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为提高我厂的生产积极性, 宣传科联合厂办公室、车间等各部门,召开第一届七一五文艺晚会……”
广播里内容传入大家耳朵,各个科室都在讨论即将带来的七一五文艺晚会。
“听说每个科室都要出一个节目, 其他有想法想表现的职工也能自己去报名。”
“文艺晚会, 这是啥玩意?”从农村里面来的工人不知道。
“就是表演,一伙人在台上唱歌、跳舞是什么。”
“好看,我还在部队的时候, 文工团的文艺兵过节的时候就会来表演,好看的。”
财会科。
田前进走了进来, 拍了拍手,“大伙儿先停一下, 都听到广播里的话了吧,每个科室要出一个节目,大家动动脑筋, 看看咱们财会科出个什么节目?”
财会科的男女比例差距大,而男人大多数都是结了婚上了年纪的人,要他们干活行, 让他们想节目,个个脑子空空。
上次调侃孟晚秋夫妻俩的老于苦笑了一声, “我说老田啊,我们这些个大老爷们, 能表演个啥啊?还是叫小张他们去想吧?”
“是啊,我们这些老家伙会什么, 就会敲算盘了, 难不成上台去给大家表演打算盘?”
“这样的话, 要被大家笑死,还是交给小张他们吧。”
小张就是张月, 财会科的出纳,闻言脸就涨红了起来,“啊,我嘛,我不会啊?”
老于瞅张月,纳闷道:“你们以前在学校没有举办过吗?”
张月红着脸解释,“这个时候能顺利毕业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晚会啊,只听老师说□□前有这过文艺晚会。”
也是,这场运动闹得,好多学校都已经停课了。
田前进眉头紧蹙,他也觉得这事挺闹心的,他们都是大粗人,哪里会什么表演,宣传科真会给人出难题。
“小孟你呢?有没有什么想法啊?”田前进问孟晚秋,想着孟晚秋平时穿衣服都挺时髦的,应该会唱唱歌什么的吧。
可惜,孟晚秋是个比他还土的老古董。什么合唱舞台剧这些东西,一点没见过,还是听苏丽丽说才知道有这些东西。
孟晚秋站起来,露出了才没过多久跟吹了气似的鼓起来的肚子,如今衣服已经挡不住了,摊手无奈道:“科长,我这挺着大肚子呢?”
谁想在下面看大肚婆啊。
田前进才想起这回事,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行吧,这事先缓缓,等我想一想。”
瞧田前进为这事苦恼,孟晚秋蛮同情他的,那么大个科室,连一个节目都整不出来。
吃饭的时候,孟晚秋就问裴行之,他们技术科有没有犯难。
裴行之笑着摇头,“没有,一通知下来,就有人自告奋勇报名了。”
孟晚秋瞪大眼睛,“谁啊,那么厉害?”
裴行之挑眉,反问:“你觉得还能有谁?”
“姜沛然!”
裴行之点头,把烧茄子夹到孟晚秋碗里,“没错。”
孟晚秋嘴里啧啧,她可太佩服姜沛然,怎么说呢,另一种程度上的强大。
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裴行之拿旁边的水壶给她倒满,“他报了什么节目啊?”
裴行之摇头,“他没说,说要保持神秘。”
孟晚秋都有点好奇,“那你们科室有姜沛然就不用再出节目了,不像我们,老田可愁死了。”
裴行之眉毛上挑,捏捏孟晚秋的腮帮子,“谁说我们科室不用出节目,姜沛然那家伙是以个人名义去宣传科报的名,跟科室压根没关系。”
“啊,这样啊,那你们怎么办,想出节目了吗?”孟晚秋拉着裴行之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白师傅肯定不管事,这事八成会推给裴行之,让他处理。
裴行之敲了孟晚秋的额头,眼底含笑,脸上却没有表情地说:“怎么,想看我笑话?”
孟晚秋把他的手抱住,声音放软,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道:“哪有,我这是关心你?”
她从来没见裴行之犯难的样子,不管做什么事情,他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想到他要跟科长一样犯难,孟晚秋眨了眨大眼睛,心底莫名感到期待怎么办。
裴行之微微勾起唇角,打破孟晚秋的幻想,“让你失望了,我并没有为难。”
技术科的人,除了李学志,无论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是学识渊博、才艺卓绝的人。
小提琴、钢琴、口琴、手风琴甚至二胡等乐器什么的,都有人拿得出手。甚至有人还会美声、唱戏剧,区区一个节目,根本不需要裴行之费心思。
孟晚秋:……
失策了。
忘记技术科那些人是整个七一五的顶尖人才。
“那你们表演什么?”
“乐器合奏。”
原谅孟晚秋,又土狗没见识了,只能傻瞪着眼睛看裴行之。
裴行之不觉得她傻,只觉得手撑着桌子上,歪着脑袋抿唇看他的孟晚秋可爱极了。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合适,真想把人抱在腿上,好好亲一亲。
裴行之耐心地给孟晚秋解释清楚。
说完,孟晚秋眼睛亮晶晶的,“那你是不是也要上台表演?”
裴行之会什么乐器啊?
孟晚秋满眼的好奇,裴行之一眼就瞧出她想要问的东西,刮了刮她的鼻子,“没错,我会萧还有钢琴,小提琴也会一些。”这是整个科室一起的,他也跑不掉。
要知道,裴家没出意外之前,裴行之接受的可是正儿八经的精英教育。
语言,文学,书法,乐器,君子四艺等等裴行之都学过。
听完,孟晚秋眼睛更亮了,手揪着裴行之的衣角不停扯着,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裴行之秒懂,心颤了一下。
“乖,回家再弄。”自从孟晚秋怀孕之后,裴行之一直在禁欲,但是偶然会用其他方法满足孟晚秋。
要知道,在这方面,孟晚秋的需求可不比他少。
孟晚秋咬着下唇,悄悄地问,“可不可以来真的?”
裴行之整个人一下子烧了起来,声音也变得低哑,眼神火热地盯着孟晚秋。
孟晚秋手揪着衣角,一下一下搓着,嘴上嘟囔着,“都快六个月了,早可以了。”
裴行之喉结攒动,清冷低哑地声线响起,“好!”
因为求欢的成功,孟晚秋这一天的心情都很好,决定解决最近那个暗地里监视她的家伙。
暗地里的人忽然脊背一阵发凉,莫名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孟晚秋这么久一直放任对方,一是想看看对方会不会自己消失,二是她现在身体有孕,不知对方底细,不好贸然对上,当然也有裴行之之前的警告,三是孟晚秋在准备迷药,当然这不是普通的迷药,而是超级加强版的。
直到昨天,孟晚秋才把这把迷药弄出来。
为了对付这人,孟晚秋特意跟田前进请了假,提前回家。这个点路上的人很少,而且她也摸清了枣花巷子各家的轨迹,保证不会碰上任何人。
等孟晚秋走出七一五广场,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就来了,孟晚秋默默勾唇,手摸了摸肚子,里面的小家伙心神意会的踢了踢。
孟晚秋就笑,眼神温柔:“你也很讨厌吧,那个人一直跟着妈妈,咱们把他解决了,回头看看你爸那边有没有被监视。”
肚子里小家伙又踢了踢孟晚秋的手。
真是的,他们家初来乍到,又没有惹事得罪什么人,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找上门来了。
孟晚秋今天没有走平时的路,而是忽然岔进了其他的巷子里。
跟在孟晚秋背后的人一愣,蹙眉感到奇怪,第一次见孟晚秋去这边,难道有什么事。
眼看人消失了,顾不上多想,连忙追上去。
拐进巷子里的孟晚秋眉眼一挑,先是按住了自己的几处穴位,垂着的手里突然出现一张手帕。
白嫩纤细地柔荑轻捻手帕的一角,手帕轻薄无比,在空中摇曳飘荡,无数看不见的细小粉末散在空气中,充斥了这条巷子。
孟晚秋弄完之后,就在拐角处停下,靠在墙上心里默数几个数。
五、四、三、二、一
倒——
重物摔倒在地的动静传来,孟晚秋嘴角上扬,看来替换的那种药材并不影响药效啊。
侧身走出巷子,孟晚秋就看见一个戴着帽子,穿着灰衣黑裤的男人面朝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孟晚秋走过去,掀开对方的身体,露出了这人的脸,五官端正,鼻梁高挺,嘴唇削薄,竟是长了一张娃娃脸,还挺俊的。
娃娃脸的胸膛还在起伏,孟晚秋并没有要他的命,只是想知道对方跟着她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用毒的原因,是因为这人跟了她那么久,却一直没对她做什么,孟晚秋没在对方身上感受到恶意。
将人提起,孟晚秋将人带回了家里,准备等裴行之回来,在一起拷问对方。
此时,裴行之在会议上突然打了个喷嚏。
白奉尧看了他一眼,“没事吧?”
裴行之摇头,揉了揉鼻子,难不成是晚晚想他了。
定了定神,继续讲解起了黑板上的内容。
底下的李学志低头,眼神无神地看着某地,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庞鸣鹤在一旁注意到,无奈地摇头,真是无可救药了。
孟晚秋将人关到空着的杂物间里面,手脚捆住限制住对方的行动。
杂物间的门打开着,之前被朱钧泽捡到,被夫妻俩收养的小灰狗凑了进来,先是在孟晚秋脚边叫唤着,然后有凑到娃娃脸的脸边嗅着。
么孟晚秋低头看了看的对方的脸,叹了一声,虽然脸看着小,但是一摸骨龄,对方跟孟明夏差不多大了,所以她不会心软的。
“走了,小灰!”
“汪汪——”
小灰狗的名字就叫小灰,就是那么朴实无华。
第62章
“……”
裴行之看着杂物间昏迷过去的娃娃脸, 再看看旁边孟晚秋无辜的眼神,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
“什么……情况?”
“就是你看见这样,这人鬼鬼祟祟跟着我好久了, 然后我就把人弄晕了, 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孟晚秋理所当然地说道。
裴行之嘴角抽搐,无奈跟孟晚秋解释,“晚晚, 他不是坏人。”
孟晚秋嘴巴微张,诧异地问裴行之:“不是坏人?你认识这人?”
裴行之沉痛地闭了闭眼睛, 又看了一眼毫无知觉的娃娃脸,无奈把七一五所的事情告诉了孟晚秋。
因为厂里最近有异常情况, 暗处的保卫科得到了一些秘密消息,有JIANdie探查的七一五的内幕,正在秘密潜入。
而为了保护他们这群人的安全, 特意安排了人保护工程师以及其家属,免得发生意外。
娃娃脸,就是保护孟晚秋的军人。
因为七一五所的存在是秘密, 需要所有知情人员保密,裴行之无奈只能瞒着孟晚秋。
他没想到孟晚秋那么敏锐,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竟然都能感受到有人在监视她。
裴行之知道孟晚秋身手好, 也知道她懂一些药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这种逆天的药都能弄出来, 不动丝毫之力就将人干掉了, 还带回了家里准备拷问。
听完, 孟晚秋脑中轰隆一声,‘翻车了’三个大字在电闪雷鸣中乍现, 讷讷地道:“那现在,怎么办?”
头一次见孟晚秋那么慌乱,裴行之心一下子就软了。
将人揽住怀里,下巴放在她的头顶,柔声安慰道:“别怕,没事的。都怪我,怪我没告诉你。”
除了纪律不允许,还有一个原因是裴行之还是小看了孟晚秋的能力。
如今都把人捆到家里来了,再瞒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虽然被安慰,孟晚秋心还是有些忐忑,还有点不好意思,人家特意过来保护她,结果她恩将仇报将人给迷晕了。
虽然,这一切她并不知晓,但还是觉得心虚。
裴行之问;“晚晚,他大概还有多久能醒?”
将人松绑之后,裴行之将人带到了西厢的客房。
孟晚秋想给他打下手,被裴行之拒绝,她肚子越来越大了,平时看着他都心慌,但是一点重活都不让孟晚秋干。
虽然孟晚秋觉得没什么,今天她还不是将娃娃脸那么大的成年人给提溜回来了。
当然,她没傻到这时候还自爆。
听到裴行之的话,孟晚秋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最早明天早上?”
万万没想到,这件事那么戏剧化,孟晚秋感觉有人在整她。
明早?
裴行之撑着下巴撕开,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娃娃脸是好人,自然不能对付他,而且还是军方的人,也堵不住他的嘴,孟晚秋身上的这些秘密,看来无论如何是瞒不住的。
孟晚秋一个正儿八经农村长大的姑娘,是从哪里学到这些稀奇古怪的能力。不为其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孟晚秋恐怕会有麻烦上身。
想到这里,裴行之眉宇紧蹙,他之前说过他不会去逼问孟晚秋身上的这些秘密,要等孟晚秋自愿说出来。
可是现在……
孟晚秋小心翼翼地看着满脸严肃,沉默着思考的裴行之,心不由得咯噔一下,手不自觉拉了拉他的胳膊。
手上的动静将裴行之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愣一会儿,立马缓和了神色,将孟晚秋的手紧紧握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娃娃脸军人,拉着孟晚秋离开了这个房间。
到了卧室,裴行之将孟晚秋抱起坐在炕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抬眸看向孟晚秋,视线扫过精致漂亮的轮廓,最后与那双灵动映入星子的黑眸对上。
“晚晚,这事呢?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
简单,以裴行之、宋震、孟明夏还有孟爱国的身份,不用担心那边会对孟晚秋怎么样。
只是,如果孟晚秋学会这些奇怪技能的来历讲不清楚,那么孟晚秋八成会被监视,而且孟明夏和裴行之这些人恐怕也会受到影响。
麻烦的就是这一点,如何合理地解释清楚孟晚秋学会的这些东西。
裴行之把这事的利弊给孟晚秋分析出来。并没有说其他的,他不想逼她,也没说那些有可能对他产生的影响,不让她产生负担。
孟晚秋抿了抿唇,心底后悔极了。但是后悔没用,重要的是如何处理好这件事。
“所以,关键是我从哪里学到的这些东西,讲清这些东西的来历是吗?”孟晚秋垂下眼睑,感受手被裴行之大手包裹的感觉。
裴行之紧紧握住她的手,“嗯。”
无论是当下的时局,还是七一五表面平静下的暗流涌动,都不由得孟晚秋糊弄过去。
孟晚秋咬住下唇,对上裴行之深邃的眼眸,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心狠狠颤动了一下。
“你,相信前生今世吗?”
裴行之瞳孔震动,但他并没有质问,“你说,我就信。”
孟晚秋嘴角上扬,眼睛成了月牙状,屋内的灯光映入眼眸,像是跃进了点点星光。
她,很早就已经相信他了。
孟晚秋给裴行之讲述了她前世的经历,从小被人遗弃,在乞丐窝里勉强活了下来,后面被杀手组织抓了回去。
组织里的训练,出任务时遇到的危险,闲暇时的游山玩水,喝酒品茗……
“后来,等我再次有意识,已经变成了孟家的女儿,小时候因为练功出了岔子,结果傻了十几年才恢复。”
孟晚秋语气淡淡,并没有伤感,说起上辈子的经历,记忆也渐渐开始模糊了,说起组织的首领,她竟然已经想不起来对方的长相。
时间,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与孟晚秋平淡相比,裴行之的反应就强烈多了。
不仅眼眶红了,呼吸喂急促,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紧紧握住孟晚秋的手,额头抵在她的膝上,鼻尖的热气透过布料,传入孟晚秋的皮肤上,引起一阵战栗。
尽管孟晚秋语气平淡,单是从‘乞丐’‘杀手组织’‘执行任务’等等这些词汇中,想象出了孟晚秋曾经过得是什么日子。
想到孟晚秋学会的这些能力,不是自愿而是出于自保,裴行之心都快碎了,像是被野兽硬生生撕扯掉一块生肉一样。
他不敢相信,在那个吃人的时代,人命如草芥的社会,孟晚秋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磨难,才艰难地长大。
裴行之将孟晚秋紧紧拥进怀里,埋首在她温热的颈间,清冷地嗓音此时以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裴行之此时已经语言混乱,想到自己心爱的人,疼爱入骨髓的爱人曾经遭遇过那般的痛苦,他就心如刀绞。
只能说对不起,怪自己没能保护她。
哪怕这事他根本无力插手,他们不在一个时间,甚至不在一个时空,裴行之还是心疼,还是愧疚。
感受到滚烫的热意滴在她的脖颈处,孟晚秋揽着他肩,眼眶也跟着热了起来。曾经那些以为无所谓的经历,如今感受到被人疼爱的滋味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会痛的。
“好了,又不关你的事,都是过去的事了。”孟晚秋忍下泪意,拍拍裴行之的后背,“快点松开,肚子里的小家伙开始抗议了。”
可能是抱得太紧,压住了肚子,里面的小家伙开始不乐意地闹腾了。
听到这,裴行之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孟晚秋看裴行之的眼睛,都有点肿了,又心疼又好笑,打趣他道:“你最近是越来越喜欢哭了,哭得次数比我都多,是吗,哭包?”
裴行之一点不在意孟晚秋的揶揄,他现在满腔都是对孟晚秋的心疼。
正想说点什么,耳边就传来咕噜咕噜地声音。
是孟晚秋的肚子。
刚到嘴边的话又被裴行之咽了回去,随即低头看向孟晚秋的肚子。
孟晚秋挺了挺肚子,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饿了。”
裴行之只能起身,“想吃什么,我去做?”
没办法,一大一小都是他的宝贝,有什么话等填饱大宝贝的肚子再说。
“就面条吧,快一点。”
“好,再给打两个煎蛋,要泡菜吗?”
“要!”
等裴行之人影离开,孟晚秋缓缓吐出一口气,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语道:“叫得真及时,我安慰的话已经词穷了。”
孟晚秋知道裴行之心疼她,但是她并不怨恨上一世的经历,自从投胎后,享受爹娘家人们的宠爱。
孟晚秋就相信这世间是有因果轮回的,说不定就是因为上辈子受了那么苦,她才能投胎到娘的肚子里,享受家人们的疼爱,以及遇到爱她如命的裴行之。
是的,爱她如命。
孟晚秋能从裴行之身上感受到他对她热烈的感情,他从不掩饰他对她爱。
每时每刻孟晚秋都能感受到裴行之为她酿造这坛名为爱情的美酒散发出的醇香。
这晚上,孟晚秋和裴行之想好了后面的对策,如果问起孟晚秋学这些东西的来历,就全推到孟奶奶带着孟晚秋拜访的那位老道身上。
国家地域广袤,人口众多,想找一个十几年前的老道士,无异于大海捞针。
说不定,哪个老道士已经没了也说不定,她对那老道士还一点印象,只记得对方白发苍苍,胡子很长很长,在她还小的时候,对方的年岁就已经很大了。
“哈欠——”
正在赶路的白胡子老道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是哪个王八羔子咒老子,呸,咒贫道。”
第63章
娃娃脸名叫徐航, 此时他满眼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这对夫妻,脑子还有些迷糊。
不明白之前他还在那条巷子,怎么一睁眼就出现到任务对象的家里。
“……事情就是这样, 不好意思了徐同志, 这事是个误会。”
“对不起了徐同志,这事是我不好,希望你不要在意。”
院子的枣树地下, 三人围绕石桌而坐,徐航嘴巴微张, 瞳孔骤缩,看着孟晚秋的眼神中带着震惊和不可置信。
片刻后, 徐航咽了咽口水,勉强压下心中的疑惑,“裴工, 这事得上报。”
裴行之神色未变,理解地点头道:“你放心,我们会配合的。”
孟晚秋也跟着点了点头, 徐航的反应,昨晚两人已经预料到了。
徐航顶着复杂的眼神离开, 孟晚秋肩膀松了下来,裴行之安抚地按了按她的肩膀, “没事的。”
孟晚秋身子后仰,靠在裴行之身上, 手往后抬, 与裴行之的手紧紧相握:“嗯。”
裴行之看着孟晚秋的头顶, 以他现在的角度能看见孟晚秋鼓起的肚子,眼神闪了闪。
不管怎样, 他都会护着她们母子的。
离开的徐航来到了一处隐僻的楼房,推开一扇门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客厅,里面有着几个跟他气质类似的人,他们有的靠墙站立,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在书架前翻看着书。
“你迟到了。”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端坐在沙发上,腰背挺得笔直,拧着眉严肃地对徐航说道。
徐航脊背一凉,身体站直,手打直放到太阳穴边,大声道:“报告队长,事出有因,你听我解释。”
队长继续冷着脸,扫了徐航一眼,起身进了另一个屋子,“你跟我进来。”
徐航松了一口气,跟在队长背后,其余的人对着徐航挤眉弄眼。
徐航无声挥舞拳头,用眼神警告这些看好戏的家伙。
“发生了什么事?”
这座楼房的徐航他们一行人的据点之一,此次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白奉尧裴行之等几位工程师,同时揪出那些jiandie,搞清楚对方来历,背后的势力。
是其他国家,还是海峡对面的敌对dang。
“报告队长,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下午,我跟往常一样跟在裴工家属后面保护对方,结果对方忽然走进了一条陌生的巷子,我就跟了上去,没想到刚进巷子,就突然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竟然出现在了裴工家里……原来是裴工的妻子,因为保密协议的事,裴工并没有告诉对方我们的存在,对方察觉到了我的痕迹,以为是坏人,就把我迷晕了……”
徐航自顾自地说,把昨天失去意识前的经历和醒来的裴行之告诉他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队长,并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队长眉头紧蹙,手一抬,徐航闭上了嘴巴。
“你是说,你的暗中保护被裴工的妻子察觉到了,对方以为你是坏人,把你给迷晕了?于是你今天才迟到?”
徐航点点头,就是这样。
队长冷笑一声,“人家那么说你就这样信了,先不说对方的话是真是假?徐航你的警惕性呢?纪律和平时的训练都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徐航心颤了一下,手掌紧紧地贴着裤子,大声道:“报告队长,我知道错了,回去后我一定加倍训练。”
冷寒冷哼一声,“加倍?想得挺美,加十倍。”
徐航咬牙,“报告,明白!”
“你是怎么被迷倒的?全程有没有跟那位工程师的妻子接触过。”冷寒问,还没见面,他已经对这个女人没了好印象。
近乎失礼地称呼其‘工程师的妻子’,而不是称呼孟晚秋的名字。
徐航蹙着眉,回想失去意识前的那段记忆,“我不知道,没有跟对方接触过。当时刚走进巷子里,走了没有两三步,没有任何预兆,眼前一黑,我就没了意识。再次醒来,就在裴工家里了,对方告诉我是用了迷药。”
冷寒忍不住骂道:“蠢货,你听过有哪种迷药能不近身,在非密闭空间内能那么快速见效。”
徐航缩了缩脖子,讷讷道:“但是人家就是这么说的啊?”而且,他觉得对方应该没有坏心思,不然哪能留着他回来。
保护了孟晚秋那么久,徐航多多少少能感受到她的性格,虽然外表看着高冷,但其实很善良,身上总带着糖果,在巷子里碰到小孩子,都会给对方吃。
冷寒感受到徐航话里维护,闭了闭眼睛,语气瞬间冷如寒冰,“徐航,你是一个军人。”
简单的话里,充满了警告意味。
徐航心跳停了一刻,恍然惊醒,他怎么说出了这种话。
瞅着徐航的反应,冷寒对着孟晚秋的警惕心升到最高。
“对不起队长,我刚才脑子进水了。”
“行了,滚出去吧!”冷寒挥了挥手,不耐地说道,待徐航转身后,“等等,接着。”
徐航接住一看,是被油纸包着的两个大包子,还散发着余热。
“谢谢队长!”徐航又对冷寒敬了一个礼。
冷寒没搭理他,徐航也不在意,径自拉开门离开,他们队长就是这么面冷心软,早就习惯了。
徐航人离开之后,冷寒面色沉了下来,打了一个电话,“帮我调查一下一个人,那位裴行之裴工程师的妻子,嗯,尽快,瞬间把她的档案给我送来,现在就要。”
没过多久,一份档案文件就送到冷寒的桌上,冷寒打开后,只是扫了一眼就将上面的内容完全记了下来。
姓名:孟晚秋
性别:女
出生日期:1952年9月28日
籍贯:G省××市故城县红山公社清河生产队
丈夫裴行之,现七一五工程师,父亲孟爱国,退役军人,二哥孟明夏,现役军人。
看到这里,冷寒挑了挑眉,同行啊,有意思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修剪整齐,此时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而指尖落下的位置,赫然写着‘孟晚秋’三个字。
冷寒细长的眼睛半瞌,看着桌上的档案文件,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会把你查得清清楚楚。
最好徐航说的话是真的,你没有坏心思,不然……
当天下午,冷寒带着两人敲响了孟晚秋和裴行之的家门。
因为需要解决这件事,所以孟晚秋和裴行之提前请好了假,两人都在家里,就等着人上门。
裴行之与孟晚秋对视一眼,他握紧孟晚秋的手,“别担心,我去开门。”
孟晚秋点头,其实她并不怎么担心,把一切都推到老道士身上呗。
这没凭没据的,她不信对方能把怎么样。
这辈子她又没干过什么坏事,反倒是干了不少好事。
在故城县,帮助张所长他们抓捕了两个拐卖妇女的坏人,救了江秀秀。
来到Y省的第一天,她又救了童童,就是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小男孩。
她身上唯一存疑的,就是她前世学会的这些能力,身手跟药。
身手,她天生力大这件事清河村不少人都知道,把娃娃脸提溜回来,这没什么问题。
至于药,这就是老道士的锅了。
裴行之打开门,就见到了冷寒等人,先露出一个笑,“冷队长又见面了。”
冷寒对于裴行之的笑脸,态度并没有任何改变,继续冷着脸,“裴工,客套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我想您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我也就不废话了,请您的妻子孟晚秋孟同志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些事情需要她配合。”
冷寒的冷漠同样没使裴行之的笑意减退,他继续保持原来温和的态度,“您放心,我们保证配合,不过,我妻子如今有了身孕,行动不便,我可以一同前去吗?保证不打扰你们工作。”
怀孕?
冷寒并不知道孟晚秋的身体情况,之前他只知道孟晚秋是裴行之的妻子,其余地并不清楚。
现在听裴行之的话,第一反应想的这是不是裴行之想出的借口,刚要准备拒绝,孟晚秋就出现在裴行之背后。
看到孟晚秋的那一刻,冷寒愣了片刻,瞬间就恢复了过来,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察觉。
孟晚秋看到冷寒的第一眼,心里就对这人喜欢不起来。对方那不善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在她肚子上停留了几秒。
因为心中对这人有抵触,孟晚秋下意识侧了侧身子,手放在肚子前面,似乎想要护住。
冷寒眼神闪了闪,视线从孟晚秋身上离开,看向裴行之,“可以。”
裴行之笑着感谢,“谢谢冷队长,麻烦你们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孟晚秋和裴行之跟在冷寒身后离开了杏花巷子,本以为是走路过去,没想到冷寒他们竟然开来了一辆吉普车。
裴行之眼神一闪,看来他们要去的地方有点远了,不会是去那边吧。
孟晚秋感觉无所谓,自从见到冷寒等人她一直没说话,可能是所谓的气场不和,甚至看都没有看冷寒一眼。
把对方无视得彻彻底底。
一人开车,冷寒坐在副驾驶,孟晚秋、裴行之和另一个人在后座。
第64章
“报告, 孟明夏报道!”
“进来。”
办公室里面传来宋震的醇厚的嗓音,孟明夏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里面除了宋震还有政委左山。
孟明夏愣了一下, 连忙敬了个军礼, “政委好!”
左山笑着打量孟明夏,身形挺拔,面容坚毅, 浑身散发着军威,不禁满意的点点头。
孟明夏调来Y省军区还没满一年, 但名声已经传遍整个军区了,能力出众, 相貌出众,品行什么的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成为了军区炙手可热的女婿人选。就连左山自己, 出门前都还被媳妇要求跟孟明夏好好打听一下,他喜欢什么姑娘,想给人做做媒。
“明夏, 来,过来坐。”左山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待孟明夏坐下后,继续道:“今个儿叫你来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宋震坐在办公桌后面,因为避嫌, 他没有说话。
孟明夏坐下后, 腰杆挺得笔直, 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上;“您尽管问便是。”
他是一名军人,明白组织的规章制度和流程, 自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左山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孟晚秋,是你的妹妹吧?”
一听的小妹的名字,孟明夏的心猛然震了一下,但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面色如常道:“是的。请问政委,我妹妹是出什么事了吗?”
左山摆摆手,“先不说这个,你只需要回到我的问题就好,后面你会知道的,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左山这样避而不谈,反倒使孟明夏心揪了起来,他朝宋震看了一眼,对方淡淡与他对视,并无异样。
“孟晚秋既然是你妹妹,那么你应该知道她的事情吧?请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会什么……”
果然,小晚她果然出事了,孟明夏凝了凝神,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才把孟晚秋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孟明夏说完,左山颔首,又问道:“你知道你妹妹懂药理吗?”
孟明夏点了点头,“知道,我妹妹经常去山里采药,然后做一些额,奇奇怪怪的药,有的专门给我父母大嫂他们涂脸,还有一些药丸子,平时家里有个头疼脑热的,吃这些药丸子,很快就好了。”
“据我所知,你们家没人懂药理啊,那么你妹妹是从哪里学的?”左山往后靠了靠,翘起了二郎腿。
孟明夏想都没想,瞬间吐口而出,“是跟老道长学的啊。”
所有孟家人都有一个共识,但凡孟晚秋会了什么新技能,肯定是跟神通广大的老道长学的。
左山眼睛一眯,语气抬高了一点,“老道长?”
“老道士,孟晚秋同志,我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那些神神鬼鬼,请你端正态度,如实交代。”
封闭的房间里,只有一个通风口呼悠悠的转着,孟晚秋坐在一张方形桌子后面,对面站着冷寒,此时对方冷着一张脸质问孟晚秋。
孟晚秋眉眼上扬,眼底带着几分疑惑,“唯物主义者?”
等等,让她想一想,这个词在那里听过。
唔,想起来了,孟逢冬的高中政治课本里,裴行之好像也给她说过一两次。
唯物主义者,指的是以唯物主义理论为指导的人。
简单来说,就是只相信科学,不信神鬼宗教的人。
孟晚秋心里冷哼了一声,不相信你倒是自己去查啊。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孟晚秋还是没有那么狂妄,身体坐正了一点,语气诚恳地说道:“冷同志,我说的是实话,您应该私底下调查过我了吧,我说的话都是有理有据的,您不用担心我是坏人。”
“况且,我说道士,并不意味着封建迷信,道士会的可多了,又不是只有算命?”
最后,孟晚秋还是没忍住刺了他一句,自己没见识,还不允许别人有见识了,别用自己的那点阅历来否定别人。
冷寒双手环胸,他能感受到孟晚秋对他的不喜,但是又不得不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她说的这个老道士,在他看来着实有些离谱了。
他确实派人去调查她的底细去了,但是派去的人还没有回消息。
不过,他还是不相信她的一面之词,除非真的找到了那个道士。
“既然你说你是跟道士学的,那你展示一下,你还会什么?”
冷寒环着的手放下,孟晚秋是个孕妇,他们也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对方有问题。
所以,除了审问,好像也不能使用其他法子。
毕竟,对方的丈夫裴行之的七一五的功臣,父亲是上过战场有过功勋的老兵,哥哥也是立过功现役军人,孟晚秋作为军人家属,他们不能对她动粗。
听到冷寒的话,孟晚秋先是一愣,随即嘴角上扬了起来,眼底洋溢着不怀好意的笑。
“你确定?”
她正烦着该怎么解释呢,说着也不信,说那也不信,非得让她说出老道士的下落,让她去哪找。
这样好,他不是不相信吗,那她就好好给他展示一下,让他长长见识。
冷寒微微颔首,“当然。”
孟晚秋上下打量着冷寒,心里不屑地切了一声,跟个蛮牛似的,还是她家裴行之好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冷寒被孟晚秋的视线弄得呼吸停了半拍,面若镇定地任由她打量。
挪开椅子,孟晚秋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脖子,揉了揉手腕,“那好吧,你来还是?”
最好这个姓冷的亲自上阵,孟晚秋早就看他那张死人脸不爽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较教训他一下。
孟晚秋一站起来,冷寒就看见了对方那挺起的肚子,心里不禁有些后悔。
“要不,还是算”了吧。
“不行,早点解决早点回家,我不想在这里待了。”
孟晚秋双手放在胸前,大大的比了一个叉,声音拔高了起来,强烈表示抗议。
冷寒微顿,眼神与孟晚秋错开,打开了房门,对外面的人说道:“叫苏轩过来。”
“冷队,你找我?”过了片刻,一个瘦高的男人走了进来,对比孟晚秋看见的其他人,这个人看起来格外瘦弱一些。
孟晚秋观察他的脸色,大致猜测对方身体恐怕有些问题,心下顿时明白了冷寒叫这人进来的目的。
恐怕是觉得,叫其他人进来,觉得对付她一个孕妇,是对她的不公平。
孟晚秋蹙眉,倒是不太明白这个冷队的真实想法,如果真想探查她的底细,派出最强的人才对。
“你跟她打一场。”面对苏轩的问题,冷寒眼睛都没眨一下,平地扔下一个炸弹,把苏轩炸得不轻。
“什,什么?”
苏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瞪大,再次确实,“冷队,你说什么?”
“我说,你跟她打一场,把她制服。”冷寒的语气毫无起伏,好像再说今天天气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
确定了。
苏轩不可置信地瞪着冷寒,手指颤颤微微地抬起指向孟晚秋,嘴巴微张,半天没说出话来。
虽然他现在受伤了,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份上吧,跟女人打,还是个挺着大肚子的。
输了丢人,赢了是胜之不武,冷队,您这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啊!
这要是传出去,他面子里子都没了。
冷寒拧眉,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语气中带着不悦:“怎么,你这伤是伤到脑子了,听不懂人话?”
往日里冷寒积威甚重,苏轩的身体下意识站直,嘴比脑子更快一步,大声道:“报告队长,保证完成任务。”
孟晚秋:……
冷寒:……
莫名觉得有些丢脸。
孟晚秋轻咳了一声,“那个,您好,请您拿出全部实力,不要因为我是一个孕妇手下留情。”
不然,你可是会受伤的。
孟晚秋隐去了后面那句话,只希望对方身为军人,不要轻敌大意。
但苏轩显然没注意到孟晚秋的提醒,他满脑只是那句‘孕妇’,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扭曲的苦笑。
唉,罢了罢了,这回是注定丢脸了。
“来吧!”孟晚秋说道。
苏轩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摆出了对抗的姿势。冷寒只退了几步,担心出现意外,他能及时阻止。
“开始!”
冷寒话音刚落,耳边就两声咔嚓地声音,紧接着眼前的苏轩瞬间消失,狠狠撞到了门上,响起了巨大的声响。
冷寒瞪大眼睛,等他反应过来,苏轩整个人已经躺到了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声。
“发生了什么事,冷队?”外面也响起了焦急的敲门声。
而y省军区,孟明夏再跟左山大眼瞪小眼,谁也说服不了谁。
“明夏啊,你是经过科学教育的人,怎么能信这些封建迷信呢?”左山撸起衣袖,衣服有些凌乱,他是当指导员的,政治教育是他最擅长的东西,却没想到在孟明夏身上滑铁卢了。
孟明夏无辜地睁大眼睛,“政委,真不是我胡说,这跟封建迷信是两码事,这是咱们老祖宗传承几千年下来……”
宋震也从办公桌后面离开,起身给这一老一小各自到了一杯水,好笑道:“行了,重点不是这个,老左你也是,把你想问的问清楚就得了。”
左山皱眉,正想说话,口干舌燥的他顿时呛了一下,连忙拿起水杯先喝了一口,“这怎么不是重点呢,调查清楚孟晚秋同志的底细重要,但是咱们军人的思想状态同样重要。”
孟明夏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小晚那边出了什么事。
“报告!”
宋震:“进来。”
门口站岗的军人进来,“报告师长,咱们军区外面来了一个老道士,说想要见你。”
“老道士!”
三道不同的声线响起。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了结
七一五所。
裴行之满心焦急, 在楼道里走来走去,孟晚秋已经离开三四个小时了,可是他不能跟过去, 也不能打探她的消息。
“行之!”
裴行之抬眸, 发现白奉尧正朝他走来,面容严肃,额间冒着虚汗, 呼吸为有些急促,显然是匆忙赶来。
“师傅, 你怎么来了?”
白奉尧没好气地拍打了裴行之的肩膀一下,“臭小子, 发生这么大的事,还瞒着我。”
今天夫妻两个同时请假,白奉尧就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特意去家里看了看,哪知道人都不在,问邻居冯叔对方也不知道。以前夫妻俩无论是去哪里, 都会跟他说一声,要不就跟冯叔一声, 免得到时候找不到人,让他们担心。
这下两人半点没交代就离开了, 白奉尧就知道出事了,连忙就问了跟着他身边的军人。
他在七一五还是有一些话语权的, 所以对方也没瞒着他, 说了孟晚秋的事情。
知晓经过后, 白奉尧立马驱车赶了过来。
裴行之给白奉尧倒了一杯水,拉着他坐下, “师傅,你别担心这事,我和小晚能处理的。”
白奉尧横了裴行之一眼,不急着喝水,但呼吸平稳下来后,才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你能处理,能处理就不至于在这里干坐那么久了?”
来的路上,白奉尧就已经跟人打听清楚了。
裴行之嘴唇一抿,其实他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白奉尧和孟明夏他们,但是孟晚秋拒绝了。
师傅为他们操心那么多,孟明夏也在部队,说不定在出任务,这事情还是他们夫妻自己处理最为妥当。
白奉尧叹气,还是太年轻了。
“你在这等着,我就找一下钟所长。”白奉尧起来,钟所就是七一五的所长,最大的领导,也是白奉尧的老友。
白奉尧去找这个人,对方会给他面子,孟晚秋的事也能解决一大半。
“师傅,先等等,等小晚出来再说吧?”裴行之叫住白奉尧,事况还不到需要白奉尧去找钟所的程度。
白奉尧摆摆手,“小晚离开那么久了,我去看看情况,你在这待着就是。”
裴行之蹙眉,但也没再拦着白奉尧,他确实有些担心孟晚秋的情况。
那个冷寒,感觉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裴行之移至窗户边,抬眼望向山谷入口处,眼睛一眯,一辆行驶的军绿吉普车正往这边开来。
远处的车里,孟明夏偷偷地瞥了旁边的老道士腿上的放的包袱一眼,露出的那点金红,让孟明夏眼神瞬间敬佩不已。
之前,老道士这人一刚进宋震的办公室,手就哗地一抖,手里拎着的包裹松开,掉得满地的金红色的勋章和荣誉证书。
宋震、左山瞪大眼睛,孟明夏嘴角却微微上扬。
果然是老道长,就是强啊。
“哎呀,人老了,手脚没力气喽,首长见谅,见谅!”老道蹲下来,手颤颤巍巍把那些勋章装进布袋里。
“唉,老同志您坐着,让我们来就好,您坐着。”宋震和左山连忙走过来,一个扶起老道士,一个捡起地上的勋章和证书。
老道士佯装客气,“唉,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让贫道自己来吧。”
“不不不,您是老前辈,让我们这些晚辈来。”
孟明夏也过来帮忙,看着闪闪发光地勋章,一等功、二等功、特等功……
惊得他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老道长年轻时候是捅了鬼子窝吗,这是杀神吧。
没人觉得这些勋章是伪造的,这玩意都是特制的,每一枚的来历和去向都有明确记载,想要伪造那么多,简直天方夜谭。
宋震恭敬地扶着老道士去沙发上坐着,又连忙起身去泡了茶。
左山把地上一堆勋章收到包裹里,小心翼翼地捆好,放到老道士面前,才恭敬道:“前辈,您来我们军区,是有什么事吗?”
宋震倒了一杯茶放到老道面前,“是啊前辈,听说您专门来找晚辈,可是有什么事情?”
孟明夏在一旁站着,看着老道士不紧不慢地吹了吹浮沫,“是这样,我是来给我家小徒弟做个人证,免得她被误会,惹麻烦上身。”
宋震与左山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些疑惑,最后左山问,“前辈,您的徒弟是?”
老道士放下茶杯,掀了掀眼皮,“我徒弟?你们之前不是在讨论吗,喏,就是他妹妹。”
说到后面,老道士指了指孟明夏。
宋震、左山:……
孟明夏瞳孔微微放大,嘴角勾起,果然。
“您,您是怎么知道?”从孟晚秋的事起,到现在也不超过两天,对方是从何处知晓,又是怎么找到他们军区的。
老道士挑眉,“当然是算出来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宋震心下一震,勉强稳住神色。而左山却不在淡定了,大声驳斥:“怎么可能呢?”
老道士晲了他一眼,嘴唇微张,“怎么,不信啊。你,姓左名山,民国十七生,家在z省澎湖县明阳镇,父左询,三年前病逝,母梅雪英,妻章慧,你二人育有三子一女,长子在s省军区,次子g省军区,三子军校在读,幼女尚在膝下……”
“停——”
左山脸沉了下来,“这些东西,只要用心,都是可以查到……”
“这些可以查到,那贫道就说个查不到的。”老道士站起来,走到左山背后按住他的肩膀,手指点在他左肩下三寸,“这里,51年4月7日,平河岭战役,一颗子弹卡在肩骨中,这里,松峰战役,弹片伤,这里……还有这,53年1月27日,谷上坡战役,贯穿伤。”
左山脸彻底黑了,垮着脸说不出话来,老道士说的这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宋震叹了一口气,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他们所认识的世界,只是这方世界千面中的一面而已。
“前辈,您别说了,晚辈们信了。”
“二哥!”
吉普车一停下,裴行之就看见了车上下来的孟明夏,连忙从楼上下来。
孟明夏看了看裴行之,一拳碰到他的左肩上,“没事吧?”
裴行之摇头,“二哥,你都知道了?”
孟明夏点头,“今个儿一早,部队里就找我谈话了。”
谈话?不会给孟明夏带来什么麻烦吧,裴行之眼底带着担心。
孟明夏看见后,又给了他一拳,“瞎想什么呢?都是一家人,我没事。”
“行之。”宋震喊道。
裴行之连忙过去打招呼,“宋叔,怎么您也来了?”
宋震拍了拍他的肩膀,“顺道过来看看,放心,小晚这事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没事了?裴行之疑惑。
“喂,你就是我那小徒婿吧,师傅在这里,还不赶紧过来拜见师父我。”老道士老早就注意到裴行之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面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眼神清明,耳高于眉,十足地聪明人。
少时命运多舛,青年时来运转,往后余生必定一帆风顺,不管是为官还是从商,都是通天坦途。
不禁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他们家的人,运气都很好。
被老道士这么一叫,裴行之诧异地望去,才发现还有一位穿着道袍的白发老人,对面身材看着消瘦,但精神抖擞,面色红润,看起来十分康健。
裴行之眼神投向孟明夏,孟明夏凑到他耳边低语:“奶奶在小晚小时候不是带她去拜访过一位老道吗?就是这位老道长,他说他算到他的小徒弟,也就是小晚有麻烦,就找上门帮她解决麻烦来了。”
裴行之嘴唇微张,眼神中带着震惊和疑惑。
小徒弟?晚晚那些东西明明是她上辈子学的,而且她从没拜过师,这哪冒出来的师傅。
心底那么想,但裴行之面上却很激动,过去扶着老道士的手,“师傅,都是我们小辈做事不谨慎,劳烦您老人家跑一趟了。”
老道士一边眉毛挑起,心下对着这小子越来越有好感,果然是他们门下的人,心都贼坏,呸,狡猾,呸,聪明才对。
差点连自己都骂了。
另一边,孟晚秋在干什么呢?
自从她跟苏轩打完之后,冷寒就格外沉默,连忙把苏轩扶起。
“冷队,我的手没知觉了。”苏轩无奈苦笑道,他现在一只手没知觉,然后浑身都疼。
丢死个人了,连人动作都没看清,就被人干掉了。
而且,对方还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苍天啊,来一道雷电劈死他吧!
冷寒抬起苏轩说没知觉的那只手,手腕、手肘、肩关节竟是全脱臼了,可是苏轩却说没有感觉。
冷寒看了孟晚秋一眼,想要将苏轩脱臼的手复位。
“等等,你这样他手会断掉的。”孟晚秋出声制止。
冷寒手一顿,躺着的苏轩硬生生被孟晚秋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
差点,差点他就要变成残废了。
冷寒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孟晚秋,让开了位置,肆意让孟晚秋来。
孟晚秋伤了人,自然不好意思,本就是比试,她跟苏轩无冤无仇,这次那么狠,不过就是想要给冷寒证明而已。
她上前,微微屈膝蹲下,先是点了苏轩手上的几处穴位,然后迅速按压、轻拉、快送。
几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苏轩的手就恢复了原状,紧着着孟晚秋又替他诊起了脉。
“你的旧伤我可以治,如果你信我的话,这事结束后,你就去我家找我吧。”平白伤了人家,孟晚秋挺不好意思的。
如果是复杂病症,孟晚秋可能没什么办法,但是这种后天形成的旧伤,简直就是杀手的家常便饭,她顺手得不能再顺手了。
苏轩听闻,激动地坐起,“真的能治好吗?”
他原本是冷寒队伍里的一员,经常出各种各样的危险特殊的任务,可是自从受了这伤,在医院疗养了两个月,被迫从一线转成了坐办公室的文职。
这对于曾经冲锋陷阵在一线的苏轩来说,离开熟悉的硝烟味,简直就是对他的折磨。
“能。”
孟晚秋并没有多说,一个简简单单地‘能’字,却蕴含着满满的自信,让人不自觉信服。
冷寒眼神微闪,孟晚秋替苏轩复位的时候他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见苏轩那么激动,他并没有阻止。
作为战友,他当然理解的苏轩的心情。作为队长,他更恨自己不够强,心痛对方的遭遇。
如今,听孟晚秋说她有方法,冷寒心底十分感谢她。
待苏轩离开,孟晚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环手放在胸前,瞧着二郎腿看冷寒,姿态颇有些嚣张。
“怎么样,现在你总能相信了吧?”
冷寒继续冷着脸,“信了,但这不能完全洗脱你的嫌疑,你可以回去日后,你必须接受我们的监督。”
“喂!不带你们这样的,凭什么监视我啊,我又没有害人,干违法的事情。”孟晚秋气呼呼拍桌而起,漂不服气地瞪着冷寒,惑人桃花眼眼尾气得粉红了,像似打了腮红,十分漂亮迷人。
冷寒手抵在唇边,遮住嘴角的笑意,不理孟晚秋的话,转过身去,“待会儿,有人来让你签个字,签完你就可以走了。”
说完,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独自留下气呼呼的孟晚秋,咬着下唇瞪着门口,好像把门当做了冷寒本人,想要将他瞪穿。
没过多久,就进来一个穿着制服的小伙子,对方给了孟晚秋一份文件,让孟晚秋签字。
孟晚秋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份安全保证书,保证她绝对不能干违法犯罪的事情。
孟晚秋内心切了一声,此时充满了逆反心理,她干了也不会让他们知道。
就像那个娃娃脸,离开前有被她下了药,对方还不是没发现。
不过,孟晚秋还是签了,她还要回家跟裴行之过日子,养孩子,自然不能得罪这姓冷的。
怒气腾腾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力气大得连纸张都戳破了。
签完字后,孟晚秋跟着带文件来的小伙子离开,拐了几道弯,又上了两层楼梯,在一个楼梯拐角处,直接与裴行之等人撞上。
“小晚/晚晚。”
“二哥。”
在这里见到孟明夏,孟晚秋惊喜地直接冲上去抱住他,他们兄妹上次见面还是两个月前。
“哎呦,小祖宗,轻点轻点,你这挺着大肚子呢?”
孟明夏嘴上说着小心,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笑着搂住了妹妹。
见孟晚秋没什么事,裴行之这才放下心来,见孟晚秋又是第一个扑向孟明夏,心底又泛起了酸意。
等兄妹俩腻歪完了,孟晚秋才过来拉住裴行之的手。
裴行之这才好了许多,孟晚秋握紧他的手,扭头问孟明夏,“二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第66章
听到孟晚秋的话, 孟明夏瞬间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臭丫头,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通知我。”
不管七一五还是镇上, 都有打电话的地方, 也都告诉了他们他的联系电话,这两人就是存心相瞒他。
孟晚秋不敢躲,求饶似地想要抱住孟明夏的胳膊, 结果被对方躲掉了,讷讷道:“哎呀, 这不是时间太紧了吗?没来得及。”
裴行之不着痕迹地将孟晚秋拉向自己,“二哥你别打她, 这事怪我,是我考虑事情不周全。”
孟明夏后退一步,挑眉看了看夫妻两个, 手牵着手,挨得很近。
裴行之靠后,孟晚秋在他身前一点, 他个高肩宽,在纤细娇美的孟晚秋身后, 像一座小山一样,沉稳而坚定地护着她。
孟明夏心酸了一下, 得了,他不说了, 搞来搞去他还成坏人了。
“好了, 不说这个了, 下次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免得让人担心。”孟明夏说道。
孟晚秋乖乖点头, 裴行之嘴上应答孟明夏,深邃的凤目却看着孟晚秋,眼底带着坚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他会保护好她。
他保证。
“对了,小晚你知道老道长来了吗?”孟明夏扭头问孟晚秋,他可太佩服这位道长了,今天对方在宋震办公室露的那一手,差点惊得他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算命诶,只是看了左政委一眼,就把他的生平纪事全部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老道长?什么老道长?”孟晚秋一脸问号,随即感受到裴行之捏了捏她的手。
“就是当年奶奶带你看病时的那位老道长,他找上门来了,说算到你有麻烦,特意过来帮你解释的。”说起老道长,孟明夏就满眼发光,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崇拜敬佩等情绪。
孟晚秋眼眸瞪大,从模糊的记忆中找出曾经的画面,声音陡然拔高,“那个老道士!”
孟晚秋话音刚落,敏锐察觉到什么朝她袭来,她脚步一挪,躲开了,紧接着第二次。
没想到的是,她躲掉了第二次,没躲掉第三次。
一颗小小的瓜子准确地砸中孟晚秋的额头,留下了一块红色的印记。
“晚晚——”
“臭丫头,就是这样称呼师傅的?”
裴行之清冷的声音和一道苍老的嗓音一同响起。
孟晚秋捂着额头,不可置信地望过去,就见斜对面的楼道上站着宋震、冷寒和一个穿着灰色道袍,头上挽着的发髻,续着长胡子,眉毛花白,满是皱纹的眼睛瞪着孟晚秋,鼻子喷出的气息吹起了山羊胡。
一时间,有关这人原本模糊遗忘到大脑某个角落的记忆,竟再次清晰起来。
孟晚秋惊呆了,这老头还是那么不要脸,她挨打了都没生气,他还好意思气。
“师傅?我可”不记得我拜过师。
孟晚秋话还说说完,裴行之按住了她,孟晚秋才反应过来,心咯噔了一下,冷寒那个家伙还在旁边。
如果说出她跟这老头不熟,不就跟她之前的话自相违背了吗。
不过,孟晚秋嘴角上扬,管他呢?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师傅来得正好,看那个姓冷的还怎么监视她。
因为时间和地点的缘故,孟晚秋和裴行之等人都没有在七一五所继续待着,虽然冷寒这人看起来似乎还有事交代,但孟晚秋可不会管他,就让对方送他们离开。
而跟他们离开的人,还有孟明夏和老道士。
宋震则是还有事情要处理,并没有一起离开,裴行之猜测可能是因为这位突然出现的老道长的事。
之前,孟明夏跟他们说起这位道长时,嘴里反复出现‘算’这个字,在知晓孟晚秋的经历后,裴行之对这些事情,已经深信不疑。
况且,这位老道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一点。
车子抵达杏花巷子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住宅里灯光点亮,照得头顶的天空的灰蒙蒙的。
待一行人回到家里,孟晚秋就对裴行之道:“你先去做饭,把客房收拾一下,今天二哥还有师傅要住。”
孟晚秋在说‘师傅’两个字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老道士一眼。
裴行之笑着点头,明白孟晚秋这是想跟对方单独聊一聊,“行,二哥你过来帮我泡壶茶吧。”
“好。”孟明夏跟着裴行之离开,还不忘叮嘱孟晚秋一句,“说话注意点,要尊重老道长,不许胡闹。”
孟明夏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只知道人家老道长为了孟晚秋特意跑那么一趟,替他妹子解决了麻烦,他就感谢对方。
虽然没有对方,事情也能解决,但是有了老道长,事情不会解决得那么完美。
想着宋叔走之前递给他的眼神,孟明夏就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事。
不过除了这个原因,孟明夏还尊重对方是一个获得过功勋的老兵,瞧老道长那一包袱的军功章,他就知道,对方是一位值得他们所有人尊敬的前辈。
孟晚秋乖乖地点头,“知道了二哥。”
见孟晚秋那乖乖女的样子,老道士反而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真会装啊。
这臭丫头,打他当年见她的第一面起,他就知道这丫头性子绝不可能那么柔和。
孟晚秋嘴角抽了一下,这臭老头还是那么欠。
她仍然记得,当年孟奶奶带她找到这个老头时,他们祖孙俩在这老头身边待了几个月,对方可是折腾了她好久。
这老头仗着她反应慢,还故意使唤她,见她没反应,就故意把吃的放到远处。孟晚秋本就经不住饿,被老头整了好几回后,不得不听他的话,慢吞吞地听他的指挥。
去给大鹅喂食,却反被鹅子追着咬,该死的,她反应慢跑不掉,只能蹲着抱着脑袋。
最可恶的是,这个臭老头就在旁边哈哈大笑,全然不顾她当年还只是四五岁,身体还有疾的小孩子。
正房左边的屋子,被裴行之改造成了书房,孟晚秋和老道士就这里面谈话。
老道士相当自来熟,房间里面有个大书桌,是裴行之刻意找专门的木工师傅做的。老道士就坐到了书桌后面的椅子上,上面还垫着柔软的垫子,这是孟晚秋自己做的。
“我说,您老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见老道士从底下的柜子里翻出她的零嘴,孟晚秋嘴角抽了一下,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臭丫头,真没礼貌,好好说话。”
老道士把果脯塞到嘴里,下一秒脸就瞬间扭曲成一团,像一朵枯败的老菊花,最后皱着眉咽了下去。
孟晚秋没忍住笑了出来,这是她怀孕后,因为口味变化总想吃酸的,隔壁冯婶特意给她送来的酸梅。
那酸的程度,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酸度。
“还不赶紧给师傅我倒杯水过来,老牙都要酸掉了。”老道士气地吹胡子瞪眼。
这个不孝徒,就知道看师傅的笑话,跟前几个一模一样,都是没良心的。
孟晚秋往铺着软垫的椅子上一坐,抱着肚子懒洋洋地说道:“您真是的,我可是孕妇,指挥孕妇给你倒水,您老人家可真有出息。”
“要尊老。”
“要爱幼。”
“尊老在前面。”
“人人平等,老头!”
一老一小跟个小孩子一样,幼稚得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起来了。
连裴行之敲门进来时的动静都一点没打扰到他俩,完全无视了他,声音越来越大。
裴行之在旁边听着,弄明白了这一大一小吵架的原因之后,哭笑不得给老道士到了一杯茶。
“师傅,你请,不是什么好茶,但是是小晚亲手做的,刚才她还特意叮嘱我,说您喜欢喝茶,让我给您泡她做的茶叶呢。”
老道士狐疑地瞅了孟晚秋一眼,这丫头还有这心思。
孟晚秋轻哼了一声,傲娇地把脑袋偏过去不看这个臭老头。
她做茶的手艺,还是当年被臭老头折腾时学会的,这老头吃用什么都不挑,唯独偏好喝茶,而且还是喝好茶。
一时间,气氛倒是安静了下来,老道士和孟晚秋都有点不适应。
裴行之笑了笑,放下茶壶就出去了。
老道士轻咳了两声,拿起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咦,老道士眼睛一亮。
再喝了一口,嘴角的笑意洋溢开来了,难得夸赞了孟晚秋一句,“不错嘛丫头,那么小就记住贫道的手艺了,这茶不错。”
孟晚秋挺胸抬头,语气轻快,“那当然了。”
气氛缓和下来,孟晚秋再次问了老道士,“您这拜师茶也喝了,是不是该跟我说清楚您的来历了,比如说您到底是谁?您是怎么算到我的事的?您跟冷寒那边的人交易了什么?”
孟晚秋一连提了好几个问题,老道士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指着手里茶杯,“这就是拜师茶了,你想得可真美?”
孟晚秋挑眉,反问道:“怎么不算,难不成您还让我这个孕妇给你三跪一拜不成,师傅,您徒孙在肚子看着你呢?”
其实孟晚秋并不反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师傅。相反,对方的出现,帮了她很大的忙,她当然没理由拒绝。
而且,她悄悄瞅到老道士包袱里面的那堆军功章了,这玩意她从小就见过,是孟爱国的,经常被他拿出来擦拭,宝贝的不得了。
他们家孩子,自小就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和意义。
这老道士获得过那么多荣誉,说明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平白多了一个靠山,孟晚秋又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拒之门外。
真不要脸,老道士额间的青筋挑了挑,随即又笑开了。
不过,跟老子,呸,跟贫道可真想啊。
“得了得了,看在我徒孙的面子上,就让你糊弄一次。”
孟晚秋露出乖巧地笑容,挪着椅子坐到了老道士面前,从另一边柜子里取出了桃酥,“喏,师傅,这里还有点心,您慢慢吃。”
老道士也不客气,一口桃酥一口茶,“呐,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贫道道号不虚子,你还有三个师兄,不知道跑哪去了,嗯,有缘自会相见的。”
“至于第二个问题吗?这就是师傅我的本事了,推算到的。这个吗,你不用深究,我也不会教你这个。你放心,师傅我竟然特意为你跑着一趟,当然不会害你。”
孟晚秋眼睛一亮,手不禁捏紧自己的衣角,这师傅果然认得值。
不教?到时候再说吧,想学总会有机会的。
“第三个问题,跟那边交易了什么,唉,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而是跟你有关。”
孟晚秋瞬间坐直,瞪着不虚子,“为什么跟我有关,你把我卖了?”
不虚子淡淡地瞟了孟晚秋一眼,“谁叫你自己做事不谨慎,军区那边势力是你随随便便能够招惹的,你这次能离开,除了我的因素,更大的还是你父亲和哥哥的缘故,作为军人家属,没找到确切证据前,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但就凭你暴露出来的能力,以后还想舒舒服服地过自己的日子,那你是在想屁吃。”
孟晚秋脸黑了下来,如果娃娃脸不是军人,得知放走娃娃脸会给她惹来那么多麻烦,她必不可能轻易放对方走。
不虚子一个脑瓜崩敲在孟晚秋之前被瓜子砸红的印子上,警告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幸亏你没下手,不然我可不会认你这个徒弟,把你那些邪门的手段给我忘记掉。”
孟晚秋立马敛去脸上的情绪,心颤了一下,之前身上散发的狠厉气息消失。
不虚子眉头紧蹙,再次警告孟晚秋:“别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的底细你心知肚明,我也大致清楚。这一世是你的运道,如果作恶,最后报应迟早要落到你自己身上,时间长短罢了。”
听到不虚子口中吐出‘这一世’这几个字,孟晚秋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天骇浪,支支吾吾道:“您,您这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说完,不虚子的手就放在嘴边,“有的事情不可明说,天机不可泄露,这事以后决不能让第四个人知晓。”
孟晚秋愣愣地点头,不虚子的话给她带来巨大冲击,当听到报应一词时,心中原本的那点阴暗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不管不虚子的话是真是假,但是孟晚秋赌不起,这辈子她在意的人太多了,家人、爱人还有肚子里孩子,她承受不起‘报应’这一词的威力。
“放心吧,师傅,我保证,绝对不会做出毁掉自己的事。”
孟晚秋低着头,双手紧紧放在一起,真心实意、义正言辞地保证道。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见孟晚秋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不虚子的脸色才恢复过来,语气柔和了一些,“你心里有数就行。”
不过。
不虚子清咳了两声, 视线往上瞟, 意味不明地说道,“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自己心里要有一杆秤。”
孟晚秋眼神微闪, 结合不虚子之前地话,瞬间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不虚子的意思是, 对待好人不能使用那些不好的手段,但如果是坏人, 那就另当别论了。
没错,不虚子就是这样想的。
他不是什么迂腐的人,不会把能力分个三六九等。他大致知晓孟晚秋的底细, 明白她身上的那些手段,都是她为了生存,才艰难学会的保命能力。
能力本身不分好坏, 而是在于用的人和对付的对象。
为什么说‘邪门’这个词,一是不虚子发现孟晚秋对那个娃娃脸军人动了手, 二是为了吓住她,告诉她慎用那些能力。
没有明说, 就是让孟晚秋去体会,自己把握好这个度。
“我明白了师傅。”孟晚秋笑着说道。
不虚子捋着胡子点点头, 能明白就好, 可别傻乎乎地浪费这些能力, “孺子可教也。”
“好了,不叫你用哪些能力, 师傅可没有那么霸道,喏,这个你拿去吧。”不虚子在道袍的袖子里翻啊翻,竟是翻出了两本书。
孟晚秋接过,发现一本写着《针术》、一本写着《药典》,无疑这两本都是医术相关的。
“师傅,这……”
“哎呀,你暂时就学这个吧。凭你的基础,自学应该没问题,我不教哦,我还有事,明个儿就走了。”不虚子连连摆手,他可从来没教过徒弟,虽然加上孟晚秋,他一共有四个徒弟,但都是扔书过去,让他们自学。
幸亏不虚子收的弟子都是极为聪慧之人,在功课上从来没有打扰过不虚子,这倒是让不虚子暗地里骄傲不已。
瞧瞧,他收的弟子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听到不虚子不打算教,要她自学,孟晚秋嘴角狠狠抽了一下,这徒弟收的也太轻松了吧。
“师傅,您明天就走吗?”孟晚秋眉头微蹙。
不虚子颔首,“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就不多留了。”
孟晚秋:“那我应该怎么联系您呢?”
不虚子慢条斯理地吃了半块桃酥,掉下的碎渣也被他不嫌弃捡起放进嘴里,“不用联系我,还是那句话,有缘自会相见,你那三个师兄也一样。要找你们的时候,我自会找你们。”
“咱们师门规矩不多,第一也是最重要的,戒背叛,敬国家,绝不做违背国家利益之事。敬师长同门,不可手足相残。但凡我门下出现了这种孽畜,我会亲手了解对方。第二,戒滥杀,当然这点穷凶极恶的畜生可以忽略。”
不虚子说的穷凶极恶的畜生,特指那些伤天害理、罪恶滔天的小鬼子。他那一兜子军功章,就是他当年下山杀死的小鬼子。
“第三,保家卫国,多行善事,这点我不强求,我门向来遵循随心、逍遥自在。但这是建立在不伤害他人,不违背公理道德的基础上的随心。”
说完,不虚子看向孟晚秋,“还有什么疑问吗?”
孟晚秋面容严肃,金黄的灯光映在眼眸中,声音清脆响亮,“没有了。”
她能做到这三点。
“那就完事了,走吧,出去吃饭,我都闻到肉香味了。”不虚子拍了拍手,起身整理了一下袍子,就往门口走。
孟晚秋笑着摇摇头,起身跟在不虚子背后,这师傅做事真干脆利落,半点不拖沓。
如果孟晚秋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不虚子的脚步略显慌乱,这定是有什么刻意隐瞒了。
“老道长你们出来了,正准备叫你们呢?”孟明夏正在摆筷子,瞅见两人气氛正好,脸上的笑意也露了出来。
裴行之系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准备端着最后一个大菜,围裙的腰带将他劲瘦的腰肢勾勒出来,宽肩窄腰,好不诱人。
孟晚秋眼尖看见,就鬼鬼祟祟地进去,来到了裴行之背后,手色眯眯地往裴行之腰上摸。又是环住,又是摸摸捏捏,跟个小流氓一样。
裴行之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哪怕他一只手拿着铲子,一只手拿着锅,油烟味散在空气中,火光和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更显出他精致立体的五官相貌。
手上干的事并不文雅,但丝毫不影响他身上那股清冷帅气的气息。
把孟晚秋迷得不要不要的,挺着肚子挂在裴行之背上,小巧挺立的鼻子在他背脊上一蹭一蹭,那黏糊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裴行之轻笑,见她那么没心没肺,就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
小流氓手不安分,隔着衣服摸还不满意,还想扯出衣摆想要钻进里面去,裴行之连忙阻止,“小坏蛋,别来招我。马上吃饭了,赶快去洗手。”
孟晚秋嘟囔着嘴,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被裴行之推出去洗手去了。
院子里,孟明夏看着坐在对面的不虚子,眼底有些跃跃欲试又有些踟躇,他想找道长算一下,倒不想知晓他的未来,就是觉得新奇,想体验一下。
不虚子夹着油炸干土豆片,放到嘴里吃得咔吱咔吱作响,“小伙子莫着急,晚点给你算。”
晚上两人住一间房,都是炕,大把时间可以聊,不虚子还挺喜欢小徒弟这哥哥的,眼明心正,是个好小子。
不虚子夹菜的动作很快,看开他很喜欢这道菜,盘子里已经没了三分之一。
油炸干土豆片,并不是薯条。土豆挖出来之后,洗干净切成薄片,然后在太阳下晒干水分,直到土豆片脱水收缩,然后再密封保存。
做法也简单,油热了下锅,就把晒干的土豆片放进锅里,炸个五六秒捞起,颜色变成诱人的金黄色,又香又脆。
土豆特有的香味,脱过水后,表面的淀粉经过油炸,香味浓郁扑鼻,是一道十分美味的下酒菜。
听到不虚子的话,孟明夏眼睛亮了,按耐住心中的激动,乐滋滋地道:“谢谢道长,您喝酒吗,我给你弄点来。”
不虚子连忙点头,拍了拍孟明夏的肩,“小伙子真不错,懂事!”
孟明夏笑着起身去找酒去了,他在孟晚秋和裴行之家里跟自家一样,什么东西放哪里,他都知道。
孟晚秋在旁边叮嘱道:“二哥,最右边那两坛是药酒,养身体的,明天你给宋叔带去。”
“好,我知道了!”
孟明夏进了屋子,裴行之端着最后一个菜出来,干缸豆炖猪蹄,浓郁的香味瞬间迎面而来。
缸豆是一种细长的豆子,也是孟晚秋的最爱的蔬菜之一,不管是切成颗粒加点青红辣椒翻炒,还是切成段加点盐放点水焖熟,调一碗辣椒蘸水,孟晚秋都非常喜欢,每次都能吃下几碗饭。
但是这种缸豆是应季的,新鲜的当季吃完了,就只能等下一年再种了。
不过,因为孟晚秋喜欢吃,院子里这小块儿菜地种了一半,裴行之又专门去附近农村里面跟人家村民买了好几十斤。
买回来全部下锅焯水,然后捞起来晒干,直到完全脱水干燥,就能保存很久。
不过几十斤新鲜缸豆,晒干以后连十斤都不到,但也足够孟晚秋吃了。
晒干的缸豆一样好吃,但跟新鲜的事不同风味,跟各种各样的肉炖在一起,都会增添独特的口感。
等孟明夏拿着酒回来,各自倒了一杯后,这顿晚饭就正式开吃了。
不虚子抿了一口酒,眼睛就亮了起来,然后一个劲儿地瞅孟晚秋。
孟晚秋秒懂,“待会儿把配方写给您。”
这老头舌头真毒,她做的酒都是上辈子,她费尽心思各地寻来的名酒。
不虚子满足了,仰头一口闷,孟明夏又给他满上。
裴行之夹了一块猪蹄肉放到孟晚秋碗里,又对不虚子说:“师傅,别光顾着喝酒,多吃菜。”
不虚子给面子每道菜尝了尝,夸赞裴行之,“味道不错,都好吃,我徒弟有福了。”
裴行之浅浅一笑,“好吃您就多吃一点,什么时候想吃了跟我说,我给您做。”
不虚子满意地点点头,对裴行之的自觉十分满意。
唉,几个年轻人都不错,他当长辈的不能总占小辈的便宜不是,见面礼得准备起来。
不虚子在脑子里想着合适的礼物,决定等他走了在拿出来,不然总谢来谢去,他不喜欢。
夜晚,房间里。
隔着半个院子,孟晚秋都听到了不虚子打呼噜的声音。
待裴行之走进来,孟晚秋从床上爬起,“要不要给二哥换个房间,老头儿这呼噜声也太大了。”
明天孟明夏也要回部队,不知道回去要不要执行任务,孟晚秋担心影响他休息。
裴行之走过来,揉揉孟晚秋的脑袋,因为睡觉平时扎起的辫子松开,成了蓬松的大波浪,嘴唇是健康的红色。
眉眼漂亮精致,宽松的睡衣露出纤细的脖颈和锁骨,再加上身上若有似无的母性,充满了□□的诱惑,一切都让他着迷不已。
裴行之眸色暗了暗,不动声色地将孟晚秋的鬓处凌乱的发色捋到耳后,安慰道:“没事,我问过二哥了,他在部队里面,早就习惯了。”手没有离开,留恋地捏捏可爱秀气的耳垂。
孟晚秋身子瞬间软了下来,眼眸染上了水雾,一双迷人艳丽的桃花眼,此时潋滟动人。
裴行之手快地揽着孟晚秋的细腰,凑到孟晚秋耳边轻声呢喃,“等我一下。”
然后将孟晚秋轻轻放到被褥上,另一只手在腰间的软肉揉捏着,孟晚秋眼中的水雾弥散开,看起来可怜地不行。
裴行之轻笑,爱怜地在她眼上轻吻了一下,起身去关灯。
第68章
房间里昏暗一片, 轻轻地抽泣声,夹着着男人的低.喘声。
夜晚外面的气温骤降,房间里的气温却在逐渐升高, 暧昧靡靡的气氛笼罩整个房间。
“唔, 轻点小心孩子……”
“乖,背过去。”
被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被子顶起又松下, 好像有人被捞起来,翻了个身又被放下。
被子高高的, 裴行之揽着细腰,枕头被垫在膝盖下, 孟晚秋皮娇嫩得很,稍微压一下,那块皮肤就会变得青紫。
“呜呜, 不要了,嗯,行之……”孟晚秋求饶地声音响起, 实在太深了。
裴行之额头冒出细汗,手臂上的肱二头肌鼓起, 后背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地克制,控制着力道, 控制着频率,“已经很轻了, 晚晚。”
说着, 裴行之在白皙光滑的脊背上落下一吻, 沿着背沟一点一点向下,腰背拱起, 留下一串ai昧的痕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孟晚秋背靠在裴行之怀里,手指发白,用力抓着裴行之的胳膊,留下深深的指印。
裴行之毫不在意,低头噙住她的颈肉,似乎要将她吞入胃腑。
孟晚秋浑身轻颤着,皮肤变成诱人的粉色,泪水打湿了眼睫,黏在眼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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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之给她擦拭了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打湿的床单被套被换掉。又给孟晚秋喂了温水,看着她沉沉睡去,裴行之的手指在她泛着红晕的脸颊上划过,眼底的柔情化作了春水,融化了寒意。
处理完后续事情后,裴行之才爬上了床,躺在孟晚秋背后,将人搂在怀里,手穿过她的手臂,放到了凸起的肚子上,心疼地摸了摸。
肚子里小家伙十分乖巧懂事,一整晚都没有打扰爸爸妈妈。
裴行之觉得肯定是个女儿,只有女儿才是小棉袄,知道体贴爸爸妈妈。
怀揣着美好的心情,裴行之抱着他的两个宝贝,陷入了梦香。
翌日,等孟晚秋醒来时,孟明夏跟不虚子都已经离开了。
昨日一整天都在外边,虽然没怎么劳累,但还是消耗了孟晚秋这个孕妇的精力。
其次,被裴行之缠着运动了大半夜,虽然裴行之只做了两次,但时间可过去了几个小时,到后面孟晚秋都快失去意识了。
“呀,都怪你,我没脸见人了。”孟晚秋坐在床上,拎着裴行之的衣服来回摇着,脸色羞得通红。
裴行之嘴角含笑,搂着孟晚秋的腰肢,“没有没有,不虚子师傅和二哥都以为你是在七一五所那边累到了,不知道晚上的事。”
“真的?”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孟晚秋依旧美得惊人,眼睛睁大,瞪着裴行之。
可爱死了。
裴行之捧起孟晚秋的脸颊,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又轻咬了一下她的酒窝,清冷的嗓音此时彷如掺了蜜水一样,“当然是真的,师傅和二哥还嘱咐我让我别叫你起来,让你好好休息,有时间就来看你。”
孟晚秋啊呜一声,扑到裴行之身上,作势要咬裴行之脸上的肉。
这家伙,怎么总是爱咬她,她也要还回去。
裴行之往旁边躲,不让孟晚秋咬他,嘴里嚷嚷着:“还咬我啊,瞧瞧我身上,到处都是你抓挠咬的印子,再到脸上留下一道,我可真没脸见人了。”
孟晚秋哈了一声,瞬间恼羞成怒,“你还好意思说,这还不是都怪你,说好一次的,你都几次了?”
裴行之迅速顺毛,摸摸孟晚秋的脑袋,“好好,我的错,都怪我。不过我也才两次吗,倒是晚晚你,最近体力开始下降了,以前咱们都势均力敌的,唔。”
孟晚秋捂住裴行之的嘴巴,错愕地望着他,不敢相信这人脸皮怎么变得那么厚了。
“脸呢?裴行之,你的脸呢?”
裴行之就笑,抱住孟晚秋又亲了一下,“我还年轻嘛,在老婆面前要脸干嘛,不顶吃不顶穿的。”
孟晚秋‘啪’地一声,双手打在裴行之脸上,将他的脸挤得鼓起,表情严肃,“你实话告诉我,你这是跟谁学的。”
简直太不正常了,这还是矜持清冷的裴工吗?
让七一五的人见到,必然要惊掉下巴的程度。
裴行之眼神飘忽。
“干什么呢?如实交代。”孟晚秋将他脑袋掰过来,裴行之整张俊脸都暴露在孟晚秋的视线下。
裴行之一只手搂住孟晚秋,一只手偷偷捏了捏她的耳垂,敏感部位又被偷袭,孟晚秋瞬间卸了力道,身体软了下来。
裴行之趁机挣脱孟晚秋的手,脑袋埋在她的颈间,高挺的鼻尖蹭蹭她的锁骨,嗡声嗡气地解释,“是姜沛然和朱大哥了,他们以为我在你面前跟外面一样,让我改变一下态度,说这样更讨媳妇喜欢。”
说着,裴行之抬起头来,凤眼雾蒙蒙的,看起来有些委屈,“怎么,你不喜欢吗?”
孟晚秋心一下子就软了,抱着裴行之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柔声哄着,“没有不喜欢,你怎么样我都喜欢,就是不习惯,你应该也不适应吧,咱们继续以前那样就行了。”
裴行之点点头,低着头凑近,唇越来越近,声音低哑,“你也是,不管怎么样我都爱。”
孟晚秋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红唇向裴行之靠近,轻轻探出了舌尖,瞬间被裴行之噙住,大舌缠着小舌,用力抵着上颚,空腔内壁。吞咽不及的口水沿着嘴角滑下,又被裴行之吸吮进薄唇里,热切的气氛上涨。
不安分的手探进了衣服里,沿着腰侧的肌肤往上移动,最后停在了雪峰上,孟晚秋轻轻呻ying了一声。
裴行之喉结攒动,大力揉捏起了ru肉,指缝夹住红梅轻拉拽着,孟晚秋露在外面的皮肤泛起了粉色。
所有的呜咽、喘.息声被裴行之吞下,唇舌纠缠就爱你,只能看见若隐若现的红舌,和拉扯的银丝。
孟晚秋神智逐渐模糊,眼波流转,眼尾泛着淡淡的粉色,让人见了忍不住心脏乱跳。
身体越来越燥热,酥麻痒意从骨头缝里冒了出来,孟晚秋忍不住夹住了双腿,轻轻磨蹭着被子。
裴行之注意到了这一目,眼眸瞬间泛红,手悄悄探进了被子里。
孟晚秋感受到异样,猛地睁开眼睛看了裴行之一眼,对方的眼底酝酿着汹涌的欲huo.
孟晚秋被吓到了,身子缩了一下,又被一只炙热的大手固定住,将她重新搂在怀里。
被子下的那只手也拉开了阻碍,探进了密林深处。
原始丛林中,一条溪流贯穿丛林与外界,深处的泉眼源源不断流出溪水,一条森蚺从岸上游进了溪流。
借着溪水的柔性,森蚺异常轻松地摆动着,这泉眼不知有什么特性,竟然异常湿滑,森蚺瞪大了眼睛,决定去泉眼深处一探究竟。
溪道蜿蜒如九曲黄河,森蚺碰了几次壁,终于来到了泉眼处,伸出舌头试探地尝尝泉眼渗出的溪水。下一秒,森蚺惊喜地看着这处泉眼,决定把这里就当成自己的地盘,只能由它出没。
森蚺兴奋地在狭窄的通道里打滚,结果它小巧了自己的身躯,不知碰到了哪里,泉眼瞬间跟发了洪水一样,将森蚺浇得个底朝天。
它错愕了一会儿,随即更加高兴地在里面翻滚起来,这泉眼太得它心意了,竟然知道它喜欢刺激,还喜欢泡澡。
外界的热情似火最终被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噜声打断。
裴行之满头大汗地从被子里出来,起身自顾自地整理了衣服,不敢看床上活色生香的美人,怕看一眼就停不下来了。
“你休息一下,我去炒菜,待会儿就可以出来了。”
孟晚秋蒙在被子里,闷闷地嗯了一声,待听到关门的声音,才掀开了被子,发丝凌乱,衣服的扣子已经解到中间。
她眼神迷离,嘴唇微张,嘴角有着可疑的痕迹。
大口呼吸着空气,胸脯一下一下起伏着,雪白的山峰上,此时白里透粉,红梅边缘的晕圈变大,这一切都是裴行之的杰作。
而在外面的裴行之,先是打起一桶冷水,走到改造好的卫生间,脱掉衣服一桶冷水从头淋了下来。
裴行之闭着眼甩了甩头发,水珠从整齐的腹肌上流下,整个人性感至极、迷人至极。
孟晚秋换好衣服出来时,裴行之已经在厨房忙活得差不多了,余光瞟见孟晚秋,裴行之头也不抬地叮嘱道:“快去洗漱,菜马上就好了。”
孟晚秋脸还红的,眼睛里残留着情意,眼尾的粉色像是打上了胭脂,她讷讷应了一声,“知道了。”
待裴行之饭菜端出来,孟晚秋正踮起脚摘枣树上的果子,如今枣子已经熟了。
“先吃饭,待会儿吃完饭,咱们把枣子全打了,免得被鸟虫糟蹋了。”裴行之柔声说道。
孟晚秋乖乖应下。
“对了,不虚子师傅离开的时候,给我们留了东西。”裴行之先给孟晚秋舀一碗汤,然后对她说道。
第69章
“什么东西啊?”孟晚秋端起碗吹了吹, 表面一层淡淡的清油飘开,骨香和萝卜的清香混在一起,进入了鼻子, 今天是萝卜排骨汤。
裴行之又给孟晚秋夹菜, “见面礼吧,我你、二哥还有肚子里小家伙都有。”
“都给了什么,在哪里, 我去看看。”孟晚秋作势要起来,结果旁边的裴行之先她一步, “先吃饭,刚才肚子还饿得咕咕叫呢, 急什么,东西又不会跑。”
“哦,知道了。”在这些方面, 裴行之管孟晚秋管得很严,孟晚秋只得乖乖听话。
小灰在两人脚边四处乱转,嘴里啊呜呜地叫着, 孟晚秋扔了一块骨头到它的饭盆里,“喏, 快吃吧,小吃货, 一天到晚就知道在脚边蹭来蹭去,也不怕一脚踩死你啊。”
裴行之也看了小灰, 也扔了半块肥肉, 当初他收养这只狗, 除了朱钧泽的原因,还有就是想养一只狗来看家护院。
再过几个月, 孩子就要出生了,家里就只有孟晚秋和孩子,养一条狗,有什么动静,也能提个醒,安全一点。
“昨天,你跟不虚子师傅谈得怎么样?”裴行之问。
孟晚秋眼睛顿时放光,往裴行之这边靠近了一点,才小声道;“我这师傅真的有两把刷子,他竟然知道我的来历。”
裴行之夹菜的动作一顿,视线挪到孟晚秋身上,试探一问:“以前的?”
孟晚秋小鸡逐米似地点头,“没错没错,师傅他真的有些道行的,我想跟他学算命来着,但是他说我没这天赋,扔给了我基几本医书,让我自学。”
说到后面,孟晚秋都有点无语了,没见收徒弟收得那么儿戏的,竟然让她自学,这师傅也太懒太随性了。
裴行之则是沉吟了一会儿,脑中飞快闪过一个想法。
“挺好的,师傅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裴行之放下筷子,拉住孟晚秋的手,“咱们这辈子平平安安就够了,其他的不强求。”
孟晚秋勾唇,拉着裴行之的手摇了摇,语气十分甜软,“我知道,这辈子能遇到爹娘们还有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裴行之笑,“我也是。”
吃完饭之后,太阳已经爬上了头顶,裴行之收拾了碗筷,就去隔壁的冯叔家里借梯子,准备打枣子,小灰跟在裴行之背后跑出跑进。
因为昨天的事情,两人连请了两天的假,所以两人今天都闲得很。
孟晚秋吃完饭就回到了屋里,去翻裴行之告诉不虚子送给他们的见面礼,礼物还是放在一个布袋子里,里面还留了一封信,裴行之没有打开。
孟晚秋先打开了布袋,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个棉花制成的小包,孟晚秋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扯下绳子铺展开来,一根根泛着白光的银针就映入眼底。
不虚子留给她的针灸包,里面一共装了六十四根银针,三十二跟金针,长度略有不同。
孟晚秋对这件礼物还是挺满意的,刚好搭配不虚子之前给她的那本《针术》,是很实用的东西。
剩下的两样,是一本书和一个檀香木盒子。
书肯定是给裴行之的,那么盒子里的东西就是留给肚子里的小家伙的了。
稍微用力打开,盒子里是一块质地细腻、光滑润泽的白玉雕刻而成的挂坠,孟晚秋拿到手里,一阵温暖的感觉,就沿着手心漫延,没过多久,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
这竟是一块暖玉。
孟晚秋不由得啧啧了两声,这老头真是大手笔啊,暖玉这种稀罕物竟然都有。
孟晚秋低头摸了摸肚子,语气还有些羡慕,“乖乖,你还没出生就已经赢了。不过,这东西爸爸妈妈先帮你保管,等你长大了再说。”
说到后面,孟晚秋没忍住笑了出来,原来小时候她被没收压岁钱时,她娘是这种感觉吗。
孟晚秋乐呵了一下,就准备拿起不虚子给裴行之的那本书看看,结果刚准备翻开,外面就响起了裴行之的声音。
“晚晚,你出来一下?”
孟晚秋只好放下,看了一下书名,不知道是什么字体写的,她竟然不认识。
“来了,什么事?”
孟晚秋出去,见到眼前这一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道裴行之怎么弄得,扛着的梯子上面有倒刺,勾起了他的衣服,半截劲瘦的腰肢都露了出来。
裴行之无奈,“赶快帮我解一下,挂到线了。”他到是能自己弄,但是身上这件衣服是孟晚秋给他做的,他担心刮坏。
孟晚秋笑着过去,帮裴行之解开,把衣服拉下来的同时,还不忘在他腹肌上拍了一巴掌,“好了。”
裴行之把梯子放下,还注意看了看脚下的小灰,夫妻两个经常担心哪天没看脚下就给它踩死了。
然后裴行之眼神幽深看了孟晚秋一下,孟晚秋下意识想逃,想法瞬间被裴行之识破,大手固定住她纤细的腰肢,往怀里一带。
啪——
孟晚秋眼眸增大,热意上涨,脸刹那间红成了西红柿,整个人羞恼得不行。
“你你你,你打我。”孟晚秋捂着屁股,瞪着裴行之质问他。
裴行之挑眉,“怎么,许你打我,不允许我还手啊,晚晚你好霸道啊。”
孟晚秋挣扎着要从裴行之怀里离开,“谁叫你打我那里了。”
其他的地方孟晚秋都在意,但是被打屁股,像个小孩子一样,让她格外羞恼。
裴行之嘴角上扬,“哦,原来是不能打屁股啊。”
孟晚秋捂住裴行之的嘴巴,警告道:“不许说那两个字。”
裴行之拉住孟晚秋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下,“好了好了,不说。”
孟晚秋这才罢休,刚想要说什么,裴行之就又道:“晚晚你把桌上的枣子洗一下,我进屋去换件衣服,这一身不好干活。”
孟晚秋下意识点头,“行,你去吧。”
裴行之笑了笑,揉揉她的脑袋就进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孟晚秋觉得裴行之看她的眼神有些怜爱,又有点像同情。
洗个枣子不需要什么力气,裴行之早就打好水了,就放在桌子上,孟晚秋只需要把枣子放到水里过一下,在放到篮子就可以了。
裴行之打完枣打算给孟晚秋做红糖发糕,这枣子就是配料。
裴行之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手抵着在唇边,哑然失笑。
最近,晚晚好像有些迟钝,经常被他忽悠一下,就忘事了。
像刚刚,明明还想找他麻烦,教训他来着,结果他一打岔,她就瞬间忘记了之前的想法。
傻愣愣的样子,看得他都有些不忍心了。
裴行之忍俊不禁,摇摇头解开了扣子,朝里间走去。忽地,桌上摆放的那本书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拿起一看,封面上的字他也不认识,眉头微蹙,翻开了页面,每一页都有图案,旁边写有文字解释。
裴行之一开始没看懂,直到看了文字解释,再看那些图画,耳根骤然烫了起来。
啪地一下,把书合上。
裴行之忍不住骂了一声,这不虚子师傅真是老不正经。
还说什么养身修心的功夫,确定这不是他拿错的春宫图吗?
裴行之转眼就把这本书塞到了衣柜最里面,这东西还是不要被晚晚知道为好。
但是,一个家庭里面,男人想藏什么东西,天生比不过女人。家里是女人的地盘,哪怕不做家务的女人,你稍微动一下鞋子,她也能知道。
没过多久,裴行之藏得这东西就被孟晚秋发现了,打开一看,脸确实红了一下。仔细研究过后,东西是好东西,但确实不太正经。
不过,夫妻两个还是忍着羞耻,练了起来。
孟晚秋提议的,她自己经常练功,但却没有适合裴行之的功法,如今这东西是羞耻了一些,但重点是能强身健体。
几天后,消失的冷寒再次来到了家门口。
“冷队长贵客啊,无事不能三宝殿,您有什么事吗?”
将人领进屋里,裴行之去给人倒茶,孟晚秋没忍住刺了冷寒一句。
冷寒淡淡地看了孟晚秋,没在意她的话,反而问道:“不虚子道长他没跟你说吗?”
孟晚秋噎了一下,怎么没说,之前不虚子留下的那封信,说的就是他给孟晚秋卖了的事。
不虚子为孟晚秋争取了自由和独立的空间,但是代价就是孟晚秋成了冷寒他们的编外人员,御用医生。
还有,孟晚秋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物,迷药、痒痒粉等等,孟晚秋需要给他们提供。
如果有要求,孟晚秋需配合他们行动,有什么医院治不好的疑难杂症,都要孟晚秋来医治。
当然,这也不是免费的,孟晚秋也有工资拿,制药的成本也是他们提供。
“告诉了,所以,您这是想要我干什么。”
天气逐渐凉了,从室外也回到了室内,孟晚秋往后一靠,一手扶着腰,一手抱着肚子,一副艰难行动的孕妇样。
冷寒还是那张死人脸,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孟同志你现在的身体不方便,并没有什么任务需要你干。还有,孟同志对我不需要用尊称。”
“那您来干什么?”孟晚秋压根不听冷寒的话,继续刺他,不让她这么叫,她偏要。
冷寒蹙眉,不明白孟晚秋为什么还要这么称呼他。
不过,他也没有纠结于此,“我这次来,是找裴工有事。顺便帮苏轩问一下,上次你说答应帮他治伤,你什么时候有空?”
找裴行之,孟晚秋没有问,经过这些天的了解,她知道这些人的性格,他们没有明说的事情,就不要去打听,跟孟明夏一样,属于机密。
所以,她直接回答了第二个问题,“下班后都有空,休息日的时候也能过来,让他自己挑时间吧。”
冷寒点头,“多谢。”
孟晚秋摆摆手,“不用,既然没我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冷寒看着孟晚秋离开的背影,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让他本就冷硬外表更加严肃。
院子里,裴行之看见孟晚秋出来,就问:“怎么出来了?”
孟晚秋指了指里面,“找你的,没我事。”
裴行之点头,“锅里的还有一些红糖发糕,我之前给朱大哥家送了,冯叔不在家,刚才我听见动静,晚晚你给冯叔送过去吧。”
孟晚秋点头,“婶子是不是要下班了,我多拿点过去,冯婶喜欢吃这个。”
“嗯嗯,到时候吃完再给你做。”裴行之刮了一下孟晚秋的鼻尖,浅浅的笑也格外溺人。
冯家。
这边的房子跟孟晚秋那边类似,但是装饰更老旧一点,半个院子都种满了蔬菜,院子里不是水泥地,而是铺满了鹅卵石,从门口延伸至屋檐下。
院子门大开着,孟晚秋在门口喊了一声,“冯叔,我进来了啊。”
屋里,冯叔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一个五六岁大小男孩坐在木马上,双手比着剪刀手,看向镜头的眼睛,清澈见底,满满的都是依赖。
满是皱纹和老茧的手指从照片上的小人脸上划过,冯叔眼眶泛红湿润。
听到外面的动静,冯叔擤了擤鼻子,朗声回应道:“来了来了,晚丫头就你嗓门大。”
人心都是肉长的,起初冯叔只把夫妻两个看着有点顺眼的年轻人,夫妻俩个知道家里只有冯叔冯婶两个老人后,经常过来送吃的,也不白送,总有托词。
昨天借个梯子,今天在院子里薅一把菜,下次又来问点事,说什么年轻不懂,一来二去,两家就熟路起来。
孟晚秋和裴行之早上要上班,养的小灰就是交给冯叔,大早上跟着冯叔去溜一圈,然后再一起吃早饭。
“我嗓门哪大了,冯叔你干嘛呢?”
孟晚秋轻车熟路地进了客厅,将装了发糕的篮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就去打开了收音机,扭了扭天线,频道换了几个,最后在一个唱戏曲的频道。
“为救李朗——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听着听着,孟晚秋就跟着唱了起来,这时候冯叔也过来了。
瞧孟晚秋这自来熟的样子,眼底带笑,却故意横眉瞪眼道:“臭丫头,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我还在这呢?”
孟晚秋抬头,眼尖注意到冯叔的眼眶红了一些,心底起了疑惑。
这是怎么了?
既然冯叔没有说,她也就不问了,等后面时机到了自然会知道。想着,孟晚秋顺着冯叔的话岔开了话题。
她笑了笑就道,“又不白听您的。喏,提着东西上门的,可不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
见那一篮子被白布遮住的发糕,冯叔没看都已经问着味儿了。
掀开,冯叔拿起一块,吃了一口,点了点头,夸赞道:“味道不错,甜而不腻,还有一种清香。”
孟晚秋凑了过来,炫耀似的跟冯叔说道:“不错吧,里面加了柠檬,您知道这种水果吗?”
冯叔敲了一下孟晚秋的额头,“我吃过的饭比你吃过的盐都多,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柠檬就是那种很酸的水果吗?跟柑子橙子差不多。”
孟晚秋点点头,她是第一次见这种水果,家里放了一箱子。原本是别人送给白奉尧的,白奉尧听孟晚秋怀孕了喜欢吃酸的,就全给她送来了。
当时孟晚秋不知道,裴行之也不回来,她就自己去切了一个,准备尝尝味道。结果那一股让人怀疑人生的酸味。
刺激得孟晚秋直接打起了摆子,面容扭曲,手指蜷曲,差点没把她天灵盖掀开。
等裴行之回来的时候,孟晚秋还想整他来着,结果被他一眼识破,顺势就猜到了孟晚秋干的傻事,把人逗得不行。
“加了这个柠檬的汁水,就发糕就没那么腻了,您喜欢吃吗?下次再给你送点。”
冯叔连忙摆了摆手,“够了够了,我不爱吃甜的,你婶子吃这些够了,再多当心牙齿坏掉。”
如今,并没有什么蛀牙一类的说法,但是吃多了糖,容易坏牙这个概念早就根深蒂固在人们的脑子里。
爷俩儿坐在沙发上,聊聊家常,喝一口清茶,尝一口甜香的点心,兴致来了还跟着收音机一起唱起了小曲。
“呦,小晚过来了。”没有多久,冯婶就下班了,看见客厅里跟父女俩似地一老一小两个,眼角的皱纹都洋溢着笑意。
“婶子你回来了,快过来尝尝行之做的发糕,还热乎着呢。”孟晚秋起身过去,帮冯婶的肩上的包包取下,好好挂在墙上。
然后拉着人坐下,然后拿起一块发糕就喂到了嘴边,贴心的跟亲身闺女一样,冯婶都笑得合不拢嘴。
“慢点慢点,婶子自己来,你这月份可不小了,得多注意,可别哪磕着碰着了。”
冯婶拉着孟晚秋的手,柔声叮嘱道。
孟晚秋点头,“您放心,我注意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说着,冯婶就瞪冯叔,“老头子你今天是不是又跑河边钓鱼去了?”
冯叔狡辩,“没有,我就到外面逛了逛,跟老张他们下棋去了。”
孟晚秋纳闷,就道,“冯叔没去吧,今天下班也没看见有人钓鱼啊?”
而且她对鱼腥味很敏感,没在冯叔身上闻到。
冯婶白了冯叔一眼,就对孟晚秋说:“我跟你冯叔过了那么多年,还不知道他。”
八成是啥都没钓到,嫌丢人不想承认。
“小晚啊,今天就在这边吃饭吧,婶子给你做好吃的。待会儿叫行之过来。”
孟晚秋摇头,“不用了婶子,我那边还有客人呢,正在跟行之谈话,得看他们什么时候结束。”
冯叔冯婶年纪大了,可不好让他们跟着年轻人一起熬,所以孟晚秋干脆拒绝了。
说着,孟晚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就站了起来,“那个,婶子我回去看一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事?”
“我送你过去。”冯婶作势要起来,孟晚秋连忙拦下。
“几步路而已,婶子你坐着,我没事的。”孟晚秋跟老夫妻两个挥了挥手。
但是,冯叔冯婶还是走了出去,到门口的位置,孟晚秋回头扬声道:“我过去了,您们赶快做饭吧。”
“好好好,看着点路。”冯婶不放心地叮嘱。
待人走了,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冯婶站在原地没动,冯叔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别站着了,今天我下厨,你想吃什么?”
冯婶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你说,咱们小亮还活着吗?”
冯叔顿住,许久,他才揽着冯婶的肩膀,声音沙哑,“肯定还活着,在咱们不知道的地方,像晚丫头和行之一样,成家立业,生儿育女。”
冯婶垂下头,脑袋靠在冯叔的肩上,整个人非常安静,但身上萦绕的悲伤却久久不散。
冯叔仰头朝上看,眼眶微红,喉结上下攒动,手一下一下抚摸着老妻的脊背。
没有眼泪,因为眼泪早就流干了。
第70章
第七十章
孟晚秋离开后, 裴行之跟冷寒打了一声招呼,放下茶水,就在冷寒对面坐下了。
冷寒接过杯子, 给两人倒了一杯, 热气腾腾的白雾上升,微微模糊了视线。手指摩挲了杯壁,微凉的触感逐渐变得温热起来, 如此天气,喝一杯热茶, 再好不好了。
“冷队长,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裴行之抿了一口, 开门见山道。
冷寒也不是爱拐弯抹角的人,掀了掀眼皮,看向裴行之, 直言:“裴工还记得我们这次行动吗?”
裴行之颔首,“记得。”
七一五特殊,引起了敌对党和境外势力的注意, 这段时间,七一五保卫科的人查到了异常。有行踪成迷的人潜入, 为了保护他们这些科研工作者安全,冷寒等人才有这次行动。
“那人的行踪我们已经确定, 对方最近一直在接近一个人,我们打算将计就计。”冷寒继续道。
裴行之抬眸, 眼神了然地看向冷寒, 薄唇轻启:“那人是李学志?”
虽是询问的语气, 但裴行之眼底满是肯定。
“没错,就是他, 李学志。”冷寒点头,自从李学志明里暗里打听庞鸣鹤和裴行之的底细时,他就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此人肚量极小,为人自负、妒贤嫉能,没有能力偏偏好高骛远,是个彻头彻尾没有底线的小人。
“我们注意到了李学志,那些人同样注意到了他。李学志贪图权势,偏偏又没什么能力和见识,这种人是最容易被引诱的对象。”
裴行之明白了,“所以,冷队长你说的将计就计,就是故意将这个蠢人留在厂里。假装拥着他,把他放在一个看似光亮的位置上,满足了这人贪图权利的心理,时不时透露点微不足道的假消息,用来迷惑那边的人。”
“没错,堵不如疏。七一五的异常已经不是秘密,既然那些人想来打探,我们就如他的意。”冷寒眼神凌厉望着桌面。
不过,有一点裴行之比较担心,“话说如此,我们透露给李学志的‘重要’消息,时间久了,他们会信吗?”
听到这,冷寒难得面露嘲讽,“这点不用担心,那些人可看不起我们,不管在什么层面上,那些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们可不相信,我们国家能设计生产出厉害的武器、机械。”
裴行之眉头微蹙,叹了一声道,“也好,我国向来遵循的是低调做事,闷声发大财。”
“所以,我们这边麻烦裴工的事情就是,帮我们稳住李学志,然后时不时给他透露一点“重要信息”,最终目的是糊弄住那边的人。”
裴行之点头,郑重其事地看着冷寒说道:“明白,冷队长你放心,这事我能做到。”
冷寒以茶代酒,敬了裴行之一杯,“辛苦了。”
裴行之摆手,“应该的。”只是跟李学志这人周旋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就像冷寒之前说的那样,堵不如疏,留着李学志这个蠢人,免得那边不肯罢休,派出厉害的人过来,给他们造成麻烦。给他几分颜面又如何,他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两人再详谈了一些细节,杯子里的白雾逐渐消失,待太阳落下,天边出现梦幻的粉紫色时,冷寒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
接着起身,脸上是往日里冷漠的模样,跟裴行之道别,“谢谢招待,那我就先走了。”
裴行之拉开椅子站起,客气道:“时间不早了,冷队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多留了,多谢。”
裴行之也不再挽留,送冷寒离开,刚拉开门,好巧不巧地,就看见孟晚秋在门口逗小狗。
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上面系着一根线,先上面还绑了一小块发糕,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挥动,嘴里还不停地絮叨着跟小狗说话,说‘动作太慢了’之类的话,跟个小孩一样。
冷寒看着,眼神不自觉柔了下来,心底微微有些异动,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看见孟晚秋坐在地上,裴行之眉头就蹙了起来,过去将孟晚秋拉起来,“怎么坐在地上,当心着凉。”
孟晚秋不在意地拍拍裤子,对两人道:“你们谈完了?”
裴行之摸了摸孟晚秋的手,发现并不凉才放下心来,“谈完了,我送送冷队长。”
孟晚秋视线挪到冷寒身上,“你等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冷寒愣了一下,还没回答,孟晚秋就已经进去了。
没有一会儿,孟晚秋就拿着一个小布袋出来了。
孟晚秋把布袋往冷寒的方向一扔,“这是我做的一些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里面还有上次对徐航用的那一种,你自己看着办。”
冷寒抬手接住,没想到孟晚秋竟然主动给了他,一丝不明的滋味在心头闪过,“多谢。”
裴行之在旁边看着,抿着嘴看不出情绪,两人一个扔一个接,那默契的样子,搞得他反倒像个外人似的,心里泛起了酸意。
等人离开后,孟晚秋和裴行之就进了屋里,小灰蹦跶着跟在他们身后。
孟晚秋侧目看了裴行之一眼,好奇道:“你们谈了什么啊?”
裴行之淡淡看了她一眼,张嘴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还挺关心人家的吗?还主动送药,呵。”
最后那一声‘呵’,嘲讽意味瞬间拉满。
说完,人家也不管孟晚秋,大步向前走去,把她甩在了身后。
孟晚秋:……怎么感觉空气弥漫着一大股越来越浓的酸味。
得了,又吃飞醋了。
看着裴行之的背影,孟晚秋也呵了一声,幼稚。
孟晚秋以为裴行之只是短暂的发脾气,简单哄了一下就可以了,没想到裴行之这一次格外有骨气,一脸三天都是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搞得孟晚秋也烦了,不耐烦去哄他。就这样,结婚两年快三年的夫妻俩,迎来了第一次冷战。
不过冷战归冷战,裴行之照样还是负责任的好老公。家务活全包,除了中午食堂那一顿饭,晚上在家里还是会给孟晚秋准备丰盛的晚饭。
如今两人都领着双工资,在吃食方面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经常会跟附近村里的村民换鸡鸭鹅什么的,人家村民都认识了花钱大手大脚的小两口,巷子里的其他人家,眼红的同时,暗戳戳地说孟晚秋败家。
怀个孕生个娃而已,跟肚子里揣了个金蛋蛋一样。
而李学志和瞿淼向来把裴行之夫妇视为眼中钉,什么都要攀比一下,孟晚秋家里今个儿吃了鸭,改明儿瞿淼必然要做一只鸡。
就这样吃着,瞿淼怀孕后,体重直线上升,以前是纤细苗条的小姑娘,现在的腰足足有之前的两个宽。
明明月份比孟晚秋还小一个月,肚子却孟晚秋的还要大。孟晚秋看着就知道这是母体吃的太好了,胎儿长得太大了。
这样很不好,到时候生孩子,可要遭罪了。
孟晚秋天生饭量大,但她每天的消耗都多,武功心法随时随刻都在运行,吃下的饭量大部分都消耗了。
自从孟晚秋怀孕后,裴行之就掌管了家里所有的事情,虽然孟晚秋并不弱,但依旧被裴行之制止做任何劳累耗费心神的事情。
在这段时间,裴行之进步最大的就是厨艺,以前他只是会做长寿面的初丁。如今做多了,时不时跟几十年的主妇冯婶请教、跟炊事班军人出身的朱大哥请教,已经成为了掌握了南北部分菜色的大厨了。
不知道是不是孟晚秋的错觉,她感觉这几天跟裴行之冷战的时间,他做的饭都格外好吃,菜品不仅新颖,而且还摆了盘,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这天,孟晚秋跟高大姐在食堂吃完了饭,就约着到广场上散散步。
不过,此时广场上被各种排练的人占满,孟晚秋跟高大姐两个游手好闲的人就成了另类。
走到这边,被人嫌弃挡了视线,走到那边,又被表演舞蹈的工人嫌弃妨碍了位置。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笑,无奈离开了广场。
“唉,最近广场的人越来越多了。”孟晚秋看了一眼人头攒动的广场,感慨道。
高大姐跟着点头,“可不是吗,第一届文艺晚会嘛,大家都很重视,可排练的房间又少,经常抢不上,眼看过两天就要晚会就要开始了,大伙儿干脆直接在广场上排练起来了。”
“丽丽那丫头,准备了什么节目啊?”孟晚秋好奇地问,好几天没见苏丽丽的身影了。
“听说是准备了一首歌。”高大姐回答,又问道:“你们科室准备了什么节目啊,怎么没见动静啊?”
说起这个,孟晚秋有些无奈道:“快别提了,十几个人整不出一个节目,快把我们科长愁死了,出去开会都被其他科室笑话。”
听着这话,高大姐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呢?最后有结果嘛?”
孟晚秋点了点头,最后科室实在没人了,吴桂芬就对科长说,她家闺女会打快板,可以让她闺女代替他们科室出一个节目。
可一个外人怎么代表财会科呢?于是吴桂芬的女儿,吴大妮就成了科室的临时工。
高大姐就嘴,“你们科室这人还挺聪明的,就这么点功夫,就把闺女送进厂里当工人了。”
孟晚秋点头,自从敲打了吴桂芬之后,对方做事就低调谨慎多了。平时在科室里也勤快,正是因为这样,科长才愿意给她女儿吴大妮一个机会。
怎么说呢,什么事都有因果吧。
“对了,你家裴工呢?”
裴行之。
一听到这个名字,孟晚秋就忍不住气得鼓起了嘴,这家伙几天没跟她说话了。
一看孟晚秋这样子,高大姐就明白夫妻两个肯定是闹矛盾了。
不过,高大姐惊奇地嘘了一声,“裴工平时那么宠你,竟然也会跟你吵架。”
孟晚秋翻了个白眼,“宠什么呀,我也宠他啊。呵,男人,一个德行,果然结婚久了,就没感情了,他几天没跟我说话了。”
高大姐瞪大了眼睛,“几天没说话了?来,跟姐说说,你俩怎么闹起来了。”
七一五所那边的事没法说,孟晚秋就改了一些细节,换了一个说法,告诉了高大姐。
“所以,你当着裴工的面,送了其他男人东西,而这个东西你连裴工也没给过。”
孟晚秋摊手,理所当然道:“他用不上啊,干嘛要给他。”
要那些药粉干嘛,有她在,裴行之根本用不上这些东西。
高大姐没忍住敲了孟晚秋一下,“傻丫头,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这种生物,有时候他比谁都大方。可有些时候,他又比谁都小气。”
“小气的地方,当然就是在自己媳妇身上,甭管什么东西,只要涉及到自个儿媳妇,这男人啊,比小娃娃都幼稚。”
“男人对自己的媳妇都有占有欲,你当着裴工的面送给了其他人东西,这裴工不得气死啊。”
孟晚秋解释:“我哄过他了呀,但他没领情。”
“呀,说了那么多,你怎么没听明白了,裴工跟你生气,是因为他吃醋,他在乎你。”说着,高大姐停顿了一下,又问,“这几天,他在家里干活没?”
“做啊,什么都是他干,洗衣服做饭洗碗。”孟晚秋掰着手指算道。
听完,高大姐羡慕道:“臭丫头,搞得我都有点羡慕了,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她跟老朱吵架的时候,对方别说干活,吃饭都是分餐,还故意做好吃的来颤馋她。
孟晚秋皱着眉想了想,嘟囔着道:“他不讲道理。”
她给冷寒送药是公事,又不是单独送给他一个人的,不是还有其他人吗?
高大姐搂住孟晚秋,悄悄在她耳边说:“呀,男人有时候不仅是老公,还是儿子。儿子嘛,那都是不讲道理的,你多点耐心,把男人当孩子哄,自然就哄好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在床上……”
第一次有人在外面跟她说起床上的事情,孟晚秋脸红了起来,整个人跟烧开的热水壶一样,散发着热气。
“哈哈,还什么羞吗,都快当妈的人了,听姐的,保证把裴工哄得服服帖帖。”
“记住一句话,男人,就那么一回事。”高大姐揽着孟晚秋的肩膀,一副过来人样子,老气横秋地说道。
孟晚秋红着脸点了点头。
高大姐不知道的是,平日里孟晚秋跟裴行之玩的花样,可比她想象的多多了。
最近,财会科没什么事,下班比以往早了许多。
这会儿办公室已经没人了,最近厂里开设了一间阅览室,里面有很多书籍,科室其他人邀着一起去看看。
孟晚秋没去,她简单收拾了一下,给桌上的兰花浇了点水,就拿着水杯到窗户边。看着外面广场上排练得热火朝天的工人。
心就不由得想起了裴行之,他们科室也要表演,这会儿应该也在排练吧。
要不,去看看,孟晚秋咬住上唇,心底突然生起了这个想法。
裴行之告诉过她,他们排练的地方,只不过了结上次的事情后,接着两人就闹起了冷战。
碍于面子,孟晚秋一次也没去过。想想中午高大姐的话,心就软了下来。
以前总是裴行之哄她,这回她退一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着,孟晚秋就收拾东西,先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一些东西。
她打算做枣泥酥,带去裴行之排练的地方。技术科是整个人科室合奏,排练时肯定人多,多做一些给他们尝尝。
来七一五那么久,因为技术科比较特殊,孟晚秋很少主动去那边,以至于到现在也只认识几个人。
这次做的枣泥酥,可不是普通甜点,是她上辈子宫廷里面传出来的名点之一。
不过枣泥酥用的枣是金丝小枣,如今这边可没有金丝小枣,孟晚秋就用院子里枣树结的枣子代替,味道虽有些差异,但仍然十分美味。
许久不下厨,刚开始的时候孟晚秋都感觉自己手艺生疏了,不过好在做枣泥酥的步骤流程都记在心里,熟练了几下,就开始上手了,速度也快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枣泥酥的香味就从锅里溢了出来。
打开锅盖,孟晚秋用筷子夹了一个尝尝味道,金黄的外层是脆香的面粉、杏仁粉、酥油等混合而成,里面则是香浓的焦红色蜜枣馅。
孟晚秋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她手艺还是那么好,往上面撒下一点芝麻,枣泥酥就做好了。
取出了食盒,这是之前裴行之麻烦木工师傅打书桌时,瞧见人家屋里有这个做工精致的食盒,厚着脸皮跟人家买了回来。
孟晚秋做得多,把三分之二装进了食盒里面,其余留着准备送去给冯叔冯婶和高大姐他们尝尝鲜。
吃点心怎么能不配茶呢?孟晚秋又去取了自己做的茶叶,并没有泡,准备等到了再弄。
这茶叶并不多,是孟晚秋从家里带过来的,茶叶是清河村深山里采的,就那么几颗茶树,量本就不多,不虚子师傅走的时候,又带走了一些,到如今也快告罄了。
收拾好之后,孟晚秋就拎着食盒又去了单位。
她去了裴行之告诉的排练地方,技术科地位到底是高,其他科室都在抢排练场所的时候,技术科直接占了房间。
孟晚秋在走廊上的时候,就听见了里面传出的音乐声,悠扬婉转,绕梁于耳。
门没有关,看样子正在练习,孟晚秋悄声走到门口,没有打扰他们,拎着食盒安静地站朝里看。
人群中,她一眼就看见了裴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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