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廉, 今天评先进怎么样了？”徐美珍心急想知道结果。
杨立廉笑呵呵地进来，“评上了，前两个季度都给了其他人, 这次也该我的。”
他把手里的粮票递了过去，“这是奖励的十斤粮票。”
“这次多了两斤。”徐美珍接过粮票看了看，便递给了婆婆, 现在是婆婆买米做饭。
姚虹乐呵呵地收起粮票，“那你凭职称, 要等什么时候？”
“估计年底。”杨立廉想了想，“妈, 我工资不低了。”
“是不低, 但咱们也不嫌多嘛。你和美珍都结婚四年了, 到现在才涨两块钱。”姚虹让儿子进屋去, 七二年闹饥荒, 连带着两年没涨工资, 今年年初才涨的钱。
锅里的水烧开了，徐美珍把泡发好的香菇丢进去, 今天还是吃面疙瘩。
余光瞥到丈夫还杵在原地, 她问，“还有事？”
“嗯。”
杨立廉用力点头，“是这样的，咱家不是又存了一点钱么。我们副院长得了一张电视机的票，但你们也知道，他家里人也多，每个月一半的工资都寄回家里了。所以他问我和方杰要不要, 方杰没那么多钱，所以我就回来问问你们的意思。”
一台黑白电视机得近四百块钱, 七二年刚闹过饥荒，大部分家庭也就刚缓过气来，稍微存点钱。
现在的电视机，属于难得的贵重品，今年才开始批量生产。
客厅里的徐瑶听到有电视机票，瞬间亮了眼睛，这可比听收音机要好太多了。
她转头看着厨房的位置，期待妈妈和奶奶的回答。
“美珍，你说呢？”姚虹知道儿媳妇存了钱，但是买了电视机，就剩不下几块钱。家里满打满算，也就四五百的存款。
只是机会难得，很少可以有电视机的票，如果这次错过，下次不懂要等多久。
“我觉得可以买。”徐美珍分析道，“我和立廉的工作都很稳定，最近家里也不需要花大头钱，不用怕会没钱用。现在买电视机，正好家里可以看，孩子那么多，总是会喜欢的。”
最后的话，她是替女儿说的，全家就瑶瑶爱宅家里，如果有个电视机，瑶瑶就能多一件打发时间的事。
而且买得起那就买，先享受了再说。
“美珍同意，我也没意见。”姚虹道，“咱们家的日子，比起其他人家里，是好得不少。这还是得益于你们两个都有工作，家属院好多家属都没工作，日子也就比不上我们家。”
姚虹自己的钱，一半拿来贴补家用，给孩子们加餐买零食。剩下的一半，她都存着，给自己当养老钱。
事情说定了，杨立廉吃过饭后，便带着钱去找副院长买电视机票。
杨望秋听说家里要买电视机后，也非常高兴。
他只看过电影，并没有看过电视，想和爸爸一起去城里买电视，但被奶奶拒绝了。
“你去了城里，谁还看得住你？”姚虹不同意，“你爸爸是去买电视机，又不是去玩的。”
杨望秋不服气，“那为啥阿姨也能去？”
“那能一样吗？”姚虹嫌弃地看了杨望秋一眼，拉着他回房间，“早点睡吧，不然明天起不来。”
杨望秋很难过地回了房间，看到二哥还在看书，凑过去看了看，立马犯困，“二哥，你怎么那么爱看书呢，我看到这些书就困。”
杨听夏合上书，这是大哥临走前，特意从王喆家带回来的。
见弟弟已经躺下，杨听夏过去关了灯，“望秋你不懂，书里自然有书的好处。”他最爱读书了，希望自己长大后，也能当一个作家。
在十三岁这年，杨听夏明确了自己未来想要做的事。他喜欢读书，感受文字带来的魅力，而不是学习，这是两件不同的事。
尽管他也成绩优异，但没有像徐瑶一样跳级，以前他没想过跳级的事，后来罗特问他怎么不跳级，他一开始还没想到，后来才明白，他只是喜欢看书。
躺下后，杨听夏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杨望秋起来时，爸爸已经出门去了，他赌气地吃了两大碗稀饭。
“我去找虎子哥玩了，我才不要看电视。”不带他去，他也不稀罕。
姚虹看着孙子的背影，摇头感叹，“这孩子，也不知道脾气像谁？”
徐瑶倒是觉得，杨望秋在某一些方面挺像奶奶的，他们都有自己的脾气。
和奶奶笑了下，徐瑶心里太兴奋，坐到了家门口，就等着妈妈他们回来。
“瑶瑶啊，你妈妈他们没那么早回来，怎么说也得下午。”姚虹建议道，“你先去玩，等下午再来等。”
“可是奶奶，下午我就要去学校了。”徐瑶叹气道，“要是能不住校就好了。”
她还是喜欢自己一个房间，住在自己家才是最舒服。
姚虹也不想孩子们住校，但是又没办法，感叹道，“要是在平城，不管读初中还是高中，都可以住家里。可惜这里不是平城，咱家又不在中学附近，要是你杨叔叔能调回平城，那咱们就能回去了。”
在杨立廉当军医的这些年里，也有换过几个地方，不过在蓉城是最久的。
“不过杨叔叔不太可能调了啦。”徐瑶笑着道，“都在这里那么久了。”
“那也不一定，作为军人，需要听从组织安排。”姚虹说完后，转头看了眼外边，“好了啦，你去玩吧。”
对于小孙女的学习，姚虹是一点都不担心。
徐瑶还是选择在门口等着，她就是很想看到妈妈带着电视机回来。
没过多久，她没等回来妈妈和杨叔叔，倒是看到杨望秋带着附近的一大群小孩子来了。
第92章
徐瑶刚和杨望秋刚对上眼神, 就看到杨望秋气得鼓起脸颊地道，“徐瑶，你和他们说, 我们家是不是要买电视机了？”
“是啊。”徐瑶往杨望秋身后看了眼，不仅和他们玩得好的方家兄妹来了，周希希那些玩得不好的也站在门口, “怎么了吗？”
“他们不信我说的。”杨望秋很生气，他又没必要骗人, 结果连方虎都问了好几遍。
“那等叔叔他们回来，他们就知道了。”徐瑶可不会和这些小孩生气, 吃饱没事做才会和小孩子闹脾气。
杨望秋却是容不了任何质疑, “哼, 我今天不出去了。”
他又转头去看其他人, “你们看着吧, 我爸待会就会带电视机回来。”
“杨望秋, 你爸真能买电视机吗？”周希希站在门口，他不敢进院子, “你爸又不是多厉害的人, 他怎么就那么多钱？”
在场的大部分小孩，都没见过电视机，好多都是在报纸上看过。有一两个见过电视机的，也是在供销社看到。
整个家属院，还没听说谁家买了电视机，所以这些小孩都不太信杨望秋说的。
杨望秋听得握紧拳头，“我爸很厉害的好么, 而且我阿姨也上班拿工资，又不像你们家, 只有一个人拿工资。”
“不管是我爸，还是阿姨，他们都很厉害。你们走吧，我要关门了。”他要气晕了，这些人怎么就说不通，他爸爸明明就很厉害。而徐阿姨……嗯，她也有些本事啦。
徐瑶看杨望秋连脖子都气红了，觉得好笑，过去拍拍杨望秋的背，“哎呀三哥，你别和他们生气嘛。他们只是没见过电视机，等咱家真的买电视机来了，肯定会来巴结你。”
“我才不需要他们巴结，到时候谁都不让看。”杨望秋努努嘴，进了家里。
徐瑶摇摇头，回房间拿了本小人书看起来。
等奶奶帮她收拾好行李时，妈妈和杨叔叔还没回来，她望了望门口，心里也有些着急了。
罗特背着书包过来，问徐瑶什么时候去学校。
“再等一会儿。”徐瑶心心念念着电视机，不看上一眼，她心里惦记着。
罗特“哦”了一声，进屋先去找杨听夏了。
徐瑶走出家门口，在路上遇到了方娟娟。
虽然她跳级了，但她和方娟娟还是邻居，平常周末回家，两个人都会一起聊聊天，算是徐瑶在家属院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我听我爸爸说了，杨叔叔真的弄来电视机票，我可真羡慕你啊。”方娟娟得知爸爸也有机会买电视机票，但家里没钱后，是真的很羡慕徐瑶一家了。
“以后你家也会买的。”徐瑶一眼看出小姑娘的心思，“我妈妈买这台电视机，掏光了存款，但陈阿姨更节省，过些时候，你们家也会有的。”
“而且我家买了电视机，你随时都可以过去看，我奶奶多喜欢你啊。”
“是哦，姚奶奶人很好。”方娟娟又笑了，听前面很热闹，抬头看了过去，“你听，好像是杨叔叔他们回来了？”
徐瑶抬头望去，一群人跟着杨叔叔和妈妈，热闹哄哄的。
瞧见杨叔叔捧着电视机的箱子，徐瑶松了一口气，买回来就好，她还怕买不到呢。
路上的人看到杨立廉和徐美珍，都要问下他们买电视机花了多少钱，电视机要怎么用等问题。
大家对电视机都很好奇，问完之后，便都跟着杨立廉夫妇，想到杨家看看怎么回事。
杨立廉和徐美珍倒是想低调点，但电视机那么大个的东西，想藏也藏不住，干脆让大家都到家里看电视。
徐瑶笑着走到妈妈身边，母女俩等人群到了家里，再进到房间。
徐美珍关心道，“家里那么多人，你先去学校吧。反正电视买来了，跑不了。”
“我也只是想看一眼。”徐瑶笑着抱住妈妈，“得谢谢你们那么努力工作，家里才能买电视机，这在家属院可是头一份呢。”
每到这种时候，徐瑶都很庆幸妈妈一起穿来了，他们都有了新的开始，而她任然有人守护着。
“用不了多久，很多人家里都会有电视的。”徐美珍笑了笑，帮着检查下女儿的行李，“时间不早，我送你去等车。”
走到门口，她又叫了句“听夏”，绕过闹哄哄的人群，带着三个孩子去等车。
等徐美珍他们刚走，就有人夸杨立廉厉害，竟然能买电视机。
杨立廉笑着道，“我哪有那么大本事，都是美珍会持家。你们等等啊，我得调一调才有人影。”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电视机，还有不少闻讯而来的。杨望秋守在电视机前，生怕有人撞到电视机，这可是他家里最贵的家产呢。
这边杨家热热闹闹，徐美珍也送几个孩子到路口，“瑶瑶啊，到了学校后和听夏他们互相照应点。”
她倒是不担心女儿，反而是罗特和杨听夏比较书生气，尽管岁数更大，但可能是女儿照顾他们更多。
徐瑶听懂妈妈的意思，保证道，“妈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二哥他们的。除了我，还有虎子哥他们的。”
住在家属院的好处，就是一个大院的孩子都认识，总有几个关系好的可以互相照顾。
徐美珍摸摸女儿的头，看车来了，目送女儿他们上车，才回家去。
这时，周希希几个也跑来了。
他们火急火燎地跑上车，一个个大口喘气。
在看到坐着的徐瑶后，周希希狠狠地瞪了徐瑶一眼，刚刚他想去杨家看看电视，却被杨望秋给拦住。而徐瑶和杨望秋是一伙的，一家子小气鬼，别人都可以去看，偏偏拦着他。
徐瑶收到周希希的眼神后，直接无视了，有本事就找她打一场，一个眼神而已，对她没任何影响。
不过她留意到了周希希后边的陈楚杰，从跳河事件后，陈楚杰安静了不少，再也没见陈楚杰和人玩闹了。
初三的学习任务还是有些重的，尽管徐瑶是重来一次的人，但现在的课本和以后的不太一样，她也需要认真做作业，没有小学那会好糊弄了。
到了学校后，徐瑶便开始认真读书，不然也没其他事情做。
好不容易撑到周五放学，徐瑶是归心似箭。
“瑶瑶，这次模拟考，你又考了第一吗？”罗特和徐瑶兄妹一起等车。
徐瑶点点头，对于考第一，她是习以为常了，现在只想快点回家去。
“你好厉害啊。”罗特低头道。
“你也很厉害啊，每次不是你第一，就是我二哥。”徐瑶不是特意安慰罗特，而是真心话。
她自己算是开了挂，但罗特不一样，他以前小学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休养，现在却能追上那么多，实在是很厉害。
徐瑶见过的人里，像罗特那么厉害的，还一个就是朱旺。
想到朱旺，徐瑶是没想到，朱旺和她一样，一路跳级到五年级，现在都读初三了。
这几年，他们虽然没机会见面，但都有保持写信的习惯。
罗特听到徐瑶夸自己时，不由红了脸，“瑶瑶，我听你妈妈说，你是要考高中的吧？”
“对啊。”
徐瑶想上大学，所以要考高中。
虽说现在还没恢复高看制度，但她知道迟早会恢复，所以打算继续读高中。不过有很多人，选择不读高中，而是选择职专或者进工厂学技工。毕竟很多人家里都不容易，希望孩子们快点进社会工作。
徐瑶看罗特在思索，问了句，“你该不会不想读高中吧？”
“我……”罗特刚对上徐瑶的目光，就闪开了。
谢奶奶对他很好，冯强哥哥人也好，只是他们越好，他就越不想给他们带来负担。
心里面，罗特想继续读书，却又想早点工作。
“哎呀，你不要想太多啦。”徐瑶看出罗特的心思，过去搂住罗特的脖子，“谢奶奶他们从来没把你当成负担，你不要给自己添加压力。只要你努力了，以后厉害了，同样可以报答他们。”
“车来了，我们快去抢位置！”
刚说完，班车缓缓停下，徐瑶第一个冲了过去。好在她速度够快，还帮杨听夏和罗特抢到了位置。
“喂徐瑶，他们还没上车，你占着位置干嘛？”周希希不爽一周了，现在看徐瑶多占了两个位置，踢了凳子一脚。
徐瑶先把杨听夏和罗特拉到位置上，再去看周希希，“喏，他们坐下了。”
“你！”周希希说不过徐瑶，打也打不过，只好嘟囔一句，“泼妇一个。”
“你骂谁呢？”杨听夏听到周希希的话，合上手里的书。
“你管我骂谁？”周希希怕徐瑶，但不怕杨听夏，“反正不是说你这个书呆子，哎呦……师傅，你开慢点啊！”
车上人挤人，车子转了个弯，周希希差点摔倒。
徐瑶很少看她二哥黑脸，这会看到二哥抬头去看周希希，她把手放在二哥的手上，示意二哥不要搭理周希希。
她自己转头去看周希希，淡淡地道，“周希希，你要是个男人，待会到了大院，咱们直接干一架就是。只会说女孩子坏话的，你算什么男人？”
徐瑶特意加大音量，让四周的人都听到，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周希希瞬间涨红了脸，却又不敢应战，只能一路憋到家。
等班车刚到家属院门口，周希希提前下了车，徐瑶哼了一声，“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下车后，徐瑶惦记着电视机，一路小跑着回家。
她刚打开铁门，就冲着家里喊人。
“瑶瑶回来了啊，快洗手准备吃饭。”姚虹早就做好饭菜，等着两个孩子回家来。
徐瑶说想先看看电视，姚虹说边吃边看。
这时，杨望秋从房间冲了出来，“不公平！凭什么徐瑶一回来就可以看电视，我就不可以？”
“你怎么就没看了？”姚虹当即举起手，作势吓唬杨望秋，“之前说着绝对不看电视，结果天天放学都要看电视，你看看你最近的作业，老师都找家里来了！”
说着，姚虹不解气地拍了下杨望秋，“就你麻烦多。”
杨望秋撅嘴道，“前两天您还说暖冬也坏，我看啊，等我也去读初中，您才会想我。”
姚虹被气笑了，“你就是老天爷派来对付我的。”
说话时，她打开了电视，还让徐瑶过去挑要看什么。
其实只有三四个选择，而且黑白的电视，不管画质还是音质，都比不了以后的智能电视。
但在现在这个时候，有台黑白电视，就是非常新鲜又了不起的事。
徐瑶看着电视里的抗日剧，兴奋地道，“还是有电器才好啊。”
她刚说完，妈妈就喊她吃饭。
今天做了红烧鱼，是姚虹大早上特意去买来的，徐瑶吃着家里的饭，再一次感叹，还是家里好。
他们还没吃完，院子外就来了人。
最近几天，附近的邻居都会来杨家看电视。大家伙对电视都很有新鲜感，而姚虹他们也不是小气的人，吃过饭后，便会把电视放到院子里，让大家都能看。
有些人会带点花生瓜子给姚虹，也有的会拿两颗菜。至于没拿东西的，姚虹也是一样对待，只要不说酸话就行。
吃过饭后，姚虹让徐瑶搬着凳子去院子里，“待会你先坐最前面，可别被人抢了去。”
徐瑶笑着说了好，她搬凳子出去后，那些叔叔婶婶们便和她搭话。有人问她学习，也有人和她打听学校的情况，她都一一答了。
等妈妈抱着电视机出来时，大家伙立马安静下来，但很快又有人小声说话。
“不得不说，杨立廉这个老婆是真好啊。对人和气，还有正式工作，谁家媳妇能那么好？”
“是啊，我可真是太羡慕姚虹了，我要是有这种儿媳妇，做梦都能笑醒。现在家属院就他家有电视机，可见双职工家庭就是不一样。”
“那可不，人徐美珍不仅有工作，她还有厨艺。咱们家属院这两年办酒的事，八成都是徐美珍去做。不说挣大钱，但给家里能贴补好些吃的。你们看看杨家五个孩子，哪一个不是白白胖胖？”
徐瑶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捏捏自己的脸颊，她也还好呀，不胖也不瘦嘛。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徐瑶又听人谈起魏素芬。
“陈明辉真申请外调了吗？”
“是啊，我家那口子和我说的，绝对错不了。他说魏素芬坚决不同意离婚，陈明辉没办法，又不想天天和魏素芬吵，只能申请外调。”
“真是造孽啊，他们两口子这样，也不怕陈楚杰再去跳河。我就不懂了，夫妻之间，忍一忍就过去了，陈明辉也真是的。”
“嫂子，话可不是这样说，遇上魏素芬这种女人，谁也忍不……”
“你们快别说了，魏素芬来了。”突然有人打断道。
第93章
听到魏素芬来了, 徐瑶也回头看了眼。
路灯昏暗，她看不清围墙外的情况，但先听到了魏素芬的声音。
“大家伙都在这呢, 我说最近晚饭后都没人在家，原来是都来凑热闹了。让我也瞧瞧，电视机是啥宝贝东西？”
魏素芬挤进人群, 看到电视后，先是愣了下, 再笑着道，“这东西可真小, 连人影都看不清。”
“魏阿姨, 那是你老花了吧？”杨望秋可不懂说话这门艺术, 明明电视里的人能看清楚, 但魏素芬说看不清, 这不是摆明了说他家电视不行么。
那么多人都说好, 偏偏魏素芬说看不清，杨望秋很不高兴。
徐瑶抿着唇笑了下, 魏素芬才三十多, 离老花还远着呢。
她在心里，默默地为杨望秋竖起大拇指。
魏素芬面色顿了下，瞪了杨望秋一眼，“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我不过是一时半会没看清。让我靠近点看看，你给婶子让个位置。”
说着, 魏素芬就要往前走。
但大家来看电视，都有个先来后到, 而且没人会坐到主家前面去。
杨望秋坐着不动，徐瑶清了清嗓子，“魏阿姨，你今天来太迟了，前面已经很挤了，总不好让其他人给你让位置的。”
“那你让开一会不就好了。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就不懂谦让呢？”魏素芬抿抿唇，想往徐瑶那走去，却被谢兰一把拉住。
“我说你怎么不讲理呢？”
谢兰可不会忍着魏素芬，“这是徐瑶家里的电视，你让她给你让位置，你要不要脸？”
她一直记恨着菜地没了的事，现在魏素芬跑到杨家来，她恨不得直接打魏素芬两巴掌。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是啊魏素芬，你怎么好意思的？”
“人小姑娘很讲道理了，你要想坐前面，你自己买电视去啊？”
“你这副样子，难怪陈明辉受不了你。”
一听其他人提到陈明辉，魏素芬当即炸了，“谁说陈明辉受不了我？一群长舌妇，就知道背地里嚼舌根。不就是一台电视机，老娘自己也买得起！”
她转身挤出人群，愤愤走了。
等魏素芬一走，大家伙立马讨论起她。
“这个魏素芬，真是不识好歹。”
“也忒不要脸了，陈明辉碰上她这种人，也真是倒霉。”
“谁说不是呢，陈楚杰以前多活泼的一个小孩，现在见到人都不说话了。”
……
一人说了几句，时间过得飞快，好些人一晚上都在谈论魏素芬，没怎么留意电视里演了什么。
徐瑶从魏素芬的事，又听到一些七七八八的人，她是没想到，家里买了台电视机，会变成“情报中心”。
到了七点半，大家伙开始散了。
徐瑶已经习惯了早睡，去洗把脸后，也去睡觉了。
另一边的魏素芬，则是还在周家，她和张秀洁吐槽了一晚上，胸口还憋着一口气。
“秀洁，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魏素芬看张秀洁纳了一双鞋底，抢过张秀洁手里的针，“我说那些人太过分了，你怎么不应一声？”
张秀洁犹豫地看了眼魏素芬，怯怯地道，“素芬姐，咱们和杨家本就不来往，加上之前偷菜的事，我觉得你还是别再去杨家了。”
“杨家人和谢兰关系好，总是向着谢兰的。”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张秀洁心里了解，是魏素芬举报了谢兰的菜地。
每次想到这个事，她就心虚，不敢往谢兰家附近走。
“不去，我才不去了。”魏素芬冷哼道，“我也是要点骨气的，不就是一台破电视么，我也要买！”
等她家也有了电视，看那些人来不来巴结她。
张秀洁不敢想买电视的事，听魏素芬这么说，也不懂怎么劝了，这时房间里传来咳嗽声，知道是丈夫提醒自己很迟了。
“素芬，你早点回去吧，不然待会路上更没人，不安全。”
“知道了。”魏素芬瞥了眼房间门的方向，撇嘴道，“你呀，就是太好欺负了，以后有你好受的。”
张秀洁送魏素芬到门口，回房间时，看丈夫面色不好看，心虚地撇开头。
“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再和魏素芬来往？”周富贵黑脸道，“现在家属院的人都不喜欢魏素芬，你再和她来往，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家？”
“可我不找她，她也会来找我嘛。”张秀洁说不出让魏素芬别进家门的话。
“你白长一张嘴巴吗？”周富贵啧了一声，躺下关了灯，“魏素芬这种人，迟早要掉坑里。我再说一次，以后不要和她来往。”
“知道了。”张秀洁小小声地说了句。
她在家属院里没什么人玩，只有魏素芬愿意带着她，所以她并不想和魏素芬断交。不过丈夫是一家之主，她又得听丈夫的话，让她非常为难。
一晚上，张秀洁都没怎么睡好。
附近的魏素芬，也一样一晚没睡，因为陈明辉的调令下来了。
魏素芬在房间门口坐了一晚上，天刚蒙蒙亮，听到房间里有声音，瞬间直起身子。
陈明辉从房间里出来，看着立马抱住自己大腿的魏素芬，他深吸了一口气，“魏素芬，我都不和你离婚了，你还闹什么？”
“你不离婚，但是你要走，这不就是把我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魏素芬的嗓子哑了，“陈明辉，你能不能有点良心？我从嫁给你后，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屋内又响起开门声，是陈楚杰拉开房门。
看着儿子出来，魏素芬立马道，“楚杰你快过来，你爸爸要抛弃我们，你得拦着他！”
陈明辉也朝儿子看过去，儿子经历过跳河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他尽量让语气温柔些，“楚杰啊，你先回房间去，大人的事你不用管。”
“他是我儿子，怎么就不能管我的事了？”魏素芬还是死死抱住陈明辉的大腿，“陈明辉，我会这样都是你逼的。”
陈明辉看看魏素芬，又去看儿子，他还没张口之前，儿子先道，“你们要怎么样，我都不在乎了。”
说完，陈楚杰就摔门离开。
“砰”的一声巨响，止住了魏素芬的哭闹。
“够了！”陈明辉忍无可忍，“我告诉你魏素芬，你要是再这样闹下去，我就不当兵了，到时候看谁硬得过谁？”
他是打心里感到厌烦，别人家庭和睦，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魏素芬被陈明辉的吼声吓了一跳，但她不是软脾气，也随即大吼道，“陈明辉，你吓唬我啊？你要是敢离开，或者不当兵了，我就去你们领导那里闹，大不了死在他门口，看他们怎么说你？”
“好啊，那现在就去，别等以后了。我带根绳子，一起吊死我们两个！”陈明辉涨红脖颈，怒气冲冲地瞪着魏素芬，这一刻，他没在吓唬魏素芬，而是真的有这个冲动。
“我……”
魏素芬愣住片刻，对着陈明辉的眼睛，怯了场。
她一夜没睡，现在又听陈明辉这样说，心里慌得很，过了会，开始抽泣起来，“我这是什么命啊，别人大鱼大肉，家里还买上电视机。我却要被你抛弃，陈明辉，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在这一瞬间，魏素芬同样感受到了失望与沮丧。
陈明辉却是看着魏素芬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道，“既然你不愿意离婚，那我就调走，以后每个月生活费按时打给你。楚杰愿意跟你，还是跟我说都随他。”
“他一定要跟我！”
魏素芬大声道，“他是我的儿子，绝对不能跟你走。陈明辉，既然你打定主意要走，那就给我买台电视机。只要你买了电视机，我就同意你调走。”
一台电视机快四百块，家里的钱都在魏素芬手上，她肯定不会拿给陈明辉买电视机。而陈明辉手里没钱，更拿不出这笔巨款。
魏素芬是想要电视机，但她这么说，只是为了让陈明辉知难而退。
但让魏素芬想不到的是，陈明辉竟然说了好。
“你等等，你哪里有钱买电视机？”魏素芬追出去时，已经看不到陈明辉的身影。
她站在家门口大叫一声，看到斜对面的徐瑶，凶了句，“看什么看？”
徐瑶只是刚喂了兔子，恰好看到陈明辉离开，魏素芬又大喊大叫。
“我在看疯子。”徐瑶冷冷地说了句，便进家里了。
大早上的就遇到魏素芬，真是倒霉。
她洗了手，坐下吃早饭。
姚虹也听到魏素芬的喊声，问徐瑶有没有看到什么。
“应该是陈叔叔要走，她才大喊大叫。”徐瑶拿了一颗鸡蛋吃，这是妈妈特意换来给他们补身体的。
姚虹叹气道，“她这个人，就是看不清。但凡她能给陈明辉保留一点颜面，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徐瑶赞同地点点头，这个年代离婚的人很少很少，大家再不满婚姻，也会为了孩子们忍一忍。当然了，杨望秋三兄弟的亲妈是另一回事。
想到杨望秋的亲妈，昨晚徐瑶倒是听到奶奶和杨叔叔提了一句，好像是杨望秋的亲妈写信来了，杨叔叔问奶奶的意思。她听奶奶说，不痛不痒地几句问候，连一页纸都没有，可见多敷衍，还是不要和孩子们说了。
这是徐瑶起夜是听到的，估计妈妈都不知道。
不过等徐瑶私下找到妈妈时，没想到妈妈已经知道了。
“杨叔叔可以啊，我还以为他会不说呢。”徐瑶坐在床沿，看着在缝衣服的妈妈道。
“我又不是没理智的人，对方只是写信问问望秋他们如何，不至于和你杨叔叔闹。”徐美珍道。
徐瑶点头说是，“就是不知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以前不写信，怎么偏偏现在写信来了？”
“妈，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她在外面不如意，所以又想回来了？”
“那你还真猜错了，信的开头就写了她现在挺好的。”徐美珍转头看了眼女儿，“哎呀，你个小孩家家好奇那么多干嘛。就算人家真要回来认儿子，我也拦不住，还是得看你三个哥哥自己的意思。”
对于三个继子，徐美珍同样有关心，现在相处也很自然了，但要说非常亲密，现在还是没有。不过她也不强求这个，人各有缘法，她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徐瑶撇撇嘴，对此不发表多余意见。
徐美珍在给家里人做秋衣，做完一件后，停下休息会，“你最近有收到平城的来信吗？”
“有收到婷婷的，她说很想我。”徐瑶笑着道。
“可惜现在没有高铁，飞机也不是一般人能坐的，不然等你暑假，可以让你回平城一趟。”
徐美珍也有点想平城了，“再过两年，咱们看看，如果有机会就回去一趟。”
现在是七四年，还处于动荡时期，想出个远门并不方便。
“两年还好久哦。”徐瑶算了算，两年后她都读高二了，也是开放的时候。
“也不会很久，日子很快的。”徐美珍道。
“是啊，很快的。”徐瑶听到客厅里传来电视声，立马站了起来，“妈你忙，我去看电视。”
不得不说，有个电视就是好，虽然是黑白的，但比收音机好多了。
自从杨家有了电视机后，每天上门玩的人多了不少，每次徐瑶放假回家，都能听到不少八卦。
日子就这样到了十一月初，等徐瑶周末回家时，得知陈明辉调走了，不过是买了台电视机才走的。
“大院里谁不知道，陈明辉为了买电视机，把能借钱的人都借了。”姚虹正在揉面粉，晚上准备做包子吃，和一旁的儿媳妇吐槽道，“也就魏素芬那个厚脸皮的，天天吆喝着让人上她家看电视，但谁愿意去呢？”
徐美珍在拌馅料，“陈明辉为了能调走，宁愿去借钱。哎，魏素芬何必呢，做人做成这样，太失败了。”
“谁说不是。”
姚虹看锅里水开了，先放芋子下去煮，“瑶瑶，火别烧太大，还要一会儿才能蒸包子。”
“好嘞。”
徐瑶坐在灶台边上，看了眼灶膛，起身去洗手，“奶奶，我来帮你们一起包包子。”
“不用，这点东西哪里用你帮忙。你去看看书，或者出去玩，待会直接吃就行。”姚虹得知小孙女期中考又是第一名，大早上就和好几个人说了。她这个孙女可厉害了，而且还嘴甜贴心，她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
虽然奶奶说不用帮忙，但徐瑶还是卷起袖子，“外头不好玩，我还是帮你们一起。”
“我们瑶瑶可真乖啊。”姚虹把揉好的面粉拿出来，“那你等会儿，奶奶这就擀皮。”
她刚说完，听到有人在敲铁门，转头看了过去，“这谁啊？”
和徐美珍也看向外面，不过他们母女俩认出来人后，当即沉下脸来。
第94章
徐瑶记忆里的爷爷很模糊, 但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对方，毕竟她见过这辈子亲爸的照片。
“妈。”徐瑶拉了拉妈妈的手，用眼神询问怎么办。
姚虹看出不对劲, 又问了句，“美珍，门口那两人谁啊？”
“是我前公公和小叔子。”
看着铁门外的两个人, 徐美珍微微皱眉，“妈, 你在屋里忙一会儿，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也去。”徐瑶跟着妈妈一起走出厨房。
隔着铁门, 徐美珍板着脸, 她不知道徐国豪父子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但人到了门口, 得先弄清楚他们来做什么。
“你们来干嘛？”徐美珍没有开门, 要不是徐国豪夫妇做得太过分, 原主也不会死。
徐国豪满头白发，看着要比实际年龄大十岁, 他眉头紧皱, 不悦地看着徐美珍，“你就这样和长辈说话？”
“长辈？”徐美珍冷哼一声，“你是我哪门子长辈呢？”
“你！”
徐国豪指着徐美珍，用力拍了拍铁门，发出咣咣几声巨响，“泰安在世的时候，你也要喊我一声爸。怎么了, 泰安走了，你就这样对我们？”
“你就不怕泰安九泉难安吗？”
“这话得问问你自己吧？”
徐美珍深吸一口气, 泰安是她前夫，也是徐国豪的大儿子，“当初你抢走泰安的抚恤金，把我们娘两赶出徐家时，就没想过泰安会不会安心吗？”
看到四周有人停下看热闹，徐美珍也没什么好怕的，她以前的事，婆婆和杨立廉都知道。
反正她是不可能把人请进家里说话，就是让徐国豪父子进院子，她都觉得脏了自家的土地。
被说刻薄，还是被说无情，徐美珍都无所谓。
“徐美珍，你好样的！”徐国豪胸口大幅度起伏，扶着铁门，双目瞪着徐美珍。
一旁的四儿子过来扶着他，“爸，咱们和她费什么话，让她把大哥的工作还回来就好。”
听到工作两个字，徐美珍瞬间懂了徐家父子此行的目的。
当年工作的事，本来徐国豪也没想给她，但徐国豪已经拿走抚恤金，要是再没工作，母女俩肯定饿死街头。所以原主硬气了一回，说要死在徐家门口，徐国豪夫妇才作罢。
没想到多年后，徐国豪还惦记着她工作的事。
“新知说得对，徐美珍你的工作是泰安给你的，泰安是我的儿子，现在你已经改嫁，应该把工作还回来。”
徐国豪情绪暴躁，说话时又拍了拍铁门，看到有人围观，他也不怕。他觉得自己来要回儿子的工作，是天经地义的事。
围观的人里，除了一些不太熟的邻居，谢兰和陈淑兰他们两家也走出家门，问徐美珍怎么回事。
徐美珍如实道，“他们是我前夫的家人，我前夫走的时候，拿走了抚恤金，把我们母女赶出家门，现在又来要工作。”
“也是搞笑，徐国豪，你真把自己当根葱吗？”
“当初你赶我出去时怎么说的？”
“你说我命硬克夫，克死了你儿子，我和我女儿都是灾星，让我以后再也不要去找你们。现在倒好，你们还有脸找来。你看看吧，我新的家人都好好的，是我命硬吗？”
“我我不和你说这些，你把工作让给新知，我立马就走。”徐国豪说话时，喷出不少口水。
他四儿子已经二十岁了，在家闲了一年多，街道办的人找了几次，但他没钱给儿子买工作，又舍不得让儿子去当知青，便把主意打到徐美珍身上。
为了找到徐美珍，他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在平城里打探半个月，才找到徐美珍住过的两个地方，结果徐美珍随军去了，他向徐美珍以前邻居打听，却没一个人肯告诉他地址。后来找了几次，意外撞见一个邮差到大院送信，去偷了信之后，才有的地址。
从平城到蓉城，还要转大巴车，徐国豪一身疲惫，结果还被徐美珍拦在门口。
他现在憋了一肚子怒火，死死地瞪着徐美珍。
“我不给，说了不给就是不给。”徐美珍冷冷地扫了徐国豪两眼，再去看徐新知，“你们父子要在这里站着，就随你们。待会我丈夫回来了，可不能保证他不动手。”
边上的陈淑兰附和道，“就是，等我丈夫回来了，肯定把你们两打得满地找牙。不要脸的乌龟王八，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长辈么，跑到这里来耀武扬威，你以为我们家属院的人好欺负吗？”
谢兰也举着木棍道，“淑兰说得对，你们都拿了抚恤金，现在还好意思来要工作，要不要脸啊？”
其他看热闹的人，也纷纷附和道，“不要脸，快滚吧，咱们这里不欢迎你们！”
这些年在家属院，徐美珍深交的人并不多，但和左邻右舍的关系都不错。她帮人做席面，每次都勤勤恳恳，大家伙都喜欢请她去做席面。现在得知原委，全都站在徐美珍这边。
极个别想帮徐国豪父子说话的，看到那么多人都帮徐美珍，这会也不敢开口，怕被其他人骂。
徐国豪原以为到了这里，徐美珍肯定会客客气气地把他们请进家门，毕竟以前的徐美珍很听话，性格也软，不然他也不能拿走抚恤金。
现在却被挡在门外，还要被一堆人指指点点，徐国豪的老脸挂不住，转身吼道，“你们懂什么？要不是这个狐狸精勾引我儿子，我儿子怎么可能会死？”
“你把嘴巴放干净点！”
姚虹拿着扫把从厨房出来，说话的同时，丢出手中的扫把，“我儿媳妇是天下第一好的儿媳妇，你他娘的再逼逼赖赖，信不信老娘打烂你的嘴？”
扫把砸中徐国豪的面门，徐国豪懵了会，再咬牙切齿地去看姚虹，“你你不懂，徐美珍就是个狐狸精，等你儿子也被她克死了，有你苦头诶，你干嘛呢？”
没等徐国豪说完，姚虹拉开铁门冲了出去。
徐瑶也捡起扫把，用力朝徐国豪身上打去，敢骂她妈妈，那就打死他们！
姚虹和徐国豪年纪差不多，这些年吃得不错，身体也好，直接把徐国豪撞倒。
徐新知看到爸爸被打，正要冲过去，就被徐美珍拉住手腕。
而这时，不知从哪又冒出两个十几岁的男生，拿着棍子打他。
“你们干什么？”徐新知胳膊、脑袋都疼，刚拽住一根木棍，却发现对方力气大得很。
杨望秋使出全身力气，和徐新知死死拽着木棍，咬牙道，“你来我家欺负人，还问我干嘛，我要打死你！”
他虽然不喊徐阿姨当妈妈，但他很早的时候，就把徐阿姨当做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能看着家人被欺负。
杨望秋的力气，是同龄小孩里最大的，他吃得多，也爱运动，也比同龄人更高壮一点。
杨听夏反而不如弟弟的力气大，但徐新知和弟弟抢木棍，他正好得了机会，敲了好几下。
杨家门口闹得动静大，吸引了巡逻的人，把他们分开后，全都带社区去了。
一路上，徐国豪都在告状，“长官同志，你们可要好好教训他们。我们父子可没先动手，都是他们先动手。您看看我的脸，都破了相了。还有我儿子，他眼睛都肿了，好好的一个小伙子，这要是落下疤痕，以后可怎么找媳妇？”
一边说，他还一边哭，完全没了最开始颐指气使的态度。
徐美珍在路上没说话，到了社区后，才说明情况。
负责人听完徐美珍说的，又去看了看徐国豪，再回来问徐美珍，“美珍呐，姐知道你是个好的。这个事确实是他们太过分，但好歹以前是一家人，你把他们带回去劝劝，再把人送走呗？”
“这可不行，我早就和他们断绝关系。”徐美珍态度坚决，“我这人平常是好说话，但我也不是个软柿子，做不到以德报怨。我也不怕别人说我心狠，徐国豪父子就是死在这里，我也不会让他们进我家半步。”
“哎，我也能理解你。那这样，我们帮你劝劝他们。要是他们再不听，直接让小武开车送去火车站。”
“谢谢姐，这次给你添麻烦啦。”
“说啥麻烦不麻烦，咱们都是一个家属院住着的人。你快去看看几个孩子吧，我看他们进来时，都很气愤呢。”
想到几个孩子，徐美珍心头微暖。瑶瑶是她亲生女儿，会冲出来帮她是正常。但她没想到望秋和听夏也跑出来了。
走到大厅时，看到三个孩子在逗暖冬玩，徐美珍笑着走了过去，“你们看到奶奶了吗？”
“看到了。”杨望秋先道，“奶奶刚刚又和那人儿子吵了一架，被陈阿姨带去一旁了。”
徐美珍转身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婆婆的身影，走到门口后，才看到婆婆在和陈淑兰说话。
“美珍呐，你可算是出来了。”姚虹第一眼就看到儿媳妇，“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呢，都是认识的人，不会为难我。”徐美珍道。
“那就好，我已经让人去找立廉了，应该快过来了。你这个前公公真不是人，竟然能跑那么远来要工作，也不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你别担心，咱们肯定不会被欺负了去。”姚虹拍拍儿媳妇的背。
徐美珍主动抱了下婆婆，“有妈在，我肯定不怕的。”
一旁的陈淑兰看得羡慕，“你们婆媳俩的感情真好，比人家母女俩还要好。哟，杨兄弟来了，你们看。”
徐美珍问言看去，见杨立廉从远处跑来，往前走了几步。
“怎么样，你没事吧？”杨立廉上下打量妻子，又问，“妈他们怎么样？”
“都没什么大事，我们先动的手，他们两父子打不过我们。”徐美珍笑着冲丈夫挑下眉，带着丈夫走到婆婆身边时，正好看到徐国豪父子出来。
徐国豪任就不服气，在他看来，他要回大儿子的工作，是天经地义的事。结果社区的人反而劝他别闹了，这算什么事？
“徐美珍，你”
徐国豪刚张口，就对上杨立廉凶悍的眼神，男人高大挺拔，周身的气势逼压过来，让他瞬间僵住。
而这时，赵合言也跑过来，厉声问谁欺负他妹妹。
赵合言的面向比杨立廉还要凶一点，放下脸后，吓得徐国豪更不敢说话。
“你你又是谁？”徐新知站在爸爸身边，发怵地打量赵合言。
“我是美珍的亲哥哥。”赵合言瞪过去，“就是你们欺负我妹妹，是吧？”
他本来是去医院找杨立廉，但听人说杨立廉走了，得知是有人欺负美珍，他也跑来了。现在看着徐国豪父子，虽然不懂发生什么，但他已经握紧拳头。
“哪里是我我们欺负她？明明就是他们先欺负我们。”徐新知说话时，脸颊还抽抽的疼，那两个死小鬼，下手也太狠了一点。
赵合言是不信这种话的，“我妹妹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如果不是你们先找麻烦，他们肯定不会动手。”
徐瑶在一旁点头，飞快地说了今天发生的事，“舅舅，她们不仅抢妈妈工作，还一直骂我妈妈。”
“你这死丫头，你不知道我们是谁吗？”
徐国豪抬手就想打徐瑶，但被杨立廉的一个眼神吓唬住，只好往后退了一步，“我可是你爷爷，有血缘关系的亲爷爷。你身边的男人，不过是个后爸，连个孰轻孰重都不懂，你妈果然不会教育人。还好当年没留下你，果然丫头片子就是不值钱，养大了也是个白眼疼疼疼，快来人啊，又有人动手打人啦！”
没等徐国豪说完，赵合言和杨立廉就冲到他跟前，一人勾住徐国豪的一只胳膊，再去掐徐国豪的嘴。
赵合言把徐国豪的胳膊直接拧脱臼，听到徐国豪惨叫一声，脸色阴沉地道，“你信不信，你要是再敢说我妹妹一句坏话，我能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在这一瞬间，徐国豪有种要见阎王的感觉，两腿开始发抖。
徐新知看着爸爸被按住，却不敢上前，不管是杨立廉，还是赵合言，都看着比他强壮。
等他们松开爸爸，徐新知才过去，“爸，你怎么样了？我们去告状，让警察来管他们！”
“小子，你这事到哪里都不占理，有本事你就去。”赵合言要不是顾忌着纪律问题，他早就把徐国豪父子往死里打了，“我再强调一次，我妹妹不是你们能欺负的，要是再想找她麻烦，先想想打不打得过我们。”
说完后，赵合言走到妹妹跟前，确认妹妹没有事后，再带着妹妹一家回去。
徐国豪抱着胳膊喊疼，他满头是汗，难受地流着眼泪，但要他再去追徐美珍，他是不敢的了。
真是奇了怪了，徐美珍不是家中老大吗，哪里来的哥哥？
“爸，你是不是很疼？”徐新知看爸爸都哭了，担忧地道，“徐美珍找了那么多靠山，我们怎么要回大哥的工作啊？”
要是没有工作，他就要去下乡，每天背朝太阳地卖力气，他才不愿意过这种日子。
“你扶我起来，这里不行，咱们就去她单位。我就不信了，现在这个社会，还能这样不讲道理？”徐国豪咬着牙站起来，和儿子去了医院。
结果他刚到医院说明情况，就被一个姓方的主任告知他们怎么闹都没用。
“只有徐美珍同志主动把工作让给你儿子，你儿子才能接手徐美珍同志的工作。”方杰听说杨立廉火急火燎地跑了，原来是老家来了极品，他肯定是站在徐美珍那边的。
“我说大爷，你也好大年纪了，怎么还搞不清楚，到底是谁不讲道理呢？”
“咱们医院可不是你们能闹事的地方，这里是军区医院，如果你们没介绍信的话，还是快点回城搭火车走吧，不然被抓起来，那可是要挨□□的。”
只有家属探亲，或者公务出差，才能住在这里的招待所。像徐国豪父子，肯定是想着住杨家，但没料到连门都进不了。
“你别吓唬我们。”徐新知瞥了眼方杰，他总感觉眼前的男人也不像好人。
“有没有吓唬你们，自个去打听下就行。我可好心提醒你们，从大院往城里的车可不多，一天就两趟车次。我也明确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怎么闹，对徐美珍同志都没影响。她是国家正式工，受到医院保护的。反而是你们，再闹下去，会被关起来了。”
方杰特意加重了语气，说完，转身进了办公室。
徐国豪父子面面相觑，他们再一次被吓到了，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徐新知又去找了其他人打听，但都没人愿意搭理他们。
“爸，现在怎么办啊？”徐新知要哭了。他们大老远地跑过来，就是为了能就地工作，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他不想走，但也不想被抓。
“你急什么？”徐国豪想了想，确实不能白来一趟，光是火车票就花了不少钱。这是徐美珍欠他家的，他一定要讨回来。
但方杰说得也对，他们住不了这里的招待所，可就这么回城里，他不甘愿。
“走，我们回去。”徐国豪就不信了，徐美珍能真不怕被人指指点点。
另一边，徐美珍已经回到家，她也想到徐国豪不会就此放弃。毕竟大老远来一趟，徐国豪父子不会轻易离开。
在听完她的猜想后，赵合言思索片刻，“妹妹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让他们不敢多逗留。”
第95章
赵合言从杨家离开后, 就去找了人。
军区营地，可不是能随意逗留的地方。找人打听了徐国豪父子去哪，发现他们在家属院附近打转, 又只有到蓉城的介绍信，便把人送去蓉城。
不过赵合言也知道，徐国豪父子不会就此罢休, 在半路上蹲了大半天，又看到他们。
他已经给过一次机会, 这次直接把人当细作抓起来审问。
徐国豪父子强调是来找亲戚的，但徐美珍不认他们这门亲戚, 他们又非要来家属院, 那就只能关上七天先。
寻常七天的时间不久, 但父子俩被分开关, 不知道对方的消息, 守卫又什么都不说, 他们是度日如年。
等被放出来时，徐新知瘦了一大圈, 只想回家了。
“怎么回？”
徐国豪却是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咱们跑那么远来一趟，如果什么都没有得到，岂不是白费功夫？”
“可是爸，徐美珍打定主意不帮我们，这里又那么可怕。要是再待下去，我怕我们真被当做细作了。”徐新知在七天里，每天担惊受怕, 就怕不知道啥时候被人给拉出去毙了。
“不至于。”徐国豪刚说完，突然看到一辆车驶到门口, 几个士兵从车上拖下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
“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军区大院哪里是他能乱转的。”
“就是，首长说了，按细作审问。不问出点东西，不能放了他。”
“他这个样子，估计是放不走的了。”
……
几个士兵的话，让徐国豪也腿软了。
徐新知拽着他爸的手，“我不要工作了，下乡就下乡吧，我们快回去吧。”
他刚刚看被拖进去的人，好像被打断腿了，他可不能被打断腿。
一阵凉风吹来，徐国豪也头皮发麻，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加上拘留所里传出的惨叫声，心里一阵恶寒。
就算再不甘愿，也只能回去了。
徐国豪在心里咒骂了无数遍，心想徐美珍这种毒妇，一定会遭报应的。
而屋子里的赵合言，看到徐国豪父子走后，让一旁的杜非凡别喊了，“人都走了，可以不用演了。”
杜非凡立马起身，脱了身上的脏衣服，“团长，我演得还像吧？”
“我这衣服都被猪血弄脏了，八成洗不掉，您看……”
“我家里有新的，到时候给你。”赵合言道，“今天辛苦你们了，明天给你们拿包子吃。”
“好嘞团长。”杜非凡听到有新衣服，高兴地咧嘴道，“以后有这种事，您尽管吩咐我。”
赵合言看了杜非凡一眼，自己去追徐国豪父子，一直看他们上了车，才安心回去。
到了杨家后，赵合言把这几天的事说了。
“他们这次被吓到了，应该不会再来找麻烦。”赵合言道。
徐美珍给哥哥拿了家里做的千层糕，“徐国豪这个人，古板又自私，他肯定觉得他没错，是我又害了他。不过也没关系，我并不在乎他们背后怎么说我。”
日子是自己过，徐国豪一家对她都不重要了，也就不会去在乎他们想什么。
“还是你想得开。”赵合言感叹了一句，问到了徐瑶的以后的打算。
“瑶瑶一路跳级，现在年纪还太小，让她去技校或者工厂，都不太让人放心。所以我打算让她继续读高中，再过个三四年，她有十五岁了，我才放心点。”
徐美珍的想法，也是全家人的意思，姚虹和杨立廉也想让徐瑶去读高中。
以徐瑶的成绩，也一定能考上高中，大家从来就没想过，徐瑶会落榜。
事实上，到第二年暑假时，徐瑶以总分第一的好成绩，考到军区的附属高中。
她这一路的读书过程，都非常顺利。
隔壁的方虎则是顺利初中毕业，他也想去当兵，报名了当兵体检。
而周希希和陈楚杰毕业考都有不及格的科目，还要留级一年，和杨听夏、罗特成了同学。
徐瑶高二那年恢复了高考，徐瑶表明要参加高考，家里人都支持。
杨听夏和罗特也顺利考上高中，成了徐瑶的学弟。
高中三年，徐瑶都全身心投入读书，她也长到了一米六五。
对于现在的身高，她比较满意了，要是还能再长几公分更好。
高考结束后，徐瑶便在家里彻底躺平，看着电视机，吃着西瓜葡萄。在她的人生进入下一个篇章前，她要好好享受这两个多月的日子。
没过几天，她收到了朱旺的来信，询问她要去哪里读大学，报考什么专业。
看完朱旺的信，徐瑶才缓过神来，她竟然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为了徐瑶报志愿这个事，一大家子聚在了一起。
之前有邻居提过，说徐瑶成绩那么好，人也长得高挑，可以去考军校，但被徐瑶否决了。
军校确实很好，福利待遇各方面都好，但徐瑶很明确地知道，她自己吃不了那个苦。
小暖冬今年也七岁了，下学期要读一年级，他有三哥杨望秋的好动，也有二哥杨听夏的聪明，这会笑盈盈地提着茶壶，给家里人倒茶。
“四姐还是别去太远的地方，要是一年才能回来一次，我多想你啊。”杨暖冬给家里人倒完茶，走到四姐跟前，“奶奶和爸爸最疼你了，你舍得他们吗？”
徐瑶确实舍不得家里人，但蓉城不大，并没有好大学，不然她会留在蓉城读书。
杨立廉接话道，“能在离家近的地方自然最好，远一点也没事。瑶瑶虽然是女孩，但不比你们几兄弟差，只要能读好书，以后也能报效祖国。”
家里就徐瑶一个女孩，杨立廉早把徐瑶当成亲闺女。
姚虹和暖冬的想法一样，“我也觉得离家近一点好，瑶瑶比同样读大学的人都要小，万一去了学校被人欺负，那可怎么办？”
“如果在近一点的地方读，我们也能去给瑶瑶撑腰。”
“家里就这么一个小姑娘，我可舍不得瑶瑶去太远的地方读书。现在政策好多了，不像以前说什么都要战战兢兢，我觉得还是离家近点好。”
赵合言听此点了点头，“就算不离蓉城近，最好也离平城近点，总要有人照顾得到瑶瑶才好。”
“不仅是学校要考虑，还有专业。不知道瑶瑶想读什么专业？”
专业这个事，徐瑶只想过要读个以后工作轻松一点的。
她的最终目标一直没变，打算读到博士，再留校当老师。
“我想读文学类吧。”徐瑶喜欢听故事，也喜欢看故事，要说其他兴趣并没有，但是对故事的兴趣很大。
“文学类，最好的还是首都大学。”徐美珍接了一句，眼睛突然亮了下，“瑶瑶，不然你报首都大学吧？”
“首都大学和平城只有三小时的火车车程，还是国内最好的大学。既然你喜欢文学，那就去首都大学。”
杨望秋皱眉道，“可是首都大学分很高，徐瑶可以吗？”
“肯定可以。”姚虹对自己的孙女有信心，次次都能考第一的孙女，作文还得过奖，去哪里读都可以，“瑶瑶，去首都大学可就远了，但那确实是个好大学。奶奶虽然舍不得你，但你可以考虑一下。”
徐瑶倒是想过首都大学，不过现在是先报志愿再出分，她对自己有信心，但没有看到分数之前，心里总归有点不安。
见家人都看着自己，她想了想，“我可以第一志愿试试吧，不成也还有后面的。”
“你可以的。”赵合言也笑着道，外甥女从没让家里操心过，一直都是家属院孩子们的榜样。在他们印象里，外甥女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后面的几个志愿，徐瑶都选择离家更近一点的地方，她还是比较恋家，想着寒暑假肯定要回家。
商量完志愿的事之后，杨立廉又说了一件事，“守春来信了，他知道瑶瑶要去读大学，打算回家一趟。”
算起来，杨守春已经去部队四年了。
这四年里，杨守春没回来过，听到他要回家探亲，姚虹的眼眶瞬间红了。
“真的要回来了啊？”姚虹可想大孙子了，望着儿子时，眼泪自然而然地流下，“这小子前两年总说忙，这次倒是记得妹妹的事。他啥时候回来？我去买点他爱吃的。”
“信上写着，过两天就会到了。”杨立廉道。
听到大哥要回家，徐瑶也很高兴，也不知道那么多年过去，大哥变扭的性格有没有变化。
一旁的杨望秋直接跳了起来，“好耶，大哥总算要回来了，我可太高兴了！”
杨望秋本来初中毕业也要去当兵，但是他于读书上实在没太多天赋，运气不太好地挂科了，所以要被留级一年。
现在听到当兵的大哥要回来，他非常地兴奋，很想听听大哥说说部队里的事。
姚虹听到没两天，立马去屋里拿了钱，她要去供销社一趟，得提前准备着。
杨望秋立马表示要一起，“好奶奶，带我一起去吧，我保证不要您买零嘴。”
杨暖冬也凑到奶奶的另一边，“还有我，也带我一起去！”
姚虹现在心情好，转头去看另外两个孩子，“瑶瑶、听夏，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我不去了，我想在家看书。”杨听夏最近淘了几本从香江来的小说，正看得津津有味。
徐瑶也表示不去，外边太阳太大，她嫌弃太热了。
等奶奶他们走后，她便和舅母他们看电视。
因为杨守春回家探亲，家里忙活了两天准备吃的，在杨守春回来那天时，姚虹天没亮就起来，早早地等在家属院门口。
她心里啊，牵挂大孙子许久了。
第96章
徐瑶起来时没看到奶奶, 吃早饭时也没看到，问了之后，才知道奶奶去家属院门口等大哥了。
“至于那么早就去等吗？”杨望秋也想大哥, 但不理解奶奶那么早就去等着，“到了时间，大哥自然就回家了, 又不是奶奶去早一点，大哥就会早回来。”
他手里拿着包子, 是青菜馅的，但加了点小虾米, 吃起来很鲜。
徐瑶白了一眼杨望秋, 心想杨望秋这种小子肯定是不懂的, 她拿报纸包了两个包子, “妈妈, 我给奶奶送去。”
“你等等, 我给你拿个水壶。”徐美珍给水壶加了温水，再递给女儿, “你大哥去当兵那么多年, 你奶奶时不时就会提两句。老人家惦记着家里的每一个人，估计一晚上都没睡好。待会你陪陪奶奶，等天热了，再把人哄回来。”
“好嘞。”
徐瑶带着吃的找到奶奶，手里拿着竹扇，和奶奶一起坐在石凳上。
姚虹的边上，还坐了几个出来闲逛的老人家, 看到徐瑶来送吃的，一个个夸起徐瑶来：
“姚虹, 你这孙女真贴心，知道你没吃饭，还会特意送点吃的来。”
姚虹唇角带着笑，“那可不，家里小子虽多，却都不如孙女好。”
吃了两个包子，她让徐瑶先回家去。
“我陪陪奶奶，这会还凉快。”徐瑶抬头看了眼太阳，早上的太阳还不是很毒辣，晨间的风夹杂着露水，还有一丝丝凉爽。
“那也行。”姚虹望着远处，叹了口气，“你大哥也不知道几点到家，让人提着一颗心等着，也太难受了。”
昨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知道大孙子长高多少，是瘦是胖。
徐瑶两只手撑着下巴，和奶奶闲聊几句后，其他人要回家去了。
等树荫下只剩下徐瑶和奶奶，徐瑶才听奶奶笑了下，她好奇地看了过去。
“瑶瑶你是不知道，刚才好几个人，都准备给你大哥说亲呢。”
姚虹想到大孙子的年纪，对这个确实有点期待，“算了算，他都十九了，确实可以谈对象准备结婚了。就是他一直在部队里，平常接触不到姑娘，也不知道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对了，还有人打听你呢。”姚虹转头去看小孙女。
徐瑶惊讶地指着自己，“我吗？”
“是啊，不过我说你还小，家里还不许你恋爱，他们便没多说。前些日子，那个陈楚杰不是给你送了好些吃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明明你们小时候不对付，怎么大了反而看上了。”姚虹觉得小孙女太小了，真不能那么早谈对象，她可舍不得。
想到陈楚杰，徐瑶也很不可思议。
从初中毕业后，陈楚杰也去当兵了，不过他运气好，离蓉城很近。上半年陈楚杰回来探亲，竟然给她带了吃的，她没收，陈楚杰就直接放在杨家门口。
印象里，她和陈楚杰打了一架后，就没什么来往。
后来陈楚杰爸爸被调走后，家属院的人对魏素芬是避而远之，连带着对陈楚杰也不太热情。
徐瑶每次看到陈楚杰，也没有打招呼。
姚虹想了想，又感叹道，“不过也不奇怪，我们瑶瑶那么漂亮，是家属院里最漂亮的小姑娘，谁都会喜欢你。”
她接过孙女手里的竹扇，“但你现在还小，不知道外边的人心有多可怕。等你去读了大学，千万不能被男同学骗了去，要记住奶奶的话哦。”
“我知道的。”
徐瑶认真点头，她才十五呢，就没想过谈恋爱的事。
祖孙俩又坐了一会儿，十点后，天便热了。
徐瑶拉着奶奶回家去，“马上就要吃中饭了，还是回家等着吧，这里多热啊，再待下去，会中暑的。”
姚虹不想那么早回去，但拗不过小孙女，只好跟着一块回去。
结果两个人刚走没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喊一句，“奶奶！”
姚虹猛地回头看去，远处的大巴车缓缓驶来，大孙子伸出窗外，正在和她招手。
瞬间的功夫，她笑容满面，“守春！哎呦喂，是我家守春！”
大巴车停在徐瑶祖孙跟前，杨守春提着两袋行李下车，他长高许多，比徐瑶高大半个头，五官褪去稚气，是个成熟的青年了。
看奶奶眼眶湿了，杨守春的鼻头微微发酸，四年了，他总算回家了。
“高了，也黑了。”姚虹比对着自己和大孙子的身量。
“我还壮了不少呢。”杨守春笑着道。
徐瑶看大哥是成长了许多，“我们别站这里，回家说话吧。”
杨守春看了眼徐瑶，发现徐瑶长高好些，眼尾笑了笑，“好，我们先回家。”
回去的路上，邻居们看到杨守春都要问一句，再夸两句杨守春长大了之类的话。
快到家门口，便看到杨望秋在和几个差不多大的人踢球玩。
杨守春喊了句弟弟的名字，杨望秋飞奔过来，一声“大哥”把屋里的人都给喊出来。
徐美珍和杨立廉都走到门口，杨暖冬对大哥不熟悉，所以挨着妈妈站。
等杨守春走到跟前时，杨立廉上下看了眼，夸道，“好小子，现在有我高了。”
“那是。”杨守春手里的东西已经被弟弟们接走，刚进家里就闻到饭菜的香味。
徐美珍还系着围裙，“前两天你奶奶就去买了猪肘子，今天一大早你爸爸又去买鱼，我还蒸了你爱吃的香肠。快进屋坐着休息，再有一会儿就能吃饭。瑶瑶，你帮忙把西瓜切一下。”
西瓜是隔壁谢兰送的，这两年政策松了点，谢兰闲不住，又去挖地种菜。
得知杨守春要回来探亲，昨天就送了西瓜和嫩玉米过来。
徐瑶端着西瓜到客厅，“大哥吃西瓜。”
“谢谢。”杨守春多年没回家，感觉一切都很熟悉，又有点生疏，吃完瓜后被奶奶拉着手，他才慢慢有些感觉。
和爸爸聊了几句这些年在部队的事，又问了些家里最近的情况，他也说了自己以后的打算。
“我打算考军校。”杨守春道。
杨立廉愣了下，随即点头道，“考军校是好事啊，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考军校了？”
姚虹也很诧异，“是啊，你以前不是不爱读书？”
“那是以前年纪小，不懂事，而且那会还没恢复高考嘛。”杨守春讪讪道，“在部队待了那么久，这两年我也经历了不少，也是想了很久，才打算空余时间读书。”
“可以，很可以。”杨立廉很赞成儿子的想法，“你有这种上进心很好，爸爸支持你。你还很年轻，如果能考上军校，会有更大的前途。有什么需要家里支持的，你尽管提。正好你这次回来，可以让瑶瑶给你制定一个学习计划表，她是我们家读书成绩最好的了。”
徐瑶点头道，“是啊大哥，等吃过饭后，我们可以聊聊读书的事。”
“先谢谢你了。”杨守春和徐瑶笑了下，看徐阿姨端菜进来，忙起身过去帮忙。
“你坐着就好，让望秋他们帮我就行。”徐美珍招呼其他几个孩子做事。
不一会儿，碗筷那些都摆好了。
等杨守春坐下时，才发现奶奶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奶奶，我脸上是有东西吗？”
“不是。”姚虹给大孙子夹肉，直到碗里放不下才停住，“守春呐，奶奶问你，你在部队谈对象没有？”
“咳咳，奶奶您怎么突然问这个？”杨守春瞬间红了脸。
“这有啥，你都十九了，已经长大了。”姚虹很好奇这个，看大孙子摇头说没有，又道，“那你要不要奶奶给你介绍几个？”
“今早好些人和我提到家里的女孩子，都是家属院里知根知底的，有几个我看着还不错。你可以先和人家处着，等你考上军校再结婚，好不？”
杨守春连忙摆手，“这个真不用，我现在要读书，哪能一心多用啊。奶奶您不用替我操心这个，我还小。”
“不小了，你爸爸在你这个年纪，都开始给姑娘送花……咳咳，不说这个了。既然你不急，那就过几年再说。”姚虹下意识看了眼儿媳妇，还好还好，她儿媳妇通情达理，她也没说太多。
徐美珍有看丈夫一眼，不过她没那么小心眼，谁年轻的时候没点经历呢。
杨立廉则是绷紧心弦，岔开话题让大家快吃饭。
这顿饭，丰盛得堪比过年，不仅杨望秋吃得肚皮滚圆，徐瑶几个也吃得很撑。
他们坐在客厅休息，杨守春得知徐瑶要报首都大学的志愿，立马笑着道，“还是你厉害，如果你考上首都大学，我们倒是近了。”
“是啊，我要是真能考上首都大学，大哥休假了，我就可以去找大哥玩。”
闲聊中，徐瑶又问到了王喆和叶明旭，“他们怎么样了？”
“王喆那小子和我一个部队，叶明旭爸爸比较厉害，他就在首都。”说到这里，杨守春想着等徐瑶的大学确定下来，他要给叶明旭说一声，让叶明旭照顾下徐瑶。
下车看到徐瑶时，他就有被惊艳到。在部队待了四年，他很清楚徐瑶这种漂亮小姑娘去读书后，会有多少人追求。但徐瑶还小，他这个大哥不在徐瑶身边，得让叶明旭帮着震慑下徐瑶身边的那些男同学。
“那大哥和王喆真有缘分，你们能在一个部队，可真好。”
徐瑶现在就希望朱旺也能和她一个学校，这样她出门在外，也能有朋友了。
在杨守春回家后没几天，徐瑶便填报了大学志愿，第一个就写了首都大学的文学系。后面几个志愿，都填报了离蓉城比较近的地方。
报完志愿后，杨望秋他们也放暑假了，一大家子难得都在，姚虹提议去市里拍一张全家福。
第97章
一大家子跟着小武的车去了市区, 下了车后，直接去影楼。
他们到的时候，还遇到徐瑶的同学蒋伊人, 他们家刚好拍完全家福。
影楼的人说，最近正好是暑假，来的人比较多, 所以要徐瑶他们等半小时左右。
在等待的时间里，杨守春说去给大家买冰棍吃, 杨望秋跟着一起去。
不过等了二十几分钟，兄弟俩都没回来。
姚虹起身往窗外看了看, “怎么还不回来？”
徐美珍让女儿出去看看, 结果徐瑶刚到门口, 就看到一路跑回来的杨守春兄弟。
“大哥三哥, 你们不是买冰棍去了？冰棍呢？”徐瑶看着手上空空的两个人问。
“别提了。”杨望秋扶着墙喘气, “我们刚出门没多久, 就看到一个小偷，大哥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对了, 那小偷还是偷的你同学。抓住小偷后, 我们看时间来不及，赶紧跑回来。”
“可累死我了，跑得我一身是汗。”
杨守春也微微带喘，“行了，奶奶他们肯定等得急了，快点进去吧。”
三兄妹进去后，正好轮到他们, 听说杨守春是抓小偷去了，杨立廉没说什么, 姚虹则是多问了几句。
他们拍完全家福后，在市区吃了个饭才回去。
等他们到家时，看到门口留了一些礼物，找了隔壁的陈淑兰，才知道又有人上门给杨守春提亲。
杨望秋看着送来的糖和酒，打趣道，“大哥现在真是香饽饽，人长得精神，还是当兵的，媒人都快踏破咱家的门……哎呀，大哥你打我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啊。”
“别多话。”杨守春不太自然地撇开目光，跟着奶奶他们进了家里。
杨望秋揉着自己的后脑勺，“真是的，还不让人说两句，真小气。”
他转身又去看二哥，“诶二哥，我听罗特说，好像也有人给你写情书，是不是真的？”
杨听夏面相白净，五官又很清秀，学校里有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和罗特。
不过杨听夏一心扑在书上，对于那些情书，他看都没看，全都塞抽屉里了。
杨听夏瞥了弟弟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家里。
徐瑶经过杨望秋身边时，手放在杨望秋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发问，“三哥呐，你有没有想过，明明你也长得挺好，却一直没收到过情书？”
“我又不需要这个东西。”杨望秋很嫌弃地道，“我可是要全身心建设祖国的人，才不需要什么情书！”
他说得一脸认真，但话音刚落，杨暖冬经过他身边时，也说了一句，“三哥，那我也有人喜欢哦，放暑假的时候，悦悦就让我去找她玩。”
“啥？”杨望秋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弟弟的意思，“臭小子，你笑话我是不是？”
他进屋后要抓弟弟，但弟弟躲到了大哥边上，他只能作罢，举着拳头吓唬一下。
家里只多了一个人，徐瑶却感觉热闹了不少，她已经给大哥做了学习计划。
看一家人热热闹闹，她还真有点舍不得远走读书。
这几日，姚虹是想着法子做吃的，一个是大孙子回来了，还一个是小孙女要去读大学了。
不管是哪一个，她都舍不得。
“你们玩着，我去隔壁割点韭菜，中午给你们烙饼吃。”姚虹是北方人，喜欢做面食，家里几个孩子从小也吃习惯她做的面食。
拿上盆之后，从院子里摘了两根黄瓜，她去隔壁换了韭菜回来。
刚走到家门口，看到士兵带着一个皮肤偏黑，衣服皱巴巴的小姑娘过来，她只是好奇看了一眼，士兵就说小姑娘是特意来找他们的。
“你是？”姚虹看着小姑娘，她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
“我叫小翠，是来找杨守春的家。”小翠手里提着两个有补丁的布包，背上还有一个竹篓，说话带着比较重的口音。
听到是找大孙子，姚虹微微皱眉，“你找我家守春什么事？”
“我是他对象，您是他奶奶吗？”小翠说着放下手里的包，要和姚虹握手。但姚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了眼小翠，再朝家里大喊一句，“杨守春，你出来！”
杨守春从家里出来时，看到小翠也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见到杨守春后，小翠立马害羞起来，微微低着头，“杨大哥，我哥在信里都写了，我爸妈都同意我们的事，所以我来找你了。”
“你哥写啥信了？”
杨守春一头雾水，他和小翠的哥哥是战友，回来探亲前，小翠哥哥得知他要转车，就让他帮忙带点东西回家。
但出发之前，小翠哥哥也没说其他事，所以他把东西送过去后，只坐下喝了一杯茶，便急忙忙去赶车。
“就是……就是我们谈对象的事啊。”小翠道，“我哥说你是他给我介绍的对象，说你也愿意，让我爸妈看看你之后，快点下决定。信上都写了的，虽然我不认识字，但我大伯读过书，是他给我们读的信。”
说着，小翠蹲下从包里找出信，递给杨守春。
杨守春接过信后，却是眉头紧皱，见奶奶瞪着自己，“先进屋吧。”
姚虹走到大孙子身边，压着嗓子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看大孙子也是一头雾水，并不像很了解的模样。
杨守春听小翠转述的话时，心想他那个战友真不靠谱，怎么能乱说话。
但看完信之后，才发现是小翠的大伯转述错了。
“奶奶，我们进屋说。”杨守春无奈道说完，招呼小翠也进屋。
在奶奶喊大哥名字时，徐瑶和杨望秋就趴在厨房的窗户往外看，瞧见大哥带着一位姑娘进来，徐瑶多打量了两眼。
杨望秋则是问了句是谁，遭来大哥凌厉的目光。
大家都到客厅后，杨守春才拿着信问小翠大伯读过几年书。
“读了三四年，虽然不多，但我大伯很厉害，能认识大部分的字。”小翠一脸认真，不像是说谎。
杨守春目光复杂，他不知道小翠大伯是故意说错信的内容，还是因为有些字不认识。
他一脸正色地看着小翠，把信上的内容重新读一遍给小翠听，“小翠，你哥哥的意思，只是让你们家可以看看我。但这件事情，我最开始并不知道。是你大伯转述错了意思。”
“这……这怎么可能？”小翠手脚僵住，尴尬地看着桌上的信，她不认识字，但大伯绝对不会骗她。
如果真是大伯意会错了，她却跑到人家家里来，这让她……
小翠不敢往下想，她得知杨守春是哥哥给她介绍的对象，杨守春还同意了，她就脸红心跳加快，心想杨守春那么俊的男子可以看上她，这是天大的好事。
现在却被告知是误会？
小翠的脸烫到不行，她抓住信纸往口袋里塞，提着布袋，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这也太丢人了。
“小翠？”杨守春喊了一声。
姚虹现在是弄明白怎么回事，自家大孙子太优秀，所以很多人都想给大孙子介绍对象。这个叫小翠的姑娘，跑了那么远，虽然是误会，但不好让人就这样走。而且人生地不熟，小翠八成不懂怎么坐车回去。
“望秋，你们几个去看看小翠姐姐，把人找回来。就算是误会，她一个姑娘家的，我们也得把人送到火车站才能安心。”姚虹吩咐道。
杨望秋“哦”了一声，大哥先一步出去找了，他便拉着二哥和徐瑶。
最小的杨暖冬表示也要出去找人，但被奶奶拉住了。
“你就别去凑热闹，我出去看看。”姚虹让儿媳妇也留在家里，自己出去找人。
小翠提了两袋东西，跑不了太快，徐瑶很快就找到了她。
她喊了句姐姐，再走到小翠身边，“小翠姐姐，我奶奶说了，既然是误会，你就别往心里去。你跟我回去吃个饭，再让我哥送你去车站，你大老远跑来一趟，多不容易。”
小翠现在没脸见杨家人，连连摇头，“还是不了，我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而且我家也没多远，火车转大巴就好，谢谢你们了，但我真不去你家了。”
光是想想，小翠都觉得丢人，这要是传出去，她不得成为全家的笑话。想到这里，她连家都不想回了。
徐瑶想再劝劝，又觉得这种事情确实太社死，想了想，提议道，“那你总要吃点东西再走，我带你去食堂吧？”
“不用了妹妹，我带了干粮的，你教教我，哪里可以做车，我自个去等车就是。我看得出你们家人都不错，我可不能回去给你们添麻烦。”小翠怕徐瑶不信，从背篓里拿出几块饼，说着还递给徐瑶一块，“你也尝尝，用猪油烙的，可香了。”
徐瑶笑着接过一块，咬了一口，“确实好吃。”
小翠看徐瑶没嫌弃，嘿嘿笑了下，“我虽然不识字，但厨艺还是不错的。妹子，你人真好，长得还那么白嫩，等你长大了，说亲的人肯定踏破你家门槛。”
赶了一早上的路，小翠早就饿了，拿着饼也吃了起来。只是才吃两口，就看到杨守春过来，她正打算起身跑路，却被徐瑶抓住手。
在杨守春面前，小翠就很不自在了，低着头都不敢去看杨守春。
“先跟我回去。”杨守春道，“即使你现在坐末班车去城里，火车也没票了。”
见小翠摇头，杨守春搬出小翠的哥哥，“你要是这么犟，我现在就去给你哥哥的连队打电话，让他和你说。”
听到要打电话给哥哥，小翠面露苦涩。
一旁的徐瑶安抚道，“小翠姐姐，你别不好意思。旁人又不知道你来我家做什么，就算知道也没事，你又不认识他们，没必要在乎别人想什么。至于我家的人，你刚才不也说了他们很好，既然这样，就跟我们回去住一晚上，不然我们也不放心。”
徐瑶说的是真话，让一个小姑娘在城里待一晚上，他们也难睡着。
就这样，他们把小翠带了回去，姚虹给炒了腊肉，吃过晚饭后，小翠夜里和徐瑶一起睡。
第二天早上，再由杨守春送小翠去城里。
临走前，小翠把带来的特产都留下了。
徐瑶也送小翠到门口，等小翠他们前脚走了，蒋伊人提着谢礼到了杨家，说是为了感谢杨守春昨天帮忙抓小偷。
徐瑶和蒋伊人就是普通同学，平常见面打个招呼，偶尔说几句话，关系不好也不坏。
但想到大哥昨天帮了蒋伊人，今天蒋伊人特意上门，也能说得通，徐瑶就没多想。
不过在和蒋伊人聊了几句后，听蒋伊人时不时都问到大哥的事，徐瑶才嗅出一些不对劲。
只是蒋伊人没明说，她也没戳破姑娘家的小心思。
在蒋伊人临走前，还约徐瑶去看电影，不过徐瑶看出蒋伊人的想法，说要问下哥哥们，没有哥哥们同行，奶奶他们不会同意。
听徐瑶这么说，蒋伊人自然高兴，让徐瑶先去问问。
傍晚大哥回家后，徐瑶问起大哥对蒋伊人的印象，结果大哥根本不记得蒋伊人是谁。
“你说昨天被偷东西的姑娘啊？”杨守春听徐瑶多说了几句，才反应过来蒋伊人是谁，“我没什么印象，怎么突然提到她？”
“她想约我们看电影，大哥要去吗？”徐瑶问。
一旁的杨望秋补了句，“奶奶说她也看上大哥了，大哥，你的桃花运怎么那么旺？”
很旺吗？
杨守春以前可不觉得，但人家姑娘是存了其他心思，他就不去看电影了，不然给了人希望也不好。
徐瑶听大哥拒绝了并没有意外，又问三哥他们要不要一起。
只要有的去玩，杨望秋都很愿意。杨听夏则是不想去，他对看电影没兴趣，只是奶奶不放心只有杨望秋一个男生，还是让杨听夏跟着一起。
往后的半个月里，不仅一直有人给杨守春说亲，还有姑娘直接给杨守春递情书，徐瑶就有看到两次。
想想也能理解那些小姑娘为什么会心动，大哥模样俊，说话做事都比较沉稳，家里长辈是双职工，自己又是当兵的。不管是个人能力和长相，还是家庭背景，大哥在家属院里都排得上号。
只是大哥通通不要，说是要先以读书为主。
大哥恋不恋爱，徐瑶管不了，就算大哥一直不谈对象，她都理解且尊重。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自己觉得好就行。
就是奶奶看得着急了一点，因为奶奶觉得十九岁的大小伙子，怎么会对姑娘家不心动，所以多催了几句。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七月底，徐瑶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第98章
七月底正是最热的时候, 徐瑶不愿意和几个哥哥们出去玩，吃过早饭就待家里看电视。
和她一起的，还有隔壁的方娟娟。
两个人吃着煮熟的花生, 喝着方娟娟带过来的汽水时，就听到外边有邮差在喊徐瑶的名字。
“徐瑶同学，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
屋内的徐瑶两个人愣住, 还是姚虹反应最快，本来戴着老花镜在房间缝衣服, 立马跑到窗户边上，“我没听错吧, 真是我家瑶瑶的？”
“是徐瑶的。”邮差确认一遍。
“哎呦喂, 你可算是来了！”姚虹笑得合不拢嘴, 摘下袖套, 走出房间时, 看到起身的徐瑶两个人, 招呼道，“瑶瑶你快去接着啊, 奶奶盼它好久了, 可算是到了。”
她带着两个孩子到门口时，附近的邻居听到说话声，纷纷走出家门。
谢兰最快出来，“姚虹啊，这是给瑶瑶送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吧？”
“我的老天爷，这可是大喜事啊。你家瑶瑶我可是看着长大的，人长得好, 还会读书，和我家罗特还是青梅竹马呢。”
“谢婶子, 您别和我抢。”陈淑兰也走到街上，“我可是早早和美珍说过的，瑶瑶要给我家虎子当媳妇。”
斜对门的卫晓燕笑着道，“你们别抢了，人徐瑶年纪还小呢。咱们家属院好多男孩子都喜欢瑶瑶，你们说好的可不算。”
“你没适龄的儿子，所以不着急抢。”陈淑兰看过去，“那么好的姑娘，我得给虎子把握住。”
大家伙一人一句，杨家门口立马热闹起来。
姚虹见自家孙女抢手，她心里美滋滋的，由她们抢去，反正她的宝贝孙女不着急。
“瑶瑶，你快看看，是哪个大学的？”姚虹心急得很，今天儿子儿媳去上班了，家里四个小子又出去玩了，现在家里没其他人。
徐瑶已经拆开外面的封口，尽管对自己有信心，但还是有些紧张。
上辈子就结束在查成绩时，没能进入大学的校园，等于说，这还是她第一次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边上的人都围向徐瑶，连邮差都没急着走，期待看个结果。
徐瑶从里面拿出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感觉呼吸有微微顿住，直到看到上面的字之后，薄唇瞬间扬起，“奶奶，是首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我们瑶瑶最棒了！”姚虹自己也看到了，激动地抱住徐瑶，“啊啊啊，我要给你做好吃的，这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家也出大学生了。”
“你在家等着，奶奶这就去供销社买菜。”
边上人听到徐瑶考上大学后，纷纷夸起徐瑶，都很羡慕杨家有徐瑶那么会读书的孩子。
现在读大学不用学费，还有补贴，大院里的人，大部分都愿意让孩子去读大学。当然了，前提是孩子先考上高中。
徐瑶也很高兴，能如愿上想去的大学和专业，算是她的努力有了回报。
看邻居们太热情，她说要去给妈妈报喜，邻居们才放徐瑶离开。
等徐瑶刚走，谢兰和陈淑兰又抢起徐瑶来，谢兰道，“我家罗特和瑶瑶时不时就在一块玩，你家虎子都去当兵几年了，指不定另外有对象了。”
“这不可能。”陈淑兰保证道，“我可是写信问过他的，行了婶子，咱们争再多也没用，人家瑶瑶还小呢。”
“也是。”谢兰笑了笑，她家罗特也还小，所以不着急。等罗特明年高考，她让罗特也考首都大学去，到时候和瑶瑶同一个大学，又是老乡，肯定更好发展。
大家都有各自的小心思，谢兰往家去的时候，看到站在拐角的魏素芬，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里面的时间，魏素芬老了许多，头发白了一半。
陈明辉外调的这几年，打钱及时，却没回来过一趟。本来还有陈楚杰和魏素芬作伴，后来陈楚杰也去当兵了，家里便只剩下魏素芬一个人。
“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魏素芬撇撇嘴，“闹哄哄地吵死了，考个大学有什么了不起。小丫头迟早要嫁人，本来也不姓杨，拖油瓶一个而已。”
往家去的时候，魏素芬遇到了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张秀洁，想了想，走进周家的院子，酸道，“你刚才听到了吧？”
这几年，张秀洁有刻意避开魏素芬，魏素芬自己也能感受到。
不过大院的其他人不爱搭理魏素芬，她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太无聊，即使张秀洁不怎么接她的话，还是会偶尔来找张秀洁说话。
“听到了，徐瑶考上大学了，她可真厉害啊。”张秀洁的儿子周希希读了两年初三才毕业，现在也去当兵了。
“她有什么好厉害的，不过是会写几个字而已。要我说，还是当兵好，早早就能拿工资，你看咱家的两个儿子，不就能养家糊口了？”
魏素芬坐在张秀洁对面，前期二郎腿，“况且徐瑶是徐美珍带来的拖油瓶，人家是有亲爷爷和叔叔的，姚虹现在再高兴也没用，指不定以后徐瑶还会去认亲。我看啊……”
“素芬姐，这话你还是别说了。”
张秀洁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着魏素芬。
这几年，张秀洁虽然避着魏素芬，但魏素芬过来找她，她也没有把人赶出去，或者完全不理魏素芬。
但现在，她有些忍不了了。
“这几年里，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没人爱和你来往了吗？”张秀洁看着魏素芬。
“那还不是他们没眼光！”魏素芬想都没想就接话，但唇角不自然地撇了撇，移开目光，不去看张秀洁。
张秀洁听到这话，知道今天该做个了断了，“素芬姐，你要这么说，那我也得和你直接说了。大家都不喜欢你，是因为你心眼小，见不得别人好，说话尖酸刻薄，还爱干小偷小摸的事。”
“你别打断我，让我继续说。”
“前几年，我想着咱们毕竟一起玩过，不好也和别人一样不搭理你，所以只要你上门，我也都招呼着。我家男人说过好几次不让你上门，但我之前都没听他的。”
“今天我得和你说一句，咱们以后就别来往了，我不想再听你说的那些话，也不喜欢你这人，所以你走吧。”
“啥？你竟然赶我走？”
魏素芬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知不知道，当初别人都嫌弃你的时候，是我带着你在家属院认识人的？”
“现在你说我尖酸刻薄，还讨厌我？”
魏素芬一句的音量比一句要高，眼睛瞪到最大。
张秀洁深吸一口气，“是，我就是讨厌你了，所以请你别再来我家。”
“我……”魏素芬一时语噎，她想过任何人说她坏话，就是别想过张秀洁会当面这么说她。
一口气涌上心口，魏素芬指着张秀洁，大声骂道，“好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你以为不和我来往，杨家人就会高看你吗？”
张秀洁知道不会，她只是不想再听魏素芬编排别人的坏话，明明其他人没那个意思，魏素芬也能把人往最坏去想，弄得她听了后也没好心情。
“行，我走，我这就走，以后你求我来找你，我也不会再搭理你！”
魏素芬走到门口，气氛地踹倒一盆花，“张秀洁，别以为你自己有多好似的，我等着看你们一个个倒霉的时候！”
张秀洁看着被踹裂了的花盆，耳边魏素芬的声音越来越小，心里突然放松了。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后，她蹲下开始扫土。
另一边，徐瑶已经到了医院，她把录取通知书拿给妈妈看后，妈妈也高兴地抱住她。
办公室里的人都和徐瑶母女道喜，方杰笑盈盈地道，“美珍呐，你家徐瑶可是咱们后勤部门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还是首都大学，你是不是得请我们庆祝庆祝？”
徐美珍看着女儿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不仅想到这一世女儿的努力，还有上一世女儿挑灯夜读的场景，眼眶不由变得湿润，她和方杰用力点头，“要的，肯定要请大家伙吃饭。到时候你们都要来啊，我卤肉给你们吃！”
这几年杨立廉升职了，徐美珍也有涨工资，加上徐美珍时不时会去帮厨，杨家的生活水平在家属院里算比较好的。
徐美珍在后勤部门工作多年，同事之间没有竞争，大家关系也都不错。
“好嘞！”方杰第一个说好，其他人纷纷附和。
徐美珍心里高兴，下午便不想上班了，和方杰请了半天家，去楼上和丈夫说了一声，带着女儿回家去了。
她们到家时，姚虹已经买了菜回来。
“我去的迟了点，已经没有五花肉和腿肉了，只买了一些排骨。”姚虹笑容满面，“瑶瑶考上大学，这是天大的好事，咱们可要好好庆祝一下。”
她已经把腊肉拿出来泡着，待会洗一洗，才能拿去煮。
杨暖冬四兄弟也在家里，得知徐瑶考上首都大学，几兄弟都围着徐瑶夸。
其中杨暖冬和杨望秋的话最多，等他们说完后，杨守春才道，“去读大学，千万要记得，不要轻信别人的话。”特别是男同学的话，不过这句话杨守春总感觉自己说太变扭，便没有说出口。
姚虹点头道，“是的，瑶瑶你还小，有些人都是工作十年再参加高考，你和他们可比不了。到了首都后，立马给我们写信，别让家里担心。”
“对了，让你妈妈送你去大学吧？”
杨立廉的工作很忙，徐美珍工作比较清闲，也好请假。
如果让徐瑶一个人跑那么远去读书，姚虹并不放心。
徐瑶却说不用，“从蓉城去首都，比回平城还远呢，用不完这样折腾我妈。”
她是觉得真不用家长送她去大学，两个人一起去还好，但等妈妈自己回来，那么远的路，多累啊。而且读大学而已，到了大学都有人引导，她觉得自己能行。
但这一次，家里人并没有同意徐瑶的说法。
徐美珍坚持道，“这有什么好折腾的，你考上大学，妈全身都是劲。送你去读大学，正好可以去看看首都长什么样。要我说啊，你奶奶也可以一起去，大家伙一块去首都看看。”
“我不行，我还要给暖冬他们做饭呢。”姚虹连忙摆手，“美珍你送瑶瑶去大学就行，我都一把年纪了，又不是没去过。”
她坚持不去，放心不下家里其他人。
杨暖冬却很想去，拉拉奶奶的手，“奶奶，我和三哥也跟着一起去，您就不用担心了嘛。”
“你倒是想得好，你不要上学的吗？”姚虹捏住小孙子紧实的脸颊，“你要想去首都，以后你自己靠首都的大学去，到时候奶奶没啥牵挂的，再和你去首都。”
比起上学，杨暖冬更想去首都玩，可奶奶这么说了，他只能作罢，“考就考，以后我比四姐还会读书！”
“行行行，你努力吧。”姚虹笑了下，看到大孙子时突然想到一个事，“守春，你不是离首都很近？到时候你去车站接下妹妹呗，帮她们母女俩拿点东西。”
杨守春没有意见，点头说了可以。
即使离徐瑶去上大学还一个月，但家里人已经提前规划好了。
厨房里很快飘出香味，时不时有人来探望一下的一天的日子很快就过去。
第二天，徐瑶的房间里就摆了好些人送的礼物，等赵合言夫妇过来时，更是给徐瑶带了一台全新的收音机，让徐瑶带去大学。
徐瑶看到收音机，都不好意思收。
“你和舅舅客气什么。”赵合言把收音机放到徐瑶手中，“舅舅就你一个外甥女，其他几个都是小子，肯定是最疼你的。你可真给舅舅争面，今天我一路走来，家属院的人都在和我说恭喜。”
他边上的妻子也笑道，“你也不想想瑶瑶平时的成绩，我对她考上首都大学一点也不意外。瑶瑶，你去了首都记得给我们来信，我有个堂妹在首都的医院做事，我待会给你写个地址，你有事可以去找她帮忙。”
面对家人的祝福，徐瑶心里暖暖的，连着几天都有人上门贺喜，妈妈为了她，连着在家请了三天客，把家属院的同事朋友们都请了一遍。
三天过去，杨守春探亲结束，也该回部队了。
在杨守春临走前，蒋伊人又特意来了一趟，说是来找徐瑶，因为她也考上首都的大学，但和徐瑶不是一个学校。在房间里和徐瑶聊了一会儿，蒋伊人才从包里拿出一盒她自己做的饼干，让徐瑶转交给杨守春。
说完，她不等徐瑶拒绝，立马跑了。
没办法，徐瑶只好把装饼干的铁盒拿过去给大哥。
杨守春看都没看就说不要，“你拿去吃了吧。”
“大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徐瑶很好奇，最近给大哥说亲的人家，涉及到各种不同类型的姑娘，但大哥都不喜欢。
“这……”被徐瑶突然问了一句，杨守春脑子短路一会，再撇开头道，“我就没想过这个事，你下次再见到蒋伊人帮我说清楚，我最近两年没有谈对象的打算。”
“行行行，我知道啦。”徐瑶看出大哥不愿多聊，拿着饼干盒回去，打算过几天再把饼干盒还给蒋伊人。
其实蒋伊人长得蛮好的，笑起来有梨涡，甜甜的。就是可惜，她家大哥不喜欢。
另外的房间里，徐美珍则是在和婆婆给杨守春收拾行李。
“我给守春做了十斤肉干，他这一去，不知道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徐美珍把肉干用报纸包好，再用袋子装好。
“谁说不是呢，孩子们一个个长大，都要离家去了，我这心里啊，是真舍不得他们。”姚虹把自己做的新衣服、新鞋子都放包里，“对了，我得交代下瑶瑶，就算她过两年大了谈对象，也别谈太远的。姑娘家的，可不行远嫁，那是要吃苦头的。”
说到这里，姚虹便出去找徐瑶。
徐瑶听到奶奶说的话时，被逗笑了，“奶奶您可想真远。”
“一点也不远了再过三年，你也可以谈对象了，三年时间，很快的。”姚虹感叹道，“你想想，从你到咱们家，过去多少个三年了？”
“好多个了。”徐瑶感叹道。
“对啊，很多个了。”姚虹交代完小孙女，又去给大孙子收拾东西。
离别时总是伤感的，即使是徐瑶，送大哥走那天，也有些失落。
但奶奶说人长大就这样，他们五兄妹长大后会有各自的工作，组建自己的家庭，有着自己的生活。
徐瑶当即表示会一直和奶奶他们生活，奶奶却笑她还是小，等以后就懂了。
其实徐瑶心里是懂的，不过她觉得每个人的人生不用一样按部就班，或许她真可以一直跟家里人生活，那也说不准。
从杨守春回部队后，之后的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到了八月下旬，离去大学的时间越近，徐瑶也越舍不得家里人了。
不过徐瑶收到了朱旺的来信，朱旺和她一样，都考到了首都大学。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徐美珍听完女儿说的，露出满意的笑容，“以前在平城的时候，你和朱旺他们就玩最好。虽说你大哥就在首都附近的城市，但总归不在一个地方，如果朱旺和你在一个学校，你们可以互相照顾了。”
“是啊。”徐瑶也很高兴，要离开家的悲伤也被冲淡一些，“我和朱旺有好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胖胖的？”
前两年婷婷给她写信时，信上写朱旺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过两年过去，人可能会有变化，也可能不会变。
聊到旧时的好友，徐瑶又想快点见到朱旺。
姚虹也很高兴朱旺和徐瑶一个学校，“朱旺是个好孩子，以前在平城时，他读书也好。真不错啊，他这小伙子有前途。”
杨望秋坐在椅子上，前期二郎腿，“会读书又怎么样？朱旺从以前起，就要徐瑶保护，如果现在还是胖胖的，等到了大学，也得靠徐瑶帮他。”
“奶奶，您就别指望朱旺能照顾徐瑶了，要是曾婷婷倒是还好，她泼辣得很，没人敢欺负她。不过曾婷婷考不上首都大学就是。”
曾婷婷的学习成绩比杨望秋好一点，勉强考上了高中，但考上大学的概率很小。
徐瑶扫了一眼过去，“三哥你别笑婷婷，人家至少上高中了。”
“我……”杨望秋本想接一句他也可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有自知之明，再读两年初三，他也考不上高中，还是老老实实去当兵吧。
从收到朱旺的信之后，徐瑶心里多了些期待，没有那么多的难受了。
妈妈给她做了新的棉被，衣服也做了新的，吃的肉干、茄子干那些也准备了一大袋。
出发去大学那天，奶奶抱着她哭了，就连杨望秋都红了眼睛，却非要嘴硬说是被风吹的。
杨暖冬小朋友哭得最厉害了，拉着徐瑶的手不肯松开。
“你们快擦擦眼泪吧，我是去读大学，有寒暑假的，很快就能回来的。”徐瑶的鼻头也酸酸的，把每个家人都抱了一遍，才和妈妈上车去。
坐下后，她隔着窗户挥手。
“到了记得给家里报平安。”姚虹跟着车往前走，“记住奶奶的话，别不舍得花钱，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苦了自己。还有啊，不要和家太远的同学谈对象，这点最重要啊！”
说到最后，姚虹的话语里带了些许的哽咽，直到大巴车驶离，扬起的尘土模糊了大巴车的影子，她才停下脚步，不舍地望着大巴车，“这可是我捧着宠大的乖乖，我可真舍不得呀。”
第99章
徐瑶也忍不住哭了, 离别的悲伤如抽丝一样，一点点地啃噬而来。
她靠着妈妈的肩膀，这会庆幸有妈妈一起, 不然肯定更难受。
车里的人都是附近家属院的，大多数都认识徐瑶母女，即使平常不熟的, 也知道徐瑶考上首都大学，会多问两句怎么那么会读书。
有人聊天, 时间就过得很快。
从大巴车到火车，经过两天艰难地赶路, 徐瑶和妈妈才到首都。
两个人风尘仆仆, 形象算不上多好看, 但精神都不错。
母女俩刚出站, 便看到站在人群里的杨守春, 挺拔的身姿格外醒目。
“大哥！”徐瑶喊了一声, 杨守春便跑过来，接过她手里最大的包, 里面装了她带来的棉被。
杨守春在前面带路, “我让叶明旭找了一辆车，他爸妈都很忙，平常不在家，我们在他家住两天，我带你们逛逛首都。”
离徐瑶开学还有两天时间，住招待所费钱还多人，远不如叶明旭家舒服。
徐美珍有些不好意思, “住别人家，会不会不方便？”
她不太习惯麻烦别人。
“阿姨, 叶明旭不是别人，他是我哥们。他以前不也常来我们家蹭饭吃，而且他家就他一个人，不会麻烦。”杨守春和叶明旭、王喆关系最好，他们三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也一直保持来往，和亲兄弟也差不多。
听杨守春这么说，徐美珍便不多话了。
他们到停车场时，叶明旭已经在车边上等着了。
杨守春喊了句“小叶子”，叶明旭过来帮忙提东西，同时瞪了杨守春一眼，示意杨守春不要这样喊他。
徐美珍笑着和叶明旭打招呼，“小叶啊，这次打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的阿姨，以前我也没千麻烦您。”说完，叶明旭才去看徐瑶，好多年没见，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了，笑盈盈地喊他哥哥。
叶明旭和徐瑶点点头，示意他们快上车。
徐瑶和妈妈坐后排，她觉得叶明旭还是和以前一样冷冷的，话是真的少。
不过叶明旭长得比以前更好了，褪去少年时的稚气，五官更为立体，是很清俊的帅哥。
首都比蓉城大多了，不管哪个年代，徐瑶都是第一次来首都。
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小车最后驶进一个大院里，停在一幢二层小洋楼前。
杨守春先下了车，“这里就是叶家，小叶子的家人都在出差，咱们进去吧。”
听大哥提到叶明旭家人时，徐瑶便想到叶明旭那个小后妈，也不知道叶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意识到自己又下意识八卦，徐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别想太多。
叶家的装潢比杨家好很多，叶明旭给徐瑶母女收拾出两间房，都在一楼。
徐美珍放下东西后，本想做饭，但被叶明旭拦着，说带他们出去吃。徐美珍便趁叶明旭不在时，和杨守春悄悄地说吃饭他们付钱，可不能再让叶明旭花钱。
杨守春笑着说知道了，他和叶明旭之间倒是没计较过这些，但徐阿姨肯定和叶明旭更生分。
一行人去了国营饭店，他们刚到，就有人认出叶明旭，把叶明旭带到包厢里。
徐瑶小小声问大哥，“叶哥家是干嘛的，我看他家好厉害的样子？”
“他爸是外交官。”杨守春道，“一直想让他也走外交官的路，不过小叶子叛逆得很，偏偏不想如他爸所愿，高中毕业后进单位上班去了。”
叛逆？
徐瑶往叶明旭那瞥了一眼，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实在和叛逆联想不到。
往后两天，徐瑶在大哥和叶明旭的陪同下，在首都逛了逛。
离开前一天，徐美珍坚持做顿饭给叶明旭吃。
去学校报道那天，徐瑶比较平静，她妈妈却很激动。
叶明旭开车送他们到学校门口，一起送徐瑶进学校。
学校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家都是大包小包，徐瑶和妈妈先去了宿舍楼，杨守春和叶明旭则是在食堂等着。
宿舍是六人间，比初高中的十人间要好太多，就是可惜，这个年代的宿舍都没有独卫。
徐瑶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来了两个人，都是首都的土著，她们得知徐瑶只有十五岁，都很惊讶。
大家简单自我介绍后，徐瑶母女想着杨守春和叶明旭，又去了食堂。
等徐瑶母女刚进食堂，就看到有女生在杨守春面前搭话，不过杨守春的脸上有些不耐烦，女生很快就走了。
“好俊啊。”在徐瑶朝杨守春走过去时，听到几个女生夸道。
坐到大哥的对面后，徐瑶打趣道，“大哥，我刚才走过来，好多人都在夸你们帅。刚刚那个小姐姐，是不是问你哪个学院的？”
杨守春不自然地“嗯”了一声，立马转移话题，“刚才也有人问小叶子，还三个！”
“哇哦。”徐瑶转头去看叶明旭，不过面对叶明旭，她就不好意思调侃了。
叶明旭轻轻咳了一声，递给徐瑶一个号码，“你哥说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多谢叶哥。”徐瑶收下号码，但没打算找叶明旭帮忙，人家现在能坐在这里都是看大哥的面子，她可没那么厚脸皮。
大家说了一会话，杨守春和徐美珍还要去赶火车，徐瑶送他们到车站。
和妈妈道别时，徐瑶又忍不住快哭了，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她现在是大学生，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黏人了。
回学校还是坐叶明旭的车，只是叶明旭话很少，徐瑶试着说了两句，叶明旭的回应都不多，她就不怎么说话了。
到学校后，徐瑶直接回了宿舍，收拾衣服时，才发现自己的秋衣上缝了个袋子。
打开袋子后，里面有一百块钱，还有奶奶写的信，让她别不舍得花钱。
看着手里的钱，徐瑶没忍住眼泪，奶奶知道当面给她不会要，所以特意缝在秋衣上。
她和奶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胜似亲祖孙了。
收拾完行李，天也快黑了，徐瑶和两个舍友一起去食堂。
她刚走出宿舍楼，就听到低沉的一声“瑶瑶”，转头去找人，却没发现熟人。
奇怪？
是自己听错了？
徐瑶还在恍惚时，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和她跑了过来，男生看着有点熟悉，但徐瑶一时没想到是谁。
“瑶瑶，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朱旺停在徐瑶跟前，“我是朱旺啊！”
“朱旺？”
徐瑶瞪大了眼睛，看着和记忆力相差巨大的人，惊呼，“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朱旺笑着挠挠头，他和徐瑶有好多年没见，现在有好多话想说。
“奶奶说瘦点好看。”朱旺上高一还是胖胖的，后来想和徐瑶考一个大学，便非常用功读书，每天晚上都会跑步提神。到高三时，他就瘦了一些，后来暑假两个月，更是每天锻炼减肥，“我有锻炼的，其实还是有肉，就是变成肌肉了。”
徐瑶见到朱旺也很高兴，拉着朱旺一起去食堂，舍友得知他们是小时候的邻居，都很羡慕。
吃过饭后，两个人一起在校园里闲逛。
“婷婷知道我和你考一个学校，她也想来首都，她还托我给你带了吃的。”朱旺现在比徐瑶高了半个头，虽然读大学了，但还是少年人模样。
“我也很想婷婷哦。”徐瑶后面也有一些朋友，但都不如和曾婷婷那么铁，“她现在应该变了很多吧？”
“也……也没有。”朱旺转头看了眼徐瑶，脸立马红了，“婷婷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学校里的人都喊她婷姐。”
徐瑶可以想象到曾婷婷的样子了，她和朱旺聊了许多，得知朱旺在她宿舍楼下等了一下午，惊讶地道，“你留个学院和宿舍号就行了嘛，干嘛等那么久？”
“我想快点见到你嘛。”朱旺想着，留了纸条还不知道徐瑶什么时候能看到，干脆在楼下等徐瑶，这样他能最快见到徐瑶。
这个时候，徐瑶又开始想念手机了。
可惜现在连逼逼机都没有，更别说手机了。
“哈哈，我也是想快点见到你。真快啊，一眨眼的时间，我们都要长大了。”徐瑶和朱旺在学校逛了半圈，时间不早，约好第二天一起去食堂吃早饭，朱旺送她回了宿舍。
等徐瑶回宿舍，舍友王燕立马凑了过来，“徐瑶，你身边怎么那么多帅哥啊？可羡慕死我了。”
中午在食堂，她看到徐瑶的大哥了。
另一个舍友林霞已经上了床，她瞥了王燕一眼，但没有说话。
徐瑶哈哈笑了下，她也没想到朱旺瘦了还蛮好看的。宿舍现在只有三个人，王燕倒是话多点，但徐瑶今天很累，便早早睡下。
第二天其他三个舍友也到了，她们和徐瑶一样都是外省的，大家刚开始都不熟悉，只有王燕很自来熟地和每个人说话。
大学的生活就此开启，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徐瑶也没感受到。现在的娱乐并不多，徐瑶除了上课下课，就是和朱旺待着。
她和几个舍友相处也还行，大家没有走得特别亲近，也没有发生过争吵。
而杨守春那，因为他去接徐瑶母女时没喊王喆，被王喆念叨了好几天，还让身边的战友都知道他有个妹妹。
大家伙都是年轻小伙，听王喆说徐瑶小时候就很可爱，都想看看徐瑶长什么样，让杨守春拿照片看看。
“没照片。”杨守春直接拒绝了。
就算他带了全家福，也不给那些小子看，一个个的听说他妹妹好看，对他都殷勤不少。
不过应付了其他人，王喆那里就不好敷衍了。
“你可真不讲义气，自己去找小叶子吃喝玩乐两天，偏偏不带上我。”王喆勾住杨守春的脖子，“我不管，下次休假你也得带我去首都玩。而且徐瑶妹妹好不容易考来首都大学，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也得请她吃顿饭吧？”
“知道了，你可真聒噪。”杨守春嫌弃地推开王喆，“你还是想想，下个月的体测怎么撑过去吧。”
他们部队，每个月都要体测，要是不合格，就得加练。王喆每次都是刚好合格。
“你这小子，怎么转挑我痛处呢！”王喆撇撇嘴，很快又笑了，“反正你答应我了，我会算着你休假时间的。”
杨守春敷衍地“嗯”了一声，就算有休息时间，他也拿来读书了，心想让王喆等着吧，他可没时间玩。
直到元旦过去，杨守春收到了徐瑶的信，说她快放寒假了，回家正好会经过他这里，打算来看看他，问他方便不方便。
第100章
杨守春还在思索时, 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抢走信。
“哇哦，瑶瑶妹妹要来部队吗？”王喆笑出白牙，“那我得带她好好逛逛, 前几天得的罐头我留着，不给我家老头寄了。”
“我还没答应呢。”杨守春伸出手，示意王喆把信还给他。
“为啥不答应？”
王喆不理解了, “你妹妹来看你，不应该高兴吗？干嘛不让人来？”
杨守春看王喆不还信, 走过去自己抢了过来，转身时说了句, “太麻烦了。”
他不是觉得自己麻烦, 而是怕徐瑶麻烦, 明明可以直接回蓉城, 还要来他这里中转一下。
况且想到战友还爱围观, 更不想让徐瑶来了。
但王喆以为是杨守春觉得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你没空, 我去接呗。”
看杨守春不说话, 王喆两手插兜地走过去，手肘拱了下杨守春，“还是说你觉得徐瑶和你没血缘，心里没认这个妹妹？”
“你瞎说什么呢？”杨守春瞥了眼王喆，“倒是你，干嘛对我妹妹那么上心？我妹妹又不是你妹妹，你想干嘛呢？”
“杨守春, 你说这话就让人伤心了啊，咱们关系那么铁, 都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
王喆作出伤心模样，“咱妹妹要来看你，我不得表示表示？”
“恶心。”杨守春把信放进抽屉里，他觉得还是算了，不麻烦徐瑶跑这一趟。
不过第二天，他又收到叶明旭的信，信上写叶明旭得知徐瑶想来看杨守春，他可以陪着徐瑶一起，正好他有重要的事想亲口和杨守春、王喆说。
既然叶明旭也要来，还是有事要说，杨守春也就不好回绝，给他们写了回信。
杨守春的信在一周后到徐瑶手里，会去看杨守春，是妈妈写信给徐瑶，说杨守春一个人在外，过年肯定不能回家，让徐瑶去看看。
徐瑶想着确实是这样，之前她来上大学，大哥还忙前忙后，便写信去问问大哥的意思。
现在收到回信，徐瑶便开始准备起来。出门前一天，她去学校附近的供销社买了苹果和些吃的。
第二天早上，叶明旭开车来接她，朱旺也一起去车站。不过朱旺是回平城，徐瑶是去找大哥，她打算找完大哥，再回平城找婷婷，反正都不远。
首都已经下过几场雪，车站外有厚厚的积雪，不过徐瑶两手空空，行李都被叶明旭拿着。
上了火车后，徐瑶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雪景，她每次想和叶明旭随便聊聊，但转头看到叶明旭清冷的脸，又只好把话咽下去。
真是可惜了，不然一路聊天去多好。好在路途不远，两个多小时就到站，徐瑶刚出站，就看到热情挥手的王喆。
“瑶瑶妹妹！”王喆怕徐瑶看不到自己，原地跳了起来，看到徐瑶也挥手后，跑得比杨守春还要快。
他跑到徐瑶边上，看徐瑶手上没东西，再去看叶明旭，“不错嘛小叶子，现在懂得怜香惜玉了。”
“不懂成语就别用。”叶明旭的视线略过王喆，去看杨守春，“车在哪里？”
杨守春往身后的路边看了眼，再去看和徐瑶笑呵呵的王喆，过去踢了一脚，“去开车。”
“干嘛我开？”王喆说不，“瑶瑶妹妹第一次来，你们两个都是冰块脸，不得我好好和她介绍一下。杨守春，你开车，我反正不开。瑶瑶妹妹，你说呢？”
“我都行。”徐瑶无所谓，反正她不会开车。
最后是叶明旭开车，王喆和徐瑶一起坐在后排，杨守春只好坐副驾驶。
上车后，杨守春回头看了眼徐瑶，见王喆说个滔滔不绝，他默默地深吸一口气，再去看叶明旭，“你在信里写有事要说，什么事？”
“我打算继续读书。”叶明旭道。
杨守春只是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读书不错，我也是想再考军校，你想……”
一句话还没说完，后排的王喆突然伸过头来，“啥玩意，怎么你也要读书？读书有什么好的？”
王喆就不理解了，一个个都要去读书，难不成又要把他撇下？
叶明旭道：“我本来就不适合机关工作，也不想当兵，读书可以让我有更多的选择。”
“那你爸能同意？”王喆问，“他好不容易把你弄进单位，你现在说不干就不干，他不得气死？”
叶明旭的工作是他爸安排的，本来就没按他爸爸的想法走，现在又想去读书，他爸肯定不同意。
但叶明旭并不在意这个，“我没打算和他说，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也是，这几年也不见你爸回来和你住几天，说是出差忙，谁不知道他在外边另外有房子，还给你生了个弟弟。”王喆为叶明旭抱不平，“要我说也是，别管你爸了，你想干嘛就干嘛，反正他也只会和你吵架。”
叶明旭握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从他妈妈过世后，他们父子俩的感情就差了许多，总是不断地争吵。
后来父亲再婚，连问都没问他，直接把人带回家了。这么些年，他们父子就没一次能坐下聊上半小时。
王喆还想嘀咕几句，前面的杨守春回头瞪了他一眼，这才坐了回去，转而给徐瑶介绍他们军区的风景，“瑶瑶妹妹，我们这里也有水库，比蓉城的还大呢。”
徐瑶跟着往窗外看去，余光瞥了眼前排的两个人，这个年代能放下机关工作去读书，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不过大哥的这两个朋友都家境优渥，并不用考虑钱的事，想去读书也蛮好的。
等车到了招待所，徐瑶先下了车，副驾驶的杨守春看向叶明旭，“你要读书就去读，不用想太多。你爸要是不给你钱，我和王喆给你生活费，咱们一块长大的，别什么事都憋着。”
叶明旭难得地笑了下，“我还不至于饿死自己。”
“行，反正你有要求随时说。”杨守春解开安全带，下车前想到什么，又问了句，“不过这个事你也可以信上说，干嘛特意跑一趟？”
不知是不是杨守春敏感，他觉得以叶明旭怕麻烦的性格，不会特意跑一趟。
叶明旭已经推开车门，回头看去，“既然要读书，总是要有个结果，接下来我就要闭关了。”
杨守春听出叶明旭的意思了，这是不想让叶明旭爸爸轻看了的意思。
他下车后，看到王喆已经帮徐瑶提着行李，懒得管王喆，走在前面带路。
招待所里人不多，徐瑶给了证明就开好房间。
把带来的吃的拿给大哥，还有一副手套，“我针线活不好，和舍友学着织了一双，大哥你看看合适不？”
读书的空闲时间，徐瑶没有其他事做，看几个室友都在织手套围巾，徐瑶想着要来看大哥，就跟着一起织了个。
手套是灰色的，没有复杂的花纹，但杨守春戴着刚刚好。
王喆在一旁撇嘴，“瑶瑶妹妹你也太偏心了，怎么就没给我准备呢？”
“我织得慢，只得功夫织了这一副。”徐瑶说下次。
杨守春戴着手套，稍微有点紧，不过很暖和，“走吧，去食堂。”
他说的食堂，不是军区内部食堂，而是家属院的食堂。
几个人往食堂去时，迎来了不少目光。
等到了食堂，杨守春刚带着徐瑶坐下，就有人过来和杨守春打招呼，问徐瑶是谁。
“我妹妹。”杨守春回答后，才发现不少人都在偷瞄这边，有几个相熟的更是直接坐在同一张桌子旁。
“原来是守春的妹妹啊，妹妹好，我叫王彬，是你哥哥的战友。来来来，咱们握个手认识下，以后你也是我妹妹了。”
“王彬你一边去，妹妹好，我是全荣宝，也是你哥的战友。你多大了，一个人来看守春吗？”
……
面对这些兵哥哥的热情，徐瑶有些招架不住，求助地朝大哥看去。
杨守春扫了一眼过去，王喆也立马拉开人，“你们几个要吓到人小姑娘了，跟我打菜去。”
“王喆，守春他妹妹也太漂亮了吧，我还是头一次看到那么水嫩嫩的姑娘。”王彬勾住王喆的脖颈，“看在咱们都是姓王的份上，你和我多说说呗，守春他妹妹喜欢什么？”
“你别打这个主意，瑶瑶还小呢，你要是敢打歪主意，杨守春能把你打成猪头。”王喆道。
王彬撇撇嘴，“我可以等两年嘛，要是知道守春有那么好看的妹妹，我一开始就该巴结他，也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滚一边去吧你，要近也轮不到你。”王喆走到食堂窗口，要了肉和鱼，“你们别跟着过去了啊，我们瑶瑶妹妹胆小。”
王彬不服气，和全荣宝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还是厚着脸皮跟了过去。
王喆拿着菜过去，刚坐下就被杨守春喊了起来，“干嘛回去吃？”
刚说完，发现四周好些人看，王喆立马盖上饭盒，“走走走，赶紧走。”
徐瑶被带回了招待所，她很饿了，坐下后便开始吃饭。
王喆也在大口吃饭，但不忘吐槽，“那些狼崽子，一个个都跟没见过漂亮姑娘似的。还是守春你有先见之明，早知道咱们就不去食堂了。”
“瑶瑶妹妹你多吃点，知道你要来，我可是特意存了半个月的肉票。”
徐瑶笑着说谢谢，“我也没想到这里人会那么热情。”
“哼，你别搭理他们，你还小呢。”王喆说着拱下杨守春，“你也说句话啊，我说的对不对？”
“对。”杨守春吃完放下筷子，“吃完后，我带你们去骑马，明天再送你们去车站。”
“那么快？”王喆瞪大了眼睛，听徐瑶说车票早就买好了，舍不得地道，“你们难得来一次，怎么不多待几天？杨守春这小子要好好站岗，我可以和人换岗的。”
徐瑶笑着说不用了，“来一次已经很麻烦你们了，我还想回平城看看呢。”
“去平城啊，那感情好，可惜我没有假。”王喆失望道，“对了，你帮我带信回去吧，我家老头子多半不怎么想我，但我妈应该想我了。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回家了。”
说到回家，除了叶明旭，其他人脸上都露出思念之情。
下午徐瑶跟着大哥去骑马，她学得快，能自己骑马走，叶明旭则是上马就奔驰起来，让徐瑶好生惊艳。
她还没出声感叹，王喆就在一旁道，“咱们小叶子是十八班武艺样样都精通，瑶瑶妹妹你以后找对象，得找个比我们都厉害的哦。”
没等王喆说完，杨守春拍了下他的头，“闭嘴。”
“很疼的知道吗？”王喆揉着头，马上又笑嘻嘻地去问徐瑶骑马好不好玩。
骑马挺好玩的，就是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天黑了。
第二天一早，徐瑶就去了车站，前往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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