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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送到这吧,这玄清宗,我可比你要熟悉些。”枫如故似笑非笑的看着扶渊,见他脸都憋的通红,有话都憋到胸口,就是不敢问出来,枫如故主动问他,“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嗯。”扶渊还是很好奇,“什么都瞒不过师叔。”
“你是想知道大师兄和二师兄为何要决裂?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对吗?”
“嗯,对。”
“这事确实太久了,我就长话短说。”枫如故摇着扇子,似在回忆起当年。
……
大概是一百二十年前,那时的温以寒和墨音尘已经是小有修仙界内颇有名气的修士,光是二人的名头能与四大家族齐名,一人能抵挡一个宗门,偏偏他两又是师兄弟,关系亲密偏又互看不上对方,连猎妖都不愿意同行。
他两风头太大,也引来了旁人的不满,有人钻了空子,在某一次的猎妖行动中,温以寒和其他宗门的弟子一同组队上山。
“我走前面,四个人一组巡山,不要落单,若是遇到棘手的妖物就发信号,等我片刻,我会尽快赶过来。”
“温道长颇有宗主的风范,就我们几个人,还能分出个一二三来,清道掌门飞升在即,下一任掌门就属温道长莫属了吧,哈哈。”
说完其他身后几个人也附和的笑了起来。
同他一道出来的修士们也都是各个宗门家族中的年轻子弟,家里都少不得拿他们跟温以寒做比较,年轻人都不服气,并不觉得自己有输温以寒,就算打不过,嘴上呛几句也是好的。
温以寒也不恼,听得出他们的阴阳怪气,“看来我玄清宗的大事,诸位比我还要关心,既然如此,你们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吧,能猎妖就是我们共同的目的。”
“切,得意什么,我们走。”
温以寒摇摇头,看来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平时能碰到的宗门子弟都很正常,大家也都愿意为了猎妖共同努力,极少数能碰见这样的,温以寒也没办法。
他一个人自然是不怕的,很快便将周围半壁山都收拾了出来,可再厉害的人都可谓有马失前蹄,出来猎妖本是寻常的事,山中也常有布置的各种捕捉妖兽的陷阱,他温以寒是用符行家,没想到也无意中了一个天坑的陷阱里。
同行的修士,温以寒不愿去乞求他们救自己一把,若是放个信号,也可以让熟人知道自己的状况,可一想到附近就是墨音尘,而他会拿这事笑话细节,温以寒觉得可以再等等。
一直等了两日,那几个修士都没发现他没回去,很难不怀疑这就是他们给自己专门留的坑,温以寒想着怎么能出去,正好,这时一个背着箭娄的男子途径此处,看见了落单的温以寒。
“喂,你还活着吗?”他扒着坑外大喊,“我救你上来。”
“多谢义士,我无意掉进此处,还麻烦你将天坑旁边的符咒揭开。”
男子听话照做,没有了符咒的压制,温以寒飞身出来不成问题。
“你是修仙的修士?怎么会被困在这里来的?”男子见温以寒飞身的模样,眼里一阵艳羡。
温以寒也细细打量他,面貌朴实俊朗,常年劳苦而古铜色的皮肤,身形高大,未见他身上有灵络浮动,想他只是这进山的凡人。
“是,我叫温以寒,多谢义士相救。”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我叫曲崖,字子檐。”他笑得有些木楞,局促的跟温以寒握了握手。
温以寒了解到,曲崖是附近村庄的村民,父母早亡,因家里贫穷,冒险进山不顾妖兽的危险,想采些草药或者打猎换钱,温以寒用灵石报答他,他却说太贵重了,死活都不肯收。
“那我能去你家里讨口水喝吗?我出来了好几日,正巧在这天坑里还伤了腿,啧,好疼。”
曲崖心热,当即就答应要带温以寒回去,温以寒一开始觉得他有趣,想跟他交个朋友,都说凡人自私自利,在经此一事,温以寒觉得凡人比修士更淳朴得多了。
他的住处简陋,对温以寒却一点都不怠慢,给他铺了新的干草做床垫,煮了本就不多的粮食来招待,尽管这些对于温以寒来说并不需要。
曲崖白日要去打猎采药,晚上才回来,温以寒借着脚伤,在村里住了下来,村名们都知道村里住了一个小道士,有点什么琐碎的小事都来寻他,温以寒无事就跟这些村民打起了交道,算算卦,占占卜,也乐得自在。
一个月过去,对于修士来说不过是眨眼一瞬,多日没回玄清宗,墨音尘自己就摸着寻来了。
“你怎么不回去?”
“师尊还在闭关,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我在这。”
墨音尘不满,一个人待在太安逸的地方,会丧失争斗的能力,现在的温以寒竟然贪念起了凡间,还在这村里逍遥快活,让他有些恼怒。
“我凭什么要帮你隐瞒,你已经落后我两成妖兽的修为,愿意缩躲在这里,你就继续躲着吧。”
“我先前也想和你分个高低,可是这个月来我想了想,师弟,我们争这个高低是为什么呢,就为了证明你比我厉害吗,那我可以承认,你是一个很好的对手,可我不是,我觉得在这住着的时候也很惬意。”
听到这样的话,墨音尘实在忍不住有要向温以寒招呼拳头的冲动,他宁可跟温以寒痛快的打一架。
就在二人说话时,曲崖今日早早的回了家来,发现又多了一个人,茫然的看着温以寒。
“这是我二师弟墨音尘,你别怕,他就是这一副臭脸,不会伤害人。”
曲崖听了解释,连连点头,“哦哦,墨道长好。”
想伸手跟墨音尘礼貌的握一下,墨音尘都不拿正眼瞧他,温以寒连忙又出来和解,“他性格就这样,你不用在意,饭我已经热好了,你快去吃吧。”
家里多了一个人,曲崖也很大方的给墨音尘盛了一碗,墨音尘辟谷许久,早已不进糠粮,看着这黑乎乎的东西,更是没有半点想吃的欲望。
“师弟,不尝尝吗,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哟。”
温以寒刻意端起碗在墨音尘面前晃,墨音尘偏过头去。
“想害我你直说。”
“噗哈哈哈哈,你太逗了。”温以寒捧腹大笑,把碗放回原来的位置。
温以寒也辟谷不进食,这两碗都进了曲崖的肚子里。
时间也不早了,跟温以寒沟通失败,墨音尘就自己离开,曲崖还是第一次见到温以寒的熟人,就多说了几句。
“你们师兄弟可一点也不像。”
“他像是我的镜子,善未必是善,恶未必是恶。”
“什么意思?”曲崖听不明白。
“没什么,早点睡觉吧。”
“我今天打到一窝兔子,送给你。”曲崖洗了手,把笼子里的小兔子拎出来,小兔子浑身雪白,和温以寒一模一样,他们村里面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果真是只有修仙的小神仙才会长得这么好看。
温以寒很少见这小东西,寻常见的妖兽都是龇牙咧嘴,凶如恶煞,这小兔子太可爱了,当即就抱着玩了许久。
自从温以寒在家中住着后,不知道怎么运气都好了很多,曲崖每每进山淘货比往年同时间段都能收获更多,家中收益见涨,曲崖也会经常去市集顺便买一些凡间的小玩意儿带给温以寒。
他当然不知道,这也是温以寒暗中助了他一把。
这日曲崖和平常一样出门,温以寒待在家中,赶集市回来的隔壁婶子给他家送了一筐鸡蛋。
“温道长先等等,子檐在家吗?”婶子一脸笑着进来,温以寒搬了个凳子给她坐。
“他还没回来。”
“唉,这孩子也是,前几日都说好了带姑娘相看,他这无父无母,也一点不操心。”
“相看?相看什么?”温以寒好奇的问问。
婶子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纸条,上面是两个生辰时候。
“当然是相看姑娘成亲了,道长帮我看看,子檐和这王丫头八字合不合适。”
温以寒拿过这张纸条,无法理解为什么凡人总会将姻缘和生辰八字联系起来,但他还是认真的算起二人缘分,却怎么也算不出个结果来。
同婶子撒了个谎话:“二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不过这件事还是需要和子檐亲口说一句才好,也更显得诚意,对不对。”
听到满意答案,婶子乐呵呵的把八字揣好,“对,道长说得,明日我再过来,劳烦你今日辛苦跟他说一声,明日晚些再出门。”
送走了邻居婶子,温以寒这才意识到,凡人所过的生活和自己是不同的,他们每日要为三餐奔波,要娶亲生子,他想和曲崖做朋友,可温以寒随便闭个关就得几十年,那时曲崖还能和自己这样亲密吗?
他有了娘子,有了孩子,还能对自己这么好吗?
晚上曲崖回来时,他神经一向比较粗犷,也察觉到了温以寒神情的不对。
“今天你怎么了?”好像不开心。
温以寒摇摇头,“我可能要回去了,这段时间感谢你的收留和照顾。”
“是我要谢谢你,是你对我的照顾更多,以前我每日回来,家中都是孤单的一个人,自从你在之后,我觉得家里才有了……烟火气。”
从前习惯了一个人,不觉得日子多难熬,可在这相处的一个月里,那种日日有粥可温,有灯可点,不论忙到多久回家都有人在家里等着的感觉,让曲崖觉得,要是能一辈子都留下温以寒就好了。
他以为温以寒还可以在这里住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以后你也不会是一个人。”温以寒淡淡说道。
曲崖不明白:“嗯?”
“你都要成亲了,我等你成亲后再离开,讨你一杯喜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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