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来,那人就算被捉,也会在军营里异常显眼。因为是作人质,在营中要么是被关在囚笼里,要么和一群俘虏或者像个流乞待在军中角落一角,亦或者是被杀了,人都没了。
谢昭在赤卫营中安心养伤,伤口渐渐地恢复如初。他身强体壮这个是没错,比常人恢复时间要短就是了。
俞疡医却还是痴傻的状态,那天应是被人捉到后被使了些手段逼供,给吓傻吓痴了。
接骨的活,还是得由姬缪来。
不然再拖的话,新生的骨头都要顺着错位的方向长出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谢昭,待会儿要给你接骨了,忍着点儿。”
“咔嚓”明脆之声响遍整个中军帐,姬缪按照成炎的指示,将他身上那些错位的骨头一时之间全给复位了,她下手通常快准狠,干净利落,也不带一丝犹豫。
男人意识清醒,这接骨流程,想想都疼,但他也丝毫不发一声,只是硬生生地忍着。
“好了。”
“主上,您可真行!”
“先前不是还说我是个外行吗?这会儿倒是会拍马屁了?”
“要我看呀,主上精通十八般武艺,还会这绝活,俞老要是一直醒不来,这军中疡医的活,还不得靠主上来?”
牛水一顿猛夸吹嘘,姬缪已全然习惯不当回事了。
中军帐外传来一阵脚步,新上位的岗哨来时禀报:“主上,皓月太子那伙儿人已经开始继续着手准备行军赶路了,准备离开这北门关,前达盐凤城。他们此伐动军行程很快,像是要赶路。”
“但是营中密探来报,在他们离开之前,会有人来我营捉拿质子,不捉回人,定不事罢干休...”
“呵,他们向来口气倒是不小,既然敢来,那就别想全活着回去。”姬缪抱着双肘,睨着双眼,微蹙的眉眼已有了计谋。
“他们稠人广众,从北下来还有不少北郊之人,在盐凤城已蓄势,若是找不到太子一势,会将战意转移到这里。”岗哨说道。
“那密探在敌营中有没有见着什么人质?”
岗哨也不清楚,匆匆跑出去,让潜伏在敌营中的密探侁侁跑来。
密探身着敌人盔甲,装扮得有模有样,乍一眼望去,还真以为从帐外来了个敌军之人。
靳苍禀道:“主上,卑职昨夜潜伏了一夜,并未发现何人,不过前一夜,那贼人军营了烧了东西,满地黑灰,还有一些零落在地的烧不掉的白骨。今日让人通通扫到了山岗里。”
满地黑灰?还有零零落落的白骨?
人被烧后,身体上确实有些膝盖髌骨烧不掉,那谢昭她找的那人,想必是没了。
这消息算是个噩耗,姬缪用余光瞟了眼谢昭,见他人还是定定坐在那里,看不出无任何反应。
不过那人终归是陷害了他,再让他逃了出去。这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行径,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主上,有一个好消息,他们北地人不适应这南境的环境,许多人都中了林间湿气瘴气,一时之间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倒下,这才加快步伐,要去往盐凤城的。”
“好样的!让他们擅闯我们南境,这山地间的气候,要不是我们土生土长习惯了,皮糙肉厚,还真没人能挺过三个月!”牛水说道。
“继续去蹲他们出袭的时间,等他们来的时候,一网打尽。”
“是,主上。”靳苍遵命而去。
太子三卫军营。
南荒的环境确有不适,如此潮湿低压的气候,让苏念儿和苏明澈这两个在北郊深宫中常住之人身子都起了反应。
苏念儿的身子则更是柔弱,再经历一下都要遭受不住,但是在这时,苏明澈又不可能将她独自一人遣车送回北郊。
看着妹妹浑身上下都起了湿红疹子,男子眉眼一觑:“小七,近日来,身体上好些了吗?”
那日在山中本是让近卫杨咏歌寻药,他们同他禀报说,是抓到了一位行医的老者,可能是敌营的军医,可那老者半路被人扑击遏夺了去。
“那女子想必是南荒的太女,非常凶猛善战,她的手下一人就可敌我们二人,所以属下就空手而归了。”
杨咏歌说话之间,还隐隐透露着对那人的忌惮。
那日,那个肥头壮耳的男子在对付他们两人之时,那女子非但全程不参与战斗,还在一旁悠闲地嘴里含根草。
明明是在看戏,却让杨咏歌浑身瘆得慌。
仿佛只要他全程打斗,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女子之上,生怕她突然插手,他们就会死无全尸。
回想起杨咏歌那日对他说的话,苏明澈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思绪。
凶猛善战的——女子?
他苏明澈就不信一个女人,能够奈他何?
“大哥,我好些了。”苏念儿说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她躺在营帐中的榻席上,不断往外咳着嗽,身上遍布的红疹子尤为显眼,苏明澈担心她的情况,又对她说,“这几日,好好敷药,这里毒气虫子多,等前往盐凤城,会好些。你好好养养身子。”
“大哥。那女人我见过,身上杀气倒是不小,一看就并非善类。”
苏念儿言语之间,只是简单道明了那女子的外貌。
“还有呢?小七还知道些什么?”
“其余更多的我就不知晓了,毕竟那日,只是在酒桌上远远见过。大哥,就是她娶了谢昭。”
“知道了。”
苏明澈听到她特意加重了那个“娶”字,一时就想起了南荒一直都是行使“女尊”制度。所以才会有女人“娶”人一说。
他正准备出去,被苏念儿捉了捉衣袖:“大哥,一定要找到谢昭。不能让他再落入那女人的手里和她回南荒大姬皇宫!”
“放心。”
虽然知道她还是对谢昭抱有不甘心,但他也是要将谢昭给捉拿回来的。
毕竟从苍冥敢叛国的那一刹那,就注定了他们早已不顾谢昭的生死。
谢昭是生是死,就掌握在他皓月国人手里,掌握在他手里。
苏明澈身影微倾,一出营帐就看到了守值的杨咏歌:“杨咏歌,那日你一介猛卫,竟也害怕一名女子?”苏明澈脸上露出讥讽,“你什么时候这么废物了?”
“并不是属下无能殿下...只是那人看上去就不好招惹。况且那医师好像已经被我们吓傻了,感觉就算是擒拿回我们的军营,也无济于事。”
“呵,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今晚,就让本殿去会会她。”
“殿下,需要帮手吗?”
“自是不用。对付一个女人,还用这些?”
-
林间惊风闪过,勾起一簇簇火炬上的火苗到处窜动,姬缪刚熄掉火烛准备在中军帐内歇下,突然,一把疾驰而来的匕首,擦过她的发丝正中帐内的箭靶中心落下。
刀尖划过她的脸,顷刻之间就划出血痕,血丝在她脸上划开一道深红血口子,惊诧之间,她迅疾刀架上挑出一把短刃匕首,从帐内踱步出去。
及笄之后,就很少有人能伤到她半分半豪。
如今这短剑倒是很犀利,竟能从帐外掠袭过来,还伤了她的脸!
姬缪难免警惕上了心。
对方很聪明,为了避免军营中的人,还故意在帐子面前留下了一长串明显的脚印,就为了把她引到丛林间处。
看来势只有孤身一人,那人不枉此来,无非就是想找她单独会面,姬缪一律理解为是想找她单挑。
军营深夜潜入敌方的贼人,而且还动用了烟雾筒,姬缪身处寥寥迷雾中,并看不真切对方的身影。
由此得出,那人善用心机,是心机颇深之人。
“找本殿单挑,就正面出来决战,别躲在暗处磨人。”姬缪已深入丛林之中,这里竹林遍集,她之所以会这么轻易只身进来,是因为知晓,以她独身的功力,就算是这里当前埋伏了十来个人,她也能够解决。
深更半夜的,对方不至于兴师动众,让整个军营里的人来对付她这么一人。
姬缪思绪之间,那人还算是识趣,从雾色中央显出了身形。
男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透着不善的气息。
苏明澈对面走过来的女人,长得着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还以为会是个五大三粗的女子,可没想到,竟这般瘦。
而且不是那种病弱之瘦,而是瘦得高挑,瘦得有型,浑身上下透着股难言的劲力。
“你就是南荒太女吧?那日本营受到重创的偷袭,就是你干的?”
“怎么?”
苏明澈就来了一人,离她不到几尺远处,看上去还算文人儒雅,但姬缪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阴邪事。
——谢昭身上的那些伤,还有俞老昏迷,不是他做的,就是他手下干出的好事。
既然他能做出那些事,他们彼此彼此罢了。
看对方眼神中透着一股别扭,奇异,欣赏中带着看不起,同时还掺杂着三分好奇。
姬缪嘴角噙笑。她也不是个有什么耐性的人,没功夫跟他在这儿浪费时间。
“你就是所谓的北郊太子?”
“大晚上的把我引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找我单挑吧?”
“既然你想跟本殿单挑,那本殿就成全你。”
“还有,你有什么埋伏着的手下,让他们全都上来吧?”
“本殿打完可要回去睡了。”
苏明澈眯着鹰眼,这女人,口气倒是不小。
“对付你,我一人就够了。”
“哪还至于耗费那么多人手?”
刹时,他举起獠牙似的手掌,迅直地朝她这边逼来。
姬缪嗤出一口气:“那恐怕你会死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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