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完结
突兀的敲门声, 温怜一瞬间就清醒了,下意识推开了贺玄渊。
她躲开他的眼神,努力地平复喘息, 嘴唇才微微消肿, 如今却又是有些泛红, 带着令人遐想的水光。
“有人来人。”她挪动身子,想要从他身上下去。
情到浓时被人打断, 贺玄渊不免心里窝火,看着温怜绯红的脸,他按着她的腰不舍将人放开,向外沉声道:“何事?”
最好是真的有事, 否则……
门外之人闻声一愣,试探道:“怜儿在里面吗?”
这声音,竟是嫁去漠北的贺欣悦!
熟悉的声音入耳,温怜眉眼一喜, 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贺玄渊, 一脸欣喜地跑去开门。
贺玄渊:“……”
门外, 尔雅和贺欣悦并排而立,贺欣悦一脸风尘仆仆,发丝凌乱, 似乎刚到的样子。
房门一开, 温怜直接扑到了贺欣悦的怀里, 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先是笑了一下, 本想说些什么, 可还未开口便觉得莫名委屈。
“欣悦……”
两人自小作伴,从未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贺欣悦心里一顿, 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看向慢悠悠从房里走出来的贺玄渊,想起赫连珏对她说的事情,瞬间就明白温怜为什么哭了。
这是向她诉苦呢!
“别哭了,眼睛都肿成这样了。”她为温怜擦干眼泪,“我这一身都是灰,可别把你脸弄花了。”
而后她朝着贺玄渊行礼,比之以往,此时的她已经具有了成熟皇妃的雍容气派,她不卑不亢微微点头:“见过哥哥。”
她已是漠北皇妃,但却依旧用娘家亲戚之间的称呼,表明了她此次并非代表漠北王室。
贺玄渊点点头,看了看一旁躲开他视线的温怜,略有不满:“既然来了,就陪陪怜儿吧。”
说完,直接离开了。
此前他一直还查不清赫连珏来龟兹的目的,如今,他想他大概知道了。
既然贺欣悦到了,那他也一定到了。
贺玄渊走后,尔雅也识趣地走了,小小的院落,只有两人相互依偎。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温怜一脸好奇,说完又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她,心疼道:“在漠北,赫连珏对你好不好?”
一提起赫连珏,贺欣悦的脸僵了一瞬,而后迅速恢复了脸色,恍若无事。
“我一切都好,漠北之行比我想象的更精彩,倒是你……”她心疼地撩开她的头发,看着她脖子上的红痕,不由皱眉。
这贺玄渊,也太没个轻重了。
温怜注意到她的眼神,窘迫地拢拢衣领,“我、我也一切都好,只是……只是……”
她抬头看向贺欣悦,一脸愧疚:“我没照顾好李姨。”
那时候她被贺玄渊困住,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等回过神来,李姨早已经离开皇宫了,不知去向。
贺欣悦微微一笑,“哪里没照顾好?我娘可是一路上都在夸你呢。”
温怜一愣:“一路上?”
贺欣悦:“是啊,我此行就是回去把我娘接到我身边来,多亏了你,她才有机会出宫回家,送走了我外婆最后一程。”
温怜一喜:“李姨原来是回家了,难怪我找不到她,可是是谁……”
是谁放她出的宫?
话未说完,她就瞬间明白了,除了贺玄渊,谁还敢将太妃私自放出宫去?
贺欣悦见状,不禁一笑。
贺玄渊是个不爱邀功的闷葫芦,即使暗地里为温怜做了不少事情,但明面上却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如若不是她来,看来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将事情说开!
贺欣悦:“你可知,当初贺玄渊为何一定要让你去漠北和亲?”
此话一出,温怜的脸色便暗了。
半晌,她闷闷道:“不知道,无非就是被文官们说烂的那些理由罢了。”
贺欣悦一顿,倒真的有些为贺玄渊叫屈了,两人连孩子都快一岁了,结果竟还有这么大一个心结在。
“有时候,我倒真想把贺玄渊的那张嘴给锯开。”贺欣悦打趣,“你就没觉得奇怪吗?他出征之前把你放在心尖上宠,可一回来就对你百般不顺眼,还搞得人尽皆知非要把你送去漠北和亲。”
温怜被她说糊涂了,懵懵懂懂:“什么意思?”
贺欣悦戳了戳她的脸,没想到她也是个不开窍的,“其实,他出征是为了你,送你和亲,也是为了你。”
“出征,是为了获得权势保护你;和亲,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你出宫,给你真正地自由。”
“他与赫连珏早已计划好,一旦你嫁过去之后,便得自由身了,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只是……”她无奈一笑,“只是碰上了我们两个。”
温怜心里一动,不敢置信:“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贺欣悦挑眉:“赫连珏亲口给我说的,还能有假?”
原来,原来他没有不要她,没有把她送出去过!
温怜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
贺玄渊心疼地为她擦眼泪,“我才说了一件,你就哭成这样,若是……”
“还有什么?”温怜泪眼婆娑地抓着她的手,“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你都告诉我吧,他真的……什么都不告诉我。”
贺欣悦并不直接说,而是反问她:“你们相处这么久了,你就没觉得他身体有些异常吗?”
温怜愣了愣,摇摇头。
忽地,她想起来每次和贺玄渊接触的时候,虽然他的身子总是滚烫,但手却又凉又冷。
“看来你观察得还挺仔细的。”贺欣悦笑着调侃。
温怜脸色一红,“那这个又说明什么呢?”
“看来你是真的一无所知啊。”贺欣悦叹了一声,不知道是感慨贺玄渊将她保护得太好,还是为他三缄其口而觉得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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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知道温心绵那个疯女人的事情了吧?你还未进宫之前,那个疯女人一直都在给贺玄渊下毒。”
温怜脸色一变,一脸震惊:“下毒?怎么可能,他是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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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可能的?”贺欣悦嗤笑一声,“宫里女人争宠,无所不用其极,牺牲一个孩子算什么?也就是你运气好,碰上贺玄渊这么专一的人,这一点上,倒是和你父亲一样,果然是外甥肖舅啊。”
“那、那他现在呢?”温怜紧张地问,“现在毒已经解开了吗?”
贺欣悦温声安抚:“听赫连珏说已经没事了,只是不能生气而已。”
不能生气……温怜颤抖地闭上眼睛,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在惹他生气。
她究竟都做了什么……
“还、还有吗?”温怜泪眼连连地望着她,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唉……”贺欣悦轻叹一声,“不妨,你亲自去问问他?”
温怜垂下头,闷闷道:“他不说。”
贺欣悦:“你不去问,又怎么知道他不会说呢?”
“说不定,他一直在等着你去问他。”
……
塞外的月亮分外清朗,幽幽照到廊下两人的身上。
贺玄渊神色漠然:“百年内不战,你倒是能说,怎么保证?”
廊下之人隐于幽暗之中,轻笑:“那就……拭目以待。”
忽然,他瞥到院外影影绰绰的人影,站直了身子:“你的人来了,告辞。”
他也要去找她的人了,去晚了,又不知道往哪里跑了。
擦肩而过时,他朝温怜微微一笑,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温怜也没上心,一抬头,就对上贺玄渊深沉的眼神,以往每次看到他,她就开始害怕,可如今……她的心里骤然一疼。
还未开口,泪就已经流了下来。
贺玄渊心里一沉,缓步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外面风大,她这么哭容易风寒。
贺玄渊:“都知道了?”
温怜闷闷:“嗯。”
贺玄渊:“都知道什么了?”
温怜抬头望着他,哽咽:“什么都知道了,可、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他告诉她这些,她又何至于……
她一抬头,泪水就顺着脸颊往下流,贺玄渊低眉吻去她的泪珠,轻声叹道:“别哭了。”
“这些,原本就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该承受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两个人,你今天应该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现在也是。”温怜倔强地打断他,“现在我也是最幸福的。”
贺玄渊从未想过从温怜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愣住了,随即心里流过暖意。
他的温怜,终于原谅他了。
猛然之间,温怜被他紧紧地按到怀里,她感受到贺玄渊全身颤抖,将呼吸深深埋入她的发间。
“好疼。”温怜头磕在他的胸前,她按着他胸前硬物,皱眉:“硌得我好疼。”
“等——”贺玄渊还未说完,温怜便从他的怀里将硬物取出。
看着手中的小瓷瓶,她一愣:“这是什么?”
贺玄渊无奈地笑笑,他本身还担心她看见了伤心,想晚点告诉她的,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发现了。
贺玄渊:“你打开看看?”
月光尚好,温怜看着手心的泥丸,有些不解:“这是……泥土?你装着这个做什么?”
看来,是不记得了。
贺玄渊轻声引导:“舅舅出征,你还记得吗?这是你给他的东西。”
电光火石之间,那些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温怜的眼睛又湿润了。
贺玄渊轻叹一声,他就知道她会哭,连忙给她擦掉,“想起来了?”
温怜:“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不应该在爹爹身上吗?”
贺玄渊握上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
“我找了十年,终于找到了舅舅的遗骸。”看着温怜的眼睛猛地一缩,他再次将她搂入怀里。
“跟我回去,好吗?”
“我们一起把他送回家。”
温怜抱紧他:“好。”——
《大周·武帝本纪》
……
元吉二年,帝、后携镇国公骸骨归,与夫人合葬。
帝专情不移,皇宫之内唯有后一人而已,两人伉俪情深,凤协鸾和,共育一子清安、一女清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帝病重之时,心独系后一人,然口不能言,唯执手相望,后泣言:君既去,妾乞独留?
是夜,帝薨,天既明,后已长眠于帝侧。
世人嗟叹:情深不寿,为是而已。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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