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净水池塘里投喂几颗小鱼食,里面饲养的锦鲤一下子冒了出来,一尾尾颜色鲜艳的小鱼个个争先恐后,围着鱼石转动,池塘水面上顿时晕开无数涟漪。
闻蕙在说话,她倒也没有说什么要紧事。
只是周雪韶在听到闻蕙说,闻扶莘将要离开元洲之时,还是生出讶异,只觉突然。
于是她向闻蕙询问,“为何会这么突然?”
并非是周雪韶无端疑惑,而是不久前她才在裴氏府邸与闻扶莘见过,可那时闻扶莘却未曾表露出要离开之意。
她与闻扶莘虽没有什么深厚交情,也无至亲缘分,但几番相处下来,做个平易近人的同龄友人倒是不错,想必他也是这般想法。
因而闻扶莘要离开,哪怕没必要特意与她知会一声,但逢面之时也应该会向她提到一二句才是。
可不久前遇到闻扶莘,他却未曾提过只言片语,思来想去,周雪韶只能想到他是匆忙决定离开元洲。
另一边,闻蕙听她问起,回想到了当时兄长与她言说此事时,脸上闪过的不自然的神情。
闻蕙暗自踌躇,却没将隐约揣测到的事情告知周雪韶,只同她说:“应是家中长辈催促兄长回去。”
周雪韶本来也只是觉得这事来得突然,显得奇怪。而除此之外,周雪韶并无他心,也更没有要窥知旁人家隐私的意思。
因此闻蕙这样说了,她也就没有去深究。
“对了,周姐姐,兄长临走前让我把一些书交给你。”闻蕙放下先前之事,脸上露出笑来,“等我回去就把书匣子送到姐姐那处去。”
周雪韶全然不曾想过闻扶莘会有这番心意,可惜他离开得仓促,否则周雪韶定是要言谢的。
不过多久,周雪韶便收到了闻蕙代为转赠的书匣子。
她打开看了看,里面书本装订精致,乍一看好像并非什么珍贵的孤本藏书,仔细再看,周雪韶发现这些书俱是旧籍翻新,旧籍之内有字迹模糊或错漏者,在这翻新作品里全然没有这样的短缺处。
魏襄过来时,她正坐在窗前看书,上前扫了两眼,魏襄很快认出了那书的来历。
“严大夫的新编……”魏襄站在她身后,他的影子落在她的书本之上,“是闻琛送的?”
忽的听到他说这话,周雪韶惊讶回头,看了看他,“你如何得知?”
“我有套一样的。”魏襄笑了笑,又道:“早知你想要,我便提前拿来给你了。”哪里还轮得到闻扶莘献殷勤?
周雪韶同他解释说道:“并非是我想要,而是闻公子主动赠我……”话说到一半,周雪韶又想起闻扶莘离开的这件奇怪事,便问魏襄知不知道。
“那我可还真不知道。”魏襄答得自然。
周雪韶听了,也没再多言。直到手中书本翻页,望见角落处的几行字,她轻声说了句:“真是奇怪。”
魏襄只当周雪韶在说闻扶莘突然离开是件奇怪事,未曾犹豫,他缓缓言说:“他是家中长子,本就不该久出远门,再说是他妹妹要与裴氏结亲,他留在这里做什么?”
魏襄说着话,视线落在周雪韶双手所持的书上,在说话的间隙,眼眸余光轻轻观望周雪韶的反应。
周雪韶只觉他语声从容,像是一早就准备好要说似的。只是这念头才在她脑海中出现,就被她一笑带过,再不去想。
见周雪韶不说话,魏襄也未流露出其它情绪,只问她,“怎么?你觉得闻琛离开另有隐情?”
谁知道他刚说完这些话,周雪韶便一脸疑惑的望向他。
“我可从未讲过闻公子这话。”
“那你先前说奇怪……”
周雪韶将书本捧到魏襄面前,用手指点了点两行字,“我先前是说这几句话写得奇怪,和我以先在家中时看过的不一样……哪知道你怎么就联想到闻公子身上去了。”
说完话,周雪韶笑了声,没想到他也有会错意的时候。
“是这样啊。”魏襄敛眸。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周雪韶瞥他一眼。
魏襄不答话。
他手臂一挥,一下子就揽住了周雪韶,“一起看书。”
周雪韶“嗯”了声,掀开了下一页,过了一会儿,她转头看向魏襄,“认真些。”
“哪里不认真?”魏襄明知故问笑着看她,“怎么不说话?你倒是与我说清楚,我究竟是哪里不认真了呢。”
酥麻密切的接触教周雪韶脸颊微微发烫,半晌才吐字:“……手。”
“是位置不对吗?”魏襄落在她腰上的手顺势往下移动。
周雪韶浑身僵住。
眼见她禁不住逗弄,魏襄也不再捉弄她,连忙轻声哄道:“好了好了。我们看书,这回定当认认真真的看。”
周雪韶闷声“嗯”了下。
……
几日后,与魏襄出游,下山时周雪韶发现身上的白玉兔子不见了,便要回去寻找。魏襄得知,念及山高路长,他让周雪韶在马车附近等候他回来,自己只身回山里细细寻找。
不过一会儿,山间落起雨水,雨滴倒不大,只是绵绵不绝,缓缓倾洒,这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周雪韶安坐在马车内,外头如何落雨都不碍事,只是想到还在山上的魏襄,还有马车外侍候的仆侍,周雪韶决心寻个地方落脚。
细想上山时,路上有一座寺院。
他们动身前往,向其说明来意后,在这寺院内寻到一处遮蔽之所。
与此同时,周雪韶唤来仆侍去山上去找魏襄,叮嘱他们切莫大意,小心行事,以免生出意外被困山处。
寺院内,周雪韶望着寺院的门庭,忐忑不安的等候着他们回来。
朦胧碎雨里,周雪韶隐约瞥见一道人影,起初她自然以为是魏襄等人,周雪韶喜出望外,可等到她看清雨中来人的面貌时,只剩惊诧而无半分喜色。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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