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第一百一十章 作践
龟兹王城内, 大周大军肃穆而立。
高座之上,贺玄渊脸色冷然,漠视着阶下站成一排瑟瑟发抖的龟兹王室成员, 虽一言不发, 却满是威压。
“朕离开之时, 将朕的皇后和太子公主托付于你们,你们就是这样代朕照顾她们的?”
谁也不知道贺玄渊是何时回来的, 仅仅一夜之间,他就带着大军直接兵临城下,给所有人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除了尔雅,其余人闻言愈发垂下头, 连大气也不敢出。
琦善见状,心里暗道不好,暗中扯了扯尔雅的袖子,却没想到依旧是被贺玄渊注意到了。
“怎么, 你有话要说?”贺玄渊看着尔雅, 嘲讽一笑。
温怜在这里做的事情, 全部是她怂恿的,他恍若不经意地看了看外面,一切尽不在言中。
这一下, 所有人都将谴责的目光投到了她身上, 尔雅看着远处被拦在门外的韩晟, 强压下心头的不满,闷闷道:“没有。”
贺玄渊冷嗤:“你没有, 可我有!”
“朕要你亲自去劝, 让她跟朕回去。”
尔雅不可置信地抬头,想说些什么, 可却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屈辱地点点头。
所有人都在贺玄渊的手上,她不能冲动!
……
安月院内,大门紧闭,乳母屏住呼吸贴在门上,小心翼翼地戳穿窗纱,从缝隙中观察屋内的情景。
两个孩子正趴在围栏之上,朝着床的方向努力挣扎,床上似乎拱起来一个包,其余什么也看不清。
“没事儿。”她小声地朝身后的嬷嬷道,“娘娘应该是睡下了,那就等一会儿再喂奶好了。”
“不用等,现在就进去吧。”
忽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贺玄渊不知何时站到了她们的身后。
“见过陛下。”二人纷纷慌张地行礼。
“咚咚咚。”
贺玄渊极为有耐心地敲了三声,他再了解温怜不过,现在她定然实在生气,以及计划下一次的逃跑。
预料之中,温怜并没有应门。
贺玄渊脸色一沉,准备推门而入,却不想这门从里面锁住了。
呵,还敢锁他?
贺玄渊今早心里的怒气本就未散,这下更是激出来了,不
丽嘉
由朝着屋内高声道:“你以为不开门就能躲吗?躲得了一时,还能躲一辈子不成?”
“开门!”
可里面竟像是一片死海,没有一丝动静。
贺玄渊心里发沉,手上一用力,门上的木栓直接崩开了,巨响之下,两个孩子受惊地大声哭嚎起来。
贺玄渊上前将两个孩子抱起来,见没受伤后,直接递给乳母。冷声道:“带他们出去。”
而后,将目光落在了床上的一角。
“别装睡了。”贺玄渊走到床边上,盯着床内侧角落的“小包”,“你觉得能躲掉吗?”
“出去。”棉被之下,是温怜嘶哑的声音。
“出去?”贺玄渊气笑了,他直接坐在了床边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早该知道,不管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说及此,他毫不留情地一把掀开被衾。
温怜背对着他蜷缩着身子,连鞋子都没脱,整个身子一颤一颤的,不消说,贺玄渊一猜就知道她在哭。
他心里的怒气,瞬间就被抚平了。
面对温怜,贺玄渊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崩溃得彻底,有时候她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都能轻易让他情绪失控。
但同样,也能迅速让他平和。
贺玄渊不想跟她吵架,之前他扮作阿渊和她相处的一个多月里,他们没有一丝嫌隙。
现在,只要他安抚好她,他们一定还能回到那个状态。
沉默半晌,他轻声开口,话里带着僵硬的温柔,“你别再继续闹了,我们好好谈一谈。”
“谈?”温怜觉得可笑,他居然想跟她谈?她坐起身眼睛通红地瞪着他,凄厉道:“贺玄渊,好玩吗?”
她脸上的泪水还未擦干,脆弱得仿若一阵清风都可以将她吹散,但说的话对却贺玄渊而言,却犹如冰锥。
贺玄渊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温怜觉得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只好胡乱地用袖子抹干,哽咽道:“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欺我、瞒我,你觉得好玩儿吗?”
骗她是贺玄铭,诱她动心;瞒她是普通人贺渊,让她生情。
所有的一切,都是贺玄渊的骗局,而她就像是他手上的纸鸢,不管她如何努力挣扎,却总逃离不开他的掌控。
他到底将她当做什么?!
她也是人,有血有肉,有一颗火热的心,会痛会苦会难过,明明她已经放手了,不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了,可为什么贺玄渊却如此阴魂不散!
听她这么说,贺玄渊心里刚压下去的火,蹭得一下又冒起来了,并且比方才还盛、还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觉得我是在戏弄你?”贺玄渊觉得不可理喻,他难道做得还不够吗!他气得不禁站了起来,直直地盯着温怜大声怒道:“你觉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戏弄你是吗?!”
费尽心思假扮贺玄渊,陪着她一路坐船到龟兹,配合她演戏,不就是为了让她喜欢他,讨她的欢心?!
她怎么能这么想!
“难道不是?!”他的怒吼,也激怒了本就处在崩溃边缘的温怜。
明明一切都是他的错,凭什么他还对她发火!事到如今,他不仅不反思自己的错误,还那么趾高气昂地吼她,好像做错事的是她一样!
他果然还是他,那个站在云端不肯入凡尘的他!可温怜受够了,再也不想忍了,她本就不应该对他抱有任何希望。
“你骗我、瞒我、欺我,事到如今你给我说不是在玩弄我?!”温怜气得也站起身,语气发抖:“贺玄渊,我父母去得早,前些年年纪小是有些不懂事,可也不代表着我会被你耍得团团转!”
“你如此作践我,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雷轰吗?!”
“你说我在作践你?!”贺玄渊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脸色从未这般难看过,“你说清楚,哪一次是我强迫的你?哪一次不是你情我愿?!”
贺玄渊虽然确实做错了些事情,但于这件事上,他从未违背过温怜的意愿,面对温怜“作践她”的指控,贺玄渊绝不承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说得振振有词,温怜气得眼泪又不受控制了,“你、你无耻!那是我不知道是你……”
“不知道是我?”贺玄渊脸色倏地沉了下来,脸色铁青地看着她:“你是说只要不是我,随便任何人都可以,是吗?”
温怜气得哽咽:“你不要强词夺理,这是另一回事儿。”
可贺玄渊只是盯着她,眼神阴狠:“你只说是,还是不是。”
被他逼得退无可退,温怜气急之下咬咬牙:“是!”
“只要不是你,我愿意跟谁就跟谁!你想要孩子,带走就是!我告诉你,我绝不会跟你回去!”
每说一个字,贺玄渊的脸色便沉下一分,待温怜说完,她觉得他似乎下一刻就会一手撕碎她。
可贺玄渊并没有,待温怜说完后,他反而平静了下来,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默然半晌,他忽地笑了。
“温怜,你没有心。”
他语气淡淡地说,语调没有一丝起伏,不带任何感情,仿佛诉说着事实。
没有心?温怜握紧拳头,到底是谁先没有的心?她不愿受他的污蔑,正打算出言反驳,却没想到,下一瞬就被贺玄渊一个拉扯跌到了他的怀里。
温怜慌乱地想推开他,但贺玄渊握在她腰间的手仿佛铁锢一般,温怜气得脸色发白,抬头看他,怒目圆睁:“放手!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贺玄渊微微一笑,可那笑意却十分阴冷,让温怜浑身一颤。
他面无表情地将她的一双手高高抬起,随意从床帷上抽出一缕丝带,将她的手绑在了床头。
温怜惊恐地睁大双眼,用力地挣扎:“你、你放手!”
可纵使温怜使了全身的力气,可贺玄渊的身体却纹丝不动,他不过使了一分力,就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她。
贺玄渊说的没错,他以前都只是让着她而已,从未真正地展示自己的力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现在,贺玄渊不想再让了。
他冷漠地抬起她的下巴,丝毫不怜惜她的挣扎,静静看着她面红耳赤,道:“你不是说我一直在作践你吗?现在,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地作践。”
他说得十分平静,不带一丝情感,可温怜却后脊寒凉。
“你、你要干什么,你别——”
话未说完,剩下的话就被封住了。
贺玄渊看似如一潭死水,表面上波澜不惊,可只有温怜才知道贺玄渊内心的疯狂。
以往的他倒还会勉强照顾她,可这个吻不带一丝温柔,有的只是他疯狂地掠夺和□□,他在她的唇上又磨又咬,带着毁灭的欲望。
气息一息一息地被抽走,温怜逐渐意识昏沉,可腰间冰凉的触感,还是拉回了她的思绪。
可奈何双手被控,她像一条刚出水的鱼一样在贺玄渊身下倒腾,费力道:“你、你住手!”
贺玄渊咬了她的嘴角,嗜血一般舔舔牙齿,闻言垂眸看着她,“知道了吗,这才是作践。”
温怜这个时候学聪明了,梗着心头那口气,低声呜咽:“知道了。”
“真乖。”贺玄渊随手抽出她发间的簪子,一如他今晨为她别上那般随意。
“可惜了……”他轻轻一笑,温怜浑身发麻。
“晚了。”
第 112 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上药
“咔嚓——”
安月院内, 嬷嬷和乳母被关在门外,听着屋内不断传来的碎瓷声,面面相觑。
昨天两人那样的动静, 她们也十分自觉地没有进去, 直到今日近午时贺玄渊亲自打开门, 她们才赶紧去伺候。
一想起不久前进门看到的场景,嬷嬷和乳母就不自觉地脸红, 纵使她们也是经历过人事的,但也觉得陛下这回做的过分了些。
温怜身上本就白的如羊脂玉,可现在几乎每一寸肌肤都透着水润般的靡艳,尤其是那樱红的嘴唇, 像是熟烂了。
她们进去时,贺玄渊正在给她解开绑在床头柱的绳子,虽然他用了特殊的系法,但仍是在她皓白的手腕处留下了红痕。
那张过分艳丽的小脸儿纵然累得阖上了眼, 但脸上却隐约可见泪痕, 眼睛微微泛着红肿。
“守着她。”贺玄渊离去前, 只是吩咐了这么一句话。
可他离去不过半个时辰,温怜便惊醒了,而后开始大发脾气, 任谁也劝不住。
“咔嚓——”
屋内又是一响, 嬷嬷担忧地看着屋内, “怎么办?万一娘娘不慎伤了自己可如何是好?”
乳母也是一筹莫展,试探:“不若去叫陛下来?”
……
另一边, 杜衡匆匆忙忙地跑进贺玄渊的身边, 递上手里的信:“陛下,大事不好。”
贺玄渊神色一顿, 是皇陵来的急信,可不用看他也知道是什么。
他默了半晌,淡淡道:“不必宣扬,按祖制葬了吧。”
杜衡一愣,“您早就知道了?”
虽然温心绵是一月前去世的,但消息传到这里至少得一个多月,就算贺玄渊再神机妙算,杜衡却也不信他一早就知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贺玄渊却不再说话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早在他放任贺玄铭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他早就料定了这个结果。
可再怎么样,那个女人依旧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他虽没亲自动手,但终究是他亲手了结了她。
“叮叮叮。”一声微弱的敲门声阻断了贺玄渊发散的思绪。
温怜身边地嬷嬷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看着贺玄渊欲言又止。
贺玄渊心里的阴霾,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他恢复了些许神采,“可是娘娘有事找我?”
嬷嬷:“……”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陛下甚至还有几分欣喜。
她迟疑地摇摇头,“娘娘醒来之后很生气,现在一直在砸屋内的东西,奴婢们担心娘娘不慎伤到了自己,特来问问陛下该怎么办。”
贺玄渊再了解温怜不过,这就是迁怒罢了,他淡淡地吩咐:“你就给她说,随便她砸,如果有什么她想砸但手边没有的,我派人给她送过去。”
“龟兹王城号称百宝之城,金银珠宝、翡翠琉璃应有尽有,她想砸多久就砸多久,想砸多少就砸多少,朕养得起,也赔得起。”
嬷嬷:“……”
杜衡:“……”
杜衡觉得,贺玄渊一定是被温怜下了蛊,否则怎么一个在战场上如此杀伐果决之人,一碰到温怜就像得了失心疯一般。
午后,刚刚离去不久的嬷嬷又皱着眉头来了,说温怜不愿吃饭。
贺玄渊饶有趣味地听着,好整以暇地放下手里的文书,挑眉:“刚刚你给她说了朕的话后,她还砸东西吗?”
嬷嬷:“……没有,娘娘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贺玄渊:“那你接着给她说,她不吃也行,稍后朕就过去亲自喂她。”
杜衡:“……”
嬷嬷:“……是。”
原以为这就是一个小插曲,可一炷香后,杜衡忽地听贺玄渊道:“她吃了吗?”
杜衡从漫天的文书中抬头,一脸懵:“啊?”
贺玄渊停下笔,斜眼看他一眼:“去看看她吃饭了吗?”
杜衡心里一梗:“……是。”
不久,他马不停蹄地回报:“回陛下,娘娘她已经在用膳了。”
贺玄渊手上一顿:“……好。”
杜衡偷偷瞥了瞥贺玄渊,竟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遗憾。
杜衡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贺玄渊疯了,但从之前的种种来看,还是贺玄渊疯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杜衡实在是忍不住了,贺玄渊已经为了温怜离宫几个月了,这在历代帝王来说都是从未有过的。
“陛下,这里的事情基本已经处理待定,国内不宜空虚太久,咱们什么时候回宫?”
贺玄渊轻轻地敲着桌面,眼神虚虚地飘向窗外。
“不急,赫连珏刚来了信,他快到龟兹了。”
“啊?”杜衡十分惊讶,“他不在漠北待着,来龟兹干什么?”
贺玄渊从桌上的一只小盒子中取出一只瓷瓶递给他,杜衡不明所以地接过,打开塞子,里面满是一粒一粒干透了的小泥丸。
杜衡不解:“这是……”
贺玄渊:“他不久前让人送来的,这是舅舅身边的一直随身携带的瓷瓶,被他找到了。”
杜衡瞬间明白了,随即一阵大喜:“陛下是说,温将军的遗骸找到了?!”
“但愿吧。”
贺玄渊脸色却十分平静,这些年各方给他的消息不少,可没一次是真的。
他的态度,倒是让杜衡也冷静了,他看着手上这个丑兮兮的瓷瓶,有些怀疑:“这真是温将军随身携带的?这里面怎么全是泥丸?”
贺玄渊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
“我觉得这次赫连珏的消息大概率是真的,你派人回去安排一下,但现在不要走漏风声。”
杜衡压住心里的狂喜:“是!”
一方城一役温轲尸骨未存,是大周所有百姓和士兵的终身的遗憾,若是此番能够找回,定能让士气大振!
……
一直忙到晚上,贺玄渊方才有时间去见温怜。
处于一种十分诡异的默契,他一进院子,几乎所有伺候的人都自觉地出去了。
温怜毫无察觉,只是坐在镜前为自己抹药,为了上药方便,她只着一层天青色薄纱,烛光透亮,照得她楚楚动人。
“无耻至极!”温怜一边为自己手腕上药,一边掉眼泪。
只留下两罐药就一天不见人,一想起昨晚的遭遇,她越发觉得悲愤交加,连抹药之处也更痛了。
不仅是手腕上有伤,锁骨上、胸前、肩上……都有数不尽的牙印,甚至连腰间、大腿也被贺玄渊捏得又红又紫。
温怜气得浑身发抖,撩起上衣准备上药,可胸前鼓胀得厉害,腰间的痕迹她根本看不见。
于是她就更气了,委屈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她浑身的气没出发,看着眼前贺玄渊留下的那一小盒药膏,越看越气,越看越不顺眼。
“砰——”她狠狠地往地上一砸,气得牙齿都在打颤:“留药膏又有什么用!”
药罐是特意用木盒装的,滚着滚着,滚到了贺玄渊的脚边。
他捡起小药盒,不动声色地看着温怜,“还想砸?”
蓦然出声,温怜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衣衫不妥,她想起身去拿一旁的外衫,却不料一动身下就疼,猝不及防的疼让她眼泪刷得又掉下来了。
“你、你滚!”温怜强行掩饰自己的动作,拢了拢身上的轻纱。
她却不知,如此的掩饰却欲盖弥彰,两人瞬间都回忆起昨夜的疯狂。
贺玄渊眼神一暗,不自觉舔了舔牙齿,拿着药罐向她走去。
温怜看他的样子,心里慌成一片,不住地往后退,方才还没哭完,这下还有几分哽咽:“你、你别过来。”
贺玄渊见状,眼神便越发暗沉了。
很快,温怜就退到了床边上,她飞快地捞起外套披在身上,看着贺玄渊又气又急:“我、我都这样了,你还是人吗?!”
贺玄渊不禁嗤笑,挑眉:“你昨天不是说我一直在作践你吗?我怎么可能平白担着这么一个虚名?”
他缓步走向她,欣赏着她脸上的惊慌失措,轻笑:“就一次而已,你觉得就算了?你怕是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地作践。”
温怜觉得他疯了,无论如何今天都不能让他得逞,她看了看门口,用生平最大的力气往出口跑。
可方才跨出一步,她眼前忽地一黑,下一个瞬,她就被贺玄渊按到了床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怜整个人都是懵的,那一刻她甚至不知道贺玄渊是怎么办到的,直到贺玄渊挑起她的下巴,眼神玩味。
“还有一罐药,在哪里?”
他知道,以温怜的性子,那里一定还没有抹药。
那罐药还没有一颗糖大,但却价值千金,是贺玄渊专门让人从漠北送来的。
对于某些伤,有奇效。
温怜瞪了他一眼,别开脸冷冷道:“扔了!”
贺玄渊却再也不惯着她了,声音发冷:“你不想抹药,那我猜想你肯定身体定然无虞,那我不妨再“作践”一晚,也是可以的吧?”
“你——”温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泪顿时就冒了出来,径直流到了贺玄渊的手上。
可贺玄渊这回没再心软,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劲道,眼神发沉:“药在哪儿?”
温怜吃痛,她知道现在的贺玄渊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考虑她的心情了,不由地哭着更厉害。
“床、床底下。”她挣开他的手。
他以前,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对她,明明以前她一哭,他就会为她擦眼泪,事事依着她。
可贺玄渊这回却没有为她擦泪水,拿到被藏起来的药之后,漠然地看着她哭得身体一颤一颤的,心里没有半分波动。
就会装,他再也不会被骗了!
净手之后,贺玄渊看着温怜害怕地又蜷缩成一团,气不打一处来。
“过来,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温怜知道他这回是来真的,僵持了一阵,只好不甘不愿地一寸一寸地爬过去,贺玄渊气笑了,再没了耐心将就,一伸手就将她捞了过去。
在温怜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把将她按住,他居高而下冷冷地看着她。
“别动,我不想再绑你一次。”
第 113 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喜欢你
贺玄渊很反常, 又凶又不近人情,温怜越想越觉得他不可理喻。
虽然他动作轻柔,上药并不痛, 但温怜就是委屈。
她哭得身体一颤一颤的, 贺玄渊不由停下上药的动作, 看着她满是泪水的脸,不由压低声音, 微眯着看向温怜:“你是水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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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玄渊一向以谦谦君子、克己复礼示人,是以这话形容一个爱哭的女子好像没什么异常。
可他身前的是温怜,她先是愣了一瞬,恍惚之间记得昨晚也听过类似的话, 待明白贺玄渊是什么意思之后,顿时眼泪就跟决了堤一般。
“你、你无耻!”她也不管先前贺玄渊的威胁了,颤颤巍巍地起身,随手拿起身边的枕头向他砸去。
她不会骂人, 翻来覆去也只会这些, 但这些话贺玄渊昨晚就已经听了无数遍了, 毫无杀伤力,反而让他想起了昨夜那场尽致淋漓。
贺玄渊接住枕头,温怜的反应果然跟他预想的一样, 虽然得不到, 不过看着她被他这样欺负, 他心里竟升起了一股诡异的满足。
但这样的招数显然不能用多了,得张弛有度才行, 否则温怜就被逼急了, 贺玄渊深谙于此,他打开第二个罐子, 看着又缩到墙角的人儿,“过来。”
温怜浑身抗拒:“这个我已经涂了……”
贺玄渊刚刚亲眼看她只涂了手腕,此时却也不挑破,只是挑眉:“肩上、后背、腰间也涂了?”
温怜咬咬牙:“……涂了。”
贺玄渊轻嗤一声,惯会说谎。
温怜见势不好,刚准备逃,就又被他扑上前按住,他又气又想笑:“你觉得能骗过我是吗?”
温怜气鼓鼓地偏过头,不愿理他。
“跟刚才一样,乖乖地别动。”他轻而易举地扯下她死死护住的薄纱,继续给她上药。
后背处倒还好,温怜不用见贺玄渊的脸,但是当贺玄渊涂至身前时,他的气息和威压简直扑面而来,温怜气息不稳,吓得闭上眼睛。
可贺玄渊显然不买账,他命令道:“睁眼。”
温怜咬咬唇,只好抬头,可一睁眼,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又流下来了。一想起刚刚贺玄渊嘲笑她的话,温怜赶紧胡乱地擦掉。
又可怜又可爱,贺玄渊心里忍俊不禁。
离得近了,他才注意到温怜的抹胸竟有些许湿意,也不知道是何时渗出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嗅入淡淡的奶香,不由眼神一暗。(单纯描述,宝妈的正常现象)
想起昨晚,他强行压住身体的燥热,声嘶哑而低沉:“你这样,还需要乳母吗?”
温怜恍然一听,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愣愣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轰然一红。
她慌乱地拿起被衾遮在胸前,方才克制住的眼泪又决了堤。
“贺玄渊,你究竟想干什么!你若是想羞辱我就直说,何必要绕这么一大圈!”
“我、我……”她气得哽咽,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如果说昨晚是身体上受折磨,那今晚和贺玄渊显然是让她心里也不好过。
这药,她上不下去了。
贺玄渊,自然也上不下去了。
他显然低估了温怜对他的影响。
他将药递给她,脸色僵硬:“剩下的你也能自己上,我在外面等你。”
“有些事情,我想我们必须认真地谈一谈。”
说完,竟然有些落荒而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怜呆呆地拿着他塞到手里的药:“……”
几盏茶后,贺玄渊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克己复礼的模样,十分克制地敲了敲门。
温怜心里一慌,不放心地再次检查了一下身上穿戴妥当的衣服,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轻咳了一声。
房门轻推,贺玄渊已然换了一身衣服。
温怜愣了愣,不禁多看了两眼。
褪去了最初的失控和剑拔弩张,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得尴尬。
“咳咳,”贺玄渊最先打破僵局,他将袖中的信封放在桌上,推至温怜的身前,“你看看。”
他难得的一本正经,温怜不明所以地接过,待看清之后,脸色大变。
“她……死了?”温怜不可置信地看着贺玄渊。
贺玄渊没回应她的眼神,只是轻嗯了一声。
温怜心里,顿时有块地方松了。
仇人已死,温怜觉得自己应该大笑、应该畅怀,应该立即给父母烧纸庆贺此事,可不知怎么的,她却觉得莫名地怅然若失。
好像有什么东西,渐渐离她而去。
“是真的吗?”温怜凝了半晌,有些迟疑。
贺玄渊终于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只是眼神发沉:“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骗你?”
“不、不是。”温怜哽了一下,“我只是……”
只是不太相信有他在,温心绵竟然会不明不白地死了。
要知道,她当初可是想过一百种杀了温心绵的方法,可每一种方法只要有贺玄渊在,她就不可能成功。
贺玄渊知道温怜的意思,定定地看着她:“她死了,比你当初想一刀杀了她死得更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贺玄铭将这句话贯彻得彻彻底底。
温心绵并未死在皇陵之中,而是被贺玄铭绑到了瑶妃的墓前,一刀一刀受尽凌迟而死。
宫人来报,说她死相极为可怖,但贺玄渊却并不觉得什么,早在十多年前温轲就说过,善恶终有报,有时候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现在,只是她的报应到了。
温怜不安地错开他的视线,“谁干的?”
贺玄渊瞧她一眼:“如果你想,也可以认为是我干的。”
倏地,温怜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大周以孝治天下,可贺玄渊却杀父弑母,若是被人知道了,怕是立时便会天下大乱。
“你……”温怜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出来。
她想问为什么,可不知为何,她从心底害怕知道这个答案。
或者说,她承担不起这个答案。
两人僵持了许久,贺玄渊注视着温怜温润的脸庞,烛光之下,她的眼睫之上还挂着未干透的小水珠,晶莹剔透。
恍惚间,他想起了当年带她进宫的那个冬日。那时候的她,眼睛上沾满了泪珠,呆呆地望着他,说要跟他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段记忆,在他往日悔恨将温怜带入宫时,曾在他的梦中反复折磨过他。
“那两个人走了,舅舅舅妈也走了,上一代的事情,在这一刻算是彻底翻篇了。”
他伸出手探向温怜的手,可在接触的瞬间,温怜却下意识躲了一下。她以为他会追,但贺玄渊却一顿,停下了。
温怜一愣,心里爬过一丝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情愫。
贺玄渊也没指望温怜立时就能打开心结,他也不逼她,淡淡道:“怜儿,你曾说你不在意上一代的恩怨了,但我清楚,只要她在一天,你就不可能不在意。”
“现在,上一代的事情已经彻底尘埃落定,是时候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温怜喃喃:“我们之间……我们之间谈什么?”
贺玄渊轻轻一笑,“我们之间,可谈的地方就太多了,谈你对我的误会,谈我们的孩子,谈我们以后的每一天。”
“你昨天说,我所做的这一切是在戏弄你,你扪心自问一下,我贺玄渊若是真要戏弄你,会如此苦心孤诣追上三千里?”
温怜:“……说不定你只是要孩子而已。”
贺玄渊一愣,气笑了:“孩子?”
这个女人,她究竟有没有心?!
可温怜有自己的理由。
她回忆起当初那晚贺玄渊抱孩子的娴熟,就知道在她不在孩子身边时,他都不知道去看过多少回了。
当初也是,瞒着她让她怀孕,逼着她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所有的一切,贺玄渊几乎从未考虑过她的意愿。思及此,温怜心中的委屈和酸楚不知不觉冒了出来。
对,他就是为了孩子而已!
温怜幽怨地看着他,忍住泪水:“我知道你很爱孩子,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和你抢的。”
贺玄渊心里的火,蹭得一下就冒了起来,他真的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
“你真以为我喜欢孩子?!”贺玄渊怒不可遏,他用力掰正她的身子,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喜欢的,只是你和我的孩子!”
“而我之所以喜欢他们,全都是因为你,因为……”贺玄渊顿了顿,赫然之间有些说不出口。
但转念一想,以温怜那不知道拐了几个弯的脑子,如果他不说清楚,她定然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看着温怜懵懂而茫然的眼睛,贺玄渊捧着她的脸,手感温润而滑嫩,他忍不住动手捏了捏。
“因为,我喜欢你。”他忽地柔软了下来,温柔地看着她,淡淡一笑,“现在,你懂了吗?”
温怜呆呆地看着他,脑子里仿佛闪过一道雷鸣,轰然作响。
他说什么?
喜欢她?
这怎么可能呢?
当初她喜欢他时,他对她弃如草芥,甚至还想将她送去漠北和亲,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温怜呆滞的眼神,却让贺玄渊心里一痒,将尘封心底的爱恋说出口后,他浑身都轻盈了。
刚刚没有尝到,现在秀色近在眼前,他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温怜恍神之间,只觉眼前一暗,唇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此时的贺玄渊极尽温柔,每一息都仿若安抚,他的气息绵长而醇厚,将温怜紧紧包裹在他的柔情之中。
尽管如此,可他的吻依然带着惯性的强势,温怜险些坐不住,贺玄渊顺势将人捞进自己的怀里,恨不得按着她的脑袋揉进他身体里。
“噔噔噔!”
意乱情迷之间,一道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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