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有心情关心他, 宋言呈薄润的唇角略微挑起。
衬衫下结实有力的手臂，轻轻松松环过她一侧的腿，将她带到自己身前, 赵清瑶清楚的感觉到他远远他所表现那么从容，但是他始终自持, 在昏暗的车厢里, 仰视着她的眼睛，冷白的指端轻轻捻揉, 碾磨，在取悦她。
她双腿被揉得发软。
趴伏在他的肩头, 满是支离破碎的喃语，
“还要吗？”他温软的嘴唇若有似无拂过她的耳垂, 颈脖和额头都浮现出细密的薄汗，赵清瑶闻着他身上夹杂着奶香的木质气息，感觉腿又软了几分。
察觉到她的脱力, 他抵着她的肩头, 淡淡扫过窗外走过的人影。
抬起修长的食指。
在黑暗中踌躇着前行。
她搂在他肩上的手指一紧, 调整着坐姿，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他不得不再次仰视着她。
但是没有露出任何端倪。
她过膝的裙摆垂落在她的小腿，他克制着已经渐失分寸的呼吸，又抬起一根手指, 她眸光氤氲地看着他，再度拉近了他的距离，搂过他的脸, 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纤细的腰肢情不自禁地晃动。
他摁着她的腰肢, 制止道：“别动。”
车身会晃。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靠着我。”他环过她的腰，陷入的指节灵活而修长, 赵清瑶发现他真的很狡猾，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取悦她的机会。
而且进步之离谱。
短短的几分钟，便越过一个顶峰。
赵清瑶气喘吁吁靠在他的肩头，而他始终自持，只有额前的头发乱了，沾染着些许的汗珠，垂落在他冷冽的眉骨。
赵清瑶很久没有像现在一样感到过满足。
搂着他的腰，懒懒地赖在他怀里。
他仰起头，有意和她身上的气息拉开一些距离，直起身，从中控台上抽出几张纸巾，赵清瑶跟随着他坐姿的起伏，感受着他西装裤下越发紧绷的变化。
而他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不经意的偶有碰蹭。
“你不要吗？”她环着他的脖子，关切地抬起头道。
宋言呈被她问笑来了，折叠起手里的纸巾，温柔地擦拭着她腿上的残留，“赵清瑶，你告诉我，怎么要？”
窗外，入住的行人，来来往往。
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在这种场合作出失分寸的事。
而她了解他。
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我又没说不让。”她满是无辜的嘟囔道。
“对，你没说不让，”他也不揭穿她，耐心十足地回答道：“是我不敢。”
“你不敢啊，”她拖着长长的尾音，猝不及防坐起身，往旁边的副驾驶迈去：“那就算了。”
见她撩了就想跑。
他一把把她捞回来，摁在自己怀里，不让她挪动分毫。
她明知故问：“你不要，又不让我走，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他宽薄的眼睑略微垂下，揽过她的眼睑，侧头吻上了她的嘴唇。
赵清瑶随之闭上了眼睛。
两人吻得难解难分时，她放下扶手箱上的手机传来一声轻响，她以为是马真找她要酒店的房卡，猝不及防躲开他的亲吻，拿起了一旁的手机。
然而不是马真。
工作群里通知所有班主任，在班级群里转发安全相关学习，并让阅读的家长接龙，赵清瑶本想假装没有看见，结果其他人都在陆陆续续回复收到和转发接龙的截图，她也只能停下来，维持着之前的东动作，坐在他腿上的动作，在家长群里开展接龙。
他不由笑了起来。
单手搭在旁边的车窗上，静静地看着她。
她感觉到他的注视，头也不抬道：“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了。”
他扫过她纤细的手臂，咽下喉头的意犹未尽，从容不迫地回道：“没关系，我不急。”
她没有听见。
他自上而下地打量着她，漆黑的瞳仁里弥漫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深情。不知道为什么，她光是这样坐在他怀里，他都感觉到满足。
而这种满足是其他东西都不可替代的。
赵清瑶速战速决的处理掉群里消息，转发接龙截图一条龙的丢回工作群后，正准备放下手机，不经意地抬起头，和他的视线撞了一个正着。
赵清瑶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揽过她脑后的头发，再次吻上了她的嘴唇。
赵清瑶后知后觉回过神，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和他拉开一些距离，抬起头道：“宋言呈，你就那么喜欢我啊？”
他听出她话里的调侃，侧头看了一眼窗外，没有回答。
她用手指抬起他的下颚，迫使他回头正视着她：“说话。”
宋言呈静静看着她因为得意而挑起的下颚，单手支靠在一旁的车窗，淡淡扫过她身后的挡风玻璃道：“你的朋友回来了。“
赵清瑶以为他在有意转移话题，继续俯身向他靠近：“又怎么样？”
话音落下，车外陡然响起贺敬喊“马真”的声音，赵清瑶顿时原形毕露，矮下身子，准备从他腿上下来。
他察觉到她的意图，紧紧扣着她的腿：“不是不怎么样吗？躲什么呢？”
赵清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不断伏下身往他怀里靠去，没了方才的半点儿从容，这要是让马真他们看到了，她在宋言呈面前是这样的，把她还怎么做人啊？
宋言呈淡漠的目光冷冷从贺敬身上扫过，而后气定神闲地垂下眼眸，打量着她趴伏在自己的胸口的脸，低声询问道：“还要在这里来吗？”
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摇了摇头。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同时，她放在扶手箱上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着她给马真的备注，她立马接了起来：“喂？”
“你在干嘛？”马真似乎猜到了什么，颇有深意地试探道。
赵清瑶以为她看到了什么，紧张的汗都快出来了，“我能干嘛？”
“我到酒店了。”马真意味深长地提醒道。
赵清瑶顿时反应了过来，“我一会儿回来。”
马真心领神会的不再多问。
电话挂断以后，贺敬在一旁不明所以地追问道：“你在给瑶瑶打电话吗？怎么？她没在酒店？”
“她出去买点儿东西，一会儿回来。”
“她去哪儿买东西？都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在外面不会有危险吧？”贺敬越想越担心：“要不要我们去接一下她？”
未等马真回答，坐在车厢里的宋言呈率先笑了起来，不冷不淡道：“他还挺关心你的。”
赵清瑶：“……”
他望着挡风玻璃外面的贺敬，不动声色地歪了歪头，他忽然有点儿理解赵清瑶为什么会念念不忘了。
贺敬对人好，也很真诚。
透着一种一眼就能让人看到底的踏实。
比起宋言呈这样的人，好像的确更适合作为人生伴侣，但仅仅只是好像而已。
他冷冷地目送着贺敬和马真离开，直至彻底消失不见，才不慌不忙地收回目光，盯着她趴在自己面前的脸，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冷声提醒道：“人走了。”
赵清瑶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停车场，由衷地松了口气。
而他此刻已经没了任何心思。
眉眼平淡地松开摁着她的手，示意她可以起身了。
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十分“端正”。
赵清瑶见不得他这样子，缓缓坐直起身道：“你生气了？”
“不然呢？”他神色冷淡地反问道。
她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只觉是自己玩过火了，勾着他衬衫前的纽扣道：“那你能不能别生气？”
他直直地盯着她。
显然是不能。
“恩？”她跨坐在他的腿上，又将脸向他探近了一分，软着嗓子道：”别生气了。”
“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到底不如他。”他不由挑了挑眉，一本正经地问道。
“谁说你不如他了？”她比他反应还大，双手捧着他的脸道：“在我心里，你最棒了。“
“那你为了他，把我甩了？”
“我什么时候因为他把你甩了？”赵清瑶纠正道：“只是跟你说到此为止而已。”
那跟甩他有什么区别？
宋言呈不由挑起唇角发出一声轻笑，赵清瑶用大拇指的指腹摁上他的唇角：“不准这样笑。”
他没有说话，只是略微侧头，躲开了她的手。
用动作回答了他的不满。
“我不是都答应了不跟你分手吗？”她挪动着跪在他膝盖两侧的双膝，又向他靠近了一些。
“那你跟他走这么近干什么？”
“他哪有我跟你走得近啊？”她倾身贴近他的胸口：“我只和你才这么近。”
全是鬼话。
但是他面朝着窗外的唇角，却不自觉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见他笑了，赵清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准备从他怀里起身道：“既然我朋友回来了，我就先……”
他却再度扣上了她的腰，让她彻彻底底在怀里坐实。
赵清瑶尚未回神，却已经被他擒着后颈脖，送上了一个长吻。
不再是偶然地掠过，而是毫不客气地贴合。
赵清瑶被吻得喘不过气，只能启唇附和，而在这个长吻后，他的态度有些明显的缓和，漫不经心地勾着她肩后的头发：“明天准备去哪儿？”
第42章 追 妻
赵清瑶不忍心破坏此刻的氛围, 支支吾吾道：“真真他们说明天出发去西北大环线。”
他听得含糊不清，只听到后面几个字：“你也去？”
她没道理不去的，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睑：“那你什么时候到燕城的？”
她莫名觉得心虚, 声音越说越小：“今天早上。”
他不由一怔，“走得这么急？”
她没有回答。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 勾着她头发的手指一顿：“那他去吗？”
似乎觉得她不会就这样舍得贺敬。
然而她在意的从来不是贺敬, 只是被他这么一问，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 举棋不定道：“也……也去吧。”
“恩？”他修长的指节揽过她圆润的后脑勺，又低头向她凑近了一分, 也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在向她确定。
赵清瑶想了想, 今天过后，后面还会不会见到他也不一定，没必要在这种时候不欢而散, 话锋一转道：“不去吧。”
“那就你们两个女生？”他显然不信, 她和马真这么老远来一趟, 就为了跑到燕城来吃顿饭。
那这顿饭也未免太过昂贵了。
赵清瑶被他盯得发慌，不自觉低下头回避他的眼神道：“应该是。”
他自是不信，但是没有露出任何端倪，再度扣着她的后脑勺, 逼迫她抬起头，直视着他：“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刻意放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的温柔。
赵清瑶静静地看着他。
他这么久没有找过她, 说明他承诺的事还没有做到, 而他这个人狡猾，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蛊惑她的机会。
像温水煮青蛙一样, 一点点儿让她放松警惕。
但她没有任何拆穿他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扶着他的肩膀，从他腿上坐起了身。
他没有阻止，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赵清瑶打开车门，拿着自己的外套从车上跳下来，“早点儿回去吧，我走了。”
语气平淡自然，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距离感。
与放才在他怀里动情的女人，判若两人。
他望着她的背影，缓缓降下车窗，低头点燃了一只烟。
氤氲的烟雾徐徐飘散开来，如果不是今天碰巧遇上了，她根本就不会想来见他。
他闭上眼睛，回味着她刚才趴伏在胸口的触感，本该平息的，似乎有蓬勃了一些。
涨得人发疼。
可是他没有任何理由留下她。
他清楚记得自己的承诺，在自己的理想和她之间取得平衡之前，不会来见她，
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而后缓缓睁开眼睛，打开手机里的微信，通过高中的同学群，找到了贺敬的微信，点开他的头像，一张他站在应用物理研究所前的背影图，赫然引入眼帘。
肉眼可见的为自己正在从事的事业感到骄傲。
他往下拉动，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是在两分钟前，是他和赵清瑶、马真三个人的合影，马真捧着脸站在两个人的中间，赵清瑶一如既往的内敛，清丽漂亮的脸上泛着温柔的笑意。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柔软。
而旁边的贺敬比他们两个都高出大半个头，戴着眼镜的脸看起来十分踏实可靠。
宋言呈刚刚还因为赵清瑶有所松动的表情，因为他，又瞬间冷到了极致。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配图小作文。
「久违见到了雾城时的好友，恍惚间又回到了在六中读书的日子，明明那些日子近得都还想昨天，结果一转眼都快八年了，我们都从懵懂的少年变成了梳成大人头发的青年，今天吃饭的时候，瑶瑶说恭喜我，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那一刻，我无地自容，又有点儿想哭，因为她至今还记得我当年中二的发言。马真还是喜欢叫我王八哥，因为水浅王八多，而我是她心里最大的一个……（捂脸），今天还碰到我们学校曾经的学神，他依旧如我记忆中一般意气风发，当我还在为自己取得一点儿成绩沾沾自喜的时候，他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成为了行业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新一代。如果是以前我或许会嫉妒他，但现在的我深知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穷其一生能胜天半子已经极好极好的了。这么一想……发现我真的成熟了好多……但是也无比庆幸，这条路上，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有人记得我的梦想，有人记得我的雄心壮志，而明天我们要捡起年少时的约定…重新弥补那些未能实现的遗憾…大西北走起～」
宋言呈耐着性子，一字不差地看完了。
看到最后五个字，由衷发出了一声冷笑。
赵清瑶啊，又骗他。
**
赵清瑶回到酒店的时候，马真已经打发贺敬去商场里给她们买防寒的冲锋衣了，赵清瑶颇为诧异：“你不和他一块儿去吗？”
“我让他买东西，还需要跟他一块儿去？开个视频不就选了，”马真使唤贺敬习惯了，没有丝毫的内疚感：“倒是你，去哪儿了？”
赵清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过多解释，而马真已经明白了，从酒店的沙发上站起身道：“你不是已经断了吗？”
是断了。
但是又没有完全断。
加上事情比较复杂，她也不想过多解释，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道：“反正没有下次了。”
马真似懂非懂地搂过她的肩膀，无声地叹了口气。
带着一丝安抚般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而赵清瑶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宋言呈好像对贺敬有误解。”
“恩？”马真不解道。
“他以为我当年是因为贺敬才选得物理。”
“恩？”马真又愣了一下：“宝贝，你认真说一下，我没懂。”
赵清瑶从头到尾给她捋了一遍，“他觉得我从头到尾就是在骗他，贺敬才是我以前真正喜欢的那个人，今天还问我，是不是要为了贺敬来燕城。”
她琢磨一下了宋言呈的态度，猜测道：“他估计是觉得我之前会和他不清不楚，是觉得自己和贺敬没希望了，才会谁都可以，而现在我又觉得自己和贺敬有希望了，才要和他分手，还问我怎么为这么个货色，把他甩了。”
“噗——”马真没忍住笑出了声：“王八哥酸了宋神半辈子了，估计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这种事被宋神嫉妒。”
赵清瑶也不由泛起一丝百思不得其解的苦笑：“你说宋言呈对自己的认知就那么不清晰吗？我……虽然是略有几分姿色，但是也不至于用他这种天香国色来凑合吧？”
马真也说不准，思索了一会儿道：“……咱宋神这是在你面前自卑吗？”
可是想想又觉得那可是宋言呈，他不让别人自卑就算不错了，他怎么可能会自卑。
“气不过吧，”赵清瑶想了想：“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我甩了就算了，还是因为贺哥这种样样不如他的……双重打击下，人难免不疯的。”
听到这儿，马真也很难再悲伤起来，忍不住跟着赵清瑶一起笑了起来。
“你说贺敬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得乐疯啊？”
“你千万别跟他说了。”赵清瑶知道宋言呈那个人，“给咱宋神留点儿脸面。”
马真认同地点了点头。
“那今天晚上早点儿睡吧，明天四点过就得起，”说起这个马真不由抱怨起来：“他要早说去青海，咱俩就直飞西宁，跟他在这儿耗什么啊。你说咱俩好不容易来首都一趟，该看的一样没看，光吃饭了。”
赵清瑶安慰她道：“没关系，你没提前预约，留在这儿也看不了，还不如去看看祖国的大好山河。”
马真：“……”
她也是真是懂安慰人的。
“反正我不管，这个机票我得让他给我报了。”
“没事，我给你报。”赵清瑶觉得自己这波倒是不算亏，“来回的。”
马真将信将疑：“赵姐，微我五十，看看实力？”
赵清瑶直接拿手机给她转了五百：“收。”
马真对她的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搂着她的腰道：“赵姐，这么有实力你早说啊，明天的行李我包了。”
赵清瑶被她逗笑了。
两人回到房间，赵清瑶浑身黏糊糊的，又洗了一次澡，而马真也通过和贺敬的视频选定了明天防寒的衣服。
贺敬这个人想得周到，知道青海昼夜温差大，还替她们买了防风的裤子和披肩等，甚至连明天早上的早餐都买好了，不需要她们操一点儿心。
马真忍不住感叹道：“说真的，能找个王八哥这样的也不错。”
赵清瑶在卫生间里吹着头发没有听见。
晚上睡觉的时候，赵清瑶后知后觉地回过神，背着她转过身道：“真真，你和你男朋友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其实在早之前，赵清瑶感觉到不对劲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
马真也不瞒她：“分手了。”
“啊？”赵清瑶惊讶地坐了起来：“就因为陈行那事？”
“不是，”马真觉得陈行那个事只是导火索而已，更多问题在她自己身上：“睡不下去。”
“啊？”赵清瑶做梦都没想到都听到这么私密的话题，不由又发出一声惊叹。
“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马真也憋了很久，也不禁坐了起来：“跟他吻半天湿不了一点儿，然后一想到我那个前男友，瞬间什么感觉都涌上来了。”
马真对自己也很失望，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双手环胸的思索道：“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瞎说，一辈子那么长，谁说得准呢？”
“瑶瑶，你不明白，你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别说什么进不进去了，就是用手都能给你玩出高潮。”
赵清瑶陷入了沉思，没有说话。
而房间里没有开灯，马真也看不清她的表情：“这男欢女爱的快乐，看来我是享受不到一点儿了。”
赵清瑶又是一阵沉默。
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
马真继而再想起她，以她和宋言呈的性格，估计也很难在这种事情上有所建树，与她相互安慰道：“睡吧。”
**
虽然这次的旅行是临时起意，但是三个人都算是向往已久，所以也不算匆忙。
当天晚上订了去青海的机票，又立马在网上预约当地的司机，一下飞机便立刻有人来接他们。
他们订得酒店在市中心，马路对面就是商场。
三个人放下行李以后，便去商场顶楼美食广场吃饭，大家按照自己的喜好，从各个摊位卖了点儿食物，拼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吃得津津有味。
而在美食广场另一边的用餐区。
三个同样做外地游客打扮的男人，跟他们这边热火朝天的氛围，呈现出显然的对比。
蒲三吃着自己碗里的炒面片，不明所以地打量着一旁不同程度黑脸的两个男人：“两位哥吃饭啊，这看着能吃饱啊？”
陈行和宋言呈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宋言呈脸这么臭，他心里反而好受了不少，拿起一次性的筷子边吃边说道：“不是，她俩跟那个小眼镜到底有什么好玩的？我就不明白了；这男生和女生怎么能玩到一块呢？”
蒲三一头雾水，“你说谁呢？”
陈行没有解释。
宋言呈单手环胸地刷着手里的手机屏幕，三个小时前，赵清瑶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抵达西宁机场的视频，视频里贺敬的身影赫然在目，全然没有避讳他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觉得贺敬不重要。
还是他的感受不重要。
又或者是对他的人品过于信任。
不会因此对她作出任何违背承诺的事。
“宋神，你不是说你最近有一个大计划，忙得飞起吗？怎么有空约我们出来旅游啦？“
宋言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解释。
蒲三隐隐觉得他俩有什么事瞒着他，正准备旁敲侧击地询问一下，只听陈行抱怨道：“不是，小珍珠他男朋友就没意见吗？我想着……都觉得火大好吗？”
蒲三知道小珍珠是谁，但是他不知道小珍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你俩到底在说什么？”
“说贺敬呢。”
“是谁？”蒲三满脸茫然。
“以前跟赵姐他们玩得挺好那个小眼镜。”
“啊？”蒲三不明所以，这跟他们出来玩有什么关系？
但是谁也没有再向他解释的意思。
西宁的气候多变，吃饭前还艳阳高照的天，吃过饭后却是狂风大作，下起了雨，在电梯下行的过程中，宋言呈透过电梯的玻璃，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商场的正门跑了出去。
他的脚下意识跟着动了一下，试图想要追上去。
而下一秒，贺敬举便着自己外套从后遮在她的头上，马真紧随其后，抓着贺敬的手臂，一起躲在他的外套下面，往商场前方的人行横道跑去。
宋言呈望着赵清瑶躲在贺敬外套下，穿过人行横道的背影，由衷发了一声嗤笑。
第43章 偶 遇
陈行顺着宋言呈的目光看过去, 赵清瑶跑得太快了，已经渐渐跑出了贺敬外套能够遮挡的范围，而马真就不一样了, 抓着贺敬的手臂，全然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
他不知道宋言呈为什么会吃贺敬的醋, 但是根据他这么多年的观察, 赵清瑶和贺敬绝对是清白的，倒是贺敬和马真, 简直暧昧的离谱。
他至今都记得，高中那会儿, 他们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马真拿着贺敬矿泉水都喝水, 虽然没有碰到瓶口，但在他看来，那跟间接接吻差不多了。
“马真她那个男朋友是死了吗？”陈行虽然也不喜欢马真的男朋友, 但是也比贺敬顺眼的多。
至少马真和她的男朋友, 在他面前可清白多了。
蒲三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这又和马真男朋友有什么关系啊？
他顺着两人的视线在马路上看了一圈, 依旧没有看出任何端倪，电梯一点儿一点儿下降，直至完全看不见，宋言呈才不慌不忙地收回视线, 转过身道：“人家男朋友都不急，你急什么呢？”
陈行感觉他也没比自己好多少，但是宋言呈敢调侃他, 他可不敢调侃宋言呈。
反过来安抚他道：“你放心吧, 赵姐和他清白着呢。”
宋言呈当然知道他和赵清瑶是清白的，不然以赵清瑶的道德人品, 早就和他断得干干净净了。
不过只是现在而已。
以他对赵清瑶的了解，她绝对不可能做出脚踏两条船的事情，而她到现在还愿意哄着他，完全是因为她最想要的那个人，还没有和她确定关系而已。
“那你是觉得马真和他不清白吗？”宋言呈淡淡扫过他道。
“你看着那像清白吗？”陈行声音的不自觉提了起来。
宋言呈神色如常：“我觉得挺清白的。”
蒲三听得云里雾里，但一个不解释，一个又解释不明白，他也懒得深究，低头查起了未来几天的行程攻略。
**
赵清瑶回到酒店后才发现，宋言呈在十分钟前给她抵达西宁的动态点了一个赞，她一边擦着被雨淋湿的头发，一边思索着他是什么意思。
这是祝她玩得开心，还是“夸”她干得漂亮？
她琢磨不透，也懒得去想，反正他没来问她就假装没有看见，再度更新了一条新的动态。
「在西宁的第一天，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阴晴不定，上一秒还是艳阳高照，下一秒就开始狂风暴雨」
与此同时，在路边等车的宋言呈发现赵清瑶的朋友圈又更新了，不禁眯起了眼睛。
怎么说呢。
阴晴不定这个词用得很好，反手又给她点了一个赞。
由于他的神色过于平静，一旁陈行没有看出任何端倪，只以为他在为工作上的事费心，不禁好奇道：“对了，你出来玩了，你们公司怎么办啊？”
“垮不了。”宋言呈双手敲击着屏幕，心不在焉地回道。
“那你怎么突然想着出来玩了？”一旁的蒲三撑着伞插嘴道，他还记得过年的时候，让他多留两天都没时间，年初一一起吃了顿饭，大年初二就走了。
宋言呈略微沉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反问道：“如果你们和自己暗恋了很多年的人出去玩，发动态的时候，却不屏蔽当时暧昧对象，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不想再跟她暧昧下去了啊。”蒲三脱口而出道。
不明白这么愚蠢的问题，怎么会从他嘴里问出来。
“是吧？”他极为认同的反问道，显然他也这样想。
蒲三正想问他“你哪个朋友这么惨”的时候，只听陈行冷不防开口道：“怎么？赵姐发动态没屏蔽你？”
宋言呈也不避讳：“恩。”
蒲三猛地回过了头。
这又关赵姐什么事啊？
“你们俩能不能别打哑谜了？我这样听你们说话好累啊。”
陈行有心给他解释，但是怎么都说不明白，光要说清楚贺敬是谁，就废了老鼻子劲，两个人都急得不行的时候，宋言呈放下手机，从白色的烟盒里抽出一只烟，含在唇边解释道：“你刚才没看见他们三个顶着外套从这儿跑过去吗？”
“从哪儿？”蒲三一头雾水道。
宋言呈抬头点了点旁边的人行横道。
“从这儿？”蒲三又是一声惊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怪两个人突然着急忙慌约他出来玩呢，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你俩现在是因为赵清瑶和马珍珠在吃同一个人的醋？”
“我没吃醋，”陈行纠正道，毕竟以他的身份，也没什么立场吃醋：“我只是对小珍珠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毕竟她也是有男朋友的人。”
“那关你什么事啊？”蒲三更觉得他莫名其妙：“你又不是人男朋友。”
“我没说关我的事啊，我就是在替她男朋友谴责她啊。”
蒲三：“？”
直接把觉得他有病的心理活动挂在脸上。
宋言呈看破不说破地勾了勾唇角。
抬手掩着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嘴边的烟。
“不是，你这都算了，”蒲三也不计较，反正陈行有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宋言呈就不一样了，什么货色能让赵姐把宋哥都甩了啊，“我现在真的有点儿好奇，这个贺敬到底是哪路神仙了。”
宋言呈气定神闲地勾起唇角：“没事，会见到的。”
**
赵清瑶因为宋言呈的那两个赞，没有怎么睡好，天还没亮就醒了。
等到马真起床的时候，她已经化好妆，收拾好行李了，而在马真开始洗漱的时候，她主动下楼去买了早餐。
买完早餐回来，贺敬也收拾完下楼了。
两个人便在酒店大厅吃着早餐等着马真下来。
因为是和别人拼的车，司机从机场接完人过来，已经快八点了。赵清瑶和贺敬又去超市卖了一些零食。
七座的商务车，除了司机，还有另外三个从外地来的游客。
彼此简单寒暄了一下，便上了车。
商务车的舒适性很高，赵清瑶、马真和另一个女生坐在最后一排也不觉得挤，司机替他们把行李放好以后，便正式出发了。
直至此时，赵清瑶才有一点儿出来旅行的实感。
拿起手机，对着窗外澄澈的阳光拍了一张照片。马真后知后觉道：“宋神给你点过赞后就再也没说过什么了吗？”
赵清瑶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
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也没有再追问。
商务车渐渐驶离城区，周围的高楼逐渐隐去，沿途的房屋逐渐变得老旧，充满了岁月的味道。
赵清瑶喜欢这种感觉，情不自禁又拍了几张照片。
马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不知不觉就靠在她肩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真感觉车停了，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到了？”
赵清瑶不由一笑。
拍了一下她的头道：“加油呢。”
“啊？”马真睡眼朦胧：“那我上个厕所。”
“走吧，我和你一起。”
坐在前面看手机的贺敬见她们起身，不禁抬起头道：“去哪儿？”
“上厕所。”赵清瑶如实回道。
“一起。”贺敬收起手机站起身道。
三个人一起下了车。
彼时的阳光依旧澄澈透亮，因为远离市区，周围也没有什么房屋，看着格外空旷，马真正在四处寻找卫生间的时候，突然在不远处的加油机后面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小珍珠。”
赵清瑶闻声抬头。
只见陈行双手插兜的踩着加油机旁边的台阶，气定神闲地看着她扬了扬头。
马真被吓了一跳，不禁松开了挽着赵清瑶的手，走近他道：“你这么会在这儿呢？”
陈行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不自觉就想逗她，“怎么？这是你家开的，你能在这儿，我就不能在这儿？”
马真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但她说不过陈行，只能抬头向赵清瑶求助。
而赵清瑶也处于一种巨大的震惊之中，心里浮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你……一个人？”
“肯定不是啊。”陈行也不遮掩，侧头向后面的便利店看去。
赵清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宋言呈刚好从便利店出来，他穿着黑色的防晒衣，头微微低着，澄澈的阳光投射在他黑色的发丝上，柔软的发丝随意垂落在他额前，原本漆黑的瞳仁，在阳光下呈现出淡淡的褐色，让他原本清冷俊美的面庞更显疏离。
他握着矿泉水的指节，单手撑着便利店前的玻璃门，示意身后的蒲三先走，而蒲三还拿着手机在拍视频，紧随其后的两个女生会错意了，以为是替她们撑的，连忙小跑着上前，抱着一堆零食向他道了声谢。
宋言呈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们一眼，也没多言，继续回头等着蒲三过来。
两个女生见状也不觉得尴尬，借机和他搭讪道：“小哥哥，你们也是要去青海湖吗？”
宋言呈似乎不知道她们在跟他说话，见蒲三出来，便松开握着的把手，径直往前走去。
而蒲三对这样的场景，显然司空见惯，替他回答道：“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说大家能不能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了。”
“不用了吧。”蒲三婉言谢绝道。
“那……方便留一个联系方式吗？大家后面的行程应该也是一样的，大家也可以约着一起玩。”
“我的可以。”蒲三大大方方亮出自己的微信码。
其中一个女生礼貌地扫过以后，故作不经意道：“那刚才那个小哥哥呢……”
“那个不行，”蒲三眼睛都不眨一下：“已婚，两娃。”
“啊？”两个女生大为震撼，毕竟他看着也就大学毕业的样子，顿时大失所望地往自己车上走去。
赵清瑶静静地看着宋言呈走近。
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和她对视的时候，不自觉多看了她一眼，澄澈淡漠的眉眼见透着不足以向外人道的深意，随即面无表情的向着越野车的驾驶座走去。
“赵姐，要不要坐我们车啊？”陈行若无其事地问道：“还有两个空位。”
“谁要坐你们的车啊。”马真没好气的回道。
陈行也不生气，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道：“那拜拜了，小珍珠。”
马真假装没有听见。
赵清瑶一瞬不瞬地盯着宋言呈没有说话。
宋言呈察觉到她的目光，单手搭在驾驶座的车窗上，漫不经心的和她对望，从旷野上吹来的风，轻轻吹起他额前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在阳光下满是不同于平日的轻松恣意，弥漫着宛如少年般的清爽和妄行。
赵清瑶薄唇微张。
然而未等她说话，他的视线已经落在了身后的贺敬身上，贺敬局促地抬起手，和他打了一个招呼。
他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角，抬着手指，和他打了个招呼。
这时，蒲三也过来了，顺着宋言呈的视线自下而上地打量了贺敬一番，但却什么都没说，和赵清瑶打了一个招呼，便向越野车的后座走去。
待他们的车开走以后，马真悄悄碰了碰赵清瑶，用口型询问道：“你说的？”
赵清瑶摇了摇头。
贺敬还沉浸在宋言呈刚才的回应里，对她们之间的小动作全然不觉：“你们发没发现，宋言呈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没等她们询问哪里不同时，他已经自顾自答道：“变得好相处多了。”
上次他建议别人找宋言呈拉投资的时候，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但是宋言呈没想到居然真的帮忙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
马真欲言又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感觉这应该是你的错觉，他不找你……不行，我真的要去上厕所了。”说完，便捂着肚子往一旁的便利店走去。
此后，赵清瑶便一直都有点儿心不在焉。
沿途的海拔逐渐升高，连绵的青山上还能看见山顶上常年不化的积雪，窗外的气温骤降，但是车内尚未感觉到寒意。
大家纷纷举起手机，对着窗外拍照。
只有赵清瑶握着手机，举棋不定地盯着前座的椅背发愣，她应该说点儿什么的，可是要说什么呢？
我和他不是你想得那样？大家只是朋友？你不要想得太多。
赵清瑶感觉这些都不足以安抚他的情绪，甚至有可能火上浇油。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身旁的马真撞了撞她的手，指着后备箱的车窗道：“乖乖，你看看后面那个车，是不是宋言呈他们的？”
第44章 拉 扯
赵清瑶也认不出来。
茫然地摇了摇头。
马真也没有再追问。
而那辆越野车一直跟着他们后面, 赵清瑶犹豫着要不要给宋言呈发消息的时候，那辆车突然加快速度，从他们旁边的公路逆行超了过去。
很快就将他们甩得没影了。
看来是她想多了。
赵清瑶暗自松了口气, 决定不再宋言呈这件事花费太多心思，等他找她时再说, 将所有心思都落在了窗外的景色上。
行驶了将近五个小时, 最终在一个寺庙前停了下来，寺庙后面有一个观景台, 观景台上铺满了皑皑白雪，五彩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
赵清瑶他们没进寺庙, 而是踩着木质的楼梯，上了后面的观景台, 连绵起伏的祁连山脉映入眼帘，贺敬拿起相机，主动给她和马真拍照。
赵清瑶和马真今天都化了很漂亮的妆, 前者黑色头发梳成蓬松的马尾辫, 从耳后垂到胸口, 肩上红色的披肩和身后皑皑的雪景相映成景，满是岁月静好的安然。
而后者扎了一个高马尾，蓬勃而朝气，两个人一静一动, 煞是好看。
贺敬毫无吝啬他的夸赞，一边拍一边往后退去，“对对对, 就是这样, 保持。”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台阶。
赵清瑶最先注意到，正想出声提醒, 木质的台阶上却走上来三个男人，为首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冲锋衣，高挺的鼻梁上带着黑色的墨镜，平展的唇角让他看起来冷漠又疏离。
赵清瑶顿时一怔。
而在她晃神的刹那，贺敬已经踩空往后摔去，马真顿时发出一声惊呼，但是贺敬并没有摔滚下去，而是撞在了为首的男人身上。
男人墨镜下的眼睑微垂，冷白修长的指节下意识扶住他的肩膀，贺敬惊魂未定地看着他：“宋，宋神？”
宋言呈没有说话，俊美清冷的脸上表情全无，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抬手将他扶正，重新将手踹回外套的口袋，继续往前走去。
他墨镜下的视线有意无意从她身上扫过，却没有任何和她说话的意思，走到她旁边的木质护栏站定：“要过去吗？”
观景台外面还有一条没有修缮的小道，通向另一侧的山顶，只是这里海拔偏高，赵清瑶和马真都没有想去的意思，贺敬同样是比较偏安静的男孩，故而也没有提过。
而宋言呈他们不一样。
好像不赶时间，哪里都可以去看看。
陈行寓意深长扫过一旁的贺敬，走到宋言呈旁边道：“我无所谓。”
“我不去，”蒲三拿着氧气瓶，走到马真旁边的护栏坐下：“要去你们俩去，我在这儿等你们。”
“那就不去了，在这儿随便看会儿吧。”宋言呈似乎也兴趣不大，双手插兜地背过了身。
陈行的视线在他和蒲三脸上来回扫视。
而后单脚踩在一旁的护栏上：“这有什么好看的？”
宋言呈没有说话。
蒲三说不出话，拿着氧气罐在旁边喘着粗气，赵清瑶和马真不知不觉被他们围困其中，马真生出一种被不良少年包围的局促感，不自觉拉着赵清瑶披肩下的衣角，往她怀里靠了靠。
赵清瑶不声不响搂过她的腰，没有说话。
宋言呈的感觉到她和马真的局促，主动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向另一侧的护栏走去：“有什么你就看什么，要不然你自己上去一趟也行。”
“你们都不去，我去有什么意思啊？”陈行也跟着他走了过去，“老浦，你有那么夸张吗？”
“老子都要死了。”蒲三气喘吁吁道。
“那下去吧，你可别嘎这儿了。”陈行说着就要过来扶他，蒲三连连抬手制止，不耐烦地打断道：“你让老子歇会儿。”
陈行见状只能停下脚步，坐在宋言呈旁边的护栏上等着他。
偌大的观景台一时都没有说话。
只有夹杂着雪意的寒风呼啸而过。
赵清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宋言呈漫不经心倚在护栏上的背脊不由抬起，而未等他说话，贺敬已经脱下身上的冲锋衣递给了她：“把你披肩给我。”
“不用了。”赵清瑶连忙摆手回绝。
“没事，我不会冷。”他以为赵清瑶是担心会让她受冻，不以为然地拽下她身上的披肩，把自己的外套搭在了她的肩上。
“我下去拿我的衣服就行了，没关系的。”赵清瑶将搭在肩上的外套取下来还给他。
“那不也是冲锋衣？你先穿着吧，等下去换了，再给我就行了。”贺敬并没有接。
见两人僵持不下，马真主动接过赵清瑶的手里外套，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了她，“那你穿我的。”
赵清瑶和贺敬都没有说什么，一旁的陈行脸都绿了。
猛地深吸了口气，双手撑着身下的护栏，侧过了头。
宋言呈一言不发地看着赵清瑶，没有说话。
贺敬以为她还像读书那会儿嫌他有汗臭味，主动抬起手臂凑到赵清瑶面前：“不臭，”
赵清瑶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带着一丝安抚的温声回道：“没说你臭。”
“那你躲什么？”贺敬习以为常地笑道：“读书那会儿你就这样，每次我离你近点儿，你就往后躲，就差把我不好闻这几个字挂脸上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只觉得宋言呈的视线如芒刺扎在她的背上，明明说了不在意，可是当他出现的时候，注意力就会不知不觉向他偏移，连贺敬在说什么都听不清。
“可你读书那会儿确实不好闻啊，”马真替赵清瑶解围，抬起穿在自己身上的袖子闻了一下：“现在也不怎么样。”
“那你还穿？”贺敬提起这个就来气：“小真，你讲不讲良心，每次你没穿校服的时候，是谁把校服给你，替你在门口罚站？”
“你啊。”马真怕宋言呈在这件事误会赵清瑶，主动把注意力拉到她和贺敬身上：“但那不是你也心甘情愿吗？”
“你哪次看见我的心甘情愿的了？”贺敬旁若无人的和她争辩起来：“只要没带校服，就在校门口蹲我，然后冲上来就扒我衣服，真的，马真，你能不能有点儿女孩子的矜持？”
陈行想象着那个画面，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顿时丧失了全部兴致，独自往观景台下面走去。
马真和贺敬浑然未觉。
赵清瑶低着头，始终没有说话
宋言呈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他明明和她走过同样的路，穿着同样的校服，坐在同一间教室，听过同样的课。
他至今还记得她甩在校服后面的马尾，却又好像从未参与过她的青春。
他不知道那些曾经让她躲闪的瞬间，也不知道让她原来也曾那么鲜活与他们在记忆中欢笑，他的记忆中，只有那个骄傲又沉默的少女。
他墨镜下的眼睛生出一丝鲜有的落寞。
但他没有任何端倪，看向一旁的蒲三道：“好点儿了吗？”
蒲三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缓缓从护栏下跳了起来。
两个人一同转身往台阶下走去。
贺敬见状连忙叫住他们，举起手里的相机道：“宋神，等一下！”
宋言呈不慌不忙地回过头来。
贺敬小跑着上前：“能麻烦你帮我们拍个照吗？”
因为宋言呈在加油站打招呼和刚才扶他的事，他觉得宋言呈并没有他想象着那么不近人情，不知不觉胆子也大了。
蒲三张嘴想要骂人，但是被宋言呈拦了下来，不露声色地接过他手里的相机：“怎么拍？”
“就拍我们三个，把我们的山也照进来就行了。”
宋言呈没有多言，用眼神示意他过去。
贺敬发现他果然没看错人，不禁大喜，小跑着回到马真旁边的位置，比了一个简单手。
而镜头里的三个人，除了贺敬，谁都笑不出来。
马真不自觉看了赵清瑶一眼，赵清瑶仿若未闻地平视前方，漂亮清丽的脸上满是客套疏离的笑意。
快门连着闪了几下。
宋言呈将相机还给贺敬，贺敬接过相机，一边查看着照片，一边与宋言呈寒暄：“宋神，你们怎么也会来这边玩啊？”
无人应答。
他抬起头的时候，宋言呈已经走到了台阶下的最后一层，转身往另一侧的楼梯走去。
贺敬也没有多想，毕竟像宋言呈那么冷淡的人，愿意帮他们拍照，他已经很感激了。
“瑶瑶，我怎么感觉你在我们三个人里面特别好看呢？”贺敬拿着刚才的合照给她和马真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只有赵清瑶脸上是有光的。
赵清瑶没有多做解释。
三个人拍够了照片，再度回到车上，赵清瑶从行李箱里找出自己的冲锋衣穿上，把身上的衣服还给了马真。
马真望着不远处的越野车，心里五味杂陈，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惋惜：“瑶瑶，我现在相信，宋言呈真的不是那样的人了。“
“哪样的人？”赵清瑶一时没回过神。
“就是会吊着女生那种渣男，”马真到现在基本能猜到宋言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而他真的如赵清瑶所言，就算结束，也会很体面，可他越是真诚，她就越替赵清瑶和他惋惜：“你和他真的就没办法了吗？“
“那你觉得是我去燕城，还是他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回到雾城从头开始？”赵清瑶显然已经过了这个阶段，若无其事的把行李箱放回后备箱问道。
马真想了想，发现这个真的很难选。
赵清瑶的室友前天吃饭的时候一直在说，我感觉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我依旧感觉这个城市不属于我。
在燕城这样一个招牌落下来能砸死十个创始人的城市，一个普通教师的收入其实只能满足日常的温饱，很难真的在这个城市扎下根来。
用赵清瑶室友的话来说，但凡能在家乡找到事做，谁愿意背井离乡，到这么远的地方上班呢。
普通的三四线省城，家里人努力凑凑，还能凑出点儿首付，而在燕城，三代人的积蓄凑不出一个厕所。
而室友也不想买套房就把家里人掏空，只能这样不上不下地混着。
赵清瑶在饭桌上还在问室友愿不愿来雾城？以她家的人脉，应该也能在雾城替她找到点儿关系。
尽管赵清瑶的室友觉得这座城市并不属于她，但依旧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婉言谢绝了赵清瑶的好意。
那宋言呈呢？
这座城市不仅是他的舞台，同样也是他通往更广阔世界的桥梁，他在这里不仅有引以为傲的事业，也能扎下根来。
他这样的人，回到雾城那样的小省城，完全就是龙困浅滩。
燕城虽然很大，但是至少它公平。
马真似乎也发现这道题很难解，故而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无声地叹了口气。
倒是贺敬上车以后，主动聊起关于宋言呈的事。
“你们发没发现，宋言呈和读书那会儿不一样了？”
马真没有回答。
赵清瑶若无其事问道：“哪不一样了？”
“他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他读书那会儿，虽然性格好，但总体来说也比较安静，不喜欢运动，只喜欢看书，背地里经常被其他男生骂娘娘腔，有意无意的孤立他，可是宋言呈不这样，他看着不理人，却没有对他露出任何轻视：“感觉是一个很好的人。”
赵清瑶淡淡一笑。
仿若呢喃回道：“他一直都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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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呈上车以后，蒲三便坐在副驾驶抱怨道：“宋哥，你居然还帮他拍照，我要是你，我能骂死他。”
“什么？”躺在副驾驶假寐的陈行听到这句话猛地坐了起来：“宋哥给谁拍照？”
蒲三简单的向陈行阐述了事情的经过，陈行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反而冷静了下来：“不然呢？相机都递到你跟前了，还能拒绝啊？那不是让人看 笑话吗？”
“看笑话怎么了？我要是宋哥，就要故意甩脸色给赵姐看，小爷我就是不高兴了，你最好给我离他远点儿。”
“说得跟你甩脸色，赵姐就要在乎似的，咱们这波基本属于贴脸放大了吧？你看赵姐在乎吗？”
蒲三沉默半响，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关键所在，赵姐这不是在跟宋哥闹别扭，而是真的把宋哥甩了。
不管是不是因为贺敬，宋言呈都没有在赵清瑶面前甩脸色的资格。
而无论有没有资格，宋言呈也不打算那么做。
他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赵清瑶。
他玩得起。
答应她的每件事，他也都会做到。
别着急着否定他。
可是蒲三依旧替他憋屈，一路上都觉得闷闷不乐。
但没想到抵达青海湖以后，居然又和赵清瑶他们遇上了，宋言呈反应倒是淡淡的，双手插兜望着与天相连的湖泊出神。
五彩的经幡在他身后猎猎作响。
赵清瑶扫过他被风吹起的衣角，莫名从他身上感觉一股独自屹立于天地间的落寞，好像茫茫天地间，哪里都不是他的归处，不禁深吸了口气，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收回目光，而等到再度投以注视的时候，站在湖边上的人已经离开了。
而后的两天，赵清瑶都没有再遇到过他。
一度以为他们已经回去了，她也没有多想，虽然这么结束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中途也有过想给他发消息的想法，但是最终又打消了。
再纠缠下去，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却不曾想，在第三天晚上的沙漠营地，又和他们相遇了。
除了他们，还有在加油站碰到的两个女生，两个女生胆子要大很多，虽然已经被蒲三拒绝过一次，但是看到宋言呈，还是又不死心地问了一遍：“小哥哥，你真的已婚两娃啊？”
宋言呈没有回答。
两个女生似乎喝了酒，嘴上也没把门道：“那你怎么不带你老婆孩子出来玩啊？是不是感情不好啊？”
“你怎么知道没带呢？”宋言呈本来不打算搭理她们，但是后面那句话让他极度不满。
“那在哪儿呢？”两个女生环视了一圈。
他拿起手边的啤酒罐，向着赵清瑶所在的方位晃了晃：“看见了吗？最漂亮的那个就是。”
第45章 言 和
两个女生自然没有看见。
但是不重要。
“那你老婆怎么不跟你坐一块儿呢？”
宋言呈静静地盯着不远处的赵清瑶, 意味深长地歪了歪头，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怎么没坐一块儿呢？”蒲三在旁边听不下去了，搂过宋言呈的手臂, 靠在他肩上道：“我就是他老婆行了吗？可以走了吗？”
两个女生感觉到他的不客气，没好气地骂了一声“毛病”, 便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蒲三觉得他宋哥这一趟真的来磨练心性的, 劝他的话几度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赵清瑶隐隐看到有女生在和宋言呈搭讪, 但距离有些远，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扫到他手边的啤酒罐，不自觉抬头向他望去。
四目相对。
在汤锅氤氲的雾气里, 他的目光像是染上了一丝水雾，透着无可奈何的温柔。
那么有棱有角的一个人。
此时像是被磨平了所有的棱角，没有一点儿脾气。
赵清瑶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假装不经意地低下头, 收回了视线。
他也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眉眼之间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松弛。
整个人都变得随意慵懒起来。
马真从旁轻轻撞了她一下, 小声问道：“宋神这是喝醉了吗？”
“没有吧。”赵清瑶回道，她好像都没有看他怎么喝过。
“那你……”马真将信将疑地端详着宋言呈，不露声色地遮住自己的嘴唇道：“是哄过他了吗？”
赵清瑶眼睛里不禁浮现出一丝疑惑。
“感觉没有之前那么像的攻击性了。”之前见他的时候，他虽然从来没在赵清瑶面前表现过什么, 但隐隐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氛围不对劲。
可是现在不一样。
感觉到他整个人都温和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在意了，还是被哄好了。
“可能想通了吧。”赵清瑶若无其事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道。
“那你就舍得这么跟他断了？”马真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一些。
赵清瑶的反应就平淡了许多：“不然呢”
马真一时无言。
悻悻放在挡在唇间的手。
贺敬和她们离得有些远，并没有听见他们在聊什么, 只是暗暗打量着不远处的宋言呈问道：“你们说, 我现在去跟宋神搭讪，他会搭理我吗？”
大概率是不会的。
但是马真没有打击他：“你可以去试试。”
“那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们是去干什么？”马真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我们和又他们不熟。”
“可是……”贺敬欲言又止地回过头, 他知道宋言呈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但还是憧憬能和宋言呈成为朋友，哪怕只是朋友圈的一个点赞之交都可以，可是浦三和陈行看起来实在不好相处，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算了吧。”
“去吧，”赵清瑶放下筷子，鼓励他道：“他们也没有那么难相处。”
“那瑶瑶……”贺敬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赵清瑶不动声色避开他的目光，“小真陪你去吧，我在这儿替你们烫菜。”
“啊？”马真脸上下意识浮现出一抹抵触，自从上次她腿受伤的事，她对蒲三和陈行的不满就一直不曾消散：“我……”
赵清瑶在桌下轻轻踢了她一下。
马真后知后觉想起贺敬读书那会儿被排挤的事，现在主动想要交朋友也算好事，悻悻闭上了嘴，拿起自己面前的豆奶瓶：“走吧。”
贺敬大喜过望。
乖乖跟在马真身后站起了身。
马真的视线在陈行和他们桌边空着的长凳上来回打量，最后决定把空着的位置留给贺敬，自己默默走到陈行旁边的位置站定。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马真神色冷淡地看着他道。
“不可以。”陈行还未回答，蒲三已经替他回道。
马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没有问你。”
“你问陈行也一样。”蒲三信誓旦旦地晃着腿道。
然而陈行什么都没有说，收回望着她的视线，默默往旁边移去，为她留出一个空位。
马真冷冷道了声谢。
贺敬略显迟疑在宋言呈左边的位置坐下，端起自己手里的水杯，“宋神，好巧啊，又遇上了。”
宋言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同时，他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睑，拿起手机，解锁，赵清瑶连着给他发来了两条微信。
「我真的没有喜欢过他」
「你别为难他」
他的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
屏幕朝下的将手机放回桌面：“你有什么事？”
“上次我朋友拉投资的事，多亏你帮忙，不然他们公司指定得黄，”贺敬恭敬又认真：“我这边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不客气。”宋言呈淡淡道。
“那我可以……加你一个微信吗？”贺敬紧张兮兮地问道，呈现出一股小迷弟费尽心思终于要到自己偶像微信的忐忑不安。
“可以。”宋言呈主动打开自己微信的二维码。
他迫不及待扫了一下，连连向他道谢。
宋言呈没有说话，拿起手机给赵清瑶回了一条微信：「OK吗？」
赵清瑶没有回复。
“宋神，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打扰你的。”
“那你加他的微信有啥意义？”蒲三不解地皱了皱眉。
贺敬：“……”
他当然也想和宋言呈说话，但是宋言呈不见得想和他说话，笑了一下，没有搭腔。
“随便。”宋言呈不以为然道。
然而这让贺敬已经十万感谢了，千恩万谢道：“那你们好好吃，我先告辞了。”
说着就后退着往座位上走去。
宋言呈意味深长扫过他身后的赵清瑶，没有回答。
马真没想到他所谓的搭讪，就是加一个微信这么简单。
这要求也未免太低了吧。
“小珍珠，”马真还在望着贺敬出神的时候，陈行盯着她问道：“你就不好奇，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吗？”
这还用问吗？
马真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耐着性子道：“不好奇。”
“那你男朋友都不介意，你和其他男生出来玩吗？”
马真一提起这件事就来气，不由生出一丝抵触的情绪：“和你有什么关系？”
“确实不关我的事，但是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陈行鲜有在她面前这么坦诚的时候：“你男朋友真的就不介意吗？”
“不介意。”马真敷衍地回道，正准备起身离开，陈行却一把扣住她的手道：“那为什么我不行？”
马真觉得他属实莫名其妙。
“因为我不想跟你玩。”
“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在她前男友面前那么摆她一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喜欢她呢，“你给我买得轮椅呢？”
他瞳孔微怔。
似乎没想到她计较的会是这件事。
“没话说了吧？”马真抽回手道，他却攥得更紧了，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问：“你怎么知道我没买？”
“那你给我送来啊。”马真认定他在撒谎，满不在乎道。
“不怕你男朋友生气？”
“现在想起怕他生气了？”马真不由发出一声冷笑：“那你说对我的腿负责到底的时候，你怎么不怕他生气呢？”
陈行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唇。
马真觉得他这个人真是又当又立，没好气道：“没买就没买，装什么呢。”
“买了，“他立刻打开手机里面的购物APP，力证自己的清白：”轮椅拐杖都买了。”
“那在哪儿呢？”
“我家。”陈行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道。
马真从来没看过他这么认真又无奈的眼神，心里说不出哪里怪怪的，抽出被他拽着的手腕，嘟囔了一声“有病”便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赵清瑶见她过了这么久才回来，不由生出一丝好奇：“怎么了？”
马真眉头微皱，不禁抱怨道：“陈行那个人有病，买轮椅搁自己家里。”
赵清瑶一怔：“什么轮椅？”
马真只觉烦，没有多做解释，赵清瑶也不便再追问。
吃过饭后，营地里燃气篝火，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营地的工作人员努力活跃着气氛，但赵清瑶始终觉得高兴不起来，余光时不时从宋言呈身上扫过。
他显然对这样的场合没有兴趣，脸上表情的一直都淡淡的，只有感觉到她的视线时，会略微抬一下眼眸，浑身弥漫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慵懒。
赵清瑶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我们谈谈？」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而后抬眸向她看来。
两个人的视线在熊熊的火光中碰了一个正着。
在火焰中发出木头纤维断裂的声响。
赵清瑶起身往身后的沙漠里走去。
宋言呈不声不响跟在她身后，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爬上一座沙丘，灯火通明的营地渐渐被抛到了身后，赵清瑶回过身来，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开口。
只能借着漫天的星光和他对视。
他同样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山丘下传来马真寻找她的声音，她才大声回道：“我在这儿！”
“哪儿呢？”马真寻着声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待她走近，见宋言呈走近，不由一怔，忐忑不安地向赵清瑶看去。
“我……”马真正想找借口离开，不曾想，不远处又响起了蒲三和陈行寻找宋言呈的声音，宋言呈神色坦荡地应了一声，陈行和蒲三也走了过来。
见他们三个在一块儿，不由生出一丝好奇：“你们怎么在一块儿呢？”
“碰巧遇上了。”宋言呈怕他们多想，一边解释，一边还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营造出一种来看星星的假象。
陈行和蒲三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自己不该找他。
赵清瑶为了降低他们三个人心里的负罪感，主动拉过马真的手，找宋言呈旁边坐了下来。
陈行和蒲三见状也只能坐了下来。
五个人置身于满天的银河下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沙丘下突然传来贺敬寻找她们的声音，马真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贺敬才拿着相机向他们走来。
见他们都在，贺敬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诧异。
但也没有多问，捣鼓着手里的相机，在马真旁边的位置坐下。
一直没有人说话。
他几经纠结，故作不经意开口道：“宋神，你们公司不忙吗？怎么还有空来这边玩啊？”
宋言呈没有回答。
赵清瑶不自觉侧头向他看去。
他感觉到她的视线回过头，两人对视一眼，他不慌不忙道：“不忙。”
“那你们的研发到哪一步了？”听到他的回应，贺敬猛地直起身，越过旁边的马真和赵清瑶向他望去。
宋言呈并不想回答他，清冷的眉眼隐隐浮现出一丝不耐烦，但碍于对赵清瑶的叮嘱，没有发作。
赵清瑶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件事太为难他了，小心翼翼打量了他一眼后，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的手，覆上他的手背，示意他再忍忍。
她待会儿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收起自己反撑在身后的手，反握着她的手坐起身道：“你问得是哪方面？”
得到他的回应，贺敬立马兴奋的和他聊了起来，从材料到算法，再到脑机接口的未来，除了宋言呈，其他人都听得昏昏欲睡。
陈行和蒲三忍不住躺在沙丘上睡着了。
马真也打了一个哈欠，靠在赵清瑶的肩上睡着了，而后也在沙丘上躺了下来。
宋言呈对他的问题都从善如流，他如获至宝，连星空都不想拍了，迫不及待拿起手机记录下来。
对宋言呈的崇拜几乎达到了顶峰。
赵清瑶关于脑神经的部分听得懂，后面扯到代码和算法，也止不住开始犯困，时不时埋着头往宋言呈胸口靠去。
宋言呈不动声色扫过埋头记录的贺敬，主动直起身，用T恤下的胸口接住她晃晃悠悠的脑袋，用指腹轻轻厮磨着她的手背询问道：“困了？”
声音轻得只有她听见。
赵清瑶有些恍惚，情不自禁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她下意识的反应，让他也有些意外。
他有瞬息的犹豫，但最终尊崇自己的本心，侧低下头看向她道：“那跟我去睡觉？”
她没有反驳。
甚至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她的身体太过熟悉他了。
“宋神……”贺敬猛地抬起头，还想再问他一些问题，然而却看见赵清瑶靠在他怀里睡着了，不由一愣。
宋言呈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
他以为是赵清瑶困迷糊了，无意识靠上去的，大惊失色道：“不好意思，我马上给瑶瑶叫起来。”
一副生怕给他添麻烦的样子。
“不用，”宋言呈静静地盯着他：“你要问什么？”
“哦，是这样的……”一提起学习相关的，他瞬间把赵清瑶的事抛到了脑后，反正宋言呈都说了不计较，那他也当没看见吧，把自己存放在相册里面的照片给他看，宋言呈不动声色搂过赵清瑶的腰，越过她的头顶，侧头看他的屏幕。
宋言呈思索了半分钟，便给出了答案。
贺敬眼睛都亮了，连忙在记事本上记了下来，宋言呈发现自己在这件事，的确有些误会贺敬了。
他对赵清瑶的兴趣，远远不如那一堆用代码堆砌起来的虚拟世界。
那这件事就更有意思了。
“贺敬。”
“恩？”贺敬头也不抬道。
“你知道……她当时为什么会选理科吗？”宋言呈试探道。
“谁？”他一时没回过神。
“赵清瑶。”
他专心致志地敲击着屏幕，似乎并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她没有跟你提过吗？”宋言呈继续问道。
“谁？”贺敬这个人似乎不能一心二用，宋言呈前面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宋言呈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睛。
显然不相信他一个字都没有听到，但也没有拆穿，淡淡道：“没什么。”
第46章 营 地
贺敬也没有追问。
夜里渐渐起风了, 宋言呈感觉到一丝凉意，正准备把陈行和蒲三唤醒，赵清瑶忽然在他怀里换了一个睡姿。
手脚并用地钻到了他的怀里。
她柔软的嘴唇贴着他的锁骨, 贴近他喉结的发丝传来熟悉的幽香，他搂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但碍于旁边的贺敬, 又克制地仰起头，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
他不知道别人是来干什么的, 但他绝对是来修心养性的。
贺敬记完笔记抬起头，发现赵清瑶不知何时, 已经完全躲到了宋言呈的怀里，而宋言呈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看不出喜欢，也看不出讨厌。
他微微一怔。
也不管宋言呈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至少他现在没有推开她。
于是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拿着相机起身道：“我去拍点儿照片。”
宋言呈扫了他一眼, 也不在意他是看见还是没看见, 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
待他走了以后，宋言呈用膝盖撞了一下旁边的陈行：“起来了。”
陈行迷迷糊糊坐起身：“几点了？”
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宋言呈抱着赵清瑶往山丘下的营地走去。
他穿着休闲的齐膝短裤和人字拖鞋，顺着沙丘深一脚浅一脚往下面的营地走去，远处的城镇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 沙漠深处时有引擎的轰鸣声响起。
赵清瑶原本环在他腰上的双臂，不动声色环住了他的脖子，为他减轻了一些负担。
他心领神会地挑了挑唇角。
侧头打量着她埋在自己胸口的脸。
她依旧双眸紧闭。
他唇角的笑意一深, 仿若未闻地揽过她垂落自己腰胯两侧的腿, 往营地的帐篷走去，
他不知道她住哪儿, 只能将她放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他屈腿坐在一侧，借着帐篷外面昏暗的灯光打量着她，眸光温柔而深长：“赵清瑶，跟我说说梦话吧。”
赵清瑶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就算你跟我说话，我们现在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他记得他的承诺。
只是在合理的范围内利用规则，
帐篷里依旧沉默。
他单手撑靠在身后的靠枕，缓缓俯身向她靠近：“那我说给你听吧，就当是在做一个梦吧。”
赵清瑶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味。
夹杂着奶香的木质香，赵清瑶强忍着钻进他怀里的冲动，闭着眼睛，平躺过了身。
“我不会来打扰你的，”他宽薄的眼睑略微垂下，漆黑深邃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抚过她的嘴唇：“但是你不要喜欢别人。”
赵清瑶没想到他追了她这么远，就为跟她说这一句话。
不由回道：“没有喜欢。”
他没有回答，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闭着眼睛，侧躺在她身旁，搂着她的腰，将额头贴在她的锁骨，脸埋进了她的怀里。
赵清瑶犹豫了下，面朝向他，侧躺过身，“我不是因为贺敬，才跟你说话的。”
只是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他没有说话。
她以为他还在计较她“维护”贺敬的事，薄唇微微张开，正准备向他解释，忽然感觉自己系在领口的绳子一松。
他宽薄的眼睑紧闭。
冷白的手指在领口下熟练拨开一角，薄唇微张，轻轻贴了上去。
她话到唇边，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说吧，我在听。” 他声音温柔而低沉，不负方才半天儿失落，赵清瑶想要推开他，可是他太温柔了，不会让人一丝不适。
甚至忍不住向他倾有更多。
她轻咬着嘴唇，叠在一起双腿微微收紧，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四周的帐篷黑漆漆的。
没有一点儿声音，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已经睡了，还是没有回来。
他们的帐篷里也没有任何人说话。
而宋言呈没有半分逾越，任谁看都只是在侧靠在她怀里安睡的姿态，可是其中的痛苦，只有她自己清楚。
“恩？”他明知故问地抬眸问道。
她平复着心绪，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然而一个字还没说出来，他便再度垂下眼睑，温柔的辗转，吮舐。
另一只手沿着肋骨上缘，轻轻托揉。
赵清瑶知道自己的解释对他已经不重要了，不管之前让他克制忍耐是什么，现在她怀里的是他，就够了。
她明明知道这是他惯用的手段，却依旧无法拒绝。
她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去上过什么进修班，简直让人头皮发麻到怀疑人生。
周围传来由远到近的说话声，脚步也窸窸窣窣响起。
她不由感到紧张，抬手揽过他脑后的头发。
他高挺的鼻梁更深的贴着她的肌肤，温热的气息拂过，而后他抬起头，吻上了她的嘴唇，舌唇纠缠的同时，替她拉起了散落的领口，而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屈膝坐在帐篷和沙漠的中间。
赵清瑶见不得他这么从容的样子，暗暗伸出手，拽住了他的指节。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薄被下轻轻抚着她的手背。
马真和陈行、蒲三刚刚找完贺敬回来，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全然不知。
贺敬专心致志地盯着手里的相机，跟在另外三个人身后，蒲三哈欠连天地靠在陈行的肩上，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了一般。
只有陈行和马真精神充沛地争论不休。
马真有理有据：“我让贺敬背我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男朋友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来盯着我，我马某人给你双倍行吗？”
“那我背你和贺敬背你有什么区别？”陈行耐着性子反问道。
“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啊？”
“那他就安了什么好心吗？”陈行的头不禁向贺敬扬了一下。
贺敬本来专心在看照片，听到这句话立马抬起了头：“你们别扯上我，我跟这件事可没关系。”
“我和老贺认识这么多年，我能不了解他安什么心？”马真一把搂过贺敬的脖子，迫使贺敬低下头道：“倒是你们男生自己不行，还要嫉妒老贺比你们好，经常背地里欺负人。”
“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陈行一把拍开马真搭在贺敬肩上的手，后知后觉想起一些没有放在心上的事，眯着眼睛看向身后的贺敬道：“搞半天那些人当时是想欺负你啊？”
贺敬露出一丝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也不算吧，但是陈哥那会儿真没欺负过我，还替我解过几次围。”
只是陈行这个人看着不好相处，他也没有表态过。
“谢谢啊。”
陈行这个人正义感极强，被他这么真诚的道了一声谢，反而有些扭捏起来：“没事。”
“那就算你没欺负过老贺……”
“什么叫算，你没听他跟我说谢谢呢？”
……
宋言呈静静地听着，不由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熟睡”的赵清瑶，反正她那么当时的叮嘱就是这个意思。
抽回了被赵清瑶攥着的手。
四个人走近后，才发现宋言呈一直坐在帐篷边上看着他们，马真先是一惊，而后看到他身后的赵清瑶。
顿时明白了宋言呈一直在等他们。
感觉赵清瑶像是给他添麻烦了，连忙上前将她拍醒：“乖乖，起来了，你怎么睡这儿了呢？”
赵清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恩？”
“起来了，回去睡觉了，”马真将她拉起来，替她给宋言呈致歉道：“不好意思，宋神，给你添麻烦了。”
宋言呈一如既往的沉默。
清冷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
等到赵清瑶他们走了以后，蒲三脱了鞋就往旁边的帐篷里面钻去：“陈行，你跟马珍珠废那么多话干什么？我要是你，就是让她冻死，都不太搭理她一下。
陈行没搭理他，一巴掌拍在他的小腿上：“你能不能去洗漱一下啊？这是想臭死谁呢？”
“你不乐意跟宋哥睡去。”蒲三满不在乎道。
……
说话的声音逐渐隐去。
营地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赵清瑶和马真简单洗漱后，便钻进睡袋里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宋言呈他们已经走了。
赵清瑶一个字都没问，裹着披肩，独自坐在晨曦中看了一会儿日出，等到马真和贺敬陆陆续续起床了，才起身去洗漱。
司机将他们带到送到敦煌市区的酒店放了行李以后，便送他们去了莫高窟。
马真的朋友早早就在景区门口等她们，主动向她们介绍起这里的柳树都是当年研究院的院长们亲手种下的。
围绕着莫高窟的往事一一到来，一字一句间都是骄傲。
而后指着三危山，描述着圣僧见过的佛光，她说得每件事，赵清瑶都知道，神色不由有些恍惚。
“瑶瑶，你当年要是选了考古，估计现在已经在这儿了吧？”马真想起她年少时说过的理由，不由替她感叹道。
赵清瑶没有说话。
马真不知道，其实她当年是可以报考历史类专业的，只是在真正面临选择的时候，她却还是选择了师范专业。
想替像他一样的小孩们撑把伞。
不要那么着急的逼着自己去长大。
赵清瑶想了想，尚未做出回答，马真的朋友已经替她回答道：“幸好没选，我都准备辞职回城里了。”
“啊？”马真和赵清瑶不约而同道：“为什么？”
“你会发现想象和现实是有壁垒的，你知道这里有闻名中外的壁画，有人类历史的瑰宝，但是谁也没告诉你，这里有多变的气候，长年累月的风沙，偏僻的地理环境，你很有可能会一直生病，一直水土不服，但当时的你喜欢这个，你觉得理想和热爱可以撑住你，但是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在真正需要面前的现实面前，所有的美好都是不过是我们自己的想象赋予的。”
“我很爱它，但现实又让我爱不起它，”朋友眼睛里生出一抹复杂的情绪：“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东西的时候，应该是领略它的美，但并不为此而停留。”
第47章 欺 人
赵清瑶并不认同这段话：“可你不曾为它停留的话, 你又怎么知道想象和现实的差距在哪里呢？如果没有真正的经历过，那就会一直对那段没有走过的路存有幻想，留有遗憾, 人只有走到了山穷水尽，发现怎么走都走不下去了, 才会舍得放手。”
马真和朋友微微沉吟。
发现她说得也有道理, 朋友侧头看向她道：“那你对这段没有选择的路有遗憾吗？”
赵清瑶摇了摇头。
“啊？”马真又是一惊：“瑶瑶，我一直以为你在这件事情上会有遗憾。”
遗憾的缘由是不甘心, 不满意，是对无法控制的事, 觉得“我本可以”。
而她有比喜欢这一切更喜欢的东西。
但她并没有多做解释。
马真的朋友知道她的职业，不由追问道：“那你现在是真的对你拥有的一切, 感到满意吗？”
赵清瑶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已经做了她所有能做的，她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朋友由衷感叹道：“真好。”
而后话题便到了其他的事情上, 赵清瑶和马真一直在研究院待到中午才离开, 贺敬昨天没有睡好, 到了酒店以后，便直接睡下了。
赵清瑶他们回来的时候，他才刚刚起来，抱着笔记本电脑, 根据宋言呈昨天的建议，修改着自己逻辑上的错误，删掉了之前已经代入进去的公式。
马真不由惊叹道：“大哥, 你没必要这么卷吧？”
贺敬一本正经地盘着腿坐在床上, 头也不抬地盯着屏幕道：“别闹。”
赵清瑶和马真也识趣的没有再打扰他。
马真回到房间里面后，不禁躺在床上感叹道：“怎么会有人是自愿上班的啊？”
赵清瑶笑了笑, “你是不是马上也要回去上班了？”
马真听到这句话就难受，“姐，不要再这么快乐的时候，说这么让人难过的事好吗？”
赵清瑶识趣地闭上了嘴。
“你和宋言呈怎么样了？”马真从前就一直想问她，却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我昨天过来的时候，没打扰到你们吧？”
赵清瑶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你们昨天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
“啊？”马真颇为意外：“那你俩那么久干什么呢？”
“就看着。”
“啊？”马真又是一声惊呼。
赵清瑶淡淡一笑：“因为感觉好像说什么都要吵架，可我不想跟他吵架，我想和他好聚好散。”
“可是宋神明显没想跟你散啊。”
赵清瑶感觉一提起这个问题，所有的事就又回到了原点儿，故而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睡会吧儿，下午还得去鸣沙山呢。”
他们为期七天的旅行塞得一天比一天满。
马真也没有多言，翻身睡下了。
转眼便到了下午。
敦煌的天黑得晚，明晃晃的夕阳照耀在道路的镜头，马真专门带了古风的服装拍照，赵清瑶陪她拍了几张后，便独自往鸣沙山爬去。
快要爬到山顶的时候，她听到人群中传来蒲三的声音，下意识抬头望去，两个人并肩正盘腿坐在山顶上，对着身后一望无际的沙漠拍着视频。
发现视频里闪过赵清瑶的脸，两个人齐齐向她望来。
赵清瑶笑着向他们走去，“怎么只有你们？宋言呈呢？”
“他朋友来了，两个人去吃饭了，”陈行挪出一个位置道：“那你怎么一个人？小珍珠和那个小眼镜……不是，贺敬呢？”
赵清瑶听到他给贺敬取得外号不由笑了起来：“在下面拍照片呢。”
“就他俩啊？”陈行下意识问了一句。
蒲三以为他又要开始了，忍无可忍道：“怎么？你又要替人家男朋友执法啊？我真是服了，你是不是真收人家男朋友钱了啊……”
“我没有！我就问问！我说什么了！”
两个人在旁边吵吵闹闹，与周围喧闹的人群融为一体，可不知道为什么，赵清瑶在这一刻仍然感觉孤独。
她觉得这么美的风景，应该有人分享的。
她先是拍了一段视频发给了家里人，然后是马真、贺敬和她的三人小群，可无论他们说什么，那份孤独感依旧挥之不去。
于是她也不再纠结，尊崇自己的本心，对着远方的夕阳拍下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宋言呈。
他很快回了一张照片。
是在市区的夜市。
「要来吗？」
她明明没什么说一个字，他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赵清瑶犹豫片刻，忽然拍着身上的尘土站起了身，对旁边的陈行和蒲三道：“我有事先走啦。”
两人一时没回过神，应了一声，便目送着她往山下走去。
敦煌的市区不算大，她在门口打了一辆车，很快就到了市区的夜市，彼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夜市上除了各种各样的石头和工艺品，还有书店，不少游客聚集在书店里面写明信片，寄给朋友，或者未来的自己。
赵清瑶买了几张明信片，准备送给同事和朋友，同时发现她没有什么要留给未来的自己。
好像并没有什么期待。
她从书店里面出来，路边有乐队带着一个萨摩耶在演唱，赵清瑶听了一会儿后，决定拍下一张照片，发给宋言呈。
从头到尾，她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可他总能明白她的意思：「等我」
很快，他就从旁边的餐厅里走了出来，身上宽松的T恤搭配着休闲的齐膝短裤，在拥挤的人群中，如鹤立鸡群般不慌不忙向她走来。
自然垂落下来的头发，遮住些许的额头，让他少了一丝往日的严谨，浑身弥漫着与周遭烟火气相得益彰的惬意。
周围的游客频频向他回眸。
而他好像除了她看不见任何人，目不斜视地走到她面前站定：“吃饭了吗？”
她摇了摇头。
“那陪我坐一会儿？”他漆黑的瞳仁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充满试探性的语气暴露了他心底的不安：“最多半个小时。”
“好。”赵清瑶并没有让他为难，跟着他向餐厅走去。
餐厅里除了他的朋友，还有他朋友的同事，见到她的时候，都不由眼睛一亮：“老宋，这就是……”
“我女朋友。”宋言呈主动补充道，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放在他旁边的位置上：“赵清瑶。”
“嫂子好，嫂子好。”三个男人不约而同站起身道。
赵清瑶没有反驳，只是没了在宋言呈面前的自在，隐隐透出一丝拘谨。
宋言呈主动向她介绍道：“这是我大学的同学老聂，最近在这附近工作，听到我来这边了，专程过来的。”
老聂常年在戈壁滩上风吹日晒，看着和宋言呈完全不像同龄人，但是为人十分热情，让看着人特别亲切。
“嫂子，我必须跟你说一句，咱老宋读书那会儿，就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追他的女生……多得去了，但是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看他带女朋友来。“
赵清瑶莞尔浅笑：“是不是之前谈得都没让你见过？”
“我发誓，绝对不可能。”老聂特别认真地竖起两根手指。
赵清瑶眼底的笑意一深：“我开玩笑的。”
老聂这才松了口气，和她闲聊了两句以后，话题便到了他和宋言呈读书那会儿的事情，而后落在了宋言呈刚开始创业的时候，绘声绘色向同事描述道：“我当时都劝他去找个班上了，那时候脑机接口接口才刚刚起步，除了我们学校的教授团队，市面上的公司就那么几个，我都觉得他是太冲动了，完全还不到干这个事的时候，他哪怕进个大厂也比这强啊。”
宋言呈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就连眼角都满是笑意，赵清瑶从来没看过他这样笑过，不由有些晃神。
“我那时候怎么跟你说的？”宋言呈眼睛里透着一抹微醺，“就算十家公司，只能活下来一家，但也一定是我们。不管过程是什么样，结果一定都是这样。我不追风口，我要等风来。”
老聂透过他眉眼若有似无的坚韧和决绝，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你那时候跟我说，总有一个时代是会由你们开启的，我觉得你这个人太自大了，我们学校那么多状元，谁敢像你这么狂啊。”
“做梦啊，”宋言呈笑道：“这做梦不做大点儿，怎么全力以赴啊。”
老聂认同地点了点头。
赵清瑶支着脸看着他，发现他还是他，这么多年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吃过饭后，老聂喝得烂醉，被两个同事扶走的时候，忽然回头指着她道：“我知道你。”
赵清瑶不明所以一怔。
“赵清瑶，住在……住在……”老聂说得不明不白，两个同事都觉得他在说醉话，把他拉走了。
宋言呈结完账出来，见她望着老聂的背影出神，“怎么了？”
“他说他知道我。”赵清瑶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宋言呈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仿若未闻道：“你待会儿有空吗？”
“怎么了？”
“能送我回民宿吗？”
赵清瑶一怔：“？”
“我好像有点儿喝醉了。”
赵清瑶一个字都不信，“那你让陈行和蒲三来接你。”
“你给他们打电话，我手机没电了。”
赵清瑶一想到要面临陈行和蒲三审视的目光，话锋一转道：“我手机也没电了。”
“啊？”他好像颇为意外，漆黑的眼眸略微有些迷蒙，倒映着路边的灯光，透着若有似无的温柔：“那怎么办？”
“你住哪儿？”
他想了想，指着左边道：“那边吧。”
赵清瑶见他晃晃悠悠，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在装醉，再次向他确认道：“确定吗？”
他点了点头。
“自己能走吗？”
“不太能。”
赵清瑶将信将疑，觉得他这么骄傲的人，完全有可能喝醉还要硬撑，“那你扶着我？”
“不用了，”他温声谢绝道：“这几步路还是撑得住。”
赵清瑶这才相信他是真的有了醉意，按照他说得位置走去，然而位置越走越偏，赵清瑶不禁停下脚步：“你确定是这边吗？”
他倚靠在路边的墙壁，眯着眼睛在四下打量了一眼：“应该是，再过两个路口就差不多了。”
“你确定不需要我扶你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
强撑着站起了身。
赵清瑶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跟在他身后往前走去，而按照他说得，走了几百米后，前面果然出现了一个路口。
继续往前。
又是一个路口。
赵清瑶分不清路了，周围的房屋似乎都差不多，停下脚步再三向他确认。
“到了，”他走到一个独门独栋的小楼前停下：“上去充会儿电。让马真他们来接你吧，你这样回去的话，我也不太放心。”
“那你还让我送你回来？”
“那我这样回来的话，你放心吗？”他双手插兜地俯下身问道。
赵清瑶想了想，没有反驳。
推开面前的为难，是一个铺满碎石的庭院，在光线的映衬下，颇有诗意，他熟练的输入密码，进入两层的小楼。
一楼是活动区，二楼是卧室。
陈行和蒲三还没有回来，他先让赵清瑶进他的卧室里面充电，而后单手脱下身上的T恤，若无其事往旁边的卫生间走去。
丝毫不避讳她。
赵清瑶的手机其实还有百分之三十多的电，只是当时那种情况下，她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但她还是蹲在床头接上了电。
她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
不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分了吧，又没有完全不相往来。
说没分吧，好像又没有一句知心话。
正当她纠结不已的时候，他已经穿着睡裤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刚刚洗过的头发，还在往背上滴水，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问道：“打电话了吗？”
“还没开机。”赵清瑶下意识就撒了谎。
“那你再等等吧。”说着，他就找到吹风机，重新回到了卫生间，没几分钟，他便又出来了。
“要我陪你吗？”他屈膝坐到床边道。
赵清瑶摇了摇头。
“那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先睡了。”说着，就关掉了卧室里的大部分的灯，只有赵清瑶面前的壁灯亮着。
昏黄的灯光下，她蹲在地上，静静注视着他背对着她的后脑勺。
“宋言呈，你真喝醉了？”
“恩，”他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还没开机吗？”
“开了，但是电话没有人接。”
“那再等等？”
“恩，”赵清瑶淡淡道：“我可以先在可以这里洗个澡吗？”
“这种事不用问我，你自便就可以了。”
赵清瑶从他的行李箱找出一件衣服，而后转身进了浴室，等她洗完澡出来，宋言呈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仿佛睡着了一般。
她若无其事拉起手机，取下充电的接口：“我回去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仿佛睡着了一般，不慌不忙撑坐起身道：“她回你了？”
赵清瑶看着他胸腹分明的线条。
再次清晰的感觉到，他是故意的。
她也不惯着他，单膝跪在面前的床垫，俯身向他靠近：“真喝醉了？”
他宽薄的眼睑略微垂下，扫过她身上自己的衣服，过了几秒钟才缓缓道：“恩。”
“那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你酒醒以后，是不是都不会记得了？”
他心领神会地挑起唇角。
她可真是一点儿都不想跟他有以后。
可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除了嘴，哪里都在说爱他。
他也不拆穿她，抬手轻捏着她两侧的脸颊道：“恩。”
第48章 终 于
赵清瑶静静看了他以后, 忽然笑出了声，轻轻挥开他的手，直起身道：“骗人。”
然而他却一把拽着她的手腕, 将她拉躺在一旁的枕头上，而后跨跪在她腰侧的床垫, 俯身凝视着她：“会忘的。”
她歪了歪头, “我不信。”
他没有多做解释，静静地凝视着她散开的头发和分明修长的颈脖, 随即俯身吻了上去。
宽薄的眼睑自然的垂下，浓密展开的长睫在她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不由闭上眼睛，配合地仰起了头。
他的唇沿着她纤细的颈脖落在了她的唇上。
同时引领着她的手指抚上了自己腰间的纽扣, 赵清瑶抬头迎合着他的吻，并没有更多的举动。
他另一只手沿着她肋骨的上缘，轻轻地托揉。
尽所能地取悦她。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朦胧, 抵在他腰间的手指, 接受他的提议, 解开，掉落。
随即是她身上的衣衫。
两个人都极尽的坦诚。
在昏黄的灯光中，相拥，陷入。
所有的孤独, 都在这一刻被填满。
“阿瑶，抱我。”他跪着双膝，俯身向她靠近, 漆黑的眼眸透着不加掩饰的眷念, 从前他不明白赵清瑶为什么那么喜欢抱他，可现在他好想抱她, 如果可以想要一直一直赖着她。
赵清瑶不明所以，但还是抱住了他的颈脖。
他单手环住了她的背，尖削的下颚枕在她肩上，在她的耳边发出心满意足的低语：“抱到你了。”
直至此时，赵清瑶才相信他是真的喝醉了。
他平常也会说好听的话，但从未像此时一样用情。
赵清瑶被他抱坐起身，黑色的长发披在她的身后，轻轻地晃动。
他的脸埋进她的锁骨，温柔的辗转。
赵清瑶却失去了他的耐心。
披在肩后的头发，自下而上地晃动。
“宝贝儿，”他显然察觉到了什么，揽过她的后脑勺抬头望向她道：“有这么想要我吗？”
赵清瑶从来没听他叫过宝贝儿，失态到说不出话，用肢体语言回应了他，然而他有意吊着她，冷白分明的指节轻轻扣着她的颈后的肌肤：“那叫老公。”
她一声不吭。
他也不着急，扣着她颈后的手指向自己贴近，迫使她停止下来。
赵清瑶眼底泛起氤氲，情不自禁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他随之了闭上眼睛。
她主动启唇，绕着他的舌尖，一点点儿放松他的警惕，而他始终清醒，不让她挪动分毫，赵清瑶不得不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老公。”
“恩。”他漆黑的眼底泛起淡淡的笑意，清冷俊美的脸上温柔丛生。
她心动的要命。
完全不受他的钳制，而他暗暗松开了摁在她腰上的手指，任由她想她所做。
“老公。”她有些沉迷，情不自禁搂着他的脖子，扑倒了他怀里。
他自然而然地抬起头，环住了她的腰：“怎么了？”
她不说话，只是收紧了搂着他的双臂。
他同样沉默，将额头靠在她的肩膀，享受着她这一刻没有任何掩饰的真挚。
“我怎么会跟你没有以后呢？”
“怎么没有以后？”他温声道：“你只要想，就永远都可以跟我有以后。”
可是，这个以后意味着她要放弃已知的现在，奔赴一个未知的以后。
而她拥有的只有他那不知何时就会消失的“爱意”。
所有澎湃的爱意，都在这个问题前，归于平静。
她松开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正准备坐直起身，他却再度摁着她的背，仰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再次抵满。
无论多少次，她想要松开手，他都会将她再次拉回原地。
……
清晨六点，赵清瑶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她迷迷糊糊接起电话，马真睡意朦胧的声音从那边传来：“瑶瑶，你那边完事了吗？准备出发了。”
赵清瑶坐起身道：“回来了。”
挂断电话，掀开身上的棉被正准备起身，忽然手腕被人从后一拽，原本熟睡的男人，不知何时醒了，再次将她拽回到自己身前，俯身看着她道：“这就走了？”
房间里窗帘紧闭，周遭一片漆黑。
赵清瑶感觉这个男人明显清醒，不安地扭动着自己的手腕：“你说了会忘的。”
他在黑暗中发出一声嗤笑。
再次将脸埋进她的颈脖：“骗你的。”
赵清瑶昨天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蒲三和陈行上楼说话的声音，说明两个人就在不远的隔壁，不禁侧头回避道：“别闹……有人。”
“那你……小点儿声。”他贴近她的耳垂，压低了声音。
她没好气在他腰上拧了一下，但是过于紧实，完全拧不动。
“我要回去了。”她企图推开他。
而他显然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儿，握着他企图推开自己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胸口。
赵清瑶再一次感觉到他的无耻。
没好气在他肩背上拍了一下。
他莞尔失笑，再度吻上了她的耳垂。
她手机的闹钟醒了。
她艰难的从他怀里抬起头：“我真的要回去了……”
他气定神闲替她关上闹钟，在她颈脖轻轻吮了一下：“我陪你。”
……
贺敬看着宋言呈送赵清瑶回来的那一刻，人都傻了。
而宋言呈也不再掩饰，下车，接过他手里的行李：“你们走吧，她坐我的车。”
“啊？”贺敬不明所以望着趴在副驾驶上遮遮掩掩的赵清瑶。
赵清瑶没有多做解释，向马真做了一个“电话联系”的手势，马真心领神会的把他拽走了。
宋言呈气定神闲地把她的行李放在越野车的后备箱里，而后上车，调转车头，回民宿里去接还没有起床的陈行和蒲三。
赵清瑶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而他整个状态明显不一样了，仿佛知道了她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他，他们之间的问题都不算问题，早晚都会按照他预想的方式解决。
赵清瑶不知自己如何让他产生了这种错觉，顿时陷入了沉思。
她手里的手机也不断传来震动。
马真在微信里疯狂找她，只为确定一件事：「你俩和好了？」
赵清瑶镇定自若：「没有」
但是心里也不禁生出一丝疑惑，没有……吧？
「可宋神那态度明显就是他才是正宫啊」马真回道。
赵清瑶也觉得很奇怪。
不就是睡了一晚，以前又不是没睡过，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准备说话，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车载屏幕上显示着“孙洲”的名字，他眉头微皱，按下了拒接键。
然而孙洲的名字契而不舍的闪烁着。
赵清瑶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接吧。”
“不接。”他神色清冷地回道。
如果不是孙洲的口无遮拦，他和她根本走不到这一步，以他的计划，他完全可以无声无息的把这件事解决，不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压力。
结果孙洲倒好，生怕她不明白他为了她做了什么，直接给人压力拉满，把他给甩了。
而今，他好不容易感受到她的口是心非，把这件事拉回原点儿，孙洲电话又来了。
他不用接都知道孙洲想说什么，而这些话，显然不适合她听。
“你真的不接吗？”赵清瑶再次向他确定道。
他没有否认。
赵清瑶也陷入了沉默。
过了几秒钟后，他的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
赵清瑶也不自觉松了口气，而孙洲似乎又改用微信轰炸，提示音一声接一声响起，他仿若未闻，赵清瑶没有再问。
回到民宿，陈行和蒲三看到副驾驶的赵清瑶完全傻了。
“赵，赵姐？”
赵清瑶不自觉抚上自己脖子上的创口贴，确认他们不会看见以后，才露出温柔的笑意，轻轻挥了挥手。
蒲三和陈行对她的小动作全然不知，只当是她和宋言呈是和好了，顿时雨过天晴，车上原本低沉的氛围也活跃了起来，蒲三坐在后排道：“赵姐，你们怎么会想着来这儿玩呢？”
赵清瑶微微沉吟：“这算是我十几岁时的梦想吧？那时候看了一部纪录片，叫河西走廊，就一直想来感受一次这片土地曾有的繁华。”
“啊？”蒲三和陈行显然都不能理解，这片土地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只有望不尽的风沙。
赵清瑶也没有向他们解释的意思。
当抵达嘉峪关时，蒲三和陈行除了觉得视觉上的雄伟，没有感觉其他的难受，赵清瑶也不多解释，站在城墙眺望着远处的夕阳道：“宋言呈，你可以帮我拍张照吗？”
“我拍照技术不行。”他淡淡回绝道。
骗人。
他在观光台上明明把她拍得挺好的。
“那你们谁拍照好点儿，能帮我拍一下吗？”赵清瑶也不多言。
“我来吧，”蒲三放下自己的手机，接过她的手机道：“那边太背光了，这边来吧。”
赵清瑶听话的换了一个位置。
而她一站定，宋言呈便走了过来，她不由一怔，可他什么都没说，气定神闲地搂过她的肩膀，若有似无地挑了一下唇角。
画面定格。
穿着黑色防晒运动服的男人和穿着白色连衣裙面露怯意的女孩，在如梦如幻的夕阳下，无比的美好。
赵清瑶瞬间就明白他不帮她拍照，原来是想和她合影，笑着摇了摇头，接过了蒲三换来的手机，向他道了声谢。
“给我，我给你拍。”他向她摊开手道。
赵清瑶轻轻摇了摇头。
她已经得到了她曾经最想要的照片，虽然晚了很多年，但终归还是拥有了。
“那用我的手机给你拍。”
“不要。”赵清瑶生怕他给自己留下什么丑照，捂着脸回绝了。
他迎着夕阳笑了起来，清冷的眉眼间满是温柔。
赵清瑶很少看他这样笑，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晚上，陈行负责开车，一行人抵达张掖市区。
三个人吃了饭，逛了一圈便往入住的民宿走去，似乎怕赵清瑶尴尬，两个人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从头至尾都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赵清瑶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跟着宋言呈进了房间问道：“陈行是不是喜欢小真啊？”
“咳——”宋言呈本来在喝水，被她这句话呛了一下，故作镇定地拧上瓶盖道：“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之前小真受伤的时候，就觉得他怪怪的，但他平时……我还以为他是故意逗小真的，可听到小真说，他家里有轮椅和拐杖的时候，就觉得他对小真应该还是有几分真情实意的。”
宋言呈坐在床边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前问道：“有空关心别人，不如多关心关心我？”
赵清瑶淡淡一笑，没有将他的这句话放在心上，从他手下挣脱出来：“你有空教教陈行，遇到喜欢的女生要好好说话，不要总想着用欺负别人来表达喜欢，太幼稚了。”
宋言呈单手撑着身后的床垫，歪头看着她。
她没有多言，拿出睡衣和化妆品往卫生间里面走去，洗过澡后，她穿着睡衣在镜子前吹头发，他单手拿着浴巾拧开门道：“我现在洗澡的话，你介意吗？
她不介意。
但是……
“恩？”
“不介意。”她下意识回道。
他便不再多言，单手脱下身上的T恤，丢在一旁的置物架上，走进了身后隔断的浴室后面，玻璃上泛起雾气。
赵清瑶从镜子里打量着他抬起的下颚和喉结，而肩膀往下的部分都被被磨砂玻璃挡住了，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轮廓。
赵清瑶看得眼睛都直了。
而他却在这时关上了开关，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哗哗的水声戛然而止，她连忙收回了视线。
他背对着她，穿着睡衣，轻轻擦拭着头发，她的视线又不自觉被他背肌下的线条吸引，他冷不丁回过头道：“看什么？”
“你想让我看的。”赵清瑶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把戏，若无其事道。
他莞尔轻笑，转身向她走近，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替她吹着半干的头发道：“我想让你看什么了？”
赵清瑶没有从镜子里看他，而是抬起头道：“你说呢？”
他眼睑微垂，四目相对间，猝不及防低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第49章 察 觉
赵清瑶直直地看着她。
而后抬手揽过他脑后的头发, 靠着他怀里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的头埋得更低了。
黑色的睡衣松松垮垮，没有系严，从镜子里倒映出他宽厚的双肩, 她纤细的腰身伴随着她抬起的手臂，自然挺起, 曲线分明有致。
他宽薄的眼睑自然闭合, 浓密的睫毛下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冷白修长的手指从下颚扣着她两侧的脸颊, 张开嘴唇，在她唇间索要更多。
她不由踮起脚尖, 再度往他怀里靠近。
他不声不响关掉手里的吹风，放在大理石的台面上, 从后环住她的腰，肆无忌惮的亲吻，感觉到她的心动, 他的手沿着睡衣的下摆, 往上延伸。
她睡衣的下摆贴着他的腰腹轻轻晃动。
若有似无的碰触, 让她双腿有些站不稳，不由放下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撑在了面前的大理石的台面上。
他俯身贴近她的耳边。
“想试试吗？”
她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垂落在她肩膀两侧的头发，伴随着她撑在台面上的双臂, 一前一后地晃动。
而后，他托着她的手，将她抱放在大理石的台面上。
面朝着他。
四目相对。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 不自觉避开他深邃的目光, 拢了拢身前散落一排的纽扣，然而他却在此时低下了头。
将脸贴近了她的锁骨。
高挺的鼻梁抵着她的肌肤, 温柔的辗转。
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腿，抵靠在他的腰侧。
赵清瑶借着梳妆镜前的灯，打量着他的脸，而后不禁抬起他一侧的脸颊，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他顺势环过她的腰，往自己身前拉近了几分。
赵清瑶环着他的脖子，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太离谱了。
从前一次能到一两次，而现在一次几乎能到五六次。
双腿时时刻刻都是软的。
她气喘吁吁地靠在他的肩头，而他似乎不受任何影响，双手撑在她腿边大理石的两侧，“还要吗？”
她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那……是我抱你去洗澡，还是……”
赵清瑶不想从他的怀里的离开。
收了收环在他脖子上的手，与他贴得更近了一些，他也不再着急善后，从后环过了她的腰。
两个人在氤氲的雾气里静静地相拥。
不知多了多久，她忽然开口道：“宋言呈，你喜欢长大吗？”
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
“喜欢。”
“为什么？”
“因为它让我的人生有了选择的权利。”
赵清瑶没有说话，只是又往他怀里贴近了几分，他感觉到她的依赖，放缓语调俯下身道：“怎么了？”
赵清瑶也有些分不清，比起那个十八岁的他，她是更喜欢那个沉默单薄的少年，还是现在这个游刃有余的男人。
从前，人生对他而言，只是谋生的线条，而今却是拥有无数选择权的旷野。
“你真的想跟我有以后啊？”她贴着他的肩膀问道。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也能感觉到她的动容，垂头抵在她的肩膀道：“恩。”
这次她没有立刻回绝他。
而是认真了思考这个问题，温声问道：“你会回雾城吗？”
“会。”他没有丝毫犹豫道。
“那如果没有我，你会回来吗？”
他登时陷入了沉默。
可是赵清瑶很知足了，曾轰动过整个雾城的少年，愿意为她放弃过自己的梦想，选择去过那种最普通的人生。
她没有什么遗憾了。
等她变成老太太的时候，还可以指着电视上依旧神采飞扬的男人，对着自己孙女吹嘘，你知道吗？这个又帅又厉害的老头年轻的时候，可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呢。
想到这儿，她又不禁笑了起来。
“赵清瑶，或许这句话会给你压力，但是我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可是在雾城能开启一个时代吗？”她抬起头，平视着他的眼睛道。
“事在人为。”他无比笃定地回道。
她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唇。
而他似乎猜到了她想说什么，自顾自回答道：”无非就是多花上几年的时间，我等得起。”
“那如果不止是多花上几年时间呢？”赵清瑶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如果你付出了所有的努力，依旧还是未能所愿呢？”
“那也是我的命，”他漆黑的眼眸无比认真地看着她：“我认。”
那如果他为了她放弃她所拥有的一切，回到雾城从头开始，成功了还好，没有成功呢？
看着昔日同僚的成功，会不会把所有的不幸归咎到她的身上。
可这个问题对现在的他没有任何意义。
人在顺境中是看不见逆境时的自己。
赵清瑶静静地看着他。
她觉得，他可以回雾城，可以放弃他的理想，但不能是为她。
但她没有和他多做辩驳，再度环着他的脖子，敷衍地应了一声：：“那抱我去洗澡吧。”
他不由挑了挑唇角，收紧环在她腰上的手：“好。”
**
第二天，天微微亮。
赵清瑶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澡化妆，整个人神采奕奕，不等陈行和蒲三起床，她便拉着宋言呈去了七彩丹霞。
清晨的游客并不是很多。
层层叠叠的岩石在澄澈的阳光下巍峨壮丽，如一副人间画卷，而里面有一座姻缘亭，屋檐下挂满了用红绳系着的姻缘牌。
赵清瑶不知道有什么典故，但还是找工作人员要了姻缘牌和笔。
宋言呈站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她，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他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波澜，相反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冷静。
她仿若未闻地拿起写着他们名字的木牌，在阳光下认真端详，而后从后伸来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木牌，挂在了姻缘亭的房檐下。
她满意地笑了起来。
“满意吗？”宋言呈回头看着她道，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猜到了什么。
“宋言呈，这个世界会有平行时空的吧？”她越过他，望着在风中摇晃地姻缘牌问道。
宋言呈没有回答。
“恩？”
“理论上是有的。”他就事论事地回道。
“那我在这个世界许下的愿望，在另一个时空有用吗？”
“理论上是有的。”
“那就好。”
他双手环胸地斜睨着她：“怎么？又想到什么了？”
“没有想到什么。”
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睑：“明天回西宁是吧？”
“今天。”
宋言呈猛的抬头向她看来，而她的神色依旧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他也没有任何端倪。
两个人沿着木质的阶梯，一步一步迈入山顶，坐在长椅上静静眺望着七彩丹霞地貌。
赵清瑶觉得她真的没什么遗憾了。
她和她年少时最喜欢的人，来她年少时最想来的景色，而他在最风华正茂的时候，认真在她和他重要的梦想间做过权衡。
不会有比此刻更好的时候了。
“赵清瑶，再给我一点儿时间，”他似乎已经猜到她在想什么，没有看她：“只要一点点儿时间就够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牵着他的手。
他却抽回手，环过她的肩膀，低下头道：“别想着跟我分，恩？”
她抬头看着他。
漂亮的杏眼里没有之前强颜欢笑的犹豫，而是真正想通以后的清明。
“宋言呈，如果早知道你来这一趟的结果是这样的，你还会来吗？”
“会。”他一如既往的坚定。
可是她觉得这个答案他回答的太早了。
缓缓取下他扣在自己肩上的手，无比诚恳地说道：“宋言呈，我希望你往后的人生，永远都是志得意满。”
“你确定这是在祝我？”他再次揽过了她的肩膀问道。
她无比肯定地应了一声。
他哑然失笑，随即笑容一敛，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道：“我人生的志得意满，和你没有冲突。”
“可是，”她眉眼从容，再度握住他垂在自己肩膀前的手，试了几次都没能拿下来，也不再勉强，“留在雾城，是没有办法开启一个时代的。”
他隐约觉得好笑，耐着性子回道：“那你就那么确定，我一定会实现自己的理想吗？”
“是的，我相信。”她眼睛里透着他从未见过的坚定，而这份坚定并不来源于他已经取得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他这个人。
宋言呈瞳孔微怔。
直到此时，他才真的意识到她想说得是什么，不要因为我放弃你的野心，因为我比谁都相信，你会实现它。
他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这些年做事从来只在意是否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鲜有被情绪左右的时候，可不知为何，她的真诚，让他眼底眼底有刹那的湿润。
那不过是他说过的大话，可只有她却坚定真切地相信着。
他一定会实现他想要的一切。
他曾经觉得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算计的。
人类对任何事物的感知都是来自大脑的反馈，他一度以为她是真的喜欢睡他，才会接受暂时不和他分手。
而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他自以为是的量变引起量变，在她面前从头至尾都是一个笑话，她是因为真的喜欢过他这个人，才会一次次的纵容他。
只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当他想说出一点儿挽留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而她已经彻底在喜欢他这件事中走出来了。
再度拉下他环着自己的手道：“好啦，我要走了。”
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后来，宋言呈每每想起这段时光，脑海中都会浮现出一句话，在旧事物灭亡前的短暂繁荣。「1」
俗称回光返照。
第50章 走 向
赵清瑶从七彩丹霞离开以后, 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她和宋言呈的事，对于马真的关心也只有淡淡的几个字：“都结束了。”
清丽的眉眼间不再见任何波澜。
仿佛真的放下了。
马真还想说点儿什么，微信的朋友圈却突然弹出提示, 她顺手点了进去，就在刚刚, 赵清瑶给她朋友决定辞职的动态点了一个赞。
「忘了这是今年第几次生病了, 也是忘了第几次眺望三危山的日出，我依旧热爱这里的一切, 但是我也确定我无论怎么努力都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这个结果虽然不是我想要的, 可我没有遗憾了。」
这一刻，马真忽然明白了, 赵清瑶的平静从何而来。
她为她所喜欢的一切都尽过最大的努力了，而在这个过程中，结果早已不重要了。
马真决定不再追问。
倒是贺敬回过了头, 面露愧色道：“瑶瑶, 我以为你还着向往这次旅行, 早知道，我就带你们在燕……”
赵清瑶轻轻摇了摇头。
“我很喜欢这次的旅行。”
它让她没有遗憾了。
倾身靠近他怀里的相机道：“给我看看你拍得照片。
贺敬把手里的相机递给她。
赵清瑶接过以后筛选着照片，贺敬想着即将来临的分别，生出一丝不舍：“要不然你们再跟我去燕城玩两天吧……”
马真连连抬手让他打住。
“既然这么舍不得我们, 那你怎么不跟着我们会雾城呢？”
贺敬哑然。
马真也不再多言。
商务车抵达机场，三个人在机场分别，贺敬再三向她们确定：“真的不再去玩两天？”
马真毫不留情地回绝道：“拜拜了您, 记得把我的照片修好看点儿, 脸不要动得太多。”
贺敬念念不舍地看着她们。
赵清瑶挥了挥手：“过年再见。”
贺敬点着头目送着她们离开。
回到雾城以后，赵清瑶的生活再次恢复到了原有的轨迹, 虽然休假也跟上班似的，每天都在不停地写写写，日子单调而反复，却也让人安心。
九月，王圆圆的母亲来给她办了住校的手续，赵清瑶也搬回了自己的宿舍，王圆圆的母亲对她千恩万谢，而她始终谦逊自持，最后请王圆圆的母亲在食堂吃了顿饭，才目送她们离开。
她带得班级也升到了高三，班主任的职务也终于交给了罗怀玉，赵清瑶从那天以后就对他格外热情，不管他遇到任何问题，都热情协助，生怕罗老师一个不高兴，撂了担子，又把这个担子丢给她了。
赵清瑶身上不再耽误任何教学以外的职务，每天除了自己的课，不用再时时刻刻盯着班上，除了和教务处偶尔会有些分歧，对谁都是笑脸相迎。
尤其是看到愁眉苦脸的罗怀玉，不等他主动开口，就主动替他排忧解难，罗怀玉渐渐发现她在带班这件事上的确有一套，遇到事情也会主动和她商量，而赵清瑶不仅能给出建议，还能替他解决一些和学生之间的问题。
而班上的学生都服她。
一口一个“赵姐”，教师节那天，还自费买了一个蛋糕，在她上晚自习的时候，给她念小作文。
他去巡班的时候，就看见赵清瑶在昏黄的烛光里抹眼泪，有一种破碎又温婉的美感。
等到她捧着蛋糕出来，他才不声不响从后门追上来，“赵老师。”
赵清瑶闻声回头。
“你这过生日呢？”他不慌不忙顺着台阶走下来道。
赵清瑶闻声浅笑：“罗老师吃一口？”
“好啊。”罗怀玉并肩和她往楼下的办公室走去。
借着吃蛋糕的功夫，赵清瑶也不忘旁敲侧击：“其实那群小孩挺可爱的，你年纪也不大，没必要天天挎着个脸吓唬他们。”
“赵老师，你当班主任那会儿，脸垮得可一点儿都不比我少，”罗怀玉吃了一口蛋糕道：“但谁让我吃人的嘴软呢，我来唱这个白脸，赵老师就来唱这个红脸呗。”
赵清瑶淡淡一笑：“倒也没这个意思。”
可那以后罗怀玉训学生的时候，看到她会不自觉收声，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严厉，她从不多言，但隐隐也能感觉到罗怀玉的变化，不禁生出几分欣慰。
然而在罗怀玉看来不是这样。
九月中旬，第一场调研考试，而在考试结束当天，学校组织聚餐，赵清瑶跟着班上的历史老师和语文老师坐在一块儿，吃过饭后，大家约着去看电影。
罗怀玉凑了过来：“你们要去看什么？”
“最近不是有个大火的电影吗？”语文老师说了名字，罗怀玉立马附和道：“我也想看，带我一个呗。”
“我们几个女生，你一个男生合适吗？”
“咱们不是一个集体吗？买票了吗？没买的话，我来。”
“怎么？”历史老师调侃道：“罗老师请客呢？”
“对啊，我请。”他打开手机APP道：“咱一共几个人呀？”
语文老师环视一圈：“四个。”
赵清瑶不想承他的情，婉言谢绝了，而罗怀玉不以为然：“买都买了，退不了了。”
赵清瑶也不再多言。
默默把钱转给了他，他视而不见，一直都没有收，吃过饭后，进了影院，另外两个老师去上厕所的时候，赵清瑶提醒他道：“你把钱收了吧，我平时也没怎么请过你。”
“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可以请我喝瓶可乐。”
“好。”赵清瑶没有丝毫的犹豫，买了两桶爆米花和四杯可乐，罗怀玉替她算了算，她这应该是亏了。
可她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两个老师去上厕所，迟迟没有回来，发微信让赵清瑶他们先进去，赵清瑶等了一会儿，确定两个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才拿着爆米花和可乐往放映厅里走去。
尚未正式开始。
偌大的电影院里已经坐满了不少人，赵清瑶顺着他的座位走去，不小心被脚下的台阶绊了一下，罗怀玉从后眼疾手快地扶着她：“没事吧？”
赵清瑶摇了摇头。
就是桶里的爆米花撒了一下。
罗怀玉安慰她道：“没关系，我少吃两个就行了。”
赵清瑶莞尔轻笑，抽回被他扶着他的手臂，往前走去。
六排四座。
连着四个座位都是他们的，赵清瑶隐隐看到座位旁边有人，但也没有放在心上，看见扶手上放着矿泉水，顺手把自己手里的爆米花递给了罗怀玉。
罗怀玉抬手接过，放在旁边的扶手上。
见她拿着可乐无处安放，示意她可以放到自己这边的扶手来。
赵清瑶温声道了声谢。
罗怀玉笑道：“你跟我客气什么？这不都是我该做的。”
赵清瑶附和地笑了笑，没有多言。
这时，坐在她右手边的男人，拿开了自己放在扶手上的水，“不好意思，你可以放到这边来。”
声音低沉而清冷。
赵清瑶隐隐觉得有些耳熟，但也没有多想，抬起头道：“不用了……”
话音未落，整个人便愣在了原地。
宋言呈仿若未闻地平视着前方：“没关系，这本来就是你的位置。”
赵清瑶怔怔地望着他。
自张掖一别，她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听过他的消息，而今见他，却依旧觉得恍惚，那些亲昵的耳语，都好像不过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可真正再见他的时候，却又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依旧是那张淡漠俊美的脸，戴着无框眼镜的侧脸清冷分明，挽起的袖口露出银色的表带，贴着冷白的骨节，在扣得严丝合缝的领口下有一种矜贵禁欲的优雅。
可他显然并不想和她打招呼，她也没多言，收回了目光。
一旁的陈行看得头皮都紧了，早知道就不约宋言呈出来看电影了，这么微乎其微的概率都能让他俩遇上，简直是造化弄人。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和赵清瑶打招呼，可是看宋言呈的表情，也不敢轻举妄动，三个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说话。
倒是罗怀玉主动和她聊了起来：“我可能在这儿待不了多久。”
赵清瑶听到这句话，吓得猛的抬起了头：“怎么呢？哪里让你待得不开心吗？”
罗怀玉被她的反应逗笑了。
“一定要待得不开心才能走吗？我高升不行啊？”
赵清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后知后觉想起他家里的关心还不错，但是赵清瑶才过了几天清闲日子，想到这个摊子又要甩她头上，立马紧张了起来：“那待不了多久是多久啊？”
“把这一届带完吧。”
赵清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那就好。”
“这么舍不得我啊？”罗怀玉虽然知道她的意思，但也忍不住逗弄她道。
“我岂止是舍不得你，我简直一辈子都不希望你走，至少在我退休之前。”
“好留下来替你负重前行是吧？”
“当然不止是为我，还为了祖国的花朵，班上的孩子都可喜欢罗老师了。”
“那你喜欢吗？”
“我当然和孩子里一样尊敬爱戴您。”
罗怀玉显然十分受用，不禁笑了起来。
而坐在旁边的宋言呈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声不响地歪了歪头。
陈行侧身挡着自己的脸，恨不得立刻学会隐身术，把自己从头到尾地藏起来。
这时，另外两个老师也进来了。
但她们没有看到赵清瑶和罗怀玉，两人都看见了她们，不由同时抬起了手，而历史老师看见赵清瑶的同时，也看见她旁边的宋言呈，不由眼睛一亮，拉着旁边的语文老师道：“那不是保安室的帅哥吗？“
语文老师也认出来了，和她对视一眼，疯狂点头。
两个人顺着台阶走到座位上，径直越过罗怀玉凑到她耳边：“赵老师，你看见你旁边的帅哥了吗？”
赵清瑶当然看见了。
但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就是坐在咱保安室等女朋友下班那个，好久没见他来了，估计是分了吧。”历史老师好心提醒道。
赵清瑶听而不答，而因为她很少打听别人的事，其他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也没有多言。
而后头顶的灯光熄灭。
偌大的影院显然黑暗，赵清瑶静静盯着前方的大荧幕，宋言呈也双手环胸地歪着头，仿佛谁也没有认识谁。
赵清瑶起初还有些在意他，而后被电影里的剧情吸引，不自觉跟着其他观众笑了起来。
而宋言呈从头到尾都没有笑过。
面无表情地托着脸，像是在看一场悲喜烂剧。
电影渐渐进入尾声，方才还哈哈大笑的观众都安静了下来，赵清瑶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用指背轻轻擦着自己的眼睛周围。
宋言呈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禁歪着头改变了一下坐姿。
电影结束，放映室里的灯光亮起，罗怀玉一眼就看到了她发红的鼻尖：“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爱哭呢？”
赵清瑶连忙又赶紧在自己眼底擦了一下。
宋言呈仿若未闻地站起身，径直往另一侧的楼梯走去，等到赵清瑶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双手插兜地穿过荧幕，往门口走去，
高挑清瘦的身形如鹤立鸡群一般，引得周围的人频频回眸。
而他身上冷冽的锋芒更甚，不知不觉间就将周围的人群隔绝开来，让人望而生畏。
语文老师和历史老师忍不住围着赵清瑶，讨论起来。
“你说咱们学校，谁能谈到这种级别帅哥啊？我感觉放眼我们整个教育界，就只有雾城那个英语老师能勉强一战了吧？”
“徐春玫啊？”历史老师面露嫌弃：“你们都说她是大美女，我这么觉得就那样呢？”
“我也觉得一般，但是大家都在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漂亮吧。”
赵清瑶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
从电影院出来，四个人便进了电梯，罗怀玉独自去地下停车场开车，示意他们就在出口处等他，语文老师和历史老师被商场里的蛋糕店吸引，不约而同地走了过去。
赵清瑶留在原地等车出来。
而后，旖旎的夜色中，一个黑色的越野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黑色的车窗缓缓下降，宋言呈单手搭在车窗上，静静地看着她。
赵清瑶略显迟疑地抬起头：“好久不见。”
他眸光深邃地打量着她：“赵清瑶，跟我分手的时候，有像这样哭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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