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年借了体温计,让温垣在药店里测了一□□温,暂时还正常。


    但晚会儿发烧,还是买了一点感冒药和退烧药准备着。


    要从店里出来时才发现,外面居然又开始下起来了。


    害怕雨势越来越大,两个人打着伞骑车往回赶,没骑多远江年年就停了。


    “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这会儿雨点太密,俩人撑着一把伞身上都淋湿了。尤其是温垣,他本来衣服就没干,江年年再怎么顾着他,伞也总是被风吹得倾侧,顾着头就顾不到身|子,身上的衬衫已经湿透了,袖口还滴着水。


    温垣低头看了看她被淋的有些泛白的脚趾,点了点头。


    这附近有些偏僻,没什么小饭馆,俩人并肩走了一段才找到了一家便利店。


    这会儿店里几乎没人,俩人买了两杯泡面在临街的座位坐下,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泡面,一边看着窗外的雨。


    一墙之隔的玻璃外大雨倾盆,雾气氤氲,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几乎看不清远处的景象。


    江年年看了一眼手机,天气预报上雨还要再下半个多小时。


    “怎么了?”温垣听见她叹了一口气。


    “雨要下到九点多,我们要好一会儿等呢。”


    “没事儿”,温垣罕见的乐观起来,“雨总会停的。”


    “也是”,她也跟着重复了两遍,看着他笑起来,“温垣,雨总会挺,天也总会晴的。”


    雨总会停,天总会晴。


    他知道她其实也在安慰他,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就像秋季的一场暴雨,虽然来势汹汹,但终归会放晴。


    他把目光投向窗外的雨幕,等着雨停。


    “嗯,总会晴的。”


    窗外的雨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接连不断地下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从瓢泼大雨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漆黑如墨,却不再是乌云密布的阴郁。


    这场雨即将过去。


    明天,也许就是个天光大好的晴天。


    不远处的拐角,丁家人也正在一家咖啡馆里等着雨停。


    一位长相清纯的少女这会儿正拉着身侧的中年妇女撒娇,“妈,就让我转过来嘛!”


    丁慕诗小的时候被一位善良的阿姨救了一命,只可惜那位阿姨却被车撞了没救回来,那个阿姨家的小哥哥也总是见了他们就脸色不好。


    但不管怎么说,之后的每一年她都和父母一起来b城给这位阿姨扫墓。


    只是往年他们都是提前一天来的,所以从没遇上过其他人,今年有事耽搁今天才过来,却没想正好撞上了那个小哥哥。


    记忆中对她冷淡如冰的小哥哥如今长成了一个身姿欣长的少年,只对她依旧是那样的不待见,大吼让她滚开,甚至放话再看见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一家。


    因为救她那位好心的阿姨去世了,她也很难过,很愧疚,所以很久前就提出了要赔钱给温家,却被拒绝轰了出来,之后这些年,也一直来扫墓从未忘记,被这么针对她总觉得有些委屈。


    或许是那位温家小哥哥误解了,无论是之前的给钱,还是现在的扫墓,她都是真心表达自己的感谢和愧疚的。


    他们一家真的并没有任何故意炫耀或者存心揭他伤疤的意思,他怎么能说他们恶心呢?


    丁母其实很不愿意,毕竟今天他们三个人刚被轰走过,“不合适,你看下午他敌视我们那个样子,要是和他一个班,乖宝你可怎么办哦!”


    女儿肯定会受他气的,丁母心疼女儿,不想她去。


    再说了,他们一家人现在也不在b城住,又不可能让女儿一个人转学过来,她和老公肯定要陪着,这样的话又得来回折腾,麻烦死了。


    但丁慕诗执拗地很,不依不饶地摇着妈妈的手臂,非要她同意。


    丁慕诗自小在家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在学校也一直是被人追捧的小公主,到处都是人喜欢,好话听得数不胜数,根本没听过这种难听话,也没被人这么排斥过,所以温垣对她的敌视态度让她十分在意。


    丁慕诗想到转学去温垣的学校里和他做同学,势必要让他对她改观。


    “我就是想和温家那个小哥哥相处一段时间,让他知道我们真的不是他想的那种人嘛,时间长了他就知道他是误会我们了。”


    “而且b城也有竞赛名额,我转过来,到时候拿奖不是更轻松了嘛,这样将来就不要高考走独木桥了,直接保送多好呀!”


    丁母对女儿的撒娇没有抵抗力,而且女儿说得对,b城一中这边竞赛的人数少,拿奖容易。


    其实她根本不了解竞赛的流程,无论在哪个学校,最后都要和整个省的参赛选手一起比。


    不过她还是觉得转过来不是很必要的事情,于是向对面坐着的老公求助,“老丁,你倒是劝劝你女儿,别非撞南墙哭才行。”


    丁父比丁母更宠这个独生女,又觉得女儿说的挺对,日久见人心,她女儿这么善良的一个小仙女,一直被误会怎么行,她又这么在意,不如就让她转学过来一段时间看看。


    再说了,b城的竞赛水平不行,他到时候给女儿请竞赛教练在家里学,考试的时候肯定能打败这边的学生,拿个大奖保送也许更容易。


    而且,他想起了某个温柔女人,老是两个城市来回跑也麻烦,搬到b城来,他能更经常见到她了,一举多得的事情嘛。


    想到这儿,丁父点了点头,道:“可以是可以,就是你得保证学习不要落后,学业还是最重要的。”


    丁慕诗一听到爸爸同意就高兴地蹦了一下,拉着爸爸的手亲昵极了,“爸爸最好啦!”


    静静看着窗外的细雨两人谁也没想到,国庆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他们会在班里看到那个根本不想有任何接触的人。


    *


    美好的假期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国庆虽说没打折放了七天假,但各科老师卯足了劲留作业,书包都重了两三斤。


    江年年骑着车往学校走,一路双肩酸痛难忍,半个钟头的路程她越骑越快,终于挨到了学校。


    三个年级是一起开学的,校门口这会儿人山人海的,只是每个来上学的学生肩上都背着硕大的书包,如同江年年一般面如土色,显然都对开学这件事极度不爽。


    江年年一想到这种日子还要过三年就心如死灰,上学根本没有她以前想象的那么轻松有趣,更何况b城所在的北省人口众多,高考就是几百万人互相挤着过独木桥,班主任不止一次地强调高考的激烈性,要求大家要严格要求自己,打好学业基础。


    即便她才高一,也已经感受到了不小的学业压力。


    心累归心累,但江年年还是觉得能有机会坐在课堂里读书学习是极其幸运的事情,毕竟来上学是她上一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


    除此之外,来到这里后她常常陪着爸爸妈妈看电视看报纸,清楚地知道现在依旧有些偏僻地区的孩子还挣扎在温/饱/线上,吃穿尚成问题,更不要说安心读书了。


    所以,她必须加倍珍惜学习的机会。


    江年年停好了车,抱着书包进了班,和几个同样来的比较早的同学打了声招呼,一回到作为就把怀里抱着的“重担”放在了桌面,手掌一翻过来,果不其然,细嫩的掌心都被勒出了红痕。


    这就是甜蜜的负担了吧。


    她甩甩手缓解了片刻,把作业和试卷掏出来整理好放到小组长桌上,然后才翻开昨天江爸给她买的维克多单词书开始背,一边默读一边写写画画辅助记忆。


    她的英语太差了,唉,爸爸都看不下去了。


    温垣因为路上耽搁了会儿,到的稍晚,看见江年年在记单词也没打扰她,坐下后就低头开始学习。


    二班的早自习向来没有严格的学科区分,班主任给了大家极大的自由空间,让学生们按照自己的需要或背书或做题,长假刚结束,大家虽说玩心未收,甚至有的人四肢发软,眼神虚浮,一看就知道昨天又是在家里抓紧时间熬夜打游戏了,但这会儿也都在埋头苦干、奋笔疾书,班里学习气氛浓郁极了。


    早读快结束时,班主任突然领了一个陌生的女孩过来。


    “各位同学先停一下,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今天刚转来我们班的这位新同学。”


    班里的读书声瞬间安静了下来,不少人都抬起头齐齐看向了讲台。


    班主任身边正站着位穿了浅黄色碎花裙的少女,她长着圆圆的脸蛋,小小的唇,配上大眼睛和高鼻梁,虽说五官不大出彩,整个人却显得格外温良无害,正是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最为喜爱的那一挂清纯系小美女。


    是以班主任话音刚落,班里就响起了不少刻意压低了声音的讨论——


    “哇!这个转校生好好看!”


    “校花吧这是!”


    “一时不知道该喜欢江年年,还是这位新同学了!”


    “呜呜呜好难选!”


    “......”


    但也有人十分专注,自始至终没抬头,比如教室西侧中间位置坐着的江年年和温垣,俩人都正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本习题,谁也没分心思去看一眼台上的人站的人究竟是哪位。


    丁慕诗特意挑了件漂亮裙子,想着开学第一天一定要给班里的人留下好印象,尤其是温家那位小哥哥。


    冷白的肤色和挺直的脊背让她轻易从偌大的教室中一眼就看到了温垣,只是他却始终没有抬头朝这边看一眼。


    丁慕诗有些失望地瘪了瘪嘴,他看都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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