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悦齐听见声音,心颤了一下,关上了水龙头,探出头,疑惑地看着立在钢琴旁边的金色身影。
她还没说话,孙祎就直接开口问:“这是什么乐器?我从未见过。”
陈悦齐怔了一下,抿了抿嘴,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嘴唇,盯着那架黑漆漆的钢琴说:“这是国外的乐器,十八世纪传入中国,那个时候你还在禹王鼎里关禁闭。”
“那你会弹吗?弹给我听听吧?”
陈悦齐连忙把脸转过去,无视他那祈求的眼神,尴尬地说:“这个……我音乐细胞不发达,不是很会弹。”
孙祎冷冷地看了一眼钢琴,觉得无趣,“那把它放这里干嘛,格格不入。”
说完就去楼上了。
孙祎继续往楼上走,二楼有三个小房间,这里应该是客房,房间外有一个小吧台和几个座椅,收拾得干净,不远处还有一个大号阳台,能透过窗户看见后院的湖心亭。
他不想住这几个房间,虽然格局还行,但是楼上的房间肯定更不错,最漂亮的礼物总是留到最后拆封。
楼上是陈悦齐的房间,主卧、衣帽间、书房应有尽有,浴室还有一个超大浴缸,虽然其他房间也有,可是却比这个房间小很多。
主卧旁边还有一个跟它差不多大的房间,可好像很久没有人住过,被子都没铺。
孙祎走到书房,桌面上收拾得很干净,书柜里也堆满了书。
她还蛮喜欢读书。
忽然想到陈悦齐还想让他帮忙作弊来着,这种方式不是很光彩,他也不是很愿意。可要尽快找回自己的金身,还是要把这个麻烦解决掉,便坐到凳子上翻看起书。
收拾好一切,陈悦齐忙着给钟宁回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钟宁的关心化作语言炮弹径直冲进陈悦齐的耳中,“南边的警方跟我说你出事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下次能不能不要不打招呼就离开啊。还先斩后奏!什么货值得你拿命去送。”
陈悦齐抚额,无奈地说:“那伙绑匪是被人指使的,是我的原因,我不该随便离开江城……”
陈悦齐跟钟宁提起了黄老三的事情,把这件事交代好之后觉得好像还有一件事没完成。
她伸出手指揉了两下太阳穴。
想起来了,她是个有恩必报的人,虽然说很多事情都交给徐北光去办,可是为了不让钟宁对徐北光的实力起怀疑,她不想全部让徐北光去做。
陈悦齐神色凝重地对电话那头说:“这次在深圳遇到的这件事,倒是让我觉得是个立足南方的机会。”
陈悦齐把吴烨的事说给了钟宁听,“去查一下吴烨哥哥关在那个监狱了,看看能不能把他转移或保释出来,有他在手,吴烨就不用留了。”
钟宁在电话沉默了数秒,“放心,这件事我会尽快去办,明天下午等你出门我就会联络我的人,争取瓮中捉鳖一次成功!”
陈悦齐摊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水晶吊顶,淡淡地问:“事情办完之后江城基本就太平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过来接棒啊?”
“差不多也就一两个月吧,等我去了你都不在江城了,接不了我了。”钟宁惋惜地说。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也就是去支教个半年左右。”
说起支教这件事,她还没有告诉徐北光,要是让他知道了,肯定会不同意,不过还好,他很快就要回澳洲了,到时候陈悦齐会少一重压力。
打完电话后就没看见孙祎,她在客厅叫了几声,没有回应,便移步上楼,只见书房门大开,里面还传来了绵绵的叫声。
她轻轻走到门口,往屋子里望去,看见孙祎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看书。
还戴上了她的金边眼镜,那眼镜戴在他脸上,又有俊美如铸的侧脸相衬,整个一斯文败类啊,他的存在让窗外的雨滴都哑声。
这便是世人说的谪仙吧,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孙祎抬头望去,绵绵保持了步调统一,一齐望着她,见陈悦齐呆呆地倚靠在门框上,便好奇地问:“你干嘛呐?”
“啊!”她回过神来,“没事没事,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我能去哪?还不是答应了帮你作弊。”
陈悦齐狗腿地凑到他面前,贱兮兮地问:“那你学得怎么样啦?”
他把书放下,“还行,看了不少,现在的世界还不错,不愧应了那句科技昌明百花齐放。”
“那当然!”她骄傲地说,“短短一二百年,人类的科技跨了一大步,是一个质的飞跃……”
话音还未落,他打断她的话,金瞳能洞穿人心似的看着她:“所以进步到可以倒卖人体器官。”
他的话一刀扎心,陈悦齐平静地反问了一句:“那个人渣是该死,可是现在的政府也同样运用科技全力追凶,如果一千年前有这种技术,恐怕倒卖人体器官会更猖獗吧。”
孙祎见她眼中满是桀骜,有点像从前的他,“哈哈,好啦好啦,凡事有利有弊。”
他已经没有了当年那股桀骜之气,取而代之的全是沉稳。
“大仙,人类的科学技术已经实现登月了,可为什么还是看不到传说中月亮上的嫦娥呢?”这个问题陈悦齐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孙祎双手交叉托着腮,浅金色的眸子直视前方,稍加思索说道:“如果非要解释的话,大抵就是维度不同吧,神明的维度远超人类肉眼可见的维度,除非神明自愿屈尊将自身的维度下降到肉眼可见,否则人类真的看不见神明。”
的确,比人类维度更高的生物,智慧也极高,他们的知识与文化都是另一个层面的。
就拿线性代数来说,对于陈悦齐而言难如登天,可对于孙祎而言,就跟小孩子学的加减乘除一样。
俩人在屋子没聊多久,孙祎开始专心学习现代知识,陈悦齐也忙着疯狂补课备战开学,绵绵揣着手窝在桌子上,被一派浓郁的学术氛围弄得昏昏欲睡。
晚上的时候,陈悦齐刚收拾好自己,拿上雨伞准备去徐北光家吃饭,孙祎也回到意识海和陈悦齐一起去徐北光家。
没走几步就到了徐北光家,敲了几下门,徐北光很快把门打开了,他穿着一身米白色的休闲装,这种色系比较居家,给俊朗如锋的眉眼增添了几抹柔和,看上去平易近人多了。
他接过陈悦齐手里的雨伞放到雨伞篓里,徐妈妈从厨房探出脑袋,对陈悦齐笑着说:“小齐来啦,我今天炖了鸡汤,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喝。”
陈悦齐把鞋子一换,笑着回道:“阿姨,你做饭就没有我不爱吃的。”
这话哄得徐阿姨很高兴,她连忙招手说:“你们先坐,等我把这汤收个火儿。”
除了还没有端上桌的鸡汤,其他的菜已经上桌了,考虑到陈悦齐感冒没好全,桌上全都是口味清淡的菜。
徐北光的爸爸去世得早,徐北光年少时非常叛逆,徐阿姨不忍心管教唯一的儿子,就把儿子送进部队里待了两年。
当了两年兵,徐北光沉稳了很多,在这几年经商的生涯中独当一面不说,更可谓是叱咤风云了。
吃饭的时候,徐北光都是食不言寝不语,徐妈妈因为要和儿子提前去澳洲,有些放心不下陈悦齐,再三叮嘱着要好好照顾自己。
陈悦齐小时候没有父母陪伴在身边,徐阿姨拿她当自己亲女儿看。
“我还跟阿光说干嘛走那么早,还有两三年你不就大学毕业了吗?等那个时候咱们一起回澳洲多好。”
“阿姨,没事的,你们先回去,我在国内会照顾好自己。”
“好,你要是遇见什么事,就赶紧跟我们打电话,还有学校那边,学业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徐阿姨一边给陈悦齐夹菜,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
陈悦齐被唠叨地耳朵都起茧子了,徐北光正因为她私自去深圳的事生着气呢,一点儿没有帮她解围的意思,陈悦齐只得干笑两声,“学业不忙,我支教申请都已经批下来了……”
说完,一道锐利的寒光刺了过来。
陈悦齐心里咯噔了一下,说话太快说漏嘴了。
徐阿姨看了一眼氤氲着怒气的徐北光,虽说她是个做母亲的,可是徐北光自小就很有主意,不让旁人左右自己的思维。
好在这顿饭已经吃到了尾声,局面没有很尴尬。
陈悦齐吃完饭之后就准备走,都忘记她答应过给孙祎打包饭菜的事,谁知她刚起身,徐北光就从她身边站起,冷冷的撂下一句:“跟我上楼。”
陈悦齐站在原地瑟缩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徐阿姨怕俩人吵架,可是她又没办法改变儿子的决定,只得拍拍陈悦齐的手臂说:“你们俩好好谈谈,把话说开。”
说罢她又朝楼上喊了一声:“有话好好说,别吵架听见了吗?”
陈悦齐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孙祎在意识海中看着这一切,早就感觉到陈悦齐有点害怕徐北光,但不曾想会畏惧成这样,只是一个支教,怎么就搞得好像赴断头台呢。
陈悦齐缓步走进徐北光的书房,他的书房很简约大气,可是陈悦齐的心思却有点沉重。
徐北光面容阴鸷地坐在椅子上,陈悦齐慢悠悠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随后整个人又瘫在了椅子上。
他看了陈悦齐数秒,似乎是在脑海中组织语言一般,老半天才开口:“你的身体还好吗?”
陈悦齐闻言疑惑地看向他,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三个月前,你从澳洲回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说了,半个月前,私自去深圳,坠海失踪,你知道我们为了找你花了多少心思吗?!”话说到后面,徐北光几乎是愤怒地低声吼出来的。
陈悦齐征愣的垂下头,抿了抿嘴唇,“我不想永远活在你的庇护下……”
徐北光深吸几口气,平复下愤怒的心情,和缓地说:“你的未来,有很多种活法,本来你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大学,好好读完,毕业后回澳洲,那个时候你想去旅游也好,读研也好,我都不会管你,可我马上就要离开中国了,万一你在我离开之后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怎么办?”
陈悦齐抹了一把脸,“我不是不想好好活着,只是想活得更有意义些……”
陈悦齐面无表情,剪瞳中一片灰败的死寂,没有生机,让人看着心寒。
“十七年了,你一直走不出那年,既然往事无法回头,那就看看接下来的事,两年前你从深圳回来,跟我说起来一个人,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陆朝衡……”陈悦齐眨了下眼睛,好奇徐北光接下来说的话。
“你回来之后精神是有点不正常,你说你体内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这方面我们也没有接触过,只能暂时归结为精神分裂,可是两年后,你再次遇到了这种绑架的事,你不觉得事有蹊跷?”
“当初,我告诉过你,陆朝衡接近我是为了太初,可惜被人阻拦了……”陈悦齐垂头沉思着,“得不到的就会念念不忘……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帮我爸送那批货,买家就是陆朝衡,如果他的目的还是和两年前一样,那么绑架我的事,岂非太过点眼?我也告诉过你,这件事是任琦的女朋友做的。”
“难道她就不会受人指示吗?她在深圳待了几年?有什么本领买通境外的犯罪集团?这件事的深浅,不止你现在所看到的表象,等我离开中国后,会彻查这件事,”徐北光打开电脑传了一份文件到陈悦齐的账号上,“工厂的地图我发了一份给你,你回去看一遍,有什么要改进的再告诉我。”
陈悦齐立刻从凳子上坐直了身体,双眸恢复了光彩,“那你不怪我申请去支教了吗?”
徐北光斜睨了她一眼,“我怪你又能怎么样?拦得住你吗?”
“那好,我先走了。”
陈悦齐逃也似的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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