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就这么喜欢欺负我?”◎

    宋悬高兴地也想上去搂住云念的另一边肩膀, “就冲这声哥哥,以后有我一口吃的, 就少不了弟弟你的。”

    周行砚放在云念肩上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带着云念往门里走。

    云念一边走一边在他怀里小声嘀咕着:“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呀周行砚。”

    宋悬伸出去的手落空,只抓到一把空气,追在后面喊:“至于吗, 就是出来吃个饭,真耽误不了大事, 急什么呀哥们。”

    进了包间,周行砚紧挨着云念坐下来,宋悬要了酒, 不仅给自己倒上,还要给云念倒。

    周行砚看得直皱眉,把云念的杯子挪开, 严肃道:“不要给他喝酒, 还小。”

    宋悬看他那副漂亮干净的样子,愧疚了一下,把酒收回来,附和周行砚:“对,对, 弟弟你还小,还是不喝了。”

    云念本来没怎么想喝酒,一听两人都这么说, 顿时不乐意了:“我不小,我早就成年了。”

    周行砚忽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僵持了几秒, 沉声开口:“那也不能喝。”

    他给云念的杯子里倒上牛奶, 说:“你就喝这个。”

    云念鄙夷道:“自己喝酒喝得烂醉,不许我喝。”

    周行砚想到昨晚,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然后认真说:“今天我也不喝。”

    宋悬一副听到大新闻的表情,诧异看向周行砚:“你居然会喝到烂醉?真想亲眼见识一下,你之前不是……”

    周行砚瞪他一眼,催促道:“不是请吃饭吗,还不上菜?”

    宋悬根本没多想,转身去催服务员上菜了。

    菜上齐了,他举杯朝云念道:“来,给弟弟接风,祝弟弟爱上昭城。”

    云念端着那杯牛奶,好奇地问:“为什么要祝我爱上昭城。”

    宋悬说自己是昭城土生土长本地人,这是一种对于家乡的热爱,这里就是最最值得爱上的。

    云念打量着他并不本地化的长相,愣了一下。

    宋悬哈哈大笑起来:“虽然我长得像混血,但我真的是本地人!我发誓。”

    云念觉得稀奇,忍不住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宋悬又说:“弟弟,以后在学校有什么麻烦都来找我,哥哥罩着你。”

    周行砚不声不响地剥了半天虾,全都装进云念盘子里,不动声色地出声打断他们的对话:“不是早就说是饿了吗,多吃点。”

    云念被那剥得十分完整的虾肉吸引注意力,埋头乖乖吃起来。

    宋悬还想说话,被周行砚横了一眼,“吃东西的时候不要打扰他。”

    “不是吧,”宋悬扶额,故意调侃,“你这把人看得也太紧了吧,睡觉洗澡是不是都得盯着呀。”

    周行砚默默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快点闭嘴。有点后悔今天答应带云念出来见他。

    宋悬偏要压低声音接着喋喋不休:“怪不得手机上全是弟弟照片,偷拍了不少吧。”

    正在吃东西的云小少爷竖起耳朵,抬头看向周行砚:“偷拍?什么偷拍?”

    周行砚头痛:“别听他乱说。还要吗,再给你剥点?”

    云念点了点头:“还要。”这家菜馆挺符合云少爷的口味。

    周行砚专注于伺候他吃饭,不理会宋悬。

    宋悬的嘴一直闲不下来,幽怨道:“寝室一共就三个人,你说搬走就搬走,留我一个人独守空闺,寂寞如雪,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周行砚说:“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你说沈浮玉?他那人什么毛病你不知道?这学期就没回过寝室。”

    周行砚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只要宋悬别再乱说话,说什么都无所谓,跟他没关系。

    整顿饭,宋悬瞠目结舌地围观周行砚照顾云念吃饭,夹菜,递水,擦手,明明是一个平时高冷得话都没几句的人,伺候起人来熟练自然得像个保姆。

    吃完了饭,宋悬像第一天认识前室友一样,又惊又奇地目送两人离开。

    云念刚一坐到车上,就眼睛亮亮地看着周行砚,说:“给我看看照片。”

    周行砚都以为他忘了,没想到现在又提起来,目不斜视地望着前面,准备发动车子,口中敷衍道:“什么照片。”

    云念弯下腰,伸手去摸他的上衣口袋,除了几颗糖,什么也没有,又迅速转移目标,去摸裤子上的口袋,几乎趴在了他腿上,执着地问:“手机呢,我要看你偷拍了我什么。”

    周行砚暂停启动车子,要把他从腿上拉起来,颇有些无奈地说:“没有偷拍你什么,快起来。”

    云念趴在他腿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手还在四处摸索,寻找藏手机的地方,并且动作毫不委婉,横行无忌。

    周行砚怕被他摸出事来,手上加重力气,终于把人从腿上拎起来,抱回自己的座位。

    正要系上安全带,云念又胡乱地伸手抱住他,不让他动,紧接着爬到他腿上去,双腿岔开跨坐着,手伸到他外套里面去,在衬衫上坚持不懈地摸索起来,嘴里凶巴巴地逼问:“我不信,手机呢,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周行砚被他逼得往后靠去,他立刻挪动屁股,追上来。

    身体贴得越来越紧,周行砚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语,有些僵硬,不再动了,任由他在怀里这处摸一摸那处按一按。

    他一开始对于周行砚的顺从很满意,等摸了好半天什么都没摸出来,当即有些恼火,觉得周行砚之所以这么配合,是因为在故意耍自己。

    他抓着周行砚乱糟糟的衬衫领口,使劲摇晃,气呼呼地骂:“交出来交出来,我要看照片!”

    周行砚握住他的手,出声安抚:“乖,别闹,先从我身上下来。”

    云念偏不下来,在他腿上挪了下屁股,坐得离他更近了,一只手仍旧揪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突然伸到下面去,试图解开他的腰带,不死心地威胁着:“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再不说,我就在车上把你扒光。”

    周行砚呼吸一滞,赶紧去抓他的另一只手。

    云念见他好像是慌了,坐在他的腿上耀武扬威:“现在知道害羞了吧,认不认输?”

    周行砚怀疑他在报复自己昨晚在浴室做的那些事。

    车窗突然被人在外面敲了两下。

    云念扭头望过去,按下车窗。

    周行砚一点也没来得及拦住他的动作。

    俯身凑近车窗的宋悬猛然看清里面的场景,又一次瞠目结舌,张着嘴愣愣望着车上紧贴在一起衣衫凌乱的两人,石化了一般。

    周行砚的眼中飞快划过一抹复杂神色,然后恢复淡定,神态自若地问:“还有事吗?”

    他太淡定了,而云念更淡定,坐在他的腿上甚至连揪着他衬衣的手都没有松开。

    以至于宋悬觉得自己才是跟不上时代发展的那个人。

    现在的哥哥弟弟,私下里都是这样相处的吗?

    “那、那什么,没什么事,就是看你车半天不走,以为是你们有事,过来打声招呼。”

    云念意味深长地看了周行砚一眼,又看向宋悬,说:“我们确实有事,很重要的事。”

    说着,又不等周行砚反应,把车窗给关上了。

    车外,宋悬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陷入为难,都到这份上了,他是该相信眼见为实呢,还是该相信云小少爷那清澈纯真的眼神呢……

    周行砚瞥了窗外依旧傻站着的人一眼,认命地从后座把手机拿过来,交到云念手里。

    拿到手机后的云念果然非常好说话,迅速就从他腿上离开。

    周行砚看了眼自己被祸害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不抱什么希望地自己动手把自己重新收拾好,然后终于成功启动车子回家。

    云念熟练地给手机解锁,直奔手机相册,开始翻看,一连翻了几百张,都有些不耐烦了,自言自语道:“看起来都不像是偷拍的嘛。”

    后面还有很多很多张自己的照片,但是云念已经不想翻了,随口抱怨着:“怎么拍了我这么多张照片呀。”

    他一边说话,一边没什么兴趣地把手机扔回周行砚怀里。

    周行砚不去看他,一副认真的口吻解释道:“你爸说他想看看你。”

    云念对于这个理由并不意外,但是他对自己刚才忙活半天的结果很失望,本来还以为可以看看周行砚偷拍了些什么,结果都是些很正常的场景,不是睡觉,就是发呆,或者其他一些很普通的事情。

    不过反过来想,这样周行砚就不会拿自己半夜偷偷吃零食的照片去找叶菲芸告状了。

    “你手机上的照片太多了,还有好几年前的,我帮你删了。”

    他突发奇想,又去摸周行砚的手机。

    周行砚迅速按住他的手,说:“别闹宝宝,我在开车。”

    云念睁着一双非常无辜的眼睛,“我就拿一下你的手机,又不会打扰你。”

    说完,又伸出另一只手,弯腰探过身去拿,口中说道:“反正那些照片都用不上了。”

    周行砚把车停到路边,分别抓着他两只手,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不能删。”

    云念不以为然地望着他笑起来:“好啊,那我等你晚上睡着再拿过来删掉。”

    虽然他想不明白,只是一些照片,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怎么也让周行砚急了。

    但是他的恶趣味向来如此,周行砚越着急,他越得意。让周行砚平淡冷静的表情出现裂痕,是云小少爷觉得最有意思的事情之一。

    周行砚见他又犯了老毛病,于是主动把人抱到怀里,禁锢住他的两只乱动的手,咬住他柔软的耳垂,故作委屈地问他:“就这么喜欢欺负我?”

    第32章

    ◎“我说不许碰就不许碰”◎

    云念的耳朵痒痒的, 像用手推开他,可两只手都被他抓着, 固定在身后, 只能歪着脑袋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去躲。

    周行砚明知道他怕痒,还是要故意咬他,他的脑袋躲到一边, 就去咬另一边,一边咬, 一边继续替自己叫屈。

    云念一边躲,一边死活不认账:“我没欺负你,你有证据吗?”

    周行砚停下来, 额头抵在他胸口,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好像确实没有。”

    云念看着他委屈的样子,良心短暂地痛了一下。

    但还是迅速被自己现在身体上的不适感打败, 周行砚抱得他太紧了, 勒得他都有些喘不过来气。

    他很不乐意地在周行砚的背后敲了几下,说:“我的腰要被你勒断了。”

    周行砚稍微动了动胳膊,说:“那我松开些。”

    说完,真的就松开了一些。仍旧把这柔软单薄的身子困在腿上,搂在怀里。

    云念维持着跨坐在他腿上的姿势, 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是想让对方松开, 不是让对方松开一些。

    垂眼看着这颗仍旧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他出声警告道:“周行砚, 我早上是怎么跟你说的?”

    周行砚很虚心地求问:“怎么说的?”

    云念没想到他的记性这么差, 一板一眼地复述了一遍早上的规矩:“第一, 不能管我,第二,不许碰我。”

    周行砚说:“你又骗我,我记得你只说喝了酒才不许碰你。”

    云念哑然失语,脸上闪过一阵心虚,没想到周行砚的记性一会儿差,一会儿又变得这么好。

    云小少爷当场面不改色地出尔反尔:“现在改了,我说不许碰就不许碰。”

    周行砚低笑一声,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说:“那好吧,听你的。”

    云念回到自己的座位,看周行砚神色如常,重新启动车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刚刚他是准备对周行砚做什么来着?

    他拧了下眉,懒得继续想,靠着椅背渐渐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周行砚已经抱着他进屋了,见他睁眼,把他放玄关的柜子上坐着,给他换鞋,换外套,动作熟练而自然,好像已经做过无数遍。

    云念这两年在日常生活上已经没那么像小孩子似的离不开人,被周行砚这么一弄,再加上自己也睡得浑身酥软,就犯了懒,心安理得地任由对方伺候着。

    周行砚这时候也不提云小少爷在车上刚给他立的规矩,碰了手,碰了脸,还碰了脚,不急不缓,把漂亮的少年抵在玄关的柜子上慢悠悠地磨时间。

    云念一直有午休的习惯,车上没睡好,现在又没空间躺下去,耷拉着眼皮往他身上靠,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攀,催他:“快点弄,我要睡觉了。”

    周行砚帮他把外套脱下来挂好,温言软语地哄:“马上就好。”接着把他的十根手指头一点点地擦干净。

    最后终于是完成了这项重要的工作,把人抱起来往卧室走。

    云念像一只无尾熊趴在他怀里,被他托着屁股圈着腰,脑袋埋在他宽厚有力的肩膀上,发出逐渐匀称的呼吸声。

    周行砚下午依旧在家,趁云念午睡,线上处理了一些工作。

    约摸着云念快要醒了,又提前等在床边,一副随时为小少爷鞍前马后的忠诚模样。

    云念睡了一觉醒过来,看见周行砚还坐在自己房间,觉得云孟齐骗了自己,周行砚看起来根本就没有那么忙。

    之后几天,周行砚都留在家里,还陪云念去了几个有名的景点逛了逛,寸步不离。

    几天过去,云小少爷已经重新变成从前将人呼来喝去随意使唤的样子。

    直到新生正式入学,云念的注意力被新环境吸引,终于顾不上整天奴役周行砚了。

    周行砚也重新变得忙起来,即便如此,每天也不会忘记家里的小少爷,早上会做好两人的早餐,盯着云念吃完,再出门,晚上会提前回家,确认云念乖乖睡着了,再回卧室睡下。

    云念对大学的新环境适应得很好,每天兴致勃勃,有时候会跟周行砚聊一些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两人都是一个学校,很多事情交流起来很方便。

    周行砚在这时会放下手上的一切工作,尽职尽责地陪聊,还会适当地提问,云念对这个聊天对象很满意。

    有一天回来,云念突然说自己在别人的邀请下加入了一个服装社团,周行砚立刻停了手上的事,重视起来,问他怎么突然对这种东西产生兴趣。以周行砚对他的了解,不可能什么人邀请两句就同意去加入什么大学生社团,何况是什么服装社团。

    云念一边喝着睡前的牛奶,一边心不在焉地说:“因为那个在招新摊位前做展示的模特学姐穿得好看。”

    周行砚挑眉,端详他那张不算很认真的脸,问:“有多好看?”

    云念舔了舔嘴边沾到的乳白色奶液,缓慢地回忆着,总结道:“她穿得像游戏里的仙女。不对,像妖精,因为她还有猫耳。”

    周行砚哼笑一声,走到床边,俯下身将他困在床头,颇有兴趣地问:“念念这是长大了,开始对女人感兴趣了?”

    云念被他突然靠近,产生无形的压迫感,不明就里地反问:“长大了不能对女人感兴趣吗?”

    周行砚眼神一暗,把他手里的杯子收走,指腹按着他的嘴角摩挲了几下,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平静:“可以是可以。”

    云念摇了摇头,“可是我更想要她头上戴的那两只猫咪耳朵。”

    周行砚微微一怔,手指停在他嘴角,仍旧无意识地摩挲。

    他张嘴一口咬下去,把笼罩在眼前的巨大阴影推开,酸溜溜地说道:“你怎么长得都要和我爸爸一样壮了,还不快走开,别耽误我睡觉!”

    睡不好是会影响长个子的!

    周行砚瞥了眼手指上被他弄出的水渍,当真很听话地从床上退下,帮他盖好被子,口中说道:“那好,我等你睡着了就走。”

    云念也没说什么,周行砚每天都是这个流程,在他卧室等到他睡熟了才会离开,于是闭着眼,酝酿睡意。

    周行砚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游走在他脸上,回想这些天来他的所作所为,大致说来还算乖,没有跟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学坏,至于对猫耳感兴趣,只要不是对戴猫耳的人感兴趣,那也没什么问题。

    秋天到来之后常常会有细雨绵绵地下个一整天,这天早上周行砚出门后又开始下雨,云念早上吃下早餐就急匆匆走了,没带伞。

    周行砚翻了下云念的课表,今天有一整天的课,这样刚好防止他在下雨天里到处乱跑。

    到了晚上,雨还在下,周行砚拿上伞,赶去云念上最后一门课的教学楼。

    远远地就看到云念和另一道人影站在屋檐下,似乎还在专注地交流着什么事情,云念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表情很认真。

    周行砚走近后,云念仍旧没有发现,还在问对面的长发青年:“真的吗,到时候我也可以去吗?”

    青年拥有一头浅褐色的长发,用黑色皮筋随意地绑在脑后,五官单独细看都不算特别出彩,但同时凑在一张脸上,有种别样的风情。也许是得益于那副时常出现在脸上的风流婉转的神态,即便丢在人群中也能引人多看两眼。

    云念还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对方笑意缱绻,却是从云念脸上挪开眼神,看向云念身后。

    云念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有些意外:“周行砚,你怎么这么快就来啦?”

    周行砚与长发青年对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将云念拉到自己的臂弯之下,按住肩膀,一开口,声音有些冷:“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沈浮玉在他二人之间来回打量一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指着周行砚问云念:“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要来接你哥哥?”

    云念点点头,不明白沈浮玉在笑什么,想起来后,偏过脸去告诉周行砚:“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学姐,不是,是学长。”

    他有点不好意思之前认错性别的事,后来发现沈浮玉是男人,惊讶了好半天,社团里认识沈浮玉的学长学姐狂笑了好久。

    周行砚这么前后一联系,想通了,沈浮玉一大家子都在时尚行业从事,母亲还是知名时装杂志创始人,学校的服装社团也是沈浮玉弄出来打发时间的,并且还闹出了不少事。

    沈浮玉看向周行砚,说:“没想到这么巧,放心,看在咱们做过室友的份上,我一定会帮忙照顾好学弟的。”

    周行砚立刻拒绝道:“不用。”拉着云念往外走。

    沈浮玉也没去追,笑看着两人走远。

    云念很意外,抓着周行砚的衣服问:“你和沈学长早就认识啊?”

    周行砚觉得他的记忆真的不太好,“宋悬不是跟你提过吗,这么快就忘了。”

    云念确实想不起来,他好好的去记一个不认识的人的名字干什么。

    周行砚见他不是很在乎的表现,暂时放宽了心,只委婉地提醒了一句:“沈浮玉那人,不要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云念漫不经心地“嗯嗯”了两声,伸手去伞外面接雨。

    伞外面的雨还在下,一阵风吹过来,雨丝全飘进伞下面,周行砚把伞往他那边偏,他不仅把手伸出去,还想往水坑上踩。

    并且嫌伞挡住视线,把伞往周行砚头顶推过去,企图冲到雨幕里去。

    这段路不能停车,周行砚平时觉得没什么,现在觉得特别碍事,眼疾手快地把人按在伞底下,准备扛到肩上去,避免他再乱跑。

    云念像一只猫轻巧躲开,跑进雨里,还说:“这雨下得又不大,你看好多人都没打伞。”

    周行砚才不管别人怎么样,只知道这雨会把他淋湿,让他不舒服。

    “快过来,乖,你头发都湿了。”

    云念看到他焦急地向自己伸出手,站在那里没动,像是在等他。

    周行砚几步赶过去,正要给他擦脸上的水,伞柄被他夺过去,直接扔了。

    他还在雨里大声嘲笑周行砚:“你是纸做的吗,这么小的雨也会把你淋坏吗?”

    周行砚看了眼,距离停车的地方也不远了,干脆破罐子破摔,连伞也不顾了,奔过去不由分说地把人扛上肩膀,朝车门大步走去。

    云念挂在他肩膀上,小肚子被他肩上硬邦邦的骨头顶得有点痛,不停地踢着腿,任性地喊:“放我下来,我不回去!”

    周行砚听他这样乱喊,对他这样的行为越想越生气,扬手在他屁股上左右各拍了一下,趁他还没从错愕中反应过来,扔进车里,锁上门。

    第33章

    ◎“小兔子听不懂人话”◎

    云念坐在副驾上, 呆呆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难以置信地看着周行砚:“你居然打我的屁股!?”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了, 他都已经成年很久了, 居然还有人会打他的屁股!

    周行砚沉默不语。

    云念在一旁咬牙切齿,一直到回家,都没有跟周行砚说话。

    周行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脸正经地拿干毛巾给他擦头发,将他湿了的外套脱下来。

    做这些事的时候, 他一直盯着周行砚,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周行砚装作没有发现, 一切照常进行,在沙边边半蹲下来,擦好他的头发, 又握住他的两只手, 捏了捏,感受了一下温度,认真严肃地说道:“手有点凉,我去热一杯牛奶,喝完赶紧洗澡睡觉。”

    云念在他准备起身时伸手将他一把抱住, 整个人几乎从沙发上跌倒在他怀里,双手绕到他腰后,企图扒开他的裤子。

    周行砚没什么挣扎的必要, 只是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云念胡乱扯了半天,并没有成功, 不甘心地说:“你让我打回来。”

    周行砚这才意识到他还在对今晚回家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想要报复回来, 只是这种报复的方式让周行砚有些哭笑不得。

    周行砚干脆把他直接抱起来,来到沙发上坐下,又把他放在腿上坐着,制住他乱动的身子,问他:“脱我的衣服,就是为了做这个?”

    云念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不然呢?”

    周行砚说:“可我当时没有脱你的衣服。你的意思是以后要先脱下衣服?”

    云念差点被他绕进去,大声说:“不能脱!”想了想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也不能打!”

    周行砚失落地看着他:“那你还要这样对我?还说没有故意欺负我。”

    云念一时陷入沉默,眼中流露出一丝心虚。

    周行砚真诚地注视他的眼睛,缓缓解释说:“当时我真的只是太心急了,你要是生病,你爸妈得有多担心。”

    云念想了想云孟齐和叶菲芸的样子,气势更弱了几分,垂着眼坐在他怀里,不用他特意按住,也乖乖的不再动了,过了一会儿,格外施恩道:“好吧,这次就先放过你,不许再有下一次了。”

    周行砚抱紧了他,下巴抵在他头发上蹭了蹭,嗓音低沉醇厚,感慨道:“就知道宝宝是最懂事的。”

    云念顾不上纠正他的叫法,有点不好意思地在他怀里挪了下位置,捧住他的脸凑到耳边小声请求道:“那今晚我故意不打伞出去淋雨的事,你不准告诉他们。不然我就一直欺负你。”

    他用最可怜兮兮的语气说着最凶狠的话。

    周行砚连忙恭敬又顺从地点头,“我都听宝宝的。”

    周行砚也不想搬出云孟齐和叶菲芸来压他,但现如今的云小少爷仍旧天真纯澈,不谙世事和人心,以至于仍旧对他毫无忌惮之心,而他实际上也根本舍不得真的下狠手。

    云念没想到这样都能镇住周行砚,有点意外和得意,暂时也不去计较对方用那种幼稚的称呼喊自己。

    这个周末,周行砚打算带云念出去玩,宋悬还给他推荐了另外几家餐厅,说一定符合小孩儿口味,周行砚对这位前室友的美食鉴赏能力抱有信心,云念一直挑食,不喜欢好好吃饭,真能对上胃口的话,周行砚会感恩前室友施以援手的。

    只是到了当天,云念说自己加入的社团有活动,去不了。

    周行砚一听活动是沈浮玉牵头开展的,私心上就不太想让云念去,但找不到拦住的理由,云小少爷还搬出规矩来,让他不许管闲事。

    带着一丝郁闷,他去赴宋悬的约,宋悬越看越觉得诡异,在进餐厅大门时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什么表情你这是?眉头皱了一路了,公司破产了?”

    周行砚无语地瞪了他一眼,转念一想,忍不住问:“你觉得沈浮玉那人到底怎么样?”

    宋悬“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睁大眼睛狐疑地打量他:“你怎么忽然对沈浮玉感兴趣了?”

    周行砚摇了摇头,“我只是怕我的看法还不够全面公正,想问问你怎么想,毕竟你和他相处得比较久。”

    宋悬脑子里浮现出那天车窗降下后看到的那一幕,面容扭曲起来:“你这样不太好吧兄弟,一边和漂亮弟弟车内乱搞,一边打听我室友。”

    周行砚揉了揉眉心,“不说拉倒。”抬脚向前走去。

    宋悬稀里糊涂的,准备跟上去。

    同行的另一个寸头短裤的年轻男人期期艾艾地拉住宋悬,神情兴奋:“说说,说说啊,周哥不想听了,我还想听啊,沈浮玉现在……”

    宋悬嫌弃地把他推开,有点恶寒,搓了搓手背上的鸡皮疙瘩,一抬头,周行砚已经进了餐厅,连忙追上。

    一行三人进去后,立刻就被一群穿着毛绒绒夸张服装的男女簇拥。

    周行砚看清自己进了什么地方后,扭头用眼神质问宋悬。

    宋悬说今天有家主题餐厅开业,老板是他朋友,带周行砚他们来捧场。

    结果是这样的主题,这样的餐厅。

    一群毛绒绒的“小动物”很有信念感地蹦来跳去,捏着嗓子七零八落地喊:“欢迎客人光临毛绒绒餐厅。”

    周行砚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宋悬和寸头男生倒是很兴奋,在给一只“小猫咪”拍照片。

    周行砚只能丢下两人,提前朝包间走去,离开这是非之地。

    刚在包间坐下,就有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地推开门进来,一只“红狐狸”,一只“小白兔”,一人端着茶水,一人拿着点菜单。

    周行砚瞥了一眼,被“红狐狸”的脸吸引了注意力。那张总挂着意味不明的浅笑的脸,还有一头浅褐色长发,让周行砚认出来对方的身份。

    沈浮玉笑了一下,一派自然地将茶水放下,对他开口:“客人,这是毛绒绒餐厅免费提供的餐前红茶,请您享用。”

    周行砚认出他后就没再瞧他,眼神紧盯着他的身后。

    那只毛茸茸的小白兔,抱着点菜单躲躲藏藏,两只粉粉嫩嫩的兔耳朵在头顶上一晃一晃的,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包间里的环境,正在偷偷摸摸地打量。不知道有没有认出包间里的服务对象就是家里帮他洗澡抱他睡觉的好哥哥。

    沈浮玉往后退了两步,让周行砚更完整地看到小兔子现在的打扮。

    原来腰下面还有一只白白软软的小尾巴,不仔细看,就会被藏在那双笔直修长的腿后,被上身同样裁剪得体的白衬衫融为一体。

    周行砚目不转睛地盯着,眼神发紧,从那双毛绒绒的兔耳,到纤长脖颈上的一圈黑色蕾丝面料的贴颈项圈,到被腰带勒出的那截细软腰身,再到背带短裤下的两条修长白皙的小腿……

    他有立刻把人从外面带回家藏起来的冲动,胸口起伏得愈发深重。

    云念这时候也发现了他,有些意外,想问问他怎么在这里。

    周行砚先一步开口,嗓音低沉,隐隐带有一丝急切:“念念,过来。”

    云念下意识扭头望了望身旁的沈浮玉,想寻求他的意见,可沈浮玉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玩着身后拖得长长的狐狸尾巴,一副看戏的样子。

    这里是沈学长带他来的,餐厅“小动物”们的服装是沈浮玉帮忙设计的,开业当天员工人手不足,沈浮玉又来友情帮忙,穿上自己设计的衣服扮演招待客人的小动物,云念对这种事充满新鲜感,想都没想就跟过来一起演小动物了。

    周行砚仍然紧盯着他,又催促了一遍:“乖,到我身边来。”

    云念想了想,往后退了半步,一双清澈的眼睛眨呀眨,很无辜地开口:“小兔子听不懂人话,不知道客人在说什么。”

    周行砚见他一副玩上瘾了的模样,呼吸微微一怔,更想快点把他抓来身边。外边人心险恶,这样的小兔子到处乱跑,会有很骇人的下场。

    他正准备起身亲自去抓,包间的门终于再一次打开,宋悬和寸头男生在外面玩够了,终于想起来周行砚不见了。

    一进门,两人的脚步齐齐顿住,宋悬的视线在包间里的两只“小动物”身上一扫而过,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摔出去好远,扶住了椅子才站稳。

    沈浮玉把云念往身边拉了一下,避免被人高马大的宋悬撞飞。

    宋悬一看,表情逐渐凌乱:“沈浮玉,你怎么也认识我弟弟?”

    沈浮玉火一样红的狐狸耳朵抖了抖,哂笑道:“你哪儿抢来的弟弟?”

    宋悬无视这道嘲讽,上上下下打量完沈浮玉,又去看云念,那张脸天真干净,现在却打扮得这么……不由颤抖着声音指责道:“沈浮玉,你自己这么搞就算了,怎么把我们家乖弟弟也搞成这副样子啊?你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沈浮玉的目光若即若离地从周行砚身上划过,落在云念身上,轻笑一声,挑眉道:“是吗?我觉得有些人其实应该挺喜欢的吧。”

    周行砚趁机站在云念身边,将云念半掩在身后,深深看了沈浮玉一眼。

    沈浮玉不以为然,眼神已经落在一旁傻站着的那个寸头男生身上,见他眉眼俊郎,身形结实,还一脸傻笑,于是也勾了下唇角,走过去将一只手搭在对方肩上,语气暧昧:“客人,想要小狐狸今天怎么服务您呢?”

    周行砚将云念拉到自己身后,完完全全地挡住视线,不让小孩乱看些不该看的。

    第34章

    ◎“你今晚到底做了什么?”◎

    云念只听到沈浮玉在和最后进来的那个人说话, 想过去看看,周行砚一把将他的手腕抓住, 忽悠道:“小兔子已经有自己的客人了, 不用再朝别人乱看。”

    云念抓着周行砚的手,偏要探出脑袋来看,疑惑周行砚为什么不让自己乱看, 沈学长只是和那个人聊天而已,又没做什么坏事。

    沈浮玉确实也没干什么, 只是在懂事的人眼中看来,显然是即将准备干点什么了。

    周行砚朝自己的两个前室友各瞪了一眼,只觉得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宋悬忽然想明白了, 周行砚刚才忽然打探沈浮玉,不是对沈浮玉这人感兴趣,是对沈浮玉这人不放心。

    宋悬很难对沈浮玉这种人做出评价, 沈浮玉不恃强凌弱, 不人面兽心,还有那么一些同情心和正义感,只是过于多情而已。

    他靠近了周行砚,又用手肘轻轻撞了对方一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 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怕家里的乖弟弟刚成年,就跟姓沈的学会了那些臭毛病?”

    周行砚被说中心事, 脸色越发阴沉。

    宋悬一看,明白了大半, 故意调侃:“至于吗, 你这么紧张?学会了也没什么呀, 现在都恋爱自由,弟弟也成人了,你情我愿的,身心愉快多好的事啊。”

    周行砚的眼神快要杀人了。

    嬉皮笑脸的前室友立即怂了,敛住笑意,认真地安慰道:“姓沈的那毛病估计是天生的,学是学不会的,你别急,云学弟肯定是不会染上那些臭毛病的。”

    云念从背后探出脑袋来,好奇地问:“什么毛病呀?”

    周行砚反手将这颗毛绒绒的小兔子脑袋又按回身后。

    过了没多久,沈浮玉就和自己新认识的那人提前离开了,交代云念也赶快换衣服回家。

    帮忙帮到一半就走,云念有些不理解,何况他还挺喜欢自己这身衣服的,尤其是头上的兔子耳朵和身后的小尾巴。

    周行砚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他很担心地捂住自己的小尾巴,说:“尾巴被坐坏了怎么办。”

    宋悬在对面笑,“怎么会坐坏,你这只小兔子不会是人假扮的吧,尾巴是不是也是假的?快让你哥哥检查一下。”

    周行砚下意识朝那只坠在屁股后面的一小团白色的小尾巴看去。

    云念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双手绕到身后捂住自己的小尾巴,站到离周行砚更远的地方,防止周行砚真的会过来检查他的尾巴是真是假。

    周行砚看得心头一热,换上和平时一样的冷静神色,对防备着自己的天真小兔子招手:“别听他瞎说,不会拿你怎么样,过来吃点东西。”

    云念听他语气柔和,肚子也确实有些饿了,就又回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坐下来。

    周行砚像上回一样,老妈子似的伺候云小少爷吃饭,直到把小兔子喂得肚皮鼓鼓的,才停下来。

    宋悬一回生二回熟,接受了这个在云念面前嘴脸大变样的前室友。

    吃完饭,宋悬很有眼色地主动离开了,周行砚下午陪云念去商场随便逛逛,云念已经换回自己的日常装束,周行砚的脑子里却一直不断浮现出那只小兔子,竟是有些走神。

    云念趁他不注意,往购物车里放了好多蛋糕和糖果,最后结账时才会周行砚抓包。

    周行砚被叶菲芸交代过的事情里面就有一条,不要让云念吃太多甜食。

    但云念的口味就像小孩子,喜欢吃甜甜的东西,还总是会偷偷吃。

    周行砚默默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把那些甜食都装进去了。

    云念放下心来,去了停车场,周行砚在一个拐角处停住了,沉吟片刻后开口:“以后沈浮玉喊你做什么事之前,先告诉我。”

    云念嗅出不对劲的味道,抱起胳膊仰脸瞪着他,趾高气扬地斥责道:“你这是在管我吗?”

    周行砚把购物袋提起来,作势往垃圾桶里放,面无表情地说:“好,那这些东西我也不想帮你拿了,要么你自己拿,要么我直接扔了。”

    云念既不想自己拿,也不想把它们扔掉,撇了下嘴,立刻就变得可怜巴巴,抱住他胳膊,把他往相反的方向拉,“你就帮我拿着吧,好吗哥哥?”

    周行砚很少听他这么甜这么乖地叫“哥哥”,心都化了,哪能不顺着他,但还是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下次也不要再在外面扮演什么小兔子。”

    云小少爷犯懒的时候什么也不想多想,听对方这么一说,话赶话地就软着声音妥协道:“好吧好吧,我只在哥哥面前当小兔子。”

    周行砚明知他无心,还是猝不及防地心头一颤,呼吸也乱了一下,以防冲动之下做出些不该做的,赶紧偏过头转身去车上。

    时间一天天过去,生活也步入正轨,云念交了不少新朋友,但最爱使唤的人还是周行砚,尝试了不少新东西,但大致上还算乖巧懂事,不会乱来。

    周行砚每天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成长,与在云家时不同,云念现如今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被周行砚一手掌控,大到学业遇见问题,小到喝水的被子,睡觉的枕头,洗澡的水温。

    习惯了被人照顾的云小少爷对这一切适应如常,有时候甚至烦恼周行砚做得太完善了,他连找茬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双休日,周行砚要跨市去开一个工作会议,早上出发,深夜才能回来。

    尽管临行前一晚还对云念仔仔细细嘱咐了很多,也哄了很久,但第二天,逮住机会的小少爷开始隔着手机对他耍脾气。

    一会儿不想起床,一会儿要吃蛋糕,一会儿又说浴缸的水太烫,气呼呼地埋怨周行砚怎么还不回来,到底要去多久。

    周行砚一点也没有被批评后的恼火,嘴角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恨不得立刻长出翅膀飞回家里,抱住耍性子的小少爷好好地哄上半天。

    傍晚,云念终于不发消息了,手机安静得让周行砚有些着急,回了个电话过去询问情况,云念在电话里高兴地说:“我出来玩啦,有朋友过生日。”

    云念也不是第一次和同学朋友一起出去玩,这次,周行砚听着那边有些杂乱的背景音,警惕地问:“去了什么地方?都有哪些人?”

    “我的事,你少管。”

    云小少爷在电话里威风凛凛地警告了他一句。

    周行砚听着那若隐若现的音乐声,直接问:“哪个酒吧,我这边很快结束,回去时顺路去接你。”

    对话,云念“咦”了一声,“沈学长你也来了呀。”然后电话就挂了。

    周行砚拨回去好几遍,终于问出了酒吧地址,好在是个正经的清吧,没听说出过什么乱子。

    会议剩下的总结抒情环节,周行砚干脆就没去,算算时间,往回赶。

    到了云念说的那个酒吧外面,夜色正浓,酒吧门口站着两三个年轻人,正在等车。

    扫了一眼,没瞧见云念的影子。

    周行砚给云念发了信息问他具体位置,没得到回应,正准备再去问问沈浮玉,里面一道熟悉的人影,脚步有些慌乱地走出来,皮肤被灯光一照,像雪一样白,到了门外,迷茫地张望一圈,扶住了路灯的柱子。

    隔着一些距离,周行砚隐约瞧见云念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门里面又出来一个人,正是沈浮玉,长发随意地绑在脑后,走得格外缓慢,看见灯柱旁的云念,惊讶了一下,上前。

    两人好像在路灯下面说了什么,准备一同离开。

    周行砚大步追过去,伸手将人拦下,目光在云念身上一打量,脸色越发的阴沉,阴恻恻看向沈浮玉:“把人给我。”

    云念抱着灯柱,一只胳膊被沈浮玉虚虚地扶着,眼神都是恍惚的,望见周行砚,觉得熟悉,仰着酡红的小脸冲他憨笑,含糊不清地说:“你是谁呀,我还在等我哥哥接我回家。”

    沈浮玉的脸色细看也有些不正常的红,但和云念不同,眼神很清醒,身上也没有酒精味,只是衬衫皱得厉害。

    在周行砚的逼视之下,很无辜地耸了下肩膀,又推了云念一把,嗓音微微喑哑:“学弟似乎酒量不太好。”

    云念顺势就被推进周行砚怀里,扭头看了推自己的人一把,忽然神色一僵,攀上周行砚肩膀,贴上耳朵小声说道:“快走快走,哥哥快点带我回家。”

    他像是把沈浮玉错认成什么深夜出没的妖精似的,催着周行砚快点离开。

    周行砚狐疑地看了看沈浮玉,来不及多问,赶紧把努力挂自己身上的云念抱进怀里,送上车。

    结果一到车上,云念就安静地睡着了。

    周行砚用心留意一番,除了喝了酒,沾上了一丝丝酒精的味道,别的就再也没什么异常了,连领口的那颗小兔子形状的领扣都还是他早上亲手戴上去的位置,分毫不差。

    到了家,云念还在睡,脸上的红晕还没褪下去,两排鸦羽般的轻颤着,伏在周行砚怀里,心口微微起伏着。

    周行砚动作很轻地抱着他去房间,随着走动,听到怀里传来绵软的呓语声。

    低头一看,还在睡着,放了心,弯腰把人放床上。

    周行砚拿来沾湿的毛巾,帮他擦干净手脸,见还没有转醒的迹象,无奈之下打算今晚就先放过,等明天再算账。

    俯身掖好被角以后,周行砚被一双柔弱无力的手抱住腰,耳边传来撒娇似的呢喃:“你陪我睡。”

    周行砚说了声“好”,不紧不慢地在他身旁靠下来,床往下陷了一些。

    他紧贴着周行砚他,依旧抱着对方的腰不放,发出模糊的咕哝声。

    周行砚感兴趣地低头凑近他嘴边,想分辨他现在正在说什么。

    云念在他靠近过来后,忽然睁开眼睛,张着嘴露出很惊讶的神色,嘴唇和脸颊都红红的,眼睛里氤氲着一层湿润的雾。

    周行砚以为自己的举动吓到他,可细看之下,他虽然惊讶,但眼神依旧混沌茫然,便拍拍他头顶,安抚道:“接着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

    “嘘。”

    云念竖起一根食指,摇摇晃晃,歪掉好几次,终于抵到他嘴唇上,极其缓慢地眨动疲惫的眼皮,警告道:“别、别出声,会被发现。”

    周行砚联系到今晚看见的异常,沉下声音询问:“你今晚到底做了什么?”

    云念稀里糊涂的,并没有察觉到任何语气的变化,迟缓地转动眼珠,像是正在认真思考怎么回答他的疑问。

    紧接着,那根细嫩如削葱的手指从他嘴唇上挪开,攀住他的肩膀,往他身上爬,只是浑身发软,努力了半天。

    周行砚一动不动,无情地任由他手脚并用。

    醉酒的云小少爷终于成功爬到周行砚身上,坐在他的腿上,然而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就此安静,而是一再低头,查看自己屁股下的位置,再抓着周行砚手臂,挪动软弱无力的身体,调整位置。

    周行砚怀疑他要借酒骑到自己的头上去,尽量忽略磨蹭之间带来的异样感,强作镇定地劝道:“云念,这样是没有用的,你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云念折腾了一会儿,用自己并不清醒的脑袋思考了一下,勉强确认了自己坐下来的位置是对的,然后终于不动了。

    周行砚呼吸发紧,有些头皮发麻。

    趴在他怀里的云小少爷捧着他的脸,非常认真地回答道:“我、我今晚不小心,喝了一杯像果汁的酒……出去透气,路过一个休息间,看到学长、学长坐在一个人身上……好像……好像就像这样……一直动来动去……动来动去……”

    说着,他刚停下的身体又不安分起来,像自己话中说的那样,动来动去。

    周行砚倒吸一口凉气,尽管云念的模仿能力糟糕头顶,但周行砚懂了,在云念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完全懂了,将云念刚刚在他身上折腾半天的样子一回想,再加上眼前这堪称毫无天分的模仿,一切都如同火上浇油,刺激得他眼睛快要冒出火来,偏偏云念还一边胡乱模仿,一边抬头睁着混沌茫然的双眼,无辜地看着他。

    他将身上的人一把抱起来,离开这个实在有些不妙的位置,按住他,声音有些严厉:“别再乱动。”

    云念被按着,不解其意地问:“为什么,你不是问我今晚做了什么吗?我就看到了这个。”

    周行砚闭了闭眼,压制住眼中不停往上窜的火,怕吓坏他,也怕吓坏自己,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不用了。”

    云念眼皮发沉,闻言松了口气,轻呼一声:“累死我了。”倒回自己刚才的位置,立刻睡了过去。

    第35章

    ◎“我没有哭呀。”◎

    他睡得毫无防备, 周行砚哭笑不得,见他没有什么喝醉后的不适反应, 帮忙盖好被子, 起身离开。

    第二天早上云念醒过来时,看到周行砚正坐在自己床边,揉着脑袋爬起来, 迷茫地问:“我怎么回来了?”

    周行砚把煮好的醒酒汤递过去,让他喝了。

    他一边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 一边拧着眉将那碗汤喝下去,又问:“是你接我回来的吗?”

    周行砚端详着他,问:“真都不记得了?”

    他摇了摇头, 忽然又想起来什么,爬起来凑到周行砚耳边小声说:“跟你说一件事情,你不要说出去。”

    他上半身探出床外, 双手扶住周行砚肩膀, 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周行砚身上,和周行砚分享悄悄话。

    周行砚怕他没扶稳摔下去,于是顺手把他从床上抱下来,放在腿上,很配合地问:“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

    云念趴在他身上接着说:“我昨晚好像看到沈学长在和别人做那种事。我发誓, 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只是不小心看了一眼。”

    周行砚打量他这副认真的表情,确信他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手指在他脊背和腰肢上缓慢摩挲着,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晚那段青涩无知的场景。

    云念在他脸上拍了拍, 问道:“你在发什么呆?”

    周行砚含糊地“嗯”了一声, 掌心停留在他腰上, 说:“你别乱学他就是。”

    云念的手在放在他脸上,无意识地摸来摸去,不解道:“我为什么要学他?那种事又没什么意思。”

    周行砚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好奇心浓重的云小少爷对那种事没兴趣,侧过脸,在他手指上亲了亲,说:“这才是乖孩子。”

    云念不想再聊别人的事情,不满意地说:“周行砚,你该刮胡子了。”

    周行砚轻轻地笑了一声,放低了姿态拖长声音道:“好——遵命我的小少爷。”

    云少爷心情舒适,满意点头:“这才差不多。”

    他准备从周行砚身上下来,却被抱紧了腰。

    周行砚像是没有抱够,把下巴往他脸上和脖子上蹭,青色的胡茬扎得他又疼又痒,既生气又想笑,坐在腿上不停地往后躲,上半身往后仰,腰依旧被周行砚掐着,像是要折在对方手里。

    周行砚怕他笑得背过气去,托住他的后背,重新抱回怀里,一下下轻拍着给他顺气。

    他在周行砚肩膀上趴着,气喘吁吁,骄横地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负我。”

    周行砚搂着他的腰往上提了提,求饶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云念的气还没顺过来,不想理会。

    今天是周末,周行砚没什么事情,给云念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现在光是起床就耽误了这么久,怕是早餐很快就凉了。

    就着这个坐在怀里的姿势,他把云念抱起来,往餐厅走。

    云念扒着他的肩膀,两条腿也紧紧夹在他腰上,唯恐掉下去,走到一半,像是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停扯他的衣领,说:“放我下来,我会自己走路。”

    周行砚像是没听见他不自然的语气,托着他的屁股又往上提了提,安慰道:“你没穿鞋啊宝宝,别急,很快就到了。”

    云念指着路过的沙发,商量道:“你把我放在沙发上不就行了。”

    周行砚仍旧坚持:“早饭快要凉了。”

    云念支支吾吾道:“那你背我吧,别这么抱我。”

    周行砚怔了一下,终于是抬脚朝沙发走去,坐下来。

    云念连忙从他腿上往下爬,却立刻被他按回腿上。

    “这是怎么了?”他抱着跨坐在腿上的少年,故作不解,靠得越来越近,认真地出声询问,“以前不是最喜欢这样爬到我身上来坐着吗?”

    云念一时间哑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避开周行砚审视的目光,低着头嘀咕道:“这个姿势不太好。”

    周行砚见他像是一夜之间在那种事上开了窍,有了防备,并且第一个防备的就是自己,心情有些复杂,顿时觉得沈浮玉这人更烦了。

    “没事,宝宝还小,这样是没有关系的。”

    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周行砚摆出值得信赖的表情,胡乱忽悠着。

    云念瞥了他一眼,斩钉截铁地说:“你在骗人。”

    周行砚依依不舍地把人从怀里放开,看着他飞快地坐到沙发另一边,还很严谨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紧接着自食其力地穿袜子穿鞋。

    周行砚手痒,条件反射般地伸出手,说:“我来帮你。”

    云小少爷忙活半天,犯了懒,抬头天真地问他:“只是帮我穿袜子应该没有问题的对吧?”

    周行砚说:“当然没有问题。”

    云念得到了鼓励,连忙把腿搁在他身上,懒洋洋靠在抱枕上看天花板。

    周行砚很熟练地握住他脚腕。

    过了会儿云念回过神来,把脚往回缩,质问他:“你为什么一直摸我?”

    周行砚说:“我在帮你穿袜子。”

    云念失望地叹气:“你每次都这么不认真,下次这种事情不让你做了。”

    周行砚不知道他这个决定是否还是受昨晚影响,握着他脚腕的五根手指下意识收紧。

    云念吃痛地轻哼一声,更加坚定了内心的决定。

    周行砚反应过来连忙松手,那段雪白的皮肤上竟是如此轻易地留下几道微微发红的指印。

    云念把脚缩回来,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接下来几天,云小少爷表现出极为罕见的恒心与毅力,在吃穿用上坚持自食其力,一副与习惯了近十九年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一刀两断的架势。

    周行砚短短几天之内就失去了贴身伺候的资格,一向喜欢偷懒的云小少爷现在连抱都不让抱,就算好不容易抱到怀里了,不是嫌不舒服,就是说姿势不对,周行砚简直快要弄不清楚,他是真开了窍,还是依旧一知半解。

    只能看不能碰的日子才过了几天,周行砚就心痒难耐。

    在这之前他想过很多种云念被沈浮玉带坏的可能性,最后发现还是低估了云念,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不仅没那么容易被带坏,还当场就引以为戒了。

    只是戒得未免有些太狠了,现在全都报应在他身上,让他一天天面对着这样一个心心念念的宝贝,却只能看得见,摸不着。

    几天后,他在一家茶室门口偶遇宋悬和沈浮玉。

    三人索性坐一起喝了几杯茶,沈浮玉随口提起准备出国的事,宋悬一边气定神闲地煮着茶,一边在氤氲着茶香的室内祝室友出国以后继续夜夜笙歌生活□□。

    沈浮玉听得还挺开心的,笑着接受了对方的祝福。

    周行砚闷头喝光了一壶茶,向外散发着低气压。

    沈浮玉刚结束一段乏味的关系,现在已经闲了好几天,于是很八卦地打听起前室友的感情生活:“周老板这是和家里那位小少爷闹别扭了?”

    周行砚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劝道:“沈浮玉,你别太自信。”

    沈浮玉顿时更加自信地猜测道:“不会是到现在连嘴都没亲上吧?”

    周行砚眼神发冷,快三年了,这人说话还是这么欠揍,也不知道招惹了那么多人是怎么安全活到现在的,他不禁怀疑对方这次急着出国留学是假,避祸才是真。

    沈浮玉不怕死地继续调侃:“上个周末,那么活色生香的一个人,喝软了身子,神志不清地送到你怀里,你就没尝到一点甜头?你还是不是男人?”

    周行砚想到那晚之后云念就说什么都不让碰了,顿时脸色更加阴沉。

    宋悬一边忍不住偷笑,一边怕周行砚动手的时候血溅到自己,急忙拉住自家室友:“我说这位沈公子,你说话的尺度能不能不要这么大,私底下你想怎么浪都行,现在坐你面前的可都是正经人。”

    沈浮玉绕着自己的头发在指间玩,漫不经心地反问:“是假正经的那个正经吗?”

    宋悬“唉”了一声,有些无奈:“沈浮玉你说你,光是这个学期,就换了几个男友了,你对感情能不能认真点,我真怕哪天看你上社会新闻,玩弄感情被前任寻仇之类的。”

    沈浮玉伸出一根玉质般的修长食指,在桌上轻敲两下,“纠正一点,我可没换过男友,我连初恋都还在呢。”

    宋悬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喷出去,擦着嘴忍不住说:“有些事我不该管,但是说句真心话,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就不怕哪天遇上个有病的?”

    “你也太不信任我的眼光了。”沈浮玉已经把两杯茶来回倒了好几次,无聊得很,“长得丑的不要,道德败坏的不要,最重要的体检报告上不能有传染病。”

    宋悬靠近他,小声问:“你老实说,作为好兄弟我绝对不会嘲笑你,你以前是不是受过什么心理创伤才变成这种渣男的样子。”

    沈浮玉笑着点头:“是啊,宋公子慈悲为怀,既然都猜中了,不如发发善心,救我脱离苦海。”

    周行砚懒得继续听两人胡言乱语,站起来先走了。

    路过甜品店,想到云小少爷最近忙于自己照顾自己连最爱的甜品都顾不上吃了,就买了个小蛋糕带回去。

    半小时后,周行砚推开家里的大门,从进门的玄关开始,到客厅,到阳台,再到两人的卧室,像是遭了贼,东西被翻乱了一地。

    周行砚的书房里,还在不断传出翻箱倒柜的动静。

    云念平时很少踏进他的书房,所以在听到里面传出动静的一刹那,他以为家里真的进贼了。

    推开书房半掩的门,他和云念迎面相撞。

    云念没留意到门口的人影,撞上去,被他抱了个满怀。

    他抱到人后发出一声叹息,望了望书房里和外面差不多的惨状,心情很好地问:“在找什么呢宝宝?”

    云念花了半天时间从他怀里钻出来,很苦恼地表示自己在找一件红色的毛衣。

    周行砚早上就进他房间问过他今天想穿什么衣服,但是他一边赖床一边把周行砚从房间赶出去了。

    现在为了一件衣服差点把家给拆了。可见云小少爷自食其力的本事依旧没有任何长进。

    周行砚越看越觉得好笑,笑意从眼中流露出来,云小少爷恼羞成怒,用力推他:“还不快把它找出来!”

    周行砚被推进云念卧室,进了云小少爷的衣帽间,从层叠有序的衣架上取出一排红色的毛巾,故意问云念到底是哪一件。

    云念一看自己找了半天的东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更加为自己的生活能力感到挫败,忙了一天,又累又困,连脸都弄脏了,结果还被周行砚给嘲笑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惆怅起来。

    周行砚在他面前半蹲下来,拿出柔软的手帕给他擦脸上的灰尘,忍俊不禁地问:“我们家的小猫咪今天都钻到什么地方玩去了,把自己弄得这么脏。”

    云念也顾不上面子了,把手也伸给他,委委屈屈地向他诉苦:“还有手也弄脏了。”

    周行砚的心都化了,把他抱到柜子上坐着,用温柔得吓人的声音哄道:“乖,不哭,哥哥帮你擦干净。”

    云念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十根手指头被他一根一根细细地擦拭着,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哭呀。”

    周行砚此时只会无条件地满足他,顺着他的话点头:“是,念念没有哭,念念是乖孩子。”

    云念趁机说道:“明天我要和同学一起去泡温泉。”

    周行砚抬眼看向他,差点被他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蛊惑到点头同意,“明天该回家了,我答应你爸妈明天就带你回去。”

    外面都下雪了,学校昨天就放假了,云念想多呆几天才等到现在。

    “你就跟他们说,你还有事,我们要再多呆两天嘛。”

    云念熟练地拿周行砚当挡箭牌,抓着男人的袖子轻轻地晃,又去搂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心口,仰脸用眼神拜托他帮忙。

    周行砚深吸一口气,点头:“可以。”

    云念开心地想要跳起来。

    周行砚接着说:“但是我明天会跟着你。”

    云念想了想,爽快地同意道:“当然没问题。”

    紧接着,周行砚在小少爷的监视下给云孟齐打电话,用的也是小少爷的那套说辞,云孟齐压根没有怀疑周行砚的话,除了表达了一下不能早点见到儿子的遗憾,就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周行砚载着云念去了近郊的一家温泉酒店。

    酒店坐落在山间,拥有得天独厚的天然温泉池,食宿条件和自然景观都饱受好评。

    云念的几个同学都很有礼貌,想过来放松一下身心,缓解整个学期以来的疲惫。

    因为早就知道云念和周行砚的关系,对于周行砚的出现还有些期待,作为学校流传已久的传说人物,周行砚是很多人羡慕和敬仰的存在。

    周行砚一到酒店就围着云念转,怕他乱吃东西,乱跑,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将云念锁定在视线范围内。

    如果不是早就见过照片,大家都不太敢相信这就是传说中冷漠不近人情的周学长。

    周行砚和几个学弟学妹打了声招呼,然后和云念进了同一个浴池,每个浴池之间相距甚远,被山石和树木隔绝,进去之后,四周一片寂静,像是真的置身与山谷之中,与世隔绝。

    湿润温暖的地气从脚下升起,汤泉中升起缭绕的雾气,显得朦朦胧胧,如同置身仙境。

    云念在岸边踩着鹅卵石铺成的路,不动声色地绕到周行砚背后,把周行砚推下去。

    周行砚早就发现他打的坏主意,将计就计地进了汤泉,顺带把人拉到怀里,一起浸入温暖潮湿的水中。

    第36章

    ◎“只能再亲五分钟”◎

    云念身上的浴袍都没来得及脱, 一半浸湿在水里紧贴着身体,一半漂浮在水上, 发出轻呼, 恶人先告状道:“你好坏!偷袭我!”

    周行砚把他身上吸水后变得厚重的浴袍脱了,他变成一条滑不溜秋的鱼,细腻白皙的皮肤在温热汤泉的浸润下弥漫着一层透明的粉。

    周行砚想要伸手抱他, 被他笑着躲开,然后整个身体沉进水里, 连头发也被水吞没,冒出一串泡泡后,水面恢复平静, 只有湿热的水雾依旧缭绕在眼前。

    周行砚等了两秒,不见他出来,放松的身体忽然僵住, 连忙往他消失的位置摸索而去。

    刚走出两步, 腰身缠上来一双柔软滑腻的手,接着那具细嫩光洁的身体像水妖一样连绵不断地将他缠紧,从他胸口探出水面,额头撞到他的下巴,笑出声来:“被吓到了吧!”

    这张从水底浮现在眼前的脸被热气熏得像醉了一样红, 一向浅淡的唇色也像被贪婪亲吻过,鲜红而湿润,沿着睫毛滴落的水珠像难耐的泪水, 周行砚的脑子里下意识地浮现出一个词,勾人。

    云念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在他脸上捏了捏, 问他:“你是被我吓傻了吗?”

    周行砚喃喃低语:“是啊。”

    云念抬手用手背心不在焉地擦着眼睛上沾到的水, 假模假样地大发慈悲:“看在你胆子这么小的份上,我以后就不这样吓你了。”

    周行砚弯了下唇角。

    他眼睛揉到一半,忽然“哎呀”一声,“好像睫毛掉眼睛里了。”

    周行砚把他胡乱揉眼睛的手拿开,让他别动,捧起这张脸凑近。

    他乖乖仰着脸,一动也不敢动,两排纤长浓密的睫毛可怜兮兮地轻颤着,半眯着眼睛,求周行砚:“快点帮我弄出来呀。”

    周行砚小心翼翼扒开他的眼皮,几乎与他鼻尖蹭上鼻尖,近得能看见他的瞳孔中被自己的倒影完全占据,容不下任何其他的事物。

    这双眼睛在周行砚的注视中缓缓流下两行泪水,沾湿周行砚的指腹,在这张浮现出艳色的漂亮脸蛋上留下一滩水渍。

    呼吸交融,周行砚下意识低头去亲.吻他的泪痕,泪水从眼角消失在下颌,周行砚就从他的眼睛亲到下颌,浅吻细啄,最后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爱怜地俯视着他,轻轻叹了一声:“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云念眨了眨仍旧泛着湿意的眼睛,以为他在笑话自己流泪,急忙解释道:“我没有哭,是你不让我眨眼睛。”

    周行砚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指腹停留在他脸上,在那软腻的皮肤上若即若离地蹭着。

    云念感受了一下,眼睛里已经不难受了,这才有余力回想刚才,疑问道:“你亲我干什么?”

    周行砚盯着那两片比花朵还要鲜艳的唇瓣,喉结上下滚动着,强作平静的口吻,道:“宝宝那么可怜,亲一亲就不会哭得那么厉害了。”

    云念简直有些恼火了,把他的手从脸上拉下来,严肃又认真地说道:“我没有哭。”

    周行砚表情似笑非笑,“嗯”了一声。

    云念见他这副反应,哪里还顾得上被亲了多好下的事,气呼呼向他解释自己真的没有哭。

    过了将近半小时后,考虑到云念的身体状态不能在热汤泉中待太久,周行砚喊醒在扒在池边昏昏欲睡的人,说是要回房间休息了。

    云念被满池热水熏得浑身泛着粉色,绵软无力地靠在台阶上,掀了下眼皮,懒洋洋瞧他一眼,在喉咙里咕哝着:“你抱我回去吧。”

    周行砚在他头发上摸了摸,笑着问他:“现在又可以抱了吗?”

    犯起懒来的云小少爷瞬间把前几天自食其力的决心抛到脑后,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可以的,可以的。”

    周行砚按捺着心中的渴望,又问:“不坚持了?”

    “没事的,哥哥抱没事的。”

    云小少爷半是央求,半是撒娇,从台阶上偏过身子,朝对方张开手,一副完全打开自己、任由对方触碰的天真姿态。

    周行砚再也无法惺惺作态,把人抱出水面,温软滑腻的身体像是在他怀里化成一滩水,连他的心都跟着湿了,整个世界都变得热腾腾、湿乎乎。

    他给云念换了一条干净的浴袍穿上,出来时云念已经埋在他的怀里快要睡过去,对周围的感知毫无所觉。

    路上与那些同学擦肩而过,云念也毫无反应,只有那两条白嫩修长的小腿从周行砚的手边垂下来,随着周行砚的走动轻轻晃着。

    周行砚扫了旁人一眼,将怀里的人裹得更紧,加快脚步回了房间。

    酒店的窗帘避光性很好,拉上后就陷入彻底的黑暗,很适合泡完温泉之后睡一个沉沉的好觉。

    云念睡到一半,迷糊之间总觉得腿上酥酥痒痒的,脚也被什么人抓着,可又抵抗不过困意,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房间里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于是不想费力气去探究,又犯懒地重新闭上眼睛,打算接着睡。

    如此反复好几次,那带着微微湿意的酥痒感觉却连绵不尽,永远不会结束一样。

    云小少爷终于战胜困意和懒惰,忍无可忍地睁开眼,支着胳膊抬起了上半身,生气道:“周行砚,你为什么还不睡觉?”

    蔓延在脚腕和小腿之间的痒意终于得以暂停,黑暗中传来男人做小伏低的轻哄声:“我还不困,宝贝乖,你先睡。”

    云念本来是打算发脾气的,但是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后,看见半跪在床下的男人不厌其烦地从脚趾亲到脚腕再亲到小腿,好像在吃什么很好吃的东西,又觉得很稀奇,于是脾气也不发了,仍旧用两只手肘撑在身后,在床上仰起上半身,眨着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的胳膊都撑得有点发酸,忍不住问:“周行砚,你为什么一直亲我的腿?你是不会接.吻吗?”

    床下的男人动作一顿,抬眼注视着他。

    因为昏暗的光线,他只知道周行砚是在看自己,并不能分辨那双眼睛里此刻的情绪,他不紧不慢地说:“看来你是真的不会。”

    周行砚像是受到鼓励和默许,跪到床边,高大的身形将床压出凹陷,捧着他的脸吻上去。

    他却迅速偏过脸,拧着眉嫌弃道:“你的嘴刚刚亲过我的脚。”

    周行砚只好沿着他柔软的脸颊,细细地吻着,若即若离地轻蹭着他的唇角。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周行砚真的就一丝不苟地付诸实践,那亲.吻还在沿着面颊细细密密地落下,连他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都没放过,好像打算把他生吃下去。

    他的双手抵在周行砚胸口,往外推了几下,“你别亲了,我要睡觉了。”

    周行砚一只手就制住他两条乱动的胳膊,呼吸越发急促和深重,在他耳边哄着:“宝宝乖,让哥哥再亲一会儿。”

    他挣不脱,只好故作宽容:“好吧,只能再亲五分钟。”

    最后也不知道到底被亲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困得睡死过去之前,周行砚还像一只在深夜出没的、对着垂涎欲滴的猎物露出獠牙的饿狼,望着他眼冒绿光。

    第二天早上醒来,周行砚把酒店的早餐拿到房间里来,正在细心地为云念挑出里面不喜欢吃的食材,脸上是一贯冷静持重的表情。

    见到云念醒过来,他暂停手上的事情,去床边熟练地伺候小少爷起床更衣。

    云念身上的懒劲还没过,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心安理得过了一早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并在吃完早餐后告诉周行砚,明天他要继续自食其力,自己走路自己睡觉自己起床。

    周行砚配合地点着头。

    过完夜,两人在上午返回城里。

    刚到住处,就看到云孟齐靠在车上等着,远远见到熟悉的身影,立刻就迎上去,将云念举起,原地转了一圈,才放下来,眼中闪烁着喜悦无比的神采,围着云念左看右看:“让爸爸看看是不是又长大了。”

    云念下意识瞟了周行砚一眼,问:“爸爸你怎么来了?”

    周行砚也没提前收到消息,云孟齐是自作主张亲自过来的。

    “当然是要亲自接乖宝回家,想给乖宝一个惊喜。”

    云孟齐笑得有些得意,眼睛几乎黏在云念身上,亲自确认过气色和精神都不错,这才安下心来。

    云念挠挠头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家将近半年,乍一见到,竟然有点说不清的窘迫。

    他又下意识地看了眼周行砚,提醒云孟齐:“你怎么还是那么喊我。”

    云孟齐把他从周行砚身边拉过来,带上车,风风火火地说:“回家回家。”

    他扒着车门看周行砚,急忙说:“等一等,我还没收拾东西呢。”

    云孟齐一边念叨着:“有什么好收拾的,家里房间不还原样给你留着在那。”一边没立场地妥协,把车门重新关上。

    云念重新回到周行砚身边,拽着他的手说:“我们先回去吧。”

    周行砚邀请云孟齐先去家里歇息片刻,云念也这么说,云孟齐想想就同意了,刚好可以亲自去瞧瞧宝贝儿子在这边过得怎么样。

    家里整洁有序,宽敞明亮,看起来更像是云念在云家的卧室的放大版,半年过去,处处都能找到云念的影子,就连一个纸巾盒子一看也都是按云念的喜好买的,云孟齐顿时更加确信,周行砚是一个靠谱的人。

    云孟齐来都来了,不能立刻走,时间也到点了,索性提出三人一起去吃个便饭,下午再出发回家。

    这一次周行砚也会跟着云念一起回云家,休一段时间假期,可能到过完新年才会重新回来,所以在去餐厅的路上,云孟齐开车,他趁机给公司里的下属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云念坐着云孟齐的副驾,正在摆弄车上新换的小摆件。

    云孟齐找回了一点儿子还在身边的感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时不时余光瞥上一眼。

    车上暖气开得有点足,云念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脸红红的,眼睛湿湿的,手上下意识地把领口往下拉。

    云孟齐瞥了一眼,忽然很紧张地问:“乖宝,脖子上怎么红了,虫子咬了吗?”

    后座的周行砚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神色,停下回到一半的工作邮件,不动声色地朝副驾上的人望过去。

    云念被问得很困惑,反问云孟齐:“你是不是看错了。”对着镜子把领口往下拉,然后从镜子里无意中与周行砚对视上,突然想到什么,微微一怔。

    第37章

    ◎“当然都要听我的”◎

    车上变得静悄悄的, 云孟齐依然还在自言自语:“怎么冬天还有虫子……对了你们俩想好中午吃什么了吗?”

    云念见他不问了,也就没再管“虫子”的事情, 报了一串想吃的东西。

    周行砚很好说话, 说:“都听念念的。”

    云念扭过头来和他拌嘴:“当然都要听我的,你敢不听我的话吗?”

    周行砚摇头:“不敢。”

    “这还差不多。”

    两人在路上说了不少话,云孟齐见两人相处起来越发自如, 比之前似乎还要亲近,一边为云念这半年安稳快乐的生活感到高兴, 一边又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被两个孩子给排挤在外的,心里头滋味怪怪的。

    三人吃过便饭,下午周行砚还要去公司处理一些收尾工作, 云念被云孟齐先带回云城。

    云家和云念半年前离开时相比没有任何变化,硬要说,就是花园里的花, 以及云孟齐放在家里的盆栽没了云小少爷的暗中迫害, 生长得更加旺盛了,大冬天的,仍旧开出一片姹紫嫣红,仿佛是在迎接这个素有恩怨的小主人。

    云念在家呆了不到两天,开始满屋子找周行砚, 睡不着的时候要找,不想走路的时候要找,想吃蛋糕的时候也要找。换了谁都不行。

    云孟齐惊讶于他对周行砚的依赖, 感觉自己失了宠,每天更加变着法子在家里哄儿子开心。

    云小少爷被这么一哄, 心情果然又好了起来。云孟齐又偷偷庆幸, 幸好儿子记性不好, 不然按照周行砚这么会照顾人的趋势,将来岂不是离不开了。

    周行砚回来时,云念也刚和爸爸从外面玩过回来,一边进门,一边高兴地说个不停,显得比以往都要活泼,见到周行砚时脸上的笑容还没淡下去,有些意外地问:“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呀?”

    问完了像是也并在意周行砚的回答,拉开冰箱门找吃的。

    云孟齐在一旁跟周行砚随口调笑着:“前几天还整天念着你呢,你再不回来咱们家小少爷要难过坏了。”

    周行砚的目光从那道轻快的身影上扫过,没怎么看出来他有多想自己。

    云家多了两个人,冷清了半年的屋子终于热闹起来,云孟齐和叶菲芸又在给宝贝儿子准备生日宴会了,自从云念的身体状况稳定下来后,每年的生日都过得很隆重,仿佛是要弥补从前错过的那些年。

    但是今年生日的前一天,云念从早上起来就不见了踪影。

    一家人给他打电话,没有人接,周行砚去联系云念从前的那些朋友,都说不知道。

    云孟齐满脑子不好的猜想,觉得自家单纯乖巧的宝贝孩子要么被骗了,要么被绑了,总之不回电话肯定是没遇到好事。

    最后在云念的房间找到了被落在家里的手机。

    接近中午时,周行砚终于收到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少年正一脸专注地盯着一个孵化箱,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采。

    照片是周逸风发过来的,这几年一直是在用这个号码联系周行砚。

    一小时后他赶过去周逸风给他的地址,一个周氏集团掌管下的私人会所,周逸风的专属包间占据整整一层,推开门,里面被装点得像节日的商场,吃喝玩乐应有尽有,一旁巨大的长桌上礼物堆放成山。

    周逸风就坐在最中间的茶桌旁,慢悠悠地喝着茶看着报,如果忽略此时守在各个角落里随时上前满足客人需求的侍应生,以及形容严肃的保镖,周逸风看起来像个正在自家过着退休生活的普通老头。

    而被他找了一早上的人,云小少爷正在和周逸风的一个助理学习怎么玩桌球。

    那助理讲解完规则,正要从背后绕过去教云念怎么拿球杆,周行砚提高了声音喊道:“云念!”

    包间里的人都望过来,助理跟着周逸风,认得周行砚的身份,连忙规规矩矩地站好。

    云念抬头望向门口,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周行砚确认他没事后,大步走到周逸风跟前,居高临下地逼视他:“您这又是要打的什么主意?”

    周逸风依旧维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气定神闲地端起一杯茶,递到对面,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苍老而充满威严的脸,笑了一声:“不要这么紧张,我没恶意,小家伙不是在这里玩得好好的嘛。你也坐下,陪我喝杯茶。”

    周行砚越来越看不懂周逸风的意思,“一大早瞒着所有人把他带走,这就是您说的没恶意?”

    云念见这边氛围凝重,放下球杆走过去,很自然地在周逸风身边坐下来。

    周逸风也给他倒了杯茶,“来,玩了半天,渴了吧,他不喝算了,咱俩喝。”

    云念端起来喝了解渴,也问周行砚:“你怎么不坐下来?”

    周行砚神色复杂,周逸风这两年确实很有分寸地没来找他乱说话,但和云念的联系一直没断,光是这半年给云念寄的礼物都堆了满满一柜子。

    云念和谁的关系都一般,偏偏跟周逸风投缘。

    周逸风一哄,就跟着走了。

    周行砚看着两人连端起杯子喝茶的动作都这么有默契地保持一致,怀疑今天也是这种情况。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在云念对面坐下来,问:“出来玩为什么不跟家里打招呼?”

    云念一脸理所应当地神情:“我都十九了,出趟门而已,为什么还要跟家里打招呼。”

    周行砚又问:“那为什么不带手机?”

    云念一摸口袋,“哎呀,忘了。”

    周行砚摇头,“你这个丢三落四的毛病,让人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门。”

    云念说:“我没有出门,我一直待在这个屋子里面玩。”

    周行砚再次打量这个极其宽敞的包间,奢华稳重的布局与节日般欢快的彩色装饰搭配起来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周逸风看出他的疑惑,很好脾气地解释道:“对,小家伙今天直接被我接到这里来了,我今晚要走,所以在这里提前给我这个小朋友单独过个生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云念笑得眉眼弯弯,在周逸风肩膀上故作老成地拍了一下,“对,我这个老朋友要提前给我过生日。”

    说完两人又一起笑起来。

    周行砚看到角落里确实有还没打开的蛋糕,只是被桌上堆积如山的各种礼物挡住了。

    一老一小气氛格外和谐,还互相认证朋友关系,还处成忘年交了,倒显得他不近人情似的。

    但他盯着周逸风那张脸,总觉得对方依旧没安好主意。

    虽然那张脸看起来好像又苍老了很多,短短几年像气球一样迅速地干瘪下去,脾气看起来也好了很多,但以周逸风这么多年的行事作风,不太可能在无利可图的前提下,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这样特别。

    第38章

    ◎“为什么要躲”◎

    周行砚仍旧半信半疑:“既然只是过个生日, 何必这么偷偷摸摸。”

    “你对小家伙上心,所以怀疑我, 这可以理解。但年纪轻轻就这么疑神疑鬼, 未免活得太累。”

    周逸风做出一副坦荡模样,并倚老卖老地反过来“指点”他一番。

    周行砚低声开口,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冷心冷情的人确实比较容易活得更轻松。”

    座位上的老人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靠向椅背,不再说话。

    云念趴在桌上捧着脸, 似懂非懂地看着。

    周行砚伸长手臂,摸摸他的脑袋,缓声说:“还要玩吗?”

    云念点了下头, 拉着周行砚去看角落里的孵化箱,指着透明观测窗后面那颗蛋,说里面是周逸风正在帮他孵化的鳄鱼, 等孵出来后就送他。

    周行砚听得头皮发麻, 不动声色地把云念带走。

    好在周逸风在哄云念开心这件事情上也够荒唐,连抓娃娃机都搬进来了,周行砚为了降低云小少爷对孵化箱的注意力,哄着他一起去玩抓娃娃机。

    云小少爷明天就十九岁了,但依然很容易哄骗, 注意力不一会儿就全部放在那个怎么抓也抓不上来的毛绒熊身上了。

    云念喜欢在这玩,周行砚没办法强行把人带走,跟云家那边交代了一声云念的情况后, 两人一直待到下午才离开。

    走的时候,云念拜托周逸风, 等小鳄鱼孵出来后, 拜托周逸风先帮他照顾一段时间, 等他有了自己的钱和房子、不被云孟齐和叶菲芸管着的时候,就来接小鳄鱼。

    周逸风捋着胡子,笑呵呵说:“没问题,没问题。”

    周行砚没想到绕了半天,云念心里还是没忘记那边的孵化箱,望着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头,眼神暗了暗,想把对方的胡子给拔了。

    云念交代完大事,心满意足地和周行砚一起走了。

    第二天早上,很多云家的朋友如期而至,祝越发伶俐健康的云家小少爷生辰快乐,岁岁有今朝。

    沈浮玉已经身在国外,但听宋悬提起,于是也和宋悬一起寄来了礼物,周行砚单独打开沈浮玉的那份检查了一下,确认是正经东西,才放心交到云念手上。

    云念的十九岁生日就这样在铺天盖地的礼物和祝福声中热热闹闹地度过了。

    再过段时间,新年也到了,云家人一起守岁跨年。

    周行砚收到一件新年礼物,礼物是一块很普通的平安扣,不普通的是,送礼物的人是云念。

    云孟齐一边欣慰一边酸溜溜地说:“咱们家念念真是越长大越懂事了,都知道关心哥哥了。”

    云念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理直气壮地反问:“我不能送别人新年礼物吗?”

    云孟齐嬉皮笑脸地凑过去问:“什么时候爸爸也有份?”

    说着,准备像以前一样把云念抱到怀里。

    云念飞快地躲开了,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我都不是小孩子了。”

    云孟齐顿时更伤心了,扑到叶菲芸怀里哭,叶菲芸哭笑不得,望着周行砚有点窘迫,推了推怀里异常魁梧的男人,嗔怪道:“多大年纪了还当着孩子的面这样?念念现在都比你懂事。”

    云孟齐厚着脸皮缠着妻子。

    云念躲在沙发里偷偷笑话自己撒娇的父亲和微微脸红的母亲。

    周行砚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上楼。

    他今天很听话,跟着周行砚一起上楼回房间去,把这里的空间留给夫妻二人独处。

    到了二楼的走廊上,云念猛地往周行砚背上一跃,要周行砚背自己。

    周行砚微微屈身,让他攀上肩膀,然后一路平稳地把人背到房间里去。

    云念刚被放下来,脚下还没站稳,就被抵在门后,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距离极近,造成的压迫感也很明显。

    “周——”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周行砚就俯身亲了下来。

    嘴唇被堵住,他忘了怎么呼吸,表情变得有些懵。

    周行砚在亲了几下之后察觉到他的僵硬,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于是从他唇上挪开,沿着面颊亲吻到耳畔,轻声提醒他:“接吻的时候是可以呼吸的。”

    云念扭过头看向他,仍旧有些茫然。

    周行砚在他挺翘的鼻尖上轻咬一口,似笑非笑调侃道:“宝宝,看来不会接吻的人是你呀。”

    云念觉得这话有点熟悉,好像被他拿来嘲笑过对方。可他也从来没说过自己会接吻呀。

    他没有太多回忆的时间,嘴里的空气很快又被夺走。

    这种滋味不太好受,他很不满地在周行砚嘴上咬了一口。

    周行砚果然停了下来,关切又期待地看着他,仿佛只要他的表情略有松动,就会立刻更凶猛地亲上去。

    云念被他盯着,莫名有些发憷,气鼓鼓推了他一下:“别亲了,一点也不舒服。”

    小少爷将自己的生疏与青涩造成的不悦全部推成对方的责任,并拒绝再继续。

    周行砚有些哭笑不得,盯着这两片被自己亲得有些狼狈的嘴唇,眼神愈发幽深,但又绝不可能在此时此刻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只能强行忍耐心中渴望,摆出温和平静的神色问他:“那现在去床上休息?还是要再玩一会儿?”

    云念丝毫不知道眼前男人的心中念想,当真就顺着对方的问话思考了一下,决定道:“睡觉吧,今天累了。”

    周行砚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应了声“好”,将他打横抱起,送到床上。

    云念躺在床上后却又没什么睡意,眨着眼睛百无聊赖地盯着周行砚。

    周行砚坐在窗边,像这半年来已经重复了无数次那样,等他睡着。

    云念放任自己的思维发散,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他说话,忽然来了一句:“你以后别亲我了。”

    周行砚还以为他把刚才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冷不防又听他提起,好奇反问:“为什么?”

    云念很诚恳,理由还是一样的:“不舒服。”

    周行砚语气温柔地哄劝道:“多亲几次就舒服了。”

    云念不是很相信,但也没坚持,含糊不清地咕哝了几声,闭着眼睛乖乖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新年第一天,云小少爷因为一只怎么也找不见的袜子到处喊周行砚,云孟齐等人爱莫能助,等到周行砚晨跑回来,问题又迎刃而解。

    隔着虚掩的房门,云孟齐看周行砚半蹲在床下一脸耐心地给自家孩子穿袜穿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几年他还以为孩子确实长大了,平时连他这个亲爹都没什么机会抱上几次,没想到还是这么娇气,连累人家年轻有为的周行砚又当爹又当妈。

    眼看要被发现,云孟齐背着手悄悄离开了,心里琢磨要怎么补偿周行砚。

    很快,穿戴整齐的云小少爷大摇大摆地下楼,身边自然是有周行砚一同跟随。

    整个早餐期间,云孟齐一直欲言又止地看向周行砚,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周行砚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瞥向坐在对面的云念,目光落在那两片正含着杯口喝牛奶的嘴唇上。

    云念察觉到他的目光,放下杯子,舔了舔嘴角沾到的奶液,有些不耐烦地问:“周行砚,谁让你不吃饭一直瞪着我?”

    周行砚还没开口,云孟齐连忙拉住云念,苦口婆心地劝道:“怎么突然跟哥哥发脾气,忘了哥哥对你多好了吗?”

    云念瞪着云孟齐:“你怎么可以替他说话?”

    云孟齐看向周行砚,为宝贝儿子的表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小周,一直没来得及跟你正式道谢,这半年来真是辛苦你了,我有经验,这孩子确实不好照顾,娇气,脾气还坏。”

    周行砚心想确实娇气,面上神色沉稳,缓缓道:“没有您说得那么夸张,他大部分时候都很乖。”

    云孟齐一听,大部分时候都很乖,那不就是说,有些时候不怎么乖吗,于是赶紧对宝贝儿子又哄又求:“这可不行乖宝,哥哥照顾你很辛苦,又比你成熟稳重有见识,所以你一定要听哥哥的话,哥哥肯定不会害你。”

    云念早就知道云孟齐对周行砚十分信赖和赏识,他也对此乐见其成,被念叨半天不仅没有不满,还很乖巧地点着头:“我知道了爸爸,我会乖乖听他的话的,你别担心了。”

    云孟齐这才稍稍放心。如果可以选择,他和叶菲芸当然都希望云念能留在身边,但云念一定要走,那在所有人里,托付给周行砚是最靠谱的,只期望时间久了之后周行砚不会厌烦。

    周行砚清楚云孟齐的担忧,再三保证自己会好好照顾云念,语气真诚态度严谨,总算让对方没那么敏感。

    新年第三天,周行砚就要回公司去了,云念说什么也要一起走,云孟齐和叶菲芸一边无奈叹气,一边把孩子送出门。

    周行砚望着扒在自己肩膀上睡觉的云念,心情很不错。

    到了昭城,开始下雨,云念被雨声惊醒,见周行砚还在看工作文件,于是默默拿着手机在玩。

    他找到周逸风,问对方小鳄鱼出生了没有。

    周逸风很闲,给他拍孵化箱的照片,说是还没有动静。

    云念蹙着眉,问是不是孵化失败了。

    周逸风信心满满地说肯定没问题。

    云念还是不怎么有信心。

    周行砚余光瞥见他眉头皱了很久,放下手中文件,偏过头仔细端详他,问:“遇上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云念愁眉紧锁,摇了摇头:“没什么。”

    周行砚很少见他心事重重却又一个人忍着的模样,大手绕到他颈后,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脖颈上细嫩的皮肤,捧着他的脸亲上去。

    云念仍旧没适应这种有人跟自己争夺空气的感觉,难过地仰着脸,往后躲。

    周行砚见他可怜地红着脸,喘着气,没有逼迫得太狠,放开他,半开玩笑地问:“为什么要躲?在家的时候不是还跟你爸保证,说要乖乖听我的话吗。”

    云念怔了怔,微微张开被亲红了的嘴唇,懵懵地看着对方。

    他想起自己敷衍云孟齐的那些话。说那些不过是为了让云孟齐放心,让云孟齐少管自己而已。

    可是如果他不乖,出尔反尔,不听周行砚的话,周行砚会不会真的跟云孟齐告密呢?

    对上周行砚紧盯着自己的眼神,他忽然有点不确定。

    周行砚从他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惊慌,有些意外,以为自己这样吓到他了。

    正要解释自己刚刚是在开玩笑,脖子却被狠狠咬了一口。

    云小少爷扑进他身上去,气得什么都忘了,像往常一样不设防地跨坐在他腿上,又咬又打,恶狠狠地教训道:“你居然敢威胁我!”

    第39章

    ◎“不是最喜欢我吗?”◎

    周行砚佯装害怕, 举起双手,熟练地开口哄道:“我错了宝宝, 我怎么敢。”

    云念在这张冷峻帅气的脸上仔细端详, 微微拧眉,然后将他双手按在头顶两侧,说:“还敢撒谎, 我要把你绑在这里一天,直到你认错求饶。”

    他说这些话时, 语气十分认真,不像是在有意恐吓。

    说完,就在眼前张望一圈, 找不到趁手的东西,就去扯周行砚的领带,要用它来绑它的主人。

    周行砚刚换的衣服准备出门, 他是知道的, 现在却在他手上被弄得一团糟。

    屋子外面,雨下得正兴奋,将窗户玻璃都打湿。

    屋内,周行砚的领带终于被坐在身上的少年解下来,看起来像是屈从于身上这位云小少爷的淫威, 一动不动地任由对方将那条领带缠上手腕。

    云念在那里专心忙活,但绑人这件事比他想象得要麻烦,周行砚只是不动, 但没有要配合的意思,两条肌肉结实的手臂的重量压下来, 让他没办法自由行动, 领带刚要将两只手腕绑紧, 又前功尽弃地松开。

    过了不知道多久,周行砚很体贴地问:“要不要哥哥帮你?”说着,含住那柔软的耳尖轻轻咬了一口。

    云念被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和牙齿轻磨耳尖的举动弄得酥酥麻麻的,强忍下来,没有躲开,一鼓作气地将领带从两头收紧,打了个结,勉强算是把人绑住了。

    然后很有成就感地冲他笑。

    周行砚看着那一扯就能松开的绳结,眼底闪过笑意,准备给正在得意的小少爷一个惊喜,身后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云念扭头一看,是云孟齐打过来的视频电话,吓了一个激灵,连忙抓着周行砚的手,去解刚绑好的领带。

    周行砚装作不理解,问他:“怎么又要解开?”

    他很严肃地说:“爸爸打电话了,说不定妈妈也在旁边,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在欺负你。”要是被发现了,他们肯定就不让他和周行砚待在一起了,说不定立刻就会亲自过来管教他。

    在他解释的时候,周行砚手上的绳结成功被他弄成了死结,想解开也没那么容易。

    意外来得有些猝不及防,身后的手机还在震动着,他和周行砚对视一眼,忧愁地求助道:“现在怎么办?”

    周行砚将他圈进怀里,就着两人的姿势,将他抱起来转了个方向,压倒在沙发上,低声说:“那就不接电话了。”

    云念觉得是个好主意,伸手抵在他胸口想将他推开,去挂电话。

    周行砚把他的两只手按在头顶的沙发上,宽阔有力的胸膛几乎紧贴上他,让这具柔软无力的身体更深地陷进沙发里。

    他惊讶地看向周行砚恢复自由的双手,想问,周行砚忽然靠近,他一转眼又忘了,眨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听见对方在耳边不急不缓地说:“看,它不是会自己停下来吗。”

    他扭头看,得不到回应的手机果然已经停止震动。

    周行砚一只手压住他两条细软无力的手腕,另一只手将他的脸扳正,让他的视线只能从手机上移开,盯着近在眼前的这个男人。

    男人的话中带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提醒他:“看哪儿,宝宝,现在谁离得你最近?”

    因为姿势的原因,他的两条腿被迫分开,被身上的男人分别挤向两侧,柔软的腿肉紧贴着周行砚的腰,让周行砚的呼吸控制不住地变得深重,眼神也越发幽暗不明,仿佛有点点火光正在眼底燃烧。

    他盯着周行砚的眼睛,想了一会儿,一脸认真地问:“你是要跟我做那种事吗?”

    周行砚呼吸一滞,倒是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这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依旧还在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像是怕他听不明白,问得更直白了:“周行砚,你是要跟我做.爱吗?”

    周行砚从短暂的怔愣中回过神,在对方柔嫩的脸颊上亲了亲,对上这双无辜的眼睛,不自觉放软了声音,缓缓道:“没有,哥哥只是想要亲一亲宝贝。”

    云念在他腰侧小幅度地踢了下腿,又艰难地扭了下被禁锢在掌心里的手腕,一脸费解的神色:“我以为这个姿势就是要做那种事。”

    周行砚看着他说这句话时脸上坦然到近乎天真的神态,深吸了一口气,放开。

    云念被他抱起来,整理着乱掉的头发和衣服,还在记挂着那条轻而易举被睁开的领带,好奇地问:“你还没说是怎么挣开它的。”

    周行砚过了几秒才意识到,他还在说那条领带,颇有些无奈,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帮他抚平衣服上最后一道皱褶,提议道:“要不要我教你怎么挣开?”

    云小少爷刚听完,就很配合地伸出自己的两条手臂,将洁白如玉的手腕并在一起,示意他来绑自己,然后再教自己怎么挣开。

    周行砚在他头发上揉了一把,轻笑一声,说:“改天吧,今天哥哥还要出门。”

    他耷拉下脑袋,盘腿坐在沙发上,非常遗憾地说:“好吧。”

    周行砚去重新换了条领带,一边又嘱咐他在家的种种注意事项,让他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他嚷嚷着自己又不是小孩子,把对方赶出家门。

    周行砚还是不太放心,第二天开始,问云念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公司玩一玩,云念大半年只去过一次,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

    因为行业缘故,员工几乎全是年轻人,云念还是去年跟着周行砚来过一次,虽然只有一次,但是凭着出色的长相给所有见过的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今天云念刚到,就被认出来,有些性格外向胆子大的,更是直接在那喊:“老板的漂亮弟弟终于又来了!”

    周行砚平时虽然高冷,但并不冷酷,底下员工真心信服但不会一味遇见阎罗似的避如蛇蝎,氛围一向很好,今天随着云念的到来,气氛更加热闹。

    其他办公层的人忙完手上的工作都跑来看,尤其是女孩子,云小少爷别的方面都学得马马虎虎,唯独被叶菲芸教得非常懂得体贴维护女孩子,别的地方不知道,但周行砚的公司里,云小少爷在女孩子堆里的人气连周行砚本人都远远比不上。

    周行砚几次借口路过,都看到他坐在茶水间外的小沙发上和不同的女孩子说话,一口一个“姐姐”地喊。

    那些姐姐也很懂得礼尚往来,工作累了就来看看漂亮弟弟,治愈身心,嘴里夸个不停。

    云小少爷被俏皮可爱的姐姐们夸得飘飘然,笑意就没从眼里消下去过。

    周行砚使了几回眼色,都没能把人成功带回自己的办公室。

    最后等所有人该下班的都下班,该加班的都去加班,云念才悠哉悠哉地去找周行砚。

    他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倒在沙发上玩了好几局游戏了,周行砚的声音才幽幽地飘过来,问他:“玩得开心吗?”

    他以为周行砚是在说手上的游戏,于是含糊不清地应了几声。

    周行砚还有点事要做,没那么快回去,见他恹恹的似乎是累了,就没急着说什么,让他自己在一旁安静地玩。

    云孟齐的电话又打过来,云念这次接了电话,说自己正和周行砚在一块儿。

    云孟齐一听,没像以前那样说什么“那就好,和小周在一块儿我放心”,而是在电话里叫苦,说念念不爱爸爸妈妈了,新年刚过就和哥哥跑了,让他每天想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云念知道他在故意夸张,淡定地看着他。

    云孟齐一边在心里骂小混蛋,一边说:“反正还没开学,你这样天天跟在周哥哥身边打扰他工作多不好,不如爸爸再接你回来住两天?”

    周行砚刚好从一旁走过,云孟齐像是遇到了同盟,喊住周行砚使眼色:“小周你说我说得对吧?”

    云念立刻去拉周行砚的手,生怕他被云孟齐说动心思。

    周行砚反握住他的手安抚似的握了握,对另一边的云孟齐说道:“没什么打扰的,这事主要看念念的意思吧。”

    云念有了底气,连声拒绝过后,不给云孟齐继续唠叨的机会,挂了视频。

    因为有个项目需要加班,助理在公司楼下的餐厅订了晚饭送上来,准备吃饱喝足继续工作。

    云念不肯提前回去,也和他们凑一块吃饭,吃不了几口就饱了,依旧坐人堆里笑眯眯听众人闲聊。

    周行砚不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只好在一旁多盯了一会儿。

    有个和云念下午刚聊过天的女孩子吃着吃着就哭起来,说自己被分手了,引得一众同事的同情和安慰,周行砚也只好被迫无奈地跟着众人一起听感情故事,听着听着就开始走神。

    刚一回神,云小少爷就已经挪到了离失恋姐姐最近的位置,又是递纸巾,又是安慰姐姐别哭,“姐姐这么聪明好看,那个人真没眼光,他不喜欢我喜欢。”

    姐姐听得破涕为笑。

    周行砚听得眉心一跳,再也顾不上许多,长腿迈过人群,众目睽睽之下,把人抱回办公室。

    这下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吸引过去,连那个刚失恋的女孩都转眼忘记自己的悲伤,开始兴致勃勃地关注自家老板和弟弟的进展。

    云念被抱进去后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周行砚也什么都没说,回去继续工作。

    直到深夜来临,才抱着依旧酣睡中的云念再次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

    几层楼的员工都走得差不多了,碰巧偶遇这一幕的几个人迅速挪开眼,非礼勿视。

    周行砚神色如常,脚步平稳,一路把人抱到地下停车场。

    光线的明暗变化和脸颊传来的痒意让云念悠悠转醒,他蒙眬地朝身边看,发现自己已经在车上了,嗓音微微沙哑地咕哝着问:“要回家了吗?”

    周行砚的指腹在他脸颊上轻轻摩挲,问:“怎么,不想回去?”

    云念听不出他有什么情绪变化,没有把这个问题放心上,推开他的手,懒洋洋说:“我要喝水。”

    周行砚给他开了瓶水,把他圈在怀里,亲自喂到唇边。

    他喝了几口,周行砚的手像是没有拿稳瓶子,一些水渍沿着嘴角溢出来,淌进衣服里。

    潮湿感让他微微蹙眉,抓着周行砚的手腕往外推。

    周行砚把瓶子拿开,扫了一眼他嘴角的水渍,拿手指去抹。

    只是抹来抹去并没有减轻这种潮湿感。

    他不悦地横了对方一眼,起身去给自己拿纸巾。

    他睡得迷糊,周行砚看着他动作,并不阻止,目光落在那一截随着弯腰的动作而露出来的又细又软的腰上,问:“今天玩得开心吗?”

    云念正忙着自己动手给自己收拾湿掉的衣服,随口应道:“开心呀。”

    周行砚又问:“公司那么多人,最喜欢谁呀?”

    云念想了想,名字跟脸也对不上,随便报了个名字。

    刚说完,就被人从身后拥上来。

    对方的力气像收不住似的,手臂越收越紧。

    “你要勒死我了。”

    他皱着眉,艰难地开口,连发脾气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周行砚像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和自己融为一体,在他背后贴着耳畔,有些委屈地问:“那我呢,不是最喜欢我吗?”

    云念愣了一下,恍然道:“是呀,我怎么忘了。”

    周行砚忽然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在这里郁闷半天,他那里轻飘飘一句话就带过了。

    “你那些聪明漂亮的姐姐呢,不喜欢了?”

    “喜欢呀,谁不喜欢。”

    云小少爷又说。

    第40章

    ◎“可是我一点也没有想要亲别人。”◎

    周行砚意识到自己在犯蠢, 对傻乎乎的云小少爷问出这种问题,明显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低下头, 嗅着属于对方身上的气息, 然后贪婪地在那光滑细腻的脖子上轻咬上去。

    咬着咬着,又变成了亲吻。

    云念脖子发痒,腰上的那只手也在乱动, 惹得他更痒,呼吸急促起来, 问他:“你怎么又突然亲我。”

    “因为喜欢,好喜欢。”

    埋在他颈侧的男人沉沉说道。

    他被缠得有些苦恼,忍不住叹气:“你比我的爸爸还要粘人。”想了想, 又说:“他都从来不会像你这样。”

    周行砚咬着他的耳尖,问他:“那宝宝是不喜欢和我在一起,更喜欢待在爸爸身边吗?”

    他果断地摇头:“我还是更喜欢和你在一起, 我又不是小孩子, 为什么要粘着爸爸。我已经长大了。”

    周行砚在他耳畔轻笑一声,听着他的这句“喜欢”,心头滚烫,仿佛喃喃自语:“念念什么时候才能再长大一点呢?”

    “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呀,”云念有点着急, 主动抱着他,亲了亲他的嘴唇,急于证明自己的说法, “你看我都已经会接.吻了。”

    在他浅薄的人生经验里,接.吻是成年人才能做的事, 接.吻代表长大。

    他用最青涩笨拙的方式亲周行砚, 像小猫小狗依恋主人, 纯粹而真挚。

    周行砚心头的那簇火越燃越热,强迫自己什么也不做,光是忍着反扑回去的渴望,就几乎耗费所有精神。

    他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他的贪婪绝不会到此为止,单纯如一张白纸的少年,无论身体,还是心,都该深深刻上他的烙印,成为他独一无二的珍宝,不容他人觊觎。

    然而这些丑陋可怕像动物一样的原始欲望,只怕一经释放,就会将娇生惯养不谙世事的小少爷狠狠吓到。

    云念感觉抱住的这具身体有些僵硬,松开手停下来,有点不高兴,不解地望着对方的脸:“你不喜欢我亲你吗?”

    他想,如果周行砚要是敢说是,那他以后也就不让周行砚亲他了,凭什么只有周行砚动不动能亲他,而他却不可以亲回去。

    周行砚见他隐隐有要发脾气的架势,心中好笑,搂住那截细软的腰肢把人重新抱回怀里,亲了上去,怕把人吓跑,周行砚亲得小心翼翼,温柔而专注。

    云念被亲得晕乎乎的,还记着刚才的问题,抓着他的袖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周行砚轻抚他脸颊上的发丝,深深望着他回道:“怎么会不喜欢,我是你的,你想亲多久就亲多久。”

    云念听到满意的答案,不再纠缠,扭头看外面漆黑的夜色,说:“那就快点回去吧。”

    说完,准备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等周行砚启动车子。

    周行砚却仍旧抱着他在怀里,半开玩笑地说:“不过除了我,不可以再乱亲别人,不然我会很生气。”

    云念想来想去,都没想起来周行砚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对最后一句警告不以为然,但还是认真地说道:“可是我一点也没有想要亲别人。”

    周行砚情不自禁地抱紧了他,嗓音低沉,“我就知道,念念是最乖的孩子。”

    他胸膛紧贴着云念的后背,带来一丝震颤感,云念不理解他为什么忽然说自己乖,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说道:“那你不要让爸爸来接我回去,好吗。”

    周行砚没想到云念还在担心这个问题,埋首在他颈侧,低低地笑了一声。

    云念有些担忧地偏过头,撞进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周行砚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在他期盼的眼神中终于点了下头,说好,当然好,念念已经是个大人了。

    云念顿时觉得自己更喜欢周行砚了。有周行砚在,事情总会朝着想要的方向发展,最重要的是,周行砚是第一个承认自己是大人的。

    新的一年,离开云家的生活并没有让云念感到不适应,也许是有周行砚在身边,云小少爷没有机会体验任何离家的愁苦。

    周行砚除了变得更粘人,大多数时候依然很听他的话,不会像云孟齐那样一直在耳边唠叨个没完,也不会像叶菲芸那样板着脸批评自己,会挤出时间来陪他玩,对他有求必应。

    怎么闹都不会生气的周行砚,是个让云小少爷越来越满意的“小弟”。

    与之相对应的,周行砚从不觉得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难应付,云念对社交没有太多需求,只是偶尔爱凑热闹,脾气有点大,但来得快去得也快,喜欢提一些任性的要求,但并不偏执。

    只要顺着,宠着,哄着,就会是最快乐、最善解人意、最容易满足的天使。

    而将对方捧在手心,早已是周行砚的本能。

    从春天到夏天,再到天气一点点变冷,最后下起雪,属于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又过去一年。

    周行砚的公司已经拥有了自己一整栋办公楼,员工已经多到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看到大BOSS的脸,云念再过去玩,也已经没有太多机会和来来往往的哥哥姐姐闲聊,大多数时候被周行砚留在专属于自己的那一层,不让他乱跑。

    云念又新认识了一些人,尝试过很多以前在家里不被允许尝试的新东西,但是大多数时间还是和周行砚待在一起,哪怕是尝试新东西,去新地方,周行砚也总是会恰好在忙碌中挤出仅有的时间跟随在他身边,久而久之,无论是新认识的朋友还是曾经的熟人,都习惯周行砚的目光无时无刻笼罩在精致而单薄的少年身上。

    他可以拥有无限的自由,前提是在周行砚的目光所及之处,掌心所触之地。

    今年冬天,周行砚要去溱城谈一笔生意。

    年底了,云孟齐听说了周行砚要去溱城待一段时间,于是打算亲自过来接云念回家。

    云念夏天的时候回家待了很久,现在不是很想再回去,所以不允许周行砚同意云孟齐的方案,让周行砚带自己去溱城。

    周行砚当然没有任何拒绝他的理由,高兴还来不及。

    云孟齐只好苦哈哈地守在家里,等宝贝儿子回家探望自己这个老父亲。

    云念刚去溱城就被周逸风给邀请过去了,在周逸风处于溱城的大宅子里整日玩乐,倒是一点也没想起来云孟齐还在家里等自己。

    因为这次周逸风是光明正大派人来酒店把云念接走的,周行砚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把自己的住处换到离周家更近的位置,每天去看一看云念。

    有时候会看到云念在和周逸风各拿一根鱼竿在湖边钓鱼,有时云念在一脸严肃地陪周逸风下棋,有时两人在因为一些无聊的问题争辩得脸红脖子粗,也有些时候,两人像一对寻常人家的祖孙,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因为到底看什么而抢起电视遥控器。

    周行砚每次想劝云念不要跟周逸风玩得那么近,但看到云念那副高兴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忍住。再说,即便他劝,云小少爷也不愿意听。

    到了云念生日那天,照样有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

    不过今年不同的是在溱城,这场宴会是周逸风出面为自己的小朋友举办的。

    整个溱城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了,周逸风的面子很大,即便现如今年迈,对周氏的掌控看起来不似往日那般牢固了,但想要巴结和结识的人依旧排满了门外好几条街。

    周逸风却是认真要给云念过生日的,不熟的、心思不纯的、品德败坏的,全都没让进门。

    即便如此,来往的客人也将周家的宴会厅占满。

    大家都在猜,今天的小寿星到底是什么来头。

    要不是都认识周逸风身边站着的那个青年,大家都要以为周老是在给自己刚接回家的亲孙举办接风宴。

    可大家也都知道,周氏如今之所以内部产生了一些动乱,就是因为有部分集团高层认为周逸风踽踽独行年迈无依,当年薄情冷血赶走独子,如今亲孙子倒是比起他的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惜不认他。周氏如果真的易主,那也是周逸风的报应。

    周逸风今天看起来心情却尤其的好,牵着云念的手跟大家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云念,今天也没别的什么事,大家别多想,就是让小寿星热热闹闹快快乐乐过个生日。”

    众人听着,想得更多了,“好朋友”这个身份显得清新脱俗又离奇古怪。这里的人几乎都知道,周逸风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又一个接连倒在他眼前的敌人,跪在他面前的臣服者。

    因为云念的缘故,周行砚站得离周逸风更近了些,不发一言地看着,随时准备在云念露出不情愿的表情时将其带离现场。

    面对众人的目光,云小少爷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一不小心弄洒了一杯刚端来的果汁,伸着两只湿漉漉的手,朝周行砚眼巴巴望着。

    周行砚正准备过来给他擦手,周逸风已经拿出了手帕,给自己的好朋友擦手。

    依旧是一条浅灰色的手帕,依旧擦得很不熟练,云念觉得他这几年一点进步也没有,嘴里嘀咕着:“我还是觉得周行砚做得比你好。”

    周逸风笑出声来,只是笑声再也比不了从前那般中气十足。

    云念说话声很小,只有两人能听见,周逸风笑成那样,在场的人都怔怔地看着。

    他们渐渐的都在惊讶,一向手段频出的老人这次好像真的只是在给自己年幼的好朋友过生日,而不是要借此达成一些利益相关的目标,两人相处起来的氛围是那么和谐,既像朋友,又像家人。

    而真正血脉相连的家人周行砚,看起来更像是这场宴会上的一个寻常客人。

    云小少爷此时依然还在挑剔:“不仅周行砚做得比你好,张妈和陈叔都比你做得好,周逸风,你平时都在干什么呀?”

    周逸风听他用大逆不道的语气表达对自己的失望,笑得更大声了,“我也忘了我平时都在干什么了,那以后我多练练怎么照顾人?”

    云念心里还有些不满,因为他又想起来周逸风春天的时候骗了自己,去年孵化箱里根本就没有孵出小鳄鱼,周逸风拿一只鹦鹉蛋骗他,这次来溱城,那只鹦鹉都已经被周逸风教得会骂人了。

    “还是算了。”

    云小少爷良心未泯,在自己的老朋友肩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劝道:“你就别纠结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了,昨天医生跟说我你的身体也不太好,生病的事我有经验,你要听话,乖乖吃药,乖乖休息,不要想那些烦恼的事。”

    周行砚在不远处,听云念老气横秋地安慰一个比他年纪大上好几圈的人,忍不住扬起唇角。

    云念没有留意一旁的周行砚,和周逸风交代了一番后,就出去了。

    外面的泳池旁聚集着十几个和云念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围着桌子不知道在聊什么,看到云念过去,很自然地接纳了这位看起来就漂亮矜贵的小少爷。

    一群年轻人在外面玩,周逸风应付完几个上前搭话的宾客,然后悠然地走到周行砚身旁,开口就是炫耀:“怎么样,我这个小朋友,对我还挺关心的吧。”

    周行砚想起云念直呼周逸风名字时的神态,忍不住又想笑:“你喜欢就行。”

    周逸风想了想,故意问:“他平时也会这样关心你吗?”

    周行砚从窗外收回目光,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您一把年纪了,做晚辈的关心您几句也是本分。”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像自我安慰。我一个老头子都能从他嘴里听几句关心的话,你陪他这么多年,不会一句没听过吧?”

    “我不需要。”

    周逸风哼笑一声。

    两人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场面引起很多人注意,回想祖孙二人在生意场上十分相似的手段与作风,猜测二人免不了是在谈一些生意场上的大事,说不定就有关于周氏的继承问题。

    周逸风:“你肯定在嫉妒我。”

    周行砚:“……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周逸风偏过头上下打量他,然后做思考状:“你站这儿盯着他盯多久了?不是听说要来溱城跟人谈生意?”

    周行砚面无表情地开口:“与您无关。”

    “生意都可以不谈,人一定要亲自盯着,是吧。”周逸风忍不住感叹,“我觉得你在他身上花的时间太多了,这对你如今的发展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周行砚仍旧很平静,言辞简洁:“他需要我。”

    周逸风顺着他的目光向外面望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是吗?你不在,他看起来和别人在一起也能玩得很好嘛。”

    此时,泳池边站着的云小少爷正被对面刚认识的新朋友一句话逗得笑起来,身旁还有两个干净漂亮穿公主裙的女孩要拉一起拍搞怪照片。

    周行砚看到那只即将揽上云念肩膀的手,眯了下眼,脸上闪过一丝阴沉。

    周逸风还在故作无知地分析着:“他二十了,不是十二,你一直把人看得这么紧,去哪都盯着,让人怎么好意思认识女孩子。”

    “您说话还是这么惹人生厌。”

    周行砚的语气变得冷冽,见到那只手因为云念的走动最终没有成功搭上云念肩膀,表情才有所缓和。

    周逸风不想让在场宾客看出自己和亲孙子一聊天就闹矛盾,脸上依然带着笑,和刚走过来的客人寒暄了几句。

    那名客人偷偷扫了周行砚一眼,见祖孙二人一个笑逐颜开一个面色阴沉,感觉十分诡异,飞快地找了个借口走了。

    周逸风糊弄完客人,回头又对周行砚劝道:“你就不要盯得那么紧了,他是个大活人,关是关不住的。”

    周行砚不想再听他说这些败坏心情的话,抬脚准备亲自去外面把人带离这里。

    连接泳池外面的大门打开,云念穿过人群朝这边走过来,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确认了周行砚的位置以后,就紧盯着周行砚一路走过来。

    周行砚于是在原地等他。

    他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看都没看其他人,一把抓住周行砚的手臂,几乎扑进他怀里,摊开掌心,把躺在柔软白皙掌心上的东西展示给他看:“这是我刚刚在外面和他们一起找的,它的光泽是不是特别好看?”

    躺在掌心的是一颗形状圆润、光泽细腻的珍珠,颗粒不是很大,但是很圆,色泽通透而温润。

    周逸风一贯的奢侈作风,这场宴会同样如此,桌上用整盘珍珠和各色宝石做装饰,可以在里面寻找最喜欢的带走。

    周行砚的耳边此刻也只剩下怀里人的声音,那带着一丝绵软的嗓音说起话来总是不紧不慢地,仿佛并不急于说完,也并不担心听的人缺少耐心。

    “我觉得它是最好看的,虽然不够完美,但是我最喜欢它。”

    云念还在跟他说着话,习惯性地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赖在他身上,如果不是因为身旁还有很多人,也许已经靠进他的怀里,“我送给你,好不好呀周行砚?”

    周行砚点了点头,察觉到他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掌心那颗珍珠上面,于是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好。”

    云念耳朵痒痒的,才想起来两人离得太近了,在他胸口推了一把,口中埋怨道:“你不要故意凑得这么近,我能听见你说话。”

    周行砚看着他专注和自己说话的样子,心里什么不快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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