生在皇室,是大梁的王者。他没有选择命运的机会。
梁无疾应下了梁珏:“三弟答应大哥。”
之后,留着南疆图尔部落血液的梁桀登基,梁无疾掌西北兵权,按先帝遗诏封为摄政王,独掌大梁十年。
第四十章
顾宁躺在梁无疾怀里, 片刻的温存显得十分珍贵。
梁无疾同他说的这些事情,明明就是原著里一些简单的介绍任务背景,置身事外的时候总体会不到这里的感情。
但是现在梁无疾同他说的这些事情, 却是男人与他坦诚的心声。
男人说罢,揽着他的腰吻他, 顾宁将脸颊都扣在男人的胸口上, 闷闷不乐道:“小宁知道三哥的意思了。”
梁无疾:“嗯?”
顾宁:“但是, 说好的帮我的。”
顾宁推开男人的肩, 撑起脑袋, “我去琼关等着三哥,若是三哥有个好歹……”
说起来怪煽情的。
但是顾宁还是想说。
梁无疾垂眼看他。
顾宁道:“药已经用完了,小宁在琼关等着三哥,若是三哥不回来, 小宁这副身子活不了多久。若是三哥回来了。那小宁便和三哥说说小宁自己的事。”
顾宁难受的时候, 也喜欢皱着眉头。凶巴巴的样子却吓不住人。
梁无疾捏了捏顾宁的脸肉,道:“好。”
梁无疾心绪平静下来,揽着怀里炸了毛了人,顺着他的背, 期待顾宁能同他说些什么。
其实不说也很是期待。
一宅, 两人。
往后的日子, 多是期待。
当夜。
顾宁和梁无疾子时前到达淮州地界。
随行的影卫足足近百人, 到了淮州城外三十里地的淮山岭,林如琢和玄鹤快马赶来。
城外, 梁无疾已经安排好了马车护送顾宁往琼关方向的敬王府老宅走。
顾宁穿着雪色的大麾跟着梁无疾下了车。
林如琢和玄鹤身着轻甲, 翻身下马:“营主。”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梁无疾:“嗯。
说罢梁无疾牵着顾宁的手。
孤月高照, 人影萧瑟。
风略过刚刚生了嫩芽的枝,惊醒雀鸟。
两队马车都准备妥当。
顾宁跟着林如琢上了去琼关的马车, 上了车,顾宁才掀开帘子看着人群中的梁无疾。
顾宁依依不舍:“三哥,小宁走了。”
梁无疾笑着看顾宁:“嗯。”
说罢,马儿长嘶。
林如琢和玄鹤赶着马车,逐渐远走。
梁无疾回首看着远走的马车。
许久。
影十一道:“营主,我们也走吧。”
到了淮州城内,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梁无疾到了客栈,便立刻停下写了份折子送往京都。
辰时,李太医赶着马车匆匆过来。
李太医只是接到了天机营的密令出发去淮州。他一家受尽了梁无疾的恩典,否则早在随军北征的时候就命丧西北,所以他这条捡来的命,只听恩人的差遣。
他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梁的摄政王梁无疾。
先前为摄政王妃研制解药,如今在这个关节眼上,梁无疾连夜密函派他赶来淮州,又是作甚?
除了王妃的蛊毒,李太医想不出别的理由。
进了客栈,影十一便带着太医下了地下的密室。
推开门,男人正坐在书案前品茶。
李太医提着自己的药箱进去。影十一关上了密室的门。
李太医给梁无疾恭敬的行了礼:“王爷。”
梁无疾见人进门,便倒了杯茶,“李太医。”
不管是青年束发,还是如今而立的中年男人,梁无疾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令人秉着鼻息敬仰而观的气质。
他就是坐在那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间都像极了高高在上的哪位。
那是天子之威。
早些年关于太祖皇帝慧嫔的故事,李太医也早有耳闻。圣慈太后去世后,他也是看着先帝又离开人世。
宫中更是有过颇多传言。
只是清者自清。
摄政王若是有心皇位,又何须苦等多年,甚至亲自将陛下带大。
梁无疾把茶水往桌子一侧推了推:“可是本王脸上有些什么?”
李太医一时愣了神,连忙道:“没,是下官僭越。只看王爷的脸色不太好。”
“太医说笑了,”梁无疾:“请吧。”
李太医作辑,“是。”
说罢,李太医把自己身上的药箱摘下,掀起袍子坐在男人对面,双手执茶杯,“谢王爷款待。”
说罢,一杯茶下腹。
梁无疾道:“先前太医给王妃制成了解药已经用尽,今日本王请太医过来是想麻烦太医再制些解药。只是现下太医私自离开太医院,恐怕日后不能再回宫去,本王已经准备好了银两和府邸,结束之后,太医携妻儿一同赶往琼关。”
李太医听罢,起身给男人行了跪礼 :“臣谢王爷隆恩。”
梁无疾:“起来罢。”
李太医:“是。”
李太医起身,想起宫里的传言,动了动嘴皮。
太后乃是异族人,膝下无子,得了先帝的遗诏才能在宫里安稳度日。陛下又是宫外女子所生,两人虽然是名义上的母子,但是素来不合。
如今陛下刚重获西北的兵权,便着急和太后联手来对付摄政王。
如今又匆匆派他过来制药,恐怕这大梁的天要变了。
可只是他一个只会岐黄之术的太医,
李太医最终没能问出那句话,只是莫名的替这位敬王爷寒心。
李太医取出银锥,将准备好的银质器皿都准备妥当。
影十一将两人面前的茶具都收拾走。
男人掀起自己的衣袖。
李太医拿着银锥上前,皱了皱眉,道:“王爷,此方伤身,若是您执意要引血制药,恐……”
梁无疾合了合眼:“开始罢。”
银锥乃是银质成一男子手掌长度的刀具,呈十字形,顶部锋利无比,入体可瞬间放出大量的血液。这种刀具本是影卫用的暗器,后来经过改良由太医院做放血治疗用。
银锥划破经脉,噗呲声过鲜血便像是开了闸的堤坝。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男人的唇色便浅的吓人。
李太医连忙取出银锥,后背发凉:“王爷,只可取这么多。”
梁无疾看了一眼,道:“可用几时?”
李太医鬓角出了细汗,但又不能撒谎,道:“半年。”
梁无疾:“再来。”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李太医的手已经拿不稳刀具,劝了又劝:“王爷,若是再放,您会……”
“王爷,一年内,王妃的病便可痊愈,万不可再取了。”
“王爷……”
梁无疾掀开眼帘,道:“嗯。”.
顾宁和林如琢玄鹤三人赶了一路的车,天亮的时候便到了琼关地界。
敬王府是先帝在世的时候赏赐的府邸,紧紧挨着北疆和诸国的边境线。
这也是早些年先帝和梁无疾一起出征的时候驻军的位置。再往北走半天的路程,便是现在北疆驻军的北疆营。
王府里的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绿植都换了当季的青松,石桌石凳都是新的,门窗木质家具都是刷了新漆,一看就是早已经准备好的。
玄鹤一直跟在三哥身侧,从未离开,三哥是心忧他的安危便派了玄鹤和林如琢跟着。
顾宁本也没多想,可到了地方,怎么都待不安生。
三日后,顾宁收到了梁无疾的书信。
玄鹤这些天和林如琢一直往北疆营跑,他整日找不到人影。
西北的军权虽然已经交还给朝廷,可军权之下,还有人情。顾宁安慰自己,北疆的战士多是认梁无疾这个摄政王爷的,所以林如琢和玄鹤多是打点去了。
并未有意避他。
中午,顾宁吃罢饭,给梁无疾回了书信。
本是都商量好的三日便归,现在一封有事在身的家书便打发了。
顾宁看着那封书信,心中越发不安。
林如琢从北疆营回到王府的时候,顾宁拿着书信在门口堵着他。
林如琢刚踏进门,瞧见了顾宁便要转头就走。
果然。
——是故意不见他
顾宁喊住人:“来人,把他带回后院。”
王府的影卫全都凭顾宁差遣,林如琢跑了没多远就被数十个影卫架着回了顾宁住着的后院。
进了院子,顾宁便打发的人,把梁无疾的家书塞给林如琢:“你们可是同三哥一起瞒着我什么?为什么说好的三日,如今又不回来了?还有,你和玄鹤为何日日躲着我?”
林如琢:“……没”
林家的案子已经翻了,父亲在辽东任职,林家一家虽不能回到京都,但也不用受颠沛流离之苦。王爷答应他的事情做到了。
如今,他林如琢便是摄政王府的影卫,既然已经得了令在琼关看着顾宁,应该好好完成任务。
顾宁急了,林如琢躲躲闪闪的样子,多是三哥又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了。
顾宁:“你说是不说!?三哥回京,是不是平林家的案子,还是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儿?”
明明说好的。
林如琢挠挠头,也十分苦恼。
想起玄鹤昨夜同他说的事儿 。
“王爷此行,怕是多险。”玄鹤多不忍耐,但又无计可施:“太后乃是图尔部落的天女,手握南疆边境诸小国的兵权,且南疆的战事无需王爷亲自领兵,恐怕……”
梁无疾得梁桀密令,领兵平南疆科沁的小国战乱,此去大梁率兵十万,轻甲兵三万。明面上看着是大炮轰蚂蚁,但是京卫军是梁桀一手培养的亲兵。
十年前,北征的时候。梁无疾也是随着先帝携京卫。
当时的结果是什么。
攻打图尔部落的时候,梁无疾带着天机营二十死侍夜袭图尔。先帝携带京卫援助由内而外瓦解图尔最后一道防线。
可届时他们成功放了信号的时候,本该增援的京卫军随着先帝在城墙外多候了一个时辰。
那一个时辰,二十天机营死侍对战的是图尔两万骑兵。
根本毫无胜算。
在图尔被俘虏的那夜被弯刀削骨、穿胸……亲眼看着一起作战的兄弟一个一个被挖了眼睛,拔了舌头,甚至抛开皮肉……
京卫军,只要天子一声令下,友军便敌军。
先帝为情爱可不顾一起长大的手足。
梁桀一个刚刚获权的新帝,他最想除去的人是谁。
——只有摄政王
生在皇室,只要利益上有丝毫的波动,便立刻翻脸不认人。
所以玄鹤都走了,他也并未要按照命令行事。
但是玄鹤都走了,如今能看住顾宁的也只有他了。
林如琢扯了扯嘴角,看着顾宁被蒙在鼓里的模样,又想起自己的任务:“要不,我陪你去放烟花吧?墨宝不日就过来了,或者我们去买点新被褥?”
“哈哈这个主意好!”
林如琢说罢,看了顾宁一眼。
青年的眼尾有些红,不会是要哭吧?
林如琢眉毛蹙成了一股麻绳,“你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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