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咒术总监部里有两名高层被大大小小地叙明了十几项罪状,然後迅速地被停职并且收押调查。
受到高层变动的影响,短短几天内,咒术界的中基层也发生了不少的人事变更。
虽然五条派系的人并没有借此趁机上位丶各方势力之间看起来也只是进行了一些并不明显的拉扯和交换,但是随着总监部里中立派和革新派的人数的增加,咒术总监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
咒术界里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到底进行得多激烈,又有多少人趁机浑水摸鱼丶落井下石丶乘风而起,五条觉一点都不关心。
深夜,已经回到横滨的五条觉用力地按掉电话,一脸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
“就不能学学人类白天上班,晚上休息吗?!”
当脚掌接触到冰凉的地板时五条觉忽然想到了什麽,她脸上的烦躁倏然褪去,眼睛发亮地拉开卧室门跑了出去。
“砰”的一声闷响,一道人影冲进只有月色的房间里。
“悟!”光着脚的五条觉轻快地跳上床,去扒拉正在睡觉的五条悟,“起床了!”
床上的白发男人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别装睡了,你肯定醒了!”五条觉抓着他的肩膀大力推耸,“快起来帮我去做任务嘛!”
一猜就知道是这麽一回事的五条悟伸手拉高被子丶翻身,企图把自己像个蚕宝宝一样卷起来。
发现他意图的五条觉立即拽着被子朝另一个方向拉:“太过分了吧,竟然无视你可爱的女朋友的请求!”
男人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啊。”
柔软的被子在两人的拉扯中崩得紧紧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撕成两半,可房间里响起的说话声却无辜又黏人。
“但是好冷啊,又这麽晚,一个女孩子出门多不安全啊,你就不担心我吗?”
“我觉得我应该担心你的辅助监督和那个诅咒。”
“女孩子的美容觉是很重要的!”
“成年人的养生觉同样重要啊。”
“你都放了多久的假了?也该起来找找手感了!”
“谁打蚊子还需要找手感的啊?!”
“我不管!你快起来去加班啦!”
拉扯无果,五条觉眼睛一眨,立马松手丶转身,改抓床尾的被角,然後用力往上一掀。
“你竟然没有裸睡的习惯欸?”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遗憾。
这是没完了。
整个被窝瞬间凉掉的五条悟只得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柔软的白发乱蓬蓬的,头顶还有一簇翘起来发梢,男人雪白的眉头轻轻拧着,拉着嘴角,一脸不满地盯着五条觉。
明明已经28岁了,但这张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面孔在这种时候仍旧显得非常孩子气。
成功把人吵起来的五条觉眼眸弯弯地在床上蹲下来,捧着脸和五条悟对视着:“外面好冷丶好黑,我可不可以不出门嘛?”
“明明在认真拜托了,但要是被男朋友无视丶拒绝的话,会很伤心的。好伤心啊。”
说着,竟然还擡手捂住了胸口,做出了垂泪的表情。
浮夸,但又很可爱。
冷漠地在心底给出评价的五条悟伸出手揪住五条觉两颊的软肉,恶劣地往外拉扯揉搓:“你知道‘伤心’两个字怎麽写吗?”
“知道啊。”被揪住脸的五条觉也不挣扎,而是伸出手在他脸上写字,“伤心。”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
男人收手下床时,五条觉就笑眯眯地蹲在床上看他穿衣服。
胸肌饱满丶腹肌紧实。身上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起伏变换着,两侧的鲨鱼线更是醒目。
不过,腰原来这麽窄的吗?
看着看着,五条觉眨了下眼睛,然後往床边挪了一步,跃跃欲试地伸手。正在套毛衣的五条悟,手臂“唰”地一下劈下来。
被迫收手的五条觉竖起眉毛:“干嘛啊,摸摸不行吗?!”
脑袋从衣领里钻出来的五条悟甩了下脑袋,原本因毛衣而变得乖巧服帖的白色的短发重新蓬松起来,他把衣服整理好:“你自己没有吗?”
“摸自己和摸别人的手感是不一样的啊!”五条觉振振有词。
五条悟冷笑一声,擡手盖住五条觉的脑袋用力地揉搓了一把:“变!态!”
“小气!”嘀咕完了之後,五条觉又高高兴兴地冲他挥手:“车子就在楼下,路上小心,加班快乐~”
柏野监督在心里模拟着等会儿要怎麽哄那位半夜起来加班的祖宗时,车後座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他下意识回头。
“五条家主——欸???”
身量高大的白发男人擡腿跨进车里,对五条觉而言刚好的空间对他来说稍微逼仄了一点,不过他早就习惯了,知道什麽样的角度和姿势会让自己更舒服。
伸着腿倚到靠背上的男人懒洋洋地擡手揉了下後颈,掀起眼皮看向驾驶位上的人:“怎麽?”
“啊丶不丶呃——”柏野监督结巴了一瞬,然後实话实说,“看到您有点惊讶。”
咒术界里几乎人人都听说了两个五条觉的事情,可是真正见过那名男性五条觉的人并不多。即使是柏野监督,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他。
“谁让那个小鬼在家里胡搅蛮缠的,一点都不消停!”
连这位都搞不定她吗?
虽然五条悟抱怨的态度真实到不能再真实,但柏野监督依旧很识趣的没有答话附和,他伸手拿起放在副驾驶上的东西递过去。
“因为不知道今天是您……不过我想您二位的口味应该差不多?”
五条悟眉梢轻擡,接过了那个精致的纸袋。
袋子里放着一包饼干丶一块芝士蛋糕,还有一罐热可可。
“这个时候还有蛋糕买?”五条悟饶有兴趣地问。
“不是的。”见男人窸窸窣窣地开始拆食物的包装纸後,柏野监督重新坐正身体,发动汽车引擎,“我和一家甜品店说好的,每天都帮我预留一份蛋糕,随时会取。如果没取的话,第二天他们可以自行处理。”
大约猜到为什麽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五条悟闷笑:“很熟练啊。嘛,不过为什麽伊地知就没有这麽会看眼色啦!不行,等回去之後一定要让他再好好进修一下辅助监督的技能!”
不熟练一点的话会被怎麽折腾,您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而且,辅助监督的工作职能里并不包括跑腿买甜品啊!你们这完全是在提出不可理喻的要求啊!
心里吐槽的柏野监督讪讪笑了一下,又替异世界的那位同事默哀了一声,然後和五条悟说明任务情况。
任务就在下田市一处废弃仓库,离横滨不算太远。五条悟做完任务回来的时候,正是夜色最浓的时候。
回到房间里准备继续睡觉时,五条悟不知想到了什麽脱衣服的动作蓦地顿了顿,唇角翘起愉快的弧度然後果断转身出门。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亮,但这并不妨碍五条悟看清一切。
打开房门的五条悟才进去不到两步,床上的人便忍无可忍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太过分了吧?!不过是去加个班而已,回来竟然还要来吵我!”
女孩子那不敢置信又夹杂着生气和委屈的声音有点哑,显然是被他开门的动静吵醒的,而不是一直在等他。
人醒了,五条悟的目的达到,他笑吟吟地倒退着出了房间:“加班回来当然要报平安嘛,对不对啊女·朋·友。我回来了~”
“砰。”
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一个枕头砸到了门板上。
没打到人的五条觉气愤地捶了一下床,然後拽高被子蒙住脸倒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五分钟又或者是十分钟。用被子蒙着脸的五条觉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那双蓝眼睛异常清醒。
她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五条觉擡起脸,视域里那抹熟悉的身影已经安然卧于床上。
还想睡觉?大家都别睡了!
越想越生气的五条觉再次出门,但是她转动起五条悟房间的门把手时,才发现门从里面被人反锁了。
“以为反锁了门我就进不来了?”五条觉冷笑一声,然後跑回房间拿了个什麽东西。
五条觉拿来开门的东西并非是钥匙,而是一个一字夹!
浅黄色的一字夹被拉开丶拧直丶怼进钥匙孔。面无表情的女孩子垂着眼睛,用一字夹在锁孔里戳弄了几下,门就顺利被打开了。
而床上的五条悟也早有准备的把自己卷成了一条蚕蛹,大概采取的是敌动我不动的无视战术。
五条觉伸手拽了拽,发现不管是哪头她都拽不动,容易露出破绽的被角也全都被严严实实地藏起来了,那张被子就像长在他身上一样!
“好啊。”五条觉扯开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吗?太小看我了!”
她爬上床,手顺着五条悟的脑袋挤进去,想要挠他痒痒。
柔软微凉的手指插进发中,摩擦过头皮,一路向下。
五条悟顿时感觉一股酥痒发麻的感觉从脊椎蹿起来,扩散至全身。
他真的服了这个家夥了!
“行了行了,你赢了。”
原本把自己卷成蚕蛹的男人一滚一翻,身上的被子便散落开来。他一脸认命的表情躺在床沿,右侧手脚已经悬空,在空气中晃晃悠悠。如果换成普通人的话,这个样子大概早就已经掉下床去了。
“哼!”跪坐在床上的五条觉理所当然地朝‘战败’者提出要求,“我睡不着了,你说怎麽办吧。”
“……我给你一拳?”试探的声音忽然变得自信满满,“保证一觉睡到大天亮哦!”
五条觉立即睁圆了眼睛:“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了嘛。”嘀咕了一句的五条悟无奈地叹息,“那你想怎麽办?”
五条觉也没想好要怎麽办,她正思索时,就听到五条悟说:“不会又数羊吧?”
五条觉今晚睡不睡都无所谓,如有必要的话,她熬几个通宵都不会觉得困。
所以,她主要目的就是想折腾五条悟。现在听到他提起这个,立刻就点头。
“没错,数羊!”
“不是吧,你来真的啊?”
穿着睡衣在外面折腾了半天的五条觉,此时终于後知後觉感觉到了冷,她扯过被子盖好丶躺下,拍着床垫催促道:“快数,谁让你手欠来吵我的!”
“唉!”五条悟大声叹息一句,然後表情木然地盯着天花板开始数羊,“一只羊丶两只羊……”
身体的温度在被褥下逐渐升温,五条觉下意识调整着姿势,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监督他数羊。
但在这时,柔软的被褥擦过下巴,她嗅到了一股很浅淡的香味。
甜甜的柑橘牛奶。
是家里的沐浴露的味道。
但是她最近洗澡用的都是玫瑰海盐,所以说……
“十二只——不对啊——”数到这里的五条悟突然反应过来,“我为什麽要数羊?大家今晚都别睡了!”
下意识抓紧了被沿的五条觉不服输地大声道:“别睡就别睡!”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五条觉面对五条悟侧躺在床中央,五条悟挨着床沿,两人中间隔着可以平躺下一个人的距离。
以他们大大咧咧丶完全不知道社交距离是什麽的性格来说,和另一个‘自己’这样躺在一张床上,本该没有一丝值得注意的地方才对。
但是——
耳朵清晰地捕捉着另一个人的轻浅的呼吸声,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将不远处的男人看得清清楚楚。
饱满的额骨丶高挺的鼻梁丶薄薄的唇。
凹凸起伏的线条流畅精致,那张面孔无疑是被上天眷顾的完美容颜。
同时,也是一张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是她在镜子里丶在各种事物的倒映中看过了无数次的脸。
可五条觉怎麽也抑制不住心底那种奇怪的感觉。
她从很早的时候就意识到五条悟的不同。
但他是另一个自己啊,会在意他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吗?
说了不数羊之後,五条悟就闭目养神,准备以不变应万变。可他没想到五条觉忽然就安静了。
安静也没什麽不好。
只是,五条悟能够清晰无比的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强烈到让人难以忽视的视线从发顶滑过眉眼,然後在唇上停留了很久,最後移回眼睛。
明明不想去注意的,可是她的视线滑动时,就耳畔和那轻浅的呼吸声一样,完全让人无法置之脑後。
不知从什麽时候起,外面黑色的天空渐渐褪色,东方缓缓泛起淡白色。
五条觉忽然掀开被子,一脚把很久都没有动过的五条悟踹下了床。
“可恶的成年人!”
突然发难的女孩子撂下这麽一句话就跑了。
掉下床的五条悟只来得及扒着床沿朝她背影喊一句:“你多少也讲点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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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老师也会有气急败坏让人讲道理的一天。
以及,觉妹在自己家竟然用一字夹开门,太宰治你干的好事!
第42章
万圣节的时候,搞活动的不止商家,还有游乐园。
10月31日晚,迪乐园里熙熙攘攘的游客们,几乎皆穿着万圣主题的装束。配合着园内的灯光特效,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童话世界。
在这种节日氛围下,周围的吵嚷笑闹让人完全反感不起来,心情反而还跟着别人的欢呼声水涨船高。
自从进入园区後,至少听到过不下十句“不给糖就捣乱”的夏油杰怎麽也想不明白,游乐园这种给人带来欢乐的地方,怎麽也会这麽频繁的出现诅咒。
而且迪乐园又不像上次那家游乐园,有许多鬼屋之类的非常刺激人的——
一对牵着手的游客从面前走过去时,夏油杰的思绪顿时凝固了。
青年那双狭长的眼睛抑制不住地睁大,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认错人了。
但很可惜的是,路过的那两人先後偏头朝他挥手打了个招呼,打碎了他的幻想。
“哟,又加班啊?”
“真是辛苦呢。”
几乎在原地石化的夏油杰愣愣看着五条觉和五条悟远去丶最後融入人潮中消失不见。
夏油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麽诅咒。
不然他为什麽又在游乐园这种地方碰见他们?
不然五条悟为什麽穿裙子?
不然他们为什麽会手牵着手啊?!这也是COS的一环吗?!!
是的,五条悟穿的裙子。
出来过节丶顺带完成‘情侣必做的100件事’的五条悟和五条觉,分别COS了‘女巫’和猫。
嗯,五条悟——女巫,五条觉——猫。
在家里的时候,被强行塞了一套女装的五条悟问:“所以,为什麽不是男巫呢?”
“男巫多生僻啊!”
“我穿上女装就能改变性别了吗?”
“COS角色,又没让你成为角色!”
“最後一个问题,我们为什麽非得COS女巫和猫呢?我想COS怪盗基德!”
“女朋友的决定哪有为什麽!”
于是,彻底被五条觉打败的五条悟认命地穿上女装,牵着自己‘猫’出门了。
不过在游乐园碰到夏油杰,属实是他们没想到的。
过节加班,真惨呀~
在惊悚舞会中开心地欢呼丶摇摆丶旁若无人的搞怪斗舞。
和自己喜欢的反派角色合影。
看到提着南瓜的工作人员凑上去说“不给糖就捣乱”。
明明每人限定一颗的糖果,五条觉愣是凭借着撒娇卖萌的本事,让来换班的工作人员把自己的那颗糖果送给她了。
大大小小的万圣节目充斥着整个园区,游客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收获节日的快乐。
而在这种一年一度的节日里,最不可缺少的便是庆典烟花。
一发几乎点亮了半边天空的金色烟花,拉开了万圣节庆典烟花的序幕。
乐园的城堡随着不断炸响的烟花变换着灯光的颜色,璀璨丶浪漫丶动人心弦。
驻足原地的人群欢呼尖叫,将万圣节的气氛推向最高潮。
“哎——”五条觉忽然拉了一下五条悟的手,仰起脸看他,“都来看烟花了,那顺便试试烟花下接吻嘛。动漫里不都是这麽演的?”
转瞬即逝的烟花在五条悟的眼睛里投下璀璨的光,他静静地看着她,表情从容,丝毫没有因为她这番突如其来的发言而惊讶的模样。
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五条觉,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也在随着头顶那愈发紧凑的烟花声加快。
但她不清楚是因为五条悟沉默的有点久,担心自己被拒绝,还是因为期待。
就当五条觉的耐心即将告罄,准备再说点什麽催五条悟时,她看到他的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答案了。
注意到这点的五条觉立即安静下来,等他说话。
流光璀璨的花火映在女孩子的身上,那双盛满亮闪闪的期待的眼睛,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比它更加绚烂绮丽了。
五条悟扪心自问,他不想她露出失望的模样。只是——
【你会讲故事吗?幼儿园老师也是老师啊!我不管!我就要听故事!】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恰好在烟花声停顿的那一瞬间插入进来,被五感灵敏的五条觉和五条悟听得清清楚楚。
正准备开口的五条悟神色微僵:啊,糟了。
那双映着花火的蓝眼睛慢慢睁圆,不可思议地问:“你竟然没删?”
“咳。”被质问的五条悟下意识清了下嗓子,擡手扶住自己的後颈,“不是挺可爱的吗?”
“可爱个头啊!你竟然真的用这个当手机铃声,我——”
“除了你之外不会有人打电话给我——”
“那这是谁打的?!”
“我怎麽知道嘛!”
说到这里,五条悟把手机拿出来一看,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五条觉凑过去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後,脸上的神情也立刻变得很奇怪。
“柏野为什麽给你打电话?不对丶他怎麽有你的号码啊?!”
“那天晚上替你去加班的时候留给他的。至于为什麽给我打电话——”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看向五条觉,“你手机呢?”
“口袋里啊。”说着,五条觉下意识从口袋里拿手机。但是她忽然想起来什麽,动作迟疑了一下。
五条悟立刻从她迟疑的动作里确认了心中的答案:“你手机静音了,对吧?!”
她的电话没人接,所以才打到他这里来了!
“咳。”五条觉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然後下一秒,她又理直气壮地转回来,“出来约会当然要开免打扰模式啊!”
“……”五条悟都不知道要说什麽好了。
看到五条悟准备接电话的样子,五条觉想说什麽。她的嘴巴都张开了,但最後还是闭口不言地转过头去不看他了。
浑身写满了不高兴。
拉着五条觉去一边接电话的五条悟安抚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可五条觉仍旧没有要转回头来看他的意思。
“什麽事?”
“抱歉,只能来打扰您了。”电话那头的柏野监督简单解释道,“水户大洗町的海边出现了预计会变态成特级的咒胎,我这边联系不上五条家主。”
“我知道了。我们现在——”
“让夏油杰去——”原本在生闷气的五条觉倏然转过头来大声道,“反正他不是也在这里吗?!”
五条悟看着眼睛里已经泛起怒气的女孩子,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你听到了吗?”
对五条觉声音极为敏感的柏野监督沉默了一瞬:“我知道了。不过请您稍等,我需要确认一下夏油术师的後续行程。”
“嗯。”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按动鼠标和敲击键盘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柏野监督的声音重新响起来。
“已确认夏油术师可以担任此次任务,打扰了,五条先生。”
挂断电话後,五条悟有些哭笑不得捏了捏五条觉气鼓鼓的脸,被她很嫌弃地打手了。
“是特级咒胎,就算是你,也会答应去的啊。”
“我才不去!”
“不过我们现在都不用去了,别生气了?”
“出来约会都不关手机铃声,一点都不认真!”
“我只有你一个联系人欸。”
“好啦好啦。”五条悟轻轻笑起来,哄她,“不是还有想做的事情吗?”
神色变换了一瞬的五条觉慢慢擡起眼睛看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狐疑,还是对事情猝不及防的茫然。
没有等来回答的五条悟,伸出双手捧住五条觉的脸。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耳尖时,那双望着他的蓝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惊慌和害羞。
就是个纸老虎啊。
心中这麽想到的五条悟笑了一声:“把眼睛闭起来?”
五条觉脸上挣扎的神色一闪而过,然後唰地闭上了眼睛。
男人气音般的笑声再次飘进耳朵,捏紧拳头的五条觉忍不住地抿唇:笑什麽啊这个家夥!!!
随即,女孩子抿起的唇又放松下来,虽然闭着眼睛,但仍然能够感觉到她在期待着什麽。
五条悟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
被掌心发烫的手掌引导着,五条觉顺着他力道微微仰起脸。
那满世界的湛蓝像云朵般朝自己落下来时,五条觉感觉到有柔软又湿润的触感落在了眼睛上。
刹那间,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
错愕丶发懵丶害羞等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出现在五条觉脸上。
五条悟往後退开了一些,但没有松开捧着她脸的手。
“高兴了?”
眸光闪烁的五条觉抿了抿唇:“这算什麽嘛!”
就猜到她会有这种反应的五条悟重新弯下腰来,温柔的亲吻这次落在了另一只眼睛上。
眼睫难以克制地轻颤着,掩在白发下的耳尖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感觉刚刚那一瞬间自己呼吸都顿住了的五条觉,努力忽视脸颊的热意,哼了一声,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也……行吧。”
五条悟笑了笑,重新牵起她的手:“走吧。”
出现咒灵的地方是游乐园里工作人员所使用的区域。已经撤离了所有工作人员建筑静悄悄的,远方的喧闹声就像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
调服完咒灵的夏油杰刚从建筑里出来,便收到了新的派遣指令。
地点不算太远,等级也合理,但夏油杰就是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今年冬天也这麽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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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丶忙点好啊杰哥!
第43章
“哦哦哦,加油!快丶揍他——要大招了!”
游戏厅里,五条觉站在中原中也身後当啦啦队给他加油。
坐在中原中也对面的五条悟眼睛紧盯着街机屏幕,手上晃动摇杆的动作几乎都快出残影了,但语气依旧轻快:“太过分了吧,明明是我的女朋友竟然给别人加油,说要揍我!”
“干嘛?你刚刚和我玩的时候怎麽没想到我是你女朋友呢!”
“嗯?想让我让你吗——耶,赢啦!”
“哈?!”
看到屏幕里出现的‘k.o’标识,五条觉不敢置信地凑到中原中也身边去:“我刚刚看你还有半血吧中也?!”
眼角微抽的中原中也擡脸:“女朋友是怎麽回事?”
“嗯?啊——”眨了眨眼睛的五条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指着对面的五条悟,“就是我现在在和这个家夥交往——等一下!你刚刚是故意提这事的吧?!”
用‘女朋友’来分散中也的注意力,狡猾的成年人!
“什麽啊。”唇角含笑的五条悟拒不承认,“我怎麽知道你都没和中也说我们交往的事情啊。”
五条觉卡了一下壳,擡手抓抓头发:“忘记了嘛,中也这段时间忙,我们都没联系。”
五条悟哼笑一声,中原中也虽然对这事有些错愕和无语,但并不介意。
“好,换人,菜鸡互啄场。”
原本的游戏规则是谁输谁下场,後来五条觉心血来潮地说:我一个胜利者为什麽要和手下败将玩,你们去菜鸡互啄。
然後便变成了赢家下场。虽然这个游戏规则里存在一个巨大的BUG,但是并没人在意。
现在上场的‘菜鸡’变成了自己,五条觉鼓起脸:“嘁丶嚣张什麽!”
五条悟朝她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然後从位置上站起来,往旁边看了一眼:“你们要喝什麽?”
“可乐!”
“我也是。”
五条悟去买汽水了,在重新投币时,中原中也没忍住探身从机器的缝隙间看对面的好友:“你们……来真的啊?”
“不然?”晃动着手中摇杆的五条觉随口应了一声。
中原中也自认不是一个八卦之心旺盛的人,但是事关五条觉,他真的好奇得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
果然人都是爱看热闹的,如果不够八卦的话的,是因为没有碰到在意的!
“多久了?”
“唔丶不到二十天。”
“那你们——”中原中也透过游戏厅里玻璃的反光,悄悄看了一眼站在自动贩卖机那边买饮料的白发男人,“真的对自己下得去手啊……还是传说中的,关了灯都一样?”
“哈?”五条觉诧异擡头,“什麽东西?”
钴蓝和苍蓝的眼睛对视着。
过了一会儿,中原中也注意到五条悟准备过来了,压着声音语速飞快地说:“第一天交往丶第二天拥抱接吻,第三天本垒。我以为你的性格是这样的。”
五条觉慢慢瞪大眼睛。
中原中也真的觉得五条觉和人交往的话,肯定是这麽个进度。
不丶以她那个主动的性格,说不定确定关系的第一晚,就把情侣之间该做的全做了。
可她现在这个表情好像完全不是这麽回事。
“那是你被骗了?”中原中也疑惑地问,“还是……不行?”
五条觉张大了嘴巴。
“什麽不行?”拿着饮料回来的五条悟看着五条觉那呆滞又震惊的古怪模样,总觉得这两个人在说什麽很奇怪的事情。
“没什麽。”中原中也早在五条悟出声时就调整了表情,此时,他语气淡定地道,“就是在说觉最近的脑容量是不是不太够用。”
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她觉得是在交往,但对方只是哄着她玩?
毕竟多少能感觉这个男人比觉成熟不少,这样的话,很难做出真的和‘自己’交往,这种离谱的事情吧?
虽然现在搞不清觉是不是真的喜欢对方,但有些事情对她来说,只要存在‘好奇心’就一定会去做。说不定是被她缠得没办法了只好答应。
五条悟直觉这不是真正的答案,他看向五条觉。对方合上了嘴巴,慢慢转眸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後撇嘴丶目光落回屏幕上继续打游戏了。
五条悟:?
暖色的光芒从头顶落下,给屋内的所有都笼罩上一片温吞柔和的光晕。
坐在沙发里的五条悟,在那个写着‘一起打台球’的序号上画上圈的时候,不知道去干嘛了的五条觉忽然出现在茶几对面,一言不发地从他手底下抽出纸查看。
扫了一眼,五条觉一巴掌把那张纸拍到茶几上,理直气壮地看他:“做事要有始有终,就差一个没完成了!”
负责记录的五条悟当然清楚那唯一一件没完成的事情是什麽。
或许是那个‘有始有终’打动了他,又或者心里怀着点别的意思。
总之,一直安静看着五条觉的男人忽然往後靠了靠,然後朝她伸手:“过来。”
“这是什麽语气啊,我是小白吗?”
虽然嘀嘀咕咕的,但五条觉还是绕过茶几准备在五条悟旁边坐下来。不过,她没想到才刚刚过去,对方抓住了她的手一个用力便把她扯到了腿上。
苍蓝色的眼睛陡然睁圆。
等丶等等???
身上女孩子的一下子就僵硬起来了,五条悟当做什麽都不知道一般,伸出一只手拨开她脖颈旁边散落的发丝,另一只手虚虚揽在她的腰间。
明明什麽都还没做丶也没有太多的实质性接触,但是她被拨开头发的那片颈侧肌肤,肉眼可见的发麻。
五条觉紧紧盯着面前这双像天空一般的蓝眼睛丶紧紧盯着倒映其中的自己,努力忽略那一下子盈满鼻腔丶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
她按耐住想要逃跑的冲动。
五条悟把她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他彻底往後靠进沙发里,好笑地问:“要接吻吗?”
男人的声音懒懒散散,从容淡定,游刃有馀。
“……少瞧不起人了!”
五条悟拖着嗓音应了一声,仍旧那副笑容轻浅的模样望着坐在腿上的人,似乎在等待她的主动。
目光一直盯着他的五条觉抿了抿唇,擡起手摘下他脸上的墨镜时,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没有了碍事的墨镜,男人的面孔完全的展露出来。
垂在额前的发梢堪堪遮住眼睛,霜白的睫毛像一把展开的小扇子,在眼瞳里投下浅浅的暗色。
略显幼态的五官和棱角分明的轮廓凑在一起却一点都不显违和。
是熟悉的,看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脸。
但是,心跳仍然因为不断的接近而逐渐加速。
手指搭到男人宽阔的肩膀上时,探身过去的五条觉亦碰到了他的唇。
柔软微凉,似乎还有一股甜甜的气息。
对了,之前吃过糖来着……
不过,他干嘛一直看着她啊,接吻不是要闭眼睛的吗?
……虽然她也没有闭就是了。
眼睫轻颤的女孩子磨蹭着,仿佛接吻就是唇贴着唇这个动作。
五条悟心底微哂。
他忽然擡手按住五条觉的後脑勺,那只圈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柔韧的舌不容拒绝地撬开她的唇齿,探进湿热的口腔。
霎时间,五条觉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那样,猛地瞪大了眼睛。
早有准备的五条悟揽着她的腰把人锁在怀里,按着她後脑勺的手掌也微微施力,几乎是半强迫地让她承受自己的吻。
舌尖被人含住,由里向外舔吻。口中残留的属于的糖果甘甜很快消失不见,属于另一人的味道完完全全的侵占味蕾。
舔舐的范围很快由舌转移到牙龈,口腔内的黏膜被算不上温柔的力道触碰着丶刺激着。
不知道是谁的鼻息变得急促又凌乱,五条觉只觉得半整个人都好像陷入了心悸的发麻中。
“眼睛闭起来。”
喘息的空隙微哑的男声这麽说。
搭在男人肩上的手指收紧,五条觉在湿热的气息间闭上了眼睛。
失去正常的视野後,视域里只有满世界的蓝。
唇珠被那片同样柔软的唇轻轻蹭过,湿润的触感在唇上一闪而逝,随即,那搅得她思绪一片混乱的舌再次探进了口腔。
这次对方的动作轻柔了许多。可这种行为反而让被占有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起来。
大脑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另一个人正在侵犯自己的领地,不讲道理又不容拒绝地留下属于他的气息和痕迹。
陷于被动五条觉,喉咙里发出短促又模糊的呜咽声。
随後,她打起精神来,挺直腰背,搭在五条悟肩膀上的手亦擡起来插进他的发间,揪住他後脑勺的头发用力地回吻他,给予还击。
舔舐吮吸,连亲带咬。
暧昧的水渍声逐渐在温暖的公寓里掀起了某种汹涌的暗流。
怦怦的心跳声在迫切地宣告着什麽。
有什麽东西不受控制地想要破土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属于另一人的触碰离开,五条觉终于可以自由地大口呼吸着。
女孩子的额发在亲昵的磨蹭中变得凌乱。她擡起脸,苍蓝色的眼睛里,茫然的情绪甚至压过了那如山呼海啸般席卷而来的欲望。
“……悟?”
“嗯。”
男人的胸膛亦快速起伏着,大概因为背光的关系,眼睛里的蓝显得异常浓郁。
五条觉看了他一会儿,然後擡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脸下跳动的脉搏让她非常清楚地感受到男人蓬勃的生命力。
“太奇怪了……”五条觉喃喃。
五条悟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子,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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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两只猫太逊了,我决定把本章MVP颁给中也!
第44章
不知道是情侣必做的100件事做完了,还是因为那天晚上在客厅的亲吻,总之,五条觉安分了下来。
她仍然会和五条悟一起出门玩游戏丶去喜欢的甜品店吃东西丶会撒娇耍赖让他替自己去做任务,但他们再也没有牵过手,也没有提过男女朋友的事情。
就好像之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天,五条觉和五条悟在甜品店一边吃着冬季限定的栗子香缇,一边讨论着究竟要怎麽做才能找那个奇怪的男人时,那个被他们心心念念记挂的男人,忽然就这麽突然地推开甜品店的门进来了。
大半年没见,男人仍旧是之前那副清瘦温和的模样。他似乎没有发现在店内的他们,径直去了吧台点单了。
五条觉睁大眼睛的模样让五条悟意识到什麽,两个人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的起身,一左一右地把正在排队的男人围住了。
“嗨。”五条悟微微弯腰,将手臂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亲热的模样就像他们是许久未见的好友一般。
“真是好久不见啊。”站在另一侧的五条觉也笑眯眯地弯起眼睛。
两个人的脸上都是灿烂的笑意,但是男人却莫名感觉背後凉飕飕的。
他从容地朝五条觉微笑:“啊丶是你啊酒吧里的小姐。”
五条觉才不买账,一秒变脸:“别装了!不想死就把事情给我交待清楚!”
女孩子的声音引来了周围客人的注目,吧台後的店员愣了愣,然後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男人,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男人微笑地店员摇了下头,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五条悟,随後又转回头看向五条觉,神色依旧温和:“能坐下来聊吗?我也想尝尝栗子香缇。”
五条觉冷笑:“你胆子可真大啊。”
男人依旧微笑。
点完单後,三人坐回角落那张桌子。
“香甜细腻,不愧是有着60多年历史的招牌啊。”尝了一口栗子香缇的男人颇为感慨地评价道。
旁边的五条觉翻了个白眼,用勺子敲着盛甜品的碟子:“好了,别墨迹!”
“想问什麽?”
男人的态度温和又包容的态度,让五条觉忽然想起江户川乱步曾经问过自己的一句话——你家里有什麽厉害的长辈吗?
想到这里的五条觉一个劲地盯着男人猛瞧,但不管怎麽看,都没在他脸上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哎。”五条觉在桌子下踢了踢五条悟,“你觉得这个家夥长得像谁吗?”
闻言,五条悟再次认真地打量了一圈面前的男人:“没有哦。第一次见。”
“为什麽会问这个问题?”男人问。
“当然是你的态度太奇怪了啊!”五条觉拧起眉毛,“这种‘你说什麽都可以’的样子,简直让我想起家里的那些老头子们。”
男人哈哈地笑起来:“因为我比你大很多嘛。”
“你是谁?”五条悟问。
五条觉本来想问‘大很多是多少’,但是五条悟开口了,她就把话咽了回去。
男人将五条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温声道:“你们这个反应,我就算说我只是一个路人大概也不会相信。唔。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我没有名字。”
闻言,在摆弄勺子的五条觉掀起眼皮:“你——真的是书?”
“书?嗯,可以这麽说吧。”男人想了下,然後道,“但更贴近一点的说法,我是横滨的意识。”
听到他的话,五条觉和五条悟的表情立马变得奇怪了起来。
五条觉顿了顿,拉着椅子凑到男人身边好奇地问:“这种说法,怎麽听都不是人类的存在吧?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之类的?”
“以我们国家的文化来说,我可以被称为神明。”
“一点都不谦虚啊你。”
“这算是事实嘛。”
“那你为什麽把这个家夥拉到这个世界来?敢否认就揍你哦。”
自称横滨意识的男人朝着向自己扬起拳头丶面露威胁的女孩子,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来。
他的目光在两名白发之人的脸上巡视了一圈,有些好奇地问五条觉:“你不喜欢他吗?”
五条觉和五条悟一齐顿了顿。
“喜不喜欢的……”五条觉咕哝了一句,没有正面回答,不满地追问,“是我在问你啊!”
“好吧……其实。”祂擡手抓了抓头发,然後道,“为了报答你吧。”
“哈?!”
男人那双深色的眼睛温和地看着面前满脸震惊和疑惑的女孩子,轻声解释道:“横滨,或许有一天会化成一片火海,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全都会葬身于此。城市毁灭了,我或许不会消失,但元气大伤是肯定的。但是你杀掉了那个人,直接拒绝了这个可能性。”
“谁?”
“涩泽龙彦。”
“谁??”
“龙头战争。”男人提示道。
五条觉拧眉想了想:“啊丶那个能力是雾的男人?”
“嗯。”
“他有这麽大的破坏力?”五条觉不信,“横滨的异能者多着呢,光是港口黑手党里至少就有两个人可以杀掉他,更别说还有太宰那个反异能的家夥在。”
“不是他,他只是一个导火索。”
“你能预知未来?”五条悟忽然问。
“不能。”祂摇头,“只是,我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的平行世界,横滨化为火海在某些世界里发生过。我由此推演过,这个世界发生这件事的概率很高。”
五条悟拧眉:“看到平行世界吗?”
“他那边也能算是平行世界吗?”五条觉还是不太相信,她指了下五条悟,“他那里都没有异能者,没有书的话,你应该也不存在吧?”
“严格来说,那边的确不能算平行世界。”祂点头,“而是本初世界的另一个分支。”
“隔着世界拉人,你的力量这麽强?”五条觉用不信任的目光上下扫视着男人,“不管怎麽感觉都很弱啊!”
“啊这个嘛。”男人笑容爽朗地挠头,“是很弱。之所以能把他拉过来,是因为他不在自己的大世界嘛哈哈哈。”
“欸?”
“因为我被封印在狱门疆里?”
“嗯嗯。”
五条觉&五条悟:……
来到这里的原因弄清楚了,五条悟心底本来应该松口气的,但不知道为什麽,沉积在心底的东西并未散去。
他正打算开口,有人比他更快地出声了。
“那你可以把他弄回去的吧?”
“欸?”这次疑惑的人变成了祂,“你不喜欢他吗?不是说——”
五条觉:“不要擅自把别人的玩笑话当真啊!而且,你是什麽恋爱脑吗???”
横滨意识仔细打量了两个人的表情,然後委屈巴巴地说:“可以的,只是我现在的能量不太够……”
五条觉大概怎麽也想不到,她这麽久没能找到这个男人,是因为祂把五条悟拉过来之後,就因为一下子消耗了太多能量陷入了沉睡。
不然的话,祂也不会一醒来就来五条觉身边晃悠,想看看她的恋爱谈得怎麽样了。
五条觉不为所动,冷酷地问:“要等多久。”
“大概……五六年?”
“找死吗?!”
“QWQ。”祂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还有一个办法。主动地补充能量,什麽样的能量都可以。”
五条悟:“那就是说,咒力也可以,对吧?”
“嗯。”
五条悟说起咒力的那一瞬间,五条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持有六眼的他们在合理运用的情况下,不存在咒力用完这一说法。
就算无节制的使用,比如一天内多次开啓极其消耗咒力的领域,他们也能撑很久。
所以,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他们更好用的‘充电宝’了。
五条觉撇嘴,问了最後一个问题:“要多久?”
祂看着心情陡然低落下来了的女孩子,心底滑过淡淡的不解,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十五天左右吧,你们两个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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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距五条悟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开始了最後的倒计时。
嗯,也要进入完结倒计时了呢。
第45章
“我去找中也玩了,你自己看家吧!”
忽然丢下这麽一句话的五条觉不等五条悟回答就拿上机车的钥匙出门了。
关门声响起後,五条悟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马克杯上。
两只只在图案上有着一些区别的马克杯是万圣节那天在游乐园里买回来的,万圣节限定,还是情侣款。
喜欢她吗?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喜欢的成分很复杂。
因为她是“自己”,因为他喜欢自己。
一开始只是觉得逗小孩很有趣丶好奇她是怎麽养成现在这个性格的,但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变成了希望她可以开心。
偶尔也会想,难道是因为他自己的青春戛然而止,所以希望在异世界的自己身上得到弥补吗?
好像有点好笑又有点荒谬。
因为他不是一个会悔恨过去的人,自然也就谈不上想要弥补“自己”。
这样一来,“他希望她能高兴”这一想法就变得微妙起来。
但也没什麽,毕竟对于他来说,“喜欢”是非常特殊又罕见的情感。在这个基础之上,他到底为什麽喜欢觉,又或者说,这份喜欢里有多少是对于恋人的喜欢都不重要了。
而且,会想吻她已经足以证明某些东西了。
只是那个亲吻有点超出他的预计。
异世界的同位体……
似乎并不单单只是一句用来说明他们关系的话,更像是某种……“镜子”?
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和自己的一举一动。
这样一来的话不就很糟糕了吗?
一件注定要失去的东西,到底是贪婪地丶短暂的拥有它,然後靠回忆度过一辈子。还是趁早收手,视若不见。
他想她自己应该也有答案了。
“可恶!不是说可以借酒浇愁的吗?根本喝不醉嘛!”
充满岁月感的唱片机中流淌着舒缓悠扬的慢节奏曲调,名为【旧世界】的台球酒吧今天只有两名客人。
吧台前,那名穿着西装马甲的橘发青年轻轻晃动了一下手中的红酒杯,然後将它置于桌面,朝身边的好友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
“我觉得你已经醉了。”
“谁说的,我才没有醉!”五条觉啪的一下把手中的玻璃杯放到调酒师面前,十分豪气地喊道,“再来!”
笑容不变的调酒师拿起调酒器,重新给她调酒——甜甜的无酒精鸡尾酒。
“你这发言和醉鬼有什麽区别吗?”
“好烦哦中也,从来没有这麽烦过。”
被嫌弃的女孩子像是什麽都没听到一般趴到桌面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弄着小餐盘里用来佐酒的小零食。
中原中也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到自己的酒杯上:“为什麽会喜欢上另一个自己,我是说恋人的那种喜欢。”
“欸?”
“不然你这麽在意干嘛?”
“就是嘛,为什麽会喜欢他啊。仗着年纪大就欺负我!”
“……”中原中也已经开始怀疑,那用来调制无酒精鸡尾酒的苏打水里是不是真的掺了酒,“你难道有什麽受虐倾向吗?”
“你才有受虐倾向。”反驳过後,双手扒着吧台的五条觉幽幽转过脸,理直气壮地说,“喜欢和自己一样优秀的人有什麽不对吗?!”
“你还真是不管什麽时候都人设不倒啊,‘最强’。”
“这事实啊!”
“是是是。所以你中二期原来这麽长的吗?”
“哦,羊之王现在不说‘是谁敢和重力为敌’了是吧?”
中原中也一脸无事发生的模样转过头,一口气喝光了杯中剩下的红酒。
空气安静下来,悠扬的音乐声中偶尔夹杂着一些器物碰撞的声音。
趴在桌面上的五条觉用手指按着高脚杯薄薄的底座,旋转着面前这杯刚刚调制好的鸡尾酒。
薄厚适中的西柚片浸泡在颜色梦幻的液体中,酸甜的味道从杯中溢出。
“其实比起恋人的喜欢……”五条觉忽然说,“好像其他的感情占比更多吧。中也你要是哪一天突然看到性转版的自己,不会好奇吗?”
中原中也顿了下,如实道:“虽然很想回答好奇,但我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会是个什麽感受。”
“嘛,就是会忍不住地想去探究他都经历过什麽丶为什麽会有和自己不一样的地方。其实我多少也能感觉到他对我也是这样的,偶尔会看着我露出很奇妙的眼神。”
“而且,一个能完完全全理解我想法的人……我大概一直都期待着丶某一天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中也也很好啦,我很喜欢中也,但有时候……”
五条觉擡手挠了挠脸颊,不太确定地说。
“稍微会有那麽一点不一样?”
中原中也没有发表评价,因为没有异世界同位体的他,是真的不知道遇到另一个自己後会産生什麽样的变化。
不过他知道五条觉说这话并不是需要安慰,于是他安静地听着,等她继续说。
“不过他这一来——”原本有些茫然的女孩子,忽然变得忿忿不平起来,“不就是完全断绝了我和其他人谈恋爱的可能性了嘛!”
“没有他你也不会和其他人谈恋爱吧?”中原中也道,“就你这个理想型的标准。”
“唔丶是吗?”
“我猜?”
“那就是!”
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
将新倒入杯中的酒喝完後,中原中也站起身来,朝五条觉提议。
“要去飙车吗?”
趴在吧台上的五条觉一秒支棱起来:“GO!”
一黑一红的两辆重机车像是出笼的野兽一般,呼啸地划过城市的街道丶轰鸣于海岸线。
即使知道好友的武力值,但中原中也还是如往常一样,十分绅士地把她送到公寓楼下,然後才绕路回去。
透过後视镜看到好友的身影消失在地下车库的入口後,中原中也收回目光,专心注视着前方。
如果是其他人,他或许还会问‘既然喜欢,那为什麽不试着留下他呢?’
可这个人是五条觉,那个人也是。他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丶想要的是什麽。
如果真的到那一步,她会有决定的。
五条觉飚完车回来已经快零点,但有些意外的是,五条悟不仅没有睡,而且还在烤蛋糕!
世界要毁灭了?!
怀着这种想法的五条觉溜达着进了厨房,凑到五条悟身後和他一起看着烤箱里的蛋糕。
“大半夜的做蛋糕,你这是受什麽刺激了?”
“只是觉得饿了。”五条悟懒洋洋地道,“最近消耗多大你自己不清楚?”
给横滨意识充电的方法很简单,立下契约之後,他们只要处于既定的范围内,身体里的咒力就会源源不断被抽走。
而这个既定的地方,就是五条觉的公寓。
换句话说,他们只要待在家里,咒力就在以非常恐怖的速度消耗着。
这几天,除了出去采购食材或者去做任务之外,五条觉和五条悟基本待在家里没有出去过。今天她实在憋不住了,就约中原中也出去喝酒了。
听到五条悟的话後,五条觉撇了下嘴,然後转动目光在周围巡视了一圈:“那我要配红茶!”
“你在外面喝了那麽多酒还没有喝饱吗?”
“你怎麽知道我去喝酒了?”
“身上都是味道。”
“有什麽味道吗?”
五条悟睨了一眼身边举着衣袖在嗅自己的女孩子,没有说她一过来甜甜的糖浆气息就跟着过来了,就连蛋糕的香味都掩盖不住。
五条觉自己没有嗅到身上有什麽味道,不过她还是决定去洗个澡。
“记得我的红茶啊,两勺糖就够了。”
靠在流理台边的五条悟懒洋洋应了一声。
五条觉洗完澡出来时,蛋糕恰好被端出来放凉。
蓬松柔软的金枕蛋糕,虽然不像其他裱花蛋糕那样精致漂亮,但是细腻绵密的口感和烤得刚刚好的坚果,绝对能在五条觉吃的蛋糕里排进前几名。
吃完蛋糕後,五条觉跟个大爷似地伸长腿靠在椅子上,深知这种时候使唤不动她的五条悟,很自觉地收拾好餐具放进洗碗机。
目光顺着那只被收走的马克杯一路攀爬到男人的身上。
挺拔的背影丶即使是放松状态下也仍旧能够看到肌肉线条的手臂丶凸起的喉结,还有那张脸。
安静不语或者认真思索着什麽的时候,神情往往冷淡又疏离,仿佛是这个世界上的旁观者。
难怪太宰那个家夥当年会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牵绊她的东西。
五条觉不高兴地鼓了下脸。
待在家里当充电宝的日子是无聊的。
虽然有着各种各样打发时间的手段,可是主观想要留在家里和被迫留在家里玩的时候,完全是两回事。
这天,在和五条悟玩游戏的五条觉忽然一脸烦躁地把手柄一丢,朝着空气大喊:“你给我出来!”
过了大约两三秒的样子,空气中泛起透明的涟漪,白光逐渐汇聚,然後拉扯出一道人影。
“怎麽了?”
五条觉盯着满脸无辜的横滨意识,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我丶很丶无丶聊!”
可是你明明在和他玩游戏啊,这还无聊吗?心中这麽想着的横滨意识不敢说,祂道:“是想叫我出来做些什麽吗?”
不仅非常好说话,一点神明的架子的都没有。甚至还很好欺负的样子。
看来觉杀掉的那个人,真的帮祂解决了很大的麻烦啊。五条悟有些感慨地想。
五条觉本来就是心中不爽在发脾气,现在听到横滨意识的话,她想了想,目光在家里巡视一圈,然後开心道:“我们来打麻将!输了的人要在脸上画猪!”
横滨意识:?
五条觉家里并没有麻将机。
但是没关系,她不仅有钱,还有人脉。
于是十分钟後,一台市面上最新配置的麻将机被送进了她的公寓。
噼里啪啦的麻将声回荡在公寓内,当又一次被垫飞而吃三的横滨意识的脸上画上了第三只猪头时,他没忍住在洗牌时觑了旁边的五条悟一眼。
脸上戴着墨镜的白发男人右脸也有一只大大的猪头。
几轮麻将下来,唯一没有输过的就是五条觉,并且她次次都是一位。
这并不是他们之中五条觉的牌运最好,而是……
收回目光的横滨意识默默码着自己牌:我都看得出来你是故意的,她难道看不出来吗?而且,她越来越不爽了的样子你看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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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就是两个人经历区别造成的……误会?
285肯定没有真的考虑过要带走觉妹,因为他自己没有想过要一直停留在这里,前面的心理活动比较少的原因也是这个。大概就是他知道自己给不起这种选择,所以不会单方面的让觉妹做这种选择。而且他认为这边的世界也离不开觉。
觉妹呢,“什麽世界离不开我”“这个家夥从容的模样太讨厌了”“可恶的成年人休想我喜欢你”“事事都是我主动我不要面子的吗”“我生气了但哄哄就可以原谅你你怎麽不哄我”
双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至于为什麽……大概是觉妹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比悟当时那个年纪要成熟吧,(像一开始的时候,她在285说之前就让人关注咒灵丶去找狱门疆之类的,以及後来处理高层的方式)然後再加上是“自己”,就先入为主觉得她和自己想法差不多。说来说去,都怪我们觉妹太优秀了!
最後!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文里的他们不是正常人,就算出车祸,遭殃的也是车子而不是他们!千万不要学!
第46章
比五条悟离开那天跟先来的,是五条觉的生日,或者说是他们俩的生日。
生日这天,五条觉虽然没有出门,但仍旧收到了堆成小山的礼物。那些知道五条悟存在的人,更是送了两份礼物。
朋友的庆祝丶礼物丶生日大餐丶蛋糕。生日该有的东西她全都有。
来家里玩的黑手党们走了之後,五条悟在拆礼物的五条觉身旁蹲下来。
“人缘真好啊。”
这几天在和五条悟闹别扭的五条觉哼了一声,她本来想说什麽,但是话出口前蓦然改变了注意,朝身边的男人伸出手:“你的呢?”
“什麽?”
“生日礼物啊!”
五条觉本来就是心血来潮故意找事的,但是没想到五条悟顿了顿之後,真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什麽东西。
五条悟握成拳的手在满脸怀疑的五条觉面前晃了晃:“不要吗?”
“真有啊?”
五条觉有些不可思议地朝他摊开手掌,一枚温热的东西落入掌心。金属的,似乎是硬币?
她拿起掌心的那枚金属制品仔细端详。
浅金色,大约一枚500円硬币的大小,只是比硬币薄一些,正反面都镌刻了人像。
长着猫耳的少女和帽子上绑着超大蝴蝶结的女巫。
看清人像的五条觉愣住了。
是她自己。
屋中就此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五条悟问:“不喜欢吗?”
“……”五条觉收拢掌心,她擡起脸,那双掩映在霜白眼睫里的眼瞳有些疑惑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你竟然偷偷做了这种东西?”
“这不是预防某个小朋友没拿到生日礼物,然後朝我撒泼吗?”五条悟很有经验地说。
“我已经成年了!”
“哦,我没说你。”
白发的女孩子又拧起了眉毛,似乎准备骂人了。
五条悟闷笑一声,擡手揉揉她的脑袋,声音和神情都是很罕见的温柔:“生日快乐,觉。”
“……生日快乐。”五条觉嘟囔地回了一句。
礼物送出去了,五条悟双手撑在膝盖上准备起身时,忽然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
五条悟垂眸看过去,盘腿坐在地毯在上的女孩子望着他,眸光有些闪烁:“那什麽,给你的生日礼物是没有。不过……回礼还是有的?”
意识到什麽的五条悟有些犹豫,就在这时五条觉用力把他拽下来,伸出另一只手去勾他的脖颈。
唇上的玩弄似舔咬很快变成深重的吻,模糊的呜咽声从交缠的唇齿间逸出。
“说起来,我们没有说分手的,对吧?”
当骑在自己身上的五条觉压着喘息声说出这句话时,五条悟心底顿时冒出非常不妙的预感。然後下一秒,他的预感应验了——
“那丶情侣必做的100件事,现在追加第101件!我要和你做爱!”
“等——”
“哪有情侣不上床的,我又不是不行!”五条觉理直气壮。
五条悟简直都要被她的发言逗笑了,他撑着手臂,自下而上地擡头望着骑在身上的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
“废话。情侣做这样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但是——”
“什麽但是!”五条觉挑高眉毛,“怎麽想你都不吃亏啊,而且又没让你负责!”
五条悟开始觉得头疼:“这不是负不负责的事情吧?不对丶这——不管怎麽想都会发生很不妙的事情吧?!”
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记得了吗?!
但是五条觉眨了下眼睛,像是抓到了什麽把柄一样双手撑到五条悟的胸膛上兴致勃勃地凑近:“你怕啊?唔丶心跳声都变了欸。”
“……我觉得你大概是欠教训。”五条悟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
五条觉弯起眼睛,很可爱地朝他笑起来,只不过那活泼甜蜜的声音在此时还显得很欠揍。
“那你有本事就教训我啊。”
柔和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房间。
深蓝色的大床上隆起的被褥动了动,随後,一抹雪白的颜色从里面露出来。
扒着被子把脸从被窝里露出来的五条觉,盯着有些陌生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的房间被闹得乱七八糟,她不愿意睡那张皱巴巴的床,于是被抱过来了。
有时候……年长者的话多少还是有点道理的?
五条觉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被窝里翻滚了一会儿後,才爬起来穿衣服下床。
脚踩到地板上的一瞬间,就像是踩进了一团棉花里。她表情古怪地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看了一会儿,才继续擡脚往外面走。
身量高挑的男人站在厨房里,有食物的香气从那边飘过来。洗漱完出来五条觉对着他的背影偷偷做了个鬼脸後径直朝餐桌那边过去。
“可可还是果汁?”背对着客厅的五条悟问。
“要奶茶!”
握着锅铲的五条悟转过身来:“故意的吧,为什麽又发脾气?”
“你管我!”
“我已经事先提醒过你的吧?”
“哼!”
抱膝坐在椅子上的五条觉,将下巴垫在膝盖上,透过前方明亮的落地窗看着外面出神。
昨晚的事情发展到後来太过混乱,她完全不想再提。可是有一点。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的一点。
被进入的时候,颤栗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灵魂。
并不是缺失的那一块拼图终于被找到,而是完完全全地被填满丶是难以克制的渴望,想要牢牢锁住对方。
他们都知道,彼此是同为一体的丶一直都被对方吸引着,所以事情才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
可是更加致命的东西,只在某种特殊时候才会出现。
她不是没有察觉过,但是……
端着早餐过来的五条悟路过五条觉时,顺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我说——”
明明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可抱膝坐在椅子上的人却明显的僵硬了一瞬。
五条悟的脚步顿了顿,拧身看向五条觉。
“干嘛?!”
睁圆眼睛瞪他模样很像虚张声势的小动物。
五条悟把手中的盘子放到餐桌上,朝五条觉伸出手。
意识到他是想碰自己脸的五条觉往後躲了躲,但由于决心不够,还是被他摸了脸。
男人干燥温暖的手掌托住了脸颊,有些粗粝的指腹轻轻蹭过耳廓,顺着耳後薄薄的肌肤抚下去,带起酥麻的感觉。
那双蓝色的眼眸微微放大,漫起一些湿润的水色。
看到她的反应,五条悟不禁有些错愕地问:“你被影响得这麽厉害吗?”
“什麽啊丶谁让你这麽摸我的!”
被抱怨的五条悟大感冤枉:“这也没干什麽吧?”
“少来,你昨天就老是这麽摸的,条件反射而已!”五条觉不高兴地擡手打他,然後理所当然地被捉住了手。被捉住手的五条觉也不挣扎,反而赌气似地反手把五条悟拉下来,揽住他脖颈去亲他。
五条悟没有拒绝她,于是,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被抱到了餐桌上。
“这麽喜欢我吗?”喘息的间隙,五条悟问她。
五条悟之前的时候就意识到,五条觉对他触碰时的反应有些大了。但那个时候他只以为是女孩子的天性。
真正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是那晚的亲吻。
他无法否认和觉接吻时心中産生的悸动,有生理反应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他是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
可那种反应未免太强烈了。
即使以前并没有过接吻经验丶也没有喜欢过谁,但多少还是有些常识的,并且对自己心里有数——他们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産生失控感。
而这中间唯一一处违背常识的特殊存在,便是他们自己。
察觉这一点的不仅是他,还有觉。
所以,他们後来才会默认回到那种什麽都没发生过的状态。
所以,五条悟昨晚说的那句‘会发生很不妙的事情’是指:他们真的在一起的话,会发生比上次更加难以控制的事情。
然後,昨晚的事情就和他预料得差不多。
接吻和拥抱尚且处于合理范围内,但是被接纳时,事情逐渐走向混乱。
可那种感觉,并非是被什麽东西控制了,而是真真切切丶前所未有地感受到自己在渴望什麽。
因为感觉到了,所以贪婪地想要多一点丶再多一点。
所以,他们的反应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内心。
所以是“镜子”。
按着五条悟肩膀喘息的五条觉闻言顿时恼羞成怒地咬他。
“闭嘴!”
吃完早餐已经是中午的事情了。
窝在沙发里继续那未通关的游戏时,五条觉忽然伸出腿踹了沙发另一头的五条悟一脚。
这可真是个祖宗。所以,谈恋爱果然是很麻烦的事情啊,就算对象是另一个自己!
内心叹息的五条悟很好脾气地问:“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明明自己率先踹人的五条觉坐直身体,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一样,气势汹汹,“玩个游戏还偷偷摸摸的放水,有意思吗?这是瞧不起谁呢!”
那些小动作掩饰得很完美,一开始五条觉还不觉得,但後来次数多了就有些明显了。就和那天打麻将一样。
她想,他大概是觉得他马上就要走了,最後几天哄她开心一下也没什麽。
但是——
“谁要你让啊!而且,这是什麽做了亏心事然後偷偷弥补的渣男行为?”
“什麽放水啊,只是注意力没那麽集中。”五条悟委屈又不忿地为自己辩驳,“而且,我怎麽就渣男了???”
五条觉对着他指指点点:“知道自己不对,但面对诱惑又忍不住地接受,然後又自己以为是的弥补,最後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走人。这不是渣男是什麽?!”
“……”五条悟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你这是在偷换概念吧?!”
被拆穿的五条觉冷哼了一声,拉着嘴角重重地靠回沙发里。
电视屏幕里在原地停留了许久的小人,终于又继续往前走了。过了一会儿,空气里响起小小的嘀咕声。
“走就走呗,我又不会因为这种事情伤心。”
这样说的五条觉并非在撒谎,也不是逞强。
五条悟离开这个世界,她会觉得失落丶会无聊丶会想他,但不会伤心难过。
手柄按得啪啪作响,那双没有丝毫遮掩的苍蓝色眼瞳,平静地注视着电视画面:“出生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死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中途少了谁也不会怎麽样。不过就是变得更无聊了一点而已。”
如天空般的眼睛里是居高临下的漠然,那张被受上天恩宠的脸褪去轻浮的笑容後,是一种超脱世俗疏离。
五条悟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後也转回头继续玩游戏。
“後面这句话就是在嘴硬了吧。”
第47章
五条觉一向遵从自己的欲望行事。
她喜欢和五条悟做爱时的感受丶喜欢触碰他或者被触碰。
但是顺从自己的欲望,和失控般的迷恋是两回事。
她讨厌後者。特别是——
睡回自己房间的五条觉把枕头抓到怀里丶侧身压住。她的大半张脸都陷进了柔软的枕头里,那双露在外面的蓝眼睛,映着窗外投进来的夜光,宛如有星河在其中流淌。
那家夥竟然从头到尾都从容地掌握着主动权……
太过分了!
昨天哄好了的人,今天起来之後不知道为什麽又生闷气了。
一大早就被阴阳怪气挑毛病的五条悟叹气,他伸出手想要碰碰五条觉的脸,但意外的被无下限挡住了。
“???”五条悟的脸上写满了问号,“不至于吧?”
“变态色情狂!”
“哪个色情狂只摸脸啊?”
五条觉没说话,但满脸写着不高兴。
五条悟闷笑,他微微弯腰凑近,然後垂首。
那双瞳孔微微扩张的蓝眼睛盯着自己,五条悟很清楚地看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无下限闪烁了一下,就像在挣扎着什麽。
但最後,他还是顺利地吻上了那张唇。
这个反应未免也太爱了吧?
五条悟没忍住笑声来。
在接吻的时候发笑。这下子,五条觉彻底炸毛,红色的光芒在空气中酝酿。
一瞬间展开的生得领域,在成功挽救了公寓被炸成废墟命运後消失。
五条悟跟着气冲冲的五条觉,在她身边绕着圈圈地去哄她。
“别生气嘛,我不是故意的。”
“觉?”
见五条悟伸手拦门,五条觉立即就伸手打他。但是五条悟不仅没有躲,还伸出另一条手臂勾住她的腰,把她拉进了怀里。
只是,没有任何意外的被无下限隔开了。
“真是没有想到,五条悟也会有苦恼无下限的一天呢。”
五条悟牵着五条觉的一只手擡起来,他的手指插进五条觉的五指间,晃了晃。
“对不起嘛。我真的不是故意想笑的,谁让你那个反应太可爱了。”
五条觉瞪着他,满脸写着:你看我信吗?!
“真的啦。”五条悟垂首,额头抵在五条觉的额发间,墨镜後那双明亮的蓝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笑意盎然,“犹犹豫豫的。但是因为喜欢我,所以还是解除了无限。”
被戳破心思的五条觉更生气了。
眼看着无限就要继续扩张把他推开,五条悟晃着十指相扣的手继续撒娇。
“是真的觉得觉很可爱才没忍住笑的,不过丶这个行为的确是我不对,对不起啦。在这麽认真的道歉,还要被女朋友推开的话,会很伤心的。”
“真的会超级难过哦。”
“……一点都不真诚。”
“哪里不真诚了嘛?”五条悟带着她的手摁到胸口,“都是捂着良心说的。”
过了一会儿,无下限消失了,相扣的十指终于没有阻碍地贴合在一起。
五条悟擡起手臂,用力把五条觉按进怀里。
“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呢,觉。”
或许是两个人都默认了那个拥抱是最後的告别,接下来的时间,他们终于摆脱了之前那奇奇怪怪的氛围,恢复和之前那随意又和谐相处。
“话说,你为什麽会选择这麽辛苦的生活呢?”
趴在沙发上看漫画看得好好的五条觉忽然偏头,五条悟就坐在她旁边的地毯上拼高达的模型。
她第一次见到五条悟时,他的眼睛是被眼罩全部遮起来的,并且在家里的时候,他也是习惯性地戴着墨镜。
不管是眼罩还是墨镜,目的都是为了过滤信息流,减少大脑的负担。
如果前者还能说是工作状态,那後者肯定不是了。
这样一想的话,就只有一个答案:他在那边大概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所以即使在家里的放松状态,也依然会习惯性地戴着墨镜。
五条觉从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这件事,只是她那个时候不在意,所以就没问。
“为什麽啊……”背靠着沙发的五条悟,用剪钳咔咔咔地剪着高达零件,“大概觉得是有意义的吧。”
“有意义?”
五条觉皱眉。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男人的侧脸。雪白的发梢垂落,墨镜後的那抹蓝色正认真地打量着手中的东西。
“是啊。所以辛苦一点也没关系?”
五条觉又转回脑袋去看漫画,但是她的目光落在纸上的某一处地方,过了很久都没有挪动。
她没有找到觉得有意义的事情,所以有时候才会感到无聊吗?
那……
有纤细的指尖在肩膀上戳了戳。
正在用剪刀整理着零件水口的五条悟头也不擡:“嗯?”
身後的人没答话,只是指尖继续戳他。
“干嘛?”
五条悟扭头,可是带着不满的尾音全都被另一张唇堵住了,一起涌过来的还有甜甜桃子味。
他眨了下眼睛,原本以为五条觉是想做些什麽,但没想到,忽然凑过来亲他的人,在亲到他之後就飞快地後撤,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声音听起来很高兴,也不知道要去干嘛。
坐在地毯上的五条悟擡手摸了摸唇,然後垂下眼睛继续拼自己的模型。
“出来出来,快出来。”
公寓的地下车库里,五条觉跨上自己的机车,朝空气催促着。
过了一会儿,横滨意识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在她身边。
“怎麽了?”
“你能把那个家夥送回去,那顺带捎上我,也没问题的吧?”
横滨意识整个愣住:“捎上……是什麽意思?”
“就是把我一块送过去啊。”五条觉理所当然地说。
横滨意识慢慢瞪大了眼睛:“等等等等丶你的意思是,你要去那个世界?!”
“对啊。”五条觉点头,催促着,“做得到吧?”
五条觉没有一定要做的事情,名为【人生】的规划里,也没有她认为‘有意义,并且要为它努力’的事情。
只是,她现在忽然想要有这麽一件事,一件让她愿意用一生时间去追寻的事情。
但首先,肯定要排除掉改变咒术界这件事。她才不想用这个折磨自己。
可是排除掉这个之後,她想来想去,怎麽都找不出可以让她长时间保持热情的事情。
不过这也很正常。
她二十年来都没有找到的事情,怎麽可能突然一下就冒出来了。
转变思路之後,五条觉得到了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她自己找不到,那可以先跟着那个家夥看看嘛。不管最後她有没有找到这件事,她都不会觉得跟着他很无聊。
而一个不会让自己感到无聊的人,他存在的本身就是意义。
不过这得有个前提,她能跟着去那边的世界,不然一切想法白搭,所以五条觉才跑出来悄悄询问横滨意识。而且——
“你既然可以把人从狱门疆里拉过来一次,那就可以做到第二次的,对吧?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被追问的横滨意识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可以——”
“那就行了,能量问题好办!”
“倒不是这个,你们在概念上就是同一个个体,送一个和两个没区别。”
“那你这麽苦兮兮的模样是干什麽?”
横滨意识叹气:“你把他留在这边不行吗?即使我能再次从狱门疆里把你拉回来,可需要很久的时间。而且两边的时间流速不一样,说不定我下次见到你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十几年。”
五条觉想都不想地答了:“他不可能留在这里的。”
而且,他应该也没有考虑过自己会和他走的可能性。啧,这就是所谓的成熟的大人?!超——讨厌的!
顿了顿,压下心思的五条觉朝横滨意识露出狐疑又有些饶有趣味的模样:“怎麽,你这麽舍不得我吗?”
“你走了之後,我就没人可以聊天打麻将了!”
“啊丶难怪你出来的这麽干脆!但是你牌技那麽差,我才不要和你打呢!”
横滨意识非常委屈:“可这种游戏总要有人输的嘛。”
想了想,五条觉深以为然地点头:“也是。那好吧,我勉强承认你牌搭子的身份。”
“谢谢?”
“不客气!”
看着一脸骄傲又理所当然的女孩子,横滨意识没忍住微笑。
随後,祂又正色道:“五条悟被封印在独立的小世界里,我也只能把他送回原地。你跟着过去的话,会一起被封印的。”
五条觉想了想:“你不知道狱门疆的封印条件吗?”
“知道。”
闻言,五条觉的表情变得奇怪了起来:“既然知道为什麽还要说这种傻话啊?那个东西定员一人,装不下两个人的。”
“你们在概念上就是一个人啊。”祂下意识回答。
“概念是概念。但从物质层面上来说,我们是明明白白的两个人啊。”
五条觉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横滨意识。
“而且悟说了,狱门疆的封印会从身体里长出来。它又没从我身体里长出来,怎麽可能封印我嘛——唔,不过要不要把天逆鉾带过去?不然如果只有我出去了,也没办法开门放他出来啊,还是说因为装不下会自行打开?”
横滨意识:???
好像……有点道理?
就在横滨意识为自己的固定思维反思时,祂听到自言自语的五条觉忽然朝祂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你能力的优先级在天逆鉾之上吧?”
在这个世界中,异能力和咒术为两种不同,但又能一定程度上相互影响的能力。可如果某一方的级别足够高,那麽就可以忽略这个影响。
就像上次太宰的异能没能解除她身上的污染一样,因为那个污染算是某种属于咒灵的天与咒缚,而【天】的概念大于【人】。
虽然五条觉觉得算是神明的横滨意识应该不至于这麽逊,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问问。
果然,祂点头:“可以把它和你们一块送过去。”
得到肯定的答案,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陡然亮起来:“那就这麽说定了!”
从横滨意识那里问到答案的五条觉并没有返回公寓,而是径直回了京都本家。
宽敞的和室里,各种各样的报告堆了一地。
跪坐在一旁的五条健吉看着突然跑回本家来,并且还关心起咒术界最近动向的五条觉,心里总是盘旋着一股十分不妙的感觉。
“上次的人还没被处理干净吗?”正拧眉翻着报告的五条觉忽然问。
“没有。监事一职虽然已经完成交接,但是下面的人涉及颇广,还需要时间。”
“啧,算了。”五条觉嘟囔一声,然後丢在手中的报告去看另外一份。
忍了忍,五条健吉到底没有忍住:“觉,是出什麽事了吗?”
“嗯?没事啊——啊不对——”五条觉擡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小老头,“就是,我准备和那个家夥一块离开这里而已。”
五条健吉愣了一下,只以为五条觉是想去什麽地方玩:“您打算去哪?”
“去悟那边的世界啊。”
不过以後还能回来的这种事情就先不要告诉他们好了。毕竟要是一次性把事情都说完了,後续哪里还有惊喜嘛!五条觉愉快地想。
“这样——”突然反应过来的五条健吉猛然瞪大眼睛,声音都结巴了,“什丶什麽?!”
“我要去悟那边的世界。”五条觉高兴地重复了一遍,“也就是说,你们现在要失去我这个可爱的大宝贝啦!”
然後,兴致勃勃的五条觉就像在看什麽新奇表演似的,眼睁睁地看着五条健吉先是脸色涨红,随即面皮狂抖,最後两眼一翻地晕了过去。
“哎呀,心理承受能力可真差呢。”语气轻快地发表了评价後,五条觉朝外面扬声,“叫医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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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觉妹好可爱!(只要不是被她捉弄的当事人咳)
第48章
五条家乱作一团时,五条觉已经带着天逆鉾和一些她认为有用的资料返回了横滨。
不过她依旧没有回公寓,而是去找了太宰治。
“唔……嗯……啊……阿嚏!”
五条觉万分嫌弃地看着太宰治手中的那份被打过喷嚏的报告:“这些东西等会送你,不要给我了。”
“什麽啊!”被嫌弃的太宰治抓着手中的报告纸,愤愤不满地朝五条觉挥动着,“这麽冷的天,你让一个刚刚从河里被捞起来的人坐在石头上给你出主意,但一杯热饮都不给也就算了,还要嫌弃我!你究竟是什麽魔鬼啊?!”
“是我把你踹进河里的吗?”
“是你把我捞起来的!”
“话说,你都不会失温的吗?真是青花鱼转世?”
“我已丶已经——阿嚏!”太宰治对着五条觉的脸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开着无下限的五条觉瞬移到了风口,对太宰治的嫌弃已经快化成实质。
“咦——恶心!”
“……我快要冻死了!”
“哦,那先提前恭喜你完成心愿。”
“恭喜个头!”短短几句话,太宰治的声音已经带着浓浓的鼻音,“我的梦想是清爽且充满朝气的自杀,而不是被冻死啊!”
“好了好了,别叫。”
话音未落,五条觉消失在原地。太宰治抹了把湿漉漉的脸,吸着鼻子看了几页纸,消失的人就回来了。
一罐发烫的东西被丢进怀里,然後,一床柔软的被子劈头盖脸朝太宰治砸下去。
五分钟後,五条觉吃掉关东煮里最後一串丸子,擡起手精准地把餐盒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培养合作夥伴?我哪里还有这个时间啊。”
“你没有可以信任丶并且能力出衆的人吗?”
听完太宰治的话,五条觉认真想了想:“有?”
“那就行了。让夏油杰和五条家成为同一条船上的人,他的能力和五条家的背景,足够代替你暂时压住那些人了。不过,以後究竟是他成为五条家的傀儡,还是五条家成为他的棋子,就没人知道了。”
五条觉来找太宰治,就是想问问他,她不在了的话,咒术界那边要怎麽处理。
五条觉并没有统一或者掌控咒术界的想法,不过她很清楚,她如果什麽都不做的突然消失,那麽那些被她压得喘不过气来丶看不惯她的人,很有可能集结起来反扑五条家。
虽然不至于毁掉五条家,但元气大伤是肯定的,御三家就此被换掉一个姓氏也不是不可能。
在她小时候五条家就折损过一批人,这些年来,族里的新一代虽然逐渐成长起来了,但如果把她摘出去的话,要和其他两家比有些够呛。
所以,五条觉走之前得把这些事情处理好。毕竟她又不是想回来就能回来的,横滨意识那个家夥太弱了!
只是她实在是不擅长这种东西,于是就来找太宰治了。
至于太宰治为什麽在她说有信任的人之後,就给出了夏油杰的名字,她没有问,也不需要问。
“是怎麽个合作?”
“他的班主任老师是东京高专的校长吧?”
太宰治丢开手中的纸,卷紧了身上的被子,捧着那罐还有些烫手的牛奶瓮声瓮气地继续说。
“东京校是改革派,天生和某些人对立。就走这条线,让他成为高层。有五条家在背後支持很快的。没脑子也没关系,你们咒术界反正看谁肌肉多。”
五条觉觉得太宰治最後一句话是在指桑骂槐的说她,但她才不会对号入座!
“至于你之前说的,高层更叠留下的隐患问题。要麽雷霆手段把剩下的人全都处理掉,要麽通过其他人把这部分利益全都让出去。”
“给谁?”
“咒术总监。”太宰治恹恹地掀起眼皮,“你不在之後,中立派已然势大。咒术总监得到这部分利益,差不多和他们形成拉扯。”
“原本,中立的人只要不涉及自身就是墙头草,这对五条家不利。但咒术总监忽然得到这些‘根本不可能’给他的东西,所有人都会警惕他。”
“过些时候等夏油杰上来,所有势力就会重新洗牌。五条家依旧会是御三家。但其内里到底怎麽样,我之前说过了。”
抛着天逆鉾玩的五条觉眨了眨眼睛,前面全都忽略,只抓住最後一个重点。
五条家依旧会是御三家。
“OK。那我走了~”
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太宰治目送着五条觉的背影远去後,收回目光看向地上那些被咒力撕得粉碎的纸。
“还真是自由啊,觉。”
五条觉和太宰治分别後,去了东京高专。
看到五条觉的时候,夏油杰刚和灰原雄一起从训练场里出来。
“哟,挺努力的嘛。”
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到处都昏蒙蒙的。可白发之人站着的那一块地方,仿佛亮着一盏看不见的灯。
“啊,是五条小姐!您好,初次见面,我是灰原雄!”
自从上次那场闹剧过去後,灰原雄崇拜的对象又多了一个。此时,他看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五条觉後,超级兴奋地和她打招呼。
灰原,你大概要失望了,这个家夥可——
“喔,你好啊。”五条觉笑眯眯地擡手挥了下。
——不懂什麽是礼貌?
夏油杰表情古怪地看着五条觉: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会好好回应别人?
“你那是什麽表情啊怪刘海?”五条觉高高地挑起眉梢。
灰原雄虽然是个阳光开朗丶大大咧咧的性格,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看脸色。
察觉到前辈和新任偶像之间有话要说,留着蘑菇头的黑发少年笑容明朗地和他们告别。
“所以,来找我什麽事?”夏油杰已经懒得计较五条觉为什麽对他没有好脸色的事情了。
但是——
五条觉不满:“你为什麽每次看到我都是这麽差劲的态度啊?”
“……你问问你自己呢。”
“我怎麽了!”
“你是专门来找我吵架的?”
“谁要和你吵架啊。”五条觉翻了个白眼,然後大步跨过去,神秘兮兮地凑近夏油杰,“我这不是来当圣诞老人,提前给人实现心愿来了。”
对于五条觉一秒变脸的绝技,夏油杰已经适应良好。只是,那股甜甜的糖果香气,他真的很难适应。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减轻了呼吸,表情不变地问她:“你来当什麽圣诞老人了?”
“不管是想要保护所有非术师,还是想要杀光非术师建立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乐园也好。你一个人都做不到的,但是,我现在给你一条新的路哦~”
听到五条觉的话,夏油杰倏然皱紧眉头。
“你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五条觉微微收起下颌,鼻梁上的小墨镜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了半截,露出那双让人有惊心动魄之感的蓝眼睛,“五条家会成为你的盟友。啊丶不过後面那条路就要靠你自己的操作啦。”
夏油杰彻底被五条觉的话搞迷糊了:“你在说什麽?”
什麽盟友?五条家想做什麽事还要来拉拢其他人的吗?
“嗯?不懂吗?啊丶我忘记说前提了——”五条觉笑起来,“我准备离开这个世界。”
声音依旧懒懒散散的又轻快,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如石破天惊一般。
情不自禁瞪大眼睛的夏油杰第一反应是以为五条觉要自杀,可随即又反应过来,谁都有可能自杀,唯独她不可能。
那‘这个世界’……
“你打算去那边?!”夏油杰难以置信地问。
“还挺聪明的嘛你。”
夏油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在原地愣了半晌。
“为什麽?”他喃喃地问。
为什麽会想离开这个世界?
“嗯?”五条觉歪头想了下,“看在你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份上,我大方地告诉你答案好了。咳,因为我觉得那个家夥很有意思嘛!他那边的世界好像也很有意思,所以想过去玩玩嘛。”
夏油杰:???
夏油杰觉得这个理由十分离谱,但一想到说出这番话的人是五条觉,他又觉得好像没什麽问题。
反正她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
“所以,这是在安排後事?”
“虽然是这麽个意思,但这个‘後事’,不管怎麽听我都觉得怪怪的丶你真的没在咒我?”五条觉狐疑地问。
“……”夏油杰感觉自己的血压又起来了,他深呼吸了一下,又问,“为什麽是我?”
“是别人给我出的主意啦。我要保五条家不会出事,最好是找个能打的盟友。”
夏油杰忍不住吐槽:“打手还差不多吧?”
“哎呀,你自己理解就好嘛。”
“……这麽信任我吗?”
五条觉眨眨眼睛,实话实说:“信任的话,的确也有。但最主要的是,我相信只要是有野心的人都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是啊,只要他有想做的事情丶有想要做到的事情,就不会把五条家这棵大树推开。
虽然没有了五条觉的五条家不再特殊,但依旧是一般人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要怎麽做?”
“嗯?随便啦,你想怎麽做都可以。”五条觉无所谓地笑起来,“只要有本事让我家的那些老头闭嘴,所有事都按你说的办都没关系。”
夏油杰深深地看着面前白发蓝眼的人,他似乎想说什麽,可最後,所有未出口的话语全都融在了一声叹息里。
“我知道了。我答应你的邀请。”
“那提前说一句合作愉快啦~”
自觉已经把事情都交待得差不多,可以离开时,旁边的建筑里忽然跑过来两道小小的身影。
“夏油先生!”
两名女孩子各自拿着一本作业本跑到夏油杰面前,叽叽喳喳地向他询问作业本上不懂的题目。而夏油杰很有耐心地给她们解答。
看出两个孩子是咒术师的五条觉,表情立马变得奇怪了起来:“高专对术师的要求已经降到这麽低了?”
“不。”知道她误会了什麽的夏油杰擡起头来,他擡手摸摸女孩子的头,神色温和地解释道,“菜菜子和美美子是校长在一次任务中救出来的孩子,是因为术师的关系,所以留在了高专。菜菜子丶美美子,这是五条——家主。”
尚不清楚‘五条家主’这个称呼究竟代表着什麽的双胞胎姐妹,听话地朝五条觉打招呼。
“您好,五条家主。”
“唔,你们好。”顿了顿,五条觉笑眯眯地对夏油杰说,“对了,还有一件事也一块交给你吧。”
夏油杰:???
离开了东京高专的五条觉,依旧没有回公寓,她很不讲道理地拽着夏油杰一起了琦玉。
已经洗漱完,准备上楼睡觉的伏黑惠忽然听到了敲门声。他顿了顿,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召出玉犬。
可打开大门後,外面站着的人让他不禁睁大了眼睛:“五条小姐?!”
男孩子惊讶的声音里还有着一些掩饰不住的惊喜。
“哟,惠。小兔子睡衣挺可爱的嘛!”
伏黑惠顿了顿,他身上的睡衣是津美纪买的,津美纪说小孩子就要童趣些,所以买了很可爱的兔子图案。而伏黑惠自己的式神里也有兔子,所以他没有拒绝。
只是现在被五条觉说起後,小男孩的自尊心让他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伏黑惠下意识往门口藏了藏:“这麽晚您怎麽过来了?”
“哎丶不要躲嘛!”五条觉立即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兴致勃勃地扒着门弯腰打量伏黑惠衣服上的图案,“这个图案不是挺可爱的,我等会回去也要买一套!”
“……”夏油杰,“咳。”
夏油杰的提醒并没能拉回思维发散的五条觉,但是引起了小孩的关注。
“五条小姐,这位是?”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夏油杰。”夏油杰根本不指望五条觉介绍,他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眼熟的男孩子,不得不感慨五条觉身上不管发生什麽事都很正常。
“您好,我是伏黑惠。”
“好吧好吧。”终于想起来有事要做的五条觉弯下腰来,那双蓝眼睛平静地注视着面前海胆头的小男孩,“因为发生了一些比较意外的事情,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所以走之前来问问惠要不要知道你父亲的事情。”
听到五条觉的话,伏黑惠的瞳孔陡然扩大,几乎是下意识地道:“您也要离开吗?”
重点完全不在自己父亲身上啊。夏油杰想。这样的话,对于她的离开……会很难接受吧。没想到这个家夥和小孩的关系竟然这麽好?
“嗯,因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啦。”五条觉擡手摸摸伏黑惠的头,“我旁边的这个家夥,会在我离开後负责照顾你们。啊丶不过惠和津美纪还是在我名下哦。其他的也和之前说好的一样,五条家会保障你们成年之前的生活,就算以後不成为咒术师也没关系。”
就算五条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的身份信息也不会抹去。
她确信,就算她只剩名字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仍旧可以对一些人起到威慑作用。
再加上她又不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她没有想过要把伏黑惠的名字再次转入其他人的名下。
男孩子的眼睛里不自觉地蓄起了水光,他用力眨了下眼睛,依旧紧紧盯着那双蓝眼睛。
“……一定要离开吗?”
发哑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动物,哀哀地朝离去的家长发出最後的挽留。
“抱歉。”
平静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
顿了顿,五条觉还是补充了一句:“嘛,不过说不定还是有见面的机会的嘛。”
五条觉意有所指的话被伏黑惠当成了骗小孩的安慰。
他垂下眼睛,身旁的玉犬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难受,发出呜咽的声音凑近他,用毛茸茸的身躯给予安慰。
把脸埋在玉犬油光水滑的皮毛里蹭了蹭之後,伏黑惠再次擡起脸时情绪已经平静许多。
“我知道了……”
如果这是您想做的事情。
“父亲的事……不用告诉我了。”
反正都已经离开了。
第三个高达模型被放到电视柜上後,五条悟没忍住偏头看向窗外。
天色如墨,弦月高升。
说好的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呢???
第49章
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後几天,五条觉没再搞事,每天都老老实实的和五条悟在家里打游戏。
那安分的模样看得五条悟满心疑惑。
不过这样也是好事。五条悟想。不然她要是露出难过的样子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办了。
12月12日,一个非常普通的日子,但对某些人来说这天一点都不普通。
听到门铃声而去开门的五条悟打开门後,看到站在门外的橘发青年和他手中的东西,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情。
“天逆鉾?”
“好像是叫这个。”
手中托着木盒的中原中也,用一种平静又微讽的表情看着面前这个身量高大的白发男人:“运气真好啊你。”
五条悟满头疑惑地接过他递来的咒具,然後侧身让他进门:“还行?“
就算是觉打算把这个送给他,让他可以从狱门疆内部解除封印,但也不至于用这种态度特地和他说这样一句话吧?
五条悟的话让中原中也停住了脚步。
他虽然在身高上比面前的男人矮很多,但是气势却分毫不输,甚至还要更加凛然一些。
“还行?”黑手党的干部高高挑起了眉梢,钴蓝色的眼睛里闪动着锋锐而不快光芒。
五条悟觉得中原中也对他的态度简直莫名其妙:“一把可以强制解除一切术式的咒具的确很珍贵,但是以我和觉的关系来说也没什麽吧?”
谁知,他的话说完後,面前这个小个子青年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了。
“你很了解她吗?”
“你想说什麽?”
“啊丶中也你来了!”之前不知道在房间里干什麽的五条觉跑出来,开心地朝中原中也招手,“我都准备打电话给你了!”
中原中也从五条悟身上收回目光,换鞋进门。
“他不知道啊。”
“嗯?哦丶我没说呢。”
“真是意外的沉得住气啊。”
“嘿嘿,我是不是超棒?!”
五条觉和中原中也的加密通话听得五条悟云里雾里,还有一丝不快。
“喂,觉——”眉头不自觉拧起的五条悟走过去,故意挤进五条觉和中原中间,“你这样无视我也太过分了吧,说好的男朋友呢?!我还没走,你就有事情瞒着我了!”
“哎呀,你很快就知道了嘛。”五条觉探身绕开挡在中间的五条悟去看中原中也,“我之前买的皮卡丘限定周边还没发货呢,我改了地址,你到时候记得帮我拿回来啊。”
“嗯。”
“还有大地的汽笛发售时记得给我也买一份,塞尔达的卡带都放在这个房间里。”
“还有吗?你那个连续签到一千天的称号拿到了吗?”
“啊丶忘记了!账号密码我等会儿一块发给你。”
旁边被无视的五条悟,越听他们的对话越不对劲,他一把抓住五条觉的手腕:“你为什麽不自己做?”
这种交待後事的行为,简直就像……
五条觉终于停下脚步看他,没有戴小墨镜的脸上眉目舒展:“因为有打算要离开这里嘛。”
五条悟有些怔然地看着她。
“离开这里”有多种理解。
第一,离开横滨不再回来了,所以让朋友照顾这间她住了很久的公寓。
但这并不是正确答案。因为物品的收件地址可以改到她要去地方丶游戏账号的登录也不受地域限制。
第二,一个他从没考虑过丶也是他认为最不可能的答案——她的离开这里,是指离开这个世界。
这样的话,前两天她白天出门丶凌晨回来,问她干什麽去了也不说,只是插着腰莫名其妙地怼他的事情也都有了解释——
她那个时候就决定好要和他走了,很可能回了一趟五条家交待後续的事情,所以才回来的那麽晚。怼他也是因为什麽事情都是她主动,所以在发脾气。
他虽然有玩笑般地想过有觉在他那边的世界话会帮上大忙,但是他并没有真正考虑过这件事的可行性。
这个选择实在太沉重了。而且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要觉去做,未免太不公平。
可是……
可是现在有答案就摆在他面前,选择被交到了他的手里。
一切都直指那个他没有考虑过的事情。
难以置信的期待从心底升起,就像地底涌出的岩浆一般,无法抑制地往翻涌,滚烫到令人窒息。
“你要去哪?”五条悟声音很轻地问。
五条觉并没有正面回答,她拖着嗓音想了想,然後问:“你想我去哪?”
五条悟微微垂首。他今天很罕见的没有戴墨镜也没有戴眼罩,那双如外面飘荡着流云的天空一般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面前同样拥有白发蓝眼的人。
他情不自禁地擡手覆上五条觉的脸颊,拇指的指腹温柔地抚过她的眼尾。
“我可以带你走吗?”
绮丽的苍蓝色眼睛弯起来。
“你想带我走啊?”
“嗯,要跟我回去吗?”
虽然故意摆出了思考犹豫的模样,但口中的回答却非常的干脆:“看在你长得这麽好看的份上,可以答应你哦——”
没说完的尾音消失在贴过来的唇瓣的间。男人的手掌後移,托着五条觉的後脑勺让她仰起脸来。
温柔的亲吻得到了热情的回应。
五条觉擡起手臂勾住五条悟的脖颈,用力地把他往下拉。
柔韧的舌将探进口腔的对方推回去,像往常他侵犯自己的那样,深入地掠夺丶占有。
而这个在这种事情上向来劣根性深重丶掌控欲极强的男人,竟然很乖地接受着,任她胡作非为。
刺激着感官亲吻,让五条觉的手变得更加不老实。
再一次被当成背景板无视了的中原中也,眼角微抽地看着好友那探进对方衣服里,企图往下摸的手,重重地咳了一声。
麻烦尊重一下他的眼睛啊!!!
被好友打岔的五条觉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五条悟,她舔了下唇,一脸认真地问:“做完再走吗?”
五条悟擡手抓了抓後脑勺:“嗯……这个不行吧,会花很长时间。”
“那好吧。”
中原中也:…………
两个变态色情狂!
知道五条觉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很多,但是来送她的,只有中原中也。
只是,差点在走廊上目睹五条觉和‘五条觉’当场表演一场活春宫的他,内心已经对她要离开的事情毫无波澜。
反正只是离开这个世界去生活,或许有生之年还能见面也不一定。实在不是什麽伤心事。
只不过……以後多少会有点寂寞吧?
“欸,站在这里就可以了吗?”
“嗯。不过稳妥起见,你们最好有一些肢体接——触……”
“这样?”
原本思绪起伏的中原中也看到好友跳到男人身上,像个无尾熊似地扒拉着他时,嘴角微抽。
横滨意识的心情也十分复杂,但是那表演着‘树’和‘无尾熊’的两个人,神情从头到尾都非常的自然丶轻快。
五条悟拍拍她的屁股:“再上去一点。”
“那你抱我一下嘛!”
男人的手臂托住身上人的臀,把她往上掂了下。
“变态!脸蹭到我胸了!”
“怎麽还变态啊?成口头禅了是吧!”
“就算是什麽都做过了的关系,也不能想碰我就碰我啊!”
“那你在摸什麽?”
“我摸摸我的树桩子怎麽啦,你睡觉前不拍枕头的吗?”
见这两个人的发言越来越离谱,中原中也心累地抚了下额,朝横滨意识摆摆手。
同样不想看喜欢的小孩被臭男人拐走的横滨意识默默擡手,五条悟和五条觉脚下的地面顿时绽开浅金色的光纹。
线条清晰丶有棱有角的光纹逐渐拉扯成一本书的模样。
书页哗啦啦地翻开,在门窗紧闭的客厅里掀起了劲风,聚起了白光。
在白光即将淹没所有的视野前,在和五条悟胡搅蛮缠的五条觉终于想起了什麽。她偏过头,朝中原中也挥手:“再见啦,中也。”
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开心。
中原中也也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他擡起手:“再见了,觉。”
在一瞬间,强烈到刺眼的白光淹没了世间的一切。
当下意识擡手挡在眼前的中原中也放下手臂时,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温暖的阳光从高大明净的落地窗里透进来,给室内的家具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中原中也巡视了一圈静谧奢华的公寓,目光在电视柜那边某个手办上停留一瞬,然後擡手压了下帽檐。
青春结束了啊。
极致的白在刹那之间转变成绝对的黑。
五条觉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黑暗,就听到“啵”的一声,黑暗炸开了。
世间的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放慢了。
苍蓝色的眼睛无比清楚地看到,那双狭长的眼睛里瞳孔正惊惧地往外扩张。
“这是什麽打扮啦?好丑哦。”
“毕竟以前是盘星教的教祖嘛。“
“哈?他叛逃之後竟然跑去盘星教了?”
一片狼藉的地铁站里,占着夏油杰身体的诅咒师——绢索,望着面前忽然出现的两个人,惊惧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双微微发颤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两名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白发之人。
身量高大的白发男人,嘴角虽然翘着微微的弧度,但那双蓝色的眼睛在白色的日光灯下,宛如一片随时会将人吞噬殆尽的冰海。
被他单手抱着的年轻女性看起来倒是一副轻快又随意的模样,仿佛一名误入这里的路人。
但是——
为什麽?!
五条悟为什麽会被放出来?!!
为什麽会出现两个六眼?!!!
狱门疆里究竟发生了什麽!!!?
不知什麽时候冒出的冷汗顺着额骨滴下,绢索死死地盯着面前随口闲聊的两个人,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这里可真乱啊。”打量完周边的五条觉说。
“有很多烂摊子要收拾呢。”
“唔……”五条觉想了想,然後松开手从五条悟身上跳下来,“我出去转转,啊丶对了狱门疆你等下记得好好收起来哦。”
“哈?你自己为什麽不拿?”看着五条觉轻快离去的背影,五条悟蓦然想起什麽,大声朝她背影叮嘱道,“不要随便搞破坏啊,不然会被唠叨的!”
“我拿着天逆鉾就已经很碍事了!真是的,竟然还警告我不准搞破坏??”五条觉嘟囔地走远了,高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地铁站内。
五条悟转回目光,朝站在自己面前不远的黑发男人轻轻扯起嘴角。
“真是好久不见啊,那麽丶你肯定已经做好去死的准备了吧。”
第50章
从人类对海洋的恐惧中所诞生出来的咒灵,是一般的特级咒灵完全是两种概念。
它有高出其他特级咒灵一大截的咒力丶拥有仿佛无穷的HP值丶有和人类相当的智力丶称之为‘家人’的同伴丶有自己的名字,还有——
“领域展开——荡蕴平线。”
想用手结印,却遭到了敌人妨碍的咒灵,很巧妙地运用了自己异形的身体结构的优势,悄悄用触手在腹部上画出咒印,以此来展开领域,猝不及防地将它的敌人们全都拖入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
明媚的阳光从天空落下,宽阔无垠的蔚蓝大海在阳光下泛着浅浅的金光。
雪白的沙滩上,小小的寄居蟹背着自己的壳在浪花的推涌下,一点点往岸上爬行。
“噗通”一声,一颗椰子从高大的椰子树上掉落下来,在细腻的白沙上滚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这是毫不逊色于地球上任何一处海水浴场的梦幻景色,但却让七海建人丶禅院直毗人丶禅院真希三人屏气敛息,严阵以待。
生得领域,被赋予了术式效果的生得领域是咒术战的顶点。
没有领域的人,几乎不可能逃离——
“喔,看起来是个度假的好地方嘛。就是椰子不能吃有点可惜。”
从空气中忽然飘来这麽一道轻快活泼的女声。
紧张到鼻尖都不知在何时冒出冷汗的禅院真希怔愣了一瞬。
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分心只会让自己送命。可是那道女声在这种环境中实在过于怪异,怪异到即使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她都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
有这种想法的人并不止真希,直毗人和七海建人也是同样。
领域内的所有活物,几乎在同一时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一名高挑的白发女性站在一棵结了椰子的椰树下。
圆片小墨镜虚虚架在她的鼻尖,明明是略显滑稽的款式,戴在她的脸上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违和丶奇怪,反而是一种十分适合她的特立独行的饰品。
她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双排扣外套,修长的腿被同色系的牛仔裤紧紧包裹着,干净利落的收进黑色的骑士靴内。
飒爽平直的线条,简约而不简单的设计。即使一身打扮都是沉闷枯燥的深色系,没有一些花里胡哨的装饰,但穿在她身上仍旧显得个性十足,引人注目。
特别是那张得天独厚的脸。
即使是讨厌她的人,也无法违心地说‘不好看’的脸。同时,也是一张让在场所有生物全都瞪大眼睛的脸。
五条悟?!!!!!
相比于震惊到失语的咒术师们,现场唯一的一只咒灵——陀艮,脸上流露出来的全是惊惧。
虽然不知道五条悟为什麽变成女性了,但那双眼睛丶那张脸丶那副笑嘻嘻的讨厌样子,的确是五条悟无疑!
他不是被封印了吗?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漏瑚呢?真人呢?它的家人们怎麽样了?!
刚刚还因成功展开了领域而志得意满的咒灵,此刻的内心逐渐升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这股愤怒,甚至压过了它对五条悟的恐惧。
如果陀艮现在立即收起领域逃跑,或许还有那麽一丝微乎其微的可能从五条觉手底下跑掉。
但是,不知者无畏。
陀艮对五条悟的忌惮全都来自于同伴们的描述。
不管是漏瑚那晚袭击五条悟,还是一个多小时以前五条悟在地下五层的战斗,那时尚没有完全变态的陀艮都没有参与其中。
于是,惊怒交加之下的陀艮决定为自己的家人们复仇,它把力量的重点放在了五条觉的身上。
“术式解放——死累累涌军!!”
面对特级咒灵气势汹汹的攻击丶面对那如海洋一般磅礴的咒力,五条觉轻轻歪了下头。
“嗯?不过你好像没在那个家夥的描述里出现过啊?嘛,算了。”
白发蓝眼的年轻女性朝咒灵擡起了手,是弹指。
“虚式·茈。”
轻快的声音带来的是闪烁着青紫电光丶吞噬了路径上一切存在的能量冲击。
无数的鱼型式神湮灭在光线中,还包括那只从人类对海洋的恐惧中所诞生出来的咒灵。
随即,梦幻的海滩如泡影一般消失在这个世界,露出满目疮痍的地铁站。
“这个丶要保管好哦。”
七海建人下意识地接过被抛来的东西,冰凉冷硬,他垂眸一看,是一把造型古怪的匕首。
“好啦,我走了。”
话音未落,白发蓝眼的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自从认出来领域内的不速之客是谁後,便表情陷入僵硬的真希此时喃喃道:“刚刚那是……”
“竟然变成了女人?”自诩是一个见多识广的老人家的禅院直毗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五条悟到底都学了些什麽东西啊?”
七海建人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的话,被真希说了出来——
“这种事情是学习就能学会的吗?!”
“别人嘛不可能,但他是五条悟啊。”禅院直毗人不在意地说。
真希很可疑的沉默了。
“现在的重点是——”七海建人看着五条觉消失的方向,心里总是盘踞着一些违和感,他眉头拧起,“五条先生是怎麽出来的?”
“这麽多人进来救他,有谁另辟蹊径的成功了也不足为奇吧?而且——”禅院直毗人瞥眼看向七海建人手中的咒具,有些嘲讽地笑了一下,“这个可是天逆鉾啊。”
“还活着吧?”
“嗯。”
“那开始吧。”
破损的水管像是开啓了小小的喷泉的一样,管身上滋滋地冒着水花。
凌乱疮痍的公共卫生间内,两名穿着水手服的少女找到了那个失去意识的粉发少年。
就在她们准备将手中的咒物强行喂给少年吃掉时,轻快的女声从她们头顶响起。
“不可以哦。”
少女们顿时惊慌擡头,只见一名长相十分漂亮的白发女性正伸着手臂,笑眯眯地蹲在隔板上看着她们。
“虽然我也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情,但是不经他人允许,便乱给人喂食物是不道德的哟。我家小白都不会吃陌生人的食物呢!”
或许是对方表现得可爱又无害,没有察觉到任何危机感的金发少女,顿时朝她露出不悦的神情:“你谁啊,少——”
但站在她身边的那名抱着一个人偶的黑发少女,却在对上那双蓝眼睛後惊叫起来,“你是五条悟?!你不是被封印了吗?!”
“嗯?”五条觉眨了下眼睛,她看了一会儿少女们,然後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怎麽有点眼熟的样子,原来是你们啊。跟着夏油杰叛逃了?”
听到她提起夏油杰,两名少女神情骤变。
虽然对她的话感到奇怪,也不知道五条悟为什麽变成女性了,但此时对于这对双胞胎姐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金发的菜菜子攥紧手中的咒物:“我可以把宿傩的手指给你,但是作为交换——”
五条觉闷笑了一声:“你们没有可以和我谈条件的资格哦。”
明明依旧是之前那样含着笑意的声音丶轻松愉快的表情,但现在却让菜菜子和美美子惊出一身冷汗丶心脏狂跳——
是了,她是五条悟丶是夏油大人唯一的挚友,也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强术师。
她们没有资格谈条件。
“嘛,不过那个家夥要是在这里,应该会放你们走吧?”这麽说着的五条觉擡手抓了抓头发,不满地咕哝着,“真是个大好人。”
话音未落,蹲在隔板上的人骤然挤进了下方那狭窄的空间里。她伸手捏着少年的下颌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後,抓住衣领把他拎起来。
“现在,给你们十秒钟逃跑。十丶九——”
霎时间反应过来的菜菜子一把抓住身边的美美子转身就跑,被拉得踉跄了一下美美子有些不甘心,可她才张口发出一个音节,菜菜子仿佛就知道她要说什麽,表情扭曲地低吼着。
“她会杀了那个人的!”
五条悟肯定不会让那个垃圾占着夏油大人的身体的!
听到少女的话,五条觉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她轻轻抛了一下手中的少年,调整了一下姿势把他夹进臂弯里,然後朝那两道跑远的身影懒洋洋地喊。
“东西呢。”
菜菜子立即把手中的烫手山芋往後抛来,带着美美子消失在楼梯口。
禅院直毗人觉得五条悟既然已经出来了,那他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正当真希因为此时吐槽他时,一道身影鬼魅般地冲过来,抢走了七海建人手中的天逆鉾,直攻直毗人。
一旁的七海建人和禅院真希大惊:他们完全没有看清敌人的动作!
直毗人凭借着超高的战斗经验及时挡下了对方的攻击,但当他看清来着的面孔时,眼睛骤然睁大——甚尔?!
此时——
“真希前辈!七海先生——”
伏黑惠从通道的另一边跑来,他看着地上的残秽,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五条老师被解放了吗?!”
七海建人:“是的。五条丶先生已经去往其他地方。”
直毗人和身份不明的敌人的缠斗,快得人眼花缭乱。
知道老师被解放後,心情陡然放松下来的真希一边死死地盯着正在战斗两人,一边用畅快含笑的声音道:“那个家夥不仅出来了,还变成了——”
倏忽之间,另一道可怕的咒力加入了这里。
突然出现在现场的漏瑚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残秽:“五条……悟?怎麽会……他不是……被封印了吗?”
为什麽……为什麽陀艮的尸体上会留下他的残秽?
漏瑚的出现,让原本和直毗人战在一起的男人顿时更换了目标。
咒灵的迎战让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七海建人冷静地分析了眼下的局面後,先是看向两名未成年:“这里交给我们,你们先赶去其他地方。”
说完後,他又看向负伤的直毗人:“抱歉禅院家主,我——”
敌人正是因为从他手中抢走了咒具,才得以对以速度见长的直毗人造成伤害。
“不用道歉,要负责也是五条悟那个家夥。”禅院直毗人随手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给自己止血。
後来的伏黑惠虽然有很多的问题想问,比如那个男人是谁,为什麽先是攻击他们,又攻击咒灵,但他也清楚七海先生为什麽会让他们先离开。
这只曾经袭击过五条老师的火山头咒灵,是能够展开完整的生得领域的,他们全都待在这里的话——
“领域展——”
刺得人视网膜发疼的光芒丶在不久前才见过一次的术式,以更加恐怖的气势从远处冲击而来,湮灭了正擡手结印的咒灵,和那个没有丝毫神志的杀戮人偶。
以钢筋水泥筑成的空中走廊,被打出一个截面整齐的圆形缺口,一分为二。
禅院真希放下遮挡在眼前的手臂时,看到不着调的白毛教师正扛着一具尸体站在废墟的边缘。
“哦哦,大家都在啊,真是好久不见呢。”五条悟别有深意的招呼,衆人一无所觉。
“你怎麽就变回来了?!”虽然很不合时宜,但真希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地问了这句话。她还想拍照留念,给其他人看看呢!
“嗯?”脸上除去了所有遮挡的五条悟发出一声疑惑的气音,随即笑眯眯地说,“当然是因为可以像魔术师一样,随时切换啦~”
除了不明所以的伏黑惠外,其他人都露出了十分古怪的模样。
给五条悟当了一年多学生的真希,出于对笨蛋教师的不信任,满脸狐疑地开口:“真的假的?”
“不相信吗?那试试好了——”五条悟朝学生戏谑般地眨了下眼睛,“真希下次看到五条悟时,会是超——可爱的女孩子哦~”
在场所有人,都对恶意卖萌的五条悟露出了胃疼的表情。
来也匆匆丶去也匆匆的五条悟,在玩笑过後就带着夏油杰的尸体消失了。
留在原地的衆人简单商量了一下,伏黑惠和禅院真希两名学生一组,七海建人和直毗人则是分开行动,尽快清理掉涩谷里的咒灵和改造人。
分开之後,禅院真希刚给伏黑惠解释完五条悟之前变成女性的事情没多久,伏黑惠就听到有一道女声在叫自己。
“惠。”
若有所感的伏黑惠和禅院真希几乎同时回头。
一道黑影从半空中抛过来,伏黑惠下意识想要躲的,但是眼睛捕捉到那个黑影是什麽之後,他立即改变了步伐伸出手去接。
“噗通”一声闷响,接住虎杖悠仁的伏黑惠被同期扎实的重量砸得往後退了一步。
“不是丶你还真的能变来变去啊!”真希看着来人不可思议地说。而且竟然连衣服也换掉了!这是什麽魔法少女吗?!太离谱了吧!!
伏黑惠此时也顾不得昏迷的同期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白发蓝眼的女性,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裂开了:“为什麽能做到这种事情啊?!!这根本不科学吧?!”
并不知道之前都发生了什麽事情的五条觉眨了下眼睛,若有所思地道:“或许……你们听说过一个都市传说吗?”
真希:“什麽?”
觉得自己肯定猜对了的五条觉开心地比V:“单身到30岁,就会变成大魔法师哦!”
伏黑惠&真希:……
我觉得这个人在骗我,但是没有证据!而且你什麽时候30岁了?!
放眼望去,昔日繁华的商业街一片狼藉,四处都散落着破损的肢体。
无数人在这个黑夜发出绝望哀嚎,失去了性命。
但,凡事都有终点。
“噗通”
当涩谷内最後一个改造人倒下时,天台破损的围栏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一个晚上干的活已经比我这辈子做的事情都多了!”
金属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随着抱怨的声音一起在耳边响起。
刚刚解决完改造人的五条悟缓缓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双手叉腰站在铁栏杆上的人正拧着眉毛,一脸不爽地瞪着他。
冷风从远处吹来,雪白的发丝在夜色中翻飞。
自由自在。
肆意鲜活。
和那双蓝眼睛对上目光时,五条悟忽然就笑了一下。
因为五条悟这个莫名其妙的笑,五条觉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笑什麽啊你。”
身量高大的男人微微弓着背,懒洋洋地朝五条觉走过去。然後——
他张开手臂,抱住了站在围栏上的人,把浑身的重量都压到了她身上,一点也不怕自己把她撞下高高的天台。
“还是年轻人的精神好啊。”
“哈?”五条觉下意识回抱住怀里的人,随手呼噜着那头手感极佳的白发,“你在说什麽呢?”
“觉。”
极富个人特色的声线在此时褪去了以往的轻快,平静丶温和,还有一些许久许久都没有在人前展露过的倦乏。
隐约意识到什麽的五条觉眨了下眼睛,低头,捧起那张埋在自己胸口的脸。
他的眉头放松着,那双望着她的蓝眼睛里含着轻浅的笑意。
五条觉摸摸他的脸,略有疑惑地问:“累了吗?”
从狱门疆里出来後,五条悟几乎就一直处于战斗状态。
虽然能让他花点功夫处理的敌人没几个,但是在他被“封印”的这一个小时里,涩谷里出现了数不清的改造人和咒灵。
如果不需要顾忌环境因素,五条悟很快就能把它们全都处理掉。
可是不行。
这里是繁华的商业都市,随意对待的话,事後修复的代价极高。最重要的是,建筑里到处都躲藏着无辜又脆弱不堪的普通民衆。
所以,他只能一个个杀。
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丶也不知道到底杀了多少改造人和咒灵,但五条悟知道,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其实算不上累的。
如果没有看到她的话。
就算後续什麽都不管,也会被觉处理得很好吧?五条悟愉快地想。
“我怀疑你在打什麽坏主意。”五条觉用力捧住五条悟的脸,把他挤成小鸭子嘴。
白发蓝眼的男人眼里的笑意更甚,他眨了下眼睛,表情十分无辜:“哪有。”
“哼。”虽然发出了一声不满的轻哼,但五条觉的动作却是垂首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下,然後把他的脸重新按回自己的胸口,得意地问,“埋胸的感觉是不是很棒?”
“噗。”五条悟肩膀抖动丶闷闷地笑起来,抱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故意用脸蹭了蹭,“你衣服穿太厚了。”
“这是什麽得寸进尺的发言啊!”
五条悟擡起脸来,在夜色中依然明亮的蓝眼睛专注地望着眼前的人,那微微笑着的模样,就像在期待着什麽。
五条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後垂下头,如他所愿地亲吻他。
“辛苦了,觉。”
“只有这一次哦,我是不会给你打工的!”
“嗨嗨。”
尸骸筑成的‘地狱’高处,重回世间的神明终于不再独立与此。
有人知他所想丶懂他所为,且将永远都会与他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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