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家伙平时就有点叫人捉摸不透，但他从未表露出对此类活动的兴趣，所以杜柠一开始都没有把这个项目纳入旅行安排中。
“不想看，我们要去逛夜市呢，对吧？”
毕灵被鱼肉辣到了，刚灌下一大杯水，就急着拒绝了老汤的提议。
“要不咱们今晚就分开行动好了，反正小百本来也是要去看泰拳比赛的吧？那我们就各自选择自己想去的地方，再约好时间会合就可以了。”
吨吨的胃口总是很不错，好像无论哪种风味都很合他的口味。此时他正将酸辣鱼里的汤汁浇在面前的米饭里，同时气定神闲地提出了以上建议，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可。除了百悟：
“要不……我不去看泰拳比赛了吧。我看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夜市的小吃品种那么多，你们可别再吃坏东西啊……”
“哎呀，你就别担心了，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呢，肯定会注意着点的。倒是你和汤团，到时候可别迷路啊。”
毕灵一眼就看出了百悟的顾虑，毕竟，整顿饭这家伙都像“学人精”似的在跟着杜柠行动：杜柠夹肉，他也夹；杜柠戳走了唯一的那块土豆，百悟就巴拉盘子里剩下的碎屑。面对每一口食物，小百都凝神观察，仔细品尝，和他平时吃东西时五大三粗的模样全然不同。
“我刚看了一下地图，人妖表演和泰拳比赛的场地离得不远，我和汤哥可以一起过去。但我担心夜市人那么多，好多小吃我们之前也没见过……”
“我说小百，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啦？杜柠你说是吧？”
毕灵嫌百悟太啰嗦，直接搬出杜柠来劝他。
“对呀，我们难得来一趟，肯定要去体验一下自己感兴趣的项目啊。而且，你们那边要是结束得早，还可以到夜市来找我们一起玩啊！”
杜柠的劝说方式，比起毕灵，要温和一些。百悟面向她时，一时来不及切换成平素的冷淡模样，只好温驯地点了点头，继续挑出蔬菜沙拉里的最后几根芒果丝。
“我也搞定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汤传在吨吨的协助下，订好了人妖歌舞演出的前排票，一副心满意足且兴致勃勃的架势。吨吨听说快要出发，赶紧扒拉几口刚才没来得及吃完的鱼汤泡饭，差点噎着自己。
***
一到夜市，杜柠就觉得心情很好。
不光源于琳琅满目的商品和香气四溢的特色美食，还因为那种轻松闲适又热闹充实的氛围，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新鲜、有趣。
清迈的夜市有个特别吸引眼球的特点，便是：用色大胆。无论服饰、手工艺品还是小食和饮料，都因五颜六色、五彩缤纷、五光十色的状态而更显夺目。毕灵的喜悦溢于言表：
“咱们真是来对了啊！这里多有意思，你们看——这是什么呀？”
毕灵兴奋地拉着杜柠和吨吨朝一个卖衣服的摊位走去，这里的服饰颇具东南亚风情，上头的花色纹路一般都是大象、植物或者佩戴民族饰品的人像，多为棉麻质地。毕灵挑中了一条黄配棕的象纹裙子，展开却发现那是一整块布，不太会穿。
“咦？这不是裙子吗，要怎么弄啊？”
店老板是个当地的大哥，一看毕灵对自己的货品感兴趣，直接以身示范：将那布匹调整好方向，从腰间围了两圈，再系上绑带，还真有了裙子的感觉，方便且好看。
“这个款式还不错哎，但我还是想找找黑白花色的，灰的也行，你们也挑挑呗！”
而后毕灵问过了价格，发现这摊位的服饰价格比预想中还便宜些，当即决定要为大家都配上一套本土行头。杜柠只觉灵子穿梭在各色布匹间的身影像小鹿似的，灵动可爱，也很愿意配合她的提议，上前一起挑选起来：
“这条裙子的图案，倒有点中国风的感觉呢。”
此时杜柠正抚着一片白底配红点小花的裙布，它的花色在一片泰式风情中尤为扎眼。毕灵听她这么说，便凑上来一起看：
“还真是，这看上去有点像梅花的感觉。”
“是呀，还挺好看的。等我们回去的时候，s城的梅花应该都开了吧?”
“别的地方我不好说，但咱后院那株，怕是够呛。都好几百年了，也没见它……”
毕灵说的，应该是后厨花窗正对着的那株梅树吧，怪不得之前总不见它结花苞。之前杜柠以为是汤传他们近来才将这梅树迁移过来，它没适应，开花才晚，但现在听毕灵这意思……它竟好几百年都没开过花？
“小木，要不选个别的吧？我们不是说好要挑一些更有当地风情的衣服吗，你看这条怎么样？”
杜柠刚想追问一下毕灵那株梅树的情况，比如——她是怎么了解到它几百年都没开花的，是否有文献记载？但话未出口，就被吨吨打断了。这个吨吨，平时话不多，刚来这摊位时，看上去也对挑衣服没什么兴趣，只是依旧好脾气地在一旁等着，如今却热心地帮杜柠品鉴起了裙子的花色。
“不行不行，这红色看着旧旧的，还有点像那个……那个红洋葱的感觉。”
没等杜柠想好要如何婉转地拒绝吨吨的推荐，毕灵就直截了当地否定了他。而且，说起“红洋葱”，更是叫杜柠忍俊不禁，毕竟，暂时失去爆炸头的吨吨曾经cos过这种植物，好在眼前的他早已恢复了之前的发型。
“我觉得挺好看的呀，我正打算选一件这个颜色的短袖呢。”
看来这个色调确实是吨吨的心头好，后来他果然找到了同款的短袖圆领衫，直接喜滋滋地套上了身。毕灵照例挑了黑白纹样的半身裙，杜柠也放弃了梅花的那款，换成了绿调的裙子。他们还分别为汤传和百悟买好了棕黄和纯白的汗衫作为礼物。
尽管没多久前刚吃过晚餐，三人看到紧密排布的夜市摊位中频频出现陌生的美食，还是馋得心痒痒。杜柠对于没吃过的东西，都会觉得好奇，甚至有种不尝一下不肯罢休的执念。
“你们看！这边卖的烤串是用鳄鱼肉做的，不知道好不好吃呢。”
“那就买一点吃吃看好了，小木，你对鳄鱼不过敏吧？”
杜柠也不确定，但好奇心催促她冒一下险。只是一口下去，只感到肉质偏硬，浓厚的酱料早已盖过了食材本身的滋味，她也没尝出什么特别的。一旁的吨吨，更是一脸失望：
“我记得，鳄鱼肉应该不是这个味道。”
“吨吨之前就吃过鳄鱼肉？”
“不止鳄鱼，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大多数吨吨都吃过，对吧？”
毕灵这么一抢答，使得杜柠对大厨的经历更有兴趣了：
“大厨果然见多识广，之前就听汤老板说起过——你有好多年的学厨经历，但吨吨看起来真的好年轻啊，你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对做菜感兴趣了么？”
“其实，要能让我选的话，我还是更喜欢安安静静地看看书。”
吨吨这么说，杜柠一下就想到了斜阳餐厅后厨的那排书架，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在做菜的区域摆放书籍。后来听说，正是因为吨吨太喜欢看书了，就连做菜的歇息间隙，也总想找机会阅读，汤传才特意为他备了那个架子。而且，吨吨喜欢的是相对传统的纸质书，就连这次旅行，他的背包里也放了两三本。
“那吨吨当时是因着怎样的机缘，才会去学厨的呢？”
就在吨吨酝酿答案的时候，毕灵的注意力已经被前方的甜点铺完全勾走了，还非要拉着他俩一起过去看看。杜柠发现了：这两人每当涉及关键问题，总会下意识地“互相拆台”，阻止对方说出答案，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老板，哪个甜点里没有放芒果啊？”
毕灵对着甜点铺的小姑娘连说带比划，对方甜甜一笑，指着一款用墨绿粽叶围得四四方方的白色小点心，用带一点口音的中文说道：
“椰汁西米糕，可以吃。”
“这个我知道！小木，听说你会做这种点心的呀，还做得特别好吃！”
“是啊，就是这个，我见过图片的。”
毕灵和吨吨一唱一和，弄得杜柠有点不好意思：
“我是做过，但味道嘛……”
杜柠不太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做甜品产生了兴趣，可能是自己还在上学那会儿。尝试这款“椰汁西米糕”，应该就是初学甜点那会儿，当时根本掌握不好用料和调味的比例，做出来的点心又硬又甜腻，并不好吃。
但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份作品嘛，也不舍得丢。那天，正赶上要给好友做伴娘，杜柠就把点心装好了随身带着，想着万一没时间吃饭就拿来垫饥。结果半路上搭救了个高中生，见他坐车时总是干呕，可能是饿着了，就把那份点心都给了对方，想来也有点对不住他……从那以后，杜柠就再也没有做过这种椰汁西米糕。
“不对呀——我都好多年没做过这道点心啦，你们是怎么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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