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有人觉得是她报复任琦,才对他母亲下手。
这句话说得几乎不走心。
说来也怪,自从身边有了神仙,她开始怕报应了。
“我从来都不愿意让你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下,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南方商圈有流言说任琦是自作孽,报应罢了,”说着,徐北光转头,心疼地看着陈悦齐,“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大啊,一船的人,就活下来七八个,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这……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还遇见妖怪,这事她能告诉徐北光吗。
“有人救我回来的……”陈悦齐避重就轻地提到了颜妍将这事带了过去。
“这样的话,吴烨不会放过她吧?”徐北光关切地问,虽然说他平时利益当先,可追溯本源,他也是混社会出身的,讲究情义二字,更何况是这种救命恩人,“我会让南方那边留意的。”
“有一件事,你要帮我办,这次我路过五合村,见那里的文化科教十分落后,九年义务教育无法落实……”
“我会让基金会去处理。”不用等陈悦齐说完,徐北光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不止这件事,哥,那边有拐卖妇女儿童的现象。”陈悦齐语气严肃。
徐北光闻言,剑眉紧蹙沉思片刻,“捐学校后,委派的老师我会安排好,暗中盯紧。”
陈悦齐长吁一口气,徐北光从儿时起就陪着她,比陈悦齐的父母陪伴在她身边的时间都要长,也是陈悦齐最信任最依赖的人。
一提起吴烨,陈悦齐就想到颜凯曾说起他变成妖怪的事,又想到那个吃人的耗子精,不免觉得恶心,刚刚吃进去的南瓜小米粥也在胃里翻涌,她难受地摸了摸肚子。
徐北光连忙问:“怎么了?胃不舒服?”
陈悦齐难受地用手肘撑着额头,淡淡地说:“趁时间还早,你能让人去道观里求几道平安符吗?”
徐北光满脸疑惑:“怎么突然想到求神拜佛了,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唉,陈悦齐心里感叹一声,这不是真的出神仙了吗,并且孙祎行动不便,有几道平安符护身也可以防患于未然嘛。
临走时,徐北光又千叮咛万嘱咐,嘱咐她晚上记得吃药,要是不做饭的话就去他家吃。
因为陈悦齐把见面的时间提前了,所以徐北光那边的准备进度就十分紧促。
陈悦齐这么着急想把这件事处理完,无非就是想赶紧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处理掉,跟黄老三斗智斗勇花了两年时间,可谓心力交瘁。
孙祎见徐北光离开了,就从意识海中出来,见陈悦齐浑身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不免得有些担忧:“还是很难受吗?”
陈悦齐望着他俊朗的容颜,觉得也不是那么难受了,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
孙祎连忙把她按了回去,望着他那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陈悦齐心里特别暖和,轻声道:“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给你做点儿饭。”
孙祎瞥了瞥茶几上剩下一点点的南瓜小米粥,打趣地说:“你还记着我没吃饭呐,也不说给我留点儿。”
“这能一样吗,我可是病号啊。”陈悦齐嘴一撇,轻哼一声。
“烧退了,好受点儿了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陈悦齐歪着脑袋想了想,“要不,晚上我带你去徐北光家吃饭吧?他妈妈做饭可好吃了。”
“都行,他是你朋友还是哥哥?”孙祎好奇地问。
“哥哥,”陈悦齐毫不迟疑地开口,“但是有一件事,你要在意识海里待着的话,怎么吃饭呢,要不我给你打包带回来吧。”
孙祎双手抱胸,一脸兴味的看着她,“我想跟你一起去,至于我,一顿不吃饿不死。”
“可别,我怕饿着你,”陈悦齐说着立刻起身,“现在下午一两点了,我去给你煮点饺子吃,你先将就一顿,晚上我去阿光家蹭饭,顺便给你打包带回来点儿。”
孙祎挑了挑眉,“你跟他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啊,我还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呢,关系这么亲密。”
徐北光的身形比陈悦齐回忆里的那个人更加挺拔高大,他知道徐北光不是陈悦齐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陈悦齐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大仙你要知道,这世间并不是只有男女之爱。”
“哦?”孙祎疑惑地皱眉。
陈悦齐开始给他科普,“现在可不是封建王朝,社会风气很开放,爱情并不局限于男女之间,虽然说有打着各种名义在私底下乱搞的情况,但是在我身上你绝对可以放心,不为别的,就为了你数次救我于危难,并且我身上有你的元神,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和负责。”
孙祎嘴角挑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那就好,我可不想到时候待在你的意识海里见你和别人谈恋爱干啥的,搞得像我堂堂一个大男人在和男人谈恋爱。”
陈悦齐撇了撇嘴角,揶揄道:“那倒是,不过大仙你找金身的速度可得快点儿,万一我年纪大了,你的金身还没找回来,那我可就要孤老终生了。”
“放心,你为我着想,我也会为你着想,不叫你红颜易老。”
陈悦齐很少做饭,所以厨房一般都备有速冻水饺,孙祎跟她一起去开放式厨房,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陈悦齐忙碌的身影。
纤瘦秀美,身材匀称苗条,不算高的个子看上去极其温婉。
嘿,别说,还有几分贤妻良母的味儿。
等水开下水饺的过程,陈悦齐贴心地给他调个蘸料碟,忽然抬头问道:“大仙,你是妖怪修炼成的神仙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孙祎敏锐地反问道。
“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的原身是什么妖,有些东西小动物不能吃。”
“这个无所谓,我已经是神仙了,没忌口。”
孙祎坐在吧台前的转椅上,环顾了一圈,刚进来时只知道这个房子大,以为内里的格局也很空旷呢,没想到家具还是不少的,且都是实木家具,雕花镂空样式的沙发和茶室摆件与这栋古典别墅相得益彰。
只是……缺了点儿人气……
“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你父母呢?”孙祎疑惑地问。
陈悦齐倒醋的手一顿,杏眸缓缓垂下,淡淡的说:“十七岁的时候我妈去世了……”
一股悲伤的情绪在四周环绕,看着她低垂的头颅,他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三界众生各自有命,岂能逆天而行,哪怕他想着去弥补,可这事已经过去两年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父亲呢?”
“两岁的时候我父母离婚了,我爸去南方经商发了一笔不小的财,后来娶妻生子,把事业留在了国内,他们一家人移民去了巴西……”陈悦齐有些失神,怔怔地望向前方,醋倒出了碟子也猛然不知。
孙祎轻咳一声,叫醒了发呆的陈悦齐。
醋溢出油碟,将白色大理石案台切割成好几份。
陈悦齐连忙转身去拿抹布,一回头,发现溢出的醋汁在孙祎修长的手指下用法力聚拢,慢慢回退进油碟。
她拍了拍额头,真是的,怎么就忘了他是神仙呢。
孙祎把油碟递给她:“换一份吧。”
弄好后,水也开得差不多了,她问道:“吃几个水饺?”
“呃……你煮多少我就吃多少吧,”孙祎柔声说,“离婚就是和离对吗?”
陈悦齐点点头,在锅里下了十八个饺子,有些自嘲地说:“我爸重男轻女,两岁那年因为我妈不愿意生二胎,就和她吵了一架,顺手把我赶出了家门,然后我就被绑架了,绑匪虽说没有要赎金,可为了这事,我妈也毅然决然和他离婚了。”
孙祎望着她,浅金色的桃花眼里满是心疼,薄唇轻颤:“重男轻女?我以为这个世界变得这么开放,应该没有这回事了……我被关进禹王鼎之前,人们还想着生女儿呢。”
“哈哈,白居易不是说嘛,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没办法,中国五千年的封建制度,有很多是值得保留下来的传统与继承。不过新时代到目前为止才存在一二百年,有些糟粕也不是那么好摒弃的,不过我倒是真想看看那位有羞花之称的美人呢。”
“我觉得,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有什么区别啊,不都是自己的孩子吗?”孙祎摊手说。
陈悦齐点点头,突然两眼放光地问道:“大仙,你见过传说中的杨贵妃吗?”
孙祎撇撇嘴:“见过是见过,与月上的嫦娥是两种不同的美丽,她非常雍容华贵,”说到气味,他抹了一下鼻子,“但是她身上脂粉花香太浓郁了,刺得鼻子疼。”
他抹鼻子的动作还挺可爱,陈悦齐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严肃地说:“我父亲叫我送的那批货,出海关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应该是按照文物保护法进行转移的,所以说这批文物是合法拥有,既然如此我可以叫人去查一查这批货的来源,看看是买来的还是被捐赠的,然后找到买家。”
“嗯,这样也可以,”孙祎摩挲着下巴说,“你明天要和徐北光出门吗?”
陈悦齐拿着漏勺在锅里搅了几下,说道:“嗯,棋已经下到最后一步了,把黄老三抓了就结束了,我也可以交差了。”
“会出意外吗?”孙祎托腮,眨着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睫毛轻颤,嘴角挑起一抹笑。
“啧啧啧,”陈悦齐拿着漏勺转过身,看着他无赖般的笑,自己也生不起气,哭笑不得地说:“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啊。”
孙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本来他的声音就是略带一点小鼻音的,性感味儿十足,突然笑了一声不免得让人有些心猿意马,“要不我和你一起去,万一打起来了我说不定还能帮帮你。”
陈悦齐嘴角含笑地喝了一口水,同意了,然后把煮好的水饺呈进盘子里,放在他面前,就去给绵绵准备猫粮了。
孙祎用筷子支着下巴,见她认真给那只猫备好一餐的量,又加了一堆营养品……
白皙的脖颈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纤长的睫毛轻微颤抖,要是没有旁边那只色眯眯的猫,这场景简直就像一幅画。
绵绵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它顺着灼热的视线看过去,见转椅上坐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那长腿,那细腰,那手……说是造物主的奇迹也不为过。
可那人看自己的目光,怎么看怎么不和善,下巴虽尖,透露着一两分女气,可那剑眉星目却十分英气,两者相结合没有一丝雌雄莫辨的杂乱,反倒是格外精致,嘴角微翘却不带有丝毫笑意,风流的桃花眼中正迸射出数道寒光看着自己。
绵绵看着他身后的金发,又看了看他的眼神,吓得毛儿竖起来了,一个劲儿地往陈悦齐身后钻。
一般的小猫咪如果察觉到有威胁都是腰背弓起,龇牙咧嘴,摆出一副攻击姿态。
眼前这只猫显然胆小。
孙祎望着它那怂样儿,扑哧笑了一声,低头吃饺子去了。
其实他现在没有身体,吃不吃饭不打紧,吃饭也不是必需的,可他就是想看陈悦齐忙忙碌碌的身影,特别贤妻良母,非常温馨有满足感。
陈悦齐收拾厨房的时候,孙祎便在房子里四处逛了逛。
屋后的小花园格外大,一草一木都打理得非常好,修剪的格外整齐,现在正值八月,屋后的荷塘里开满了莲花,透过荷叶之间的缝隙能看见水里游弋的锦鲤。
顺着荷塘上的石径往前走是一座立在水上的凉亭,再往前走就是屋后的小园林了,园林里有一幢小房子,特别适合野营。
浮翠园是真的大,尤其是身在其中的时候,让人感觉一眼望不到头。
地下两层主要是娱乐和会客厅,一层是客厅和餐厅,家具之类的都很古朴,可客厅旁边却摆了一架格格不入的钢琴。
孙祎是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的,他疑惑地走过去,钢琴的黑白键擦得锃亮,修长的手指按了一下白键,悠扬地琴音瞬间溢满整幢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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