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全都杀了?”云皓有些迟疑,甚至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云挽月急忙上前半步,挽着自己便宜老爹的手往外走去:“阿爹,他只是开个玩笑,那顾子商现在不只是要我,还要他,他实在是太生气了才说出这番话,全都杀了,那像样吗?自然是从长计议,另有筹谋。”
她背在身后的手摆了摆,示意裴长渊跟上来,裴长渊看着云挽月挽着云皓的手半响,随后几步拉进距离,在云皓将要扶云挽月上马车的那一刻,上前半步扶着云挽月的腰将云挽月悬空提上了马车。
正在忽悠便宜老爹的云挽月:?
她站在马车上回过头,正看见裴长渊正伸出一只手落在云皓身前:“云家主,请。”
不知为何,云皓觉得很尴尬,明明没有什么,为什么他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这,这位……”
“在下裴长渊。”
云皓咳了咳:“好的裴公子,我自己上就可以,不用扶不用扶。”说罢大步一跨,风一样进入了马车,只剩下马车帘不断晃动着。
云挽月也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好尴尬,她清了清嗓子,掀开帘子坐进了马车里,坐一侧。
随后裴长渊弯腰进来,云家马车宽阔,他坐在了云挽月身侧。随着一声马鞭声落下,马车晃晃悠悠开始走动,而马车内开始漫长的沉寂。
云挽月看看自家便宜爹,正正襟危坐着,又看了身侧的裴长渊,正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更奇怪了。
她斟酌着打破平静:“咳咳,那什么,我有一个对策,你们看看怎么样。”
云皓顺势从怀中拿出一枚符篆贴在车壁上,是他在云家时与展蔺买的隔音符。
他没有看裴长渊:“如今云家受人制肘,恐隔墙有耳,还是小心为妙。”
云挽月点点头,表示认同,随后正了正神色:“顾子商想要的不过是云家,若是我们放出烟雾弹,说明如今云家机密不在云家而是流落在外,因此云家中也少有人能研制対妖有效的毒,或许能够转移他的视线。”
云皓沉思片刻:“可行是可行,只是不知怎么让此事显得真,还得让他七分信,三分疑。”
云挽月笑开:“自然半真半假地演,我们先不明缘由拖着婚事,他自然着急,着急便会前来探查,探查一二便会发现端倪,如此便此事便已经成了一半。”
云皓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神情褪去三分,视线流转在窗外,正是夜晚,无月的夜晚。
“如此倒确实有这样一件事可用。”
“是什么事?”
云皓的声音像是很悠远地传来:“当初为了娶你娘亲,我曾用记录云家所有毒术的云家书用作聘礼,这件事也曾轰动整个临城。”
云夫人江樱早年为了剩下云挽月难产而死,是整个云家讳莫如深的存在,云挽月原主的记忆中几乎没有这个人,这是向来笑呵呵的便宜爹第一次提及。
“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皓想起故人,面上带上笑:“你娘,是这世上最最好的女子,值得阿爹用整个云家去将她娶回。”
——
云家是独女,便是接亲,也不可草草了事,需得张灯结彩,广迎宾客,再抬上八十八台嫁妆,风光出城。这其中步骤繁多,极其耗费时间。
云挽月便是用此拖延。
此刻她的小院里人人都在忙碌着,她拿着一张嫁妆单子对着地上的珍宝一件件看过去,眉头紧锁,很是头痛的模样。
裴长渊依靠在门前,看着一群人忙忙碌碌,在云挽月险些被地上杂物绊倒时轻巧上前,轻轻扶住云挽月的腰,并自然而然站在一侧,充作云挽月支撑的力量。
他手轻轻一抓,白光一闪,远处的一碟糕点落在他手。
“吃点点心。”
云挽月便伸手抓了一枚点心放进嘴里,随后注意力被顺利转移,她双眼放光:“这是什么?好好吃!”
一旁的小丫鬟笑开:“小姐,这可是裴公子一早去排队给您买的栗子糕,彼时你还没睁眼呢。”
云挽月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啊。”
随后悄悄靠近裴长渊,音量放小:“你这做戏做的也真够真的,这么早出去给我买糕点,那顾子商收到消息说不定都气炸了。”
用与裴长渊秀恩爱吸引顾子商视线,也是计划之一。
“不过下次你不用起这么早,早上多好的时光啊,应该多睡会。”
裴长渊愣了愣,看着云挽月格外专注的眼眸,最终没有解释:“没有很早,我习惯早起。”
其实他没有睡,他已经很久没有睡着过了。
此时顾子商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月儿喜吃食,听闻墨家坊的风味八珍远近闻名,便想着给云小姐送来。”
墨家坊的风味八珍是临城名菜,非身份尊贵者不得拥有,不仅是美食,更是象征着身份的美食。
这顾子商真就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看似不在乎裴长渊,其实处处在乎裴长渊。
毕竟,若是不在乎,又怎么会这么快就送来了吃食,还是看似比栗子糕高级的风味八珍。
云挽月想了想,挽上裴长渊的胳膊:“风味八珍我都吃腻了,不过顾公子送来的,我也无有不应的。”
她看向一旁:“暖玉,你离得近,帮我接一下。”
方才说话的小丫鬟笑盈盈应声:“好的小姐。”
云挽月没有亲自接下等同于下了顾子商面子,他面上挂不住,将手中食盒交于身侧小厮,再由小厮交于暖玉,面上神情才缓和了些。
“不知月儿整理地如何?昨日家父来信,说是迫不及待要见你了呢。”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云挽月装作苦恼,事实上也确实苦恼,她从来不知道自家娘亲留了这么多东西给她,难整理得很。
“谁说不是呢,我还愁的很呢,云家多年了只我爹爹一人操持着,我娘亲的东西他见了伤心,竟闲置了这么久,如今再来整,实在繁杂。”
说罢将手中的册子伸在顾子商跟前。
“真真是难得不行,不若顾公子帮我瞧瞧?”
顾子商随意扫视一眼,视线却倏地一凝,他轻轻抬眸,扫视着场下的众人,将所有人的神情都落在眼里。
在看向云挽月格外清澈的双眸时,神色一缓:“月儿,这云家书,也在这册子上吗?”
云挽月装得迷茫:“云家书?云家书是什么?”
顾子商凝视云挽月许久,始终看不出端倪。
“你当真不知?”
此时一旁的暖玉装作无事一般出声:“小姐,你怎么会不知道云家书呢,是夫人留给你的,昨日我们还找不着了,你说一本书,想来也没多珍贵,便不找了。”
云挽月像是才想起,她拍了拍脑海,不好意思地笑开:“诶呀,你看我这脑子,实在是东西太多了,我记不清了。”
顾子商沉着面容,视线流转着。
此时云皓急急走来,在发现云挽月手中的单子放在顾子商身前时立时将单子抢夺在身侧。
“顾公子,虽是即将成为姻亲,我云家的事顾公子也不该过问。”
顾子商与云皓对视半刻,倏地笑开,他伸手作揖:“怎么会,云家主,是月儿苦于整理,才让在下看上一二。”
云挽月帮腔:“是啊阿爹,方才顾公子还问我云家书呢,阿爹,这云家书是什么?昨日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云皓面色一变,立时出声打断:“怎么可能!云家书不可能不见,自然是在阿爹那里,云家书是当年阿爹送与你娘亲的,出现在你母亲的嫁妆单子也正常,只是云家书非比寻常,后来又放在了我那里。”
“啊原来是这样,阿爹你可算来了,母亲的东西有些太多了,我整理不来。”
“好好好,阿爹来整。”
话音刚落,他看向顾子商,声线一转:“不知顾公子等会可要留下午膳?”
顾子商意味深长:“多谢云家主,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劳烦了。婚期在即,还请云家主与月儿尽快。”
他随即招呼随从,带着人转身离去。
云皓看着人离开的背影:“月儿,你说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云挽月继续根据嫁妆单子整理珍宝:“不管信不信,都存了怀疑的种子,接下来阿爹便派暗中派人出府。不管他信不信,都会上钩。”
云皓看着云挽月忙碌的模样,很是不解:“月儿,装个样子而已,你不必这么辛苦。”
云挽月拧起秀眉:“阿爹!你是真的没管娘的嫁妆啊!都乱成啥样了,干脆整理得了。”
云皓摸了摸鼻尖没有理会,他伸手去摸裴长渊手上的糕点,云挽月眼疾手快地夺过:“阿爹干什么?这是我的!”
裴长渊笑开,忍不住摸了摸云挽月险些炸起来的头发,云挽月毫无察觉,拿着糕点迅速离开。
裴长渊适时出声:“云家主,假的云家书放在哪了?”
“在季花楼,她娘从前在的地方。”
季花楼,是临城最负盛名的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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