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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
林子俞一直以来都冷静自傲，但有些事态无法控制，比如今晚。
他大学这四年，大大小小的聚餐也参加过几次，却还是不太习惯太闹腾的社交圈，依旧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小圈子里。
之前会有人带着他，到哪都带着，他曾经对自己说，喝一点也没关系，一年只过一次生日。
那双曜黑的瞳仁是他年少所有悸动的来源，至今都是，但他现在却察觉不到那双眼睛里半点接纳的影子。
你好难追啊苏铭轩。
不在同一层楼就很难碰到，即使碰到了也不愿意跟我说话。
林子俞摩挲着面前的酒杯，没忍住小声地叹气。
好吧，虽然我也从来没有主动找你搭过话。
因为勇气在第一天晚上就用完了。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喝酒。”路依依坐过来说
“啊。”林子俞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觉得。”
小姑娘想了一下，实话实说道:“因为你看起来比我还乖。”
林子俞突然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提得很轻，“是吗。”
“乖有什么用。”他声音低低的，“人还不是追不回来。”
许岚从来都觉得他不够乖，不够听话，他都这样亦步亦趋了，她还是不满意。
许岚永远都不满意，那就随她便了。
这么说来，分开了五年之久，他都不拿不准苏铭轩还喜不喜欢乖的。
也对，都忘了问问他，身边有没有新的人了，还需不需要他，自己就这么莽撞地跑来这座城市，什么准备都没有。
林子俞眼前又开始模糊了，好奇怪，他好像在意我又不在意我。
路依依没听见林子俞后半句说了什么，因为她正瞪着那个半长发的男生，“你灌他酒了？”
那个男生双手示意清白，“我都没来得及好吗？我想拦都拦不住。”
这倒是真的。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林子俞捞出来看了一眼，按了静音后等手机熄屏。
在来北城之前，周明韬站在宿舍门口问自己说，是不是要去找他了。
林子俞当时没点头也没否认，只是很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一个人百般地对自己好，却没法作出回应，心里有的不是感激而是愧疚。
周明韬好半天没说话，他倚着门，神色故作轻松地，“林子俞，抱一下吧。”
他记得自己最后还是上前了一步，给了一个不跨越友谊的拥抱。
从那以后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直到今天。
林子俞脑袋有些混沌，想着，明天再回拨过去好了。
聚餐到后半段陆陆续续走了几个，路依依晃了下手机，“乔哥，我家里人催了，待会儿你给林老师送回去？”
“不碍事儿，你早点回去，有人来接吗？”乔万年问她
“有的。”
一顿饭下来，小姑娘也学长头发的男生这么称呼，这位长发设计师也喝了不少，拍了拍她说，“没事，我喊来的人，我给送回去。”
“你不行，我送他吧。”有男生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说
“送什么送，你几个给我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乔万年摁亮界面在通讯录翻找着，拨通了电话后又把手机从耳朵上拿开了点，冲他们喊了句，“等着，都别送。”
乔万年重新将手机放到自己耳朵上，“你现在有空没？”
那头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地冷淡，“没空。”
“那没法儿了，必须有空。”乔万年冲电话里说，“他喝多了你来接一下吧。”
称呼也没有，大家伙也不知道他这通电话是打给谁，听一会儿没听出个什么名堂来，便又跟身边的人唠嗑起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乔万年今晚也喝酒了，他故意啧了一声。
“我只说一次啊，这机会你要不要自己看着办。”
电话那头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你觉得合适么？”
“那我不管，反正我话说到了。”乔万年报了个地址，“人我给你守着，半个小时不来被别人送走了我就不拦了，你考虑”
“这不是有人送。”
“谁送啊等你来接，快点的喂？”
乔万年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好小子，又挂他电话。
“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上大学四年，遇到的奇葩那叫一个多，隔壁院校的都知道了。”
其中一个小实习生，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也不太爱说话，嚯哟沾了点酒秒变话痨。
留半长发的男生就笑他，“我跟你大学一个宿舍的，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这些。”
那小实习生也笑笑，“不是，那会儿跟你还不是太熟。”
乔万年跟个老妈子似的，过去提醒，“你几个差不多得了。”
“好的乔哥，最后半杯。”
“几杯我管不着，你只要别睡这儿就行。”
乔万年说完又拖了把椅子坐林子俞旁边，喝完酒无非就两种状态，大吵大闹和自闭的。
他怀疑林子俞都没有第一种的时候。
本来就挺乖挺安静的，喝酒后更是谁也不搭理了，跟个自闭小孩儿似的。
乔万年现在又像个老父亲，也不知道他的惆怅从何而来。
三十而立，没办法，成熟男人就是这样的。
乔万年为以防万一，还把林子俞桌前的酒杯拿走了，自闭小孩儿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就要往外边走，乔万年连忙喊住他，“唉！你上哪？”
“回去。”
看来醉得不是很厉害，起码能脑袋清明地回答他问题。
乔万年看了眼手机，最后叹了声气，“走吧，我打车送你。”
林子俞也没应，就顺着墙边走。
地面弯弯曲曲的，他尽量放慢了步子走直线。
乔万年刚出来又返回去叮嘱了几句那群没谱的家伙。
林子俞自己朝前走着，在拐角那里还差点儿撞上了个人。
“不好意思。”他头也不抬地小声道歉，楼梯实在太晃了，他得扶着墙才能下。
脚刚落到第一个台阶，就听见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线。
“林子俞。”
那人声音微沉，“你会喝酒了。”
他突然转头去看自己刚刚差点儿迎面撞上的人，酒精让大脑处理信息变得很迟钝，林子俞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忍不住大着胆子问，“你是来接我的吗？”
苏铭轩没回他，只问，“喝了多少？”
林子俞想了一会儿，底气不足地，“一点点。”
乔万年从包间里出来了，见状哟了一声，“我就知道。”
他看戏似的挑了下眉，对着苏铭轩比口型，“好好聊，哥等你好消息。”
乔万年无视那人冷漠的表情，识趣地原路返回了，谁懂啊，老板是个傲娇鬼。
操碎了心真的。
有些话只有说一遍的勇气，喝了酒就稍微不一样了。林子俞抿了下唇，声音比之前更小了一点，“你是来接我的吗。”
尾音低低的，话也没有第一遍肯定了。
苏铭轩看着他，没立马回答。
几秒后，那双清亮的琥珀眸变得黯淡了些，长睫也垂了下来，遮住了眼神里小心翼翼的期许。
“不然你想让谁送？”
林子俞反射弧总是很长，等他反应过来时苏铭轩已经下了半层楼了。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那人像是有些无奈，语气也放缓了些，问他，“能自己走么？”
这句话倒是反应快，林子俞先是小幅度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苏铭轩折回去朝他伸手，“下来。”
林子俞吸了吸鼻翼，自己一个人走得可独立了，有人来接就变娇气了。
他抓住那只手的时候没忍住轻颤了一下，眼眶瞬间酸溜溜的，这是重逢后第一次有肢体接触。
林子俞的手依旧软乎乎的，可能在包间里闷久了，手心有些湿热，跟苏铭轩从外边带进来的冷气不一样，他的手是凉的。
也许是顾及到自己拉着个小醉鬼，苏铭轩步子配合的放慢了些，默不作声地带着他下完了楼梯。
到一楼平地苏铭轩就把手松开了。
林子俞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空落落的手心，他从坐进车里就更安静了些，也不说话了，酒精让他再迟钝也能感受得到旁边的人心情依旧不是很好。
唉。
他怎么才可以高兴一点。
林子俞偏头看着车窗外，上一次下雨了，玻璃上什么也看不清，虽然这次也是在晚上，但能看到一排排在不断往后退的路灯和墨绿色的悬铃木。
跟上一回沉默的气氛没什么两样，林子俞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总在给苏铭轩添麻烦。
没有比他这更失败的追人例子了。
车停在了西和苑小区门口，苏铭轩好人做到底，给小醉鬼送进去。
林子俞走在前边，冷风吹得他酒意也醒了不少，他忍不住挫败地想，真的糟糕透了。
到了单元楼底下，苏铭轩就没陪着他往前走了。
林子俞察觉到后，便转过身，将小半张脸埋在衣领里，视线下垂没去看他，“谢谢你送我回来。”
苏铭轩嗯了一声，“上去吧，早点休息。”
也许是自己喝了酒的缘故，那人说话的语气都变轻柔了些，林子俞听着，心脏越发难受得紧。
眼眶又开始泛酸了，他站在原地不动，想等这股劲儿过了再进去，怕自己一转身，眼泪就不争气地滚下来。
林子俞低头看着地面上的纹路，眼前越来越模糊，感觉到面前的人还没走，他便试着小声地喊苏铭轩。
“你是有新的人了吗？”
你是不是另有喜欢的人了啊。
明明你的语气很正常，可我还是觉得很难过。
苏铭轩在之前真的把自己宠惯了，如今这种落差感一直折磨着他，导致一点点冷淡的态度都觉得难捱。
他垂着眸安静地等待着审判，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那人说，“这好像跟你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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