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倒是没了，”阿福看起来有些为难，“要不……秋小姐稍作等待，我再回去问问？”
“罢了，”秋月栖呼吸一窒，连忙阻止，“其实我也没那么好奇。”
若真让阿福特地回去问郁风凌还有没有什么要对她说的话，怎么好似显得她十分不矜持，还有些迫不及待似的？
秋月栖迅速摇摇头，试图把自己脑袋里奇怪的联想甩出去。
阿福有些奇怪的看着秋月栖动作，但聪明的没有多嘴。
在确认秋月栖再没有其他需求后，这才礼貌道别后退下了。
青萼忧愁：“小姐，咱们回府后可怎么交代啊？”
未出阁的小姐整夜未归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秋月栖离府时又匆匆忙忙，没有过多遮掩，想必就算有黛翠在其中周旋，昌伯也定已发现异常并告知秋启荣了。
一想到回府后自己可能会有的下场，青萼的身子就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小姐，”青萼哽咽道，“若是老爷要把奴婢扭送人牙子那发卖了，您能不能帮奴婢打点一下，好歹给奴婢卖给一户好人家？”
秋月栖：“……”
看着青萼泪眼朦胧啜泣的模样，秋月栖是好气又好笑。
“谁说要把你发卖了，”秋月栖无奈道，“你是我的贴身婢子，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就算是我爹也不成。你家小姐我敢把你带出来，就能把你完完整整的带回去。”
有了秋月栖的宽慰，青萼打了个嗝，好歹止住了泪意，但心里的忐忑却没消散一点。
身为一个签了死契的丫鬟，被打骂发卖都任由主家处置。
哪怕有了秋月栖的保证，没等处罚落实之前，青萼也难以安下心来。
知道自家丫鬟胆小，秋月栖倒是没再多说，只是加快了吃早饭的速度。
匆匆用完早膳后，主仆二人就坐上了套好的马车准备打道回府。
只是在马车驶离的一瞬间，秋月栖还是没忍住把窗帘掀开一条缝，朝着重新紧闭的庄子大门看过去……
*
送走了秋月栖，阿福颠颠回转，喜滋滋的同自家主子禀报。
“秋小姐她们回去了，临行前，还让奴才代她向殿下表达感谢，说在庄子上住的很好呢！”
郁风凌挥墨的手一顿，沉默了半晌才问道：“除此之外呢，她没再要求来见我？”
明明是疑问的话，郁风凌却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好似没得到回答之前，他就已经断定了结果。
阿福脸上的笑容一僵，微微弯了腰，缩着脖子不再做声了。
虽说让秋月栖不必来道别的话是郁风凌吩咐的，但若是她态度坚决的要求，阿福还是会把人给领来的。
但可惜……阿福回想起秋小姐在听到自己传话的那一瞬间，骤然放松的面色是骗不了人的。
“殿下，”阿福犹豫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小声询问道，“您先前是同秋小姐说什么了？这小姑娘家家的面皮薄，您可别把人给吓着了。”
到时候快要到嘴的鸭子飞了，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阿福就差没大逆不道的直言，让自家殿下多做做人了。
郁风凌放下手中狼毫，抬眸看向胆大包天暗暗腹诽他的阿福。
“本殿下向她表明心迹了。”
阿福：“嘎？！”
饶是阿福想破他聪明的小脑袋瓜，也没想到事态会是这么个发展。
他还在苦口婆心的试图劝说自家殿下对人家秋小姐好一点呢，孰料自家殿下不走寻常路，如此飞速的表白了！
一向口齿伶俐的阿福，在这一刻大脑飞速运转，嘴巴张了又合半晌，却愣是没能挤出来一句合适的话来，最终只能沉默了。
“怎么，你就没什么想说的？”阿福默然不语，反倒是引起了郁风凌的好奇，“你就没有什么感想？说来听听。”
阿福：“……”
自家殿下同人家秋小姐表明心意这种事……他敢有什么感想吗？
他不敢！
“啊，哈，挺好的，哈哈，”阿福绞尽脑汁，干笑着试图夸赞一下自家殿下的行动力，“兵贵神速，殿下有魄力！”
话说完，阿福就木着脸给了自己的嘴巴一巴掌。
废物点心，瞎说什么没用的东西呢。
“是吗？”郁风凌倒没计较他的胡言乱语，只是表情略有些苦恼，“她好似并不欢喜，还想躲着本殿下。阿福你说，是不是我太冲动了？”
阿福面色凄苦的看着一副要同自己畅谈心事的自家殿下，心中叫苦不迭。
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太监罢了，这些情啊爱啊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东西，他是真的不懂啊！
但转念想想，他不懂，自家不近女色，从小到大身边伺候的人连个女子都没有的自家殿下就更不懂了。
一时间，阿福看着自家殿下的眼神充满了怜爱。
“这些事情奴才也不懂，没法为殿下排忧解惑，奴才有罪，”阿福十分乖觉，二话不说先跪地磕头认错，随后又小心翼翼给出建议，“听闻民间有许多缠绵悱恻的话本子，不如奴才去挑几本卖得好的，带回来给殿下品鉴，学习学习？”
阿福的态度很直白……虽然他们不懂，但他们可以学啊！
身边没什么靠谱的人能问，那殿下就先从话本子上学起吧！
郁风凌匪夷所思的看着阿福，只觉得他的提议着实离谱。
“那殿下说说，可还有别的法子？”阿福倒是胆子大了起来，还敢教育自家殿下了，“就是因为不懂怎么讨人家姑娘欢心，殿下才应该多学习。不然秋小姐若是跑了，殿下总不能强取豪夺……”
阿福话未完就顿住了，因为他转念想想，说不定自家殿下的偏执劲犯了，还真能干出来这种事。
“奴才不是那个意思，”阿福硬生生把后半截未说完的话咽回去了，“就是娶媳妇儿这种事吧，还是两厢情愿更美，殿下觉着呢？”
殿下觉着……殿下觉着阿福的话听起来，好像勉强是有那么点道理。
这边阿福高高兴兴的出门，亲自去为自家殿下买靠谱的话本子了，那边马车一路疾行，也终于赶在午时前把秋月栖带回了秋家。
整个府内静悄悄的，除了为秋月栖打开府门的门房，都看不到来往的下人。
青萼已经被这阵仗吓得脸都白了，身子哆哆嗦嗦，大气不敢出。
秋月栖倒是十分坦然，算算时辰差不多该是用午膳的时候了，索性也没回自己的院子，径直去了前厅。
果然不出所料，前厅的饭桌上，午膳摆放齐整，秋启荣和秋盛旭正在饭桌前端坐着等待。
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秋盛旭小心翼翼抬头，冲着出现在厅门外的秋月栖挤眉弄眼。
那又蠢又丑的模样一点都不稳重，秋月栖嫌弃的移开了视线。
秋盛旭：“……”
“爹爹，”秋月栖好似没看到秋父阴沉的面色，自然地走到桌前坐下，随口道，“看来我回来的时辰刚刚好，开饭吧。”
秋启荣：“……”
她这如此坦然大方的姿态，引得秋父都坐不住了，反复看了她几眼，差一点要怀疑犯了错的是自己了。
秋月栖怎么能比他还坦然？！
“吃什么吃！”秋启荣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一拍桌子，“看看你干下的好事，现在还有脸吃饭！”
都快饿急了眼，刚夹了一颗鹌鹑蛋就被突然发作的秋父吓到了的秋盛旭无语凝噎。
秋盛旭的视线顺着咕噜噜滚落在地，沾满了灰尘的鹌鹑蛋移动，只觉自己和这颗蛋一样，无辜又悲催。
明明这次犯错的不是他，为何他还要陪着妹妹受此折磨？！
秋盛旭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缓缓放下碗筷，不敢再动。
“爹爹作甚发这么大火？”秋月栖淡定的给秋父盛了碗汤，“有什么话，吃过饭再说。此处人多嘴杂，不适合说事。”
秋盛旭茫然抬头环顾一周，为了教育秋月栖，秋启荣事先就屏退了下人，此刻饭厅里只有他们三人而已，何来的人多嘴杂？
秋盛旭心生不解，暗暗纳罕：难不成妹妹是中邪了？
孰料秋启荣听到秋月栖的话，瞥了秋盛旭一眼后，竟还真耐住了脾性，没好气的接过秋月栖给他盛的汤，咕咚喝了一大口。
三人沉默着吃完了这顿有些食不知味的午饭，秋启荣瞥了秋月栖一眼，没好气道：“随我来。”
说罢也不待秋月栖回应，怒气冲冲甩袖离去。
秋盛旭看着面色淡定跟着起身的秋月栖，没忍住喊住了她。
“爹在生气，你顺着他点，二话不说先认错准没错！”秋盛旭苦口婆心的向妹妹传授经验，“若是爹气急了要动家法……你就喊，喊得大声点！我就在外头守着，只要你一喊我就……”
秋月栖挑眉，来了几分兴趣：“我若是真喊了，你待如何？冲进去解救我？”
秋盛旭可疑的沉默了一瞬，半晌后才扭扭捏捏道：“挨打这种事情，我虽然有经验，但也不至于削尖了脑袋凑上去陪挨……我那儿倒是有不少伤药，亲身体验，绝对好用，要不……我先给你备上？”
秋月栖深呼吸一口气，到底还是没忍住笑骂道：“滚吧，还用得着你操心？有这担心我的时间，你还不如回去多翻两页书！”
秋盛旭哼哼唧唧十分不满，念叨着秋月栖不识好人心。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问问你，”秋月栖打断了秋盛旭无意义的唠叨，压低声音询问道，“先时我让你注意着国子监里的风声流动，可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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