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很高兴参加这次的剪彩,先走一步。”
不管在场人的反应,宋昭将话筒还给主持人,头也不回潇洒下台。
台下方多如梦初醒,按下视频录制终止键,转手把录下的视频发给陆靡,喃喃自语地说,“我的老天奶,这下子我都不敢想老板娘得给我打多少奖金。”
为了避免老板回家吃闭门羹找借口不上班,早在云浮生开口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方多就掏出手机录视频保留证据。
没想到宋昭语出惊人,四两拨千斤打发了,还秀了一波恩爱,这下老板娘不得乐死。
方多赶紧收起手机,跟着宋昭离开。
堪称撇清关系的话让场上冷了下来,主持人尴尬一笑,立刻应变,“宋总和老板娘的感情名不虚传啊,好那让我们一起抽选下一个幸运观众,咱们一块买彩票。”
主持人喊了云浮生两遍,云浮生才温吞地收回停滞在宋昭背影的视线。眼眸轻眨,眼底的兴味转瞬即逝掩了下去。
有戒备心了。
云浮生勾唇展笑,主动下台拉起被选中的幸运观众上台。
这样才好玩。
…
停车场,陆靡依靠车门,手机贴在耳旁,面上漫不经心,时不时应上两句。
宋昭远远就瞧见他了,和管理人道了别,让方多开他的车回去吃饭,自己悄摸溜到陆靡附近。
陆靡正想给宋昭打个电话,问问他到了没。手指停在拨号页面准备播出,喉间忽然架上钝物迫使他扬起下巴。
“打劫,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
陆靡举起手投降,“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要不然劫色吧。”
“想得美。”宋昭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快点的,等一会儿还有个拍卖会要去,朕只能抽出一个小时时间陪爱妃用膳。”
陆靡上车启动车子,状似不经意地问,“最近又开始忙了,早上几点走的?”
“六点。”宋昭应景打了声哈欠,揉掉眼角生理性的泪水,“方多简直不是人,我从早上开始不是开会就是处理文件,下午被他抓去采访,然后巡视大厦,晚上拍卖会开完,他还要我回公司处理文件,可惜饭团小姐出差了,没人治他。”
“拍卖会开完还要回公司处理文件?”陆靡皱眉,分心睨了眼宋昭眼底的淤青,“不能明天再处理吗?”
宋昭摇头,“自从老爷子上次打电话回来,方多就不允许我摸鱼了。好多文件都是前两天的,要赶在后天周末前给它处理了。”
宋氏在北美成立了一个更大的分公司,为了人员管理,代理人被老爷子派去了北美,现在算是正式总裁了。
代理人一走,宋昭头一回感觉到家大业大是个量词。偏偏又赶上誉星转型,家里那几个亲戚也不是省油的灯泡,没有全部料理了,总是觉得卡在心里。
007的日子,何时能辞职?
“拍卖会要到几点结束,我去接你。”陆靡说,“我跟你一起回公司。办公室里不是有个休息室,我记得衣服还在,晚上就睡那吧。”
宋昭办公室在公司最顶的第五层,一整层全是他的办公室。办公室墙后侧的小门打开是一个专门设计的休息室,浴室衣帽间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小型厨房。
宋昭可有可无点了点头,忽地脑袋一顿,不自觉舔了舔干涩的唇,余光悄瞄向驾驶座上专心开车的陆靡。
…
附近不是商业区停车的地方不好找,陆靡先放宋昭下车点菜,自己去附近找了个地方停车。
店铺铺面不大看着很温馨家常的样子,哪怕过了饭点一小时,店内依旧人满为患。宋昭三步并作两步跳跃到店里,对着挂在墙上的菜单一顿海点。
阿婆湿漉漉地手往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端着刚刚出炉冒着热气的菜,见宋昭来笑眯眯开口,“许久不来,今天怎么忽然有空来老婆子这里吃饭?”
宋昭不爱吃食堂,有上班的日子,午休都是来这家店吃饭。
“梦到您想我想的没力气做饭,我这不就来了。”
宋昭撸起五位数的衬衫,接过阿婆手上的菜。脸上用来装饰的金丝眼镜,早不知被扔到哪儿去,发型也散乱了些,前一秒还是精英总裁的他,下一秒完美融入了市井的人间烟火。
“油嘴,这还没吃菜呢。”阿婆脸上的笑从见到宋昭的那一刻起,就没下去过,她转身扯着嗓子对厨房里忙活的人喊道,“老头子,番茄炒蛋,醋溜土豆丝、糖醋排骨加宫保鸡丁,小昭吃,少放些辣椒。”
厨房里遥遥传来,“好!”
阿婆拦住还想帮着服务员端菜的宋昭,“回来,你坐着,跟着瞎忙活什么,店里又不是没人手。”
“这不是习惯了。”宋昭嘻嘻一笑。
阿公跟阿婆的孩子在十年前车祸去世了,
这些年来,一直只有他们二老守着这家店,到了饭点也没什么生意。
后来宋昭常来,公司里的人知道了,不吃食堂的时候都会过来尝尝,倒不是多好吃,但却在快节奏的生活城市中,让人体会到了家常的味道。
人一多就有人好奇进店来尝,渐渐的生意越来越好,一开始没请人时,宋昭都在饭点充当服务员。
说完宋昭才想起什么,到厨房门口喊了句,“阿公,再加个油焖鸡翅。”
阿婆拉着宋昭给他盛汤,“还加鸡翅,怕是肚皮都要撑破,来,趁热把汤喝了,上好的太子参炖的老鸭,你说你要来,特意给你留的。”
她心疼看着宋昭眼下的淤青,“瞧瞧这阵子瘦的,工作要紧,身体更要紧。”
宋昭皮肤白,所以熬夜的黑眼圈更明显,没个两三天是下不去的。
宋昭苦哈哈一口闷了汤,“昨晚睡得晚了些,阿婆我今天不是一个人来。”
阿婆听他这话来了精神,“舍得带来给我看了,人呢?”
“在……”
说曹操陆靡到。门口逆着光踏进店里的高大男人,一下吸引了附近桌客人的注意力。
陆靡整洁的白衬衫挽到手肘,腕上带着块猜不出价格的黑表,偏冷感的面上没什么表情,浑身充斥成熟男人的气质,完全想不到他前不久才大学毕业。
陆靡立在门口,目光四处寻找着什么。
躲在角落的宋昭和阿婆窃窃私语。
“就是这个。”
“你对象啊。”
“昂。”
阿婆神色纠结,“看着比你大了不少,不太好说话吧。”
宋昭噗地笑出声,“没,我比他大四岁,一天天话多的烦人。”
这具身体今年26,要按他的真实年龄来算的话,可得吓到阿婆了。
宋昭朝陆靡招手,“这。”
视线触及到宋昭的刹那,陆靡的神色肉眼可见柔和了下来。阿婆看在眼里,心下略略松了一口气。
陆靡走到宋昭身边,先跟阿婆打了声招呼问好,再伸手将他折上去的袖子拉下来。
他语气透着无奈,“折袖子好好的折上去,别胡乱堆,晚上还要去拍卖会,皱了不好看。”
“死贵的衣服,比管家花园里那颗腊梅还娇气。”宋昭不满。
陆靡安抚他,“晚上一结束就可以换掉了,来接你的时候给你带衣服。”
陆靡知道宋昭不喜欢穿西服衬衫,只要是他有来接宋昭下班的日子,一定会在车里备一套休闲服给他换。
“菜来喽。”阿公不假手于人,亲自将菜端到了桌上,沾了些油渍的手往脖上的毛巾擦了擦,向陆靡伸来手,“小昭对象是吧,早听小昭提前过,一直没机会见,今天可算是见着了。老婆子早起开始就在那念叨,听得我呀,是耳朵都起茧子了。”
“老顽童,手上都是油,蹭到小昭对象手上还怎么吃饭。”阿婆笑着拍了下阿公的手臂。
“是是是,我给忘了。”阿公急急忙忙又要将手收。
陆靡拉住阿公的手略微使劲一握,像是达成了某种仪式,“不打紧,我还担心我手上脏,一会儿阿公还得被我害得洗手。我叫陆靡,阿公阿婆叫我名字就好。”
“好好好,好孩子,你们快吃饭吧。”阿婆推着阿公回厨房,过了会儿端来一碗先前宋昭喝的老鸭汤给陆靡。
…
吃到后半程,店里的客人散的差不多。两个老人生怕陆靡第一次来有什么吃不习惯的地方,或是有什么忌口,每隔一会儿便来一趟,每隔一会儿便来一趟。
来到后面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怕打扰他们吃饭。
在得了以后吃饭会带着陆靡一起来的保证后,两个老人喜笑颜开送他们出门,临走前付的饭钱变成了现金,硬塞回了他们手上。
半途接上方多,让他体验一把老板娘当司机的感觉。
拍卖会场门口已经陆陆续续开始进人,方多识趣先下了车,小跑到门口等老板娘和老板告别。
头发在风中被吹的一翘一翘的方多在心里感叹,自己真是一个宇宙无敌无可挑剔的好助理,不过话说老板娘有没有看到他发的视频,怎么这么久了奖金还没打到他的账户上?
莫不是要开支票?
…
“我走了啊。”宋昭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陆靡长臂一展,将他捞到面前额头相贴,拖长音调,“早安吻。”
“早你的头,晚饭都吃完了。”宋昭往后倾了倾,给陆靡来了一个头锤,看到后者不高兴拧起眉时,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快速轻声往他嘴角一贴,极其敷衍道,“好了,跪安吧,等着晚上侍寝。”
陆靡眨眨眼,手指勾了勾宋昭手心,“真侍寝?”
宋昭喉结轻滚,克制又克制才没能让自己的脸变色,但耳尖还是抑制不住漫上红,嗓音干涩,“看你表现,我不想睡休息室。很久没回公寓了,要是赶在凌晨前看完文件到家,考虑考虑让你侍寝。”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老让人亲完冲冷水算怎么个事,横竖躲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早点了结。
陆靡静了静,好像看起来对宋昭的提议完全不心动,语气平静,“下车吧。”
“没了啊?”宋昭对他的反应不可思议,又有些恼,好像全都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不高兴甩手准备下车,“下回再跟我提我就……”
陆靡手指轻点,驾驶导航响起提示音。
“目的地去往xx路二十三号宋氏大楼,当前路况良好,预计到达时间42分钟。”
陆靡表情严肃像是要打一场硬仗,余光注意到宋昭还没下车,疑惑地说,“怎么还不走?我要去看文件了。”
宋昭:“……”死色胚。
第42章
宋昭几乎是同手同脚下了车。
场外灯光昏暗看不清,进了厅里,方多被宋昭通红的脸色吓了一跳。
“老板你这么热吗?”方多震惊,虽然说外面有些热,可车里不是有空调吗?
“别管。”
拍卖行接待人员上前核对邀请函上的名单,确认身份后,笑着领宋昭他们去到安排的位置。
距离拍卖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场内位子坐了大半,不少都是行业内的熟人,见了宋昭纷纷打招呼。
宋昭一一点头,余光不找痕迹打量来客,与世纪有所往来的公司全到了,粗略数来少说有六、七十家公司。
这次慈善拍卖面向社会,拍卖会结束后会有媒体采访,看来今晚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了。
一共分两个区域,宋昭他们被安排在了二楼看台单独的小房间,落地玻璃窗一览楼下拍卖物与风景。工作人员屈膝半蹲,温声向宋昭他们详细讲解了今晚的拍卖规则。
“今晚拍卖所得的款项拍卖行不收抽成,将全部捐赠给山区建设希望小学。如果有什么需要,请按桌上的呼叫铃。”工作人员讲解完,微笑离开。
宋昭翻开今晚的拍卖名单,他脸上的红退的七七八八,拿过桌上的水喝了口,想压压脸上的热气。
翻开名单第一页,宋昭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咳咳咳。”宋昭呛得眼睛都红了,边嗑边说,声音里掩饰不住的震惊,“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一枚孤独的纽扣,定价二十五万,哪个二百五捐赠的?”
整本翻到尾,最便宜的就是这枚纽扣,大多数是七八十万,更多的是上至百万起拍价的物品,它们的定价远远超过本身价值,更别提一会儿还要加价竞拍。
方多望了眼,准确无误找出背后卖家,“xxx公司何总的父亲捐赠的,他父亲是个艺术家,那天来送拍卖物品的时候见过一面,他坚称艺术无价,要求拍卖行的人将纽扣定成一个亿,每次加价一千万,被何总的助理劝住了。”
方多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怜悯。
这种慈善性质拍卖会所捐赠的物品,往往都是要捐赠者本人拍回去的,花多少钱拍下,从侧面体现了该公司想要花多少钱树立公司慈善形象。
宋昭:“……”好一个无价,无限价是吧。
“我们是捐了个啥?”宋昭哗啦啦翻页一目十页,压根没看清上面有什么。
虽然说有喜欢的可以拍,但这只不过是一句场面话,自己带来的东西拍不回去,面子里子不得赔个底掉,除非有仇,否则不可能干拍别人东西的事,所以看不看的压根不重要。
方多说,“你休息室衣帽间柜子里的一对宝石袖扣。”
那对宝石袖扣是宋昭之前拍下来打算送给谢怀衢的,结果这家伙转头跑去打电竞,要了一套顶配的电脑配置,外加宋氏去年收购的白菜叶平台对他战队的赞助,袖扣就一直搁置在那了。
“哦。”
宋昭将名单丢到桌上,“那块玉也是今晚开拍,对吧?”
方多刚好在联系竞拍代理人,“嗯对,他那边已经结束了,后天送到徐师傅手上,只刻一个昭字吗?”
宋昭应了声嗯。
大荒有个不成文的习俗,被倾注爱的幼崽,长辈会准备一块上好的灵玉,由帝休雕刻上字,拥有祝福的灵玉会庇护幼崽平安成长,也作为以后送给配偶的婚契。
宋昭有一块,可惜这块玉留在大荒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灵玉,只能退而求其次。
宋昭挑了大半个月,可算找到了一块跟当年白泽给他那块相像的玉,他打算在结婚前找个时机送给陆靡。
收到拍卖账单的方多感叹,“抠门老板一掷千金,究竟是真爱,还是因为刷的是老爷子的卡。”
宋昭:“……我到时候会还!”
还不是因为他的卡在陆靡身上,刷陆靡的卡不就都被他知道了,没办法宋昭只好刷了老爷子的卡。那张卡他一直没用过,陆靡都不知道他有。
宋昭顿了顿,“再,给陆靡之前住的福利院,捐点款。”
…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震动发亮,宋昭划开,微信上陆靡的消息已经累加到了十七条。
【陆靡】:我到了,〔图片〕
宋昭点开图片,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钢笔,底下厚厚一叠的文件已经少了五分之一。
【陆靡】:你为什么剩下这么多?
【陆靡】:抽屉里的零食没收了。
……
【陆靡】:茶水间有员工看我从你办公室下来,问我是不是新来的助理,我说我是私人生活助理,不知道她想到哪去了,现在看起来有点想报警。
神经病,又在公司里胡说八道败坏他本来就没有剩多少的形象。
宋昭回了陆靡个淀粉肠女士中指的表情包。刚回复,陆靡的消息立刻接踵而至。
【陆靡】:家里没有润滑。
宋昭惊得手一抖,差点将手机砸到地上。几乎是下意识,他心虚地瞟向方多,好在拍卖会已经开场,方多的注意力都在上面。
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红意再次席卷,宋昭咬牙切齿点开聊天页面,打字力道仿佛是在隔屏杀人。
【宋昭】:自己想办法,再烦我就拿你的血润滑!
【陆靡】:O?O
…
拍卖的物品没按价格高低来,都是按着大家送来的顺序排,拍卖会过半才等到宋昭的袖扣。
起拍价一百三十万,宋昭举了次牌,加到一百四十万,大家知道是他的拍品,没敢跟着举牌。因为上一个拍品遇到了对家举牌,硬生生多抬了两百万才拿下,要不是顾忌人多,恐怕都要打起来了。
拍卖师字正腔圆,“一百四十万第二次,有需要加价的吗?”
拍卖师看了一圈,正准备喊一百四十万第三次成交,交易价突然跳动上滚,上涨到一百五十万。
拍卖师短暂一滞,念出了报价人的名字。
“云浮生先生报价一百五十万,有需要加价的吗?”
本来以为结束流程的宋昭,正翘着二郎腿发消息骚扰陆靡工作,听到拍卖师报价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一百五十万第二次,有需要加价的吗?”
方多按下加价钮,同样是一副幻听了的表情,“谁加价一百五十万来着?”
“云浮生。”宋昭放下二郎腿。
真是阴魂不散啊。
不等宋昭找他,正对他们对面的玻璃窗后,一身灰色西装的云浮生遥遥望来冲宋昭一笑。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宋昭怎么瞧着云浮生这笑脸这么欠抽呢?
方多还在懵圈,“他怎么会在这。”
宋昭不知道,宋昭想知道,不过宋昭现在不想管。
宋昭按下加价钮,一口气加到三百万,这是这个宝石袖口原来十倍的价格。
云浮生没再加价,悠悠然笑了下,靠回背椅。
宋昭被他这个笑恶心的不行,抓着方多狂摇,“快点查查他有没有偷税漏税,给他送到里面去和石良一起踩缝纫机!!”
他一点也不想和云浮生虚与委蛇。真服了二币原作者,写这么多狗血剧情辟邪吗?
方多被晃得头晕眼花,“没,没有吧,誉星为了防止这种负面新闻,每个月艺人都是有专门的人负责统一报税。”
宋昭:“……”
…
最终,宋昭以三百万的价格拿下了他的宝石袖扣。
拍卖结束,趁着媒体采访的功夫,这次拍卖会的发起人,世纪公司总裁冯峰私下找上了宋昭。
世纪公司早年间靠做灰色地带生意发的家,昂贵的高定西装穿冯峰在身上,依旧掩盖不了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贪婪。
冯峰眼下青里透灰,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乐呵呵向宋昭问好,“宋总,许久不见了,最近生意怎么样。”
“老样子罢了。”宋昭问,“峰总是有什么事吗?”
“有件事情想请宋总帮忙。”
冯峰这个人不是什么专情的人,外面情人一大堆。早年可能是缺德的钱赚多了,在儿女缘上几乎绝脉,就一个宝贝女儿,平日里有求必应,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
前段时间,冯峰的女儿同朋友出游差点跌下山崖,幸得云浮生登山偶遇奋不顾身救了人,才只是轻微骨折。事后云浮生把人送到了医院,没留下名字便走了。
得知女儿遇险被救,冯峰心里对做好事不留名的救命恩人一万个感激,特意让人查了医院监控找到人。结果送过去的钱和礼被人退了回来,冯峰当下更是好感大增,总想着做点什么。
世纪在娱乐方面没有人脉,这次找上宋昭,是想让他在公司多多照顾云浮生,作为交换,世纪愿意让出祁山的项目开发。
宋昭听完不置可否,祁山的项目一部估过价值,保守估计能带来近九千万的利润。
冯峰见宋昭迟迟不开口,再次出声提醒,“宋总意下如何?”
“峰总的提议真的很让人心动。”宋昭轻描淡写把难题抛了出去,“不过可惜,誉星管理层变动的事情想必峰总听说过,目前公司资源分配的事情不归我做主,我也不好在新官上任的时候插手决策,那我的管理层变动,不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狗屁。
冯峰心里暗骂宋昭,一句话的事情换祁山的项目,明摆着天上掉饼白捡的事,没想到宋昭的胃口这么大,这还不愿意。
冯峰暗吸一口气,商场多年的老狐狸没让不爽出现在脸上,笑着说,“说起来也是这个理儿,是我考虑不周了。但人家毕竟救了我女儿,不能做知恩不报这种事,宋总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的份上,让经纪人在工作方面多细心照顾一二,这总不干预决策了吧。”
不过去年合作了个小项目,能有屁的多年交情。
宋昭强压不耐,他真的小瞧云浮生了,不亏是男三,比炮灰石良难搞多了,这次答应照顾,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借题发挥。
再驳了冯峰面子也不好,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沉默了许久的方多适时接过话题,“峰总这话说的,我们誉星对待艺人都是一视同仁,哪里会有不细心的地方,下次誉星开员工大会的时候,我一定让交代下去,绝对不会发生资源分配不公平的情况。”
方多这话说的圆滑找不出错,堵死冯峰让他无法开口。
屡次被拂了面子,冯峰忍不住了,不能说宋昭还不能说一个助理吗?
他沉了脸色,“我和宋总说话,一个助理插嘴,我竟然不知道现在一个助理都可以做公司的主吗?”
冯峰缓了脸色,苦口婆心地对宋昭说,“倚老卖老一句,按年龄算我勉强厚着脸皮算半个长辈,带在身边的人,宋总还是要好好培训一下。”
宋昭、方多:呵呵。
宋昭朝方多投去询问的眼神。
我可以骂他吗?
方多接收到讯号,飞快过了一遍人际网,朝宋昭眨眨眼。
请骂。
得到首肯,宋昭打了半天太极萎靡的精神一震,“长辈?我上边敢对方多大小声的长辈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爷爷,不知道你算哪个?”
宋昭突然不客气的态度让冯峰一懵。
宋昭还没说完,“不行不行说了半天你是听不懂吗?要不要我找人写俩大字送你看?还交情,我跟你有个屁的交情,咱俩比我那群自称表姑表叔的亲戚还八竿子打不着,一个祁山的项目几个人做以为我不知道啊,你说让就让,你搞得定其他股东吗?”
“你,你,”冯峰气得脸色涨红,手指颤抖指着宋昭,你了半天你不出下文。
宋昭骂得神清气爽,一扫烦躁,语气里还有点高兴,“我,我怎么了?我的助理不但能做公司的主还能做我的主呢,没我助理做主排行程,你以为我会来啊?我早回家睡觉去了。”
方多补刀,“我的错,下次一定筛选掉世纪的邀请。”
“你们,”冯峰血液直往头上冒,人怒到极点反而说不出话。
宋昭好心给他顺了顺气,用冯峰方才教育他的语气回敬,“深呼吸,别背过气去。下次出去打听打听,宋氏里的员工见了我助理,谁不喊一句小方总,我都不敢让他别说话,你倒是说上了。别光记得陪4567,年纪大了也不怕阳.痿。”
“得了,”宋昭看他的猪肝脸一乐,“不用送了,有这功夫回去多喝点枸杞泡菊花吧。”
拍卖行的工作人员尴尬立在一旁,他正准备给宋昭送拍下的宝石袖口。
宋昭接过道了声谢,还有心情对快被他气死的冯峰,挥手告别。
…
身价涨到三百万的宝石袖扣被主人随意高抛。
宋昭长伸懒腰,“老死不相来往了小方总,没问题吧。”
“这话应该在你骂他阳痿前问我,大宋总。”方多低头发消息,通知宋氏前台以后不接世纪公司的预约,“小问题,世纪这种赚缺德钱的不来往也好,早就看他不爽了,叽叽歪歪磨磨唧唧,上回那个项目硬想磨我一百万,要不是还有其他公司一起合作,我早就一拳打他那张纵欲过度的脸上了。”
酷,升级做了小方总果然说话都不一样。
宋昭哈哈一笑,目光扫过停在停车场的车,边看边问,“我们车停哪里?”
方多还在发消息,闻言敷衍了两声嗯,过了会儿忽然意识到,“我们哪来的车?”
“……”
A市的七月,哪怕是夜晚地表温度都直逼三十五度。卷起的风带着热浪刮在宋昭他们身上,立刻让额头起了薄汗。
“怎么办?”
“打车吧。”
“我可以回家吗?”
“不行,你的文件还没处理完。”
第43章
原地讨价还价半天,小方总依旧不肯松口,气得宋昭差点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撒泼打滚。
“大家说好了一起出去玩,”方多使劲拖拽蹲在地上不肯走的宋昭,“你也不想周末加班的,对吧。”
宋昭哭丧着脸。
现在压根就不是加不加班的问题,他想出去玩,但他要有命出去玩才行啊。
出来到现在宋昭给陆靡打了三四个电话没人接,陆靡的骚扰信息也没再发,估计埋头在收尾工作了。
现在去公司不是送上门挨日吗。隔壁两步距离可是好大一张床啊。
再反抗也没有用,方多态度强硬把宋昭塞进出租车里,不知道抽了哪根筋,说什么都不让宋昭偷懒。
出租车司机看他们拖拖拉拉那样,还以为闹了矛盾,生怕客人在自己车上吵起来,一脚油门踩到底,42分钟的路,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一脚油门送进阎罗殿,宋昭眼含热泪看着车尾气,恨恨上楼。
临近十一点,宋氏大楼依旧灯火通明,几乎每个岗位上都有加班的人。过了十一点半,宋氏会有专门的员工班车送大家回家,还有宵夜餐补五十,所以很多人都会选择留下来处理剩下的工作。
宋昭拒绝了方多陪同工作的提议,独自上了楼。
狭长的走廊亮着灯,办公室门大开,宋昭躲在门背后探头探脑。桌上的恐龙小灯还亮着,文件散乱摊开,一看就是处理到一半离开了。
“陆靡?”
宋昭在办公室里溜达了一圈,茶几底下找了也没人。
“陆靡??”宋昭打开休息室的门。
“姓陆的。”宋昭拉开衣柜。
“抠门爱生气的冷脸怪!”宋昭掀开马桶盖大喊。
马桶没有回应,看来陆靡没有在马桶里。
宋昭合上盖子若有所思。
奇怪,马桶里也没有,人到哪里去了。
—
陆靡压着超速的边缘赶往警局,还没踏进门就听到一阵吵闹。
俞芽嘴角青紫低垂着头,手里捏着民警给的热水,昨天和饭团一起去接的长发被扯的狼狈不堪。身旁的女警轻抚她的肩膀,低声安慰。
陆靡快步向前,看清俞芽脸上的伤后眉头紧蹙,话中里的怒气难掩,“身上还有没有其它的伤?”
俞芽钝钝抬头,涣散的瞳孔好一会才聚焦有神,她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没,我哪还能任由他们打。”
嘴角牵动扯裂了伤口缓缓渗出血丝,俞芽满不在乎掏出纸巾抹去,粗鲁的手法让血越渗越多,而俞芽本人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陆靡眉头越皱越深,询问女警,“您好,请问这次可以关多久?”
女警望了望俞芽,又望了望紧闭的办公大门,有些为难地说,“这种家庭矛盾、按情节来,一般是口头教育,鉴于情节多次,可能会处以罚款以及五日以上十日以下的拘留。”
俞芽听完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对这个处理不感到意外和不忿,轻声道,“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不接受调解,现在也不想见他们,我可以走了吗?”
女警点点头,送陆靡和俞芽到门口,她才任职不久,头一回见这样的事,于心不忍劝慰了两句,“别难过,下次再碰上这种情况直接报警。”
俞芽勉强一笑,“谢谢。”
…
红绿灯当口,陆靡单手扶着方向盘,从车里的小柜子里找出伤药给俞芽。
俞芽对着镜子小心涂抹,还有心情逗陆靡,“这下好了,嘴疼不用吃饭,我这个月的减肥效果一定比范团要好。”
“从哪来的你的地址?”陆靡问。
“……”
俞芽收起药,瞌眼靠在座位上,沉默了半响,“上次项目开工,现场来了不少媒体采访,被他们看到了,俞子龙找到了公司,说我换了地址电话联系不上我,人事就把我的地址给他了。”
她这个只知道吃喝嫖赌,万事不成的弟弟,在找她这方面就跟鬣狗一样
“明天让负责的人事走人。”陆靡打灯右转,“这段时间先住我那,等找到新房子了再说。”
俞芽低头发消息和范团报平安,俞子龙他们上门的时候俞芽正和范团打电话,争执中被摔了手机电话挂断了,吓得在外出差的范团直接买了机票,现在人正在机场坐着。
“我这两天先住酒店吧,住你们那多不方便。”俞芽这才想起,“宋昭呢?我该不会打扰你们睡觉了吧?”
陆靡略带无语的瞥她,“还有空开我的玩笑。他去拍卖会了,幸好没跟来,他要是看到你的脸,今晚我还得去找律师捞他。我们这两天住公寓,你一个人住酒店也不安全,家里有管家,有阿姨,出了事情五分钟以内保镖会到现场,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敢上门。”
见俞芽表情犹豫,陆靡又说,“我给你放几天假,事情你不用管,管家刚好想在家里种一棵樱桃树和柿子树,你陪他去挑一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俞芽没再推脱,“行吧,我这个伤周六估计是好不了了,到时候说我有事,别让小少爷知道。”
陆靡应声,扔在车上冷落了许久的手机骤然响起。他连接上车载蓝牙接通,宋昭怒气冲冲的声音从电话里钻出车里回荡。
“陆靡!!!”
陆靡、俞芽心里皆是一惊,以为宋昭知道了。
“我抽屉里的零食呢!?”
陆靡:“……我不是跟你说我没收了。”
电话那头静了静,可能是去翻聊天记录去了,“哦,忘记了。你去哪儿了啊?”
陆靡看了眼未接来电,“我在外面,你拍卖会结束了吗?俞芽要去家里住一段时间,我送她过去。”
俞芽喊他,“晚上好啊小昭昭,住的房子漏水天花板塌了,陆靡说你们最近住公寓,我厚着脸皮来住几天。”
电话另一头的宋昭一梗,后路彻底被陆靡堵死。听到俞芽说天花板塌了忙问,“人没事吧?什么豆腐渣工程,漏水能漏到天花板塌了,就住家里吧,房间多的是,万一下回再有个什么事怎么办。”
“人没事,”说话间抽动到了嘴角的伤,俞芽小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尽量保持说话自然,“我可不长住你们那儿,陆靡的陪嫁单子里可没有我这个大活人,平时在公司天天他已经够烦的了,我可不想每天下班还看老板。”
宋昭一乐,“说得对,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陆靡一会儿我自己回去,不用来公司接我。”
这下子轮到陆靡安静了,慢吞吞地说,“没事,我一会回来接你,半个小时左右。”
宋昭:“开回家再开来公司多麻烦,饭团小姐出差提前回来了,方多一会儿要去机场接她,顺便送我回公寓。”
陆靡:“范团飞机落地起码要两个小时以后,我接你比较快。”
宋昭声音略带疑惑,“你怎么知道饭团小姐飞机两个小时以后落地?”
“……”
俞芽无声对陆靡说,“结婚傻三年。”
陆靡语气镇定岔开话题,“我买的东西丢在公司,我来接你顺便拿。”
宋昭问,“我一起拿不就好了,磨磨唧唧,你该不会背着我……”
陆靡打断他,轻声说,“前面在微信上说没有的东西,我买了,你要帮我拿吗?”
“……”
“嘟嘟嘟”电话挂断。
—
半个多小时后,陆靡返回公司接宋昭。
在宋昭杀人的眼神中,从他办公室的桌子底下拖出了一个小箱子,大约两个陆靡巴掌那么长。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言,宋昭蜗牛蠕动跟在陆靡后面进了家门。
公寓每周会有阿姨定期打扫,今天刚好到打扫的日期,床单被子都是新换的。
陆靡脱掉西装外套挂到门口的衣架上,“要再洗个澡吗?”
宋昭等得无聊,干脆在休息室洗了个澡,把身上拘束的西装衬衫换成了T恤短裤,裸.露出来的肌肤白的晃眼。
宋昭垂着眼,试图挣扎一下,“我们说好的条件是凌晨看完文件。”
陆靡单手抓着箱子,倾身拨弄宋昭被水汽沾湿的额发,目光极具侵略性一寸寸舔.舐过他紧张的小表情,温声轻笑,“没关系,我可以睡完了再帮你回公司看。”
笑声震得宋昭头皮发麻,“我突然想起来明天有很重要的事,要不我还是回公司睡吧。”
陆靡空出来的另外一只手圈住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低头带着点怨气咬了口宋昭的耳朵,“牌子翻到一半还想跑,你是什么品种貔貅,说话这么不负责任。”
他单手扛起宋昭往浴室走,“既然不说,那就一起重新洗一次。”
宋昭浑身的力道仿佛被卸了,连挣扎都使不上劲,“我觉得我们还是慎重考虑,要不再想想?”
陆靡推开浴室门,“不要。”
宋昭扒着门框不肯撒手,声嘶力竭喊道,“我觉得我们需要挑一个黄道吉日,找个大师算一算,”
陆靡饶有兴致欣赏了会宋昭的怂样,一根根扒开他的手指,“好,那我们等一会慢慢算。算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久了不好,容易感冒。”
宋昭肉眼可见的慌乱,“不是,我真的要……”
细碎地吻落下,宋昭的未尽之言被摁回肚里。浴室门轻声关上,旖旎的气息隔绝在门后。
片刻,浴室响起水流声,喘息混杂破碎地低骂,不知时间流逝了多久,浴室门把下压眼看着要打开,却又猛得恢复。
低沉的嗓音轻哄,“还有热水,再洗一会儿。”
宋昭声线不稳还有着不易察觉的哭腔。
“别他妈的洗了,衣服没拿!”
第44章
到点的生物钟准时将宋昭唤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屋子昏暗一片分不清时间,身上酸麻像是被车碾了的感觉。
瞳孔逐渐聚焦,宋昭眼珠子木讷转了转,意识还没有彻底回拢,搭在腰间的手臂忽地收紧,说话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后颈。
“再睡一会。”陆靡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意,哄小孩一样无意识轻抚宋昭的背,“睡吧。”
陆靡的话像是一种指令,困意再次席卷,宋昭沉沉睡去,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人摸了摸他的额头。
扔在桌上的手机发出震动,宋昭翻了个身挣扎坐起摸索到手机。
昨晚到家是本身就没剩什么电了,扔了一晚上,方才彻底关机了。
宋昭给它插上充电器,一步三哈欠去卫生间洗漱,镜子里的他气色红润,眼角因为长时间的睡眠和流泪有些红,比想象中黑白无常见了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忘带走了的脸色要好多了。
厨房里的香气飘进卧室,宋昭叼着牙刷出门找寻味道的来源。
陆靡下半身穿着宋昭的绿色恐龙睡裤,上半身光.裸,背上好几道没退下去的红痕,他听到动静回头。
“鞋子在床旁边,怎么没穿。”
“没看见,你在煮什么?”宋昭毫不客气穿走了陆靡脱在厨房门口的拖鞋,靠着门框探头。
“蛤蜊炖蛋。”陆靡关掉火,把保温盒里的菜一起端上桌。
家里的窗帘都拉着,睡醒没多久大脑还没开机,宋昭没反应过来,看着桌子上的大米饭懵懵地问,“早餐吃这么中式吗?”
大早上起来就吃饭,陆靡从哪学的早餐做法?
陆靡摸了摸宋昭的额头,听笑了,“现在已经八点了,还是说你想吃西式的晚饭,想吃的话我明天学,这两天不能吃油腻。”
不会发烧,陆靡放下心来。
“八点为什么不能吃早……”宋昭顿住,“现在是什么时候八点?”
陆靡望了望客厅开着的大灯,眼神无辜和宋昭对视。
“……”
“你想怎么死?”宋昭和颜悦色询问。
“我想结完婚七老八十了再死。”陆靡忍笑,“最好能在死前得到一场豪华婚礼,全国广播,豪华大屏,海报粘贴,直播婚礼。”
“滚。”宋昭冲他翻白眼,转身往卧室走。
陆靡拉住他,微凉的手臂相贴,“吃饭了,去哪里。”
“去看看方多替我写好的死亡遗嘱发我了没。”宋昭目光在陆靡身上游走许久未出声,“家里很热吗,睡衣干嘛不穿上?幸好窗帘都拉着,要不然你这也太……有伤分化了,左右邻居看到了报警怎么办。”
调整呼吸努力绷肌肉的陆某人:“……”
陆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认命捞起沙发上的睡衣套上,“他不会给你写死亡遗嘱的,我跟他说你生病了,需要你本人去的工作推了,不需要你本人去的我给你处理了。”
宋昭小跑进卧室开机,方多没有对他下江湖追杀令,反而关怀了几句他生病的情况。
宋昭纳闷吃饭,“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陆靡:“旷了。”
—
有人上班的感觉真好,要不是尚有一丝良丝在,宋昭恨不得天天让陆靡替他上班,不过想了想要为此付出的惨痛代价,宋昭歇菜了。
洗完澡,宋昭对着镜子里自己满身的红痕陷入了沉默,昨天陆靡没收住力,肩膀靠下的位置撞了一下有点青了,怪不得一直感觉肩膀疼。
“需要我帮你洗吗?”陆靡礼节性扣门,问不到两秒,门把下压。
宋昭慌乱套上,声音闷在衣服里,“你是变态啊你!我都没同意你开门,我告你性骚扰。”
“那我要申请法律援助,”陆靡视线一滞,揪住宋昭的衣领没他让套上,“肩膀怎么了?”
斑驳的吻痕纵横肩胛骨延着腰线隐入深处,旖旎的画卷此刻却无人欣赏。
肩膀上不是什么大伤,宋昭本想说没事,但看完陆靡的脸色后,果断挑了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说法。
他抿唇,看起来不大高兴地嘀咕,“还能怎么了,昨晚都说了轻点你不听,非要在浴缸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很疼,早上起来一直疼到现在了。”
陆靡由着他数落不吭声,略微粗糙的指腹轻摸淤青的地方,声音听不出情绪,“浴室水汽重先出去,我去拿药酒给你揉。”
上手揉了不到两下,宋昭就开始哼哼唧唧抱怨,一会儿抱怨药酒的味道大,一会儿抱怨陆靡手劲重。
说了半天不见有人应话,他侧头不动声色地觑陆靡,“你怎么不说话。”
陆靡半垂着眼,将手上的药酒全部揉完,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陆靡坐上床,“在反思自己的错误。”
宋昭摆出愿闻其详的架势,“请讲。”
“明天要在浴室里贴硅胶垫。”
“去死。”
陆靡笑笑,理了理宋昭胡乱翘起的头发,忽然道,“对不起。”
突然郑重其事的道歉让宋昭一愣,他不好意思偏过头,别别扭扭说,“确实也没有很疼。”
“我知道。”
依照宋昭的个性,要是真的疼一定不会告诉他。
陆靡垂眼捏捏宋昭的手心,“只是在反思太没轻重,磕到你了都没发现。”
宋昭捧起陆靡的脸,用头不轻不重撞了他一下,“这下子扯平了。”
—
周六的沙滩别墅计划取消,俞芽暂时没法见人,宋昭因为某种不太能描述的原因,暂时也无法穿泳裤见人。
求婚的计划往后顺延到第二周的周末,俞芽和宋昭倒是能见人了,可饭团小姐那边临时接了个出差计划,身为地理勘察员的饭团小姐带再次踏上征程。
混吃等死五人组缺一,求婚的计划只好顺延到了第三周的周末。
“出差?”陆靡面色不虞盯着宋昭手里的行李箱,仿佛和他有深仇大恨。
“d国有个项目要谈。”宋昭扣上箱子,转头去收零碎的东西。
陆靡亦步亦趋跟在宋昭身后,“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下周三四。”宋昭说,“别挡在我面前,走开点,我要准备走了。”
陆靡:“……”
…
说是周三周四会回来,可是一拖拖到了周五晚上。
到家的宋昭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后又溜出了门,一整个周末都神神秘秘的,陆靡逮都逮不着他。
计划一路因为各种意外顺延延延延到了第六周。随身携带的戒指就没机会掏出来过,心如死灰的陆靡彻底放弃了沙滩求婚计划。
彻夜大雨一直到天刚擦亮才停歇。
难得没有任何意外计划打断的早晨,a市因为大雨降了不少气温。
宋昭起了个大早,拖着陆靡出门吃早饭。
两个人没开车,漫步了一个小时,七拐八绕进了一条小巷子,走到巷子尽头,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街头巷尾满是各种特色早点小吃,商铺小摊们的吆喝声络绎不绝,随处可见开着小卡车十元三斤甩卖水果的生意人。
宋昭脚步轻快走在前面,熟练拐进一家小店,“老板,两碗豆浆,六个水煎包,三个烧麦,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
他回头问,“还要别的吗?”
陆靡摇头,“一根油条,你只能吃半根。”
宋昭垮脸,“四分之三。”
“二分之一。”
老板扯着大嗓门,“小伙子,你们到底是要一根还是要两根油条?”
陆靡向前一步递过钱,“一根,谢谢。”
从一根油条被剥夺成半根油条的宋昭,此刻浑身上下充满怨气。陆靡这个鸡贼的家伙,为了防止他要,一上桌就把油条吃了一半,想要都要不成。
“追到之前还知道问要不要吃章鱼小丸子,追到手连油条都没得吃。”宋昭一下一下戳着盘子里的水煎包,颇有泄愤的味道。
陆靡舀一勺豆腐脑喂他,“没关系,追到手后可以睡我。”
宋昭:“……”他妈的一点都不可以!
宋昭嫌弃吃掉,“那我还是要油条的。”
“我刚吃了,你可以亲我。”
“……你让我感到恶心了陆靡。”
陆靡表情未变,单边挑眉,“哭哭?”
“……死远一点。”
…
外面闲逛了大半日,午饭跑去了阿婆餐馆里吃。
许久未见他们的阿婆先是半真半假的抱怨了一阵,后又喜笑颜开给他们做了好多好吃的。
这阵子店里出了不少新菜,阿婆非要留他们都试一试,虽然炒得菜量都不大,但也有六七道,宋昭吃完缓了好一会儿才走得动路。
接近三点,太阳渐渐毒辣起来。
宋昭叼着身价涨到两块五一根的绿色冰棍,蹲在房檐阴凉底下逗小猫。
橘黄色的小奶猫不过几个月大,细胳膊细腿,奶声奶气地蹭人,完全没有以后长大会成猪的模样。
宋昭弯眼挠它肚子,仰头看陆靡,“你说如果给杜宾养个妹妹怎么样?”
陆靡有两个微信,一个工作,一个私人,这阵子工作忙,私人号好几个月没登了正在试密码,闻言抽空看了眼橘猫,“二胎家庭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杜宾应该不会想要妹妹。”
宋昭琢磨,“好像也是,大部分时间都是管家在带,我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
“嗯。”
宋昭不冷不热地抬眼撇陆靡,“你也是。”
“嗯。”
嘿,居然敢敷衍他。
果然,得不到手的才是最好的,臭男人,臭德行,臭陆靡。
宋昭愤愤撸猫,正值换毛的小橘猫毛飘散在空中,飞得到处都是。
一抬眼陆靡还在沉迷看手机,宋昭准备出其不意踩一脚他的白鞋。脚才刚伸出去一点,陆靡蓦然蹲下身,吓得宋昭急忙收回脚,收得太急还差点站不稳摔倒。
宋昭没好气问,“蹲我旁边干嘛?”
“宋昭。”
“有屁快放。”
陆靡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枚银白素戒,“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第45章
小橘不满地打了个滚,幼齿轻拽宋昭的裤脚,不明白为什么呼噜呼噜给它按摩的人类停了下来。
宋昭呆愣,琥珀色的眼睛瞪大,“蛤?”
陆靡的表情和语气实在太过自然,自然到宋昭逐渐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没听清吗?”陆靡语气平常,重复问了一遍。
宋昭没吱声,不知道在想什么。陆靡静静等着,另外一只下垂的手,指尖微微颤抖,完全不像主人表面上那么平静。
没有篝火沙滩,没有单膝下跪,甚至连词都没有想好。
不是什么纪念日,只是一个平凡的星期六,像往常一样,一起出门吃早饭,唯一要说不平凡的只有在买冰棍的时候,宋昭玩刮刮乐中了二十块钱。
虽然知道宋昭不可能拒绝他,但还是不可避免猜想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万一宋昭日常脑子弦搭错拒绝他怎么办?
那就十分钟以后再求一次。
实在不行半个小时以后再来一次。
宋昭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戒指的眼神难以言喻。
陆靡被他这一套整得心快跳到嗓子眼了,强装镇定,“怎么了?”
“上次送的那一枚还带点钻,现在钱全归你一个人管,连钻都不见了。”宋昭把手上的猫毛擦到陆靡裤子上,“搞什么挖土机……你现在,是在跟我求婚吗?”
陆靡辩解,“戒指是我自己做的,小店,镶不了钻,你要是喜欢,结婚戒指买颗大的。”
他顿了顿,“上个月就打算……本来是想去沙滩别墅求的,结果一直没能去成。”
宋昭蹲累了,盘腿坐下问,“所以打算一切从简?”
“不是。”陆靡矢口否认,也跟着盘腿坐下,“因为我收到了一段视频。”
“爱的教育感化篇?”
“是如何花式表白二三式,主讲人是宋昭。”
“……???”
陆靡笑了下,拨掉宋昭头发上的猫毛,“主讲人告诉我,上天入地只爱我一个,我一下感动没收住,戒指就掏出来了。”
他总喜欢照计划做事,所以求婚的计划才一拖再拖,让他差点忘了,宋昭是一个半夜下雪也会爬起来堆雪人,凌晨五点刷到视频顶着大雨也要吃烤肠的勤快懒蛋。
直白活在当下,是陆靡从爱人身上学到最重要的一课。
宋昭无语,“臆想症又开始犯了是吧?”
跟谁学的这么不着调。
陆靡问,“那你答不答应?”
宋昭握住他的手,“跟着我念,幸福无需等待,和我结婚就现在。”
“……幸福无需等,”陆靡停住,“你这是什么表情。”
宋昭憋笑憋得人都快抽过去了,“你还真念啊,我逗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小橘被宋昭忽然的爆笑吓得弹跳到旁边,陆靡脸上没什么情绪,直勾勾盯着宋昭,最后他也绷不住了,莫名其妙一起笑起来。
笑够的宋昭从口袋摸索出东西,“公平一点,我们交换。”
朋友圈。
【宋昭】:那个人偷摸猫,我要回家告诉杜宾〔图片〕
照片里陆靡眉眼温柔手拿小鱼干,脖子上挂着一条用黑色绳子串起来的玉,除此之外出镜的还有一只手,手指修长清瘦,无名指节上的银色素圈在阳光下镀了层暖光。
机场焦急等老婆飞机落地的方多手机震动。
【陆靡】对方向您转账3000元。
—
宋昭这几天的工作效率出奇的高,不仅上班不迟到早退,下班联系也不会玩失踪,简直正常的让方多害怕。
六点下班,霍克打电话来说誉星临时要开一个大会,虽然说宋昭全权放权给他,但霍克还是想让他来旁听,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提议。
方多特意观察了一下宋昭,得到要加班的消息后,宋昭一开始迎接下班的兴奋短暂萎靡了一瞬,随后坐回了椅子玩手机,等方多整理好出发去誉星,期间拿着手机时不时偷笑,十分诡异。
方多眯眼。
有诈,肯定有诈。
去誉星的路上,宋昭依旧保持这副状态,嘴角上笑就没下来过,方多凝神看了半晌,终于察觉了不对劲。
这状态,跟方多大学正值热恋期却异地恋,每天路上有几只蚂蚁都要拿手机拍给范团看的状态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老板娘去进修豪门媳妇一千式吗?
方多装作不经意地问,“老板娘催你回去吃饭了?”
宋昭从陆靡的聊天框退出,回复冷落了许久一直拿消息轰炸他的谢怀衢,应道:“不是,陆靡出差去d国了,好像是说有什么项目变动,要去半个多月呢。”
方多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不是老板娘,那是谁在跟宋昭聊天,我的老天奶,他前两天才收了老板娘3000块钱奖金,这场婚姻保卫战他势必要成为老板娘的骑士长。
不等方多再问,誉星到了。
会议室里近乎满席,宋昭简单打过招呼坐下。
会议开始,先是财务部门汇报了誉星近段时间的财报,霍克接手后每一个季度的财报都稳定上涨10%,这个季度更是涨了23.5%。
其次就是这一次会议的主题。
别看誉星现在的财报一个季度比一个季度高,但这全都是因为背靠宋氏所以转型才这么成功,但一个企业的维持靠爹并不是长久之计。
这个月开头,誉星的利润已经隐隐有颓势了。
为了下个季度的财务报表,会议室里硝烟四起,和政策改革一样,一部分人维新一部分人维旧。
早早放权出去的宋昭偷偷摸鱼抱着手机聊天,心系老板娘的方多恨不得钻到宋昭手机里。
霍克手指指节敲了敲桌,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同时静了下来。
一直听他们争论的霍克此时才沉声,“一群人在会议室里吵架像什么样子,宋总还坐在这里呢。”
听到这话众人猛地惊醒,询问的视线不约而同看向宋昭。
刚刚摸完鱼的宋昭:“……?”
看他干嘛,他只是来旁听的。
宋昭轻咳一声,“不用在意我,誉星既然放权给了霍总,自然是以霍总的意见为先。”
一脚把皮球踢了回去。
霍克接过皮球,视线扫过底下众人,缓缓开口,“誉星要再次转变方向是不可避免的,我开这个会的主要目的不是想让大家吵架,我需要的是转变的项目计划。”
霍克话说完不到一分钟,会议室画风突变,所有人掏出笔记本电脑开始着手写计划书。
不光是宋昭,一向工作狂的方多也看愣了。
没想到毕业多年,他的学长始终贯彻每年在主席台上的演讲。
狼性社会,不养闲人。
—
“真的写完了?”
“嗯。”
手机斜架在餐桌上,远程饲养了两天的电子宠物陆靡一身休闲服,一边鼠标滚动浏览电脑,一边往视频上瞧。
宋昭咽下嘴里的饭,觉得好笑,“所有人都开始写,就我跟方多两个人没动,连霍克都写。害得我没好意思走,硬是等他们写完。”
陆靡也觉得好笑,“怎么还傻傻的等着。”
“人太多了啊。”宋昭苦脸,“要是他们还在吵我或许可以走,但是要我从一个落针都听得见的会议室,在所有人专心致志写计划书的时候,拉开发出尖锐声音的椅子,迈着沉重的脚步,打开大门,然后再重重甩上,我这不是二币吗我?”
“而且,我总感觉方多一直在观察我,他该不会……想要辞职吧?”
“方多手里还有你送他的股份,不可能辞职。”陆靡想了想,“他今天倒是给我发消息了,说了很奇怪的话,我当时忙着去见合作伙伴,就没理。”
宋昭好奇,“什么话?”
“春天到了,院子里的绿草野花记得拔。”?现在都快秋天了。
宋昭疑惑拧眉。
方多难道是……要转行当园丁?
第46章
首都a市是不同于c国的炎热。
机场出机口早早有人等候,宋老爷子的飞机一落地,便接上老爷子回老宅。
“怎么样?”老爷子揉了揉额角太阳穴,到底是年纪大了,长时间飞行和时差让他有些不适。
副驾驶位置上的人递来一份资料,“云浮生,男,27岁,c市平成大学金融系毕业,目前就职于宋氏旗下誉星,母亲牧慕于二十一年前去世,生父不详,外公牧见山……于二十年前去世。”
说话的人是跟随老爷子多年的心腹许何。他说完顿了半晌,似乎在叹息,“牧见山这个老家伙,居然能忍。”
他们都是当年十几岁一起创业,一同吃过苦难的至交好友。牧见山是他们几个里最早结婚的,妻子早年癌症去世,只得了这一个女儿,宝贝的不行。
对于牧慕,他们这群老朋友也是当做亲生女儿疼爱,后来经营理念不合,牧见山本身性格较硬,加上妻子去世,几个人就这么闹了别扭,一晃近四十年了。
老爷子冷哼一声,“老东西,越老越回去了,让慕儿白给人欺负,死了也不知道托个梦回来,在下面都混不好。”
许何笑了下,本以为大家虽然各奔东西,可至少日子过的不错,没想到再听到故人的消息,竟然阴阳两隔,心里满是说不清的苦闷。
老爷子也是,骂完自己静了会儿,过了半晌问,“那个孩子……后来在哪里长大?”
许何:“联系不到亲属,孩子后来去了孤儿院,姓氏随的应该是牧见山他妻子。”
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车子停在红绿灯分岔路口,绿灯即将亮起的前一刻,老爷子苍老的声音响起。
“……去看看这个老东西的墓吧,再让人,把那孩子叫来老宅。”
—
“对三。”
“……要不起。”
“贴!”
范团糊好小纸条,目光在宋昭脸上左右挑选,啪得一下贴上宋昭眼下。
宋昭五官拧着,脸上粗略数已经贴了有七、八条白色纸条了,琥珀色的眼睛配上眼下的长条白纸,看上去可怜又可笑。
范团捧腹大笑,“别动别动,让我拍个照。”
范团拍完,宋昭侧头怒视手机屏幕里的人,“对三都要不起,你牌怎么这么臭。”
陆靡冷峻的脸上充斥着无奈,“如果你上一轮不炸我,我就能要得起了。”
忙里偷闲的周末,宋昭、方多,以及出差回来的范团,放假的俞芽一起包了个咖啡厅包厢。
打斗地主。
为了让远在d国出差的陆靡体验一下他们的集体周末,陆靡的牌采用线上视频,自己线下挑拣的方式。
三个农民,两个地主,只要宋昭和陆靡同队,两个人就逃不过一起被贴的命运。
宋昭不服气,“我那不是为了让方多多贴两张。”
范团说了句公道话,“如果你前几轮不炸陆靡,现在你脸上的就该是方多脸上的了。”
俞芽撅嘴吹动脸上的纸条,连带掀起了新剪的刘海,“速速洗牌,我这一次要一口气贴陆靡十张。”
宋昭冷笑,“必不可能,谁都别跟我抢,我和陆靡下一把地主,我这次要一口气贴你们二十张。”
五分钟后,宋昭脸上的小纸条翻了个倍。
陆靡对此习以为常,开局前他就糊好了纸条,直接贴上了眼皮。
没眼看,真的没眼看。
打了两小时只赢了三把,宋昭对着手上最大只有一副四炸的牌开始陷入沉思。
找个什么借口跑路比较好?
宋昭眼神瞟向陆靡,顿生一计。
他突然把手里的牌盖在桌上,语气心疼捧起手机,“陆靡要睡觉了是吧,瞧我这个记性,d国都八点了还拉着你打斗地主。”
众人:?
陆靡立刻反应过来,装模作样看了看时间,异常敷衍打了个哈欠配合宋昭,“时间不早了,你们玩吧,我该睡了。”
“你们玩吧,我要回去陪陆靡睡觉了。”宋昭揣起手机。
范团腿一伸拦住去路,忙喊,“别玩儿赖噢,他睡他的你玩你的,隔着屏幕又睡不到一起,回来了随便你们睡。”
说完踹了一脚方多,让他帮着搭腔。
目前为止全靠运气和队友,玩了两个小时,对斗地主规则比宋昭还要一窍不通的方多迷茫抬头。
发生什么事了,他还在研究先出单牌还是先出双牌好。
“我真的要走,”宋昭说,“我忽然想起来家里的煤气灶没关,杜宾一条在家呢,我得回去关煤气灶。是不是陆靡。”
……
一起唱双簧的演员没有吭声。
宋昭低头一看,才发现陆靡的视频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通许久未见的号码。
败家老头怎么这个点有空打电话给他。
宋昭给离他最近的俞芽看了眼来电备注,“老爷子打电话。”
俞芽凑近确认,扭头汇报给范团,“报告,不是陆靡伪装。”
范团大手一挥收回脚,“放行。”
宋昭推门出去,脸上的贴条被关门带起的风吹动,白色长条纸片飞舞,画面怪惊悚的。
还好这是白天,走廊没有人,不然估计得上a市明天的都市怪谈。
宋昭赶挂断的最后一秒接通,“喂,爷爷。”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不是老爷子。
“小昭,老爷子让你回老宅一趟。”
—
外面漂泊流浪近大半年的老爷子突然杀回国,让宋昭得了个正当理由脱离斗地主的魔咒。
方多开车送宋昭到老宅门口,门口的工人正拿着金漆,修补宋昭之前在门上画的麒麟。
“小昭。”许何等在门口,见到宋昭下车满面笑容快步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宋昭,“看着比之前瘦了点,工作太忙没好好吃饭吗?”
“您是太久没见我了,我一天吃五顿怎么可能瘦。”宋昭打趣,从车子后备箱拿出范团他们带给老爷子的礼物,和范团他们告别。
…
绕过湖心池,宋昭看着一脸喜色的许何问,“许叔,爷爷这一次突然回来是有什么好事吗?”
这半年间老爷子有回来过两次,不过每次都是路过只呆几个小时,一般下了飞机就直冲宋昭公司,突击检查他最近的情况。
许何半说半藏,“勉强算是好事吧,一会见了人你就知道了。”
许何话说的含糊不清,脚步又很着急,宋昭没好多问。
还没踏进门口,老爷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先传了出来。
“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你之前不是学金融,怎么会跑到誉星当演员?”
宋昭半只脚卡在门坎不动,跑到誉星当演员,那老爷子现在岂不是在跟……
“小昭,怎么了?”许何疑惑问他。
老爷子从里间出来,一身银灰西装还未换下,浑身上下竟然透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他看着拎着大包小包的宋昭,不可见柔和些脸色,很快又板起脸。
“臭小子,让你一个人回来,还真一个人回来。”
“我不一个人回来我几个人回来,拐卖可是犯法的。”宋昭把手上的礼物交递给阿姨,“陆靡出差,你要是实在想他,走的时候可以飞d国突击检查一下他。”
宋昭正想开口,老爷子背后缓缓走出一个人。云浮生脸上挂着平常惯有的笑容,身上穿着V领米白针织衫,看打扮应该是从杂志的拍摄现场赶过来的。
云浮生见了宋昭脸上笑容加深,“宋总,好久不见。”
宋昭:“……”谢特。
宋昭此刻的心情像吃了狗屎,怪不得自从上一次大厦剪彩之后,云浮生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书中没有详细写老爷子找到他的契机,但宋昭直接觉得跟云浮生逃脱不了干系。
老爷子说,“叫什么宋总,这是家里,叫名字就好,按辈分来论,宋昭还得叫你声哥哥。”
好好好,现在是既吃狗屎又苍蝇。
宋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什么哥,爸妈还有遗落在外的孩子吗?”
老爷子啪得一掌拍上宋昭的背,力道不重,像是提醒他好好讲话,“混小子,一天到晚没个正形,都多大个人了,还成天让人打电话来我这告状。”
宋昭猝不及防被拍的一个踉跄没站稳,“那我当时不说的都是实话。”
一旁的许何解释,“浮生是牧见山的孙子,你牧爷爷是我们当年一起创业的兄弟,浮生的母亲也是我们半看着长大的,上个礼拜我们才找到了他。按辈分算来浮生是你们这群小辈里最大的。”
云浮生好脾气道:“宋爷爷,不用叫哥哥,叫浮生就可以了。”
他抿唇一笑,长眉舒展,“当然,要是私底下小昭愿意叫当然好。”
老爷子:“他有什么不愿意的,小的时候还天天缠着要人给他生个哥哥,现在正好。”
宋昭听得头都要疼起来了,这是干嘛,鸿门宴吗这是?
云浮生的身份确为老爷子好友的孙子不错,这也是宋昭之前最为头疼的一个点。宋昭以为他现在和陆靡感情稳定,老爷子和他的相处也不像原文中那样针锋相对,云浮生这个身份无关紧要。
没想到云浮生是打定主意要走剧情了。
还好这时阿姨说饭好了,暂时解救了宋昭。
饭桌上,宋昭安静如鸡,头几乎要插到碗里了。老爷子看宋昭这副样子,下意识皱起了眉要教训。
云浮生掐好时机开口,“宋爷爷,我下午还有个通告,吃完饭我就先走了,改天等您闲下来了再来陪您。”
“这才来了不到一个小时,”老爷子放下筷子,看向在碗里偷偷抬眼的宋昭,“那等晚上工作结束了回来吃饭。臭小子,横竖你今天没事,下午送浮生去,晚上一起回来吃饭。”
第47章
宋昭眉心一跳,“没带驾照。”
老爷子像是早就料到宋昭会这么说,“让老许开车送你们,你下午陪着浮生,晚上一起回来吃饭。”
一锤定音,完全不是商量的口吻。
老爷子喝了口茶,语气不冷不热让人参透不出意味,“听说你直接把誉星的管理权下放给了霍克,那个霍克的才能不错,是方多的大学学长。”
宋昭放下筷子,想说点什么,老爷子没给他机会,接着道:"你给了方多百分之二的股份,作为对他工作的嘉奖勉强说得过去,但公司的事情不要让助理代为处理,企业管理不是过家家,既然知道不能让亲戚过多插手,也应该知道不能任人唯亲。"
桌上安安静静,云浮生假借喝水藏住眼底的兴味。
“我不觉得放权给霍克有什么问题。”宋昭神色淡淡,没有被老爷子当着外人的面教育的怒气,“您既然知道他的才能不错首先看到的就应该是他的才能,而不是他的关系网,霍克管理后誉星的财报您想必看过。有一点您说错了,我给方多股份,并不是嘉奖他工作认真,而是作为朋友送的一份新婚礼物,他和他的妻子各占百分之一。”
老爷子蹙眉。“他满打满算和你认识不过一年,你可以送公司开发的别墅,送车,送股份,”
宋昭拉开椅子,凳脚划拉地面的声音打断了老爷子的话。他起身准备离开,云浮生跟着站起,扣住宋昭的手腕,“小昭。”
“放手。”宋昭冷呵。
云浮生一顿,慢慢松开手,面对宋昭嫌恶擦手腕的表情,温润的脸上满是苦涩的表情,他笑容里多是勉强,“宋爷爷是怕你被骗,宋家的亲戚之前找过我,想从你身上套到总公司的项目消息。”
老爷子冷着脸,听完云浮生的话没做任何反应,看来他一定事先告诉老爷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借口合理化了。
宋昭凝神盯着云浮生的脸,心里徒然生出一种怪异感。
—
宋昭半挂躺在沙发上,面上还飞着运动后的薄红,声音气若游丝,“我都没吃几口,那个破老宅路上一点信号都没有,我徒步走了一个多小时下山才打到车。”
陆靡背对视频正换掉身上的西装,前面视频挂断后开了临时会议。
因为离手机较远的缘故,陆靡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我给你定了清缘居的外卖。最后是怎么走的?”
没人出声。
陆靡双手撑着衣服领口回头,这个姿势完美彰显肩宽窄腰,出差前一晚背上宋昭抓的红痕连一点痕迹没留下。
“宋昭。”
“啊?”宋昭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刚刚走神想了什么的宋昭眼睛一热,掩饰般调转了摄像头,"小吵了一架,直接走了。"
何止是小吵,他跟老爷子吵架的声音差点掀翻老宅的屋顶,吵到连云浮生那个小绿茶都不敢上来拉架。
算他识相没上来,不然宋昭可不敢保证会不会一拳打到他的脸上。
陆靡没察觉宋昭的异常,套好衣服凑近,垂眼呢喃,“想你了。”
“……谈正经事呢。”宋昭咳嗽一声把摄像头转回来,不太好意思小声嘀咕,“还要几天回来?感觉你去了一个多月了。”
陆靡低低笑出声,心里知道宋昭现在不太高兴,哄他,“快了,我马上就回来了。”
酒店房间没开灯,手机视频的微弱灯光打在陆靡脸上,深浓的眉目透着温柔的意味。
宋昭用眼睛一点点描绘他的轮廓,绷了大半天的情绪忍不住,话一股脑往外冒,“当时说那话的时候,我没想到会那么冒火,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原书里原主和老爷子的关系那么差了。”
原主父母早亡,作为父亲的老爷子同样失去了儿子、儿媳,可是他忽略原主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正是需要长辈引导的时候。
永远缺席的家长会,学校背地受到言语奚落,不断忙线的电话。
那个时候老爷子忙着稳定发展公司,回头时宋昭的成长已经不再需要他的参与。老爷子又习惯了当上位者,和孙子说话总是用下达命令的语气。
宋昭仰头瘫倒,“还有那个云浮生,我今天看他总觉得莫名熟悉。”
总觉得……像什么人。
陆靡说,“不是说像你的白月光。”
“白你的头,我还你的蓝月亮呢。”宋昭朝陆靡比中指,“最让我摸不透的是,他好像有那个人格分裂一样,感觉又想让我跟老爷子吵架,又不想让老爷子跟我吵架。”
整的他都有点糊涂了。
云浮生和纪云深长的一点也不像,就连气质也大不相同,一个装的像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润,一个对外人清冷不假辞色,原书中是说性格相像,但宋昭觉得性格上也相差甚远。
原主喜欢纪云深就是因为他对别人不假辞色,却对自己纵容好脾气,而云浮生不是这种人设啊。
况且现在云浮生是觉得他这里走不通,打算直接走老爷子那里,按原著剧情得到股份吗?
宋昭的话听起来有点混乱,但陆靡明白他的意思。
他敛眼,很好的挡住了眼底的郁气,“先不管,等我回来。”
外卖按响门铃,宋昭打开吃了两口,边吃边说,“你快去睡觉吧,明天不是还要去见合作伙伴。”
陆靡说,“等你给我唱摇篮曲睡觉。”
“摇篮曲没有。”宋昭咽下嘴里的饭,“大悲咒要不要听。”
“也行。”
“滚。”
正骂着,手机突然弹了个电话出来。
宋昭咬着勺子,口齿不清,“我接个电化,你气睡觉。”
陆靡笑他,“去吧,记得把勺子拿下来说话。”
回应陆靡的是挂掉的漆黑屏幕。
是个陌生来电,宋昭接通,“喂?”
“请问是宋昭先生吗?”
“是我。”
“这里是北湖派出所,麻烦来保释一下人。”
“什么?”宋昭呆住。
…
民警猛地拍桌,桌上陶瓷茶杯的杯盖震了震砸到地上摔成两半。
他的目光对上面前低垂着头嘴角带伤的黑发青年,到嘴边的厉声呵斥打了个转,沉声教育。
“目无纪律,这里是警局,让你来保释朋友你还在警局动手,这是一个合法公民该干的事情吗!?”
民警喝了口水润喉,“作为朋友你生气我们也能理解,但是暴力能解决问题吗?”
宋昭乖乖应答,“不能。”
妈的,一会出去套麻袋打。
宋昭想,五百米拐弯有条巷子,没有监控,打哪里查不出伤来着?
民警看宋昭的态度还算满意地点头,“你的家属呢?叫来把你和你朋友一起保释了吧,你朋友这种情况法律不算正当防卫,只能算打架斗殴,双方的赔偿刚刚外面的警察跟你说了吗?”
“说了。”宋昭说,“我家属在国外,我让律师来了。”
旁边民警插嘴,“是该让律师来,你朋友这都不是第一回来了,她那个弟弟身上有好几次记录,大部分都是打你朋友,上个月刚被教育,这个月又来。”
宋昭听完脸色变了变,心里浮现一个日期,“请问是上个月x号吗?”
民警:“对对对,上次不是你来接,是另外一个男人,不过这次打电话打不通,就打给你了。”
陆靡现在人在国外,用的是另外一张电话卡。
宋昭道了谢,走去走廊。
大门合上,民警忍不住议论。
“这家人也太极品了点,前面翻到案底的时候,我都差点忍不住了。”
“真是什么人都有,现在都什么年份了,居然还有人这么重男轻女。”
“哎,你是不知道去年那个……”
……
坐在长椅上俞芽抬起头,早上分别时还精心打理的头发变得乱糟糟,下颚青紫一块,妆也花了。
她见到宋昭嘴角的伤口眼神一黯,张嘴却又不知道说点什么,最后讷讷憋出来句对不起。
“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
宋昭坐到俞芽的身边,另外一个房间隐约能听到民警的教育声,他低声,“陆靡没有处理吗?”
走廊静谧无言,宋昭从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人的贪欲无止境,得到了就会想要更多,沟壑难填,你给的再多也没用。”宋昭突兀开口,“如果想好了,告诉我。”
“……”
律师周末也双休,临时接到了宋昭电话,紧赶慢赶赶了过来。
律师抱着公文包气喘吁吁,声音里居然还有点高兴的样子,“老,老板,我来捞你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在大公司当了三年的法律顾问,终于等到了这一幕。
宋昭:“……辛苦你了。”
律师连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再来几次也可以。”
宋昭:“……”
这么大的公司,就没有几个正常人。
律师交完罚单,去找民警了解情况,宋昭起身跟上,进门的前一秒,背后传来哽咽的声音。
“谢谢。”
宋昭脚步顿住握着门把地手收紧,什么话也没说,大步进门。
…
了解到他们的来意,民警同志热心调来了以往所有相关的档案,听着律师和民警讨论,宋昭眼神一点一点冷下来。
六年间,俞芽一共报了十一次警,按时间来推算,高二高三那两年一共报了八次,大二那年一次,上个月和这个月各一次。
算上这一次,一共有四次判的互殴,只不过动手的人不是俞芽。
大致情况了解完,借着上厕所的功夫,律师问宋昭想要怎么处理。
宋昭思绪一转,贴近律师低耳了几句。律师听完,表情从茫然过渡成兴奋,他朝宋昭比了个OK,迈着自信的脚步出发。
第48章
半个小时后,黑色阿斯顿马丁在众人瞩目下驶出警局,背后还跟着两辆白色卡宴。
律师第一次开这么贵的车,肉眼可见的慌乱,“老板,我上个月刚拿的驾照,第一次正式上路,要不然让焰子他们上来开吧。”
姜焰是宋氏公司安保部门的队长,和方多之前找来撑场面的大学生保安不同,姜焰是正儿八经的特种兵退役,加上他一共十八人,年薪高达百万,现在正带着人开着卡宴跟在车后。
宋昭比他更慌,反复确认自己的安全带系紧了没有,顺带再帮俞芽确认,“你稳着点慢慢开,这是大马路,停车罚二百,三辆就是六百块啊。”
俞芽本来觉得挺不好意思,麻烦宋昭来一天,想说要不然她来开,听完宋昭的话后默默闭嘴,拉紧安全带抓住把手。
阿斯顿马丁以慢跑的速度在马路上缓慢挪动。
卓治迫不得已减速,视线往旁边偏了偏,“焰哥,老板的车是出问题了吗?”
姜焰浑身上下没骨头似得靠在副驾驶座里,黑色无袖背心裸.露出的肱二头肌无不彰显力量。
他抽空从消消乐里抬起头,很快又低了回去,手指轻点交换小黄鸡和河马的位置,懒洋洋地说,“没什么事儿,律师上个月刚拿的驾照,不敢开吧。”
别问姜焰怎么知道律师上个月拿的驾照,一个人要是十八天一天连发三条,暗示明示自己拿驾照的朋友圈,想不知道都难。
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二十分钟,但总算是平安到达。
谈话的咖啡店提前包了场,姜焰他们率先下车。
姜焰走近阿斯顿马丁指节敲敲车窗,几秒后,车窗摇下,青年正解安全带,嘴角的红紫伤口在周围冷白皮肤的衬托下愈发严重的感觉。
姜焰微微皱眉发出啧声,“老板,一会谈完了可以揍他们吗?”
宋昭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俞芽,对姜焰的话不置可否,他拦住想要一起下车的俞芽,“你在这等着吧。”
俞芽脑袋轻摇,声音好像随时会被风吹走,“以前有陆靡,现在他跟你结婚了还要靠你。”
说到这俞芽轻笑了下,“别太小瞧了我,昭子酱。”
宋昭目光沉沉,最终什么都没说,带着俞芽一起下车。
在快进店的时候,宋昭悄声喊姜焰,“阿焰。”
姜焰挑眉,“放心,我揍人……”
“回去你开车。”宋昭一脸绝望,“他刚刚差点把刹车当油门踩。”
差点就享年二十六岁了。
“……哦。”
—
宽阔明亮的咖啡厅内只余两个服务员,他们领着宋昭一行上到二楼最大的包间,里面早早有人等候。
一对穿戴名牌的中年夫妇,脸上却流露出不属于这个消费阶级的贪欲,在他们左手边还坐着一个膀大腰圆男人。
俞子龙看见宋昭后眼睛闪烁过一丝惧意,还有隐藏着很深的贪婪。他先前不知道宋昭的身份,见宋昭穿着打扮普通,还以为是俞芽交往的穷鬼男友,后来律师约他谈话,他才知道宋昭居然是宋氏总裁。
上回为了追女神他可是花了好大的价钱和关系才买到的ts最新款项链,早知道俞芽有这层关系在,ts的东西还不是他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姜焰率先动作,他拖过一旁放置的椅子,重重扔在桌子附近的位置坐上去,表情不屑斜睨俞子龙,“就是你这个杂碎打得我老板?”
姜焰早年在部队时受过伤,脸上有一条从右眉延伸到太阳穴的伤疤,加上他本人长相偏戾,说话总让人有着一股狠劲。
俞子龙脖子一缩有口难言,宋昭嘴角的伤口分明是打他的时候脚滑才撞到的,倒是他到现在了胳膊、大腿还有肚子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呢。
俞母见儿子被骂,当即不高兴皱眉,她看了眼站成一排身形高大的保镖,心里也有些惧意,但终究还是平时对女儿的管控占据,以及宋昭为俞芽亲自拉开凳子的态度占据了上风。
俞母捏着一贯的腔调开口,“芽芽,弟弟打你是他的不对,但,宋总这不也替你打回来,都是自家人没必要这么计较吧,你弟弟心脏不好,别再给他吓着。”
宋昭嗤笑。俞芽沉默了数秒,冷漠地说,“他打我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小到大我被他打的还少吗,你有哪次是真的向着我。”
俞母像是被戳破了,恼羞成怒起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子龙还小不懂事,你是姐姐让着点弟弟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俞芽讥讽,“二十一岁的人还不懂事,我看他到四十一岁了也不会懂事。”
俞父怒得拍桌,“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敢这么说话,有本事你就死在外面,别认我们这个爸妈。”
俞芽下意识发抖往后一缩,一条手臂横栏护在她面前。
宋昭递过一个眼神,姜焰反应极快,起身猛踹了一脚俞父的凳子,低吼,“谁让你这么大声说话,都吓着我们俞芽小姐了。”
俞父惯是吃软怕硬的主,被姜焰踢了一脚脸色难看了许多,不敢再开口。
俞母见此情景低低地哭了起来,“芽芽,你怎么能让外人这么对你的父母兄弟呢,妈妈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弟弟有什么好吃的都第一个想到你,你怎么能这么报答呢。”
俞芽眼睛发涩连眼泪都掉不下来了,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是啊,只要是俞子龙不吃的东西都会出现在我的碗里,要是好东西就永远都没我的份,从前夏天两根冰棍,你总会哄我说身体不好我吃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俞子龙连带着吃掉我那份。不,其实那份从来就不属于我,对吧。”
俞母梗住,半天说不上来话。
俞芽心里的最后一点希望,随着俞母的沉默一点一点暗淡。
她轻声对宋昭道:“又要麻烦你了。”
宋昭安抚般拍了拍俞芽的肩,“先去车上等着吧。”
俞芽走后,宋昭让律师拿出准备好的文件推到他们面前。
俞子龙怯懦翻开,文件的内容很多,初中就辍学在家啃老的俞子龙看得一知半解,大概只看懂了这是一封断绝关系的合同。
俞芽现在可是他的摇钱树,怎么能断绝关系呢?
俞子龙慌忙合起,边说边小心翼翼观察宋昭的脸色,“宋总这是做什么,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会跟俞……姐姐好好道歉的,哪里用得着断绝关系。”
什么!断绝关系?俞父俞母听了心里一惊,赶忙拿过合同看。
宋昭才不管他们什么反应,俞芽不在场,他完全不需要顾及,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面,冷冷吐出一个字,“签。”
俞子龙连连摇头,看时机差不多了,律师跳出来唱白脸,“我们老板这也是为了你们好。我们算过了你们花在俞小姐身上的钱,到她十六岁那年为止,一共十三万六千三百一十二块,零头我们没算,签完合同,我们老板给你们三十万,从今往后各走各的路,要不然你们作为父母有抚养子女的义务,却让未成年人打工赡养家庭,弟弟还屡次家暴,上了法庭,可是要判刑的。”
律师徐徐图之,“俞小姐不想闹得这么难看,断绝关系对彼此都好,不然宋氏名下医院的股份也有不少,想要拿到往年就诊的伤情报告轻而易举。我相信你们也不想一把年纪了,还在牢里过完下半辈子。”
俞父到底年纪大精明些,表情犹豫,俞子龙不惊吓,听完抓着笔立刻签了字。
俞父眼睛一瞪,“做什么!”
俞子龙表情不耐烦,往宋昭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耳语,“签了吧爸,那个贱女人现在有宋氏撑腰想必以后也不会给我们一分钱了。她那个朋友陆靡现在不就是她的老板吗,听说生意做得很大,一个月给那女人开不少工资,那个陆靡和这个宋总是夫夫,一定会管这事管到底,不如趁能拿钱的时候赶紧拿钱。”
俞父还在犹豫,俞母无条件向着儿子,推了把他催促,“儿子说的是啊,近两年给的钱越来越少,不如拿了这三十万。儿子那个老婆可说了要全款买婚房才肯答应结婚,要不然就要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那可是你未来的孙子呀。”
俞父被烦得不行,一咬牙干脆签了,俞母连忙跟着签完,小心询问,“那这个钱什么时候能给?”
宋昭连话都懒得说,姜焰往桌上扔了个铁皮箱子,打开里面不多不少三十万。
俞子龙咧嘴想去接,姜焰不急不缓合上箱子,话中蕴含警告,“给我想清楚了拿,拿了这钱要是再来找麻烦,小心你拿钱的手。”
事情解决完,宋昭带着人准备离开,俞子龙忽地喊他,恶意昭然若揭,“宋总,您的爱人陆靡和我的好姐姐关系可不一般,我之前一直以为他会成为我的姐夫,您可别引狼入室。”
宋昭脚步一顿,俞子龙还以为自己的话动摇到了他,心里正得意,下一刻衣领突然被人拎起,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儿子!”俞父俞母惊呼想要上前阻拦,姜焰他们马上挡下。
一股濒临死亡窒息的感觉在俞子龙体内游走,他眼珠缓慢转动,不明白宋昭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勒住他。
宋昭脸色差到了极点,话中饱含戾气,“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一个不干净的字,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消失。”
俞子龙艰难点头,氧气重新回到了身体里,他瘫倒在地大口呼吸。
宋昭下蹲在他面前,慢条斯理抚平俞子龙衣服上被他捏出的褶皱,眼神至下俯视他,“你应该庆幸,现在是法治社会,好好活着吧,有的是时间,慢,慢,活。”
—
宋昭回到车上时,周身的戾气收敛的很好,路上有说有笑回到家。
家里俞芽的房间没动,还保持原来的样子。俞芽上楼洗了个澡,下楼时管家和宋昭不在客厅。
她踩着拖鞋寻找了一圈,最后在花园找到了宋昭和管家,他们两个正在研究烧烤架,旁边的食物都已经串好,就是碳怎么也点不着。
管家嫌弃宋昭碍事,“少爷,你还是去吧冰箱里的饮料拿出来吧,我来点。”
宋昭不服,“我前面烧得明明已经冒起白烟,是你呼吸太大灭了。”
“好好好,我老人家在这里碍事了,我走。”
“诶诶诶,错了错了,是我呼吸大了。”
俞芽看笑了,笑着笑着泪水不自觉流了下来。
宋昭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安慰她,管家跑进屋去给俞芽拿纸。
俞芽哭得整张脸像烧起来一样发红,鼻音很重,“给你们添麻烦了吧,对不起。”
宋昭摇头,“不要这么说,你是陆靡最好的朋友。”
眼里的泪水滚落,俞芽无处安放的情绪在这一刻肆无忌惮的展露,她掩面,哽咽抽泣,肩膀不受控地抖动。
“我是不是,是不是特别没用,我觉得好难堪,高考的时候,他们来我学校闹为了让我嫁人,校门口所有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陆靡拿钱替我暂时摆平,上了大学,我拼了命的赚钱才换来四年的安生,以前我很羡慕陆靡,羡慕他没有家人,可我又不能下定决心摆脱他们。”
怨恨的同时又无法摆脱这种畸形的依恋,渴望奇迹发生,渴望自己做的一切得到肯定,渴望得到幼时模范作文里的家庭。
得到一点好,便开始摇摆不定,最终走成了这种局面。
终其半生,她苦苦坚持的,终究还是没有得到。
宋昭没有吭声,等俞芽渐渐平复,才慢慢地说,“我从来不觉得俞芽小姐是个没用的人,相反,我觉得俞芽小姐是一个很厉害人。”
他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漂亮会说话,能够在顶级学府四年不间断拿到最优等的奖学金,会做a城最好吃的提拉米苏,自信、善良、内心坚定强大,能够方方面面照顾到周边人的感受,实习不到一年,就能拥有百万年薪,有野心,有实力,这样的俞芽小姐为什么会没用呢?”
俞芽陷入了一种怀疑自我的迷茫状态,“会照顾人,会看人眼色是我在常年压抑的条件下形成的自我保护,能够拿到奖学金是因为有陆靡帮我考前补习,要是没有他,我现在也没有办法拥有百万的年薪,可能已经在父母的胁迫下随便嫁了人。”
宋昭又摇头,表情严肃认真对她说,“我相信在公司里一定有很多人羡慕,希望能够成为像俞芽小姐一样强大、坚韧的人。你说里面或许不可否认其中有陆靡的原因,但如果俞芽小姐本身不够优秀,那么一切就都是空谈,因为你对陆靡好,陆靡才会对你好,但他也不是傻子,如果你没有能力拿下这百万年薪,他不会把公司跟副总的位置交在你的手上。”
“俞芽小姐对于陆靡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如果他听到这些话一定会难过。在俞芽小姐优秀出彩的人生篇章,他们只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尘埃,不要让灰尘困住疾风的脚步。”
宋昭眨眨眼,笑道:“我从来不觉得拥有血缘关系的人就可以称之为家人,俞芽小姐说陆靡没有家人,你说错了,对于他来说,俞芽小姐同样是处在家人的位置。”
宋昭望向远远朝他们跑来的管家,轻声说道:“俞芽小姐永远有家,要记得回头看,如果哪天我和陆靡吵架离家出走,请你记得务必收留他。”
俞芽破涕为笑,“什么嘛,你们怎么会吵架。”
宋昭耸肩,“这你就说错了,我们天天吵。”
俞芽抿唇一笑,看着宋昭神色带着些追忆,“还记得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很单纯、直性子,那个时候完全没想到陆靡真的会和你结婚,偶尔想起来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今天,我突然间觉得你和他好像。”
提起陆靡,宋昭眼底多了几分温柔色彩,“爱人难免相像。”
第49章
农历九月初十,霜降。
嘭!嘭!
机场门口接连响起两道礼炮声。
宋昭脸上戴着一副宽大墨镜,怀里抱着两个放完的空礼炮,不像来接机,像是来拍电影的。
陆靡在飞机上睡了个长觉,神情有些倦怠,宋昭的欢迎仪式让没有彻底清醒的神智,清醒了过来,“空炮?”
宋昭把放完的礼炮扔进垃圾桶,“听个响意思意思得了,咱要有点素质,掉地上多不好扫。”
陆靡眼底浮上笑,眼神仔细在宋昭身上打转。
他已经半个月没见宋昭了,虽然半个月以来几乎每天都有视频,可终究隔着屏幕,又有八个小时左右的时差,再长时间的通话也不会缓解渴望,只会让思念愈发疯长。
陆靡张嘴,还没说话,宋昭抢先一步开口,“没瘦,昨天刚称的,还重了零点七,换一个见面开场白。”
“想我了吗。”陆靡弯腰和宋昭额头相抵,发丝轻触交缠。
十月底a市气温进行了一个跳崖式大降温,昨天还热得穿短袖,今天就穿上了卫衣。陆靡这个人面冷体温却很高,暖烘烘的热隔着薄薄一件白衬衫传递。
陆靡墨色瞳孔里满是戏虐,好像说宋昭猜错了,他的开场白向来是这个。
宋昭眼睛眨了眨,心底突然生出难以言喻的酸,偏过头语气发涩,“一天打十几个电话,烦都烦死了,还想你呢。”
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现在见到人,宋昭才恍然发觉他们真的分开了很久,有史以来第一久。
陆靡跟着偏头,嘴角挂着软和地笑,“我想你了,辛苦我们大王在国内孤军奋战了。”
a国和d国有时差,新闻却没有。
和老爷子不欢而散的第三天凌晨,宋昭收到了霍克发来的短信,问云浮生和老爷子是什么关系,娱记那边拍到了云浮生频繁出入宋氏老宅的照片,现在挂在微博上持续飘红。
宋昭让霍克别管,反正他自己也不想管,老爷子想怎么做受不了他的左右。
帖子爆红后,老爷子那边又找了宋昭两次,次次被推了回来,想也知道如果去了会遇上什么人。
老爷子那边能推,公司的事务却推不掉,老爷子将ts名下的几个代言全部给了云浮生,而最近宋昭要去ts做的决策多总能见上面。
云浮生日常笑眯眯,做事说话拿捏分寸,搞得宋昭无错可挑,狠狠体验了一把和最恶心的同事共同工作的感觉。
宋昭和陆靡对视良久,憋在胸口的一股郁气长舒,他拉长音调,“不想当总裁了,陆靡快点努力给我开一家KIN吧。”
陆靡抬手蹭掉不知从哪飘到宋昭鼻梁上的蒲公英,学宋昭拉长音,“陆靡不想开KIN,开个养生药膳汤馆怎么样?”
宋昭脸一下子垮下来,“……讨厌你。”
陆靡挑眉,想起某人哄他发过的表情包,“爱你爱你,啾啾啾。”
“……”宋昭瞳孔地震,忍了又忍,没忍住,佯装生气捶了陆靡一拳,声线却因为笑抖得不行,“神经病啊你。”
—
俞芽最近忙得很,陆靡出差公司的担子就压到了她这个副总身上,事情解决的第二天她立刻马不停蹄上班去了。
宋昭担心她的安全,在别墅附近给她租了套房,同一个辖区安全系数高,安保人员素质更好。
俞芽接受了,但坚持要求自己付房租,好在房子的价格对于她来说不高。
知道陆靡今天回来,方多他们全都跑来别墅开露天烧烤。俞芽蹲在草坪动作生疏和管家学串串,见宋昭他们到家远远挥手,笑容灿烂。
俞芽的事情其他人不知道,宋昭和陆靡说了大致解决经过,而那天的一场大哭与谈话,成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暮色降临,家庭烧烤摊正式支了起来,明天周末不用上班,半个月没聚的几个人边聊边喝。
酒量不是很好的方多,多喝了几杯就开始说胡话,“头上的太阳好刺眼,要上班了吗?”
“乖,别丢人。”范团像拍皮球一样拍方多的头。
方多瘪嘴。
宋昭脸微红,琥珀色的眼睛也发红,他不像方多那样,醉得开始说胡话,思维稍微有点迟缓,脑子转了半天,突兀大声,“方多!你现在是副总了,不许给我排那么多工作。”
公司的副总刚好在上周年满退休,于公于私这个替补副总的位置都应该方多来,当上副总的方多更像是多了一个职位而已,宋昭的行程安排他还是亲自来,不过如今可以正大光明替宋昭分担工作。
说到不许排工作,方多反应激烈,怒指宋昭语气有些委屈,“我就知道你是为了逃避工作才让我当副总的!”
“你胡说八道!陆靡给我开了他!”
“我现在是副总,谁敢开我!”
俞芽喝的最少,处在中间当和事佬,哄完这个哄那个,“好好好你是副总。陆靡暂时只能开我不能开他。”
范团看热闹不嫌事大,“对,他就是想让所有人跟他一起工作。”
陆靡无语又好笑搂住宋昭,低声哄他,“没有那么多工作,我们回家开KIN。”
宋昭的怒火一下被平息,眼巴巴望向陆靡,“真的。”
“真的。”
反正宋昭醒了记不得。
…
接近九点,所有人各自散场回家。
宋昭喝了半碗醒酒汤,被陆靡以醉酒怕在浴室滑倒为由,强行接受了陆靡的洗澡服务。
紧闭的浴室门再度打开是一个小时后,这个洗澡服务非常好,洗得宋昭神志清醒。
宋昭湿漉漉的脑袋靠在陆靡胸膛,半闭眼享受舒服的吹头服务。耳边呜呜作响的吹风机明明挺吵,他的心里却异常安定。
丢在浴室门口的风衣突然发出震动。
宋昭支起眼皮,“陆靡电话。”
ИΑйF
吹风机停下,陆靡揉了揉宋昭的发,确认全干后下床捡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他一顿,望向床上梳理发型的宋昭,“爷爷的电话。”
宋昭扒拉头发的动作也一顿。
暖黄色的车内灯照亮宋昭的侧脸,以及往下紧抿的唇。
陆靡捏捏宋昭的手心,安抚意味浓烈,“别担心,吵架你来,打架我来。”
面上的冰雪瞬间融化,宋昭眉眼松动,斜睨了陆靡一眼,“打谁?我们这可是法治社会,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他前段时间才听过教训。
早吵完早回家,宋昭他们下车,朝老宅走去。
这个点老宅内亮如白昼,客厅的谈话声伴随着笑声时不时传来,甚至还掺杂着那架从不打开的电视声。
宋昭站在客厅门口,懒洋洋喊,“爷爷。”
陆靡站在宋昭身后,“爷爷。”
谈话声停滞,老爷子走出,旁边亦步亦趋出现讨厌鬼云浮生。
老爷子不冷不热投来视线,一身家居服也穿出西装的感觉,选择性忽略宋昭,“陆靡刚回来?”
“是。”
又装,问什么问,要是不知道陆靡回来会在这个点打电话叫他们回来。
宋昭接过阿姨递来的茶,浅抿了一口,微蹙起眉,像是觉得不好喝,兴致缺缺递给身后的陆靡。
陆靡笑着拒绝阿姨递来的茶,示意他喝宋昭那杯就可以,接着唇覆盖宋昭喝过的位置,一饮而尽,他像是也觉得茶不好喝,低声和宋昭耳语,逗得宋昭用手肘锤他。
两个人动作自然又融洽。
云浮生常挂脸上的笑敛了几分,随即又展露,“小昭不爱喝这个茶吗?昨天买给你的时候看你好像喝不够,今天特意买回来,还想着等一会让你带点回去。”
第50章
客厅气氛凝滞,主要是陆靡和宋昭凝滞了。
宋昭想了想记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昨天下午开完会的时候刚好碰上新品拍摄,顺便和设计总监交谈了一下新年的新品推出。
当时是有人递了杯茶给他来着,正好口渴就喝了,好喝难喝倒是没太在意。
陆靡抬手,微凉的指尖捏了捏宋昭后颈,冻得后者一激灵,话中意味不明,“喝不够?那还给我喝,这么心疼我?”
“屁……”顾及到有长辈在场,即使和老爷子不对头也不好当面说不礼貌用语,宋昭话到嘴边打了个转,“难喝才给你喝,小垃圾桶。”
挑拨离间没有起到一点作用,面前的人还恍若无人笑闹起来,氛围让人无法插足,云浮生饶是再能装也收了几分笑。
老爷子说:“有的喝还挑三拣四,叫你回来是回来喝茶的吗。”
老爷子嘴上不饶人,行动一点不慢,让人换了橙汁上来。
四个人落座餐厅桌,老爷子问了陆靡近况,陆靡一一应答,明明嘴上说的好像家庭聚会,看起来却像双方公司会谈一样。
有陆靡顶着,不需要宋昭应付,他扫了一圈开始漫无目的的瞎想。
老宅比之前来的时候变了不少,家具摆设添加了许多,处处透着生活的气息,要不是誉星为了保护艺人隐私,都有专门配备的公寓,宋昭都要怀疑云浮生拿下老爷子,搬进老宅了。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强烈视线,宋昭抬眼,直直闯入云浮生眼底,对方眼里的懒散探究尚没来得及收起,见宋昭回视,干脆彻底不遮不掩。
云浮生笑得兴味,手指点了点唇角的位置,无声做口型。
宋昭瞳孔紧缩,目光不错紧盯云浮生,寸寸丈量他的脸。
“昭昭,昭昭。”
“啊?”宋昭愣愣扭头。
陆靡目光阴沉,语气与眼底的情绪完全割裂,“爷爷叫你。”
宋昭一看陆靡这副样子就明白,陆靡长久不犯的病又开始了。
真是的,这种货色的醋也要吃,这么不聪明到底是随谁。
他把桌上喝剩的半杯橙汁推给陆靡,问老爷子,“爷爷有什么事?”
陆靡眼底阴郁化开,安静喝橙汁。
老爷子冷哼一声,没骂宋昭不认真听,再重复了一遍。
宋昭听完整个一副,蛤?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可能。”
老爷子要云浮生今年年底和誉星的合同结束后,到宋氏实习。
老爷子态度强硬,“我没在跟你商量。”
宋昭怒极反笑,“那你深更半夜把我叫过来喝下午茶啊?”
老爷子怒得拍桌,“你这是什么说话态度?谁家孙子这么跟爷爷说话?”
又吵起来了。
云浮生正准备说话激化矛盾,酝酿好开口时,余光看到陆靡的手臂动了动,幅度很小,好像在桌下偷偷摸了身边人的手。
旁边张牙舞爪想要抬杠的人立刻静了下来,眼神间闪过一丝不自然,浑身的闹腾劲一下被按下了开关,懒洋洋松懈下来。
陆靡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动作,但眼底多了丝丝缕缕笑,替宋昭开口,“爷爷,事情我都听昭昭说了。既然要实习也应该公平竞争,不是吗?云浮生毕竟没有经验,如果走关系挤掉其他应届生在公司也不好进行工作。当然,如果像方多那样,当然可以。”
宋昭差点笑出声,方多可是国际名校金融系毕业,在校期间蝉联奖学金,参与过多个大项目,要不是因为范团在国内,方多肯定在国外高企就业,人家来宋氏当个小小助理,全都是因为前期刚回国,想多点时间陪老婆。
这话一出,果然堵得老爷子不好开口,云浮生眼中划过暗色,主动接过话题,“陆先生说的没错,宋爷爷,我目前在娱乐圈挺好的。”
老爷子话里满是不赞同,“光靠演戏能演几年?终究不长久。”
那你直接下半辈子包圆,一手操办他到养老院呗,宋昭想。
宋昭刚穿过来时就对老爷子这个角色没多大好感,后来经常见不上面,他和老爷子也没多大冲突,勉强算相安无事中掺杂融洽。
但这小老头控制欲、独断欲咋那么重呢?别说原主,他都受不了。
宋昭不想接着听他们来回打太极,捂住肚子,弯下腰,略显难受说,“陆靡,我肚子疼。”
—
白领了大半年工资,明启再度光临别墅,仔细给宋昭检查了一遍。
明启:“没什么问题,胃比之前好多了,就是有点上火。”
宋昭反复辩解,“我真没事儿,只是想走了,真没有肚子疼。”
陆靡依旧怀疑,“为什么用肚子疼的借口?烧烤太油,以后最多一个月一次,一次只能吃五根。”
宋昭仿佛遭雷劈。
他严重怀疑陆靡是存心逮找借口不想让他吃烧烤,接着又牵引出半个月前,送陆靡去机场的路上不让他买蛋糕的事,两个人开始拌嘴。
明启默默放下写好的病历,拎上包,向叼着自己窝打算换个安静地方睡觉的杜宾点头打招呼,贴心关上门隔绝吵架声。
明启长舒一口气。
车上新交往的小女友正探头好奇张望,见他出来忙问,“昭宝没事吧?”
是的,女朋友是老板的妈粉,当初答应明启的追求,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宋昭的家庭医生。
明启上车扣好安全带,“人没事。”
不过照现在的情况看,屁股就说不准了。
今天也是努力工作的一天!
—
次日下午,宋昭拉黑陆靡微信,独自前往ts工作。
ts周末不放假,但每个员工一个月有五天可以任意支配的假期。前台是个生面孔,大约刚入职不久没认出宋昭,拦了下来询问他是否有预约。
宋昭沉默几秒,“没有。”
因为不在上班时间,宋昭没有穿西装,墨色牛仔外套内搭白色高领,再配上灰白牛仔裤,根本不像正经来谈事的,倒像一个走错进来借厕所的大学生。
前台姐姐公事公办,“没有预约的话,不可以进哦。”
宋昭突击前来,没和ts上层的人打招呼,现在要是想进去,那就只有……
“叔叔开门,我是侄子。”宋昭对着电话说。
“……”
前台姐姐疑惑接过电话,设计总监徐帆生无可恋的声音传来,“让他上来吧,我侄子来送饭。”
前台望着两手空空朝她露出大白牙的宋昭,“……好的。”
电梯节节上爬,直到停在八层拍摄大厅。
宋昭从徐帆那儿顺了个鸭舌帽,压得大半张脸都瞧不清,偷偷摸摸躲在拍摄人员背后,活像做贼似的。
现场中心热火朝天拍摄新一季度的广告,摄像指导正拿着道具和中间簇拥的青年,手舞足蹈讲解。
这一季度主打当下网络流行的颓靡,为了配合主题,云浮生的打扮超脱以往,欧式真丝衬衫大开,下摆扎在裤子里,腰间的肌肤欲露不露,妆容偏浓像是欧洲故事里从古堡走出的德古拉。
不知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云浮生勾起唇,引得周围的化妆师、造型师一阵脸红。
惯用的手段,上下周到好颜色,乃至出道三年业界无人对他评一句不好,一年火过一年。
宋昭帽檐往下压了压,扫了一圈也没瞧见此行的目标物,正琢磨着怎么弄到手,负责这一次拍摄的导演发现了他,连忙起身。
“宋总,你怎么来了。”
一时场内所有的目光汇聚宋昭身上。
宋昭:“……”
不是,他脸都遮成这样了,还能认得出来他???
云浮生颇感意外,周末的时间宋昭怎么会来,平时哪怕是工作,碰上和他一起都一直巴望着早点下班。
只是意外了片刻,云浮生揽过众人的注意力,“小昭是来接我下班的吗?”
听云浮生对宋昭的称呼,大家心照不宣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云浮生和宋氏有关系在圈子里不是秘密,众人却不知道云浮生私底下竟然和宋总关系这么好,那平时是在避嫌吗?
宋昭懒懒抬眼,没反驳他的称呼,也没反驳他的话,鼻音发出嗯声。
云浮生神情诧异,但只是一瞬,他便收拾好了情绪,轻笑道:“那我可得抓紧,”顿了顿缭绕不易察觉的意味深长,“免得,小昭着急。”
小刺猬冲着他来了,不知道打的什么坏。
可能是大老板在旁,接下来的拍摄紧凑了许多,进度一下拉快。
期间宋昭再没出过声。
拍摄到最后一套装扮,导演停下核查上一套拍出来的视频影片,中场休息,宋昭和拍摄助理下楼,回来时拎了三大袋饮品分给大家。
众人纷纷道谢。
“新开的那一家茶饮品诶,看朋友圈说很难排队,宋总要是能天天来探班就好了。”ts的造型师打趣。
她和宋昭熟识,但凡出席重要场合的造型服装搭配都是由她负责,开起玩笑来毫无负担。
“你就直说你想天天喝,我改天去那家店直接划张会员卡给你,想什么时候喝,什么时候喝,钱从你工资上扣。”宋昭笑骂,在袋子里挑来拣去,找到了想要的那杯,亲手拿给云浮生。
今日的古怪倒是真多,云浮生挑眉接下,只听宋昭说,“看你昨晚没喝上茶,今天特意请你喝。”
云浮生失笑,没想到竟然从昨晚记到现在,不是小刺猬是河豚。
本身不渴没想喝,但既然宋昭“特意”买给他了,不尝尝怎么行。
云浮生撕开吸管尝了口,苦得他差点皱眉,一看标签写得三倍茶浓度,其他人喝起来却神色如常,想必独是他这杯特别加料了,怪不得刚刚在袋子里翻找那么久。
值得庆幸,导演那边核查完了片子,要准备下一套的拍摄了。
云浮生把茶放到宋昭手边的桌子,“小昭买的果然比我买的好喝,要不要尝尝?”
宋昭埋头看手机没有理云浮生,云浮生也不恼,转身进行下一套的拍摄。
最后一套拍摄是个大场面,道具部门忙活了好半天才装点完现场,因为多用玫瑰和尖锐金属装饰,危险系数比较高,大家进行的缓而小心。
“OK,收工。”
随着导演的喊声,拍摄收尾,导演仔细端详画面,总觉得冲突感不够,云浮生五官太过柔和,画面上缺少阴郁之感。
他亲自上前重新讲解了一遍,云浮生会意,收拾了一番开始重新拍摄。
现场灯光调暗,云浮生卧倒在洒满玫瑰花瓣的鲜红沙发上,场景拉近,他翻身做起。
众人皆屏气凝神盯着显示器,就在这时意外突发,斜吊着的金属十字架接绳处发出极细微的崩裂声,直直朝云浮生砸了下来。
大家都来不及反应这场突变,包括云浮生自己。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达,金属十字架砸在脚边,他的面前落下一道熟悉地闷哼,云浮生难得怔了怔,微抖地手摸上来人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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