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瑶不确定他是否从和自己分手这件事中走出来了, 但她显然已经放下了，笑着说：“又不是小孩，有什么好哭的。”
“是吗？”他唇角泛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缓缓俯靠下身，将脸抵在自己搭在车窗上的手臂道：“可是我想起你的时候, 会掉眼泪诶。”
赵清瑶没有去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听而不闻道：“你怎么回雾城了？”
他漆黑平静的眼眸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让你给我一点儿时间, 你还不信。”
赵清瑶依旧琢磨不透他，没有回答。
他也没在这件事上逼迫她一定要给出一个答案, 仿若闲聊地问道：“现在是放下我，准备开始新生活了吗？”
“没有, 只是同事。”
“那准备开启新的生活吗？”
赵清瑶想了想，发现怎么回答都不对。
于是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 而是温柔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睛：“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并不打算做出什么改变。
也不准备往回走。
“恩，”他宽薄的眼睑略微垂下，自下而上地打量着她：“我也很喜欢。”
赵清瑶判断不了他话里的深意, 故而没有开口。
静静的与他对视。
“要坐我的车回去吗？”
“不用了, ”赵清瑶委婉地谢绝道：“我和我同事一起回去就可以了。”
“那你现在是住哪儿？”
“放假的时候回家里, 平常就住学校。”
“那个女生找到地方住了吗？”
赵清瑶点了点头：“她妈妈来给她办住校了。“
“那还挺好的。”他漫不经心地回道。
赵清瑶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同时，一辆银色的轿车缓缓停在越野车的后面，对着她闪了闪车灯, 她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驾驶座上的罗怀玉，收回视线道：“我同事的车来了, 我先走了。”
“恩。”他坐直起身, 轻轻应了一声。
赵清瑶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终是说了一声“再见”便转身向身后银色轿车走去, 罗怀玉降下车窗，越过她往前面的越野车看了一眼：“谁啊？”
“一个普通朋友。”赵清瑶轻描淡写，往汽车的后座走去。
罗怀玉虽然面露疑惑，但是也没有多问。
催促着蛋糕店里的两个同事便离开了。
宋言呈倚在驾驶座的椅背静静地目送着银色轿车的远去，坐在副驾驶的陈行不由叹了口气：“难哦。”
宋言呈唇角泛起自嘲的笑意，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你还愿意回来吗？”陈行面露担忧道。
“回，怎么不回？”他气定神闲道。
陈行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宋言呈猜到他在想什么，但也没有向他解释，“要去吃宵夜吗？”
“走啊。”陈行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应了下来。
**
赵清瑶因为他琢磨不透的态度，也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渐渐就抛到了脑后。
过了几天，赵清瑶在教务处打印试卷，碰上教导主任在和校长门口闲聊，校长刚刚从校外参加了一个活动回来，大概就是市里新来的市长，挖了燕城的不少巨牛，准备大力发展科技和互联网。
教导主任眉头微皱，显然是对校长的话存疑。
“尤其是人工智能和脑机接口这一块，准备依托雾城大学和锦安医院这一块，从科技上并肩人家几个超一线城市。”
“能行吗？”教导主任质疑道：“隔壁那个大学之前找了一个燕清大学毕业的美女主任，结果没干几年也走了，感觉不光是技术这块儿跟不上，就连人才这块儿也很稀缺。能在燕城、深市、上市待下来的人才，也不见得会来雾城落户。”
校长显然也不太懂，耸了耸肩没有多聊。
赵清瑶不动声色整理着手里的试卷，隐隐能猜出宋言呈回来的目的，不由也生出一丝疑惑。
但她也没多想，因为这已经不属于她能操心的范畴。
她拿着试卷走出去，刚刚走到楼梯口，就碰到从楼上下来的罗怀玉，罗怀玉主动叫住她道：“赵老师。”
赵清瑶闻声抬头。
“你知道学校组织分批次参观科技馆的事吧？我们班定在这周五，你跟我一组吧？这群崽子，我一个人搞不定。”
赵清瑶向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他欲言又止，等赵清瑶准备继续往楼下走去的时候，再度叫住她道：“你今天晚上有约吗？”
赵清瑶以为他要找自己帮他盯晚自习。
“没有啊，怎么了？”
“那……”未等罗怀玉开口，赵清瑶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向罗怀玉做了稍等的手势，便背对着他接起了电话。
“喂，爸？”
“今天晚上王阿姨家里请吃饭，你有空回来啊。”
赵清瑶愣了一下：“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吧，就是请大家吃个饭，但是你王阿姨一直强调让我叫上你，我也不好说什么。”
“为什么？”
“想你了吧？”
赵清瑶想起她和王艳霞的最后一次见面，好像就是在小区楼下给她自己侄子的那次，她不由流露出一丝戒备的表情，不会是又要给她介绍对象吧？
“没什么事我就不回来了吧？我最近工作也挺忙的。”
“好吧，你有空多回来看看爸爸。”
赵清瑶应了一声，挂断电话转过身，罗怀玉已经被其他人叫走了，她也没有多问，继续往楼上走去。
一直临近下班，罗怀玉都没有再找过她。
正当她以为没什么事的时候，教导主任突然甩了一堆资料过来，她和另外几个老师被迫加班到八点过。
出校门的时候，正好碰上罗怀玉开着车出来，他在她后面对着她按了按喇叭，赵清瑶闻声回头，罗怀玉放下车窗，将车开到她旁边停下，“赵老师，你怎么现在才下班啊？”
赵清瑶简单向他解释了一下，罗怀玉听后应了一声，“那你吃饭没有？”
“还没。”
“我也没有，那咱俩一起去吃点儿什么吧？”
赵清瑶面露犹豫。
这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从对面掉头，在他前面的位置停下，正当罗怀玉疑惑的时候，穿着黑色的衬衫从驾驶座下车，用力关上笨重的车门，径直向赵清瑶走去。
他修长的手指没入黑色的西装裤兜，黑色的腰带勒出窄瘦的腰胯，旁若无人地俯视着她道：“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赵清瑶不由一怔。
似乎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我妈让我来接你回去吃饭。”
赵清瑶略微沉吟，而后回道：“我跟阿姨说了不去。”
“你确定？”他眉梢微挑：“那你爸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怎么还问我接到你没有？”
“我爸什么时候有你电话了？”赵清瑶一听就知道他在撒谎，幽幽地望着他。
“上周吧？”他特别认真地回忆道：“和他喝酒的时候就留了电话。”
“你跟我爸喝什么酒？”
“你爸要让我喝，我有什么办法？”
赵清瑶一时哑然。
罗怀玉认出这个男人就是上次在电影院里的男人，而这辆车就是上次在路边和赵清瑶说话的那辆，浅色的眼珠不动声色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赵老师，你朋友啊？”
宋言呈淡淡看向他：“前男友。”
赵清瑶一默。
罗怀玉恍然大悟的应了一声，听不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而后便升起车窗离开了。
宋言呈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赵清瑶也没有深究这件事，继续之前的话题道：“你知道阿姨让我去干什么吗？”
看似问句，但根本没给他回答的时间。
“好像是要给我介绍对象。”
他的神色依旧从容：“介绍谁？”
“你在机关上班的那个表哥……或者表弟？”她略显迟疑地皱了皱眉。
“哦，”他淡淡应了一声，“别看了，还不如我。”
“所以我不准备去。”
“那她应该也不是跟你说这个事。“
“那是什么事？”
“去了不就知道了？”
赵清瑶依旧没有动身，她说不出自己此刻的感受，她的确放下了他，但是也没放得如何彻底，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朋友一样相处。
“可我……准备回去了。”
“你不是住学校吗？”
赵清瑶：“……”
“或者，你现在是要去约会？”他眉梢微挑，不经意地问道。
赵清瑶琢磨不透他的意图，没有贸然开口。
“那等你爸问起我的时候，我就说你出去约会了？”
“我没有要去约会。”赵清瑶不得不向他解释道。
“那你要去干什么？”
“吃口饭。”
“那正好去我家里吧，”他也不再这件事和她纠结太久，主动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道：“吃完我送你回来。”
“可是太远了……”
“放心，无论多远我都送你。”
赵清瑶发现这个事无论她说什么都一样，索性放弃了挣扎，坐上了他汽车的副驾。
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提醒道：“我明天还要上班。”
“我明天也要上班。”
“你在哪儿上班？”赵清瑶忍不住好奇道。
“你的隔壁。”
赵清瑶想起校长和教导主任闲聊的事，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准备回雾城了？”
“恩。”
“那……”她想问他，这里能实现你的野心吗？可是又觉得这不是她这个身份能过问的事情，悻悻闭上了嘴。
“怎么了？”他平视着前方追问道。
“祝你成功。”
“谢谢。”
赵清瑶抿了抿嘴唇。
宋言呈感觉到她还有话想说，等到前方的路口亮起红灯，不慌不忙踩下刹车，侧头看向她道：“还有什么话想要说吗？”
“你之前对雾城的项目这么上心，是……已经预想到了会有今天吗？”
“不然呢？”
赵清瑶没有说话。
“以为我是为了黎梨？”
“没有。”赵清瑶连忙否认道。
“那是什么？”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希望你是为了你自己。”她意味深长道。
“当然。”他单手托着脸，俊美淡漠的脸上透着理所当然的慵懒。
赵清瑶也不再多言。
车走到小区楼下，赵清瑶和他一前一后上了楼，两个人在这栋楼里住了十年，这样一起上下楼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走到宋家门口。
宋言呈拿出钥匙开门，进去以后，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她想象中的热闹，不禁生出诧异，从他身后探出头，往客厅里面望了一眼。
而王艳霞也在客厅里打量着她。
四目相对。
王艳霞眼睛里也闪过一抹诧异，但转瞬即逝，连忙招呼着她坐下。
赵清瑶感觉尴尬，在餐桌旁坐下，没话找话道：“我爸他们都吃过饭回去了吗？”
“打牌去了，”王艳霞回道：“老李，瑶瑶来了，你快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再炒两个菜。”
“不用了……”赵清瑶并不想这么麻烦她。
“没事，你叔叔就干这行的，快着呢。”
话音落下，一个留着寸头的中年男人便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赵清瑶隐隐觉得她有点儿眼熟，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王艳霞摆早餐那会儿，在她隔壁开饭馆的李叔。
不由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吃饭是为了这个事，下意识向宋言呈望去。
宋言呈的表情始终淡淡的。
“小宋也没吃吧？”叔叔在宋言呈面前有些拘束，“我再多炒两个。”
“炒两个就行了，不用炒那么多。”他在她旁边的凳子坐下，清冷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赵清瑶有些不知所措。
不停地在桌上捏着自己的手。
宋言呈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单手撑靠在桌面上道：“放轻松，我是请你来吃饭，不是来吃你的。”
赵清瑶不是这个意思。
余光扫过一旁的王艳霞，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叔很快就端了几个菜从厨房里面出来，赵清瑶连忙起身想要帮忙盛饭，被王艳霞叫停，而未等王艳霞起身，宋言呈已经主动走进厨房，盛了两碗米饭出来。
桌上谁也没有说话。
王艳霞眸光柔和地盯着她，有些欣慰又有些感叹，不知在想什么，赵清瑶被她盯得越发不自在，吃过饭后，便早早下了桌。
这个氛围太让人尴尬了。
赵清瑶找了一个借口便离开了，然而等她走出门的时候，王艳霞从后追上她，拉着她的手臂，塞了一个红包给她。
赵清瑶一怔。
似乎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王艳霞难为情地挠了挠头：“阿言说，今天要带女朋友回来，阿姨也没准备什么，你就收着吧。”
赵清瑶由于太过震惊，一时忘了还给她。
“阿姨，我不是……”
王艳霞拍了拍她的手臂，一副知道她女孩子脸皮薄的不好意思，“你放心，你和阿言交往的事情，阿姨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是需要阿姨做什么的时候，阿姨一定会站在你们这边。”
赵清瑶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唇。
王艳霞同时背过身擦了一下脸上的眼泪，赵清瑶也只能作罢，收下红包，往楼上走去。
她回家以后，越想越不对，给宋言呈发了一条微信：「麻烦你上来一下」
宋言呈很快回复道：「？」
赵清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催促他上来。
过了几分钟，他不慌不忙往楼上走来，楼道里的声控灯熄了又灭，赵清瑶在门口等他，见他走近便迫不及待迎了上去：“你妈好像误会了。”
她大致讲了事情的经过，想把红包还给他，而他并没有接，双手插兜道：“收着吧。”
赵清瑶张了张唇，未等他说完，又听他补充道：“就当是……补你的吧。”
“可是……”
“放心，我会跟她解释的。”他淡淡打断道。
赵清瑶抿了抿唇道：“那我微信转给你。”
他并不在意，先是扫过她给他转账的屏幕，随即又看向她身后虚掩的房门：“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第52章 告 白
“没什么好坐的。”她下意识回绝道。
他轻轻歪了歪头, 显然察觉到她话里的敷衍，赵清瑶后知后觉地向他解释道：“屋里太乱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说完, 便绕过她，推开了她身后的门, 径直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不算乱, 但是比起他家的确差得很远，他环视了一圈, 似乎觉得无处可以落坐，看向她的卧室道：“我可以进去吗？”
赵清瑶想了想, 而后点了点头。
“谢谢。”他推开卧室的门走进。
赵清瑶发现他好像变了，好像又没变。默不作声跟着他往卧室里面走去。
她的房间不大, 他高大的身形站在床和书桌之间，显得周围越发逼仄，赵清瑶见他面露, 主动让他床边坐下。
然而他没有动, 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赵清瑶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找借口道：“你喝水吗？我去给你……”
“不用了。”他打断她道。
赵清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抱着手臂，拘束地站在一旁，而在此时, 她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道：“你等我一下，我接一下电话。”
他轻轻点了点头。
赵清瑶从包里拿出电话, 发现是罗怀玉打来的, 不由生出一丝疑惑，接起电话道：“喂, 罗老师，怎么了？”
“你回去了吗？”
赵清瑶愣了一下，“在家，怎么了？”
“还跟你前男友在一起吗？”
赵清瑶觉得这个事跟他没有关系，没有正面回答：“学校里有什么事吗？”
“还在一起？”罗怀玉听出她的回避道。
赵清瑶不明白他为什么执着于这个问题，不由皱了皱眉。
而罗怀玉什么都没说挂断了电话。
赵清瑶觉得他莫名其妙，也放下了手机。
回到卧室，宋言呈正倚坐在她的书桌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像是随手从书柜上取下的，赵清瑶看了一眼封面，是国外的名著，故而也没有多想，安静地站在他旁边等待。
他宽薄的眼睑略微垂下，漫不经心地翻去一片扉页，“赵清瑶，有那么喜欢那个人吗？”
“恩？”
“我今天考了年级的第三十四名，心情不太好，我以为我还可以离你更近一点儿的……”他波澜不惊地念道：“刚刚吃了麻辣香锅，辣死我了，今天晚自习的时候看见你了，你是不是剪头发啦？虽然还是很帅，但我还是喜欢你头发长一点儿的样子。”
由于他的语气过于平淡，赵清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念什么，从而导致没有第一时间阻止他。
又见他翻了一页道：“今天学得好辛苦啊，但是一想到你就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肝两页，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为了他，成为更好的人。”
赵清瑶终于反应过来，他在念什么了。
是她怕邓菊发现，用便签纸藏在书里的少女心事。她猛地扑了上去，想要夺走他手里的书，他轻轻松松将书举起，抬头的同时，单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牢牢钳制着她继续道：“X同学，只要我一直这条路上走下去，尽头就一定会有你对吧？可是读书好难，追上你也好难，不过我会努力的走到你的前途里，陪你一起去看这世间所有的繁华。”
“宋言呈，你还给我！”她贴在他怀里的脸憋得通红，
他仿若未闻道：“今天的我好像笨蛋啊，以后就不喜欢你啦，但依旧祝你前程似锦……”
他后知后觉回过神，侧头看向她追问道：“你表白被他拒了？”
“谁允许你偷看别人隐私的？”她恼羞成怒道。
他合上手里的书，随手放在一旁的桌面上，环着她的腰道：“对不起，我以为是你的读书感悟。”
放屁。
赵清瑶双手撑着他大腿两侧的桌面，努力从他胸前直起身道：“你放开我。”
“我拦着你了吗？”他宽薄的眼睑略微垂下，双手圈着她的腰，漫不经心地往自己身前带了带：“没有吧？”
赵清瑶就听着他在这里睁眼说瞎话，余怒未消地瞪着他道：“宋言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之间的问题，应该都解决了吧？”
潜台词便是问她应该和好了吧？
可是她现在会想和他和好才怪了，“你从哪里看出来已经解决的？”
“哪里还没有解决？”他气定神闲地反问道。
“你觉得你回雾城了，我们之间的矛盾就解决了吗？”她当时表达的明明不是这样，欲言又止地舔了舔嘴唇：“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懂我在说什么呢？”
他静静地看着她，
而后抬手抚上她的脸，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的眼睛道：“是你不懂我。”
“我不懂你？”赵清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她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她更懂他了，“我还要怎么懂你，才算懂你？”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吗？”他轻轻扣着她的下颚，低下头向她靠近道。
“我当然知道。”
“说说看。”
赵清瑶推开他的手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那我告诉你，”他似乎克制的太久了太久了，眼睛里流露出前所未有执着和坚定：“我喜欢你，我想跟你有个家，一座城市也左右不了我的野心，你和我的理想从不对立。”
“你做到再说吧。”她企图挣开他的手。
“那你告诉我，我还要怎么做，才算是你眼中的做到呢？”
“你至少要在这里做出一点儿成绩吧？”
他神色自若地看着她：“赵清瑶，你还是没有听懂。“
赵清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觉得自己听得不能更明白了。
“我喜欢你，和我想跟你有个家，这两件事，在我的野心之前，你明白吗？”
她不能理解，“我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你为什么没有这么重要？”他似乎也不能理解她为什么在他面前需要卑微至此。
赵清瑶直至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没懂过他。
“那你这么努力的离开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就是为了跟我有个家吗？”
“不可以吗？”
赵清瑶怔怔地看着他，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应该是怎么样的？”他字字紧逼，没有任何她一口喘息的时间。
“你喜欢的那个人应该站在你的前途里，陪着你走向更好的人生。”
他唇角微挑，眼底泛起自嘲的轻笑：“赵清瑶，你还是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
她听懂了。
可是他不明白，他如今的决定，把那个十七岁少年的努力置于何地。
她甚至能想象到，如果那个少年跟穿越时空，走到他面前，一定抓着他的衣领质问他：“我那么努力，就是为了让你跟她这样的人有个家吗？如今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那我当年吃得那些苦又算什么呢？”
二十六岁的他很好很好很好，好到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遇不上这样的人了。
十七岁的他很差很差很差，可是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那个人，那个人置身于看不见前路的长夜里，却是她努力走向远方的灯塔。
她从不美化那些未选择的路。
但她的确因为喜欢这个人，想去成为更好的人，也在喜欢他这件事里，找到了自己想要为之坚持的事业，从而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那他呢？
赵清瑶还是在摇头，而他的眸光已经柔和下来，轻轻揽过她的脸，迫使她停止摇晃：“我喜欢你这件事，无关于利弊权衡，你明白吗？”
她不明白。
她还是想摇头，然而他却抬手捏着她两侧的脸颊，钳制住她的下颚道：“我也无所谓你从前爱过谁，也不知道那个人在你的人生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是现在你，喜欢我，胜过喜欢他。”
“我没有……”她矢口否认。
“赵清瑶，你骗自己，骗别人，但是你骗不了我，”他看似温柔地逼视着她的眼睛：“你爱我爱得要命，你觉得我的前途比你重要，你为了我在委屈自己，你在燕城要跟我分手，也不是因为比起我你有更喜欢的人，而是不想让我因为你那么辛苦。”
她在七彩丹霞的时候，问他如果早知道你来这一趟的结果是这样的，还会来吗？
可他无论回答都是“会”，因为有些路，你不走下去，你永远不确定你会看到什么样的风景。
比如她爱他。
比如她的口是心非。
比如她的自欺欺人。
“我没有……”赵清瑶恼羞成怒地握着他的手腕，想要挣脱开来，而他没有松手，只是温声提醒道：“会受伤的。”
她听而不闻，用力往后挣脱，他怕真的伤到他，松开了钳制在她脸颊两侧的手指。
赵清瑶想从他怀里起身，却发现腰还被他不轻不重地搂着，强忍着怒气道：“放手。”
“你亲我一下，我就放手。”
赵清瑶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掰着他自己腰后的手臂道：“你做梦。”
“那就这样耗着吧。”他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收起双臂搂得更紧了，她整个人被迫贴在他的胸口，单手撑着一旁的桌沿，他满意地勾起唇角：“我喜欢这样跟你耗着。”
赵清瑶薄唇微咬，深吸了口气道：“你跟我不要脸是吧？那我实话告诉你，我没有想过跟你有以后，比起你我就是有更喜欢的人，我……”
他似乎感觉到她被自己逼急了，带着一丝安抚地搂过她的背，向她靠近道：“那跟你亲我一下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亲你。”她侧头回绝道，脸上还有着未消的余怒。
“那我可以亲你吗？”他有意低下头，向她的嘴唇贴近道。
“也不可以！”赵清瑶猛地回过头：“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前男友就是前男友，麻烦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摆不正。”
赵清瑶气得不行，偏偏又对他无可奈何，思前想后，忽然拉下他衬衣的领口，抱着他脑后的头发，对准他的肩颈，一口咬了下去。
他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但也并没有就此松开手，而是配合地歪过头，反搂过了她的后脑勺，意识到她还可以宣泄更多。
他身上夹杂着些许奶香的木质香气，无声无息渗进她的呼吸。
赵清瑶见状也没有任何宣泄的快感，反而泄下气来，缓缓松开咬着他的牙齿，抬起头：“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放手？”
“跟你说了，亲一下就好了。”他维系着之前的姿势，歪着头回道，被她扯落的领口滑到手臂，露出分明结实的肩臂。
赵清瑶忍着不去看他的肩膀，“就只是亲一下吗？”
“不然呢？”
话音落下，她便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这么快？”他垂眸盯着她的嘴唇道。
“你又想反悔吗？”她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立刻反问道。
他欲言又止，而还未等他开口，门外陡然响起开门的声音，赵清瑶瞬间意识到是赵东成回来了，猛地往他胸口一推，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那再亲我一下……”
话音未落，她已经速战速决地吻上了他的嘴唇，而他伺机揽过她的后脑勺，轻启唇瓣，吮住了她的嘴唇。
赵东成见她屋里亮着光，试探着敲了敲门：“瑶瑶，你回来了？”
屋里无人应答。
他疑惑地打开门，只见宋言呈倚坐在窗边的书桌前，摸着自己的嘴唇，意味深长盯着坐在对面的赵清瑶。
赵清瑶余怒未消地瞪着他。
赵东成一打开门，赵清瑶就推开他从卧室里走出来了，径直拿起沙发上的包道：“我回去了。”
赵东成一头雾水，连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反应，只能看向一旁的宋言呈：“她这是怎么了？”
宋言呈眼睑微垂，摸着被她咬了一口的下嘴唇道：“我惹她生气了吧。”
“你怎么惹她了？”
他若有所思道：“问她要了一颗糖。”
一颗能让他维系冷静的糖。
“啊？”赵东成以为是真的糖，不由看了一眼赵清瑶的背影：“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气，一颗糖怎么不能给了？”
宋言呈没有说话，径直从他旁边走了出去。
等他出去的时候，她已经没了身影，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却被拒收了。
她把他拉黑了。
他不由笑了起来，他知道他不应该激怒她，但是完全忍不了。
从他在电影院看到她和那个男老师的时候，就嫉妒快要发疯了，但为了不让她多想，又不得不粉饰太平。
在她面前维系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理智。
但是，让他在这种情况下维持理智，本来就是一个笑话。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可笑，眼底浮现出一默若有似无的自嘲，顺着台阶往下走去。
**
赵清瑶一气之下把宋言呈拉黑了以后，等气过了以后，又把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找过她。
她也没有再去打扰过他。
周五，她和罗怀玉带班里的学生去参观科技馆，上车清点完人数以后，罗怀玉做砸她旁边旁敲侧击道：“和你那个前男友和好了？”
赵清瑶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问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那个前男友是干什么的啊？长得还挺帅的。”
“只是挺帅吗？”赵清瑶斜睨着他反问道。
罗怀玉没想到她这么不谦虚，失笑纠正道：“很帅。”
赵清瑶这才收回了视线。
“那他是干什么的？”
“脑机接口。”
“喔哟，高材生啊。”罗怀玉故作不经意地笑道。
“恩，”赵清瑶反应淡淡道：“燕清的。”
罗怀玉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真的假的？”
“骗你干什么？”
罗怀玉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仿佛想问，就你这样能谈到燕清的？
“那他找你干嘛？”
“跟我复合吧。”赵清瑶这辈子从来没这么装过，但不得不承认，这句话说出来体验感的确不错。
罗怀玉：“……”
一副“你是不是没睡醒”的表情。
“真的。”赵清瑶看了他一眼道。
“那你要跟他和好吗？”罗怀玉虽然不信，但还是顺着她问道。
赵清瑶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再考虑一下吧。”
罗怀玉又是一默。
欲言又止地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想问她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产生幻觉的冲动，扭头看向了窗外。
赵清瑶神色依旧，全然不把他的想法放在心上。
抵达科技馆的停车场，除了他们学校的学生，还有很多其他学校的学生，赵清瑶一下来就看见负责领队的徐春玫，穿着高跟鞋，举着一个耳麦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赵清瑶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罗怀玉和其他人却都不自觉向徐春玫望去，而春玫带领的其中几个学生扫到他们身上的校服，露出不加掩饰的鄙夷，趾高气昂从他们走过。
“装什么装？”赵清瑶班上比较刺的几个男生当场就骂了回去。
徐春玫班上的几个男生闻声回过头，“你他妈骂谁呢？”
“谁搭腔我他妈骂谁。”
几个男生立马走了过来，赵清瑶班上的几个男生也不甘示弱地迎了过去，赵清瑶本来还没注意到他们，直到罗怀玉和徐春玫出声制止，她才从前排回过头道：“你们干什么？”
班上那几个男生不买罗怀玉的账，但是都买赵清瑶的，立马指着徐春玫的学生道：“他们先挑事的。”
“我们挑什么事了？不是你他妈先骂的吗？”
赵清瑶也不管谁对谁错，先护犊子道：“徐老师，你们市重的学生就这个素质？”
徐春玫自知理亏，拍了拍那个男生的手臂道：“行了，主任校长都在，嘴上注意点儿。”
几个男生也怕挨处分。
悻悻闭上了嘴，但徐春玫背过身的时候，还是向赵清瑶班上的学生比了一个极具侮辱性的手势。
赵清瑶仿佛早就有预料一般，对准那几个男生拍了一张照片。
那几个男生一愣，纷纷放下了手。
赵清瑶班上的学生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赵清瑶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一眼：“还笑？到底怎么回事？”
几个男生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遍。
赵清瑶没有多做评判，只是说了一句“下次别这样了”就让他们归队了。
罗怀玉对她的处理很不满意，让几个男生回去各写一篇八百字的检讨才作罢。
赵清瑶当着学生的面，也没有多言。
进入了科技馆，赵清瑶找到雾城中学的教务处主任，把几个男生充满侮辱性的照片给他看，主任顿时火冒三丈，把几个人全部叫过来批评了一顿。
徐春玫面上不露声色，等到其他人都走了，才靠近赵清瑶道：“你至于吗？”
赵清瑶没有回答她。
可徐春玫显然没有就此作罢，撞了撞她的手臂道：“你和宋言呈怎么样了？”
赵清瑶看了她一眼，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和张宁安怎么样了？”
徐春玫顿时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毫不留情就走开了。
参观完科技馆以后，就是由局上牵头的专家讲座，各个学校都按照提前分配好的位置进入阶梯会议厅，会议厅很大，能够容纳上千人，而偌大的讲台上投影着本次讲座的主题：少年强则国强，科技点亮未来。
不止有学生，市上也来了不少领导，赵清瑶看见张舜禹的父亲也赫然在场，而他也没有做到核心的位置，甚至被挤在人群之外。
赵清瑶和其他老师都默默找到了旁边的过道。
大家也顿时有了摸鱼的时间，原本负责另一个语文老师也默默凑到她身边：“今天是来了什么专家啊？市上来了这么多领导。”
赵清瑶自然不知，摇了摇头。
这时，会议厅的灯光暗了下来，主持人上台以后，邀请领导上台致辞以后，一个穿着小香风外套和包裙的年轻女人从外进来，赵清瑶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黎梨。
不由一怔。
她不是已经回燕城了吗？
看来主任的情报也不是很准确。
主持人先是介绍了黎梨的职务，曾任职雾城大学脑科中心主任，现任职燕城某所大学的讲师，而此次的讲座就是黎梨和嘉宾的对谈。
看来她是为了这次活动专门过来的。
本次总共请来了三个科技领域的大拿。
第一个登场的是航天科技领域的大拿，第二位是人工智能的大拿，学生们听得似懂非懂，大部分都在昏昏欲睡。
然而赵清瑶却听得异常认真，如果不是讲座，她都不知道雾城的在科技领域有这么大的决心。
等第二位专家离开之后，主持人便在旁边有请第三位嘉宾登场，“现在有请的是我们脑芯科技、脑机智能科技的CTO宋言呈先生。”
话音落下，屏幕上便呈现出宋言呈穿着白色衬衫的照片，旁边写着他近来的研究成功和所获奖项，原本昏昏欲睡的学生一片哗然，纷纷坐了起来。
“这个哥哥长得好帅啊——”
“啊啊啊啊，这就是从咱们雾城走出去的学神吗？”
就连赵清瑶旁边的语文老师也激动了起来，抓着赵清瑶的手臂道：“那不是保安室里那帅哥吗？啊啊啊，到底是我们学校哪个死丫头在谈啊？”
第53章 原 来 （正文完结）
赵清瑶想了想, 决定还是如实告诉她：“我。”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开玩笑了好吗？”语文老师挥开她搭在肩上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罗怀玉在追你。”
赵清瑶隐隐也猜到了一些，才故意在罗怀玉面前说那些话，打断他不成熟的念头。
“你别胡说, 到时候把我们班主任气走了，抓你来当班主任。”
语文老师顿时反应过来。
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
与此同时, 站在另一个过道的罗怀玉也抬头向她望来。
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赵清瑶一瞬不瞬盯着聚光灯下的讲台, 这样的场合她太熟悉了，曾在她就这样坐在人群中, 看过他太多次了。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黎梨也站了起来，替主持人补充介绍道：“宋老师不仅是科技公司的CTO, 也是我在燕清的同学。”
听到燕清两个字，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我们从读书那会儿, 就一直并肩作战，完成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比赛和科研项目，这次雾城大学和锦安医院的非人灵长类动物介入时接口试验, 也是我们所有人并肩战斗的结果。”
赵清瑶发现黎梨是一个非常懂得利用时机的人。
这些话落在不知情的人耳中, 都会把她当作和宋言呈一样厉害的存在, 赵清瑶顿时明白了，她那些年对宋言呈的“喜欢”，也并非自己想象中那么单纯。
她追着他去参加比赛，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去“倒贴”, 但是其实她倒贴的不是宋言呈这个人，而是他能为自己带来的利益。
赵清瑶敬佩她这样的人。
但也无法成为她这样的人。
在她出神之际，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的男人从后台走了出来, 冷色调的聚光灯照在他的身上, 让他原本清冷的气质更显出众，没有一丝笑意的脸上, 整个人充满了威压感。
深邃的眉眼默不作声扫过观众席的众人。
原本嘈杂的会场陡然安静了下来。
“大家好，我是宋言呈，”他显然很习惯这样的场合，气定神闲问道：“在讲座开始之前，我想问大家了解什么是脑机接口吗？”
下面的学生回答的五花八门，有说元宇宙的，有说科技电影的，有说机械臂的，他的反应始终都是淡淡的，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同学们都回答的很好，现在我先给大家分享一下脑机接口的定义，”他没有顺势坐下，而是像演讲一般站得笔直，一旁的黎梨也不好坐下，只能陪着他站着：“在人或者动物脑，或者脑细胞的培养物与外界设备间创建的直接连接通路，通过记录大脑的电信号来实现人机交互。”「1」
赵清瑶自认已经很熟悉他了，但是这一刻的他还是让她觉得陌生。
那个眉眼清冷的男人在他熟知的领域里侃侃而谈，言辞之间没有任何卖弄，但依旧能感觉到他整个人在发光，而身边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沦为陪衬。
黎梨显然已经习惯了，等他说完以后才邀请他入座，观众席讨论的声音的就一直没停过。
而徐春玫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场合，故作不经意和旁边的人闲聊道：“对，我们是以前是校友，那时候很多人传我们绯闻，但我们真的不怎么熟。”
于是她的学生立马有意向赵清瑶的学生炫耀：“这不止是学校与学校之间有差距，老师和老师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赵清瑶的学生气得牙痒痒，回头质问赵清瑶道：“老师，你不也是六中的吗？你和上面那个哥哥就不认识吗？”
赵清瑶淡淡扫了他一眼：“管好你们自己就行了。”
几个男生悻悻低下了头。
而一旁的王圆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那天和老师一起来找她的叔叔，但是她什么不能说，憋得极为难受。
赵清瑶并不在乎他们说什么，静静注视着讲台上的男人。
黎梨有意掌控整个讲座的节奏，试图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她的身上，而宋言呈对她提出的问题并不感兴趣，象征性了回答了几个，就把提问的权利给到了观众席。
由于他身上威压太重，观众席没有人敢和他开玩笑，只有真学霸和对这方面感兴趣的学生敢举手提问。
现场的气氛极为严肃。
主持人只能想办法活跃气氛，随即抓了几个学生提问，而大部分学生躲在躲，主持人无奈之下，把话筒递给了旁边的赵清瑶：“请问这位老师有什么看法吗？“
赵清瑶本来守着一旁看她“抓”学生，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不由愣了一下，会议上的灯光也聚焦在她的身上。
她拿着话筒，张了张嘴。
站在讲台的男人，不经意抬眼，原本没有任何情绪的脸上，在看清是她以后，平展的唇角缓缓抬起，眼底浮现出一抹肉眼可见的温柔。
所有的目光都跟着他齐齐落在她的身上。
赵清瑶强作镇定地看着他：“宋总，你好，我是雾城六中的生物老师。“
“我知道，”他拿着话筒单手环胸地点了点头：“赵老师，你说。”
赵清瑶一默，假装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深意，“请问脑机接口现在还面临着什么样的挑战呢？”
“什么？”他似乎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微微侧过了头。
“我说，”赵清瑶屏住呼吸，提高音量道：“脑机接口现在还面临着什么样的挑战？”
“脑机接口的挑战？”他听清楚以后，抬头看向她确认道。
她点了点头。
他若有所思道：“脑机接口现在面临的最大就是，人类的意识结构是两种方式的交集，一种是感官知觉的意识方式，这种意识方式产生了人类感性表象的肢体行为，另一种是概念思维的意识方式，这种意识方式产生了人类思想活动制导的行为。现在的脑机接口只是处在感官知觉肢体行为的神经信息触发的探索中，还远远谈不上对概念思维的思想活动和行为的把握上。”「2」
赵清瑶神色自若地应了一声，又继续追问道：“因为现在的电脑科技还不能识别感官知觉和概念思维的两种不同脑电信息的波长和宽位吗？”「2」
她之前闲得没事的时候，看过几本他书房里的书，大概还是有一些了解。
“对，也不能把人脑思维活动的信息下载输入电脑，电脑也不能解读下载热闹的思想活动信息，但这意味着电脑一旦有了概念思维的能力，人脑就可以把自己的概念思维独有的自我意识和思想活动的积累输入和永存电脑了。”「2」
赵清瑶问完了，礼貌地点了点头：“谢谢。”
“不客气，”他同样微微颔首：“如果有什么好奇的，下来也可以问我。”
赵清瑶假装没有听见。
主持人也取走了赵清瑶手里的话筒，而直到灯光从赵清瑶身上离开，宋言呈的目光都一直盯着她的方向。
任谁都能看出他们之间关系非同一般。
赵清瑶假装没有看见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观众席上面面相觑，只有王圆圆低着头一言不发，她旁边的女生见她神色诡异，不禁好奇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王圆圆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在朋友耳边低语几句。
朋友的瞳孔瞬间放大，“什么？”
周围的人也纷纷凑了过来：“什么什么？”
于是王圆圆的话向病毒一般在班里传开了，而赵清瑶和其他老师都全然不知。
主持人又找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提问，才又上台提醒宋言呈总结，宋言呈从容不迫的收回视线道：“谢谢大家今天的聆听，希望我今天的话题能在同学们的心里留下一颗关于梦想的种子，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能赋予你创造和改变的勇气。”
讲台上掌声如雷。
主持人再度邀请台下的领导做最后的发言，赵清瑶没有听进去，静静目送着宋言呈的背影，不知为何，她忽然发现他和她的距离也没有那么遥远，所谓的天之骄子，也不过是贴在他们身上的标签。
在撕掉那些标签以后，他们都不过是一个在时代洪流中追求自我价值的普通人，他的梦想和她的坚守，其实都没有区别。
而宋言呈从讲台上下来，从赵清瑶他们班上经过的时候，有几个学生和他对视了一眼，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姐，姐夫好。”
声音不算大，但是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徐春玫班上几个得瑟“徐春玫和宋言呈认识”的男生，纷纷回头向他们看来。
宋言呈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看到向这边走来的赵清瑶，顿时反应过来，他们的姐是谁。
故而有条不紊地点了点头：“你们好。”
才继续往外走去。
周遭顿时一片哗然。
赵清瑶来得晚，没听到前面，只听到了后面几个字，一头雾水道：“说什么呢？都安静点儿，领导讲话呢。”
学生们立刻乖乖捂上了自己的嘴。
领导的发言结束以后，人群渐渐散去。
语文老师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晃着她的手道：“我的天，不会真是你吧？”
赵清瑶想了想，觉得怎么解释都有点儿凡尔赛，于是没有回答，组织学生有序的离场。
一路上罗怀玉都没有和她说话，大概是觉得自己没戏了，彻底将这份心思按耐了下来，甚至有点儿庆幸自己没有挑明，不然现在连同事都做不了。
而在科技馆门口等大巴车过来的时候，她的学生主动说起叫宋言呈姐夫的事，几个男生绘声绘色道：“赵老师，你没看到我们叫姐夫的时候，雾中那几个男生的脸都绿了，哼，跟谁装呢……”
“你们几个是要死啊？”赵清瑶忍无可忍道：“觉得人家装，就自己努力去跟别人比啊，你们拿这些比什么？”
原本噪杂的人群陡然一静。
“再说人家优秀是人家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还姐夫呢，谁给你们几个的脸。”
几个男生不服气道：“那姐你就说你谈没谈过？”
“没谈过。”赵清瑶一本正经回拒道。
“人家都知道你是赵老师，你怎么就没谈过了？”有学生藏在人群中喊道。
“谁顶得嘴，给我站出来？”
无人应答。
赵清瑶觉得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严肃的纠正道：“别人的优秀不应该只是你们拿来炫耀攀比的工具，别人在跟你们讲科技、讲理想、讲改变和创造的勇气，你们就只知道他有多厉害是吧？”
“不然呢？我们怎么做都不会像他那么厉害啊，”
“那也只是大家能力不同，去得位置不同而已，他有他的海阔天空，你也有你的山川江河，你怎么知道你做得事不是在改变别人的生活呢？”
学生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赵清瑶也没有过多说教，平复了心绪以后也认真回答了他们的问题：“再最后跟你们说一次，我和他真的没有谈过，就是普通朋友，以后也不要再拿这件事跟别人攀比，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知道吗？”
罗怀玉知道她是不想这群孩子起哄才这么说的，但还是忍不住斜睨了她一眼，想看她这么编。
与此同时，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不慌不忙从她身后走过。
不止是他，赵清瑶面前的学生也看见了，纷纷向她身后的男人投以注目礼。
而原本已经从她身后走过的身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不慌不忙退了回来。
双手插兜地站在她的身后：“赵清瑶。”
赵清瑶被吓得不轻。
猛地回过头。
“谁跟你是普通朋友？”他垂眸扫过她道。
“我……”赵清瑶百口莫辩。
而他似乎真的被她这句话伤到了，薄润的唇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原来我们这种关系，叫没有关系啊？”
赵清瑶：“……”
“我没觉得他们有给我带来困扰，是给你带来了困扰吗？”他自下而上打量了她一眼，又向她靠近了一分：“是我带给你困扰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低下头小声回道。
“我也希望你不是这个意思。”他似乎也不想让她难堪，假意勾了勾唇角，才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去。
他离开以后，徐春玫和黎梨也相继走了出来。
徐春玫二话不说在她腰上掐了一下，大概是还没气过她福气这么好，随即才带着班上的学生离开。
黎梨则在人群中看着她，微笑着地点了点头，向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赵清瑶面露疑惑。
黎梨显然也“恨”宋言呈“恨”得不轻，笑眯眯地揽过赵清瑶的肩，咬牙切齿道：“别让他太好过了。”
赵清瑶：“……”
默默抽回被她揽着的肩膀，假装没有听见。
从那天以后，赵清瑶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消息。
她有好几次想要找他，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甚至觉得这样结束也挺好的，这样她也不必为他的人生选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前往自己的山，而不是为了她改变自己原有的轨迹，勉强留下来陪她。
她知道他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最好，可她始终还是缺了一些和他去翻山越岭的勇气。
至于这个勇气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生活就这样平静无波过去了几个月，赵清瑶时常会听到宋言呈的消息，他们公司在雾城开设了分公司，而分公司和雾城大学医学院、锦安医院有深度合作。
她也只是听着，再也没有过问过。
转眼到了新年，回邓家吃饭的时候，在大家记忆中素来强势的邓菊对她格外的温柔，表妹在桌下暗暗向她竖大拇指，她淡淡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不过，我怎么还是感觉你不快乐呢？」表妹在微信上追问道。
「没有啊，」赵清瑶回道：「挺快乐的」
表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有多言。
吃过饭后，表哥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写写画画，谁也不搭理，赵清瑶也安静地坐在他身旁，眺望着冬天的夜空。
只有零星几颗星辰。
“哥，”赵清瑶很少去干涉别人的事，但此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去做你喜欢的事吧。”
表哥没有搭理她。
她自言自语道：“去感受一下大漠孤烟直，银河落九天吧，不要为了满足别人的期待而委屈自己。人嘛，终归要为自己活着才是活着。”
表哥手里的笔停了一下，但依旧没有看她。
赵清瑶也没有再多言，起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邓菊一直在看她，说不出她哪里不一样，只觉得她身上的光没有了，看着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孤单。
等进了屋，邓菊单独叫住她：“瑶瑶，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有啊。”赵清瑶觉得颇为莫名其妙。
邓菊欲言又止：“你和小宋还有联系吗？”
“没有啊，”她神色平静：“怎么了？”
“妈妈这段时间想了很多，我觉得你说得都是对的，你想追求什么样的人生，妈妈都支持你，一辈子不结婚都没关系，但如果你有想嫁什么的人，只要你喜欢，妈妈就喜欢，因为我知道你是很棒还有主见的小孩……”邓菊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抱着她哭了起来：“妈妈现在没什么太大的心愿，我就希望你好好的。”
不得不说，她真的被拉着她去跳楼的赵清瑶吓到了。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她可能真的会失去赵清瑶，第一次为这种事而感觉到了手足无措。
“妈妈现在真的觉得你平安、快乐就够了。”
赵清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是让邓菊觉得她不快乐，才会又生出失去她的恐惧。
“我挺快乐的，”她拍着邓菊的背道：“别多想。”
可她也不知道怎么样，在邓菊眼中才算快乐。
于是第二天便收拾行李，去了赵东成家里，赵东成也比邓菊马虎多了，天天就只管着领着她去吃饭，一点儿都没看出她哪里不快乐。
赵清瑶也在无形中松了口气。
人反而好受了一些。
而过年的前几天，赵清瑶都没有见过宋言呈，为了不让王艳霞多想，她也尽量避开了和王艳霞的碰面，不在王艳霞常去的范围活动。
自从父母离婚以后，她新年在这边的次数几乎没有，故而碰到昔日的发小，甚至都没有认出来。
“瑶瑶？”对方也很久没见他了，暗中打量了她许久，才上前向她确认道：“我，李虎，记得吗？”
赵清瑶愣了一下：“虎哥？”
李虎比他们大两届，自从高中毕业，没有读书以后，就去了外地打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
“真是你啊？”李虎笑道：“每次新年大家聚会约你，你都不来，你这一天天的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只是那几年都没过来。”赵清瑶笑着解释道，但其实前两年是因为不想见宋言呈，而后面几年大家都知道她不来，就再也没约过她。
他要是不说。她都不知道他们这么多年，一直都有聚会。
“那这次来呗。”
赵清瑶犹豫了下，发现再回绝好像也不太好，应了一声：“好。”
“那聚得时候约你。”
赵清瑶点了点头。
第二天，李虎便打电话约她和小区里其他发小吃饭，吃饭的时候，赵清瑶粗略数了一下，除了她以外还有两个男生、两个女生，而他们进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宋哥呢？”
由此可见，以往每次的聚会，他都来了。
李虎解释道：“他今天有事来不了。”
“可惜了，今年瑶瑶好不容易来了，宋哥又没来了。”
“反正他俩总得缺席一个，没有缘分。”李虎打圆场道。
赵清瑶笑了笑，没有说话。
大家虽然很多年没见，但是因为有共同生活的记忆，气氛也算融洽，吃过饭后，李虎便组织大家去唱歌。
赵清瑶没有拒绝。
只是默默算着李虎花了多少钱，准备回去把自己的这份钱转给他。
赵清瑶从始至终都很安静。
其他人显然也习惯了，叫了她几次都被拒绝以后，也不叫了。
赵清瑶看了看时间，准备找借口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宋言呈穿着黑色的大衣从门外走了进来，而赵清瑶刚好坐在门边，回头的时候，恰好和他的视线对了一个正着。
他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扫过沙发上的众人，“我来得不算晚吧？”
众人一看是他，立马欢呼道：“宋哥！”
纷纷招呼他坐下，而他环视了一圈，选择了在赵清瑶所坐的沙发另一侧坐下，两个人各坐一头，中间仿佛隔着银河。
而大家似乎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不怎么样，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一个劲邀请宋言呈加入他们。
宋言呈婉言谢绝了，单手撑靠在旁边的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
但是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不太高兴，故而也不再去招惹他。
桌下的酒瓶越堆越多。
大家的话越来越多，唱得歌也越来越随意，然而赵清瑶脸上的表情都带着笑意，极为随和。
相比之下，宋言呈的脸黑得都快滴出水了。
一个男生借着酒意，壮着胆子道：“宋哥，你这是咋了呀？谁惹你不高兴了啊？我们去给你揍他。”
宋言呈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示意他少管自己的闲事。
而男生不知想到了什么，直直地盯着他，“宋哥，你今年不骂人了，我好不习惯啊。”
宋言呈眼睑微垂。
赵清瑶从来没听过他骂人，不由感到好奇：“他骂什么啊？”
“骂你啊。”那个男生坐在地板上脱口而出道。
赵清瑶：“？”
见她一脸茫然，那男生顿时来劲了，一副苦不堪言，必须要跟她一诉衷肠的表情，“瑶瑶，你知道你当年选理科的事，让宋哥骂了多久吗？去年喝醉了都还在骂。“
赵清瑶愣了一下。
疑惑地看了宋言呈一眼，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忙的。
“他每次喝醉就说，如果当年你选了文科的话，高考分数应该会高出不少，选择也会更多，说不定就考去燕城了，”一个女生补充道：“瑶瑶，你说我多久没见你了，但我都知道你大学去了华阳，考了师范，全靠宋哥每年帮我们巩固。”
宋言呈显然也不记得了，张了张唇，企图阻止他们，然而谁都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又听另一个女生道：“我都觉得他暗恋你，只要喝醉了，每句话都是你，还问我们那让你选理科的男生到底是什么样？我们上哪儿知道啊？”
“还问他比人家差在哪儿，问我们CEO能不能配得上你？真的，宋哥，今天瑶瑶本人在这儿，你亲口问问。”另一个男生道。
大家都醉得不轻，一个个说话都捋不直，但赵清瑶却听得无比清楚。
宋言呈静静地看着他们，内心却是波澜起伏，简直不记得自己喝醉的时候，居然这么失态。
他欲言又止地舔了舔嘴唇。
大抵是觉得丢人，瞟都没敢往赵清瑶那边瞟。
赵清瑶也没有说话。
他暗自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觉得他这阵子大概都很难在她面前抬不起头了。
其他人对她的想法全然不知，又继续看着赵清瑶问道：“所以，当年耽误你青春的那个傻逼到底是谁？还他妈喜欢物理，什么货色这么装？”
赵清瑶一听就知道是宋言呈的原话。
不禁斜睨了他一眼。
而他神色依旧，全然看不出在想什么。
可这不妨碍赵清瑶觉得他们骂得很对，点头附和：“十七岁物理竞赛省第一的货色。”
众人都是一愣。
随后不约而同地向坐在角落的宋言呈望去。
原本嘈杂的包厢鸦雀无声。
赵清瑶淡淡一笑：“但是人家跟我说了不喜欢物理，是我误会了。”
大家又是一静。
赵清瑶又道：“不过再喜欢也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早就不喜欢了。”
此时，一直保持缄默的男人终于有点儿反应，由衷地发出了一声嗤笑。
而赵清瑶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若无其事地看着前方漆黑的屏幕。
其他人也纷纷酒醒了，面面相觑：“大，大家，回了吧？”
“走吧。”李虎开口道。
其他人率先往外走去，赵清瑶落在后面，正准备随着大队伍往前走得时候，宋言呈忽然从后拽着她的手，拉着她去了KTV后面的长巷。
“真是我啊？”他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摁在一旁的墙壁上。
“不然呢？”她神色从容的反问道。
“那什么叫现在不喜欢了？”他直直凝视着她的眼睛道。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她避开他的视线道。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她两侧的脸颊，迫使她不得不再次正视着他：“我听到的哪个意思？”
她犹豫地舔了舔嘴唇：“就是……”
然而未等她说话，他已经侧头吻住了她的嘴，她感受到他的失控，企图将他推开，他却揽过她一侧的腿，摁着她的腰，将她抵靠在墙上，高挺的鼻梁凶巴巴地逼近她的颈脖：“赵清瑶，你有脾气再说一次。”
赵清瑶识趣地闭上了嘴。
他望着她在路灯下艳红的嘴唇，隐隐找回了一些理智，放开钳制着她的手，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赵清瑶没有否认。
“你去燕城是为了见我，你选理科也是为了我，你写在便签纸上的也是我，赵清瑶，你这么喜欢我，你还舍得跟我分手？”
“我怎么不舍得？”赵清瑶似乎被他这句话激怒了，用力推开他道：“我跟你说了那么多次那个人是你，你都不信，你还意思跟我说，你不喜欢物理，说我不了解你！你连我写在你便签纸上的人是你，你都猜不出来，我凭什么还要不顾一切的留在你身边？再次上赶着被你践踏吗？”
“我没有……”宋言呈自知理亏，被她退得步步后退。
他气势软了下来，她的声音一下提了起来：“你知道为了追上你，有多努力吗？你知道我看过多少你的背影，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能追上你的背影，与你并肩而行，可是一次都没有拿正眼看过我，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
眼泪不禁掉了下来。
宋言呈被她推抵在另一面墙上，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但终是什么都没说，温柔地抚去她脸上的泪水。
等她情绪逐渐平复以后，才不慌不忙问道：“可那样就值得你赌上自己的未来吗？”
赵清瑶一时哑然。
他再次逼近她走去：“你都知道，那个男人一次都没有拿正眼看过你，你还喜欢他干什么？他那么践踏你的喜欢，你应该追上去狠狠甩他一个巴掌，而不是心平气和向他解释，我为什么不喜欢学物理的男人。”
赵清瑶连连后退，重新靠回了身后的墙面。
“我……“
“我承认我好奇过被你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是谁，并不是因为嫉妒，而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他妈不知好歹。”
他微微一顿，侧头骂了一句脏话，“原来他妈的是我啊。”
他曾经觉得这个人是谁一点儿都不重要，可现在他发现这个人很重要，是她所有喜欢的来处和归处。
赵清瑶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放下占领道德高地的气势又不知不觉软了下去。
“还有，谁跟你说，我从来没拿正眼看过你？只是……“他难为情地避开她的视线：“我看你的时候，你都看不到而已。”
赵清瑶怔怔地看着他。
这一刻，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突然有些泛红，仿若呢喃道：“赵清瑶，你在我面前，何必把自己放得那么低。”
她嘴唇微张，然而未等她开口，又听他继续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怨，可是再选一次的话，我还是会做跟现在一样的选择，因为我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别人能为你做的，我一样都做不了。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也不想别人因为我而看不起你。”
赵清瑶也不禁用手背捂着唇，扭头看向了别处，眼睛里泛着浅浅泪光。
她的少年想得和她是同一件事。
她不想他为了她放弃自己的野心，而他的野心，每一步都是为了走向她。
她时至今日才知道，他所谓的她和他的理想从不冲突，原来是这样意思。
两个人都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候，才将内心涌动的情绪咽下去。
赵清瑶深吸了口气，故作镇定道：“那现在是要怎么样。”
“跟我在一起。”他回过头，无比坚定地看着她。
“那现在的我就值得你赌上自己的未来吗？”
他俯身将她搂进怀里：“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未来从一开始就应该有你？”
赵清瑶又有些想哭了。
回拥着他：“傻瓜。”
她忽然明白，她欠缺的勇气是什么了，她以为他们之间隔着一整个青春，以为他从来都不懂她的求而不得，而事实是，他的每一步，从一开始就是向着她走来的。
她的喜欢，在这一刻，终于又有了为他翻山越海的勇气。
无论是现在的他，还是十八岁的他。
都一直坚定不移地选择着她。
那么无论未来等着他们的是怎么的一条路，她都愿意陪着他走下去，去痛他所痛，爱他所爱，见他所见的市面，与他在这个世间所有的坎坷和美好里并肩而行。
“恩，”他的喉头同样有些哽咽，原来他曾经以为无人问津的那些长夜，也曾有人在他的身后披星戴月地陪他走过，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我们都是大傻瓜。”
赵清瑶忍不住靠在他胸口哭了起来。
等她哭够了，他才揽过她的脸道：“还委屈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
他红着眼眶笑道：“那剩下的账，我们回去接着算吧。”
赵清瑶点了点头，两个人手牵手往巷口走出去，而李虎他们还没走，一见他们这个样子都懵了。
这又是牵手的。
又是哭过的。
“你们这是……”
“别管。”宋言呈打断道
而后拉开自己副驾驶的车门，示意赵清瑶上车。
赵清瑶上车以后，其他人才回过神道：“你们要不要去看烟花啊？”
宋言呈已经绕到另一面上了车，赵清瑶放下车窗向他们挥了挥手，算是回绝了。
回去的路上，宋言呈提起他准备房子的事，继而想起房产证上写名字的事，随即又联系到他们结婚的事，赵清瑶连连让他打住：“谁要嫁给你啊？”
他单手靠在车窗上，斜睨她一眼道：“我想娶赵清瑶行了吧？”
“那赵清瑶愿不愿意嫁还不一定呢。”
他哑然失笑。
这时，她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邓菊的名字。
她接起：“喂，妈。”
“你在干什么呀？回家了吗？”
“还没，我和宋言呈在一起呢。”
电话那头一静。
赵清瑶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邓菊道：“那有空带他回来吃饭吧。”
“好。”
他忍不住挑起唇角笑了起来。
车开到桥头的时候，前面被围观烟火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也不得不停下来，纷纷走到桥边欣赏即将到来的宴会。
而在十二点的钟声即将想起之前。
她更新动态的时候，看到马真在莫高窟工作的那位朋友更新了一条消息：「养了半年，感觉又能回莫高窟一战了。（耶）」
赵清瑶哑然失笑。
果然热爱的还是热爱，哪怕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放下手机，等待江边的烟火点燃。
而她也收到了马真发来的消息：「宝贝，我今天去千佛洞帮你求了一签，签上说，你所期待的那件事，马上就要有一个好的结果了。」
赵清瑶莞尔失笑：「我也觉得，谢谢你，我的宝贝儿」
由衷的感觉到生活的美好。
放下手机，倚在身后的护栏，望着夜空零星的星辰道：“明天应该会是一个好天气吧？”
他没有看，而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顺势在她嘴上亲了一下。
“是吧。”
赵清瑶不禁笑了起来：“你都没看。”
话音落下，江河对岸便又巨大的烟花升起，他揽过她的脸，在轰鸣的烟火声中，加深了这个吻。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躲开他的吻道：“新年快乐。”
他再次吻她了她的嘴唇：“不止新年。”
她莞尔一笑，搂着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回应了这个吻。
（正文完结）
第54章 第54章 X 同 学
◎“那我是怎么勾引到你的？”◎
江河对岸的烟花徐徐降落。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周围被湮灭的人声逐渐复苏，赵清瑶渐渐回过味，松开了搂在宋言呈脖子上的手, 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他淡淡扫过周围拥堵的车流，没有多言, 牵着她的手往车上走去。
回到车上，赵清瑶的脸后知后觉的开始发烫，用掌心捧着自己的脸，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单手靠在一旁的车窗，支着头道：“赵清瑶，为什么是x同学？”
赵清瑶猝不及防被他这个问题呛了一下。
他神色自若地斜睨了她一眼，“不应该是s或者y同学吗？“
她故作镇定道：“万一被我妈看到了怎么办？”
她宁愿自己被打个半死, 也不想给他添半点儿麻烦。
他想了想，“那应该也会觉得是我勾引你的。”
赵清瑶呛咳出声。
没好气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好好说。”
他摸着自己的眉毛，似乎在认真思考着要怎么好好和她说，过了半晌：“我怎么勾引到你的？”
赵清瑶：“……”
“就这张脸啊？”他侧头看向她道。
宽薄的眼睑略微垂下，透着明知故问的张扬，赵清瑶不由攥紧了拳头，这个人真是……
“怎么？你那会儿就只有这张脸啊？”赵清瑶不甘示弱道。
“不然呢？”他收回视线，窗外昏黄的灯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自然展开的长睫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隐隐透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落寞。
赵清瑶：“……”
他不会还指着她夸他吧？
赵清瑶假装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深意。
“好像也是。”
他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没有说话。
回到宋言呈家里的时候, 已经快十一点了。
赵清瑶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来这里收拾东西,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走进这里了。
宋言呈脱下鞋子, 正准备往里面走去, 发现她还在玄关发呆, 不由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回这里了。”赵清瑶没有多想，直白的回答道。
宋言呈略微沉吟，淡漠深邃的眼底透着一丝深长，赵清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张了张唇想要解释，而他已经收回了目光，勾了勾唇，没有多言。
赵清瑶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表情。
而后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宋言呈，说话。”
“你那时候是真想跟我分手啊，”他回过头来，眉眼间满是平静和温柔：“明明答应了我不分，结果把什么都收拾好了，就等着我知难而退，对吧？”
赵清瑶抿了抿嘴唇。
“不过没关系，”他云淡风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已经过去了。”
而赵清瑶对这一切依旧有一种不真实感。
忽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低头揽过她的后脑勺。
“怎么了？”
“我喜欢你，”她抬头望着他的眼睛，此刻她终于能大大方方说出这句话：“特别特别喜欢你。”
“我知道，”他轻轻揉着她脑后的头发：“我一直都知道。”
她摇摇头，松开抱着他的手道：“但是你看见都只是冰山一角。”
“说来听听。”他顺势握着她的手腕道。
他来了兴趣，然而她并没有说下去的意思，躲开他的手道：“我要去洗澡了。”
他也没有强求，转身进卧室给她拿了自己的衣服，她自然而然接过他递来的衣服，径直进了主卧。
她进去以后，才意识到不对劲，想要退出去，才发现里面的陈设和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
他一直都把这间房给她留着。
就像是相信她一直都会回来一样。
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不禁扬唇笑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对他这个人真是一无所知，转身进了浴室。
等她洗过澡回来，他已经换好了居家的衣服，替她在卧室里铺好了床单。
赵清瑶忍不住调侃他道：“这么客气？”
“不客气，”他拍了拍拉好的枕套回过头道：“因为我也睡这儿。”
“那你之前怎么不睡呢？”她从后环着他的腰，探头看着他的脸道。
他低下头来看着她道：“因为那样就可以假装这里还有你在。”
赵清瑶：“……”
他是懂得怎么让她心疼的。
“这么喜欢我啊？”她故作轻松地直起身道。
“恩。”他无比坦然地承认道。
赵清瑶发现他一定等这个时刻等待了很久了，深邃的眉眼间有一种让人感觉安心的平静，“那你回来这边了，你在燕城的工作怎么办？”
“老聂还记得吗？”
赵清瑶愣了一下：“你在敦煌见得那个朋友？”
“恩，”他应了一声：“我让他回来了。”
“回来？”赵清瑶不明白这个回来是什么意思。
宋言呈又应了一声，“对，其实最开始做这个事情的时候，就是我们几个，但是老聂觉得我在说大话，实在扛不住就走了，现在他老婆孩子都在燕城，我就问他愿不愿意回来。”
“他都有孩子了？”
“老聂比我大三岁，”他微微一顿：“为了考燕清，复读了三年。”
赵清瑶微微沉吟：“那你后悔吗？”
他微微一怔：“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毕竟那边好不容易都理顺了，你到这边来，却又要从头开始。”
宋言呈若有所思，转过身，拉着她的手在床边坐下：“正常的商业布局而已，没有什么好后悔的，而且公司里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来做这个事，如果换成老聂来扛，他扛不住，做不了多久又会陷入自我怀疑的状态。”
赵清瑶对他公司的事没兴趣，只关心这件事对他有没有影响。
故而没有多做评判，又听他继续道：“我其实以前不太理解他，觉得这些事的结果都是可以预见的，为什么依然会为这件事消耗情绪，可我现在明白了，就像我知道你最后一定也会来到我身边，但是要怎么做，还要等多久，才能看到这个结果？”
赵清瑶没想到自己和他分手这件事，会被他上升到这样的高度。
不由感叹道，“你的意思是，除了我以外，其他事情都没有这么让你劳神费力过吗？”
他抬眸看向她。
“因为我做得大部分事情，我都知道哪些事是我能做的，哪些是我做不了的，我不赌运气。”
她不由笑了起来，屈膝跪在他腿侧的床垫上，俯身捧起他一侧的脸颊道：“这么看来，为了走到我身边，你真的花了不少力气。”
“才知道呢？”他单手撑着身后的床垫，“你以为那会儿只有你在努力呢？”
“我没想过你那么努力是在走向我，我以为你只是想离开这里。”
他想了想，“我那时候也没想过是不是要走向你，就是理所当然的觉得，这条路的尽头应该有你。”
赵清瑶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忍不住坐在他的腿上，俯身抱住了他。
他抬手搂着她的腰，高挺的鼻梁轻轻抵着她的肩膀，过了好一会儿，试探着问道：“要睡觉吗？”
“恩。”她应了一声，却没有从他腿上下来的意思。
他怕显得自己过于迫切，反而拘束了起来，“要关灯吗？”
“我睡觉要关灯的，你不关吗？”赵清瑶明知故问道。
“那我关灯。”她不起来，他只能揽着她，直起身，抬手按下了床头的开关，偌大的房间里顿时归于寂静，两个人在黑暗中，谁都没有动。
只有房间里的暖气在有条不紊的运行。
“宋言呈，上一次你这样抱我……是多久了？”
“半年前了吧。”
“那现在紧张吗？”
“恩。”他没有否认。
她唇角微挑，“那睡觉吧。”
他又应了一声，却并没有就此松开手，而是揽着她的腰，再次把她整个人往下压了压。
她感觉到熟悉的触感。
不由垂下眼睑，有意无意地晃动了一下腰肢，在黑暗中寻找着他的气息，低头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仰着头，顺势闭上了眼睛。
她的手越过睡袍的领口，往里延伸，而后落在系在腰间的细带，扯动，掉落，露出精窄的腰腹。
她一边亲吻着他的喉结，一边询问他：“你过年都没回去，是在躲我吗？”
“我要是躲你，我今天就不来了。”他不喜欢她这个时候分神，抬手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上她的嘴唇。
她张了张唇，想要说话，却被他伺机撬开贝齿，探舌缠上她的舌尖。
她起初还想用自己的舌尖，将他的舌推出来，而他修长冷白的手指已经熟稔的沿着肋骨的上缘，托揉。
她顿时感觉到了潮湿。
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氤氲。
他感觉到她腰肢晃动频率的变化，收回扶在她腰上的手，拉着她留恋在自己腰腹的手指，沿着裤腰的边缘，往下延伸。
“想要就自己来。”他抬起吻着她的唇道。
“不要。”她毫不客气地回拒道，怎么看现在被动的人都该是他。
他也不多言，继续亲吻着她的颈脖，沿着她的锁骨，将头埋进了她的怀里。
可他太明白，怎么才能让她心动。
渐渐的，她的声音变了。
原本干脆的指端也生出一丝犹豫，抚上他的裤腰，而后撑着他的双肩，一点儿一点儿没入。
寂静的房间里，顿时响起了满足的叹息。
他抬起撑在身后的手，揽过她的后脑勺道：“赵清瑶，你怎么会舍得跟我分手的啊？”
赵清瑶知道他另有所指，不由红了脸。
但越想越不明白，低头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明天跟我回外公家里吃饭。”
他被咬得皱眉，但唇角却是止不住的笑意：“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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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来崇华高中的第一天，在灯光昏暗的巷落里，言淼看见表姐唐梨被不良少年姚放堵在角落。
她按下了110：“我报警了！”
眨眼间，手机被夺走，屏幕清空后又塞进了她校服外兜。
姚放戏谑看向虚张声势的言淼，嗓音低缓：“下次别这样了，挺蠢的。”-
言淼害怕、恐惧、厌恶姚放，在她眼中就他是坏到骨子里的小流氓。
后来，在她最无助时，姚放朝她走近，微垂着眼皮低望着她的样子，一如既往的淡漠、冷痞。
出口的话，却奇异的掺着些许温柔。
“怕什么，有我呢。”-
高考后。
言淼规划着她和姚放的未来，姚放却说：“言淼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言淼问他。
姚放避开了她视线。
许久后——
咬着根烟，漫不经心的低笑了声，“我腻了。”
四年后，高大的男人淋得湿漉漉的站在她面前，手掌捏着她的衣角，轻声说：“淼淼，可以带我回家吗。”
第55章 第55章 见 家 人
◎“从此，他也是有外公撑腰的人了。”◎
赵清瑶从来没有想过, 有一天会带着宋言呈去见自己的外公。
大年初五，除了她早些年逝去的外婆，邓家的人全来了, 宋言呈端坐在人群中，神色自如的应对着各种审视。
赵清瑶生怕他不习惯, 一度想找借口把他从人群中带离，而他比她想象中更要擅长这种场合。
他不仅给她的外公和叔叔准备了礼物，就连表妹也给了红包，表妹拿着红包，一口一个“谢谢姐夫”，叫得比谁都亲。
而外公因为当年的事，对他这个人有成见。
坐在轮椅上, 抱着养了十年的狗自下而上的打量着他，宋言呈淡淡扫过他怀里的狗，什么都还没做，狗就挣脱外公的怀抱，蹭着宋言呈的膝盖，不停地向他摇尾巴。
外公本就不悦的脸，顿时又暗沉了几分。
不动声色地转动着轮椅，往阳台上驶去。赵清瑶不动声色跟在他身后, 趁着众人不注意，关上阳台的门道：“你不是同意我和他谈恋爱吗？“
“你还说不会越陷越深呢。”外公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赵清瑶走到轮椅边蹲下身道：“我又没有跟他走。”
“你现在不跟他走, 以后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 ”赵清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反正不会让你想看我的时候, 却看不见我。”
“那他能同意？”外公显然对宋言呈有着很深的敌意。
“爷爷, 你别把他想得那么坏，你不知道……”
“哼，还没嫁过去就已经开始替他说话了。”外公冷哼着打断道。
赵清瑶满是无奈地露出了一抹苦笑。
“我知道你觉得我老头子在无理取闹，但是别说你，就连那豆豆都向着他，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想往他那边跑。”
赵清瑶透过落地窗看着坐在沙发上逗狗的宋言呈。
他表情依旧淡淡的，宛如当年那个忙里偷闲，在夜市的江边上逗狗的少年，不禁呢喃道：“那本来就算是他的狗。”
外公没有听清：“恩？”
赵清瑶收回视线道：“他不知道我当年为他求情的事，他也从来没有让我为他做过什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外公张了张嘴。
而未等他开口，又听赵清瑶道：“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外公终是哑然。
再度推开阳台的门出去。
狗已经快窜到宋言呈怀里去了。
赵清瑶顺势抱起它，往爷爷怀里一放，便让它跟着爷爷离开了。
宋言呈若有所思道：“这只狗……跟我以前想捡回去那只挺像的。”
“你捡回去了有心思照顾吗？”赵清瑶没有看他，而是拿起桌上的桔子剥开分给他。
他想了想：“应该没有吧。”
“那不如跟着我爷爷呢。”赵清瑶吃着桔子顺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宋言呈愣了愣，过了两秒钟才听出她话里的深意：“这就是那只？”
“对啊，”赵清瑶回头看着他：“宠物医院的小娃说它没人管，我就把它抱回来。”
宋言呈显然不觉得事情这么简单，直直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而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宋言呈隐隐能猜到原因，当时他养自己都难，更别说养一只狗了。
“你把它捡回来后，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赵清瑶没有否认，“而且它当时皮肤病那么严重，不仅花钱，还要花时间，最适合我爷爷这种有钱又闲的退休老头。我也算给他找点儿事做了。”
宋言呈不禁低头笑了起来。
想起他当时凑够了钱，准备带狗治病的时候，宠物医院的小娃却说已经有姐姐给它买过药，把它带走了。
他不由一怔，想起它那一身皮肤病：“你确实是有人把它捡走了，而不是把它丢了？”
小娃斩钉截铁道：“是特别漂亮温柔的姐姐，肯定会好好对它的。”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如小娃所说，当年瘦弱的小狗真的被照顾很好，不由搂过她的腰，将额头低埋在她的肩头：“谢谢。”
“谢谢什么？”她回过头道。
“我当年确实没有能力养它，但是……也比没人管要强。”他直起身抬起头道。
“那你准备怎么养它？”
他想了想：“我吃什么它吃什么，我住哪儿，它就住哪儿？”
赵清瑶不禁笑了起来。
反拥着他的腰：“那你现在能理解我为什么喜欢年少时的宋言呈了吧？”
就算没有能力，也会尽自己所能，而且一旦决定了承担，就会负责到底。
那时候明明他自己都还是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少年。
他显然也想到了，跟着笑了起来。
轻轻应了一声。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在暗暗往这边瞧，每个人都对他充满了好奇，但是出于邓菊的警告，谁都不敢开口，生怕把人给吓走了，赵清瑶又来寻死觅活。
然而谁都没想到最先开口的，是赵清瑶的表哥，他已经观察宋言呈很久了，趁着赵清瑶起身喝水的时候，率先开口道：“你怎么对抗虚无呢？”
赵清瑶：“？”
邓家的其他人：“？”
就连正在吃糖的表妹都愣了一下。
忍不住给赵清瑶发了一条微信：「很想一键查询表哥的精神状态。」
不止她这么想，从邓菊看向她大姨的眼神，显然也觉得有这个必要。
而宋言呈反应平平：“为什么要对抗虚无？”
不知为何，有了他的参与以后，这个话题顿时在众人看来就是正常了许多，包括她表妹和大姨。
“难道你觉得人类的存在和生命的存在有意义的吗？”表哥迫切的问道。
赵清瑶发现，她表哥不是傻了，不是不爱说话，而是打心眼里觉得他们无法理解这个问题，所以从不与他们探讨。
“一定要有意义吗？”宋言呈反问道：“我倒是觉得人生就是来体验的。”
表哥显然不能理解，皱了皱眉道：“像你这样的人，不更应该追求在人生的各个节点，都要做到准确无误吗？”
宋言呈自然也不能理解他：“人生是线条的，不是由目标和各个节点构成的，如果你只以取得的成就对应人生的成功与否，那没有人的人生会是一直成功的。”
表哥愣了一下。
宋言呈微微偏了偏头。
赵清瑶意识到，表哥和宋言呈的人生是完全不同的。
一个从来没有离开过雾城，一生都在按部就班，一个从来没止步于雾城，一生都在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你表哥怎么了？”宋言呈靠在赵清瑶耳边道。
赵清瑶言简意赅的解释了几句，宋言呈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而因为表哥的话，大家都没了关心宋言呈的心思。
相比之下，他表哥的精神状态值得关心多了。
而中午吃饭的时候，邓菊还在和大姨妈讨论，有没有必要带表哥去看病的时候，表哥猝不及防开口道：“我过完年就去单位辞职了，准备离开雾城生活一段时间。”
大姨下意识就想反对。
被邓菊死死摁住了，表哥也冷冷向大姨看去：“我现在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在告知你，你如果还想拿死威胁我，那就请自便，我已经为你活了三十多年了，剩下的日子我要为我自己而活了。”
这场变故来得突然，未等大家回过神，他已经拍着宋言呈的肩膀道：“谢谢你。”
说完就径直离开了。
宋言呈最先反应过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赵清瑶生怕其他人怪罪在他身上，连忙起身护住宋言呈道：“这是我表哥自己的决定，跟别人没有关系，你们该找谁找谁，别在这牵连无辜。”
邓菊眉头微皱，显然觉得她这番话说得没有礼貌，但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拉着大姨追着表哥走了。
剩下小姨一家也没心情吃饭，跟着追了出去。
只剩下外公和一旁的保姆面面相觑，外公见怪不怪地喝了一口汤，看向宋言呈道：“你说你是干什么的来着？”
宋言呈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和他闲聊，于是也气定神闲的和赵清瑶的外公聊了起来。
两个人从宋言呈的职业，聊到近几十年的时代变化，赵清瑶知道外公这是放下成见，认认真真在了解他这个人，故而没有贸然开口，抱着狗安静地坐在一旁。
而后从他的三观，聊到他的家庭，听到他父亲、爷爷和奶奶都已经去世的时候，外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赵清瑶以为他在嫌宋言呈的单亲家庭，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又听外公问：“那你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应该挺辛苦的吧？”
“还好。”宋言呈神色如常道。
外公没有说话，默默推着轮椅走了，赵清瑶跟着他进了卧室，正想替宋言呈说话，就见他从枕头下面拿出两个红包。
赵清瑶到嘴边的话又默默咽了回去。
外公闭着眼睛捏着自己的鼻梁道：“这要是我自己的小孩，我真舍不得他吃这个苦。”
赵清瑶没说话。
外公又道：“但事实证明，这玉不琢，不成器，出去吧。”
赵清瑶推着他出去，他把手里的红包给了她和宋言呈，宋言呈大概是新年第一次收到红包，神色颇为意外。
正想开口拒绝，又听赵清瑶的外公道：“以后遇上什么事，就回来跟外公说，能解决，我们一起解决，不能一起解决的，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总会有办法的，别苦着自己。”
那一瞬间，宋言呈有瞬间的动容，但是转瞬即逝，结果红包，中规中矩地说了一声：“谢谢外公。”
从外公家里出来，原本阴沉的天空，突然放晴了。
他故作不经意地望着头顶的天空道：“赵清瑶，你们家都是什么神仙，还有娶媳妇送外公的。”
赵清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双手背在身后道：“你看吧，我说了我们家里的目光都很一致。”
宋言呈又想到她的表哥，不禁莞尔：“但是你表哥可没你说得那么木讷，还懂得让我帮他扛一半火力。”
“谁让你表现的好像很能扛一样。”
“扛不了，”他从后搂着她的脖子，将一部分重量压在她的身上道：“让你表哥给我记着，下次一定算在他身上。”
赵清瑶没有反抗，反而拉着他垂在自己胸前的手道：“没关系，我给你扛。”
宋言呈当然也只是跟她开一个玩笑。
顺势直起了身道：“今天晚上回哪儿？”
“我爸那儿。”
“我跟你一起？”
赵清瑶立刻用手肘杵了他一下：“你让我爸砍呢？”
“不会吧？我觉得你爸跟我挺好的。”尤其是喝酒的时候，把他的辈分都直接往上抬了一辈。
他来见她的家人，最不怕见得就是她爸。
“那你信不信，我要是把你在我家亲我的事告诉他，他能打断你一条腿。”
“我不信。”他斩钉截铁道。
“那赌多少？”赵清瑶回过身道：“我爸要是跟你急了，你就得把你兜里的红包都给我。”
宋言呈莞尔失笑。
“好。”
“那你看过我外公给过你多少钱没有？”
“你看看。”他顺手将手里的红包递给了她。
她也没客气，打开替他输了一遍，三千二，比她还多一千二。
顿时对他兴师问罪道：“你这怎么还比我多呢？”
宋言呈没有多做解释，拿出手机反问道：“多了多少？”
“一千二。”赵清瑶如实道。
宋言呈给她转了一万二。
趁着她点开查看的时候，直接替她领取道：“不用找了。”
赵清瑶：“……”
怎么？这个家里除了她都这么有钱吗？
赵清瑶踮着脚尖，搂过他的肩膀道：“一万二就想把我打发了？我听说，你们公司年终奖都发了十万。”
他顺势弯下腰，低头向她靠近：“那格局小了，你要是跟我结婚，别说十万，我这个人和所有的存款、资产都是你的。”
“不要，”赵清瑶松开他的脖子，毫不客气的回拒道：“谁知道你负债是不是更多呢？”
他抬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阻止她的胡思乱想，“考虑一下。”
赵清瑶发现他这个人见缝插针的本事简直一绝，没好气拍开他的手道：“等你过了我爸那关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朋友们，我又来啦～～～晚安～
第56章 第56章 名 不 正
◎“等我爸睡了，你再上来”◎
赵清瑶觉得宋言呈在见老赵这件事上, 有点儿过于自信了。
从外公家里出来，赵清瑶便接到老赵的电话，老赵问她今天晚上要不要回来吃饭？
赵清瑶犹豫了下, 用口型询问宋言呈的意见。
宋言呈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
她也应了一声。
老赵知道她今天要回来见外公，下意识以为她昨天晚上没有回来是去了邓菊那里, 故而也没有多问。
宋言呈打定主意要去见老赵以后，便去买了烟和酒，准备晚上给老赵送过去。
晚上，除了老赵，楼里的不少邻居也在，包括小胖的父母和宋言呈的母亲叔叔，看着两个人一起进来, 其他人都没有多想，老赵还忍不住数落了赵清瑶两句：“你看人小宋手里提那么多，你也不知道帮忙拿一下，你这孩子真是……”
老赵都不知道怎么说她。
再不喜欢人家，至少面子功夫是应该做的。
赵清瑶毫不客气回怼道：“人家给你买的，又不是给我买的。”
“那你就不能给人拿一下？”老赵从厨房里出来，接过宋言呈手里的东西，扫了一眼, 不由一惊：“你来吃个饭，买这么贵的干什么？”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 纷纷围了过来，想看看到底有多贵。
王艳霞在一旁露出一抹尴尬的笑意, “孩子乐意买, 你就让他买呗。”
“咱小宋这是挣多少了啊？给你赵叔都这么舍得, 那下次一定来阿姨家吃饭啊。”上次吃饭揶揄赵清瑶的那位阿姨再次打趣道。
宋言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没有说话。
“那你得有人家老赵家这么漂亮的闺女才行啊。”另一个没来吃过饭的阿姨道。
揶揄赵清瑶的阿姨一听这话，就知道她不内行，连忙摆了摆手。
“看不上。”
“谁看不上？”阿姨颇为吃惊。
“都看不上。”
阿姨顿时面露惊讶，“不会吧，我觉得他俩挺般配的。”
赵清瑶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任由阿姨你一言我一语的随意猜测，宋言呈坐在旁边打量着她的表情，见她一副听进去的表情，用手肘撞了她一下：“想什么呢？”
“阿姨说你配不上我，”赵清瑶捂着嘴靠近他，回答的煞有其事：“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宋言呈一听就知道她在故意逗他，但并没有拆穿她，而是顺势低下头道：“哪里配不上？”
“说你没我长得好看。”
他眼睑微垂，“还有呢？”
“说你性格没我好，除了会读点儿书，啥都不如我，工作还没我稳定。”
宋言呈莞尔一笑，抬手捂着她的耳朵，示意她别听。
赵清瑶哑然失笑，回头看向他道：“逗你的。”
他知道，但他依然没有收回捂在她耳朵上的手，然而除了王艳霞，其他人都没有看见，王艳霞看得胆颤心惊，生怕老赵出来发现了什么，闹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说实在的，不管别人把宋言呈吹得多么厉害，在她心里，她还是觉得宋言呈配不上赵清瑶的。
而这个认知全然是因为她自己。
大家正在闲聊的时候，小胖拿着练习册从老赵的卧室里面出来了，愁眉苦脸的，一看就不会做。
赵清瑶忍不住打趣他，在他脸上捏了一下。
“又有哪不会儿啊？”
小胖没好气地撅起嘴，一屁股坐在她和宋言呈中间，隔了大半年，小胖长高了不少，跟一座小山似的挡在他俩中间。
“姐，”小胖先是冲着赵清瑶喊了一声，又冲着宋言呈道：“哥，你俩什么时候背着我关系这么好了？”
赵清瑶没想到是他最先发现这件事，不由一愣。
正想询问缘由，又听他道：“以前你俩从来不坐一块儿的。”
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在一起玩。
小胖忍不住抱怨道：“哥，你都好久没上游戏了，我跟你发消息，你也不回……你是不是背着我，跟我姐开黑去了？”
赵清瑶眉头微皱。
她发现宋言呈这个人真的很神奇，你说他这个人高冷吧，他连小学生都能玩到一块儿，你说他热心吧，对谁都爱答不理的。
宋言呈觉得小胖这句话有歧义，略微侧过身，将手覆在赵清瑶撑在小胖身后的手背道：“我就带你和你同学玩过几把吧？别搞得我跟你队友似的。”
“可你厉害啊，把把都能带我们吃鸡，”小胖丝毫没发现宋言呈是在和他撇清关系，“我同学说，你都可以去当职业选手了。”
话音落下，宋言呈都还没有说话，小胖妈便狠狠在小胖头上来了一下：“你哥放着好好的公司不开，跟你去打游戏是吧？我跟你说，你多学点儿你言呈哥哥好的吧，你以后但凡有资格进你哥公司上班，我都谢天谢地了。”
“谁跟你说，人一定要读书才有出息的？”小胖捂着头：“你天天这样打我头，我学习能好才有鬼了。”
小胖妈欲言又止，抬手就要打他，但是见周围这么多人，又攥着拳头忍了下来。
咬牙切齿道：“我回去再收拾你。”
“你不读书你想干什么？”宋言呈抬起眼睑，淡淡开口道。
“我想打游戏，当职业选手……”
“你那个水平？”未等他说完，宋言呈已经打断道。
“我现在技术烂，又不代表……”
“来，你从现在开始，每天给我训练十六个小时，你能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下来，我出资给你组战队。”
小胖的眼睛顿时亮了。
“真的？”
宋言呈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先赞助我一部手机。”
“等会儿，”宋言呈收回撑覆在赵清瑶手背上的手，“我车上有一个，我去给你拿。”
说这就径直下了楼。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个没有开封的手机盒上来，是国产品牌的旗舰产品，基础款都是要七千多，小胖顿时眼睛都亮了，“这真的给我的吗？”
宋言呈点点头：“但是你哪天不练了，哪天就给还给我。”
小胖用力点头，立马接过手里坐到了角落，小胖妈欲言又止，宋言呈看出她的顾虑，主动解释道：“从后天起，就让小胖跟着我，我来盯着他。等他不想当职业选手了，我就让他回来。”
小胖妈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向他道了声谢。
这时，老赵和李叔也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了，赵清瑶打量着李叔，悄悄凑近他，说了之前就想说的话，“我觉得王姨找着李叔挺好的。”
宋言呈淡淡应了一声。
听不出来是认真还是敷衍，赵清瑶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桌上，老赵开始拿着酒杯斟酒，宋言呈主动接过他手里的酒瓶道：“我来吧。”
老赵顿时眼睛一亮，“哎哟，咱们状元要来给我倒酒了，这必须得喝。”
宋言呈眸光含笑地望着他。
在赵清瑶看来，这个表情一看就是没安什么好心，但是老赵不这样想，以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把宋言呈吸引了，顿时自信心爆棚，忍不住在邻里面前吹嘘起来：“我打小就知道这孩子不是普通人，从小就不显山不露水的，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众人纷纷附和。
老赵更是对他赞不绝口，喝了一口酒道：“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谁家闺女。”
宋言呈看着他的表情更柔和了。
似乎很认同他这句话。
“小宋，怎么想到回雾城发展了？我听你妈说，你在燕城都买房子了吧？”小胖爹好奇道。
“女朋友在这边。”
“什么？”他这句话出来，四下皆惊：“你居然谈了一个雾城的女朋友？是谁？叔叔阿姨们认识吗？”
“认识啊。”宋言呈气定神闲道。
众人又是一惊。
宋言呈也没有丝毫遮掩，抬起手道：”再跟大家隆重的介绍一次，我女朋友，赵清瑶。”
他等这句话等得太久了，明明是第一次说出口，却给人一种预演了千百回的坦然。
坐在他和赵清瑶中间的小胖目瞪口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其他人同样一脸茫然，只有王艳霞满是忐忑不安。
“咳——”老赵最先回过神来，被嘴里的酒呛得不清：“你，你说谁？”
“赵清瑶，”宋言呈微微一顿，善意的提醒道：“ 我女朋友，你女儿。”
老赵没有他想象中的喜悦，反而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错开了话题，仿佛并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
宋言呈显然也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清冷的眼眸不由浮现出一抹诧异。
但是转瞬即逝，并没有在他面前表露太多。
吃过饭后，趁着赵清瑶收拾桌子的时候，老赵把她拉进厨房道：“真谈了？”
“啊。”赵清瑶回答的气定神闲。
“你不再考虑考虑？”
“不是你说便宜哪家闺女吗？这便宜到你家了，还不高兴呢？”赵清瑶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揶揄他道。
“我那都是客气话，你听什么啊？”老赵其实特不想赵清瑶结婚，打心眼觉得赵清瑶要吃亏：“你要跟他谈恋爱，爸爸不拦着你，但是你在这件事上要多考虑，你看你小姑，看着嫁得不错，其实就是伺候人的。宋言呈工作这么忙，人又这么优秀，难免持才自傲，肯定没时间照顾家庭，到时候家里的事都给你操心，你多累啊。你再看看你王姨，在他面前一点儿话都说不起，他现在追你，顺着你，等那劲过去了，你拿捏不住他的，”
赵清瑶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老赵道：“而且他现在为了你把公司开到雾城来，那把你骗到手了以后呢？他人长得帅，自己又有本事，这不止你喜欢，我要是女孩，我也喜欢。反正，三思，一定要把他这个人摸透了才行，在这之前，千万别让他占便宜了，知道吗？”
赵清瑶哑然失笑。
拍了拍他的肩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老赵还是不放心，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她，吃过饭后，其他人都张罗着打牌，这要是换平常，老赵早就走了，但今天就是不走，陪着赵清瑶在沙发上看电视。
宋言呈看清他的意图，识趣地跟着人群离开了。
老赵顿时如释重负，但是也没有走，可是进到卧室里去给邓菊打电话。
赵清瑶止不住想笑，起身往卧室里走去，而她一进卧室就收到宋言呈的微信：「？」
她没有回复。
拿着睡衣，进了卧室。
等她打开浴室的门出来，发现老赵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刚才小宋来找我了。”
赵清瑶愣了一下。
下意识在客厅环视了一圈：“人呢？”
“我没让他进来。”
赵清瑶想到他之前的信誓旦旦，没忍住笑出了声。
“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他微微一顿：“他一个男孩子，这大晚上的往女孩子家里跑算什么事？你以后也注意点儿，超过晚上六点就不要见面了。”
“爸，我今年就二十六了，你别太离谱。”
“那又怎么样？在我心里，跟十六岁没什么区别，”老赵心事重重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赵清瑶不放心他，就跟他不放心她似的。
但是赵清瑶没有多言，转身往卧室里面走去，宋言呈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给她打了三个电话。
她不露声色回拨过去。
“喂？”
“你爸这是什么意思？”宋言呈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理解。
“他不是针对你，”赵清瑶如实道：“他就是单纯的针对我的男朋友而已。”
“那不也是针对我？”宋言呈在这件事上非常有自知之明。
赵清瑶莞尔失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打开卧室的窗户，看着零星的夜空道：“我有点儿事想问你。”
“见面问我。”
“那你上来吧，”赵清瑶微微一顿：“等我爸睡了以后。”
宋言呈：“？”
那他成什么人了？
“我是跟你说话，不是跟你……”
“都一样。”赵清瑶气定神闲打断道：“在我爸看来。”
宋言呈：“……”
“那你要不要上来？”
他依旧没有说话。
赵清瑶也不急，看着从鼻尖飘散出来的雾气，轻轻哈了口气。
“我现在上来不行吗？”
“你看我爸给你开门吗？“
宋言呈：“……”
别说聊事情了，就是面都不让他见。
他现在有点儿相信，如果老赵知道当时他在卧室里亲了她，真的很有可能会砍他两刀。
“那你还要来吗？”赵清瑶不慌不忙道。
他沉吟片刻，终是深吸了口气道：“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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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57章 赵 同 学
◎“那未曾抵达的情书”◎
老赵一直在客厅里待到十一点过, 确定赵清瑶房间的灯关了，才起身回到卧室。
赵清瑶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才蹑手蹑脚打开客厅的门, 而宋言呈双手插兜地站在门外，背脊清瘦而挺直, 丝毫没有她所以为的小心翼翼。
两人四目相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赵清瑶也不在意，示意他放轻脚步，勾着背走在前面，幸好客厅并不算大，没走几步就进了她的卧室。
待他进来以后, 赵清瑶锁上门，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房间里黑漆漆的，两个人谁也看不见谁，宋言呈倚着书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在嘲笑她的小题大做。
赵清瑶借着窗户黄昏的灯光，拉开书桌下的椅子坐下，隐隐感觉到他在笑她, 没好气地在他腿了一下，“你笑什么？”
“笑你。”他双手撑着身后的桌面, 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赵清瑶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那不看看是为了谁？”
宋言呈可没觉得是为了他, 仰头俯视着她：“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你真要把小胖领回去啊？”她抬眸问道。
“恩。”
“那他要是真坚持下来了怎么办？”
“不可能, ”宋言呈斩钉截铁道：“他最多三天就得回去好好读书。”
赵清瑶将信将疑。
宋言呈解释道：“你应该没有朋友靠游戏挣过钱吧？我以前……连着打过几个通宵, 有一次真的是一出网吧, 就直接开吐的程度。”
赵清瑶微微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沉默。
宋言呈知道她对他玩游戏这件事有成见，故而也没有深谈：“真让小胖按照职业选手那样训练，估计一天都坚持不了，毕竟……读书是我走过最好走得路了。”
赵清瑶听不得他说这样的话，
一想到年少时的他，就心软得一塌糊涂，连捉弄他的心思都没有了，轻轻拉着他的衣角，闷声闷气地解释道：“我爸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他不理解。”
他若有所思地抚上她的头顶：“我知道。”
她欲言又止地咬了咬唇，抬手打开了旁边的台灯，拉开书桌的抽屉，而后从书桌的最深处拿出一个铁制的饼干盒。
从包装上面的图案来看，这个饼干盒已经有一些年月了，但是崭新的程度，又让人不禁对自己之前的认知产生怀疑。
看得出来，这个盒子的主人，非常爱惜和珍重它。
她费力地打开盒里上面的盖子，里面放着都是读书时的本子和书，初略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
而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把一个满是皱褶的英语本递给他。
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随手接过，里面满是空白：“怎么了？”
“你还记得初中那会儿吗？大家唱反调不交英语作业，你带头交到我手里的这本。”
他微微一怔。
似乎已经不太记得了。
而她显然已经陷入另一段回忆了，抬头望着窗外的夜色道：“你那个时候是真高冷啊，别人追到我们教室里给你表白，你能头也不回地抱着篮球就往前走，看都不看一眼就说没兴趣。”
宋言呈：“……”
他隐约有一些印象，但也只是有一些印象而已。
“但你对我挺好的，每次我跟你收作业的时候，你再急着去干什么，都会把作业补了再走，”她微微一顿：“虽然嘴上偶尔也要嘟囔几句，嫌我麻烦事多。”
宋言呈又是一阵沉吟：“我不是嫌你事多，是我给你交了作业，其他课代表就要来跟我收其他课的作业。”
他至今还记得，有一个课代表问他，那你为什么只交赵清瑶收得作业，其他作业都不交。
他鲜有哑口无言的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一一补上。
而这件事赵清瑶也有印象，她还为此难过了一段时间，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特别的，结果和大家都没两样。
而今旧事重提，不由笑了起来：“原来你是为了我才补了所有课的作业啊。”
他听出她言辞间的调侃，大大方方承认道：“对啊。”
“但你后来也没做了，还把本子丢给我，让我自己做，”赵清瑶想起旧时的他，不由感叹道：“就你这种学习态度，还能考上燕清，简直就是奇迹。”
“那时候人生没目标，觉得能混就行。“他对自己干得蠢事绝口不提。
“那后来怎么又有目标了？”赵清瑶记得他高中刚入学的时候，因为偏科严重，成绩在一众尖子生里面并不显眼，后来期中考试的时候，才从班级十几名到了年纪第一，那时候所有不把他当回事的人才意识到他不简单，而那会儿大家还可以勉强追上他，等到文理分科以后，所有人就彻底追不上了。
把年级第二都能甩出一大截。
连雾中的第一名都要让步。
那时候基本上各个学校的天之骄子就都知道他的名字了，可他还是一副淡漠桀骜的样子，打破了所有人对好学生的刻板印象。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不会又是我吧？”赵清瑶也不知道是不是，但不放过每一个可以揶揄他的机会。
“对啊。”他似乎学聪明了，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那你展开说说。”
他收回撑在身后的手，交叠在身前道：“从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不努力就追不上你的时候。”
赵清瑶愣了一下。
“让我想想，我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和你不是一路人的。”他抬起头，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灯光的映衬下，在墙上投下巨大的影子。
“你妈领着你从补习班回来，我和我妈推着卖煎饼的摊回来的时候，”他静静地回忆着那一幕：“尽管你妈当时已经表现的很客气了，但我还是意识到，她那一刻很想让你和我们划清界线。”
赵清瑶记得记不太清是哪一次，因为这样的次数太多了，那时候王艳霞为了给宋言呈挣学费，除了早上摆摊儿，下午也会去学校卖一会儿煎饼。
她下晚自习的时候偶尔会遇上，如果只有王艳霞的时候，她就会去帮忙，而王艳霞从不接受，总说“不要弄脏了你的衣服”，她从前一直觉得这句话只是客套，可现在听来却不尽然。
“其实大家都是很善良的人，除了我妈，我基本不会听到什么难听的话，可我就记得清楚你的裙子很白，很干净，”他十几岁的时候想到这些会觉得不甘心，可是此时的他只觉得释然：“那时候我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对你是什么感情，只是觉得你比其他人更让我在意，你从我身边的经过的时候，哪怕我的眼睛没有看向你，我也能清楚的知道你在哪里。”
“后来我和孙洲、老聂开始创业的时候，大家有几次喝醉的时候聊起初恋，我不知道为什么自然而然想到了你，老聂问我喜不喜欢的女孩，我想到你，觉得有吧，他又问我，那为什么没有跟你在一起？我从前一直是觉得，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但那一刻，我心里有一个很确切的答案，就是如果我给不了比你家人更好的生活，我凭什么要让你跟我在一起。”
赵清瑶怔怔地看着他。
“可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的时间能追上你，我……”他犹豫地一下，最终把那些与她无关的坎坷全部咽下：“我去年回来的时候，我都做好你谈了恋爱甚至已经结婚的准备，想着就算你现在有了很爱的人，那我也等到四十岁，万一呢？”
他细想着和她在小胖家的相遇。
颇为感概的深吸了口气：“我那时候还在庆幸，幸好你喜欢的那个蠢货不懂你的好，幸好你是死心眼，这些年除了那个人就没喜欢过别人。”
“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又有多嫉妒。”
他低头捏着自己的鼻梁，唇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赵清瑶喉头有些哽咽，不动声色地咬着嘴唇，侧过了头。
“我知道你妈妈和你外公会不喜欢我，所以我做了很多很多的准备，让他们尽量能不从我身上去为难你，可我没想到……”他发出一声嗤笑：“他们还挺好的。”
所以他特别自信老赵会喜欢他。
但没想到会在老赵身上翻车。
“你知道为什么吗？”赵清瑶咽下喉头的哽咽站起身：“因为他们都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这辈子……”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平视着他的眼睛：“但是老赵不知道。”
“你这辈子什么？”他覆上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背道。
“没什么。”她发现他这个人真的很狡猾，不放过她话语间的任何一个细节，企图收回手，和他拉开一些距离。
然而他却伺机搂住了她的腰。
偏着头向她靠近：“恩？”
“没什么，”她闻到他身上有淡淡沐浴露的味道，交织着木质的香气让人觉得安心，“你洗过澡了？”
他挑了挑眉。
似乎对她的问题感到意外。
“你今天晚上……不会还想留下来吧？”
他没有否认，神色如常道：“来都来了。”
“不行，”赵清瑶义正言辞地拒绝，用力撑着她的胸口，试图将他推开，而他没有任何放手的意思，甚至开始耍赖地低头向她颈脖靠去。
挣扎之余，她撞翻了一旁的铁盒，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而老赵听到声响，立马就从床上爬起来了，紧张兮兮地敲着门道：“瑶瑶，你没事吧？”
“没事，”赵清瑶抱着铁盒打开门道：“拿东西的时候，把盒子掉了。”
“你人没事吧？”老赵上下打量着她道。
她摇了摇头。
“你快去睡吧，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能有什么事？”
老赵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但想着她这么大了，自己的确有点儿多虑了，又叮嘱了自己，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等到老赵房间的门关上。
赵清瑶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没好气地看向站在门后的罪魁祸首，他手里拿着从地上捡起来的照片，借着台灯仔细端详道：“这张照片你是从哪来的？”
照片里是十七岁获得物理竞赛大奖的他。
桀骜淡漠的少年冷冽的像是另一个人。
“我都没有。”他淡淡补充道。
“你没多正常啊？”赵清瑶对他不喜欢物理这件事耿耿于怀：“你那时候给我的感觉，就是这么大的一个奖都看不上的感觉。”
“没这么自负吧？”他颇为意外地皱了皱眉。
赵清瑶都难得拿正眼看他，“睡觉。”
然而他却蹲在地上，把剩余的东西一一捡了进去，发现他高中和初中的时候，都给她写了毕业同学录的。
初中毕业的他似乎知道还会见到她，写得话也十分不中听：「以后少烦我。」
宋言呈：“……”
他但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都绝对要回去抽过去自己一顿的程度。
而高中的他稍微要懂事一点儿了，就算那时候有意的和她保持着距离，但写出来的字也要好看一些了。
「祝你前途似锦」
再无下文。
除了这些，还有他们毕业时的合影，以及她高中毕业时写给他，却没有给他的信——
宋言呈，转眼就要毕业了。
我知道你从来不看女孩给你写得信，但看在我们做同学和邻居这么多年的份上，还是认真的看一下吧。
我不知道你会给我多少耐心，所以我就长话短说了。
我喜欢你。
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我很笨，花了很多时间都无法追上你的背影，但是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你。
虽然不知道高考以后，我们会去向何方，但我会努力向着你的方向走去的。
无论你想去往多么大的世界，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前往的。
如果你有耐心看到这里了，我就继续再说下去了。
你放心吧，我照顾自己的能力很强的，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会很乖很乖的，为你做所有我力所能及的事。
如果你暂时还不想谈恋爱，也没关系，等你想谈的时候，记得第一个联系我呀～
——住在你家楼上的赵同学。
……
此时赵清瑶已经背对着他，在床上睡下了。
他蹲跪在地上，很难自己这一刻的感受，原来她那时候在网吧说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她的确不懂物理，但是她想懂他。
有什么错呢？
而他还自以为是的评判了她这么多年，替她在那里耿耿于怀，殊不知真正让她难过的东西，都是他给的。
可是直至此时，她依旧护着那个十七岁的他。
听到年少时的他有一点儿难过，就立刻放下所有揶揄他的念头，毫无保留的将所有真心摊开在他面前。
他暗自深吸了口气，捡起散落一地的往事，珍重的合上盖子，小心翼翼放进抽屉的最深处。
然后拉上窗帘，关上台灯，脱下身上笨重的外套，轻手轻脚摸着黑，钻进被窝，从后抱住了她。
“瑶瑶。”
她很少听到宋言呈这么软的语气，隐隐猜到他是把盒子里的东西看完了，头也不回道：“恩？”
他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更用力地抱住了她。
赵清瑶意识到他在跟她服软，抬手覆上他揽在自己小腹上的双手：“抱这么紧干什么？”
“对不起。”他将脸贴在她的颈脖道。
“没关系，”她回过身道：“我已经原谅你了。”
“那你抱抱我。”
赵清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伸出手抱住了他的颈脖。
“再摸摸头。”他拥着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怀里道。
她依他所言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赵清瑶不知道他那么一个硬茬，为什么头发会那么软，摸着特别舒服，像是一个大狗狗般赖在她怀里。
不禁笑了起来。
“宋言呈，你搞什么？”
“如果我没在你查分的时候说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话，那封信是不是就会到我手里了？”
“你也没说什么，”赵清瑶温声道：“上次在KTV的时候，你已经说过了，可是再选一次的话，我还是会做跟现在一样的选择，我理解你。”
“不要理解，”他直到这一刻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愚蠢的话，起身跨跪她的大腿两侧，拿起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打我，骂我，别这么温柔的原谅我。”
赵清瑶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抽回被他攥在掌心的手：“不要。”
然而他却攥得更紧了。
扣着她的手指，俯身将脸埋在她的颈脖，“瑶瑶，我说真的，不要这么温柔的原谅我。”
“那你起来。”
“不要。”他枕在她肩上的下颚轻轻地蹭了蹭。
“那你跟我装个屁。”她没好气的想要抽回被他扣着的手，而他却收紧手指，抬头在她嘴上吻了一下。
赵清瑶光是被他亲了一下，挣扎的手指便不自觉停了下来，他自然感觉到了她的松懈，宽薄的眼睑略微垂下，浓密的长睫如蒲扇般展开，再次在她唇上试探着吻了一下。
她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
得到了她的默许，他的唇继续沿着她的颈脖，往她睡衣下的领口延伸，赵清瑶想要推开他，而刚刚触碰到他的那一刻，便被他引领着抚上他领口的纽扣。
又耍赖。
她刚刚解开一颗纽扣，他便识趣地直起身，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衫，赵清瑶感觉又被他骗了，褪下自己睡衣的那一刻，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不是让我不要这么温柔的原谅你吗？”
“这同样是我的赔礼。”他的脸埋在她的怀里，温柔的取悦着她。
房间里萦绕着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赵清瑶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人的呼吸声，居然也可以这么好听。
她平躺在枕头上，散落在锁骨的长发轻轻晃动，咬着他的手指，不让自己喊出声，她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恍惚了多少次，而在他温柔亲吻她的刹那，她想到了很多年前做个的一个梦。
她喜欢的少年和她这张床上。
满是难以启齿。
而今梦化为真实，她最爱的这个人，在这张床上，一遍一遍的说爱她。
“宋言呈，”她脸上浮现出一层薄汗，耳边的碎发黏在她的脸上：“那你有多爱我？”
“这辈子，”他略微加重的呼吸声，匍匐在她的耳边：“除了你，没有别人。”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朋友们，昨天食言了，呜呜呜，感觉不好，今天更写了点儿，虽然没有完全补上，但是我真的在努力！！
爱你们！
第58章 第58章 吃 这 套
◎“听他叫了一声姐姐”◎
清晨, 天还没亮，赵清瑶便催促着宋言呈离开了。
而她刚把宋言呈送走，就碰到住在隔壁的邻居出来, 邻居疑惑地看着她：“起这么早啊？”
赵清瑶尴尬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没有多言。
邻居关上门继续往下走，又碰到楼下找出钥匙正在开门的宋言呈, 不禁发出一丝疑惑：“才回来啊？”
宋言呈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赵清瑶抿唇笑了笑，小心翼翼合上了门，而后又睡了一会儿，才换上运动服出去跑步，在楼下跑步的时候，她和宋言呈又遇上了。
宋言呈猜不透她的意图, 试探性问道：“一起？”
赵清瑶张了张唇，正想说话，就看着老赵提着早餐从小区外面进来，于是头也不回道：“下次。”
宋言呈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而后继续往另一侧跑去。
她回到家，刚把衣服换下，老赵就回来了。
老赵一边换鞋一边道：“才起床啊？我刚才在楼下晃到一个人影有点儿像你，还以为是你呢。”
赵清瑶没有解释。
吃过饭后，她便收拾行李从老赵家里离开了, 老赵把她送到楼下：“你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开学吧？这么着急回哪儿去呢？”
“学校里还有事呢。”赵清瑶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道。
“你现在不是没当班主任了吗？”
“但是还有课题和论文呢，”赵清瑶知道跟他说了, 他也不懂，故而不再多言：“走了。”
老赵点点头, 在她准备关上车门的时候, 又叫住她：“你跟宋言呈谈恋爱就谈, 但是注意点儿分寸, 别……给他占便宜，知道吗？”
“知道，”赵清瑶特别认真地点点头：“走了。”
老赵这才目送她离开。
她走得时候特地留意过，宋言呈的车已经不在了，显然是已经去公司了。
赵清瑶开车回到邓菊家。
打开笔记本，开始准备新学期的课件，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逐渐变得暗沉，她接到贺敬电话。
他回雾城了，问她和马真要不要一起出来吃顿饭。
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先问了马真，得到马真肯定的回答，才在微信上回了一个“好”。
贺敬发了一个定位给她。
等到时间差不多，她才合上电脑，给宋言呈发了一个消息：「我出去吃饭，晚点儿联系。」
宋言呈没有回复。
她也没有在意，提前抵达约定的餐厅，而她一坐下，马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也到了。
赵清瑶到门口接她。
马真小跑着扑进她怀里，身后还跟着一个奶里奶气的男生，见到赵清瑶便露出一丝拘束的表情，乖乖喊了一声“姐姐”。
赵清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感觉听到这样的称呼，并不觉得反感，甚至有点儿受用，双手环胸地点了点头。
马真主动介绍道：“我们单位新来的实习生，叫小邱就行了。“
他们进去以后，贺敬也来了，贺敬看到小邱的时候，愣了一下，视线在赵清瑶和马真身上来回打量，似乎在问这是你们谁的弟弟。
马真撑着脸不以为然道：“我们单位的实习生，非要跟着来。”
小邱也不在意，客客气气地站起身道：“哥。”
贺敬很少被人这样叫，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挥手示意他坐下。
许是多了一个外人的缘故，贺敬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而小邱全程没有怎么说过话，只帮他们下菜和斟茶，安静地仿佛不存在。
贺敬不由感叹道：“马真，你们这个实习生，以后前途无量。”
马真自然懂他话里的深意，淡淡地笑了笑，“你怎么年都过完了，才想着回来？”
“我准备留在雾城了。”贺敬喝了口茶解释道。
“啊？”马真和赵清瑶同时一惊。
赵清瑶对他当年的豪言壮语耿耿于怀：“不是只有燕城才配得上你的梦想吗？”
贺敬笑着摆了摆手：“我投了宋神他们公司，二面过了，明天就去报道了。”
“啊？”赵清瑶一惊。
马真以为她还在和宋言呈冷战，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
“不止我，最近半年，雾城人才落户的情况直线上升，我之前跟宋言呈聊过嘛，我觉得特别受用，能跟着他学点儿东西。”
“朋友，这打工都是为了挣钱，哪有为了学东西的。”马真似乎是觉得他傻，语气颇为嫌弃。
“那你知道他们公司给我开多少吗？”
马真自然不知道。
“年薪四十万，加上分红的话，一年能有六十万，如果公司能在三年内顺利上市的话，实现财富自由不是梦。”贺敬从来没对未来这么抱有期待过：“你想想我在燕城也就三四十万，但是房价是雾城的几倍，可在这的话，我不仅能买房，还结得起婚，供得起娃，不用特别努力就能过上还不错的生活。”
赵清瑶认同地点了点头。
“毕竟雾城的人均工资都才几千，你这个薪资确实是很厉害了。”
马真一把抓住赵清瑶的手臂：“姐，看在钱的份上，我们去把宋哥追回来吧。”
赵清瑶淡淡一笑，“就光看钱啊？”
“你想看点儿其他的也行，”马真也不和她较真：“打电话问他，要不要来吃饭？
“不用了，”赵清瑶笑着打断道：“你那天许得愿望成真了。”
马真一怔，似乎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同时，赵清瑶手机响了，她看着屏幕上的名字，下意识扬起了唇角，放柔了语调：“喂？”
“吃完了吗？”宋言呈那边安安静静，似乎刚从公司大楼里面出来，连带着他的声调都变得温柔。
“还没，”她的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真真问你要不要来吃饭？”
“我吃过了，等你吃完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好。”
挂断电话，马真和贺敬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前者率先回过神：“宋神？”
赵清瑶点了点头。
马真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你可以啊！姐妹！以后他们公司再有像宋神这种资源，记得再介绍给我。”
赵清瑶指了指对面的贺敬：“你对面不就有一个吗？”
贺敬和马真齐齐喊“NO”，两个人吵吵嚷嚷，小邱坐在马真对面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的眼神颇为有些受伤。
而马真显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弟弟。
并不怎么在乎对方的感受。
赵清瑶欲言又止看着她。
“小珍珠？”未等她开口，陈行的声音陡然从她身后响起：“小贺？赵姐？”
赵清瑶闻声回头，向他挥了挥手。
马真假装没听见。
陈行似乎知道马真不待见自己，也不在意，双手插兜的问道：“就你们几个人啊？”
许是因为宋言呈的缘故，赵清瑶看着他觉得颇为亲切，主动拿开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包道：“你宋哥晚点儿过来。”
陈行也知道他们冷战的事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猛地回过了神，脱口而出道：“和好了？”
赵清瑶点了点头。
他由衷松了口气。
百感交集地看着她，茶色的眼眸略显湿润，仿佛要哭了一样。
“那今天晚上我请客。”陈行背过身，捏着眼角深吸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道。
马真从来没看过他这么感性的一面，暗暗起身打量着他：“真哭了啊？”
颇为幸灾乐祸。
“不要你管。”陈行背过身去，温声回道。
马真就跟看热闹似的，跟着他团团转。
小邱的眼神也跟着她转。
“姐姐，牛肉烫好了。”
马真立马抬起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陈行听到声响回过头，打量着小邱道：“你弟弟？”
“真真他们单位上的实习生。”未等马真回答，贺敬便立刻借此撇清关系道。
陈行对这个回答颇为意外。
“关系这么好？”
赵清瑶和贺敬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纷纷准备看戏。
然而陈行并没有说什么，同时有服务生过来找他：“老板，那边有人找。”
他点点头，对赵清瑶说了一声失陪，并嘱咐把赵清瑶他们这桌的帐算在自己头上，才转身离开。
“姐姐，那个叔叔是你们的朋友吗？”
赵清瑶听到这声叔叔忍不住笑出了声。
“什么叔叔？”马真毕竟和陈行同岁，听到这句话也颇为不好受：“人家今年也就二十七。”
“那这个哥哥长得还挺着急的。”小邱用公筷帮她夹了一块儿牛肉放进她的碗里。
“也没那么着急吧？”赵清瑶淡淡道。
小邱听出赵清瑶有意在维护陈行，也没多言。
吃过饭后，宋言呈过来接她，他没有在车上等，而是直接进了店，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里面搭配着黑色的中领毛衣和格细的西装外套，显得肩宽腿长，浑身透着淡淡的清贵，吸引着周围的食客纷纷回眸。
马真和贺敬在他面前都不由感到局促。
一个客客气气喊了一声“宋神”，一个老老实实喊了一声“宋总”，赵清瑶强忍着想笑的冲动，对着小邱道：“这是宋叔叔。”
宋言呈翘着二郎腿地向她挑了挑眉。
小邱面露尴尬，中规中矩地喊了一声“哥哥好”，宋言呈淡淡看了他一眼，仿若未闻地抚上赵清瑶的头发：“今天晚上想回哪儿？”
赵清瑶想了想：“小胖呢？”
他向着门口偏了偏头：“车上呢。”
“还在练呢？”
他合上眼眸，微微颔首。
赵清瑶起身往外走去，宋言呈自然地接过她的包，跟在她的身后，同时，陈行看见了他，迎了过来，“宋哥！”
宋言呈闻声回头。
陈行一见他立马就没有老板的样子，抱着他拍了一下。
宋言呈也虚回了两下。
站在台阶下面寒暄。
赵清瑶拉开后座的车门，小胖正全神贯注地玩着游戏，压根儿没时间搭理她。
她也不生气，若无其事地合上了门。
马真跟在她身侧往里瞅了一眼。
“宋神家亲戚呢？”
“住在我们楼下的弟弟。”赵清瑶言简意赅解释道。
马真忍不住笑了：“那小孩今天晚上就跟着你们呢？”
“是跟着他。”赵清瑶往台阶下扬了扬头。
马真也没有多言，笑着挥了挥手，准备离开，小邱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然而小跑着上前，替她拉开前方轿车的副驾驶。
“我不用你送，我打车就能回去。”
“没关系，我刚好也要去那边，”小邱又看向贺敬：“哥哥，你要一块儿吗？”
“我也开车了，”贺敬拿着汽车钥匙问：“要我送你吗？”
“走吧。”马真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小邱失落地望着她离开。
马真视若无睹地坐在副驾驶里向赵清瑶挥了挥手。
待贺敬开车离开以后，小邱才收回视线，失魂落魄的对赵清瑶说了一声“姐姐再见”，赵清瑶面露怜悯地看着他，向他挥了挥手。
未等小邱走远，宋言呈略显深意的声音骤然在她头顶响起：“喜欢这种？”
赵清瑶猛地回过头，他恰好也在低头看着她，险些撞进他的怀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却抓着她的小臂，往自己身前带了一下。
赵清瑶在他身前站定。
彼时，陈行也慢慢悠悠走了过来，望着小邱的背影道：“那小孩跟马真什么关系呢？”
“什么小孩？真当人家叔叔呢？”赵清瑶笑道：“应该是在追她吧。”
“他那也能追上？”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道。
“怎么追不上？”赵清瑶再次打量着小邱道：“挺可爱的。”
宋言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而未等他开口，陈行已经说出他想说的，“这也叫可爱？”
“姐姐叫得多甜啊。”赵清瑶不以为然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准备上车。
陈行嗤之以鼻，打心眼里觉得如果这种都能追上，但他又有什么不行呢？
但他没有在赵清瑶面前流露出半分，目送着她和宋言呈上车离开。
越野车从火锅店前驶离，汇入车流，他凝视着前方的红灯，漫不经心道：“想回哪儿？”
赵清瑶侧头看了他一眼，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我那儿？”他用口型问道。
她微微颔首，他也不再多言。
快到家的时候，小胖才发现他姐也在车上，趴着副驾驶道：“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在你跑毒的时候。”赵清瑶描述着他游戏的场景道。
小胖苦不堪言，他今天光是玩了一天就难受的不行，而宋哥说了，回去之后还要再玩三个小时才行。
可他又不想这么放弃，可怜巴巴盯着赵清瑶。
赵清瑶仿若未闻。
回到家之后，赵清瑶便直接进卧室洗澡睡觉了，而没过多久就听见了小胖的哭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胖哭声停了以后，门外便响起洗澡的声音。
再过了一会儿，宋言呈就进来了。
赵清瑶打开一旁的壁灯坐起身道：“睡了？”
宋言呈点了点头。
径直跪上她身下的床垫，俯身向她靠近。赵清瑶不明所以地打量着他，只见他双眸深邃，试探性十足地歪了歪头：“姐姐？”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59章 我 想 你
◎“日复一日，一日三遍”◎
赵清瑶瞳孔微怔, 而后意味不明地抿起了嘴唇。
似乎颇为受用。
只是他的嗓音偏低沉，没有那种可爱的感觉，反而进攻性十足, 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将她反扑的深邃。
她静静地望着他灯光下略微狭长的眼尾，不争气地咽了咽喉头。
脑海中不自觉冒出一个词：狼子野心。
可她真的好吃这套。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似乎在期待着他能做点儿什么。
他不由笑了起来，清冷的眼底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揶揄：“真喜欢啊？”
赵清瑶听出他言辞间的揶揄，侧过头，避开他的视线道：“也没那么喜欢。”
“看着我说。”他单手捏着她两侧的脸颊，迫使她回头向他看来。
“不喜欢。”她依旧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神色飘忽不定回道。
“那可惜了，”他松开手直起身, 脱下身上的外套往浴室里面走去：“差点儿就想便宜你了。”
赵清瑶：“……”
什么叫便宜她了。
到底是谁想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她关掉一旁的台灯，背对着浴室睡下，过了一会儿，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浴室里透出来的光。
他若无其事地将头发吹干，随手关上灯, 在一片黑暗中，从后抱住了她。
一只手熟练地穿过她颈脖和枕头间的缝隙, 自然环过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结实有力的胸膛紧紧贴着她消瘦的肩胛, 另一只手扣着她随意搭在一侧的手指, 赵清瑶闻到他身上夹杂着奶香的木质气, 心头没来由一动, 但是故作镇定地没有回应。
他也没有强求，高挺的鼻梁拂过她的脸，准备收回扣着她的指节，不料刚刚松开，她便再度扣着手指，平躺过身，抬头在他嘴上碰了一下。
他唇角一勾，撑起压在她脖子下的手，俯身向她靠近，白色T恤下的背部线条流畅而有力。
“不是不喜欢吗？”
“不是不便宜我吗？”赵清瑶游刃有余地回道。
他非常识趣地闭上嘴，垂下眼睑，吻上了她的嘴唇。
她闭上眼睛，抬手抚上了他一侧的腰背。
两个人越吻越深，黑暗中满是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他松开扣着她的手，单手拽下自己身上的短袖，抱着她的腰，直起了身，她双腿垮在他的腰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她比他高出大半个身体，他几乎不需要低头，便能将脸靠近她的怀里。
他高挺的鼻梁拂过她锁骨下的肌肤，赵清瑶察觉到他的企图，捏着他的下颚，迫使他抬起头道：“便宜谁呢？”
“便宜我。“他抬起头，没有丝毫犹豫回道。
“那叫姐姐。”
“姐姐。”他低醇的嗓音，满是温柔。
赵清瑶心头一动。
不自觉抿紧了嘴唇。
他感觉到她的僵硬，扶着她的背，又向自己靠近了一分。
再度放轻语调，向她怀里靠近：“姐姐。”
赵清瑶缓缓放开了扣在他下颚的手，他闭上眼睛，刚刚贴近敞开的领口，门外便响起了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哥，”小胖夹杂着哭腔的声音道：“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我怕黑。”
宋言呈：“……”
他睁开眼睛又闭上，而后松开怀里的赵清瑶，拿起丢掉落在一侧的T恤穿上，打开门，露出一条缝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怕黑？”
小胖抱着枕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宋言呈于心不忍：“过去吧，我等会儿就过来。”
“等会儿是多久？”
“我拿个枕头。”宋言呈耐着性子回道。
“那我在这里等你。”
宋言呈不再多言，松开门把往床边走去，赵清瑶已经若无其事的闭上眼睛睡下了，他拿起自己的枕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赵清瑶很少在他身上找到这么强烈的情绪，不禁弯了弯唇角。
“好笑吗？”他蹲跪在床边，压低声音问道。
她唇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他看着她清丽温婉的眉眼，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柔软，连带着看她的眼眸都温柔的一塌糊涂：“那你一个人睡怕不怕？”
“那你让小胖过来，睡我俩中间。”
宋言呈知道她在开玩笑，但也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要是让他知道我俩睡一块儿，估计明天全小区就都知道了，你爸能追到我们公司来砍我。”
赵清瑶哑然失笑，略微撑坐直起道：“怎么？怕被我爸砍啊？”
“不怕，怕睡不到你。”
赵清瑶从被窝里伸出手，在他背上踢了一下。
他反手扣着她的脚踝，下意识厮磨着她小腿的肌肤，“走了。”
她知道小胖在外面等他，也没有过多耽误他，轻轻应了一声，他欲言又止地拿起枕头走到门外，顺手关上了卧室的门。
小胖疑惑地看着他：“哥，你在和谁说话？”
宋言呈揽过她的后脑勺往前走去：“回语音呢。”
小胖毕竟是小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着书房紧闭的门道：“我姐是不是都睡着了啊？那我们小声点儿，别把她吵醒了。”
宋言呈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第二天，小胖妈早早就来接小胖了，对着宋言呈千恩万谢，而宋言呈神色一贯的淡漠，在小胖头上揉了一下，便目送着他们离开了。
赵清瑶还在睡。
宋言呈也没吵醒她，把早饭和咖啡准备好以后便离开了。
等到赵清瑶起床的时候，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吃过早饭以后，她接到邓菊的电话，让她回家吃饭，中午有客要来，她没有多想，将餐盘洗过收好离开，便从宋言呈家里离开了。
她回到家，换了贴身的衣服，在屋里备课。
临近中午，张舜禹的母亲久违的出现在她家客厅，她有些局促地向赵清瑶挥了挥手：“好久不见啊，瑶瑶。”
赵清瑶不冷不淡地点了点头。
出于礼貌还是喊了一声“阿姨”，在她旁边的沙发坐下，张舜禹妈妈似乎知道之前的事情对不住她，特别认真道：“瑶瑶，阿姨之前真的不是舜禹是那样的……”
赵清瑶不想提起这件事，主动换了一个话题道：“他还好吗？”
“还……可以吧，就是他爸爸还在气头上，”说到这儿，张舜禹妈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我听你张叔叔说，上次在科技馆看到宋言呈……还碰着你了？”
她这句话问得很微妙，但赵清瑶没有否认。
张舜禹妈妈怕她多想，连忙笑了笑：“你张叔叔对小宋赞不绝口，不得不说，你的眼光比我和你妈妈要好。”
“谢谢。”赵清瑶隐隐猜到她来这里的目的，但依然忍不住露出一丝戒备。
“没事，”邓菊打圆场道：“我都说了，瑶瑶早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非说对不住孩子，要来给她道歉。”
“我就是……觉得特别对不起瑶瑶，没把儿子教好。”
“哎呀，小禹就是一时走错路了，能改就行，好了，吃饭吧。”
邓菊打断她，拉着她往餐桌上走去。
而两人喝了点酒，张舜禹妈妈就开始绷不住地抱怨起来，止不住的哭，赵清瑶无心听她的家事，快速吃完一碗饭，便回到自己的卧室，直到张舜禹的妈妈离开，都没有出来过。
天一点儿一点儿沉了下来。
赵清瑶接到宋言呈的电话，“去哪儿了？”
“我妈家里呢。”赵清瑶言简意赅地听了事情的经过，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宋言呈才温声询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吧。”
毕竟她也好久没回来了。
他再次陷入沉默。
“怎么了？”
“那我怎么办？”他声音低醇地问道，伴随着没有一丝杂音的寂静，显得颇为孤寂落寞。
“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她不以为然道。
而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可他也没有过多纠缠，换了一个话题，和他聊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赵清瑶也没有放在心上。
等到了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忽然收到宋言呈的微信消息：「我想你」
她的唇角不自觉扬起，但也假装没有看见，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明天回来好不好？」他刻意放低姿态，循循善诱。
见她不回答，又继续追问：「恩？」
她依旧没有回复。
他又道：「说话」
又是沉默。
他再次发来消息：「赵清瑶？」
「瑶瑶？」
赵清瑶大概没看过他这么粘人的样子，唇角越扬越高，表面上看着书，但是思绪早已飘回他昨天晚上叫“姐姐”的瞬间。
忍不住放下手里的书，趴在棉被上笑了起来。
赵清瑶啊赵清瑶。
你真的可以。
连宋言呈都能被你迷成这样。
自信心在瞬间达到了顶峰，可谓是爆棚。
而在她开心的不可自抑的时候，宋言呈的电话打了过来，她连忙控制情绪，清了清嗓子，捏着脸，故作镇定地接起电话：“恩？”
“在干什么呢？”他温声问道。
“看书。”
“看什么书？”
她拿起手边的书，如实的念出书名，他若有所思道：“哲学？”
“恩。”
“还看过什么？”
赵清瑶是真的佩服他，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真的顺着这个话题和他聊。
她又和他说了几个书名。
他气定神闲地追问道：“有什么看法？”
赵清瑶犹豫了下，“你是真的想听吗？”
他微微沉吟，如实回道：“也不是那么想。”
赵清瑶哑然失笑：“那你想干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他问来问去，还是关心这个。
“后天吧。”
“那明天干什么？”
“准备下学期的课程吧。”
“到我们公司来准备？”
赵清瑶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不行，但也没有立刻答应他：“我考虑看看。”
他也不强迫她，温声追问道：“不想我啊？”
赵清瑶没有正面回答：“你今天干什么了？”
“你看我们公司来看不就知道了？”
赵清瑶沉吟片刻：“那我到你们公司去待一天，算加班吧？”
“算，”他立马回道：“我给你报三倍工资。”
赵清瑶见他这么豁达，不由想起另一件事，正色道：“我昨天听贺敬说，你们公司准备三年内上市呢？”
“恩。”他也没有瞒她：“关于海外和国内市场的布局，基本也已经稳定了。”
赵清瑶静静听着他的计划，心里由衷的为他感到开心，不知过了多久，他意识到她没有说话，以为她对他创业这件事有顾虑：“放心吧，就算最后做不成，卖给其他公司也能拿几个亿走人。”
言下之意，便是怎么都不会让她委屈。
“宋言呈，”她垂下眼睑，温柔而有力量地回道：“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陪着你。”
所以，别有负担。
他瞬时便听懂了她话里的深意。
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好久才应了一声。
两个人都不再言语。
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赵清瑶生出一丝困意，打了哈欠道：“我要睡了。”
“明天我来接你？”
“再说吧。”她还没想好，互道了一声“晚安”后，便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赵清瑶还没起来，就被邓菊从床上拖起来去逛商场，于是去找宋言呈的事只能作罢。
然而他们逛街的商场，恰好位于宋言呈他们公司附近，邓菊跃跃欲试：“要不把小宋叫出来吃个饭吧？”
赵清瑶心生戒备，“不要。”
邓菊见她拒绝的这么干脆，心里自然不舒服道：“你不要怪妈妈多嘴，你看你和小宋年纪都不小了，他还比起大点，今年就该二十七了吧？你们要是都喜欢，就赶紧把婚给结了。”
又来了。
赵清瑶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我听说，他在雾城大学城那边有房子是吧？是贷款还是全款啊？”
“你想说什么？”赵清瑶的语气不自觉冷了下来。
邓菊见她脸垮了下来，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把那套房子卖了，或者是我们两家再拿点儿钱出来，重新买套好点儿的房子。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但妈妈可以替你说，毕竟他那套房子是婚前的……再好也跟你没关系……”
赵清瑶知道邓菊是在替她考虑。
故而按耐着情绪，平和地说道：“妈，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让我自己看着办吧。”
邓菊没有说话。
她又放缓了语调：“好吗？”
“好吧。”邓菊也识趣的顺着她给得台阶下来了。
等她和邓菊逛从商场，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而他们公司的那几层楼还是灯火通明，不禁站在街边，给他发了一个消息道：「下班了吗」
「没有」他很快回道。
「这么忙？」
「不忙」他微微一顿：「只是单纯的不想回去」
第60章 第60章 办 公 室
◎“赵清瑶，哪有你这样求婚的？”◎
赵清瑶愣了一下, 追问道：「为什么？」
他没有解释，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回家了？」
「还没」她抬头眺望着面前高耸的写字楼，这一片是雾城的国家级新区, 除了许多科技公司还有很多互联网大厂的分部，一个路口就汇聚了当今互联网的半壁江山, 「你吃饭了吗？」
「正准备去，你呢？」
「在你们公司楼下」她微微一顿：「想要找你吃饭」
「上来」他立刻回复道。
赵清瑶握着手机，欲言又止看了邓菊一眼，邓菊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面露警惕道：“怎么了？”
“妈，你先打车回去吧，我去找个朋友, 晚点儿回来。”
邓菊一听就知道这个朋友不简单，看破不说破道：“多晚？”
赵清瑶想了想：“不会太晚。”
邓菊也不再多言，招了辆车便离开了。
赵清瑶往街道对面的写字楼走去，向门口的保安说明来意后，保安便替她刷了门卡，等她快要进电梯的时候，他的电话打了进来。
“过来了吗？”
“上来了。”她看着跳动的电梯楼层道。
他正准备按下电梯键的手指一顿：“到十六楼来，我在电梯门口等你。”
“好。”她按下十六层楼, 挂断了电话。
很快，电梯抵达十六层。
“叮——”
电梯打开, 门外首先引入眼帘的光可鉴人的地板，随后是一双英伦风的黑色皮鞋, 再往上是黑色的西装裤和翻领的棕色毛衣, 毛衣前拉链降至胸口, 露出白色的衬衫, 举手投足间透着成熟男人的稳重。
俊美清冷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高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薄薄的镜片看过去似乎没有什么度数，宽薄的眼睑自然抬起，透过镜片直直向她看来。
赵清瑶不由愣了一下，而门外的宋言呈也在打量着他，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羊绒外套，里面搭配学院风的灰色毛衣外套和同色调的百褶裙，有着不同于平时的亮丽。
而她的毛衣里面是系着领带的白色衬衫，明明每一颗纽扣都扣得严严实实，但不知是腰肢过于纤细，还是胸前的弧度过于圆润，给人一种非常辣的感觉。
她仿若未闻地向他走近。
他眼睑微垂，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的胸口。
“你看什么呢？”她明知故问道。
“扣着。”他替她重新扣上了大衣的纽扣。
赵清瑶环视了一圈，除了她，没一个穿外套的。
没好气道：“你有病吧？”
“你今天就这样在商场里逛了一天？”他意味深长地挑着眉梢问道。
“不可以吗？”赵清瑶颇为不满地反问道，这话问得就跟她在商场里裸奔了一圈似的。
“不可以。”他直截了当道。
赵清瑶不搭理他，径直往旁边的食堂走去，而食堂里的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多，见她和宋言呈进来，坐在角落的几个男人纷纷向招了招手。
“老大！”
赵清瑶隐隐觉得这个男生有点儿眼熟，但又觉得是自己错觉，直到看见坐在他对面那个男生使用的机械臂，顿时反应过来。
这些都是她在燕城见过的。
最先出声和宋言呈打招呼那个男生，就是带她参观公司，自称天才的男生。
见到赵清瑶，他面上露出一丝局促，难为情地挠了挠后脑勺：“老，老师好。”
赵清瑶有一种看到自己的学生感觉，莞尔轻笑：“我又没教过你，叫什么老师啊，叫我赵清瑶就好了。”
几个男生都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宋言呈。
摆明了不敢。
于是老老实实叫了一声“赵姐”，赵清瑶点了点头，跟着宋言呈在旁边的空位坐下来。
宋言呈将提前装好饭菜的餐盘推给她。
她下意识道了声谢。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仿若未闻地吃了一口饭道：“你们怎么到雾城来了？”
“当然是因为老大在这啊。”自称天才的男生理所当然的回答……
赵清瑶认同地点了点头。
“就中心那群笨蛋，能跟上老大的节奏吗？”他不以为然道。
赵清瑶笑了笑。
没有反驳。
“你平时麻烦别人帮忙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嘴脸，”使用机械手臂的男生毫不留情的拆穿他道：“而且那好歹也是老大带过的人，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
他自然是要面子，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赵清瑶哑然失笑。
“不过赵姐，你不热吗？”那男生好奇道，就楼里这暖气，他光是穿了一件毛衣都觉得热：“话说老大，这温度不能降低一点儿吗？”
宋言呈头也不抬道：“就现在这个温度挺好的。”
那男生不禁摇了摇头：“老大你果然是上年纪了。”
宋言呈淡淡扫了他一眼，夹起一块儿排骨放进他的碗里，“把嘴堵上。”
其他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赵清瑶静静地听着他们闲聊，发现他们的生活远远比她想象中要丰富，一群人商量着待会儿是去公司的健身房还是回办公室开黑打游戏。或者是比赛谁的机械狗跑得更快。
她曾经一度以为这些人凑在一起，只会聊工作。
吃过饭后，等着其他人走过，赵清瑶才主动挽着宋言呈的手臂，往他的办公室走去：“他们都不找女朋友吗？”
“拿什么找？”宋言呈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扣着她挽着自己的手指道：“谁的机械狗跑得快吗？”
赵清瑶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
“不过我真的还挺想看看他们的机械狗长什么样。”
“我有一个。”说话间，已经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外的助理室已经人去楼空，周遭都一片漆黑，只有走廊和他的办公室亮着灯。
他径直推开办公室的门，从书架上取下一只机械狗，光从外表看还挺威风的，但是一操作起来，发现完全是一个“人工智障”，走不了两步就开始倒地。
赵清瑶不禁歪了歪头。
“这是你们公司最新研究的人工智障吗？”
宋言呈双手环胸地倚坐在黑色的办公桌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恩，孙洲想搞人工智能，结果设计出来的，全是这种……不知所云。”
而他们还要拿这个比赛，看谁跑得更快。
赵清瑶光是想着那个画面就觉得好笑，大衣下的肩背不断地颤抖。
“有那么好笑吗？”他伸手将她拉至到自己面前。
“没有，我就觉得这东西还真是隔行如隔山，祝你们成功……”
话音未落，他已经略微弓着背脊，偏着头，吻上了她的嘴唇。
唇齿间还残留着薄荷糖的清甜。
赵清瑶透过他身后的落地窗，看着窗外的商场和亮着灯的写字楼，轻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窗外有人会看。
他仿若未闻地张开嘴唇，含住了她的唇瓣，微微探舌，温柔的吸吮和辗转。
办公室里的暖气很足，赵清瑶本来就热，被他这么一亲，更是火上浇油，单手抵上他的胸口。
“外面有人会看。”
宋言呈静静地看着她，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办公室的灯便陡然熄灭了。
只剩下从窗外投进来的霓虹，他俊美的脸隐入暗色中，只剩下清瘦修长的轮廓，而她的脸完全呈于斑斓的霓虹中，白净清透的肌肤，清丽温柔的眉眼，让她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美。
赵清瑶眼睛里生出一丝疑惑。
他冷白分明的指节虚虚揽过她大衣下的腰肢。
“也不全是人工智障。”
赵清瑶再度被他的话逗笑了，“我现在可以脱外套了吗？我真的快要热死了。”
他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替她解开了大衣前的纽扣，外套褪去，她衬衣下的丰盈仿佛呼之欲出。
“现在有好点儿吗？”他微垂着眼睑道。
“好多了。”
“那就好，”他再度揽过她的腰，让她向自己怀里靠近：“今天去玩什么了？”
赵清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明明能感觉到他越发强势的气息，但他流露出来的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真的想听？”
“恩。”
于是赵清瑶事无巨细地跟他讲了一遍，而他一只脚搭在办公桌上，漫不经心地搂着她的腰，漆黑深邃的眼睛时不时扫过她红润的嘴唇。
赵清瑶的注意力不自觉被他吸引，努力平复着心绪道：“那你怎么不回去？”
“你说呢？”他抬眸向她看来。
“不知道。”
“你不在的话，那对我而言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而只是睡觉的话，我在沙发上也能睡。”他不自觉扬头，点了点旁边的真皮沙发。
“那我要是不回来的话，你就准备一直在这儿将就了？”
他没有否认。
“那你在这儿睡吧，我跟我妈说了，今天会晚点儿回去。”
他似乎并不觉得意外，歪头看着她：“那什么时候回我们的家？”
“等我开学吧。”她现在还并不想让邓菊和老赵知道，她和宋言呈同居的事。
“什么时候开学？”
“再过五天吧。”
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但是深邃的眼睛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抗议。
“真的就五天。”她竖起两根指头向他保证道。
“明天。”
“不行。”她一口否决道。
他无声的与她对视，似乎知道她下定决心了一般，垂下环在她身后的手臂，不慌不忙地扣着她的手腕她往旁边的沙发走去，“那陪我睡会儿再走。”
赵清瑶以为他要想这里做什么，不由瞪大眼睛了，往后挣脱道：“宋言呈，你疯了！”
他仿若未闻地将她拉拽到沙发上，几乎没给她反抗的时间，便倾身着向她靠近，她斜靠在沙发的扶手上，下意识往下躲去。
然而他什么都没做，甚至替她整理了一下乱掉的裙摆，单手撑靠着她身后的扶手，将脸埋在了她的肩头。
赵清瑶察觉到他的意图，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她修长的双腿蜷缩在沙发上，头顶的天花板上流淌着斑斓的霓虹，而两个人在沙发上安静地相拥。
难怪她那么喜欢抱他。
没有比拥抱更来得确切的爱意了。
他贴着她的胸口，清楚的感觉到她来自胸腔深处的跳动，“阿瑶，你心跳得好快。”
“你也不差。”她毫不客气回道。
他闭着眼睛笑了起来。
“宋言呈，我今天到商场里买了一个东西，”她松开环着他的手，仰头捞着自己放在后面柜子上的包，起伏的圆润反复拂过他的胸口，他配合直起身，把她把包拿了过来。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
里面放着一对纯银的莫比乌斯环戒指。
她随手将包放在地上，“不知道送你什么，就买了这个。”
不问还不知道，原来他戴得手表那么贵，而且他的衣服也不便宜，一件普通的衬衣都是她半个月的工资了。
她看了一圈，以她当下的价值观，这是为数不多能消费的东西。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止不住的上扬：“赵清瑶，哪有你这样求婚的？”
“我……”她自然没这个意思，但是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戒指，径直取出一枚，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人家结婚才戴在……”赵清瑶出声提醒道。
“对我来说都一样，”他取出另一枚戒指道：“你要戴在哪根手指？”
她微微沉吟，伸出右手道：“中指。”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但是什么都没有说，轻轻戴在了她的中指。
两枚银戒在暧昧的夜色里闪闪发光。
他再次俯身将脸埋在了她的肩头。
赵清瑶环视着他的办公室，跟燕城的结构差不多，只是靠近办公室的透明玻璃墙换成了白色的砖墙。
她正当走神之际，他侧头吻上了她的颈脖。
温软的嘴唇贴着她跳动的肌肤，温柔地辗转，她不由抬起头，而感觉到她的温柔，他抬头吻上了她的嘴唇。
赵清瑶启唇迎合着他的亲吻，而他单手撑着她身后的扶手，吻得越来越深。
她感觉到他越发强势的气息，不禁拽住了他胸口的毛衣，往下躲了躲。
然而他除了吻她什么都没有做，在一个吻里诉尽了思念。
随后便维系着之前的姿势，靠在她肩上睡着了。
赵清瑶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眉眼，心软的一塌糊涂，想着要是有一个小孩的话，要是像他的话应该会很好看。
等他完全睡着了，她才缓缓推开他，想要起身离开，而他却睁开了眼睛。
“几点了？”
“九点过了。”
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睛，从她身上直起身道：“走，我送你回去。”
“你再睡会儿吧。”
“不用。”他拿起挂在一旁的大衣道。
赵清瑶也不再多言，穿上外套，跟着他出了门，而电梯一打开，她便感觉一阵寒风，暗暗往他身后躲了躲。
一坐上车，他的手机便响了。
屏幕上闪烁着陈行的名字。
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钟后，而后单手搭在车窗上接了起来：“喂。”
陈行和蒲三似乎在这附近，想要约他打球，他波澜不惊道：“下次吧，我现在要送你赵姐回去。”
“赵姐也在？让她一块儿过来吧，我刚好也有事想要问她。”
宋言呈侧头询问她的意见。
她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约在商场附近的篮球场碰头，而她远远地就看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除了蒲三，还有几个高中时经常跟在宋言呈身边的男生。
赵清瑶不熟悉，叫不住名字。
但是他们对赵清瑶非常熟悉，一口一个“赵姐”，赵清瑶露出一丝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一一向他们问好。
宋言呈这个人似乎有一种魔力，他几乎是他一进篮球场，人群便围了过来，而他身上也没有任何装腔作势的疏离感，一如当年那个沉默寡言，却让所有男生心服口服的少年。
赵清瑶没有打扰他们，默默找了一个周围坐下。
陈行不声不响挪到她身边坐下：“赵姐。”
赵清瑶被他吓了一跳。
手里的手机险些掉落，陈行眼疾手快的替她接住，还给了她。
赵清瑶道了声谢。
两个人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尴尬，最后是赵清瑶率先打破僵局：“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马真和那个小屁孩怎么样了？”
赵清瑶本来想说不知道，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他心里顿时生出一直不详的预感。
“怎么了？”
“应该……可以处处看。”
“马真跟你说的？”他神色陡然严肃起来。
赵清瑶心虚地看着他，没有否认。
“她这么不挑的？”
“算……是吧。”赵清瑶回答极为心虚，默默在心里跟马真道了一个歉。
陈行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
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颇为严肃。
赵清瑶怕自己帮倒忙，不放心道：“怎么了？”
“没什么，”他蓦然回神道：“回头请你和宋哥吃饭。”
说完就向围着宋言呈的人群走去。
赵清瑶想了想，陈行这个人虽然学习不怎么样，但性格还是比较挺沉稳的，整体来说还是一个好人，所以也不可能对马真做什么，故而又放下心来。
宋言呈和他们寒暄了一会儿，便向赵清瑶走来。
而她刚坐下，赵清瑶的手机便响了，还未等她接起，身后便响起了马真的声音。
马真挂断电话，向她跑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向她看来，她和赵清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后者偏清冷，前者更像甜妹。
穿着一个戴兔子耳朵的外套，乍一看还以为是高中生。
“瑶瑶！”马真扑到她怀里道：“我就说有点儿像你，贺敬非说不是。”
赵清瑶回拥着她道：：“你们怎么在这儿呢？”
“这边新开了一家网红店，贺敬找不着人陪他去，”马真在她耳边小声道：“他说不好打扰你，就只能找我这个单身狗了。”
赵清瑶不禁笑了起来。
说话间，贺敬也走了过来，望着她身后的宋言呈，拘束地喊了一声“宋总”，一看就不怎么熟。
宋言呈微微颔首：“公司外面不用这么叫我。”
“那我叫你……宋哥？”
“恩。”
贺敬绷着的肩膀，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而陈行也注意到了这边，转着手里篮球向他们走来：“你怎么还没回燕城呢？”
马真和贺敬同时抬头向他看去，但他的视线直直盯着一旁的贺敬。
“不回去了，”贺敬如实回道：“在这边上班。”
“那要跟我们打篮球吗？”
贺敬想了想：“打是可以打，但我技术不行。”
“没关系，我带你。”
贺敬犹豫了下，“那好吧。”
而后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了旁边的马真，马真接过他的外套，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似乎不明白事情的走向。
陈行淡淡看了她抱在怀里的外套，没有说话。
“宋哥，你来吗？”
宋言呈双手撑着身下的坐椅，侧头向赵清瑶看去。
她点了点头。
他便把外套脱给赵清瑶，从汽车后备箱里换了鞋子，随即向球场上走去。
赵清瑶和马真并肩坐在一旁的横椅上，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徐春玫的那句“你不知道他的身边有多拥挤，我当时去他们学校找他，他在操场上打篮球，教学楼和操场上哪哪都是人，根本挤不进去”，不禁心生感慨，拿起手机拍了一段视频。
在他投进一个三分球的时候，忽然大喊着他的名字，他闻声抬头，而后看着她笑了起来。
清冷的眉眼间满是温柔。
跟着就拉起袖口向她走来，“怎么了？”
她藏起自己的小心思，摇了摇头。
他轻轻揉了揉一下她的头发，“我再打一会儿就走。”
她点了点头。
等他再次回到球场，将这段时间剪了出来，并把他回头在这个瞬间配上音乐慢放，
自己反复欣赏了十几遍以后，满意地放在了朋友圈。
配文道：「你说最好的人会到身边，此刻我也这样想」
并且把朋友圈的背景图换成了她和他并肩坐在沙发前的合影。
视频发布出去的一分钟，她的朋友圈就炸了——
「卧槽！！！宋言呈？？？？」
「我们雾城的状元都能给你谈到！赵姐，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呜呜呜呜，我的冷门CP成真了！虽然当年你们都站宋神和校花，但我是坚定不移的呈瑶党！」
其中属徐春玫的反应最过激烈，立刻给她发来微信消息：「啊啊啊啊啊，赵清瑶，我杀了你！」
赵清瑶没有回复。
她又开始发疯：「你是不是故意发给我看的？你说！你是不是故意发给我看的？」
赵清瑶语气平淡：「恩」
连一个标点符号都舍不得多加。
徐春玫气得吐血，回想起自己当时的意气风发，再看自己而今的潦草收场，「你给我等着！老子一定找一个比你好的！」
「好，我等着」赵清瑶回道。
除此之外，初中和高中的班级群也炸了，赵清瑶粗略地看了一眼，并没有回复。
她放下手机，发现马真在盯着球场出神。
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清瑶也没有多问。
马真却自言自语道：“你还真别说，陈行这样看着还挺帅的。”
赵清瑶认同地点了点头。
他眉眼的立体度不如宋言呈，没有那么强的距离感，整个人看起来要随和许多。
“不过蒲三看着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不爽。”
赵清瑶哑然失笑。
两个人聊了大约半个小时，比赛终于结束了，她朋友圈和同学群的消息已经多到不能看的地步。
赵清瑶仿若未闻地将手里的外套递给宋言呈。
宋言呈顺手接过。
“走吧。”
赵清瑶点了点头。
跟着他往外走去。
身后的贺敬累得不行，气喘吁吁看着马真道：“有水吗？给我喝一口。”
“我喝过一口，介意吗？”马真把自己手里的水递给他。
他自是不介意，接过水正准拧瓶盖，就被人从后抽走了，陈行把自己没开封的水递给他。
贺敬十分感激的接过。
马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拿走的是她的水，跟人说着说着话，习惯着地拧开喝了一口。
马真看得眼睛都大了。
但是其他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又不好大呼小叫，只能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蒲三最先反应过来，盯着他手里与众不同的矿泉水瓶道：“你这哪来的水呢？”
他一时没听明白，疑惑地挑了挑眉，
后知后觉注意到手里的矿泉水瓶，略微思索：“小珍珠的？”
蒲三瞳孔一怔。
以为听错了。
马真没想到他能这么自然把这句话说出口，脸一下就红了。
陈行仿若无事人般，抬头看向她道：“我待会儿赔你一瓶新的。”
马真想要拒绝，而陈行已经拉起自己丢在一旁的外套，对她说道：“走吧。”
蒲三彻底傻了。
这是什么意思？
马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走，但是碍于这么多人，也不好伤他的面子，跟着他往前走了一段道：“不用了，送你了。”
陈行晃着手里的矿泉水瓶，斜睨着她道：“轮椅和拐杖还要吗？”
马真：“？”
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又认真回道：“不用了，你留着吧。”
这话也怪怪的。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马真实在受不了这种尴尬氛围，找了一个借口，准备离开，只听陈行温声问道：“上次跟你一块儿的小朋友是你男朋友吗？”
马真：“？”
她觉得陈行今天晚上怪怪的，不想跟他多言，刚刚转过身，又听陈行道：“如果不是的话，考虑一下我行不行？”
马真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
然后前脚打后脚地扑倒在地，这人没事吧？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陈行也被她吓了一跳。
蹲跪下身，抓着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你没事吧？”
马真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
“你是跟蒲三打了什么赌吗？”
陈行一怔。
发现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差得要命，一本正经否认道：“没有。”
那就是见鬼了。
马真抽出被她扶着他的手臂：“我建议你有空的时候，去寺庙里拜拜，找个高人给你看看，是不是撞邪了？”
他无奈苦笑，单手搭在膝盖上道：“那你有空陪我去拜拜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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