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倒V开始)
温从少有被人逼得没话说,他一把捂住庄继北的嘴,实在听不下去了,突然,掌心一痒,庄继北咬住了他的手,哭唧唧道:“温从……我难受……”
那声音实在轻柔,满是委屈,庄继北将脑袋朝温从怀里挤去,温从身子一僵,只听庄继北道:“那你不要像拖死猪一样把我拖进去,你抱我进去好不好……”
“你那么重!”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重呢?”
温从怕庄继北真一会儿继续乱喊一通,试图将庄继北抱起来,但对方又是真的重,一下子压在了他的肩头,从抱变成了背进去。
庄继北趴在温从的肩头,脸贴着温从的脖子,可能真的有点傻了,伸出舌头,舔了舔,傻傻地笑嘻嘻道:“你是甜的!”
温从将他扔到床上,庄继北忽一下扑过来,将人按在床上,又舔了几下,“你是不是用蜂蜜水沐浴呀,你好甜……”
温从骂道:“松开手!”
庄继北委屈道:“不……”
温从道:“毒药把你脑子毒坏了?”
庄继北思考了下,但脑子乱成浆糊了,没想出来,他抓了抓脑袋,又揉了揉眼睛,看清这间房不是自己平日的卧房后,更加茫然,哭诉道:“我在哪儿,我是不是被你关到牢里了……你把我毒傻了,还把我关进了这种又破又小的地方……”
庄继北一点也不坚强,哇一声哭出来,身上又疼,脑子又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叫唤什么,他抱住温从,啪嗒啪嗒掉眼泪:“温从……你别走,我害怕……”
温从没见过庄继北这副模样,平日的庄继北眼高于顶,傲慢自负,怎么会这么委屈的求人呢,怎么会跟只惊慌失措的小猫似的直朝他怀里钻呢。
温从只恨自己惹上了这个麻烦的家伙,他起身道:“让开,我去拿解药。”
庄继北一听,嘴巴抖动,哭道:“你不要走好不好,你不要再走了……”
“我不走,你就得一直疼下去。”
“疼下去……那就疼吧,你不走……不走……”
他想到了当年温从突然离开的那些日子,心如刀绞,庄继北抱得更紧了,泪珠落在温从衣服上,“你不走,让我干什么都可以,不要走……”
温从叹气道:“太紧了,你松点。”
庄继北抿唇,不愿意,低低道:“松开了,你就不见了……”
温从道:“我人就在这里,能不见到哪里去?你松开点,我喘不上气了。”
庄继北恋恋不舍地松了几分,泪眼蒙眬地看着那张侧脸,小声道:“那你不要又不见了……”
温从嗤笑道:“你还怕我不见?”
庄继北乖乖地点了头。
温从又道:“怎么,今天我那么欺负你,你不生气?我以为你会想弄死我呢。”
庄继北想到了婚宴上的跪地,陷入矛盾,“是想弄死你。”
温从眼角一挑,“那怎么现在又不想了?”
庄继北嗅着味道,又近了温从的脖颈,他手下不安分,将人的衣服扒了一大半,垂在肩头散散落落,活.色生香。
温从有阻拦,可奈何这人这会儿就跟个酒疯子一样,神志不清,力气却大,他还反抗不了,硬是被庄继北按在床上,蹭在锁骨间,嗅来嗅去。
庄继北整个人的身子都要压在他身上了,死沉死沉,嘴里还念叨着你好甜啊。
温从不解,闻了下,他哪里甜了?
庄继北这人很难缠。
许是小时候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所以有了个霸道的性格。想要,那就立刻占有。
对温从也是。
理智清醒时,不好意思表达的久别重逢却在不清醒的时候,全部释放,占有欲作祟,让他根本不舍得再松开手。
他磨蹭着温从的锁骨,轻轻咬了下,温从一阵吃痛,低头一看,留下了淡红色的压印,他骂道:“你是不是属狗的?!”
庄继北又咬了几下,越来越上瘾。
温从道:“你要是再咬我把你踹下去了啊。”
庄继北一听,不敢动了,但他混沌中,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温从又不高兴了,想了想,道:“那你也咬我?”
“……”
“我给你咬,咬哪都行!”见温从衣服被自己扒了一大半,自己还穿得整整齐齐,可能是让温从没法下嘴,所以对方生气了?庄继北立马开始脱衣服,温从一愣,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庄继北一脸认真:“让你咬我啊。”
“庄继北!”他一把将人的脑袋按在床上,气急败坏,“闭嘴!睡觉!”
这一夜,极其煎熬,庄继北浑身作痛,温从抽不开身,也没办法给他喂解药,万幸今日他下药的分量不重,否则真就要了命了。
庄继北后半夜一直抱着他的脖子又亲又啃又哭,闹完了,就又一变脸,闭着眼睛,糊里糊涂地喊道:“混账东西,滚下去!”好像是把他当做哪个爬床丫鬟了,再然后又开始委屈巴巴地叫他名字,一遍遍呢喃:“温从你真甜那你不要走了好不好呀……”
对此,温从一直没有吭声,面色平静,直到庄继北豆大的眼泪落到他肩头时,难得心软,低声安慰了一句:“好,不走了。”这才罢休。
他的一句话,却像是庄继北苦等的解药。
庄继北不闹了,他却心下空寂了。
次日,庄继北醒来时,床边空空荡荡,四周也静悄悄的,没一点人声。
出了房门,周围不见一个人影,他头痛极了,试图回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可是一回忆,脑子里席卷而来的全都是昨夜中毒后的痛意,他连忙不敢再想了。
庄继北出了院子,对这个方向十分陌生,正在苦恼怎么走回去,外面却突然传来几声叫唤:“继北!这里!”
打眼看去,只见赵煜宁和司徒惟正躲在一棵老槐树下,看见他出来了,激动不已,赵煜宁先奔了过来,一把抱住庄继北,“太好了太好了!手脚还在!四肢健全!完完整整地出来了!”
庄继北:“……”
司徒惟唏嘘道:“我们差点以为你死在里面了,都准备去你们家报丧了呢。”
“呸!大早上就给我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谁死了?我才不会死。”庄继北抓了抓脑袋,“我……昨晚……”
司徒惟回答:“是的,没错,你昨晚在里面过了一宿。”
赵煜宁道:“我俩看见你进去了,又看见了温氏,没敢进去叨扰,给你家里报信说是你去我家中过夜,早上来看,等了两个时辰,才见你出来了,继北啊,我真的差点以为你得罪了温从,被人家毁尸灭迹了!”
庄继北陡然止步,心中突然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该不会昨晚他和温从一直在一起吧??
五雷轰顶!
脸色都青了,浑身上下又袭来被虫子啃食的细碎瘙痒,庄继北拍了拍赵煜宁,“给我抓抓后背!”
赵煜宁挠了半天,可依旧很痒,庄继北索性将外衣脱了下来,赵煜宁突然尖叫一声:“啊!”
司徒惟道:“不要一惊一乍……啊!”
庄继北道:“怎么了?”
赵煜宁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红点点啊?”
庄继北叹气道:“别紧张,不是什么病,就是单纯被下了个毒。”
司徒惟失声:“下毒!?”
庄继北一边伸手朝后抓,一边气得牙痒痒,“这个破毒,疼了我一晚上,这个死温从,有本事真把我毒死啊,弄个这种破毒药,让人活受罪!”
三人回了丞相府,毕竟昨天撒谎说的就是去了丞相府,好在府内都是赵煜宁的人,也能瞒住。
赵煜宁的院子格外香奢,里面伺候的丫鬟个个都是娇柔俏丽的,一股香风袭来,庄继北顿在原地,莫名低喃:“好甜……”
赵煜宁道:“什么甜?”
庄继北懵懂摇头。
是啊,什么好甜?
他只记着自己说过这两个字。
昨晚说的。
他昨晚吃什么东西了,好甜,甜到现在了还犹然回味。
混账,该不会是温从趁他中毒后不省人事了,给他又吃了另一种毒药吧?
好家伙,八年不见,温从光去炼毒药了是吗?
庄继北一脸迷惑地进了院子,最后想明白了,管他是什么毒呢,没死就成,若是下次见了温从,定要问问那个甜甜的东西是什么,能不能送给他。千金求取。
赵煜宁悄悄请了大夫来,给庄继北看了看,大夫把脉后,道:“回去药水日日擦拭即可。”
庄继北追问:“可能看出我体内中的是什么毒?”
大夫不解:“您未曾中毒啊。”
庄继北道:“可我昨晚真的因为中毒……”
赵煜宁打断了话:“大夫,没事了,你先走吧。”
待人走了,庄继北自己也想明白了。
像温从这样的人,真要给谁下毒,自然这毒药千奇百怪,人死了,医官去查也查不到什么。
庄继北将昨晚自己还勉强记得的事情大致叙述了一番,两人听完后,对赵五小姐并不感兴趣,反倒是对那个温从会见的官员有了莫大的好奇,赵煜宁道:“是谁呀?你可看清了?”
庄继北摇头:“没,那个位置只看见了个侧影,瘦高瘦高的……”
司徒惟琢磨道:“瘦高?那人选可太多了。”
庄继北分析道:“和那个官员会面,可又给那官员的杯中放了毒药,且不致死,看样子只是想折磨一下对方,或者想从对方口中套出什么话来,若是对方一直不肯说,之后再加重毒药也有可能。”
赵煜宁道:“看样子是赵五小姐救了那个人。”
庄继北摇头:“未必。有可能是赵五小姐的到来打断了那个人喝那杯茶,也有可能是,温从和那人交谈不顺,那个人压根就不打算喝那杯茶。”
他们正想着呢,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煜宁房里的大丫鬟问诗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面色蜡白,低声便道:“少爷,刚刚传来的消息,赵家五小姐昨夜暴毙身亡!”——
第 24 章
“人死了?”祁王随手捏了点鱼食儿,撒入缸中,“你动的手么?”
“不是。”温从道,“昨夜赵五小姐来见我时看见了殿前卫,怕是殿前卫担心此人多事,以绝后患。”
“这么说你是知情的。你早就知道殿前卫会杀了她。”祁王蹙眉道,“好不容易让赵家和袁家联姻,如今赵五小姐一死,等于我们之前白忙一趟啊。”
温从听出了祁王的责怪之意。
但他却淡淡道:“一个袁二郎,只不过是明面上需要拉拢的人,拉拢不成,那就算了。殿前卫乃是圣上身边的人,对方知道的消息太多,我们又不得所用,不如趁此赵五小姐被杀的机会,将殿前卫连带处置了。”
祁王低头:“如此一来,父皇会不高兴的。”
“圣上是否高兴于殿下而言,并不重要,因为圣上已经私下让殿前卫去寻流落民间的那位皇子了。如今据说殿前卫已寻得了一点蛛丝马迹,若是让他再追踪下去,告知了圣上,殿下……”温从上前一步,紧紧凝视,“那您的位置可就要动摇了。”
“就这么做吧。”祁王眼眸瞬间一沉,一把鱼食挥进缸内,说完话,祁王这才有空回头看眼温从,纳闷道:“你病了?”
温从抬眼疑惑。
“不然为什么你这么热的天气,还穿一身冬装?”
温从低头看了下,面颊发烫,想起来昨夜庄继北在自己脖颈上啃咬出来的红痕,实在刺目显眼,寻常秋装领子较低,遮不住,这才穿了这一身厚实严谨的。
见温从一直没接话,祁王又想起一件事,不禁叹气道:“我平日见你是不屑于和那些子弟们打交道的,但这段时间倒是奇了,你老盯着庄大人的那个儿子做什么。”
祁王乐了:“抄书抄了两次,昨日听说又在宴上吓唬了一次。那种蜜罐里长出来的富贵公子,没多大胆量,哪里经得住你这么折腾。”
温从心中腹诽,庄继北胆子不大?怕是这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胆量大的了。
不过祁王都这么说了,温从也只好应付一二。况且昨晚过后,他便打定主意,不再与庄继北见面,他对自己的要求是极致的理智,可巧,庄继北就是那个屡屡让他破例,导致他失态的人。
不管是昨晚宴会上的争锋相对,还是昨夜收留了庄继北,两件事,都不够妥善,越想越失分寸。
温从压下一口气,闭上眼睛,劝自己将庄继北这个名字这个人这个身影忘掉。
温从正要应付下祁王的话,却听祁王又说:“对了,正好,我准备让你也去国子监一些时日。”
温从一怔:“我?”
祁王道:“科考在望,国子监的学生尤其盯着点,不论身份贵贱高低,凡是有才的,科举有望的,皆可笼络。”
“是。”
……
庄继北正经入国子监的那天是个秋风凉爽的好日子。
那日天还没亮,他就被丫鬟们叫了起来,一群人跑来笑道:“今天是少爷第一天入学,可不能马虎了。”
庄继北睡眼惺忪,刚被翠竹拉起来,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又重新躺了下去,“床上多舒服啊,为什么非要去那种地方……”
翠竹道:“您说这话要是让老爷听见了,又要责怪您了。”
“奇了怪了,谁爱去谁去,我不乐意去,还不能说两句了?”庄继北揉了揉眼睛,看着上方的纱幔,仿佛看见了自己未来的人生路,艰辛且枯燥,此刻,他宁愿在这里浪费嘴皮子,也不愿从床上坐起来准备去国子监,“也不算是第一天去国子监了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论起来,今日才算是他真正入学国子监的日子。
之前只不过是因为被罚抄书所以才去了国子监,不太光彩。
该丢的脸面已经丢的差不多了,如今再这么装模作样的去国子监,只是等着去把剩下的面子也一起丢了。
况且当初他计划着风风光光进入国子监,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只有那样子才能让其他学子知道他是个不好惹的,不和他作对,但如今这个想法早已达成。
别说是国子监了,整个京城如今都知道了他是个什么脾性,也算是和赵煜宁打了几架后的因祸得福了。
“少爷快别想了,今日是个喜庆的好日子,您不高兴,还不许我们高兴两句了?”
翠竹又一次将他从床上拉了来,庄继北跟在她身后,一边被伺候着洗漱,一边寻思着,自己都快半年没进学了,还能适应那种听学的氛围吗,想到一半又觉得自己真是痴人说梦,搞得像是他在襄州城时能适应似的。不可能,再给他一辈子他也适应不了。
配好玉冠,身披流苏,腰间数枚玉佩松松坠下,庄继北正要起身,却听外面一道声音:“赵公子我们少爷还没起来呢,您等等……”
门外立马响起一道不可思议的声音:“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没起来?他是猪吗?”
庄继北牙根一痒,起身,踹开门,“你大早上放什么屁呢!”
赵煜宁笑呵呵:“这不是都起来了么,我看也穿好了。”他上下打量一样,“穿的人模狗样的,你要干什么?去让国子监的那群人对你刮目相看,然后大大赞赏一句:哇这位就是久负盛名的庄公子呀!”
“……”庄继北没忍住,踹到赵煜宁屁股上,赵煜宁哈哈大笑,左躲右躲,还没入学呢,就已经先闹到一起了。
翠竹笑道:“赵公子还是别闹我们少爷了,本身就不愿意着呢,让您说说,一会儿他再直接不想去了就麻烦了。”
“不去?”赵煜宁勾肩搭背的笑了,“放心,他不去,我把他扛去。”
两人坐了同一辆马车去国子监,庄继北这会儿还处在没睡醒的状态中。
他低低叹了一句:“天天做噩梦,我会疯的。”
赵煜宁正在翻看翠竹给庄继北带的小零食,什么肉干啊、蜜果啊,又或者是当季的时鲜瓜果,一应尽有,生怕庄继北吃不饱似的。
“做什么噩梦?”
“明知故问。”
“哦,赵五小姐?”
“你们听见这种消息就不怕吗?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没了。”
赵煜宁吃着蜜饯,笑道:“怕?我要是怕,我就在京中活不下来。昨天还和你见面的人,明天就当街问斩了,这种事儿,习惯就好。”
“可赵五小姐也不知道是被谁杀了的啊。”
“不知道吗?很容易吧,温氏。”
庄继北一顿,心烦意乱。
他始终不愿意将这种恶事盖在温从身上,在他的心里,温从就算变了,但也不至于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算了,改天有机会了我要去问问他。”庄继北闷声,只要对方给他说,不是他杀的,他就信。
国子监,早起只接受士族子弟官家子弟,门槛极高,又加之归属朝廷直接管辖,里面规矩也严苛极了。
典型的,旁人想进去,进不去,有人想出来,出不来。
庄继北就是后者。
自先帝开始,国子监可收资质优异品学兼备的平民学子,如此一来,国子监内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两派,一派是靠家世的,一派是靠学识的。赵煜宁司徒惟等人都是前者,而刚入学的庄继北也很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前者。
入学时,两道身影同时出现时,所有学子纷纷避开让路,庄继北只看一眼,便知道怕是赵煜宁往日余威颇盛,引得人人畏惧。
进了修雅馆,里面的学子已经坐满了,今日是大课,所谓大课就是人数超过了三十人以上,且所有学子都在一馆之内听学,里面乌泱泱坐满了人,赵煜宁正要朝前排走,庄继北突然问道:“这种课你会认真听吗?”
赵煜宁懵懂摇头,“不会啊。”
“那你坐那么前面干什么?”
“……有道理。”
两人果断坐在了最后的位置,司徒惟一见他们坐后面了,也立马抱着书册墨宝挤了过来,笑嘻嘻:“别把我丢前面呀。”
庄继北道:“我们只是觉得你应该好好听学。”
司徒惟撇嘴道:“听那么认真干什么?”
庄继北:“科考啊。”
司徒惟大笑:“我?科考??”
赵煜宁正在研磨的手立马停住了,戏谑道:“司徒啊,别辜负了继北对你的厚望啊。”
司徒惟笑道:“别了别了,我老子都不敢这么想。我爹对我最大的要求就是,活着。光耀门楣那种事,有我哥就足够了。”
庄继北问:“瑞大哥吗?”
司徒惟道:“对。”
庄继北:“瑞大哥来我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可说了,要你明年也参加科考呢。”
司徒惟一愣:“给谁说的?”
庄继北道:“就在我家,当着我姐姐的面说的,搞得我姐还把我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顿,觉得我不如你长进。”
司徒惟一顿,“我哥为什么会和你长姐见面啊?”
庄继北翻了个白眼,“回去问你哥去。”
夫子进入馆内,瞬时肃静,庄继北只顾着抬头看前方了,一时竟没注意到他的左手边坐下了一个人,待他回头看时,这才睁大了眼,他忙扯了扯赵煜宁袖子,赵煜宁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好似多勤学一样,一直不肯转头看,许是庄继北这边的动静太大,惹得夫子蹙眉,朝他这个方向看来,沉声道:“庄继北。”
入学第一天就被叫起来的庄继北略显困顿,万幸这个夫子好说话,也没追究他,只交代了几句让他安静听课,便又坐下了。
这次坐下来的庄继北是真的认真了,直视前方,反倒是赵煜宁悄悄看了过来,正是这一眼,当场在馆内一声惊呼:“啊!”好似见鬼了的音调,众人纷纷看去,夫子拍案,“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很幸运,入学第一天,庄继北就见证了赵煜宁挨罚的场面。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那个坐在他身边的……温从——
第 25 章
温从向来是跟在祁王身边的,没几个人见过,赵煜宁当初也只说,自己是跟在其父身后远远见到过一次,而像是上次的婚宴,虽说温从在场,可被簇拥在人群之中,根本瞧不上几眼,而且那日的宴席座位安排,温从可是在首位,压根瞧不上,故而不少人是不认识温从此人的。唯有庄继北等人相熟,惊掉下巴。
也是后来他们才知道,温从会在国子监入学半年时间。
被罚了一节课,下午时分,赵煜宁好似虚脱,摆摆手道:“不成了,我不能和那个人一个地方同处,谁呀,谁天天遭得住被那个阎王爷盯着。”
这话刚撂下还没多久呢,用膳的时候就又撞见了温从,对方一人独坐,十分闲静。
赵煜宁道:“你说他来这个地方到底为了什么呀?”
庄继北摇摇头,忽然起身,走了过去,坐到了温从对面,身子靠过去,低声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温从眼也不抬,静静搅动碗中汤,“在忙,不听。”
“赵五小姐……”
“不清楚。”
“你还没听我问什么呢。”
“不关注。”
“赵五小姐的死和你……”
“不知道。”温从抬眼,“你要是真的很闲,可以去带你的好友看看眼睛,而不是在这里问我一些没有必要的话。”
庄继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赵煜宁正在疯狂挤眉弄眼,也不知是想表达什么,庄继北转过头,“温从,我真的是在很认真的问你。”
“我也是在很认真的回答。”温从似是不解,“不清楚,不关注,不知道。你再问,也是这个答案。”
“……我想问你,人,是不是你杀的。”庄继北逼近,“我那晚可看见你对她起杀心了!”
“哦。”温从莞尔一笑,“不……”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杀没杀人你不知道?!你回答是与不是就可以啊。”
“不好意思,我,忘了。”
“……”
庄继北还没来得及继续开口,就被人一把抓了起来,赵煜宁又是赔笑又是道歉,忙道:“他第一天入学,有些激动,这会儿脑子不太清醒,我带他去清醒清醒,您慢吃!”
说着就带着骂骂咧咧的庄继北出去了。
庄继北甩开他的手,烦躁道:“我就是问个话,有什么大不了的?”
“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问的是谁?你问的是祁王殿下身边的人!万幸他没有回答你,他要是回答了,你自己听听那是个什么道理,你是想得到一个祁王殿下杀了人的结果吗??继北啊,你还是没有搞清楚这个温氏的身份,温氏,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祁王,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是祁王的态度!”
庄继北一怔。
他向来在这些弯弯绕绕上不太理智,这会儿听赵煜宁一分析,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确实冒失了些。
有些东西,问与不问,是否能得到结果不重要,他只是想求个心安。
当年的王二小姐,他告诉了长姐,长姐态度坚决,让他不要追究是谁杀的了,他见长姐那么冷沉的语气,便再也没去纠结。
可如今又有一桩赵五小姐,又是这么不清不楚的死了,而且还有可能和温从有关系,怎能叫他不去问一问。
之后的几天里,庄继北但凡能私下遇见温从,就会立刻上去试探问话,可他是个性子直的,哪里比得过精通审讯技巧的温从呢,自己想问的没问出来几句,反而被温从微笑中套去不少东西。
庄继北意识到了温从的可怕之处,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幼稚,过了半月,终于罢休。当然也有一大部分原因是,温从避他避得厉害,别说问话了,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国子监的生活日复一日,再无变化,比起当年在落霞书院的潇洒放荡,他在这边是真正的安分守己了,不过他觉得自己安分了,旁人可不觉得。
长姐笑话道:“你哪里是安分了,明明是温公子在侧,你生怕又被罚,所以才不闹腾了吧。”
庄继北嗤笑:“他?我他怕?他也要有时间来理会我啊。”
那语气像是有几分委屈似的,引得庄苑南侧目,好奇道:“你像是并不讨厌温公子?”
庄继北道:“谁说的?”
“你对待讨厌的人可不是这个态度。”庄苑南手里绣着帕子,停了针线,心中想了想,还是温声道:“继北,长姐很喜欢现在的你。不以外人之论道,坚守本心最重要。看人看物,是自己看,而非听他人,若温公子待你是好的,你切勿因外人之避讳去与他结怨。”
庄继北一阵头痛:“啊啊啊长姐你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啰唆!”
庄继北哪里肯听,立马起身朝外走了,临走,还将司徒家送来的一只白鹤让人带走了,送到他院子里去。
翠竹低声道:“这可是司徒公子让人送来给大小姐的,咱们就这么拿走了,不好吧?”
庄继北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好的,我长姐那院子都搁了多少司徒大哥哥送来的东西了,给我挪个白鹤,不行么,瞧瞧,长得多漂亮。”
那白鹤在院内踱步,似是在打量这个新环境,庄继北试图喂食,可惜人家压根不理,转了身子就去一旁展翅了。
庄继北若有所思:“咱们什么时候和司徒家定亲呀?”
翠竹见四下无人,答道:“若是没永宁府那件事,估摸着也就是这一年了。”
庄继北道:“和永宁府有什么干系?”
翠竹惋惜道:“今年刚刚新婚出嫁的姑娘惨死了,总归是不吉利的。”
庄继北垂眸,喂鱼的手也收了回来,几分怅然。
杀他五表姐的人于十天前被查出来了,但京兆尹并未对外透露那人具体身份,只解释为那人十分歹毒,因五小姐与他见了面,觉得人容姿非凡,故而动了杀心,才下此毒手,这话术给到永宁府,永宁府自然是不认的,但还没来得及细细审查,那人就又在牢里自尽了。
自尽?
有传言说是被暗杀了。
不过如今也算是给他五表姐的死有了个答复。
袁家的媳妇,袁家人下葬下棺,下葬那日,庄继北被庄父挡住,没让去。
庄父一直顾忌庄继北小时候说怕鬼这些事,又想着当年老太太说的:“继北一出生就没了母亲,这种小娃娃容易沾染不干净的东西,平日里别带他去那种不好的地方。”
而如今这位袁家新妇才堪堪成婚就惨遭杀害,必然怨气郁结,怕有晦气,故而任凭庄继北这次怎么说要去为五表姐拜祭礼,庄父都不让去了。
诸家都派了人去,只不过和庄家一样,都没派小辈。
葬礼结束后,大家也不便再提,只是安慰几声,也就过去了。
转眼,一月之后,已然是深秋时节。
今年让庄继北等了又等的秋猎并未举办,传言是圣上身体不佳,暂在休养,而祁王殿下又守候于旁,故而秋猎取消。
这可让庄继北郁郁寡欢了不少日子。
他只等着秋猎时候大展身手,让他爹看看,他儿子不论在哪里都是第一,让赵煜宁看看,只要他来了京城,这秋猎的魁首就不可能让他继续坐下去。
这下好了,全部玩完。
不过隐约中还是传来了一些好消息的。
明年长姐就要和司徒瑞订婚了。
天大的好消息!
庄继北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又喜又悲,还没订婚呢,他一想到以后长姐就不在家中了,就难受极了,大半夜跑到长姐房中,抱着庄苑南哽咽。
庄苑南哭笑不得:“又不是见不到了。”
庄继北灵机一动:“能不能你们成婚后住咱们家?”
庄苑南笑道:“噗……哪有这样的道理!”
庄继北撒娇道:“有的有的!我说有就有!我去和司徒大哥哥说!”
庄苑南道:“你若是真说了,就等着回来被父亲打一顿吧!”
庄继北这才可怜兮兮地作罢了。
订婚前大多都是需要去庙里祈福的,且两家都会去。
庄苑南是同永宁府的女眷同去,司徒瑞则是跟着家族中的一位长辈。
像是来山里烧香,尤其是这种又要订婚了的,也没那么大的避讳,可以见一面。
庄继北自然不会耽误自家姐姐见面,早早地就在山中闲逛了,看着各处的殿宇,跪一跪,拜一拜,心中爽朗许多。
深秋,山中的风异常凉,冲破衣衫直入骨髓的那种寒意,烧香拜佛的偌大场地里,凭风枯叶,烟雾缭绕。
庄继北咳嗽几声,在给他五表姐上了一炷香后,选择了离开。
估摸着长姐那边的拜礼还得些时间,选择了去半山腰那边看看景色,顺便去晒晒太阳。
山腰位置也有殿宇和客房,只不过这就与上面的不同了,这里的大多都是私人供奉在山里的,私人祭奠。
庄继北坐在一株老树上晒太阳,阳光映得他眼花缭乱,一回头,阴暗处,半晌看不清,过了会儿,听见有人叫了声:“温公子。”他才晓得刚刚那股竹叶青的味道是从何而来。
庄继北揉了揉眼,看清下方人影后,一笑,叫道:“温从!”——
第 26 章
温从脚步一顿,朝上看去,见到是庄继北后,立马扭过身去。
庄继北从树上跳下来,“你怎么一见我就躲,你别走啊!”
他追了上去,温从对那个小和尚道:“我自行前往,麻烦您了。”
庄继北问:“你一人前来?”
温从未答,直直朝前方的殿里去了,进了殿内,面容漠然,跪拜良久,上香,庄继北站在外面,心中好奇温从这是给谁上香呢,待看见灵位后,才知道,是温伯父。
温从的祭奠和旁人完全不同,旁人至少会带个祭礼,至少会待半天时间,温从仅仅是跪拜后上个香就起身了,一副走形式的样子。
庄继北沉默片刻,在温从起身后,迈入殿内,并未下跪,只是举香拜了一拜,然后道:“温伯父,我是继北,来看您了。”
温从一怔。
庄继北上香后,见温从还站在那边,失神地盯着他,庄继北抿唇:“干嘛?我不能上香吗?温伯父未必会忘了我吧。”
两人出了殿才敢大声说话,温从道:“你没必要这么做的。”
庄继北道:“为什么没必要,小时候温伯父对我很好呀,我又不是因为你才拜的。”
温从面色清淡:“你为什么会觉得他对你好?”
庄继北笑了:“你为什么会觉得他对我不好?小时候他对我可比对你都好呢。”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温从止步,几乎是讥笑的语气,“他不是对你好也不是对我好,他只是对名与利好。”
庄继北听出了温从语气里的恨意,有些吃惊,他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一个人对自己过世的父亲能充满如此怨恨。
许是温从心情不大好,庄继北的话也谨慎了些,他只跟在温从身后,跟了一段路,寒风刮来时,见温从穿得好薄,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温从,别人大冬天都穿的是棉袄,只有温从穿着一身薄衣,冻得小脸发白,小时候他给温从送衣物,温从也不穿,说是他父亲为了让他锻炼,先要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庄继北忽然拉住温从的手,温从身子一僵,忙要抽回,却被庄继北握得死紧。
庄继北问:“这么冷的天,你就穿了一件单衣吗,你手冰凉冰凉的。”
温从低喝:“管你什么事儿,松手!”
“路上这么滑,我扶你一把,你慌什么,怕人看见啊?”庄继北四处瞧了瞧,嬉皮笑脸,“你越要我松开,我就越不松开。”
温从一面对庄继北这种无赖就没办法,他想踢一脚,但庄继北又躲得快,反倒让他身子倾斜,险些滑落,还幸得庄继北将他腰身扶住,这才站稳,
“看吧,我就说你会滑倒的。”庄继北笑了笑。
雨后青苔,着实难行,温从想到了什么,玩味一笑:“你这么清楚会在这里滑到,该不会是你之前滑倒过了吧?”
庄继北表情讪讪的,“你烦死了。”
过了青苔,温从快速收回手,又是那么一副清冷模样,好似他是什么妖魔鬼怪,离他远远。
庄继北不甘心,靠近了几分,温从又避开几步,一来一回,退无可退,温从终于泄气似地摇头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那句不想干什么被庄继北压在嗓子眼,他知道,自己要真这么说了,大概率温从会直接挥袖走人,想了又想,才道:“你在书院从来不理我。”
“我为什么要理你?”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整日愿意和那些满口酸臭繁文缛节的人说话,都不和我说话。”
温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庄小少爷,您所谓的满口酸臭,所谓的繁文缛节,正是国子监所需要的人才,你所鄙夷的官宦仕途,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未来。你瞧不上,我可瞧得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打心底里瞧不起那些只知道诵读经文的学子,但庄继北,你若是真的长大了,你就该知道,日后,只有他们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栋梁之材,而你……”
庄继北愣住,从未被人如此打压过,他气急败坏:“我?我怎么了?!就非要所有人和你们一样机关算尽才是好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不就是想笼络……”
温从眸光一闪,完全没料到庄继北这个傻子会直接将这种话直白地说出口,一时情急,立马上前用手捂住了庄继北的嘴,微怒道:“你是不是想死?!”
庄继北被捂住嘴,只能不甘心地支吾两声,他反咬住温从的手指,温从吃痛地低嗔,当真是恼怒了,连风度都维持不住了,冷笑一声:“你再这么口无遮拦,早晚要死!”
庄继北蹭在他面前,“怎么死?被谁弄死?被你么?啧,那温大人,你可一定要饶了我,良宵共枕,我们也算是一对儿野鸳鸯,就这么白白让我死了……唔唔唔!”
温从又一次捂住了他的嘴,脸颊烧红,极尽忍耐,吼道:“庄继北!你乱说些什么?!”
庄继北:“唔唔唔!”
温从咬牙切齿:“你要是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从这里踹下去了,你现在就可以死,摔死!”
庄继北一顿,“呜呜呜呜呜呜……”
他好似委屈的要哭,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温从以为他知错了,松开了手,谁知刚一松开,就见庄继北左蹦右跳地朝远处大喊大笑道:“啊啊啊杀人啦!要命啦!有人要谋杀亲夫啦!!!”
“庄继北!!!”
新年刚一开春,庄府上下就纷纷道喜,提前预备上了准备订婚的俗礼。
两家长辈见了面,喜笑颜开,十分隆重的将订婚大礼办了,又敲定了成婚的日子,就在今年的秋日。
订婚结束时,庄父都要回家中了,四处寻找庄继北,结果一看,庄继北竟然在司徒惟的卧房里面正玩着呢,和司徒惟滚在一张床上,笑得前仰后合,怎么叫也叫不回去。
司徒家的人一看,笑道:“就让继北在我们家里住一晚吧,无妨的。”
自打这天后,庄继北和司徒惟的关系是更上一层楼,之前只是同窗是好友,如今好了,还成了亲家。
赵煜宁和庄继北日日胡混在司徒家,那叫一个潇洒自在。
他们若是在自己家中,碍着家中就他们一个男孩子,颇受重视自然也颇受管教,但司徒家不一样,支系繁茂,男儿颇多,司徒惟年纪又是子弟里最小的,平日家里也不太管他,自由自在,浪荡惯了。
他们最喜欢窝在司徒惟的那个小院子里,摆上新鲜的瓜果,叫上几个伶人戏子,在前面的台子上唱戏。
又或者搬来一口偌大的水缸,玩叶子戏、锤丸和蹴鞠,怎么开心怎么来。
戏子唱完一曲,庄继北若觉得不错,便会随手赏一把金瓜子,这一把金瓜子,让下人们瞠目结舌,连带司徒家的人都连连劝道:“他们身份卑贱,哪里用得了这些赏赐,下次可千万别了。”
司徒惟道:“你家里果真如此豪奢,金瓜子,便是我几年领的赏钱都得不了一把呢,你倒好,直接赏给了戏子。”
庄继北挑眉:“喜欢呀?喜欢求我,求我我也给你一把。”
司徒惟道:“呸!”
庄继北笑道:“我如今啊,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赏了就赏了,图他们给小爷我再唱点好听的。”
纨绔子弟的模样算是坐实了,怕是没多久京城里的人就都要知道,庄府的那位小少爷,赏人都是砸金子的。
哪怕是当年最张狂的赵煜宁都没能耐这么做,庄继北却能。
三人正在院子里玩着,外面的司徒瑞回来了,见他们也在,笑道:“快过来,给你们寻了个好东西。”
司徒惟忙跑了过去,“什么?!”
赵煜宁哈哈大笑:“瑞大哥自打定亲后,真是越来越气阔了!”
司徒瑞笑道:“我什么时候对你们不大方了。来看看,这可是从兖州新得的湖笔,乃是大家徐文冲先生亲自制作的,千金不换,绝佳!上好!三年了,总共才得了不到五支,据说给宫里进献了三支,剩下两支就都在这儿了。”
庄继北原本是刚要走过来,想看看是个什么好玩意,一听是毛笔,很快就丧失了兴趣。
他对笔提不上丝毫兴趣,这东西,别说千金不换了,白给他他都不乐意要。
司徒惟道:“总共就两支啊?我们三个人,怎么分呢。”
司徒瑞瞪眼他:“又没说给你,你看看你那一手字,丑死了,还想要笔?先把你的字练出来了,我再给你!”
司徒惟哀怨嚎叫,眼睁睁地看着两支骨色极佳的笔落到了赵煜宁和庄继北手里,语气酸酸,暗自嘀咕:“哼,搞得像是他们的字能写多好似的……”
待司徒瑞走后,庄继北道:“你要喜欢,你拿走吧,我不用。”
司徒惟道:“真的?”
庄继北道:“真的。”
那两人是个按耐不住的,立马就想去院子外另辟的那间书房里试试笔墨,两人一同跑走了,庄继北去了侧房中,因为庄继北时常来司徒府,这间侧房已经默认是给他住着了。
庄继北斜斜躺靠在窗边,感受着徐徐微风,心中盘算自己是不是应该赶在秋猎前给自己备一把好弓箭?还得一匹良驹!
正想着,突然一阵暗香浮来,味道实在甜腻,庄继北皱起眉头,只见一个妙曼的身影缓缓入内,是个娇俏的丫头,大白天的,只穿了几层轻柔纱衣,透过红色纱衣,雪白的肌肤清晰可见,庄继北一愣,茫然道:“我没叫人进来伺候。”——
第 27 章
那女子也不回话,只娇笑一声,就这么贴了过来,近到那微微起伏的胸口都压在了庄继北身上。
庄继北一整个五雷轰顶!
他忙跳下榻,急匆匆道:“放肆!”
那女子比他想象的胆子大,直接扑了过来,红纱坠地,将人按在了床上。
庄继北狼狈至极,他试图翻身,却突然感觉身子不太对劲,尤其是下半身,燥热难耐,尤其再加上引诱,他脑子都要不清楚了!
庄继北粗喘着气:“你……”
敢给老子下药!
我府里的丫头都不敢给我下药!!
绵软的唇落在他的脖颈间,他的衣服被撕扯开,一点点朝下,庄继北眼见贞洁不保,欲哭无泪:“姐姐,你放过我,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就是了!”
他索性直接将一把金瓜子,不对,是两把,连着数把都塞进了女子怀里,散了一地。
那女子眼睛一亮,忽然又黯了下去,欲拒还迎地泣声:“小女幼年丧父,早年丧母,孤苦无依,求求您可怜可怜小女,收了小女吧,只要少爷开了金口,小女愿意为您做牛做马一辈子!”
这一次,庄继北见对方要动真格的,他怕自己的耐力不足,一会儿真在药力作用下失了心智,趁对方不注意,连滚带爬地去了外面,大喊道:“来人!来人!!”
院子里他们平常也不让丫鬟小厮伺候,故而叫了半天也没人来,好一会儿,院子外的司徒惟才先回来了,边走边笑,“哈哈哈我等着继北求我要笔!”
他忽然看见了衣衫不整的庄继北身体虚浮地半跪在地上,尖叫道:“继北!”忙跑了过去,后面而来的赵煜宁也看见了,猛地变色,唰一下关上了院门,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疾步而去,一脚踹开那女子,怒骂:“混账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那时的庄继北已经被药的神志不清了,一身滚烫,难以发泄。
司徒惟完全没应对过这种态势,他慌道:“要不要……要不要先让她给继北解了困?”
赵煜宁气道:“你疯了不成?!这名声传出去好听是吗,让人知道了,只以为继北色令智昏竟然在人家家里贪图女色乱行淫.乱!”
司徒惟被这么一凶,忙噤声了。
赵煜宁抓紧司徒惟胳膊,“你快去找你母亲!快去!说的时候一定要让下人都散了,万万不可让人知道!”
司徒惟连忙点头,赶紧去了。
赵煜宁抱住庄继北,拍着对方后背,“你忍忍啊,再忍忍……”
整个司徒府,只在一炷香的时间就严阵以待了。
司徒家的主母,也就是司徒惟的母亲,脸色铁青,冷若冰霜,速速前来,身边没有带一个丫鬟,带的都是家中上了年纪的老嬷嬷,见了那个丫鬟,反手就是两巴掌。
那丫鬟哭喊道:“庄少爷已经碰了我的身子!今日若是没有说法,便是你们打死我,我也不可能委屈下去!”
庄继北在房内被一群人伺候着,他听见了那声音,哀声:“没有没有没有啊!”
这个丫头原是要安排给司徒瑞的丫头,但因为司徒瑞与庄苑南订婚,便将这些丫鬟都分散给了各个院子,这丫头当然不乐意,觉得本身还有可能做妾室,做个主子奶奶,如今好了,只有丫鬟的命了,谁知之后遇见了庄家少爷,出手阔绰,长相又俊,加上年纪又轻,这丫头便动了歪心思,打定主意要让对方收了自己。
庄继北整个人都快要难受死了。
他疯狂地想要找一个人,可一睁眼,房子里的丫鬟都不是他想要的,他难受的哭了起来,赵煜宁道:“你哭什么啊,这么多丫头,你一个都看不上?你且放心,这些丫头随便一个你受用了都不会有影响的!”
司徒惟也忙道:“是啊是啊,继北,你快随便挑一个先解了眼前之困啊。”
庄继北哭声更大了,整个人都要崩溃了,“这是能随便的事儿?!”
他在被子里打滚,越发觉得自己艰难极了,再次抬头,心想,要不然真的随便选一个罢了,可又看了几眼,别说有那种冲动了,再漂亮的在他眼里也没性趣,朦胧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影。
庄继北迷迷糊糊地伸手,拽了一把:“温从?”
被拽住的那个姑娘怔了下,见周围人给她使眼色,忙靠了过去,低声叫道:“奴婢在。”
众人退出房中,那丫头正要动手,庄继北立马清醒了,哭喊着叫道:“你不是温从!你不是温从!”然后又将人赶了出去。
赵煜宁扶额道:“就这么憋着,会憋坏的!”
司徒惟道:“大夫那边可还有什么良策?”
赵煜宁道:“这种东西,哪有良策?吃药吗?你敢让庄继北吃药吗?万一吃坏了,谁能负得起责。最好的办法就是那个什么啊,但这小子怎么跟个不开窍的葫芦一样,现成的人摆在面前,不会用吗?”
司徒惟道:“他好像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听见了。”赵煜宁心神疲惫,“温从,那个祁王身边的温氏。”
司徒惟犹豫一瞬:“那要不……”
“怎么可能啊!”
赵煜宁进了房内,见庄继北在那里一副要死了的样子,嘴里还叫唤着温从这两个字,不免有些心累,他道:“祖宗啊,你但凡换个人找,我都能给你寻过来……”
司徒惟也进来了,他真怕这次下药直接给庄继北药坏了,沉思后,道:“豁出去了,煜宁,他想见,就让见一面呗,温氏不出来,我们就带人过去!”
赵煜宁一脸惊愕:“你把人带过去干什么?睡觉吗?”
“……”司徒惟短暂沉默,“带过去再说呗。”
他们也是真的胆大,偷偷拿着长辈们的拜帖,去请了温从私下见面,于茶庄小坐。
温从看见帖子的时候,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丞相府和詹事府邀他去茶庄见面,见什么面?他们平日往来也不密切,又无私交……
不过他还是去了,想一探究竟。
过去后,人还没见到,房门咔嚓就被锁住了。
门外的赵煜宁和司徒惟对视一眼,只能想着:“继北啊继北,我们算是豁出去命了,剩下的你好自为之。”
司徒惟有些忐忑,问道:“继北不会真把温氏怎么样了吧?”
赵煜宁道:“他被下药了,温氏又没有,他倒是想,人家也要能配合啊。”
司徒惟点头:“有道理。”
里面的温从看见庄继北的那一瞬间,脑子一懵。
庄继北瞧见温从后,定住了,忽然,哇哇大哭,滚下床来,抱住温从的腿,失去理智,嗷嗷叫道:“你怎么才来!”
温从手足无措:“怎么是你!?”
“温从……我被人欺负了……”庄继北哭得那叫一个惨,他抱住温从的腿像是抓住了死水中的枯木,“我被人欺负了……”
“你先起来说话……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庄继北!你先别哭了。你怎么了你?”
温从蹲下身,手摸到庄继北额头,再朝下,脸颊、脖子、身体,全部都是滚烫的,他以为人发烧了,却又见庄继北哼哼唧唧地叫唤道:“我要是憋坏了,是不是以后就要断子绝孙了?”
温从这才明白是什么情况,他好笑地站起身,不禁道:“你被人下了药,找我过来有什么用?”
庄继北脸在温从的腿上磨蹭来磨蹭去,好像那样很舒服似的。
温从被他折磨的无法,只能先将人拖拽到床上去,庄继北一时清醒一时迷茫,问道:“是不是你又给我下毒了?”
温从冷笑:“是啊,我怎么没毒死你。”而后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下庄继北脑壳,“你能不能一天上点心,怎么次次都是你遭殃呢?”
庄继北更委屈了:“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们都盯着给我下药呢……”
温从眼眸一沉,顺势问道:“谁给你下的药?”
都这个节骨眼了,庄继北难受得半死不活,哪里还有空回复他是谁,他哪里知道是谁,他只知道,自己闻见温从的味道后,就会更亢奋,浑身血液躁动起来,就像是……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庄继北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的外衣里衣都脱掉了,就剩了一层内衣,他搂着温从,小心翼翼道:“那你能帮……”
温从冷冷睨了眼他,庄继北立马闭嘴,低了低头,“那……抱抱……”
抱抱就好,他蹭在温从胸口,嘴里虽说不冒犯,但脑子非常冒犯,各种香艳涩情的画面层出不穷,庄继北也不知羞,越想越兴起,正在幻想的缠绵中,温从突然一把推开他,然后对门外道:“准备一桶冰水。”
没一会儿,一个大大的可用于泡澡的木桶抬了进来,一桶冰水,温从拎起庄继北直接将人推进了冰水中,庄继北尖叫一声,温从面无表情:“清醒了吗?”
庄继北痴痴地点头。
温从道:“坐下去。”
庄继北哦一声,哆嗦着坐了下去。
帘子拉上,温从只觉得自己是有毛病,他就应该趁刚刚直接走人,而不是在这里陪着一个被下了药的疯子。
温从敛眸,将袖子卷起,寻了个凳子,坐在旁边,给庄继北一点点撩水,“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呢,还真是不长记性,不长记性就要被这么对待,活该受罪。”
也不知是水花还是眼泪,庄继北的睫毛落下几滴晶莹水珠。
温从并不心软,而是嘲弄一笑:“怎么不找个女人解决了呢?”
庄继北默默揪住温从的衣角,可怜兮兮,“不要她们。”
“那你要谁?”
“你。”——
第 28 章
温从嗤一声,“我?”可能是只有他二人,温从说话也没了忌惮,“我上你还是你上我?”
庄继北呆住,哑口无言。
“异想天开。我巴不得离你远远的。”温从也不知道自己闹什么别扭,又冷笑,“也只有这种混账事儿,你才能想起我。庄继北,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承欢卖笑的,就该像小时候一样供你玩乐逗弄?”
“不是……”
“庄继北,你这人,真的是……可恨极了!”
温从朝他身上浇着冰水,庄继北听见那话后,不知是身体凉了还是心凉了。
他低下头,默然:“对不起。”
温从看也不看他。
“对不起……”
庄继北只剩下这一句话,“我不该小时候欺负你,那你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
“免了吧。不再见面就算是幸事了。”
庄继北盯着他,沉默片刻,“你出去吧。”
温从闻声立刻站了起来,像是根本就不想在这里待着,转身,绕过屏风,去了外面。
他最听不得对不起三个字。
一句对不起就能将所有的过错遗忘了?
这三个字可没那么大的威力,他也不是圣人,没那么大胸怀。
当年的他听信了庄继北的对不起,像个傻子一样在暴雨里等了整整一天。
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再败给这三个字上,他可真是该死了!
在外面待了会,听里面一直没动静,温从回头看了眼,蓦然闻见了一股血腥气,他忙冲进屋内,推开屏风,只见庄继北闷哼一声,竟直直将刀子插入了胳膊,鲜血将一桶冰水染得鲜红,庄继北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还要站起身。
温从道:“别动了!”
庄继北默然,他推开温从,“我没有要戏弄你的意思,你不用管我了。”
“我人都在这里了,你说这句话早晚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你把我阉了得了。”
“我倒是想!”
庄继北一顿,立马将匕首递了过去,“喏,给。”温从今天敢阉了他,他明天就敢去祁王府当太监。
“闭上你的嘴!”温从见血还滴答滴答地掉着,明明伤的不是自己,可他却心刺痛一下。
庄继北闭嘴了,一言不发,被温从带到了床上坐下,温从急忙取来药箱,半跪在他脚边,替他上药包扎。
庄继北收回胳膊,无动于衷:“我不上药,一会儿难受了我还刺两下呢,鲜血和疼痛会让我保持清醒。”
“再刺下去你就血流尽了。”温从重新抓住他,替他上药,药碰到血,刺痛刺痛的,像是小刀子刮了一样,庄继北疼的低唔,“又不是没别的办法了。”
庄继北吸吸鼻子,“就是没了,我不要女人,这东西大夫又说了,没药可解,谁知道我能不能熬过去呢。”
包扎好伤口,鲜血很快浸透了纱布,看着十分渗人,庄继北卧在床上,苦不堪言。
温从徘徊良久,他也坐到了床上去,“你刚才……”
庄继北哼唧一声。
“你之前不是说,抱着我,能好点吗?”
“你让我抱吗?”
温从抿唇不语。
庄继北道:“你看,你不让。”
温从道:“你抱不抱?不抱我走了。”
“你敢走我就敢继续戳。”
“庄继北!你觉得你用你自己威胁我很有能耐?”
“我没威胁啊,我只是在讲述一个结果。你走了,我控制不了自己,可不就要继续强迫自己清醒缓解下吗?”
温从咬紧牙关,狠狠瞪了他一眼,再好的口才面对庄继北也用不上。
他躺床上,抱住庄继北,原本对方身子还一直在打冷颤,被他抱住后,很快静了下来,连呼吸都顺了些。
温从认命地闭着眼,心想赶紧熬过去这段时间。
而庄继北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温从,好漂亮的容貌,上挑的眉峰,宛若桃花的一双眼,鼻梁高挺,肌肤细嫩到能掐出水来,尤其是那双唇,轻薄殷红,如果是个女孩子该多好啊……
庄继北一时发昏,吻了上去,双唇贴紧的那一刹那,两人同时身子僵住,庄继北脑子好似被电击,温从则睫毛颤了下。
在温从即将发作大怒的前一刻,庄继北平生不多的脑子终于派上了用场,他如释重负一般,低柔地说:“温从……亲亲……亲亲舒服……”然后在温从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倾身吻了上去。
庄继北的吻尤其霸道,几乎是不容拒绝,虽从无经验,可却自得门道,温从被弄得喘不上气,耳尖灼热,他用力推了把庄继北,结果换来的是更猛烈的侵袭。
那是一个足够绵长的吻,让人沉浸无法自拔。
明明身中□□之困的只有庄继北,可温从却也像是被感染了。
当然,他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庄继北真的做到了但凡不亲了,趁他呼吸难以开口之际,就会撒娇哭诉:“那你不要骂我好不好,我只是想亲亲你,真的……”“温从……你真好……等我好了,我负荆请罪……”“呜呜呜你别骂我……抱抱亲亲……你好甜……”
温从想怼回去,可刚要开口,往往这个时候庄继北又咬了过来,又是一波更纠缠缱绻的吻,直叫人□□难忍。
庄继北知道,温从这人,吃软不吃硬,他也知道,温从肯定要勃然大怒弄死自己了。
他选择了在吻后装死睡觉,装出一副你就是我的解药,然后睡着。
温从要真杀了自己,杀吧杀吧,美人帐下死,做鬼也风流。
一开始是装,到最后,好像真的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那香甜的气味流转于鼻息唇齿之间,醉生梦死,无法忘却。
庄继北在司徒家被他家的丫鬟下了药,险些出了差错,司徒大人协同夫人亲自上门致歉,庄父倒是没太过问,毕竟这种事着实不太好听,但庄苑南却插话了,提醒父亲,问及那个丫鬟怎么处置的,只听司徒夫人面色冷肃:“那贱人知道逃不掉了,一头撞在了石柱上,死了。”
庄苑南不再出声。
究竟是自己死了,还是被人弄死了。
无从得知,司徒家也不会告诉外面人,不过只要确定是死了就好。
庄继北如今还未加冠,也未成婚,好好的一个少年郎,若是平白无故惹上了这种闲话是非,且不说损及清誉,单说后续的处理就很麻烦,难不成真让庄继北将那位自称已被破了身子的女子收为通房妾室?断然不能。
司徒瑞和司徒惟也亲自来给庄继北道歉了,言辞真切,庄继北心胸宽广,甚至觉得这次一事还算因祸得福,否则他也亲不到温从,便大方地笑笑:“不碍事。”
待司徒瑞离开了,庄继北这才拉扯着司徒惟,好奇道:“你帮我想想,如果你亲了一个人代表什么?”
司徒惟错愕道:“你亲了谁?”
庄继北掩饰道:“不是我,是我的一个在襄州城的朋友,嗯,对的,他写信来问我,说他不小心亲了一个人。”
司徒惟长出一口气,“我还当你亲了温从呢。”
庄继北讪笑几声,目光躲闪,好在司徒惟正在分析他的话,也没注意到。
“我感觉,亲了人就代表喜欢那个人。”两人盘腿坐在窗边的榻上,低声交流,“你看啊,我十五岁那年,家里给安排了几个解事儿的丫头,我虽与她们有接触,但却从不亲她们。”
“这是为何?”
“不喜欢啊。”
“不喜欢你怎么做那种事儿的?”
司徒惟不可思议:“谁说要喜欢才能做的?你去问问周围的公子哥们,哪个人对家里安排的丫头喜欢的?身体之浴火,仅此而已。”
庄继北又问:“那你亲过别人吗?”
“亲过。”司徒惟叹了口气,几分落寞,“也就是年前你刚来京城的时候,我家里新来个丫头,长相十分清秀,性子也极其温婉,我有意于她,也喜欢她,可惜……”
“怎么了?”
“还能怎么?最后那人被我娘发卖了,我娘见不得她,也不允许我在没成婚的时候就有了妾室。”
庄继北突然感觉心中沉闷闷。
虽说司徒惟的私事和他无关,可他又总觉得这种事早晚和他有关系。
庄继北郁闷极了。
司徒惟亲的好歹是女子,他呢,怎么能是个男的……
大梁比起前朝男风盛行,可这种就是放不到台面上的事儿,众人私下取乐罢了,男儿到了一定岁数,怎么着也得和个女子结婚,不过也有浪荡的,娶了正妻后,外面还养几个男倌的。
但这种做法对庄继北而言,大为不屑,实在瞧不上。
他的性子直来直去,喜欢就是喜欢,既然喜欢人家干嘛又要再娶个女人,既然喜欢人家又为何要让人家自甘下贱在外面当个男外室。依照他的性子,真要到了那一步,也不是不敢直接告诉他爹,我喜欢男的,你看着办吧。
不过……
他家可就他一个男丁哎!
他爹也就他一个儿子哎。
要是他和男人在一起了,谁来开枝散叶?老庄家的香火不就断了?
实在不行如今就明里暗里的提醒他爹,早点寻个继室或小妾,再生个儿子?
“喂!”司徒惟叫了数声,见庄继北一直没反应,手在人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庄继北被唤醒后,一惊,赶忙扇了自己一巴掌。
离谱!
他怎么突然想得那么远了!
他喜不喜欢男人还不一定呢!
庄继北心跳加快,一把抓住司徒惟,压声道:“带我去个地方!”
“哪里?”
“柳南风!”——
第 29 章
司徒瑞被逮捕的消息,没一日就传遍了京城,而后整个司徒府都被重兵包围,接受审查。
有人状告司徒家偷运火药,证据确凿,那被扣压的商船上,平铺了一层火药,上方则用味道极重的松香遮掩,这艘商船正好就是司徒家的。
拔出萝卜带出泥,任谁也没想到,半月前撞了石柱的那个丫鬟竟然身份也不寻常。
有人作证,那丫鬟曾欲意去报官揭发司徒家的罪行,可却被司徒家的人发现了,而后残忍杀害。
那丫鬟家中的叔叔婶婶来闹事,一口咬定自家姑娘根本没有他们口中的什么□□之罪,也绝不可能是自尽,必定是因为司徒家的人见事情要败露,才杀人灭口!
如今细想,看来是有人要借题发挥,以死了一个丫鬟让其亲人上告,从而牵扯出火药案,顺势针对司徒家。
司徒家在朝局之上并非两袖清风,自有一派势力。
像这种朝局之事,基本一天一个变化,今日你害我,明日我害你,今日我杀他,明日他杀我。
向来如此。
火药案,是否是司徒家所做,很难说。
有可能是他们做的,只是当初能瞒住,如今被有心人拿出来说事,给他们致命一击。
也有可能不是,就是政斗的凭空污蔑,让他们损及势力。
私运火药向来都是重罪,尤其是如今人证物证都直指司徒家,想要解困更是难上加难。
庄家和司徒家有姻亲关系,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庄父那些日子忙里忙外,疏通关系,花了好大工夫,才将司徒家的人解救出来,免了封府,将那封状告敲定为疑案。庄父也欠了刑部尚书一个好大的人情。
不过,既然是疑案,那就不可能轻易解决了。
由祁王殿下接手此案,后命温氏协同刑部严查,必要水落石出。
而后私运火药案的关键人物,也就是司徒瑞被重新押入了大牢。
温从经过调查,发现当初所谓自杀的那个丫鬟,的确不是自杀,是被杖毙的,而与这丫鬟有直接关联的人则都要被带走审问。
首当其冲便是当日被下了药的庄继北。
庄继北进大牢了。
出息了。
他竟然进大牢了,新奇得很。
如今的他也不是小时候的年幼无知了,一猜就知道这肯定是派系争斗,有人要对司徒家动手,所以才这么做的。
连他家都跟着遭了难。他的印象中,他爹当官从来都是顺风顺水,一路太平,官位从来是向上升,地位也从来是向上走,只有他爹把别的大人弄得焦头烂额,还没有人能把他爹搞到这一步——连自己的儿子都大牢了。
庄继北想,他爹这次能斗得过那些人吗,万一斗不过怎么办。
可再一想,杞人忧天。
且安心吧。
他爹不存在斗不过。
想当年,他爹升官,与常人大大不同,别人升官基本都是一级一级升,最夸张的也不过是跳了两级,如此都是凤毛麟角,实在罕见,足够让人敲锣打鼓搭个戏台唱足一月了。
可他爹呢,飞跃式升官,别说连跳两级了,三级四级都是正常现象。
当初他和别人一样,震惊得不得了,一度怀疑这官位是不是他爹抢来的,可长大了才知道,当今世上,唯一能给他爹抢官位的人只有一人,那便是圣上。
他爹是正儿八经的皇帝心腹。
手握兵权,制衡于朝野,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是皇帝的一双鹰眼。
当年官位低,也只是皇帝需要他官位低,需要他去处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事情。
如今官位高,也是因为皇帝需要他官位高了,所以才让他在朝堂之上可以挥斥方遒。
谁动了他,就是动了他爹,动了他爹,就是动了皇帝。
这个逻辑观念顺清了,庄继北立马轻松不少,坐牢也坐得有滋有味了。
长姐来见他时,心疼抹泪。他说:“有什么大不了的,能不去国子监,我觉得坐牢也挺好。”
长姐:“……”
将庄继北的话回去传给庄父的时候,庄父脸一黑,一边松口气,宽慰于儿子一切安好,一边又想抽一顿没出息自甘堕落的庄继北。
庄父亲自寻刑部尚书,求他照顾一二。
刑部尚书不禁笑道:“今日丞相大人也来找过我,早已经吩咐下去了。”
庄父一讶,心道他和丞相也没那么紧密的联系,丞相能主动帮他家里的事儿?
这可真是高估丞相大人了,丞相原先是绝不愿插手的,这趟浑水谁爱淌谁淌。
但奈何赵煜宁在家中不吃不喝要死要活,闹得厉害,嗷嗷大喊:“庄继北都去坐大牢了,我也要去!要么你救他出来,要么我也去坐牢!”
丞相大人家中又他这么一个独子,众人心疼不已,老太太和赵夫人亲自来寻他,让他顺了儿子的心意,丞相大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去和刑部交代了几句,让妥善照看庄继北。
就这样庄继北坐牢仿若享清福地待了三天时间。
三天后的黑夜,有人来领他走,庄继北以为是要放他回家了,谁知却见是将他暗暗押到了一个更幽深更不见天日的地牢里!
阴气森森,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直冲脑海,也是这一刻,庄继北突然意识到,麻烦大了。
司徒瑞和庄继北同时被押到了地牢之中,连夜受审。
不再归刑部掌管,而由祁王命温从处置。
只是一听见温从这两个字,众人便知,要出事儿了。
温从被人称为笑面阎王,笑意绵绵,温声细语,让你察觉不出他半点手段,他也确实轻易不会出手,但一旦落到他手里,基本半死不活。就算有人侥幸活下来了,一听见温从这两个字也能活活吓成个疯子。
此刻,左边的地牢内,用石头砌成的地牢,密不透风,没有窗户,也不散味,越往里走越黑沉,火把在两边过道挂起,幽黄的光反而让地牢里更显沉寂。
温从道:“司徒公子,你可知我因何而来?”
司徒瑞正襟危坐,沉声:“我没有私运火药。”
“我并不关心什么火药。”温从用铁饼挑动着炭火,语气轻轻,“我只是想了解下,你,查得如何了。”
司徒瑞面色一变,佯装镇定,“温公子的话我听不懂。”
温从回首,微微敛眸,“不懂吗,那我说的再详细点。传言,当今圣上有一位遗留在外的皇子,不知所踪,圣上有心要查,但毕竟是宫中秘事,只派了个别人私下探访。司徒公子,这个别人里,好像有你呢。”
温从的语气十分温和,好似一池静水,不见波澜。
他唇的弧度似有笑意,可眼底却没有半分暖色,深不见底。
司徒瑞当初只听说温从是个狠人,可从未和此人有过接触,如今才知道此人的可怕之处,他那双眼,像是能将你看透!周身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好似在他面前撒谎是最愚蠢的把戏。
他也算看明白了,根本没人在意什么火药案!
而是祁王早已盯上了他,想要从他嘴里知道那件事,但又没有正当理由将他抓起来审问,所以才扯出火药案,以此为契机。
司徒瑞闭眼:“闻所未闻。”
“司徒公子不愿配合在下。”
司徒瑞反驳:“既是宫中秘事,我又从何知晓。既是宫中秘事,我一个无官无爵之人又怎会受此重任。”
温从不再浪费口舌,轻轻笑了下。
温从身旁的一位酷吏站出来,道:“温公子可听说过一种刑罚,名为薄翼千层,将人的双足放置于铁桶之上,满水烧火,当水变得滚烫时,双脚上的皮肉会一点点浮起,宛若薄翼,宛若千层肌肤。”
那酷吏几句话,让人汗毛竖起,背后发凉。
在场之人无不心之颤抖。
有人将刑具抬了进来,司徒瑞面色大变,怒吼道:“温从!你好大的胆子!就算我有什么错,也该是刑部过问,你岂敢对我动私刑!?”
温从却不再言语,惋惜摇头,“你没机会了。”
说完,一旁的几个酷吏立马将人放置上去,上置铁桶冰水,下有熊熊烈火,水没一会儿就升温了,逐渐滚烫,传来司徒瑞的嘶吼声,火势不减,始终保持在烈火焚烧的状态,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牢狱。
眼见刑罚过重,哪怕是酷吏都忍不住开口:“温公子,还要……”
温从轻轻道:“继续。”
一个刑罚结束,另一个开始,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都足以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旁人上刑,必然是要逼问出什么,或者会对受刑者说:“你说还是不说?!”至少也会这么吓唬下。
但温从不会。
众人悄悄打量着站在那边的温从,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温从根本不会开口去问,也不会给你开口的机会。
仿佛上刑就是为了上刑,那张俊美的面容根本不见半点怜悯,微微低垂的眼睫,像是在思考着与审讯无关的事情。
和温从一起共事过的人都知道,这个人最大的威胁便在于此,没有任何外界因素能让他心情有起伏。
旁人都因为如此惨无人道的刑罚而惊骇闭眼时,他却能安静地从头看到尾,最后在身旁人忍不住又一次提醒:“温公子,还要继续吗……”他声音轻柔地回一句:“继续。”
漫长,而无尽。
良久,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单单是那刺心裂胆的气绝之声,就足够让人心惊胆战了。
足足一个时辰,温从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表情没有一点变化,进去如何,出来就是如何。
他接过一旁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外面的守卫余光瞟见了里面的司徒公子,早已不成人样,惨不忍睹。浓重刺鼻的血腥气冲出大门,随着一股清风,飘然逝去。
温从正准备去回禀祁王从司徒瑞这里得到的消息,却听身旁酷吏道:“温公子,右边的地牢里还关了一位呢。”见温从微微蹙眉,酷吏以为温从忘了是谁,又提醒道:“是庄家的那位公子,庄继北。”——
第 30 章
“他怎么也在?”
“回公子,据说月初去往京郊驿馆的名单里有此人。”
温从一阵头痛,他看了眼那个酷吏,知道对方原本是打算献殷勤的,可如今是殷勤过头了,徒增烦恼。
温从迫不得已,去了右边的地牢,左右两边是分割开的,隔音也极好,坐在这边的庄继北完全听不到那边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被人看守着,坐在一个被锁的四四方方的椅子上,根据他的观察,这个椅子是个刑具,四周压缩时,会有锋利的针尖逐渐冒出来,从腰部扎进去,然后深入,然后穿刺,再狠一点,说不定能直接横腰截断!
庄继北如坐针毡,左右磨蹭,心里别扭极了,连腰上仿佛都能感觉到那种被密密麻麻的尖针刺到断腰的痛,“草!”他忍不住了,怒吼道:“外面的!给老子换个椅子坐!!!”
温从还没进来,就听见了庄继北的吼叫声,脚步稍稍顿了下,若非情非得已他必须走这个过场来审问,他一定不会过来。
一进去,庄继北一看见温从,愣了下,随后忙叫道:“我爹呢?!”
酷吏冷声道:“闭嘴!安静!没叫你说话的时候不要说话!”
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使得庄继北这个从来喜欢硬碰硬的人呆滞了下,等他反应过来后,声音比那酷吏还高,当即骂道:“我□□祖宗的!老子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吼过,□□娘的,想对我下手,有本事你来!今天你动我一根汗毛,明天我让你被剁碎了喂狗去!”
酷吏大怒,头一次见有人坐到了这种地方还敢嚣张的,竟一时没控制住,直接拿起了一旁的铁烙冲到了庄继北面前,“你再多嘴一句这张嘴就别想要了!进了这地方的人,还没有一个能完整出去的!”
庄继北哈哈大笑:“是吗是吗,那你怎么能来回进出的,难不成你是鬼啊,恶鬼吗,我看你就像是个恶鬼,你有种弄死我啊,你今天弄不死我你就是个孙子!”
酷吏还要再出声,温从却听不下去了,打断道:“你是来和他吵架的?”
酷吏咬牙道:“温公子,你看他……”
庄继北又不高兴了:“你这个龟孙子,骂不过我就告状!?”
酷吏:“你——”还欲开口,却见身旁的温从冷冷扫了眼他,这才悻悻闭嘴,敢怒不敢言,心中暗道,这小子这么嚣张,一会儿有他好受的了!比起刚刚在那边还觉得温公子下手太重了,这会儿在这里,巴不得温公子直接将这个人活刮了去!
温从看着庄继北,硬是把刚刚还傲慢猖狂的人看得心虚了,默默低下了头,时不时地悄悄瞧一下。
在场之人心道:“现在知道怕了?”
庄继北:怕了。
他上次亲了温从这件事……温从不会还记恨他呢吧……
庄继北舔舔唇,小心翼翼道:“这个椅子……能换吗?”
“……”温从道,“月初你去过驿馆。”
开门见山,半点虚的也没有,庄继北顿了下,抿唇:“啊……啊。”
温从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身子向后靠,几分倦意,“离开驿馆,之后呢。”
“之后……”
“之后去了什么地方?”
“没……”庄继北尴尬地笑笑,“没,没去哪……”
“庄继北。”
“真……真没去……”庄继北低下头,来回抠手指,一抬头,就看见温从正盯着自己,忙又低下头,“我忘了……”
一旁的酷吏立刻道:“这小子还在糊弄我们……您不如让我来……”
温从抬手打断了话,重新看向庄继北,略显疲倦地按着太阳穴,问道:“你觉得进这种地方很光彩吗,回答我的问题,回答完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庄继北恨不能将自己缩成一个小鹌鹑,他弱声道:“不回答会怎样?”
温从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边摆放了一排排的刑具,庄继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点怂,但他这人越被人吓唬越有逆骨,硬是不想开口。
庄继北闭嘴不言,温从却一直未出声让人动刑,周围人心中暗暗惊讶,怎么着,温公子是转性了?
温从忽然起身,众人立马屏气,以为对方要发作了,谁知温从只是走到了庄继北面前,敲了敲桌子,又近乎诡异的温柔,揉了两下庄继北的脑袋,“我今天很忙,有点累了,快说,去了哪里。”
庄继北声如蚊呐:“柳……”
温从:“什么?”
庄继北弱弱:“柳南……”
温从靠近,弯了弯腰,“声音大些。”
“……柳南风。”
温从蹙眉,一时困惑,“是什么人吗?你从驿馆离开后,去了什么地方见到了这个人?”
一旁的酷吏干咳一声,忙上前低声道:“温公子,柳南风是个花柳地,里面都是供人取乐的男倌……”
温从闻声,脸色唰一下阴沉下来,眼眸中能冒出火光来,像是要活撕了庄继北似的。
温从讥笑道:“你也真是不怕得病啊。”
“我就是去看看!只是去看看!我什么都没做!你信我!”庄继北挣扎着,拍桌叫道:“你不信让人去问,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叫了司徒惟跟我一去看了下,就是图个新鲜。”
“不用和我解释,我不在乎你去做了什么。”温从转身就走,余光冰冷,“活该你被关在这里。来人,按他的话去查,若是有一点弄虚作假,即刻重刑!”
说完,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庄继北一脸懵逼。
“温从!!!我真的没去那边和人睡觉!!!我是清白的!!!”
他不知道自己喊的这一声温从最后听见没,反正他是喊了,也自证清白了。
如果因为自己去逛了个花柳场所就被关在这里,那真是八辈子的冤枉啊。
别人去了,好歹还享受了,自己去了,什么都没干,还要回来坐大牢??
这夜,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的一个梦,说不上的可怕,他梦见自己被人上刑,痛不欲生,梦醒后,那阵痛意还在肌肤之间瑟瑟,他醒来后,便有人开了牢门,将他放了出来,道:“走吧。”
说着,便将他带出了这座地牢,顺着一处暗道离开了。
庄继北的地牢一日游也终于结束了。
从黑暗到光明,眼睛一时受不了,他用手挡着,只见那边一阵悲恸声:“继北!”
长姐奔来,死死抱住他,泪水浸湿了衣衫。
庄继北这才明白,自己是被放了啊。
庄父也来了,第一句话便是:“他们可对你做了什么?!”
庄继北摇摇头:“问了几句话就没了。”说着,他想到了司徒瑞,好奇地四处看了看:“司徒大哥哥呢?没跟我一起放出来?”
庄苑南神情悲痛,不可言会。
庄父沉沉叹气,摇了摇头:“他比你先出来了。”
庄继北乐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庄父不再说,忙让人伺候着姐弟俩回家了。
比起旁人悲痛惊恐的情绪,庄继北的状态好得多,从那种阴司地府出来了照样活蹦乱跳的,连带着庄父都不相信,竟然能有人从温从那种人手里完好无损的出来?
庄继北追问道:“那私运火药案最后怎样了呢,结束了吗?”
没人回答他,支支吾吾。
庄继北不解,以为这是什么朝中秘密,便不再提及。
还是过了三天后,赵煜宁来看望他,他才知道,原来那日比他先出来的司徒瑞已经没了半条命,终身残疾。
赵煜宁抱住他,心惊不已:“还好,你不知道,我差点吓死,我真的以为你出不来了!那个温从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啊?真是心狠手辣!我那天本想着也去接你,结果先出来的是司徒大哥,我只看了一眼,直接腿就软了,小厮也吓坏了,直接扛着我就走了,没接成你。”
庄继北问:“你的意思是温从做的?”
“对啊。”赵煜宁唏嘘几声,“你是不是也后怕了,你真的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庄继北沉默了。
他一把抓住赵煜宁的手,“那火药案呢?”
“不清楚……不过应该是解决了。”
庄继北嗤笑道:“是,解决了,直接把司徒大哥哥解决成了残废。”庄继北眼睛一酸,心里说不上的滋味。
赵煜宁试探性地问:“那你们家和司徒家的婚约呢……”
庄继北看了眼他,赵煜宁立马摆手:“就当我没问。”
不问也有了答案。
据说司徒瑞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求父母和庄家解了婚约,说自己不愿以一个残废之躯耽误别人家姑娘一辈子。
而庄父则在家也问过庄苑南,是否忌讳,庄苑南摇头:“父亲,女儿不愿解婚约。瑞大哥横遭一难,已然备受打击,我与他虽未成婚,却已订婚,岂有背弃之理?”
庄父和庄继北听见后,心情都是矛盾的。
一方面认同庄苑南的话,一方面又实在心疼她。
不过,他们这边不打算解婚约,不代表司徒家不解,司徒瑞以死相逼,终于换来了两家再聚首。
庄家和司徒家的婚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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