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户外活动结束回教室, 到饭点,根本不用老师招呼,小朋友自发性地排队去吃饭, 动作之快,秩序之好,家长们看得瞠目结舌, 几乎不认识自家孩子。
家长们愣在原地,还得小朋友张罗, 急得不行, “妈妈,爸爸,要去吃饭饭, 快点啦!”
家长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孩子们的步伐, 也排队有序进入饭堂,诱人的饭菜香扑鼻而来, 让人顿时垂涎三尺。
小朋友已经习以为常,赶紧找到座位坐下, 家长们头一回, 难以自持,纷纷伸着脖子张望, 虽然厨房门口写了菜单,但仍是好奇——怎么可能这么香!!!
“各位家长,别着急,先随小朋友入座, 马上就开饭啦!”平时丁园长都在办公室用餐,今天是家长开放日, 自然得作陪和大伙一块吃。
家长一共来了一百二十八位,好在饭堂够大,桌椅板凳也够,所有人齐聚一堂,格外热闹。
家长们被一招呼,好多觉得不自在,赶紧坐到自家孩子身边,都是美食惹的祸,忘了自己身份,家长还没孩子守纪律。
各班老师和后厨职工打饭期间,丁园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菜单,“今天林大厨为我们做的是爆炒鱿鱼、松仁脆皮茄子、莲藕排骨汤,和往常一样的一荤一素一汤,营养搭配,有利孩子健康成长,各位家长吃完,如有意见,尽管提出,我们一定再接再厉。”
小朋友捧场地鼓起掌,心不在焉的家长们赶紧跟上。
眼睛盯着打饭的老师:人手太少了,好想去帮忙!
快馋死了!
望眼欲穿,餐盘终于端上桌,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首先是爆炒鱿鱼,先不说味道,就说这卖相,也太精美了吧!鱿鱼切得很薄,改刀成鱿鱼花,微卷,裹上酱汁,仿若盛放在晚秋的最后一朵金丝菊,让人不忍心动筷,不然是一种亵渎。
平时吃到的爆炒鱿鱼,为了压住鱿鱼的腥味,味道都偏重,小朋友一般吃不了。
林江晚做的这个爆炒鱿鱼,配菜是甜椒和大青椒,虽说也是辣椒,却不带辣味,红绿搭配,好看是好看,就怕中看不中用,去不掉海腥味。
唐玉群夹起一块鱿鱼花,咸鲜味直往鼻子里钻,居然闻不到一点腥味,放进口中,鱿鱼花吃起来脆爽弹牙,还浸透了浓郁的酱汁,不要太好吃!
唐玉群也经常做爆炒鱿鱼,不过因为放太多辣椒花椒,麻辣味过重,掩盖了鱿鱼本身的鲜味。
以致丈夫时常念叨她,做什么菜都一个味道,吃一两顿挺下饭,多吃两顿就腻得慌。
一想到这里,唐玉群心中不免酸涩。
她手艺确实不如林江晚,却也是全心全意做饭给丈夫吃,丈夫一天到晚除了挑刺,未曾领过她的情承过她的好。
罢了,想再多也没用,不如好好享用当前美食。
爆炒鱿鱼里面的甜椒和青椒,红绿搭配,看着就有食欲,吃起来一点不辣,咸甜适中,不软不硬,居然也很入味,十分下饭。
唐玉群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心情正美,听到丈夫跟儿子小声说:“林老师做饭比你妈好吃多了,难怪丁园长不要你妈。”
小张超也是没心没肺,“林老师做饭最好吃!我最喜欢林老师了!”
虽然是不争的事实,但唐玉群听了,心里还是难受。
儿子和丈夫是她最亲近之人,她为他们做那么多,尽心尽力,却总被嫌弃,换谁谁也不好受。
唐玉群化悲愤为力量,埋头干饭。
“老张,丁园长刚刚介绍这道菜叫什么来着?”俞杨林夹起一块松仁脆皮茄子问张正平。
“松仁脆皮茄子,怎么了?不好吃吗?”爆炒鱿鱼太惊艳,张正平还没来得及尝其他菜。
“是太好吃了!”俞杨林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哆嗦地将松仁脆皮茄子放入口中,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吃完,睁开,两眼闪闪发光,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他吃过茄子的不少做法,脆皮茄子却是第一次,外皮酥脆,内里软嫩,一口下去还有松仁的香味,茄子明明油炸过,吃起来却一点不腻,简直比红烧肉还要好吃,真是第一次吃,就会彻底被征服,咽进肚子,唇齿还留香,让人回味无穷。
“不行了!这玩意怎么能这么好吃,我要哭了!”俞杨林忍不住再次感叹。
“已经哭了。”张正平受俞杨林影响,赶紧夹了一块茄子吃,心里也忍不住对这道菜的惊艳,“确实好吃,你看我儿子,平时在家很少吃茄子,今天吃得多香。”
俞杨林看向小张超,吃得太投入太认真,就差把脑袋拱餐盘里,立马想到老家小猪仔吃饭的场景,一模一样。
反观他闺女,斯文乖巧多了,小嘴里塞满饭菜,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俞杨林摸摸闺女的头,颇感骄傲。
俞杨林这段时间住在宿舍,天天听顾简章跟他吹,林江晚做饭多好吃,甚至夸大其词到了只应天上有下地无的程度。
俞杨林全当他情人眼里出西施,根本没往心里去,居然是真的好吃,一点没夸张,不像他媳妇,连火都不会生。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俞杨林好羡慕顾简章。
以前觉得林江晚配不上顾简章,现在反倒过来,顾简章高攀了,便宜那个老小子了。
炒菜好吃就算了,汤也是煲得一绝,莲藕又粉又糯,排骨软而不烂,入口即化,汤更是鲜香中带着清甜,让人越喝越上头,越喝越喜欢。
大多男同志对汤兴趣不大,觉得汤汤水水太占肚子,不如干饭来得实在,今天还不是喝了一碗又一碗,喝到了嗓子眼,实在没地方装才肯作罢。
林大厨做饭太好吃了,以前听孩子回家说,一次两次没当回事,天天都夸,家长们早就想一尝为快,今天终于吃到,纷纷表示,就这伙食,谁不想上幼儿园。
他们也想!
家长们动作快,吃饱喝足后,坐在原位看自家孩子吃饭,原本想要帮忙,小朋友根本不需要,嫌弃爸爸妈妈拖后腿,太磨叽了,还不如自己吃来得快。
赶紧吃完,才能添菜添饭。
“老师,还要吃鱿鱼花花!”
“老师,还要吃排骨汤汤!”
小朋友小手举过头顶,奶声奶气的要求添菜,等的时候,小嘴不停地舔,两眼闪闪冒光,可把家长们萌坏了。
“老师,还要吃猪肉肉!”小张超另辟蹊径,直接将餐盘放到头顶,大嗓门引人注目。
唐玉群赶紧把儿子的餐盘拿下来,耐着性子地跟小张超说:“超超是想吃排骨对不对?排骨在汤里面,所以我们要把自己汤碗给老师,不是盘子。”
小张超执意,“不是汤碗,就是盘子,我要吃那个软乎乎的猪肉肉!”
唐玉群反应过来,失笑地摇头,“那不是猪肉肉,是茄子。”
“茄子吗?”小张超小脑袋一歪,问唐玉群,“为什么林老师做的茄子那么好吃,妈妈做的茄子那么难吃呢?”
唐玉群知道孩子没恶意,只是好奇而已,但对她来说,无疑是痛心一击。
“儿子说得没错,唐玉群同志是该好好练练自己厨艺了。”张正平不帮忙,反而火上浇油。
唐玉群心凉透了。
俞杨林看不下去地插一句:“我说你俩有完没完?知足常乐,至少你们还有得吃。”
李青青哼唧一声,狠狠地瞪了眼俞杨林,“俞杨林老同志,你在这里阴阳谁呢?”
太过分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就这么维护上了!
离婚!必须离婚!
张正平这才察觉到自己媳妇不高兴,赶紧找补一句:“我没说你做饭不好吃,只是跟林大厨比起来,确实差了那么一点。”
唐玉群自嘲地笑笑道,“是啊,不然也不能聘不上。”
“唐玉群同志,凡事有利有弊,因为林大厨做饭好吃,我们儿子才能这么快学会自己吃饭,你该感激林大厨,怎么还嫉妒上了?”张正平原本是想开个小玩笑,缓和一下媳妇不高的情绪,但他正经惯了,板着脸,一点不好笑,更像责怪和说教。
唐玉群默默地垂下眉眼,没再说一句话。
俞杨林凑过去提醒张正平,“弟妹好像生气了,回去好好哄哄。”
张正平不以为然,摆手,“我说的事实,有什么好生气,女人就是小心眼。”
“你呀,”俞杨林摇头,“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你哭的时候。”
“怎么?还没跟嫂子和好呢?”张正平羡慕俞杨林,有个萌死人不偿命的闺女,媳妇虽然懒,但特会撒娇,不像他家这个,一天到晚闷声不吭,一张嘴就念叨他,他快烦死了。
俞杨林叹气,“借你那句话,女人就是小心眼。”
离校前,家长们都在打听下次家长开放日何时提上日程,丁园长哭笑不得,这才刚吃完就想下回了,他们是幼儿园,又不是饭店。
不管怎么说,这次家长开放日非常圆满,作为奖励,全校放假一天,林江晚将所有东西搬到家属房,收拾完,从楼上下来,天已经黑透,堂屋烛光摇曳,餐桌花瓶里插了一束红玫瑰,海风吹进来,空气里都是淡淡的花香,气氛烘托得温馨又浪漫。
“阿晚。”顾简章走进来,站在林江晚身后,目光炽热地看着她,嗓音染上情愫,低沉性、感。
林江晚转过身。
顾简章冲她笑,带着邪气。
林江晚登时脸红心跳。
天呐!这个人怎么!怎么不穿衣服啊!!!
林江晚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发出土拨鼠尖叫。
太不要脸了!
顾简章□□着上身,虽然系了围裙,但身材魁梧,根本藏不住,稍稍一动,胸肌腹肌人鱼线,若隐若现。
第32章
遇到顾简章之前, 林江晚一直以为秀色可餐只适用于女性,没想到男人骚起来真的没女人什么事儿。
“阿晚,”顾简章再次轻声唤她,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我给你煎了牛排,看合不合你胃口?”
顾简章一手端一只盘子, 往前递了递,牵动胳膊上的肱二头肌, 绷起毕现。
除了肉香, 林江晚还闻到了不知名的香气。
应该是香水。
顾简章将牛排放桌上,折回去,推着林江晚的肩膀, 将人送到餐桌前坐好,非常有仪式感地帮她铺好餐巾。
坐到对面, 切好牛排,端给林江晚。
“快尝尝, 好吃吗?”顾简章冲她眨眼睛,眼神拉丝。
林江晚叉了一块放嘴里, 火候控制得很好, 牛排细嫩,酱汁醇香, 她眉眼含笑地点头,“好吃。”
顾简章欢喜,大松一口气,“太好了, 我还是第一次做牛排,就怕不好吃影响你心情。”
林江晚没多想, 随口搭了一句:“什么心情?”
顾简章挑眉,带着邪气,“洞房花烛夜的心情。”
林江晚狠狠地呛住,捧起手边的搪瓷缸,大口大口地喝水。
顾简章绕到她身后,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一只手撑在餐桌上,将林江晚整个人圈在怀里,一时间,周遭充斥的全是他的味道,林江晚不知该作何反应,整个人迷迷糊糊,跟做梦似的,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背上那双大手。
太烫了,就算千年冰山,也能被融化掉,更别说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好些了吗?”顾简章在她耳边含情脉脉地问。
林江晚红着脸点头。
她不光脸红,耳朵脖子也无一幸免,加上她肤白,简直不要太诱人。
顾简章艰难地滚了滚喉头,强压心头躁动,坐了回去。
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大干一场,第一次,一定要让媳妇尽兴而归,而不是失望。
顾简章雄心壮志。
林江晚继续吃牛排,脸上的红潮未退,不敢看顾简章,小声问:“知知和十七呢?”
“嫌碍事,送小姨那边去了。”叉子不得劲,顾简章用筷子吃,赶时间,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林江晚脸更红了。
这人做事一直这么高调吗?洞个房恨不得告诉全世界。
可不,知顾简章者莫过于林江晚。
俞杨林和张正平蹲院子里,偷偷摸摸地往屋里张望,透过窗户看到烛光摇曳,异口同声感叹:“还是小年轻会来事儿。”
张正平眉头紧皱,担心念叨:“老顾年轻气盛,又是第一次,林大厨要遭殃了。”
“跟你说件事,千万别讲出去了,”俞杨林答应了保密,但气氛烘托到这,他实在憋不住,“为了今天洞房花烛夜,老顾把家里的床都换了。”
张正平眉心一跳,“他想干嘛?这么大阵仗,洞房还是吃人?”
“不一样吗?”俞杨林反问一句,都是过来人,心知肚明。
张正平操不完的心,“老顾一身腱子肉,那床结实不?”
“少乌鸦嘴,我帮他找的床,一宿也没问题。”俞杨林信誓旦旦。
屋里,林江晚磨磨蹭蹭吃完牛排,顾简章问她吃饱没有?
“吃饱了。”林江晚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紧张得她手心冒汗。
“要不也来一点?”顾简章问。
林江晚疑惑地抬头,除了牛排还有东西可以吃吗?她刚刚怎么没看到——
桌上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簸箕,簸箕里面装得满满的大馒头,顾简章拿了一个,掰下一大半,蘸着牛排剩下的酱汁吃得津津有味。
他将嘴里的馒头咽下后,嬉笑地跟林江晚说,“牛排这玩意也就吃个氛围,填肚子还得我的大馒头,你说对吧?媳妇。”
林江晚彻彻底底笑出来,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来。
这份放松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随着顾简章的吃饱喝足戛然而止,顾简章目光肆无忌惮地投射过去,林江晚双手捧着搪瓷缸,惴惴不安地搓着。
烛光下,林江晚的皮肤白到发光,她抿着红唇,长睫低垂,眼睑下方一片青色,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美得惊心动魄。
顾简章舔舔嘴唇,心中愈发躁动,起身走过去。
林江晚藏匿在他的影子里,很轻很轻地问,“那个,要不再吃点?”
顾简章将她打横抱起,林江晚始料未及,手里的搪瓷缸一扬,水洒出来,打湿了她胸前一大片。
若隐若现,白衬衣最好的效果出现了。
顾简章看了眼,轰——脑袋炸开了!
太刺激了!
他大步流星往楼上走,低头在林江晚耳边说,“我现在,只想吃你!”
“嘭!”
关上房门。
顾简章将林江晚放到地上,林江晚求生欲本能想要逃走,顾简章精准无误地抓住她的手腕,往回一带,林江晚重重地撞上他的胸膛。
好硬。
林江晚抬头,这人,什么时候把围裙脱了?!□□着精悍健硕的上半身,将她紧紧地圈在怀里。
无路可逃。
林江晚对上顾简章吃人的表情,顿时胆战心惊,两只手抵上他胸膛推了推,奈何无疑是蚍蜉撼树,对方纹丝不动。
林江晚软声:“顾同志,你冷静一下……唔唔唔……”
后面的话被堵了回去,顾简章吻得火热又霸道,林江晚毫无招架之力,勾起气氛,顾简章松开林江晚,看着她,脸上慢慢地浮起笑,一步一步往后退,接着张开双手,臭不要脸地邀请林江晚:“来呀,媳妇,尽情地□□我吧!”
最后,往后一倒。
像雄鹰展翅,一定帅得惊心动魄,顾简章以为。
然而,事实却是——
“嘭!”
一声巨响。
木床承受不住冲击,轰轰烈烈地裂开了。
顾简章陷在坍塌的床板里,狼狈不堪,他看着林江晚,林江晚看着他。
“媳妇,有没有吓到?”顾简章找回思绪,最先关心林江晚。
“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林江晚几乎同时问他。
确认林江晚没吓到后,顾简章从床板里爬起来,暴跳如雷地大骂道:“俞杨林,我日你仙人板板!”
光着膀子往露台冲。
林江晚赶紧追上去,“顾同志,别想不开呀!”
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洞房花烛夜,居然让他出这么大一臭,最重要的是直接吓萎了,让他怎么冷静!!!顾简章趴在栏杆上,探出大半个身子,冲着隔壁俞家怒吼:“俞杨林,你给老子滚过来!”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院子里一闪而过。
顾简章吓一大跳,卧槽,哪来的大黑耗子。
身子再往外探出去一点,捕捉到蹲在院角里的张正平,怒气未平,语气很冲:“老张,看到俞杨林那老王八没有?”
张正平硬着头皮走出来,僵硬地为顾简章鼓掌,无脑吹捧:“顾团长老当益壮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顾简章咬牙切齿:“你才老当益壮,你全家老当益壮!”
张正平打量顾简章,赤膊上阵,脸都不要,极度危险,惹不起,咱就躲,脚底抹油赶紧溜。
遭这么大委屈,居然都不理他,还是不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太过分了!顾简章气得捶胸顿足,嘴里骂骂咧咧,冲回房间。
林江晚担心他的精神状况,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阿晚~”顾简章蹲地上突然喊她一声。
林江晚心里咯噔,这声音,他在哭吗?
连忙蹲过去,和他一块巴巴地望着断成两截的床板,语气尽量平和,“嗯,我在呢。”
顾简章沉默数秒,幽幽感叹道:“我二十六都过了。”
林江晚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第一次就出师不利,我好担心留下心理阴影,以后不行人道,你不是要守活寡,我怎么忍心?”顾简章侧头看她,眼眶红得像兔子。
林江晚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阿晚,你嫌弃我了对不对?”顾简章委屈极了。
林江晚:“啊?”
“不然为什么不抱抱我?”顾简章张开手求抱抱。
林江晚不仅抱,为安抚顾简章受伤的小心灵,还主动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顾简章心情好转,撅起嘴巴。
林江晚顺从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顾简章眼疾手快,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深吻结束,林江晚飞速从顾简章身上下来,见人一动不动,她心中忐忑,“怎么了?”
顾简章弹跳而起,飞出一丈远,趴在墙上疯狂扭胯,并发出丧心病狂的爆笑,“哈哈哈哈……劳资顾汉三又回来啦……哈哈哈哈……”
林江晚再次担心,他的精神似乎真的不太行了。
“阿晚!太好了!”顾简章打横抱起林江晚,旋转跳跃,激动得冒泡泡,“不用守活寡了!”
—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一夜海风,塌床事件传得家属院人尽皆知,丁园长一早携俩崽子赶来问候,夸张地双手捂嘴,将顾简章上下打量一番,“我的天呀!”
顾简章一张脸铁青,世上最令人悲痛之事,莫过于亲人落井下石,伤口撒盐。
“顾老幺,牲口呀!”丁园长咋舌,摇头。
随即拉住林江晚,心疼地揉她的腰,“江晚,要不还是离了吧?”
顾简章气急败坏,将林江晚拉到身后,“破坏军婚,诛九族!”
丁园长不理他,踮起脚,问林江晚,“床都塌了,你没事吧?腰还好吗?”
林江晚愣住。
顾简章很快反应过来,傲娇得不行,帅气甩头坐到藤椅上,翘起二郎腿,二大爷既视感,“丁园长,外面都怎么夸我呢?”
第33章
丁园长翻白眼, 无语,“夸你老光棍,二十多年头一回, 不知节制,床都弄断了,都在可怜江晚呢。”
顾简章腰杆挺直, 嘴角咧到耳根,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
男人最怕什么, 一定是被人说不行, 现在所有人都传他猛虎过山,因祸得福,至于可怜他媳妇?
顾简章心里跟明镜似的, 才不可怜,是羡慕, 是嫉妒。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顾老幺, 做个人吧。”丁园长摇头,拉住林江晚, “江晚, 你呀,别太好说话了, 身体最重要,什么都由着他,会把他惯坏的。”
林江晚哭笑不得,将事情真相告诉丁园长。
丁园长听后, 沉吟片刻,再劝林江晚, “要不还是离婚吧?”
顾简章生气,指着丁园长骂:“你这人怎么这样,来来回回劝人离婚,大坏蛋!”
“不离婚守活寡吗?”丁园长眼睛一眯,声色俱厉,“顾老幺,你个大坏蛋!”
“你是大坏蛋,大坏蛋就是你!”顾简章不服气地骂回去。
丁园长不甘示弱,双手叉腰,“你是大坏蛋,最大的大坏蛋!”
林江晚满眼笑意地看着俩人贫嘴,画风虽然不对劲,但这种家庭氛围,太让人喜欢了。
林江晚做了豆腐脑当早饭,满屋子的豆香味,一上桌,嫩呼呼白花花的豆腐脑,看得人馋死了。
顾简章吃惯了咸豆腐脑,林江晚给他做了一份高配版,里面放了韭花酱,豆腐乳,酸豇豆,还有香菜和辣椒油,搅拌均匀,舀一口进嘴里,咸香味美,入口即化,不要太好吃。
丁园长和俩小崽子吃的甜豆腐脑,一小勺白砂糖铺豆腐脑上,雪上添花,入口软嫩清甜,浓郁的豆香味直抵心间,仿佛整个人都泡在了豆汁里。
丁园长吃得享受,心满意足地闭起眼睛。
顾简章嫌弃地看她一眼,小孩子不能吃辣,吃甜豆腐脑,没问题,但你说你一把年纪居然也放白糖!
丁园长同款嫌弃,一早吃个饭,你放辣椒油,你脑子才有问题吧?
再说了,豆腐脑不都放糖吃吗?咸口怎么吃?简直不可理喻。
“媳妇,”顾简章抱住林江晚一只手臂,委屈巴巴控诉丁园长,“她瞪我!我好怕!”
丁园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骂他:“顾简章,你要恶心死我呀!”
顾简章不知收敛,甚至变本加厉,歪头,蹭林江晚,“羡慕吧?嫉妒吧?略略略……”
丁园长抖着嘴角,笑呵呵地使出杀手锏,“羡慕洞房花烛夜塌床吗?”
顾简章笑脸瞬间消失,郑重其事地跟林江晚保证:“等我回来,一雪前耻。”
休假结束,顾简章接到出海任务,饭后收拾行囊,林江晚帮他叠衣服,他不舍地从后面抱住她,“媳妇,一定要记得想我。”
林江晚回答:“好。”
顾简章不放心,再叮嘱,“早中晚各一次。”
林江晚笑了,还是答应了,“好。”
顾简章将林江晚转过身面向自己,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
林江晚低头一看,居然是他的证件照。
别人的证件照正经严肃,顾简章别具一格,笑得眉飞色舞,意气风发。
林江晚看着,忍不住跟着笑。
顾简章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亲一下,“媳妇笑起来真好看。”
林江晚小声地回一句,“你也是。”
“什么?”顾简章逗她,“你说谁也好看?”
林江晚脸皮薄,却还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重复:“你也好看。”
顾简章也伸出一根手指抵上去,“叮——”
通电似的,浑身一颤,耍赖地趴在林江晚的肩膀上,起不来了,要她负责。
林江晚怕他摔到,两只手揽着他的腰。
顾简章想一出是一出,收紧她的手,在她耳边问:“就说是不是公狗腰?”
林江晚无奈,配合地点头。
“媳妇,怎么办?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腻歪归腻歪,但说的都是心里话,刚结婚就要分开,搁谁谁受得了。
当然,作为军人,顾简章也清楚自己的职责。
林江晚晃了晃手里的证件照,“我答应你,一定每天早中晚按时按点想你。”
“不仅要想,还要亲亲。”顾简章示范地弯腰下去,大声地在证件照上啵一口。
滚热的体温透过照片映上手心,林江晚感觉很暖。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码头了。”顾简章拎起脚边的行李,嘴上说媳妇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多保证,别再送了。
林江晚却是被他拽着下楼的。
顾简章取来自行车,将行李绑到后座,大长腿一伸,跨上去,单脚撑地,“媳妇这么舍不得我,要不送到码头去吧?”
林江晚失笑地摇头,“走吧。”
顾简章欢呼一声,揽过林江晚的细腰,将人抱到横杠上坐好,用力一蹬,出发了,一路上不停地按动车铃,红光满面地跟所有人打招呼。
“还是小年轻精力旺盛,折腾了一宿还这么有活力!”
听到诸如此类的表扬,顾简章乐呵得合不拢嘴。
到了码头,顾简章将林江晚抱下车,帮她理完头发,捏住她的耳垂,轻轻地搓揉。
林江晚耳朵发烫,从挎包里拿出一瓶提前准备的辣椒酱,“带路上吃。”
顾简章视如珍宝地抱在怀里,感动不已,“媳妇,你对我的好,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知道了,”林江晚主动抱住他,将脸贴在他胸膛上,“等你回来。”
顾简章深情地吻她的发顶。
两人相拥而立,头顶是葱绿的椰树,身后海岸线蜿蜒,碧空白云,海鸥成群,画面美不胜收。
“老顾,适可而止,注意影响。”俞杨林忍无可忍,走上去打断。
顾简章一看俞杨林就来气,指着他鼻子就骂:“大坏蛋!”
“好了,别气了,回来赔你一张红实木床,保证结实,随便折腾。”俞杨林赔笑。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顾简章吃一堑长一智,他已经托丁园长帮忙找师傅定制了。
俞杨林看到顾简章抱在怀里的辣椒酱,羡慕得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他跟李青青结婚这么多年,别说帮他准备吃的东西,甚至没送过他一次。
“林大厨,”俞杨林盯向林江晚的挎包,“还有辣椒酱吗?”
顾简章挡住他的视线,气势汹汹强调:“这是我媳妇。”
俞杨林讨好地笑道,“我知道,谁让你媳妇做饭这么好吃。”
“再好吃也是我媳妇。”顾简章霸道宣誓主权。
俞杨林讨好,“自家兄弟这么见外干嘛?”
顾简章将辣椒酱放到手心,缓慢地从俞杨林眼睛眼前游走,“你看这成色,多漂亮,肯定好吃。”
俞杨林咽口水。
“想吃是吧?”顾简章笑嘻问道。
俞杨林连连点头。
顾简章将辣椒酱藏到身后,一脸贱嗖嗖,“想吃找你媳妇去,这是我媳妇!”
俞杨林一言难尽,这人太小心眼了吧!
晚上,厨房做了罐头炖白菜,大块大块的五花肉,伙食算很不错了,俞杨林却味同嚼蜡。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顾简章。
顾简章将大馒头掰成两半,舀一勺辣椒酱堆上面,小心翼翼地拨开,热气激发香味,扑鼻而来,俞杨林快馋死了。
顾简章咬一大口,细细咀嚼。
俞杨林没出息地追着问:“怎么样?”
顾简章闭上眼睛,发出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喟叹,“太好吃了。”
俞杨林找回最后一丝理智,吃不到嘴硬道:“就一辣椒酱,能比肉好吃?”
顾简章将馒头往前一递,细细跟俞杨林介绍,“不光有辣椒,还有蘑菇丁和牛肉丁,还有花生芝麻葱姜蒜等一百零八种配料,你说能不比肉好吃吗?”
顾简章没有夸张,热乎乎的馒头配上口感丰富的辣椒酱,一同吃进嘴里,简直无敌的美味。
“老顾,你就行行好,给我也来舀一勺?”俞杨林眼巴巴。
顾简章冷酷无情,一口拒绝,“想都别想,让你惹我。”
“你……”俞杨林气得眼睛通红,“你太欺负人了。”
顾简章不为所动,这就叫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让你给我弄一张烂床!害我媳妇没能尽兴!
—
顾简章一走,家里突然安静下来,林江晚缓了两天才习惯,苏知知和陆十七也想顾简章,每天都在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林江晚将顾简章的照片拿出来,“妈妈去做饭,你们自己问爸爸好不好?”
做好饭,听到院子里有说话声,林江晚找过去,看到苏知知和陆十七跪地上,双手合十,一边作揖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林江晚以为俩小家伙又在祭拜夭折的小鸡仔,下一秒发现不对劲,他们拜的不是小鸡仔的坟堆。
林江晚走上去,“知知,十七,干嘛呢?”
苏知知一脸天真地回头答道:“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林江晚定眼一看,哭笑不得,俩小家伙给顾简章堆了一个坟,坟上插了一根竹签,证件照贴竹签上。
真是爸爸的好大儿好大女。
贴得不稳,风一吹,证件照飞了。
苏知知和陆十七爬起来去追,一头撞到一双大长腿上,踉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撞疼没有?”林江舟蹲下身,一脸关心地问俩小家伙。
苏知知看到林江舟,欢喜地喊了一声舅舅。
林江舟抱起苏知知,笑着捏她的小脸蛋,“我们知知都这么大了。”
林江晚上前去捡起证件照收好,揽过陆十七,跟林江舟打招呼,不咸不淡:“大哥,好久不见。”
“小妹生气了?”林江舟也关心林江晚,不然不会介绍孙建成给她认识,只是媳妇还在呕气林江晚不帮她做饭,林江舟不敢惹她,才拖到现在来看她们母女。
第34章
“没有。”林江晚早就对娘家人不抱任何希望, “大哥今天过来有事吗?”
林江舟些许不自在,“妈昨天摔了一跤。”
“严重吗?”林江晚将苏知知抱过去。
“伤到了腿,医生说得静养两个月。”林江舟说。
“嗯, 伤筋动骨一百天。”林江晚表情变化不大。
林江舟觉得妹妹跟以前不一样了,明明也是笑盈盈,却又透着疏离感, “其实妈很想你和知知。”
林江晚淡淡地回了一个嗯。
“知知要不要去看看姥姥呀?”林江舟转而问苏知知,“还有弟弟哦。”
苏知知没有直接回答, 征求林江晚的意见, “妈妈想去看姥姥吗?”
大人再不愉快,林母也是姥姥,林江晚不可能当孩子的面对老人家不管不问, “走吧。”
简单吃了点东西,林江晚领着苏知知和陆十七回林家, 一进院子,岳琴听到响动, 抱着孩子从二楼下来,和颜悦色地招呼林江晚, “小妹回来了。”
林江晚不咸不淡地喊了声嫂子。
“妈在屋里歇着呢, 你快上去看看吧。”岳琴热情不减。
“我带你们上去。”林江舟往前面走。
岳琴将他拽回去,没好气地说他, “都自己家,小妹还能找不到路?赶紧抱抱你儿子,我手都快断了。”
林江舟抱歉地看向林江晚。
“你们忙。”林江晚带着苏知知和陆十七上楼。
林江晚前脚一走,岳琴后脚就拉着林江舟嚼舌根, “那孩子跟顾团长长得可真像啊。”
林江舟皱眉,“你又没见过顾团长。”
“我是没见过, 但听过啊,”岳琴拉着林江舟坐到板凳上,一边逗儿子一边跟丈夫八卦,“都说那孩子其实是顾团长的私生子,为掩人耳目才对外宣布是收养的义子。”
不然顾简章条件那么好,能看上林江晚一个寡妇。
她先前好心帮忙介绍,林江晚要么嫌弃对方是鳏夫,要么嫌弃对方老光棍,最后还不是上杆子给人当后妈。
就知道装清高。
“别听风就是雨,小妹够不容易了。”林江舟维护林江晚。
岳琴不高兴地推他,“攀上一团长,她还不容易?林江舟,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姑奶奶,小点声。”林江舟赶紧哄住岳琴,眼睛往楼上瞟,“别让妈和小妹听到了。”
“这是我家,我还不能说话了?”岳琴生气地摔摔打打,“林江舟,明天你就要出任务,家里这一堆破事,我看你怎么办?”
动静太大,楼上听得一清二楚,林母捂住胸口,唉声叹气。
林江晚端水给她。
林母接过去,没喝,转手放回床头,从抽屉里拿出两颗奶糖给苏知知和陆十七,让他们出去玩会儿。
将人支走,林母看着林江晚,“还生妈气呢?”
林江晚摇头。
“不管儿子还是闺女,都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做妈的怎么可能不心疼?”林母拉着她,“既然结婚了,就好好跟人过,小顾人挺好的。”
“我知道。”林江晚回了句。
“他家里人,你见过没有?”林母一脸愁容,担心顾简章是第二个孙建成。
“没来得及,简章说春节回北城过,到时候自然能见上。”林江晚完全不担心,丁园长为人和善,她相信顾父顾母肯定也好相处。
林母一听,更愁了,“你呀,还是太着急了,万一他们不喜欢你,看你怎么办?”
林江晚失笑道,“我嫁的顾简章,又不是他爸妈,就算他们不喜欢我,不是还有顾简章吗?他会处理好的。”
林母觉得林江晚太天真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能怎么处理?
“顾简章不是林江舟,你放心好了。”林江晚直言道,“不会有了媳妇忘了娘。”
“别这么说你大哥,他已经很努力了,是我自己不争气,洗个衣服都能摔一跤,还要修养两个月,你大哥明天又要走,小琴和宗宗怎么办呀?可愁死我了。”林母看林江晚一眼。
无事不登三宝殿,林江晚不接她茬,扭头看向窗外,“天不早了,妈,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眼看林江晚要走,林母着急地起身,动作大,牵动伤口,疼得眉头一皱,却也没出声喊疼。
小老太太骨子里要强,如果不是没法子,不会让儿子把闺女叫来。
“小晚,就当帮帮妈吧,你哥明天下午走,你晚上过来一趟,帮你嫂子做个饭洗个尿布,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林江晚不直接回答,而是问,“大哥后天回来?”
林母些许不自在,却又安排得明明白白:“这次任务重,说得小半个月,你就辛苦一下,每天来一趟……还是两趟吧,中午和晚上都过来,你嫂子不喜欢吃剩饭。”
林江晚转过身看着她。
“妈很少求你,你就应我这回吧。”林母伸手去拉林江晚。
林江晚往后退一步,脸上的表情淡得发冷,“妈,我应不了。”
“为什么?还跟妈呕气呢?小晚,妈那天说话是重了些,但也是为你好……”
林江晚打断她,“我还要上班,没有那么多时间伺候人。”
“上班有你嫂子和你侄子重要?宗宗可是你亲侄子啊,他才多大一点,你做小姑的,就忍心不管他死活吗?”他们老林家好不容易得来的血脉,一家子都该看得比眼珠子重要才对,林江晚也不能例外。
“他又不是孤儿,岳琴做妈的,就不能管他死活?我管自己和知知已经够累了,”林江晚一字一顿道,“妈,我没有三头六臂,我也是普通人。”
林母语气放软,劝道:“你可以不用这么累,小晚,你得学会放过自己,小顾是团长,福利待遇比你哥还好,你既然嫁给了他,就不用过得那么辛苦,把幼儿园的工作辞了吧。”
林江晚觉得好笑,但笑不出来,“辞了工作,过来伺候岳琴母子吗?”
“伺候谁不是伺候,岳琴和宗宗还是自家人。”林母头疼,这孩子太死脑筋了,好话歹话都说不听。
林江晚头也疼,小老太太认死理,在她心目中,闺女就是伺候人的保姆。
“岳琴有手有脚,干嘛非要我伺候?她不会做饭,难道不能学吗?我也不是天生就会做饭,哪怕她不想学,大院不是还有食堂吗?难道她的腿也断了?就不能自己去食堂打个饭,嫌食堂饭菜不合胃口,那就多饿两顿,饿慌了,什么都香。”
林母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么难听的话,居然出自林江晚,她脾气向来很好。
“兔子急了还咬人,”林江晚眉眼攒着落寞,“妈,你也心疼心疼我吧。”
林母气得满脸通红,“我怎么就不心疼你了?我是你妈!”
“妈,好好养病,过几天我再来看你。”林江晚说完往外走。
林母气急败坏,抄起床头的搪瓷缸摔地上,威胁吼道:“林江晚,你敢出这个门,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也别踏进这个家半步!”
林江晚头也不回地拉开房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林江舟夫妇,眉眼不动径直离开。
“林江晚,你给我站住!”岳琴气冲冲地上去找人理论,林江舟抱着孩子根本拉不住。
林江晚没搭理她。
岳琴蛮横地挡住她去路,指着她鼻子骂道,“你个白眼狼,妈生你养你容易吗?嫁了个团长,你就要不完了,六亲不认了,连自己亲妈死活都不管,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林江晚嗤笑出声,“麻烦弄清楚,不是不管妈死活,是不想管你死活,你看看你有手有脚,干嘛非要别人伺候,怎么着?嫁了个营长,就当自己是姑奶奶,要不完了,谁都要围着你转,不好意思,我不伺候。”
岳琴怒火中烧,指着林江晚的手不停地抖,“你……你……”
林江晚笑嘻嘻地将她的手摁下去,“别你了,就你还有脸说我白眼狼,打你嫁过来,妈让你干过一样家务活没有?三年五载如一日好吃好喝伺候,你就不能照顾她一回?现在就这样没心没肺,以后妈老了干不动了,你还不得把人赶出去睡大街,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林江舟的脸阴沉下来。
岳琴回头看到丈夫的反应,赶忙解释,“江舟,林江晚胡说八道,我是你媳妇,我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林江舟没接她话,缓了缓脸色,跟林江晚说:“小妹,妈刚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好好上你的班,家里这些事,哥会安排好的。”
林江晚客气地笑笑道:“辛苦大哥了。”
下楼就听到岳琴又哭又喊,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林江晚回头看了一眼,牵着苏知知和陆十七回家。
路上,苏知知小心翼翼拉她妈的衣摆,问:“妈妈!妈妈!!是不是舅妈欺负你了?”
林江晚摇头,“舅妈没有欺负妈妈。”
苏知知不信,生气哼一声,骂道:“舅妈,大坏蛋!”
奶凶奶凶的小样儿,让林江晚想起顾简章,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林江晚摸她的头,“好的不学,学你爸骂人。”
“妈妈,知知其实一点也不想姥姥,我们以后不要来了好不好?”妈妈虽然不说,但她能感觉得到,妈妈也喜欢自己妈妈,就像她最喜欢妈妈一样,所以想妈妈多见到姥姥,才答应舅舅来家里看姥姥。
可是,为什么?姥姥就不能喜欢妈妈呢?每次都要惹妈妈伤心。
苏知知心疼妈妈,同时也非常自责。
林江晚将苏知知抱起来,贴贴她软乎乎的小脸蛋,“好,以后都不来了。”
苏知知大声地亲一口林江晚,奶声奶气地哄她:“妈妈,不要伤心,没有姥姥,没有舅舅,你还有知知和弟弟,最重要的是爸爸很爱你哦。”
林江晚被她逗笑,眉眼弯弯地点她小鼻子,“小机灵鬼,知道什么叫爱吗?”
第35章
“知道呀, ”苏知知小手指在林江晚嘴上一点,“知知都看到了,爸爸啃你的嘴巴。”
林江晚笑不出来了, 看来以后亲热得提防着点这俩小家伙了。
—
“能不能快点!?越老越不中用了,这么点东西都拿不动!”顾母风风火火冲在前面,找一棵枝繁叶茂的椰子树, 站下面,两手叉腰, 不耐烦地催着顾父。
顾父大包小包挂一身, 几乎快看不到前面的路,就这样了,媳妇还说没东西, 老爷子心里苦啊。
生产队的驴都没他累。
出发前,他就劝媳妇, 岛上条件挺好,不缺东西, 别带太多过去。
顾母嘴上答应得可好了,从家里走的时候, 也是轻装上阵, 顾父以为逃过一劫,谁想到了广城, 顾母偷摸出门逛了一趟,买回来一座小山,说是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他不搬,她自己来。
也就嘴上说说, 最后还不是把他当牲口使唤。
“老顾同志,看到没有?前方两百米, 家属院大门在向你召唤。”顾母指给顾父看,也不管他看没看到,拽着对方继续往前,“老顾同志,坚持就是胜利。”
顾父上气不接下气,濒临暴走边缘。
顾母使出杀手锏,“老顾同志,冷静,想想儿媳妇,想想大孙女。”
听到大孙女三个字,顾父黯然无光的眼睛有了光亮,咬紧牙关,为了大孙女,拼了。
顾父退休后,闲来无事,天天跟隔壁老陆政委争长短,别人种菜,他也种菜,别人种花,他也种花,甚至养猪,也要比个谁养得更好。
直到老陆政委抱上大孙女,顾父就是那打了霜的茄子,蔫了。
他们老顾家什么都不缺,就连孙子也一窝,陆十七是第五个,唯独不见孙女。
老陆是懂气人的,张嘴闭嘴就是:“我有孙女,你没有,哈哈哈哈……一把年纪了,怎么连个孙女都没有?老顾,你也太可怜吧!”
气得顾父当面笑嘻嘻,下去就挨个给儿子打电话,“一个两个壮得跟牛一样,连个闺女都生不出来,简直不要脸!!!”
老大老二赔笑装聋作哑,顾简章贱嗖嗖地回他一句:“这不有其父必有子吗?您老忙活一辈子也没能生个闺女,怎么还好意思骂我们没用?”
顾父无言以对。
“你说老幺那么没用,他能生出闺女吗?”顾父忧心忡忡。
顾母从顾父脖子上取下水壶,拧开,喝了口,“老幺没用,儿媳妇能干就行。”
“儿媳妇生过女娃,肯定还能生孙女。”顾父将所有希望寄于林江晚。
顾家条件好,家里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到了适婚年纪,不少媒人上门说亲,顾父顾母跟着见过多少好姑娘,样貌才情在老北城也是一等一,偏偏顾简章一个都瞧不上。
二老着急,明里暗里变着花儿地催,但不会强迫他非要娶谁。
千金难买心头好,结婚更是如此,喜欢最重要。
不然,就算勉强成婚,婚后过得不如意,算谁的锅?
顾父顾母在这方面可以说是非常开明,所以当别人都在说顾简章年轻有为,怎么会娶一个寡妇做媳妇的时候,二老都会维护林江晚:“寡妇怎么了?哪怕缺胳膊断腿,只要儿子喜欢,我们就认这个儿媳妇。”
进了家属院,顾母找人问路,“你好,请问顾简章家怎么走?”
岳琴正在气头上,忙活一早上,好不容易把儿子哄睡交给婆婆,自己溜出来去食堂吃饭,到了却被告知早饭卖完了。
白跑一趟。
岳琴一路都在骂林江晚,听到顾简章的名字,气更不打一处来,怎么哪儿哪儿都是他们两口子。
她要疯了!
“不知道!不知道!”岳琴暴躁地捂住耳朵。
顾母给顾父使眼色:快走,这人脑子有病!
岳琴见两人衣着讲究,气度非凡,追上去跟人搭话:“婶子,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失礼了,都怪这天太热了,搞得人心情不好。”
顾母看她一眼,心情不好怪天气,这人太没品了,不能打交道,顾母加快脚步。
岳琴殷勤地抢过顾父身上的一件包裹,“婶子,大伯,你们是顾团长的亲戚吧?”
顾父终于重见天日,为表感激,跟岳琴聊上了,“我们是顾简章的父母,从老家过来看他。”
岳琴哎呀一声,故作惊讶,“这不巧了吗?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我是江晚的嫂子,江晚呀,你们儿媳妇。”
顾母重新打量岳琴,明明笑得格外热情,却给人一种很假的感觉。
“原来是她嫂子啊。”顾母客气地改称呼。
岳琴自来熟地上前,挽住顾母的胳膊,“婶子,见外了,叫我小琴就好了,平时我妈……”
说到这里,岳琴脸色一变,笑不出来了。
顾母皱眉,小心眼可真多啊,呵呵,我就不问,看你怎么办。
岳琴脸皮厚,不问,她就自己说,“我妈前些个把腿摔断了,医生说要静养两个月,江晚去看她,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江晚居然撂话不管老人家死活,可把我妈气坏了。”
岳琴胡诌一通,不想林江晚好过,“那可是她亲妈呀,生了病不照顾就算了,还说那种话气她,婶子,你评评理,江晚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不照顾,你照顾不就行了。”顾母回她一句。
岳琴瞪大眼睛,小老太太怕不是脑子给驴踢了吧?她说成这样了,还维护林江晚?
她就不怕儿媳妇对自己亲妈都不孝顺,以后她老了干不动了,林江晚虐待她吗?
“我也想照顾,只是我刚生完孩子,身体还没恢复过来。”
“没恢复过来,说话这么大声?”顾母揉了揉耳朵,“嚷得我脑瓜子疼。”
岳琴尴尬,讪笑着继续找借口:“孩子也还小,离不得我半步,婶子,我真的分身乏术。”
顾母冷脸,将手抽出来,问她:“你想江晚照顾你们一家老小是吧?”
“没有,”岳琴心虚地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婶子,你误会我了。”
“不是才怪,说的比唱的好听,”顾母原本顾及儿媳妇脸面,不想跟她娘家人撕破脸,但,实在忍不下去了,她这暴脾气啊,不抽她一大嘴巴子算客气了,顾母将岳琴手里的包裹收回去,“就你有孩子,江晚还两个娃呢,她让你帮忙没有?我看你样子,也没上班吧,不然也不能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嚼人舌根子。”
顾母呵呵冷笑,讥讽意味十足,“孩子既然离不得你,怎么还有闲工夫,跑出来瞎晃悠?又当又立,臭不要脸!张嘴闭嘴阴阳江晚,好了,知道了,你最孝顺,那就把人照顾好了,别跟说我忙不过来,小年轻,婶子送你两句话,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办法总比困难多。”
顾母一番话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得岳琴脑袋嗡嗡响,根本反应不过来,等她回神,顾母拽着顾父已经走远,气得她直跺脚。
林江晚到底踩了什么狗屎运,嫁那么好一男人就算了,婆婆还无条件地信任她维护她。
岳琴嫉妒死了。
“老丁同志,这事你怎么看?”顾父担心无风不起浪,万一,儿媳妇人品有问题,那还催不催他们生大孙女了。
顾母将包裹塞回去,无语地瞪他一眼,“用眼睛看!”
“老丁同志,别闹,说正经的。”凡事关系大孙女,顾父必严阵以待。
顾母没好气地拍他一下,“亏你还老同志,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再说了,刚那小妮子,明显跟儿媳妇不对付,你看不出来?”
顾父摇头,一脸清澈的愚蠢,“还是老丁同志眼睛雪亮。”
“除了拍马屁,你还会个啥?”顾母冷不丁停下来。
顾父见人神色严肃,心惊肉跳,“怎么了?”
顾母呵地一笑,“不好意思,忘了,儿媳妇这会儿不在家,在幼儿园上班呢。”
顾父欲哭无泪,“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啊?”
顾母有商有量,“要不你留这里喘气,我去幼儿园看儿媳妇?”
儿媳妇事关大孙女,怠慢不得,顾父重振精神,“走,去幼儿园。”
到了幼儿园,二老直接去找丁园长。
“二姐,你们怎么来了?”丁园长起身将姐姐姐夫迎进办公室。
门一关,顾父一屁股坐地上,将身上的行李抖落,弓着背,大口大口地直喘,形象全无。
累成了狗,哪里还有平日半点凛冽神气,要知道顾老首长在北城军区可是响当当的一号大人物,气势压人,不怒自威,谁见了不得礼让三分。
丁园长倒了两杯水,不敢再多看眼顾父,怕自己憋不住笑。
“老幺结婚,我能不来吗?”顾母善心大发,端起搪瓷缸喂到顾父嘴边。
顾父就着老伴的手,咕噜咕噜灌下大半杯,才稍稍缓过来,等不及地问:“人呢?”
“厨房做饭,”丁园长试探地问,“要不叫过来先见见?”
“不用,忙完再说,别给孩子压力。”妹妹电报上说林江晚厨艺了得,顾母心心念念想要一尝为快。
顾父还不了解,老伴跟儿子都是好吃嘴,他不一样,他对吃的要求不高,能填饱肚子就行,所以更在意俩小崽子,“要不先见见俩孩子?”
陆十七那孩子年前处过一段时间,虽然不是儿子亲生,但顾父顾母都蛮喜欢他,比家里其他几个孙子乖得多,安安静静,不吵不闹。
是优点,也是让人担心的一点,过于安静,怕他适应不了集体生活,受小朋友排挤。
第36章
“小十七也上了半学期幼儿园了, 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朋友?班上同学欺负他没有?”马上要见孙子孙女,顾父整理着装,小胡子也捋直了, 边跟丁园长打听陆十七的情况边练习怎么笑起来看着慈眉善目。
只是,前线冲锋陷阵了大半辈子,再努力, 笑起来双目也带着戾气。
丁园长推动鼻梁上的眼镜,劝道:“姐夫, 要不还是别勉强了?”
“为什么?”顾父知道自己不笑多严肃, 所以怕吓到俩小家伙。
顾母不像丁园长委婉,直言不讳,“笑比哭难看, 说的就是你。”
顾父受伤地嘴角一抖,“这么可怕吗?”
顾母精准形容:“笑里藏刀。”
顾父一听, 那还了得,赶紧收起嘴角, 一板一眼地坐在椅子上,像一尊威慑四方的佛。
丁园长去班上将苏知知和陆十七带到办公室, “小十七, 奶奶爷爷来看你了。”
顾母立马蹲到地上,笑眯眯地张开双手, “小十七,快到奶奶这里来。”
陆十七紧张地绷着小脸,听话地走了过去,顾母将他抱起来, 小家伙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顾母却是受宠若惊, 要知道过年的时候,小家伙是碰都不让人碰的。
果然集体生活对他有好处。
丁园长揽着苏知知的小肩膀,跟顾父顾母介绍,“姐,这就是小知知,江晚的闺女,今年也三岁。”
顾母的目光转回去,和颜悦色地打招呼,“小知知,你好呀。”
苏知知露出一个甜美可人的笑容,脆声地喊:“奶奶好~”
顾父眼睛一下就亮了,也想小妞妞叫他一声爷爷。
虽然家里没孙女,但家属大院一大堆,加上老陆隔三差五把自己孙女抱过来跟他炫耀,所以顾父见过不少跟苏知知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却没一个比得上苏知知。
小姑娘生得又白又胖,大眼睛像葡萄,黑溜溜一转悠,会说话似的,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而且不认生,一进来,东看看西瞧瞧,对谁都充满了好奇,你看她,她也不躲,就冲着你笑。
这谁顶得住!
顾父面上不做声,实则手心都是汗。
老伴心思,顾母最清楚,给丁园长使眼色,丁园长心领神会,弯腰凑到苏知知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
苏知知立马欢快地跑向顾父。
她一跑,不光脸上的小奶膘跟着颤,头上的小揪揪也一晃一晃。
顾父目不转睛。
苏知知跑到顾父面前,仰起小脑袋主动招呼:“爷爷,你好呀~”
顾父惊呆了,小妞妞居然一点不怕他,要知道他们家属院的小女娃娃看见他就哭,隔壁老陆家的孙女也一样。
老陆常拿这事洗涮他,说他不是军人,是土匪。
“你,你好呀。”顾父紧张得舌头打结,比第一次当爸爸严重。
苏知知眨了下大眼睛,张开小手,“爷爷,抱抱~”
顾父看着年画娃娃似的小姑娘,心早就化成一滩水,赶忙站起身,抱起苏知知。
苏知知搂住顾父的脖子,甚至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软乎乎的身子往那一靠。
顾父瞳孔放大。
人没了!
“该我了。”顾母等不及上前去,将陆十七塞给顾父,伸手抱过苏知知。
苏知知也是软乎乎地一靠。
顾母跟顾父一个反应,睁大眼睛,满是惊喜。
她生了三个儿子,记得小时候抱他们,要么跟泥鳅似的,翻滚,一刻不消停,要么跟钢铁似的,硬邦邦,骨头咯人。
怀里的苏知知,从头到脚都软乎,还带着淡淡的奶香,乖乖地趴在身上。
顾母越看越喜欢。
顾父也是,抱着陆十七,心在苏知知身上。
因为岳琴,二老心里对林江晚多少存有一丝疑虑,但苏知知的出现,不仅消除得一干二净,还添了不少好感。
闺女教这么好,人品不可能差。
二老一人抱一娃,围坐一块闲聊,发现陆十七比原先开朗多了,在苏知知的引导下,居然跟他们聊起了日常。
丁园长告诉他们,陆十七上岛后,就一直由林江晚照顾。
顾父顾母甚是欣慰和感激。
快到饭点,丁园长要把苏知知和陆十七带回去,顾父顾母那叫一个舍不得,还得苏知知哄他们,等人走后,顾母大骂老伴没出息。
顾父不计较,傻乐呵地再次感叹道:“小知知太乖了,要是老幺也能给我生个这样的孙女出来,我喊他老子都行。”
顾母踢他一脚,“这话别当小知知面说,小妞妞会伤心的。”
“我又不是偏心,”顾父是真心喜欢苏知知,“孙女嘛,十个八个也不嫌多。”
“再说吧。”顾母深吸一口气,刚跟孩子们玩,没太注意,俩孩子一走,心思空下来,闻到厨房飘过来的饭菜香,简直要命,“我的妈呀,怎么能这么香?”
顾父吸了吸鼻子,一脸不解,“饭菜不都这么香吗?”
顾母白他一眼,“就你那审美,赖得跟你说。”
说了也白说,吃了才知道。
丁园长让李青青打了三份饭菜送到办公室,李青青回来跟林江晚通气:“园长今天有客人,而且关系不一般。”
丁园长经常接待客人,林江晚没往多想。
“刚刚看得不是很清楚,也就匆匆瞥了一眼,但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李青青努力回想,一拍脑袋,“想起来,是顾团长。”
李青青着急地抓住林江晚,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那两个客人跟顾团长长得可像了,我琢磨着是顾团长的老爹老妈,知知妈妈,你公公婆婆来看你了!”
林江晚手上动作一顿,如果真是顾简章的父母,顾简章现在又不在家,就她一个人应对,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青青,等下见面,我该说什么?”林江晚没结过婚,第一次见公婆,求支招。
—
顾母看到办公桌上的饭菜,一荤一素一汤,红烧豆腐和紫菜虾滑汤这两个,不用丁园长介绍,唯独那道香煎海鱼,顾母住在北城,海鲜吃得少,不甚了解,夹起一块问:“小妹,这是什么鱼?”
香味迎面,顾母直咽口水。
“这是马鲛鱼,也就是黑鱼,这种鱼比较少见,当地人逢年过节宴席上才能吃到。”丁园长也是费了好大功夫买到小半桶,马鲛鱼刺少肉多,营养丰富,最适合小朋友吃。
“这么珍贵,那得好好尝尝。”顾母小咬一口,细细品尝,跟顾简章一样,小老太太能吃,而且会吃。
顾父不会吃,但他会学,也夹起一块马鲛鱼,咬了一口,出于意料的好吃,小胡子都翘了起来。
丁园长含笑地问:“怎么样?”
“好吃,太好吃了!”顾父征询专业人士的意见,“你说是吧?老丁同志。”
顾母睁开眼睛,满是意外之喜,“没想到椰子油煎鱼这么香。”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顾父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是老丁同志厉害,我怎么就吃不出来?”
顾母斜他一眼,“你能吃出来什么?”
顾父不服气,“我能吃出来好吃,不就够了吗?”
对他来说,食物只有能填饱肚子和填不饱肚子的两种,但今天,林江晚这道香煎马鲛鱼彻底征服了他的吃心。
填不填得饱肚子,已经不是最重要。
顾母第一次从老伴嘴里听到好吃两个字,林江晚手艺可见一斑。
马鲛鱼煎好后,林江晚挤了几滴小青金桔,闻上去带着很淡的酸味,吃起来却又不明显,更多是外酥里嫩的鱼肉鲜美。
小青金桔不仅很好地去腥增香,还能让香煎的马鲛鱼火气没那么大。
真是好吃又健康。
顾母一连吃了好几块,过足了瘾,才舍得将筷子转向红烧豆腐,浓浓的肉酱,嫩嫩的豆腐,不要太下饭,深得顾父干饭人的喜爱,用筷子将红烧豆腐拨到饭盘里,搅拌均匀,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吃得眉飞色舞,吃得胡子翘翘,很快将饭菜吃完,端起手边的汤碗,喝了一口。
原本是吃得太急,有点噎住,想要顺一顺喉咙,没想到这么好喝,小胡子都鲜没了。
林江晚做的紫菜虾滑汤,格外漂亮,上饭店宣传画也绰绰有余。
汤色鲜亮,飘着一层很薄的金黄油汁,紫绿色的紫菜和鲜黄色的蛋液缠绵交织,一个个白里透红的虾滑丸子相间其中。
顾母夹了一颗丸子放嘴里,香软弹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虾滑丸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跟顾父一起闷不作声地吃个不停。
吃饱喝足,二老迫不及待想见林江晚。
丁园长将人叫过来,林江晚心中忐忑,丁园长安慰她:“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你又不丑,用不着紧张。”
林江晚笑了笑,还是紧张,到了门口,深吸一口气,正要敲门,门从里面拉开。
顾母听到动静,等不及地迎出来,笑容满面地拉住林江晚,“江晚,我是妈。”
顾父稳重一些,坐在椅子上,冲林江晚点点头,“江晚,我是爸。”
果然是亲生,跟顾简章一样热情,林江晚自在了不少,眉眼含笑地喊道:“妈,爸,你们好。”
“快进来坐。”顾母拉着林江晚往里走,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模样好,身段好,厨艺还好,简直完美,顾老幺踩狗屎运了,捡这么大一便宜。
“委屈了。”顾母笑眯眯地握住林江晚的手。
林江晚一愣,没听懂顾母指的什么。
“顾老幺从小就闹腾,吃了二十多年饭,也没有个长进,还跟孩子一样,你平时带俩孩子就够辛苦了,还得顾他,可不委屈了吗?”顾母拍拍她的手背道。
第37章
林江晚摇头, “不委屈,跟他在一起,很热闹, 心情好。”
这倒也是,她这个小儿子闹归闹,却也不是无理取闹, 大多时候还是很暖心,见两人感情好, 顾母高兴, 指着角落里堆成小山的包裹,“江晚,那是我跟你爸送你的见面礼,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就多买了一些, 总有你喜欢的。”
“妈,爸, 您们太客气了。”林江晚在意顾简章,希望得到顾父顾母的喜欢, 所以求李青青执支招, 死记硬背了不少,没想到一招没用上, 幸运女神也太眷顾她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顾母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给林江晚。
很厚,金额不少,林江晚往回推。
顾母佯装生气,“是不是顾简章不准你收红包?臭小子, 这才结婚就管这么宽,太欺负人了, 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林江晚维护顾简章,“简章不是这种人,妈误会他了。”
顾母笑出声,“这么心疼他?”
林江晚拘谨地抿唇。
“哈哈哈哈……那就把红包收好了,不然我打断他狗腿。”顾母“威胁”林江晚。
“江晚,收下吧,你妈有的是钱。”顾父搭腔。
话已至此,林江晚不好再拒绝,“谢谢妈,谢谢爸。”
顾母笑呵呵,“我和你爸就盼着你们小两口过好了,早点给我俩生一个孙子或者孙女。”
顾父算算日子,“你们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有动静没?”
就在林江晚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丁园长哈哈哈哈地笑起来,“有动静,动静还不小呢。”
顾母看向林江晚的肚子,“这么快?”
“虎父无犬子,不愧是我儿子。”就这速度,就算这胎不是女娃,抱上大孙女,也指日可待,顾父在心里给小儿子记一等功。
丁园长笑得肚子疼,缓过神,跟顾父顾母宣扬顾简章的光荣事迹,“洞房那天,顾老幺大张旗鼓把俩孩子送我那里,然后他们家的床就塌了。”
顾父和顾母心疼地看向林江晚。
“江晚腰没断吧?”顾母跟丁园长不愧是亲姐妹,脑回路同出一辙。
林江晚窘迫地抠手指,“我没事,只是床塌了。”
“床榻了,根本没洞上房。”丁园长接一句。
“没洞上房,哪来的动静?”顾母绕迷糊了。
“动静闹得大,全院都知道,人人羡慕江晚,实际上一大乌龙,顾老幺到今天还是老光棍……”丁园长忍不住了,再度捧腹大笑。
顾母替儿子感到丢人,再次拉住林江晚长叹一声,“江晚委屈了。”
正经不过两秒,也发出了爆笑声:“哈哈哈哈哈……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简直蠢到家了,等他回来,看我怎么笑话他!”
林江晚嘴角抽了抽,这一家人可真是有爱啊。
跟顾母和丁园长比起来,顾父正常多了,板着脸,似乎不是很高兴,关键时刻,父爱如山体现得淋漓尽致。
顾父沉思片刻,问丁园长:“你们这边哪里可以发电报?”
林江晚不解,就听到顾父带着几分迫不及待:“我得赶紧把这事儿告诉老大老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地嘲笑顾老幺,哈哈哈哈哈……”
林江晚看着笑得疯狂的三人,说实在的有点心疼自己丈夫,但又忍不住受影响也笑起来。
顾简章回来,要是问起,她也能交代,她不是直接笑的,是排了队拿了号,最后一个,算对得起他。
有说有笑过后,顾母顾父先回家属房,林江晚起身送二老,顾父空手就要走,顾母瞪他一眼。
顾父不明所以,顾母指着角落里堆成山的包裹,“搬回去啊。”
顾父可不愿意了,顾母来一句:“这么多东西,江晚搬回去?你不心疼?”
顾父二话不说,走上前去,将大包小包的行李往身上挂。
林江晚看着几乎被淹没的顾父,“爸,要不还是留一部分,等我下班带回去吧?”
顾父连连摆手,“不用,这点东西,你爸还受得住,你呀,上班就够累了,还要带俩孩子。”
林江晚送二老出去,听到顾父埋怨顾母:“老丁同志,做人不地道啊,既然要搬回去,还让我搬过来?不带这么欺负人!”
顾母回道,“这不是为了早点见到儿媳妇和俩孩子,一时着急给忘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哼!”顾父生气地小胡子一翘,“你个大坏蛋!”
顾母脸一变,照着顾父屁股就是一脚,骂道:“你再给我哼哼一声试试?娘们唧唧,恶不恶心!?”
顾父连忙赔笑,“不敢了,你说啥就是啥。”
看着二老打打闹闹离开的背影,林江晚心想,以后等她和顾简章老了,会不会也这样小日子过得充满了乐趣。
顾简章没回来,顾父顾母也就没推辞,暂时住在家属房,白天四处闲逛当旅游,中午到幼儿园蹭饭,下午顾母去接林江晚和俩孩子放学,顾父在家做饭,回到家就能吃上热饭,饭后还有人帮忙带孩子,突然彻底闲下来,林江晚一开始有点不习惯,两天后直接躺平。
小日子已经充满了乐趣。
直到岳琴扶着林母找上门,是周日,林江晚坐在院子里的菠萝蜜树下看苏国小说。
顾父在做午饭,顾母带着苏知知和陆十七喂小鸡仔。
小鸡仔已经长大不少,但还是很喜欢跟在俩小崽子屁股后面,顾母让顾父抓紧做一个鸡舍出来。
她实在受不了满院子都是鸡屎。
顾父跟顾母讨价还价:“都说散养鸡更好吃,还是别做了。”
顾母捂住苏知知的耳朵,苏知知不知道为什么,有样学样就是了,也赶紧捂住了陆十七的耳朵。
“俩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鸡崽子,感情深着呢,张嘴闭嘴吃吃吃,你饿死鬼投胎啊,也不怕吓到孩子。”顾母说顾父。
顾父不服气,反驳:“亲手养大吃起来才更有意义。”
“你儿子也亲手养大,等他回来,宰了吃吧。”顾母气不打一处来,压低声音教育顾父,“再说了,才半大的鸡,吃什么吃,怎么着也得再大一些,还有就算要吃,也别当孩子面,悄摸摸吃。”
“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顾父回一句。
顾母皮笑肉不笑,“顾丰年,你说什么?”
顾父拿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我说,老丁同志真是通情达理,刚正不阿第一人。”
顾母呵呵干笑两声,“知道就好了。”
林江晚看着二老斗嘴其乐无穷。
顾家院门没关,岳琴到的时候就看到坐在藤椅上的林江晚,眉眼含笑,日子不要过得太舒服自在。
而她,一天到晚,伺候完小的伺候老的,忙得脚不沾地。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岳琴心里的妒火熊熊烧起来,凭什么?都是嫁的军官,林江晚一个寡妇过这么好,她却那么累。
死老太婆又不是她妈,干嘛要她孝顺伺候?林江晚作为亲闺女不管不问,在家享清福。
她又不欠他们老林家!
岳琴越想越气,扶住林母的手不由地收紧。
林母将儿媳妇的反应尽收眼底,心生愧疚,不仅帮不到儿子儿媳,还成了两口子的累赘,真是越老越中用了。
苏知知最先看到岳琴和林母,立马跑回林江晚身边,圆乎乎的小身子挡在前面,林江晚坐起身,将小家伙揽到身侧,安抚地摸摸她的小脑袋。
苏知知这才放松下来,还是软糯糯的小奶猫。
“这就是亲家母吧?”顾母笑眯眯地迎上去,热情又客套,从岳琴手里搀过林母,往里走,“我跟他爸早想说到家去拜访亲家母了,这不赶巧来的那天碰到你儿媳妇,她说你有伤在身诸多不便,才一拖再拖到今天也没好过去叨扰。”
林母回头看岳琴。
岳琴在心里骂顾母,好又一个死老太婆!
顾父出来跟林母打了声招呼,“亲家母,你们先聊,我灶上还炒着菜。”
林江晚和顾母一块将林母扶到藤椅上坐下,一家子热情得让林母很不自在,“顾老爷子先忙。”
顾父回厨房。
从头到尾没看岳琴一眼。
不光顾父,顾母和林江晚一样,对她视而不见,把她当空气。
很明显,谁也不欢迎她。
岳琴厚脸皮地自己进了院子,主动跟林江晚搭话:“还是小妹福气好,有这么好的公婆,什么都不用干,等着吃就行了,哪像我,从早忙到晚,连喘口气的空都没有。”
“她嫂子这话说得,不像话,”顾母听不得旁人阴阳自己儿媳妇,立马站出来护道,“江晚也就今天有点空闲,平时不也从早忙到晚?毕竟她得上班,说来说去,还是你福气好,我听说你跟她哥结婚后,就一直闲在家里,做饭洗衣服,所有家务都是亲家母一人包揽。”
说到这里,顾母顿了顿,拉过林江晚,心疼地拍拍她的手背,“我们江晚跟你比起来,命太苦了,在苏家那会儿,公婆欺负,大伯哥小姑子为难,一人带着孩子,遭尽了罪,嫁到我们顾家,我和他爸又不在身边,不能随时帮衬,也就这几天帮忙做个饭带个孩子,说来也惭愧,不像她嫂子,享惯了清福,亲家母歇几天,就喊苦喊累。”
“亲家母,是我跟他爸对不起你,你就江晚这么一闺女,我们还不能像你对她嫂子那样,像伺候姑奶奶一样供着,你一定很心疼吧?”顾母看向林母,表情那叫一个真情实意,“你对儿媳妇这么好,将心比心,肯定也想自己闺女嫁到别人家,公婆能对她好不是?谁家闺女的命不是命呢,你说是吧?亲家母。”
第38章
顾母一番话, 让林母无地自容,拿过倚在手边的拐杖,撑着身子站起来, 跟岳琴说:“小琴,我们回去吧。”
“回去什么?”把人送过来,无功而返, 岳琴不甘心,“小妹, 我知道你在苏家受了委屈, 但今时不同往日,你这不嫁给了顾团长,日子好过起来了吗?也该为咱妈想想了不是?嫂子跟你保证, 用不着几天,我就过来接妈回去。”
“你说几天是几天?”岳琴的小心思, 林江晚能看不透,笑盈盈地拆穿, “莫不是要等妈腿好了,再接回去继续伺候你们一家子?”
“小妹说笑了, 我是那种人吗?” 岳琴打死不承认, 但闪躲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林母看到, 心里寒透了。
顾母算是看出来了,岳琴脸皮比城墙厚,跟牛皮膏药一样,一时不可能甩不掉, 是要想个法子给她长点教训才行,不然隔三差五来家里一趟, 多闹心。
“小琴初为人母,一个人照顾孩子,确实忙不过来,反正我闲着没事干,过去做个饭洗个衣服,也就搭把手的事儿。”
死老太婆不可能这么好心,岳琴心中笃定,所以绝对不能答应。
但转念一想,为什么不来个顺水推舟呢?
林江晚假惺惺,为给婆婆留个好印象,肯定会加以阻扰,自己去她家干活,不然顾团长回来,还不得跟她闹起来。
“那就麻烦婶子了。”岳琴是答应了,林江晚却无动于衷,她着急地给林母使眼色,林母配合地感谢顾母,“辛苦亲家母了。”
岳琴心里大骂蠢货,但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就盘算着到时候变着花儿地为难顾母,让她迁怒林江晚。
她不好过,那就谁也别想过好!
不成想,三天后,岳琴哭爹爹告奶奶地把顾母送了回来,“婶子,我妈明天就住到家里来,到时候多个人搭把手,您就不用过去了。”
“那就行吧。”顾母一脸惋惜。
“婶子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不用送,真的不用送。”岳琴火烧屁股地溜之大吉。
态度好,恨不得把顾母供起来。
林江晚好奇问顾母:“妈,到底怎么回事?”
顾母失笑地摇头,“还是太年轻,不经吓唬,我不就做饭难吃了点,衣服洗烂了几件,她就坐不住了,就这心理素质,终究成不了气候。”
“老丁同志,咱有一说一,你做饭那是难吃一点吗?”顾父跟林江晚告密,“回想当初新婚第一天,你妈自告奋勇非要给我做饭吃,我兴致冲冲地吃了两碗,你猜怎么着?拉了三天三夜,去医院打了好几针才活过来。”
林江晚想不通,“不好吃,爸还能吃两碗?”
“不吃,你妈能打死我。”世人说黄连苦,也没有他命苦,顾父叹气。
“就你废话多,还不快做饭去!”顾母一瞪眼,顾父缩手闭口,听话地起身往厨房走。
老伴一走,顾母拉着林江晚解释,“别听你爸乱说,其实我做饭还不错。”
林江晚一点即通,心领神会地点头。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要不你也跟妈学学?反正老幺福利待遇不错,养你和孩子绰绰有余,你先好好歇几年再说。”儿媳妇之前过得太苦了,顾母打心底心疼她。
林江晚感激地握住顾母,“妈,我是自己喜欢做饭,就像您年轻那会儿入伍当兵,心甘情愿为之奋斗一生,现在的生活,我很喜欢,也很满足。”
“你要这么想,妈也就放心了,我们女人,就算嫁人,也不能失了自我,成为丈夫附属品。”顾母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林江晚,“而且男人有时候真的很贱,不管年少轻狂还是上了年纪,都喜欢挑战,征服欲一辈子都在,你要是像一只猫顺从,他们只会得寸进尺,不将你放在眼里,反之,你就能把他拿捏死了。”
林江晚一脸崇拜地看着顾母,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院子里,静静偷听了半天墙角的顾简章,实在忍不住地走了进去。
“妈,求你了,别好的不教尽教我媳妇这些有的没的。”顾简章一脸难尽。
“哎呦喂,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走路没声儿,吓死你老妈我啦!”顾母拍着胸口,顺手给顾简章一巴掌,没好气地骂他,“说谁把你媳妇教坏了?我这不是怕你欺负江晚,让人受委屈嘛,你说你一把年纪娶个媳妇容易吗?要是把人气跑了,看你找谁哭去?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顾简章抽着嘴角,“我谢您了嘞,才结婚就尽想这些,真是我亲妈啊。”
顾简章揽过林江晚肩膀,跟顾母保证,“不管我媳妇什么样,我都喜欢,而且是一辈子,一天不会少。”
“自己说的话,最好给我记住了,要是哪天江晚受了委屈,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顾母威胁顾简章。
比儿媳妇比对亲儿子还好,顾简章一点不吃醋,反而高兴极了。
他的媳妇,这么好,值得所有人对她温柔相待。
“妈,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顾简章坐到林江晚旁边的椅子上,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他们本就是新婚,如果不是顾及老母亲在,他早就把林江晚扑倒好好亲热一番。
顾简章直勾勾地盯着林江晚,锁定她红润有光泽的唇瓣,艰难地咽口水,想要一亲芳泽。
看着儿子一副恨不得把人吃掉的表情,顾母太心疼儿媳妇了,站起身,挡住顾简章的视线,“还说我们,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这是我家,”顾简章偏着身子去看林江晚,“我想给媳妇一个惊喜怎么了?”
“我跟你爸也想给你一个惊喜不是?”顾母借话道。
“这是惊喜吗?”顾简章一脸不乐意,“惊吓还差不多。”
亏得他下舰艇前,还把自己洗白白了,不就是为了回来跟媳妇亲热嘛,出任务这些日子,他可在俞杨林那里学了不少理论知识,就等实践操作了。
顾母鼻子灵,闻到儿子身上的皂香,“洗澡了?”
顾简章不仅不予否认,甚至有点骄傲,再次看向林江晚,挑眉强调:“洗了三遍,比过年猪还白。”
眼神太炙热了。
林江晚怪不好意思抿唇。
顾母揪住顾简章耳朵,训他不要脸!
顾简章挣扎,不服气:“我跟我媳妇亲热,合理合法,要脸干嘛?”
顾母收回手,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顾简章有不好的预感,大丈夫能屈能伸,声情并茂地喊了一声我亲爱的妈妈。
却也没能唤醒母爱。
顾母先笑为敬,“哈哈哈哈……你就悠着点吧,刚换的床别再给折腾塌了!”
顾简章一头黑线,不用问,肯定是小姨告密。
“老幺,你快跟妈说说,”顾母亢奋地追问,“床都塌了,洞房居然没成功,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顾简章求助地看向林江晚。
林江晚想要帮忙,奈何无从下手,溜之大吉,“你们聊,我去厨房帮忙。”
顾简章跟着起身,顾母抓住后脖颈,给他摁回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老实交代,不然老大老二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哈哈哈哈哈……”
“你还跟老大老二说了?”顾简章头痛,丢脸算是丢到全家了,一个不落!
顾母撇开关系,“你老爹发的电报,他说都是一家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顾简章抽着嘴角,“可想过,你们快乐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我可是你幺儿,你就不心疼吗?”
顾母不以为然,“一点不心疼,快乐得很,哈哈哈哈哈……”
顾简章好想死一死。
吃完饭,顾简章生气地把自己关房间里,顾母和顾父先后去敲门,他都没搭理,直到林江晚出马。
她屈指轻敲了两下,“简章,是我……”
话没说完,门从里面拉开,一只大手伸出来,猴急地将她拽进去。
林江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简章摁到墙上,滚烫的吻密密麻麻落下,用实际行动霸道地告诉她,他这些日子有多想她。
林江晚也想他,主动地攀上他的脖子,温柔地回应。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快不能喘气才停下来。
顾简章垂首,额头抵住林江晚的额头,深呼两口气问:“是不是超棒?”
林江晚已经习惯了他不按常理出牌,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顾简章心花怒放,凑到她耳边,像哄孩子一样,“还有更棒的哦,要不要试试?”
林江晚攥紧顾简章胸口的衣服,拘谨的语气,“爸妈他们在楼下,还有知知和十七。”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顾母的声音,“江晚,小知知和小十七想他们园长了,我跟你爸带他们过去住一晚,你好好的啊。”
关心完儿媳妇,顾母不忘警告儿子,“给我悠着点,别太过分了。”
林江晚一张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顾简章将她搂在怀里,对顾母说,“我自己媳妇,我能不心疼,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不等顾母走远,顾简章拦腰抱起林江晚,兴奋地大喊一声“媳妇!都走了,家里没人,等下随便叫……”
林江晚眼疾手快,赶紧捂住他的嘴。
顾简章反手捉住,对着她的手心又啃又亲,痒得她在他怀里打滚。
顾简章搂着林江晚的细腰,旋转跳跃,来到床头柜前,腾出一只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抓出一大把,往床上一扔,接着又是一大把。
跟天女撒花似的。
林江晚定睛一看,小雨伞,足足有二三十个!
第39章
林江晚顿时心惊腿颤, 她半仰着头,委婉地转移话题:“简章,要不先洗个澡?”
顾简章眼睛一亮, 爽快答应:“好呀!”
林江晚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又说不上来,直到听到身后动静, 她头皮都麻了。
停下脚,转过身。
顾简章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怎么了?媳妇, 不是你邀我一块洗鸳、鸯、浴吗?”
林江晚一口否认,“我没有,你乱说!”
脸红鼻子红的样子, 真可爱,也诱人。
像一颗樱桃, 任由采撷。
顾简章屈指刮她的鼻子,满是宠溺, “小妖精!”
林江晚冤枉,她可什么都没做, 怎么就成妖精了?
对顾简章来说, 她住在心尖尖上,日思夜想之人, 根本不用做什么,光是站在前面,就足矣。
“我的意思是,你洗过了, 不用洗了,我洗就好了。”说完, 林江晚拔腿就跑,好怕顾简章追上来,在澡堂就把她吃、干、抹、净。
既然结为了夫妻,这种事肯定避不了,林江晚也不是不想,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只是……
顾简章阵仗太吓人了,她有点吓到,需要好好地做一下心理建设。
媳妇跑太快,带起来的风,都是香的,顾简章沉醉其中,缓过来后,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干净,往床上一躺。
吃一堑长一智,一开始不敢太放肆,只是在床上翻滚,将枕头当作媳妇抱在怀里,后来越来越入戏,控制不住自己,枕头放在身下,做起了俯卧撑。
林江晚做足了心理建设,推开门时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然而,在看到顾简章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心理建设轰然崩塌。
他怎么什么衣服都没穿!
还是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握着搪瓷缸,眼神滚烫地盯着她,昏暗的灯光衬得格外暧昧,和骚包。
林江晚不好意思看他的脸,目光往下,更劲爆,她从头到脚红得跟虾子一样,快炸开了。
狠狠地深吸两口气,重振旗鼓,抬起头。
只见顾简章仰头将搪瓷缸里的水尽数干了,豪情万丈。
搪瓷缸放到床头,顾简章半眯着眼睛,视线再次锁定林江晚。
林江晚再接再厉,快步走向床边。
在顾简章眼里,林江晚身段婀娜,犹如一朵妖娆艳丽的牡丹,偏偏眼神清明如澈,既性感又清纯,才最致命。
“媳妇,有个小礼物给你。”顾简章坐起来,让出身后的位置。
一个很大很大的心形登时映入眼帘。
很浪漫的同时,也让人窘得抠脚指。
林江晚就在想,这人到底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小雨伞。
顾简章贱嗖嗖地凑过去问林江晚:“媳妇,喜欢吗?”
林江晚委婉地答道:“还行吧。”
顾简章欢喜地拍大腿,“就知道你喜欢,春宵一刻值千金,媳妇,我们开始吧。”
顾简章看得出来林江晚害羞,故意逗她,大大咧咧地往后一躺,摆出一个令人羞耻的大字。
准确来说,是一个“太”。
他以为林江晚看到那一点,不说尖叫,至少很慌。
就像小白兔受了惊吓,他再借此机会好生安慰。
没成想,媳妇不仅没慌,还坐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媚眼如丝。
顾简章喜出望外,果然还是结过婚的会玩!
太刺激了!
总而言之,不管林江晚什么反应,顾简章都心悦于她。
对林江晚而言,伸头一刀缩头也避不了,不如好好享受,笑颜如花地伸出一根食指,一一点过顾简章的眉毛、鼻子、嘴唇,最后是喉结。
力道像羽毛一样轻柔,却像划燃的火柴,轰——将顾简章这截晒了二十六年的干柴点燃了。
顾简章捉住林江晚的手腕,用力一带,反客为主地覆身而上,林江晚长睫微颤,缓缓地闭上。
一夜沉浮。
翌日,太阳爬上窗头,床上的两人相偎而眠的画面,温馨极了。
林江晚长睫动了动,缓缓地睁开眼睛,睡意尚未完全褪去,朦胧带着水汽。
“媳妇。”头顶的男声低沉中带着一丝雀跃。
还有些许沙哑。
让林江晚想起昨晚,家里人都走了,顾简章让她随意叫,她不好意思,但顾简章放得开,唱了一宿的山歌。
哎呦嘿!
“嗯。”林江晚不敢看他,趴在他胸口,声音嗡嗡的。
“怎么样?”顾简章问她。
林江晚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身子,除了腰有些疼,腿有些软,其他还好。
不由地万分感谢原主结过婚,才抗住了顾简章毫不节制的索要。
原来一夜七次,不光小说里有,也会照进现实。
只是不像小说描述的夸张,每一次都一个小时起步。
顾简章的第一次,可以说非常快,从开始到结束,可能就五分钟。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时间……顾简章怀疑人生,从没这样被挫败感包围过,眼眶都有些湿润。
林江晚好声好气哄他,男人第一次好像都不长。
毕竟初尝禁果,没有经验,把持不住。
顾简章觉得太有道理了,躺床上休整片刻后再战。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脑瓜子聪明,好多事一点即通,之后一次比一次时间长,成就感爆棚,越来越亢奋,把林江晚折腾得够呛。
她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姿势。
等他吃饱,林江晚已经累得沉沉睡去,顾简章下楼简单地冲洗回来,打了一盆热水帮她擦拭后,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媳妇进入梦乡。
“我还好,你呢?”林江晚礼尚往来地反问一句。
“就等你这句话!”顾简章低头咬住她的唇,大手不安分地骚动起来。
林江晚悔得肠子都青了,做人不能太讲礼貌。
同时也佩服得顾简章五体投地,他第一次这么猛,难道磨不疼吗?
事后,顾简章在林江晚耳边深情呼唤:“媳妇~”
林江晚装死,一动不动。
但微颤的长睫出卖了她,顾简章有一点后悔,是不是要得太多了?也就再没闹她,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起身穿衣服。
林江晚偷瞄,看到他背上密密麻麻的抓痕,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个男人面前溃不成军。
“媳妇,我去做早饭,你好好休息。”顾简章得了餍足,整个人意气风发,做事吹着轻快的口哨。
伺候媳妇吃完早饭,他换了床单在院子里洗,故意闹大动静,引来张正平和俞杨林围观。
俞杨林跟媳妇吵了这么久,终于在昨天和好如初,精神派头也不错,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八卦地问顾简章,“滋味怎么样?”
张正平闲来无事,也凑热闹地围上去。
顾简章不直接回答,站起身,将床单从洗衣盆里提拎起来,充分展示,上面的战斗痕迹。
俞杨林大致一数,竖起大拇指,“果然还是小年轻有活力。”
顾简章谦虚地摆手,“也就还行吧。”
将床单放回洗衣盆,等不及地邀请张正平,“要不你也夸两句?”
张正平一脸苦涩,“夸不出来。”
“和嫂子吵架了?”顾简章语重心长教育道,“这就是你不对了,大男人怎么能跟媳妇吵架?媳妇那么香那么软……”
画风逐渐猥琐。
张正平赶忙打断他,皱着眉头,“我倒想吵,你嫂子根本不给机会,连夜买票回老家了,就留了一封信,说要回去冷静几天。”
“你惹她生气了?”俞杨林问。
张正平努力回想一番,“没有吧。”
“那就一定是,”俞杨林笃定道,“女人心思海底针,等你意识到,黄花菜都凉了,你再仔细想想,到底哪里惹到弟妹了?”
“我出任务刚回来,去哪里惹到她?”张正平抓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一到家,就甩脸给我看。”
俞杨林来了兴致,“弟妹怎么甩脸了?”
要知道唐玉群可是他们大院出了名的三好妻子,从她上岛后,张正平小日子不要过得太舒坦,男同胞们羡慕得要死。
俞杨林尤为羡慕。
张正平在家是大爷,而他是孙子,越对比越心酸。
终于等到大爷吃瘪的一天,俞杨林能不兴奋?
“她居然没做饭,让我去吃食堂吃。”张正平想到这就来气,他在外那么辛苦,回家连口热饭都得不到吃。
倒也不是非要吃这口热饭,张正平就是太习以为常,唐玉群一旦有所冷淡,他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俞杨林抖着嘴角,想要骂人,“就这?”
“就这?”张正平言外之意,难道还不严重吗?
俞杨林拍他肩膀,带着咬牙切齿,“没饭吃算什么,我昨天一回来,还得给家里的姑奶奶和小祖宗做饭吃。”
张正平半个身子倾向一边,“你家情况跟我家不一样,嫂子不是我媳妇,我媳妇天生劳碌命,习惯了张罗一切,这样她才有成就感,不然她会觉得我不需要她。”
顾简章和俞杨林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同时开口:“张正平,你有毛病吧!”
“谁生来劳碌命,她是你媳妇,不是你家保姆,这话,你都说得出口,”俞杨林愤愤不平,“你就不怕打天雷劈。”
“自己的媳妇,自己不心疼,”顾简章很鄙视地楞他一眼,“就你这种人,居然还有媳妇,我看是嫂子瞎了眼。”
“我知道弟妹回去冷静什么了?”俞杨林往边上挪,视张正平为不干净的东西,拉开跟他的距离,“等着吧,张副团,弟妹回来保准跟你离婚。”
离婚!!!
张正平犹如五雷轰顶,他从没想过离婚,急得火烧眉毛,起身往家里冲,很快出来,手里多了一个行李包。
“老顾,老俞,我回老家一趟。”
“知道挽回就好,不算无药可救。”俞杨林问顾简章,“你说是吧?老顾。”
顾简章若有所思地反问一句:“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俩人再次对视,异口同声:“孩子!”
张正平,你忘带自己儿子了!
第40章
七月进入暑假, 小张超去不了幼儿园,顾简章和俞杨林商量决定,孩子在各家先待五天。
考虑到顾简章新婚, 小张超前面五天住俞家。
傍晚时分,顾父顾母将俩孩子送回来,顾简章将二老堵在院子里, 帅气一甩头:“妈,你看我洗的床单, 是不是超干净?”
坐在堂屋的林江晚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喝水, 听到后,恨不得把发烫的脸一头扎进去。
这人太坏了!
这么私密的事,恨不得告知天下。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顾母摇头, 拨开顾简章,进了屋, 心疼地塞给林江晚一个大红包,“江晚辛苦了。”
林江晚下意识地回道:“不辛苦。”
顾简章追上来, 不要脸地接一句:“快乐着呢。”
顾母听不下去地给儿子一巴掌,“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顾父轻咳两声, 小胡子一翘, “我跟你们妈商量过了,先不着急回北城, 准备在岛上住段时间。”
顾简章心痛万分,他的二人世界泡汤了。
作为军人,一年到头保家卫国,假期本来就不多,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长假,当然得成全他和儿媳妇, 顾母补充一句:“住你们小姨家。”
顾简章心情好转,别有用意地带出话题:“我看小知知和小十七都好喜欢爷爷奶奶。”
“反正俩崽子也放暑假了,我们就一并带过去吧,人多还热闹些。”顾母说。
顾简章感激涕零抱住顾母,“哦,亲爱的妈妈,我爱死你了。”
“别让为母失望。”顾母意味深长叮嘱顾简章。
顾父加一句:“还有为父。”
顾简章嘴上笑嘻嘻,心里哼唧,才不要这么快!
他还想多跟媳妇亲热几年。
—
小张超在俞家住了三天,新鲜劲上,没心没肺,一点不想自己的爸妈,直到第四天,俞杨林做了一道红烧肉。
小张超吃了一块,偃旗息鼓地放下筷子。
李青青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吃?
小张超摇头,耷拉着小脑袋,闷声回答:“婶婶,我想我妈了。”
李青青摸摸他的头,柔声安慰:“爸爸已经回去接妈妈了,要不了几天,妈妈就会回来了。”
“婶婶,妈妈为什么回老家?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妈妈在的时候,小张超嫌她念叨,可是妈妈不在身边了,小张超又觉得不习惯。
昨晚,他还梦到了妈妈。
李青青听说了唐玉群在张正平那里受的委屈,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懒,俞杨林不满意,唐玉群总勤快吧,她丈夫还不是不满意。
不过孩子是无辜的,李青青哄小张超,“妈妈最爱你,不会不要你。”
小张超还是打不起精神,饭后,也不跟小俞杏玩了,一个人坐到自家院门口,等妈妈回来。
妈妈没等到,反倒看见了苏知知。
苏知知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一朵刚从地里冒出来的小蘑菇,小碎步地挪到隔壁,伸着脖子往里张望。
小张超不知道她在干嘛,喊她:“知知妹妹。”
苏知知连忙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猫着身子靠过去。
小张超问她:“这些天去哪里了?怎么都不在家?”
“园长家做客,”苏知知回答,虽然大人们不跟她说,但小家伙心里都知道,“不能吵到爸爸妈妈,他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小张超不知道,“什么重要的事情?就看到顾叔叔天天黏着林老师了,我和俞杏想去你们家找林老师玩,每次都被顾叔叔赶出来。”
小张超叹气,非常不解地问苏知知,“林老师到底是知知妹妹的妈妈,还是顾叔叔的妈妈。”
“知知的妈妈,爸爸的媳妇,”苏知知解释跟小张超听,“你妈不也是你爸的媳妇吗?”
小张超更加不解了,“可是,我爸一点不黏我妈。”
“那就是你爸的问题了,”苏知知劝小张超,一定要好好教育他爸,“不然你就抱不到弟弟妹妹了。”
小张超这才反应过来,“所以顾叔叔黏着林老师是为了给你生弟弟妹妹?”
苏知知重重点头,“顾叔叔很辛苦哒。”
“弟弟妹妹就知道哭,不好玩,我才不想要呢。”小张超表明态度,“而且,我有知知妹妹了。”
“不一样的。”就像她有十七弟弟,但还是想要自己的弟弟妹妹。
“有什么不一样?”小张超不以为然。
“总之,俞杏也想要弟弟妹妹,到时候就你没有,”苏知知双手抱胸,抬起下巴,“看你怎么办?”
小张超如临大敌,“不行!我也要弟弟妹妹!可是,知知妹妹不是说,妈妈生宝宝很疼吗?”
“我和十七说好了,到时候我们一块会帮妈妈用力,就像帮鸡妈妈一样,妈妈就不会那么疼了。”苏知知握起小拳头,表情悲壮,为了妈妈,她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
“我也要帮忙,”小张超打起十二分精神,“我也要弟弟妹妹。”
“好呀,互帮互助才是好孩子。”苏知知摸摸他的头,突然问,“你是不是想妈妈了?”
小张超觉得苏知知太厉害,“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想妈妈了,所以偷偷回来看她。”苏知知深有体会。
小张超沉闷了数秒后,拉苏知知的衣摆,“对不起,知知妹妹,那次是我不对,我不该抢你的妈妈。”
苏知知大方地原谅他,“没关系,知错能改好孩子,你喜欢我的妈妈,我很高兴,妈妈为我们付出那么多,我们应该最爱最爱她们。”
小张超重重点头,暗自下定决心,妈妈回来,一定要好好爱她,再也不调皮捣蛋了。
第五天,张正平把唐玉群哄回来了,小张超远远地看到妈妈,哭着鼻子从俞家跑出来,“妈妈!妈妈!妈妈!”
一声声深情呼唤,让唐玉群顿时红了眼,蹲下身子,张开双手。
小张超扑进妈妈怀里,搂住她的脖子,“妈妈,我好想你呀,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不要不要我啊——”
儿子哇哇大哭,唐玉群跟着掉眼泪,“妈妈没有不要你。”
“好了,赶紧下来,别累着我媳妇。”张正平心疼地将小张超从唐玉群身上扒拉下来。
“不要,这是我妈!”小张超不肯。
张正平强行,“这是我媳妇。”
父子俩谁也退让,吵得唐玉群脑瓜子疼,却也乐在其中,果然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这天,三家聚会吃烤肉,以顾父为首,男子兵负责做饭,切菜、串肉、烧烤,就连平时很少下厨的张正平,认真捣鼓起来也像那么回事。
妈妈们由顾母和丁园长做主,今天放假,不用做任何事,只管吃喝玩,几人围坐在菠萝蜜树下喝果茶。
孩子们一边玩耍。
林江晚特制了果茶:百香果、橙子、柠檬、小青金桔,加上绿茶、冰糖和冰块,酸酸甜甜,清爽解暑。
唐玉群喝了两口,忍不住问林江晚做法,回去好泡给丈夫和儿子喝。
“还泡呢?”李青青捧着搪瓷缸,缸里有冰块,凉意在手心漫开,像冲了个凉水澡,脑子都跟着清醒了不少,“你这操心命什么时候才改得了?”
唐玉群挤出一抹笑,些许苦涩。
林江晚安慰,“这种事慢慢来,不急一时。”
“那就从今天开始,”李青青这方面最有话语权,热心肠地跟唐玉群支招,“彻底放手,做你的甩手掌柜,别管他爷俩死活。”
唐家兄弟姐妹众多,唐玉群又不得宠,加上家里条件不好,可谓是穷人家孩子早当家,从小操持家务,嫁人后也按部就班,张罗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劳碌命早就刻进骨子里,根深蒂固,哪有这么容易说改就改。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顾母也劝诫唐玉群,虽然她家是三个儿子,但哪个儿媳妇不是别人家的心肝宝贝,凭什么嫁到他们家就得当牛做马,要是她有闺女,肯定舍不得,就算儿媳妇在娘家过得不好,但她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同为女人,更能理解她们的困境和难处,她们是独立的个体,有权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顾母接下来的一番话,不光是说给唐玉群听,“我们女人最重要的是,得有自己的想法,得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嫁人了,就一辈子围着丈夫和孩子转,我们结婚,是为了过得更好,不是跑去给男人当保姆,伴侣是并肩而行,不是依仗附属,才所谓男女平等,我们伟大领袖不也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吗?”
顾母年轻那会儿在部队就是指导员,做思想工作有一手,先不论她说得有没有道理,反正表情神态语气就非常到位,直击心坎,很有说服力和煽动力。
唐玉群目光灼灼,若有所思片刻,下定决心道:“我想考咱们附属医院的护士。”
她高小毕业,算有点文化,考护士有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能。
“考护士?!”李青青惊诧地睁大眼睛。
唐玉群以为对方不看好她,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其实我从小就有个医生梦,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允许,现在改学医生难了点,要是能考上护士,也算是圆了儿时梦。”
“唐姐,不是,”李青青爱憎分明,之前误会丈夫喜欢唐玉群,看她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后来误会解除,她同情她,替她打抱不平,现在更多是欣赏和佩服,“你以前不是做过乡厨吗?我还以为就算你要出来工作,也会首先考虑食堂大厨之类的工作,没想到会彻头彻尾重新再来,居然报考护士,勇气可嘉,太让人敬佩了,唐姐,我看好你哦,一定要考上,给张副团看看你的厉害,让他知道我们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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