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日快乐
嘉宾们下来时都会有工作人员过去扶, 软垫上都是水,宁时雪浑身都湿透了,眼前仍然发黑,膝盖都是软的。
“快快快!”导演赶紧跟另一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说:“你们节目组的医生呢?!”
【救命, 往下跳的时候我眼泪都飚出来了, 就算底下有垫子,那么高跳下去肯定也很疼吧, 换成我根本不敢。】
【宁宁应该拿抢右边的那颗, 离他更近一点,说不定就不会摔成这样了, 他脸色好白啊,导演组本来就想让嘉宾搞这个吗?】
【这无良节目组, 我现在发现了, 老婆开拍头一天就在生病吧???】
嘉宾通道就在观众席底下,走到嘉宾通道时, 宁时雪喉咙都泛起一股血腥味,乌黑碎发都黏在苍白的肌肤上,眸底像藏着水光。
“我背你吧?”唐鹤安跟在宁时雪后面跳了下来,没忍住问。
宁时雪也没逞能,他说不出话来, 只能点了点头。
就在唐鹤安想将宁时雪背起来的时候,通道内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导演抬起头时,都被吓了一跳, 浑身一凛,“谢、谢老师?!”
他不知道谢照洲是谢氏的总裁, 但娱乐圈没人不认得谢照洲这张脸。
谢照洲从公司出来的,然后去了趟老宅又过来, 并没有换衣服。
他穿了身冷淡挺括的黑西装,就像随时都能出席什么晚宴,面容冷白如玉,只有薄唇是殷红的,对着导演稍微颔首。
他从观众席过来,花了点时间。
唐鹤安也愣住了,脑子都是懵的。
他跟谢照洲合作过,但谢照洲应该不记得他了,他当时只是在谢照洲主演的电影里,演了一个没台词的配角。
谢照洲本人就是金玉烈火,家喻户晓的影帝,他拍过的电影,就算单拎出来一部,圈内很多演员也终其一生无法望其项背。
这个圈子又不按年龄论,尽管他比谢照洲大了十几岁,但对他来说谢照洲才是前辈。
“……谢老师。”唐鹤安赶紧跟着说。
谢照洲那双黑眸狭长深邃,从他怀里将宁时雪抱了起来,低声说:“谢谢。”
“没事没事。”唐鹤安连忙摆了摆手。
旁边两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噤若寒蝉,导演大气都不敢喘,之前谢摇摇说谢照洲是他的大爸爸,他也根本不信。
怎么可能啊。
他心头控制不住地激动,但又不敢蹭谢照洲的热度,谢照洲过来时,副导演就切断了宁时雪这边的直播间。
【???】
【我是真的会骂人,你们这什么破节目组,该拍的不拍,不该拍的乱拍。】
导演一阵心酸。
是他不想吗,他也不敢啊。
谢照洲抱得很稳,宁时雪本来头都晕了,根本不知道是谁在抱他,但他靠在谢照洲肩膀上,突然闻到了那股冷冽的香水味。
还有很淡的烟味,并不难闻。
“二哥?”宁时雪嗓音有点哑了,他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口音,不像燕城人。
咬字听起来很软。
“嗯,”谢照洲眸子漆黑,低下头时眼神落在他苍白漂亮的脸颊上,顿了一秒才挪开,应道,“别说话。”
宁时雪也没力气再说话了,他现在仍然头晕,又脚不着地,脊背都有些紧绷,没忍住抬起手抱住了谢照洲的脖颈。
谢照洲才走了几步,就被一双冰凉的手臂搂住,宁时雪鼻尖埋在他颈窝里,温热的呼吸扑在他颈侧。
他薄唇抿了下,什么都没说-
节目组在海边搭了帐篷,谢摇摇哭着想找宁时雪,贺霖带他过去时,宁时雪正躺在病床上输液,好像已经睡着了。
帐篷里只有谢照洲一个人。
“窝爸爸。”谢摇摇眼睛仍然红红的,腮帮上都是泪痕,贺霖将他放到床上,他就手脚并用爬过去,趴在宁时雪旁边。
贺霖跟谢照洲说:“我先去接淼淼,待会儿来找你们。”
“嗯。”谢照洲点头。
谢照洲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谢摇摇抱住宁时雪的脖子,趴在他胸口,小手上攥着那个毛绒星星,脸蛋肉肉都被挤得鼓起来。
“你这样他会喘不过气。”谢照洲嗓音很冷淡,提醒他说。
谢摇摇这才松开手,病床不高,他自己撅起屁股,小短腿扑腾着下去。
病床旁边还放了个小马扎,谢摇摇却不肯去坐,他啪嗒啪嗒地跑到谢照洲旁边,小肉脸抬起来,软软的下巴在谢照洲膝盖上搭了一会儿,见谢照洲没推开他,又小心翼翼地抱住谢照洲的腿,蹲了下去。
“窝爸爸会死掉吗?”谢摇摇很小声地问。
一张嘴,他眼圈又红起来,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谢照洲半垂下眼,对上他乌黑的发旋,也没安慰他,很客观地说:“不至于。”
大爸爸这么厉害,说什么都是对的,谢摇摇终于放下心来。
贺霖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谢照洲身上的黑西装笔挺,长腿交叠坐在椅子上,谢摇摇哼哼唧唧地蹲在他脚边。
贺霖忍不住乐,这孩子总跟个小狗似的。
谢照洲只当自己是谢摇摇的监护人,谢摇摇非得叫他大爸爸,谢照洲纠正了几次,谢摇摇也不听,他就没再管。
他跟谢摇摇并不亲近,贺霖之前也没见过谢摇摇,这个综艺上才头一次见。
“我还以为你不来呢,”贺霖怼了下谢照洲的肩膀,笑得很不正经,“你来找我,还是来找你老婆的啊?”
谢照洲皱起眉,躲开他说:“滚。”
谢摇摇的奶瓶里已经没有奶了,他今天已经喝了两瓶,就没再给他冲,但他小手仍然抱着,低头含着奶嘴。
听到谢照洲说话,他才抬起头,顶着双哭红的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却拿小奶音说:“大爸爸骂人,不乖。”
谢照洲:“……”
贺霖笑了半天,他给谢照洲他们带了点吃的,放下就出去找贺淼。
宁时雪睡了一个多小时才醒,他睫毛颤了颤,谢摇摇双眼瞬间亮晶晶的,他爬上床跟宁时雪贴贴,小肉脸蹭在宁时雪的脸颊上。
宁时雪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懵了,输完液,护士过来拔针,谢摇摇才终于眼巴巴地放开他,但仍然整个崽都黏在他旁边。
“没什么事,”护士安慰说,“就是突然剧烈运动,低血糖了,晚上多休息一会儿就好。”
谢摇摇下巴搭在宁时雪膝盖上,伸出指头,去摸他手背上的输液贴。
深夜,帐篷里灯光有些昏暗,还能听到海浪拍打礁石上的声音,谢摇摇软嘟嘟的影子都映在帐篷上,侧脸像个小包子。
但他小包子脸上现在还挂着眼泪,睫毛都黏在一起。
宁时雪靠在床头,他想了想,突然抬起手,冷白冰凉的指尖交握在一起,拿胳膊肘戳了戳谢摇摇,说:“阿崽,你看那个地方。”
谢摇摇懵懵地转过去,就见帐篷上除了他跟宁时雪,还有大爸爸,又映出一个影子。
“兔兔!”谢摇摇激动地说。
宁时雪左手背拱起来,右手抬起两根手指,搭在上面。
谢摇摇眼泪也不掉了,软乎乎的小脸上甚至有点呆,他指着影子说:“介个是黑土狼。”
怎么回事呀。
他们的帐篷里有狼。
海边怎么会有狼呢?他觉得狼都应该在大山里,海边的狼是海狼吗?
这真是太可怕了。
但宁时雪跟大爸爸都在,谢摇摇一点也不害怕,宁时雪双手交叠在一起,这次又像个耳朵更长的小兔子。
他小时候在孤儿院,没什么玩具,就算有也轮不到他。
老院长就会拿手影哄他们睡觉。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没想到还记得。
宁时雪弯起眼睛,小声跟谢摇摇说:“小兔子要咬大爸爸了。”
他双手的影子触碰到了谢照洲的手。
谢照洲眼眸仍然黑沉,就像深夜海边映不透的夜幕,尽管宁时雪压低了嗓音,但帐篷很小,他还是能听到宁时雪在说什么。
他手背僵硬了下,但也没躲。
大爸爸被咬了,谢摇摇咯咯地笑,等反应过来,他才托着小胖脸叹了口气,“不可以,会被大爸爸,打屁股。”
谢照洲:“……”
谢照洲头疼地闭了下眼。
他只打过谢摇摇一次。
因为谢摇摇在家里乱跑,老管家怎么哄怎么追都不听,最后把老管家的药瓶撞翻了,被他拎起来揍了几下屁股。
都已经是半年前的事,居然还记得。
小孩儿这种东西不应该很健忘吗?
谢摇摇哭了一整天,其实已经很累了,他一开始还趴在宁时雪腿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帐篷上的影子看,等了几分钟,小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睫毛也耷拉下去,困得双眼迷茫。
等贺霖带着贺淼过来时,终于脑袋一歪,趴在宁时雪旁边睡了过去。
宁时雪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小声问护士,“我能出去走走吗?”
“别走太远啊。”护士不放心地说。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帐篷外听到,连忙过来,“小宁老师,我陪你去吧。”
宁时雪没说话,他转过头,眼巴巴地看了谢照洲一眼。
“……我陪他。”谢照洲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上,站起身说。
工作人员不敢打扰,“好的好的。”
贺霖跟贺淼也在这儿,贺淼跟谢摇摇躺在一起睡着了,宁时雪就放心地出去。
海边仍然很多人,篝火燃起,另外一个节目组今晚收官,远处还能看看到漆黑夜幕上绽开的烟花,璀璨又明亮。
宁时雪跟谢照洲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将嘈杂的人声都甩在了身后,宁时雪突然抬起手,攥住了谢照洲后背的衬衫衣料。
“怎么了?”谢照洲脚步一顿。
宁时雪抬起另一只手,他手上拿了块腕表,做工很精致,表盘就像漆黑夜幕,上面雕刻了一弯月亮,看起来清冷又低调。
他刚才跟唐鹤安过去,节目组都会提前告诉嘉宾,每颗星星里藏着什么奖品。
他一眼就看到了这个腕表,想起谢照洲的头像,感觉他应该会喜欢,才抢了角落里的那颗 ,没想到高估了自己。
虽然抢到了,但摔得也很惨。
他之前查谢照洲的资料,无意间看到了他的生日,不知道也就算了,但他刚好知道,今晚又有个合适的礼物。
只不过他没想到,谢照洲会突然过来。
他想在帐篷里直接给谢照洲,但贺霖在,他又不太好意思,也不知道谢照洲什么时候会走,只能叫他出来。
谢照洲眼神一怔。
夜幕上又簌簌地燃起烟花,宁时雪弯起眼睫,烟花倒映在他漂亮的眼瞳里,像流淌的银河,“谢老师,生日快乐。”
第32章 天黑黑
宁时雪递过去, 谢照洲并没有接,他忍不住抿了抿嘴,后知后觉好像有点尴尬。
谢照洲平常的腕表也得几百万,这个手表顶多只有几千块, 应该是谢照洲戴上, 会被怀疑谢氏是不是今晚就要破产的程度。
而且表盘上镶了半圈碎钻,他只是觉得亮晶晶的很好看。
但给谢照洲好像有点幼稚。
晚风沿着海岸线吹过来, 宁时雪才突然清醒了, 整个晚上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本来想在谢家苟着,等原著的剧情结束, 然后想办法离开谢家,原著大小反派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就像谢照洲也不在乎他的死活。
不应该做多余的事。
他指尖被冻得仍然苍白, 腕表的表带也很冰凉, 硌在他掌心里。
宁时雪小时候住的地方很穷,但并不叫贫民窟, 而是被人叫做贱民区,因为整颗星球曾经是流放罪犯的地方,他所在的区域,是曾经的重刑犯监狱。
后来被联邦遗弃,监狱也等于不存在了, 整颗星球却沦为了罪犯的巢穴。
那个孤儿院里的孩子,几乎都是当初重刑犯的后代,但也有像宁时雪这样的。
听老院长说, 他是出生之后被遗弃在了贱民区,深冬, 下了场大雪,老院长抱他回去时, 他只剩下一口气,小脸冻得发紫。
他跟院长姓,才起了宁时雪这个名字。
虽然他的父母并不是最穷凶极恶的犯人,但宁时雪觉得也没什么区别,就算死刑犯都不会将孩子扔在这个地方,真的为了他好,甚至不如一出生就掐死。
不是误会,就是恨他。
所以让他一生都得待在这个深渊地狱。
宁时雪只有在每年冬天,孤儿院投资人过来时,才能收到礼物。
投资人过来的时候,他也听说了很多孤儿院以外的事,联邦的孩子每年过生日都会收到礼物,甚至过节都有。
他当时六岁,跟睡在他上铺的那个男孩关系很好,他花了一个月时间,在孤儿院偷偷养了一朵小花,想等对方生日就送给他。
“拿这个干什么?”对方却满脸鄙夷,“你以为你是联邦人吗?”
那朵小花被男孩子们哄抢,最后踩得稀巴烂,宁时雪从此往后就没有朋友了,他也没再给任何人送过礼物。
……
夜幕深沉,浪潮拍卷在礁石上,只有头顶的月光仍然皎洁。
宁时雪在心底一哂。
他在综艺待太久,被谢摇摇他们影响了,他甚至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腕表很漂亮,谢照洲在过生日,他为什么不能送给谢照洲呢?
就像他给谢摇摇带了条小胖鱼。
他不会想为什么,谢摇摇也不会问他。
但谢照洲没有理由收他的东西。
宁时雪指尖蜷了下,才想收回去,谢照洲就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那双眼睛漂亮又凉薄,但天生就像裹着一层泪,湿润的,泛着水光,尽管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对上那双眼却让人心头一跳。
“……”
谢照洲甚至不禁想了下,他有说什么吗?
至于委屈成这样?
何况他只是怔了一秒,并没有想拒绝,今晚记得他生日的人,除了贺霖,也只有宁时雪。
谢照洲接过去,他将自己的腕表摘了下来,又戴上这块,说不上哄人,但语气听起来没那么冰冷,“谢谢。”
宁时雪被整不会了。
他也没想到谢照洲会直接戴。
但谢照洲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指骨也很修长,肤色又冷白,手背上的青筋格外清晰,腕表都跟着高级起来。
他眼光好像也没有那么差。
宁时雪抿了下唇,自己也没意识到,卧蚕弯起一点弧度,却落在了谢照洲眼中。
“回去吧,”谢照洲将自己的腕表随意装在西装裤兜里,顿了一下又说,“我背你。”
他们不知不觉走了很远,现在离帐篷有一段距离,宁时雪脸颊都苍白了许多。
“嗯?”宁时雪愣了愣。
“不然呢?”谢照洲薄唇好像勾了下,语气懒散,在深沉夜色下听起来很低沉磁性,就是带了点儿欠,“小宁老师更喜欢被抱着吗?”
宁时雪白皙的耳朵尖瞬间充血泛红,脚下踉跄,“我没有,你别乱说。”
“过来。”谢照洲叫他。
宁时雪也不亏待自己,有人背为什么还要自己走路,他走过去趴在谢照洲的背上,手臂也搂住了谢照洲的脖子。
谢照洲背着他就像毫不吃力,宁时雪甚至不担心自己会摔下去。
他趴了一会儿,突然还是没忍住,问谢照洲,“谢老师,我以前见过你吗?”
他本来以为,他是看过谢照洲的电影,才会觉得他眼熟,现在又不太确定。
“……”谢照洲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有些无语地说,“你难道不应该见过我吗?”
宁时雪这才反应过来,原主来谢家肯定见过谢照洲很多次。
倒也不是他不谨慎,他本来就觉得没什么可瞒着谢照洲的,他不至于跟谢照洲说自己穿书的事,但谢照洲觉得他不对劲也无所谓。
反正谢照洲只是需要一个听话的联姻对象,去堵谢家人的嘴,是他还是原主,或者其他什么人,都是一样的。
但是被问起来,还得解释,他有点懒得编借口。
谢照洲等了几分钟,宁时雪却没再说话,他转过头,才发现宁时雪趴在他肩膀上,呼吸匀长,睫毛都垂下来,就像已经睡着的样子。
谢照洲:“……”
宁时雪装睡了一会儿,只觉得谢照洲走走停停,突然又不走了,他没忍住睁开眼睛。
然后就撞入谢照洲狭长的黑眸。
宁时雪:“……”
他脚趾抠了起来,像小海獭往水下潜一样,将半张脸颊藏在谢照洲肩膀底下,只露出一双漂亮无辜的眼睛跟他对视。
谢照洲握住他的腿弯,转过头继续走,突然很低地笑了一声。
宁时雪才又浮上来。
走到半路,谢照洲跟他说:“这个综艺,不想拍就不拍了,我去跟导演说一声。”
要是还没开拍,宁时雪肯定不想去,疯了才会给自己找麻烦,但他现在有点犹豫,毕竟现在走的话,等于之前都白受罪。
而且一分钱也拿不到。
他浑身上下只剩下几十块钱,还不如拍完拿点儿片酬。
跟谢照洲要钱,谢照洲应该会给他,但他根本张不开嘴。
头一次吃软饭,不太熟练。
“没事,我想拍。”宁时雪说。
谢照洲就没再说什么,走回节目组的营地,将他放到帐篷外,“我去趟车上。”
宁时雪点了点头,等谢照洲走了,他掀开帐篷,发现只有贺霖跟谢摇摇在。
谢摇摇还在睡觉。
“淼淼先跟唐哥他们走了。”贺霖说。
见宁时雪回来,他忍不住摸了摸兜,“我出去抽根烟。”-
谢照洲垂下眼,将自己的腕表放到车上,旁边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瞬,是贺霖发来的消息,他点开回复,想关掉手机时,却顿了下。
他将消息往下拉了拉。
最后一条是三年前谢遂发给他的。
他跟谢遂私下来往不多,平常见面谈的都是工作,从小到大,只有每年生日这天晚上,谢遂会准时给他发生日快乐,礼物也会同时寄过来。
这个腕表就是谢遂送给他的。
车内灯光昏暗,映在他眉骨的轮廓上,眼窝都被衬得深邃冰冷了许多。
谢照洲起身带上了车门。
……
宁时雪现在也不想睡了,他躺在谢摇摇旁边玩游戏,谢摇摇往他怀里钻了钻,软乎乎的小脸贴在他手臂上。
嘿嘿,谢摇摇梦到了小猪,香喷喷的小猪,他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忍不住啃了一口。
宁时雪胳膊上被啃了个浅浅的牙印,他无语地捏住谢摇摇的脸蛋,让他松开嘴。
等谢照洲过来,他才抬起头。
然后愣了下。
谢照洲手上拿了个冰袋,应该是跟护士要的,他很沉默地靠坐在帐篷入口处的桌子上,拿冰袋敷着侧脸。
“谢老师,”宁时雪走过去,试探地问,“你怎么了?”
谢照洲本来就是浓颜,他面容苍白冷峻,殷红的薄唇抿了起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上,衬衫领口也微微敞着,整个人落拓松散。
宁时雪陡然一惊。
他突然想起原著的事,原主在娃综上当众虐娃,还让谢摇摇落下了残疾,事情被廖燕婉知道,廖燕婉勃然大怒,冲到医院就狠狠地扇了谢照洲一巴掌。
但他现在也没虐娃啊。
动什么手?
除了廖燕婉,也没人敢对谢照洲动手,谢父不管对谢照洲多不满意,他本身是个很懦弱的人,顶多嘴上挑剔而已。
宁时雪只能想到之前他的黑热搜,还有今天谢摇摇被欺负的事,也许被廖燕婉知道了,觉得他不靠谱,才突然发火。
“我帮你吧。”宁时雪很小声地说,然后伸出手去拿冰袋。
谢照洲就递给他。
他侧脸已经看不出任何泛红的痕迹,根本不像需要冰敷的样子,但也可能还在疼,宁时雪低头帮他敷脸。
廖燕婉手上戴着戒指,谢照洲颧骨上被蹭破了一片,之前应该有点出血。
宁时雪动作很轻,时不时低声问他:“这样疼不疼?”
谢照洲抬起头,对上那双带水的桃花眼,宁时雪眼中情绪并不浓烈,但确实在担心他,神情也有些严肃。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并不让人讨厌,也不算浪费他去找护士要的冰袋。
“疼。”谢照洲忽然来了点兴趣,他喉结滚了下,半垂着眼说。
他也没想到,今晚唯一担心他的人,竟然是这个几乎跟他不熟的联姻对象。
宁时雪眼神懵了一瞬,他觉得自己手上已经很轻了,居然这样都疼,廖燕婉下手也太狠了吧,这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越发小心翼翼,直到无意中一抬头,对上谢照洲眼中藏得很深的促狭。
才终于反应过来谢照洲是故意的。
宁时雪:“……”
你好骚啊。
宁时雪被盯得脸颊发烫,谢照洲才挪开视线,余光瞥到他的裤子,忍不住皱起眉。
宁时雪还穿着那条腰部镂空的牛仔裤,小腹都露出来一片,腰线也柔韧漂亮,是那种想让人握上去的漂亮。
导演无所谓他挨骂。
不然肯定会让他换裤子。
谢照洲记得之前谢摇摇给他发消息,说宁时雪肚子疼。
谢摇摇是个话痨崽崽,他什么都要发给大爸爸,尽管谢照洲并不理他,他现在不但发自己,他还发宁时雪。
本来身体就不好,还穿这种裤子,能不着凉肚子疼吗?
但他无意给人当爹,什么都没说。
谢摇摇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就发现宁时雪跟大爸爸都在帐篷里,他撅起小屁股,从床上下去,然后啪嗒啪嗒地跑过去找宁时雪。
他抬起小手攥住宁时雪的裤子,才睡起来,小奶音都是软的,“粑粑。”
他以为攥的是裤腰,其实他太矮了,只攥住了宁时雪裤子腰部镂空的地方,然后往下一扯,裤子顿时被扯得更低。
谢照洲本来就垂着眼,瞬间看到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是常年不见光才有的白皙。
宁时雪还没反应过来。
谢照洲脸色一黑,突然低下头,将自己的外套系在了他腰上。
谢摇摇的小脑袋也被外套蒙住了,他眨了眨眼,嗯?天黑黑了-
宁时雪自己看不到后面,不知道扯得多低,只觉得大反派简直太难搞了,原著起码有一点没说错,谢照洲性情确实阴沉不定。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生气。
他莫名其妙,但也不敢把外套拿下去,只能这样系在腰上。
其余嘉宾都已经走了,谢照洲开车送他们去村里,小山村到处都是石头台阶,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村口。
贺霖先下了车。
谢摇摇也从车上下来,大爸爸是不会抱他的,宁时雪又抱不动他,他叉着小胖腰叹了口气,“窝也,自己肘。”
“我抱你行不行啊。”贺霖哭笑不得。
谢摇摇勉为其难地朝他张开小手。
村里晚上很黑,宁时雪腿还是软的,谢照洲余光瞥了一眼,朝他伸出手。
宁时雪下意识将手搭了上去。
他以前没跟人拉过手,直到这个综艺,跟谢摇摇拉手拉习惯了,几乎条件反射。
然后对上谢照洲冷淡又揶揄的眼神,才突然反应过来,谢照洲是想扶他。
宁时雪耳朵尖红得滴血,他赶紧想松手,但谢照洲却没放开。
贺霖还在,他也不敢再挣扎。
谢摇摇趴在贺霖肩膀上,见宁时雪跟谢照洲拉着手,他的小嘴都撅成了喇叭花,大爸爸他们拉手手 ,怎么都不带宝宝啊。
“窝也要。”谢摇摇努力去抓宁时雪的手,宁时雪只能递给他一根指头。
谢摇摇拿小手攥住。
贺霖很会抱孩子,谢摇摇舒服到都要睡着了,但他还是更想让宁时雪抱他。
他的小脑袋开始神游,没关系,等他长大了,宁时雪跟大爸爸就会变得很小,然后他可以把宁时雪跟大爸爸都放在兜兜里。
他脑袋里已经有小怪兽那么高的谢摇摇,兜里放着两个崽崽,嘿嘿。
谢摇摇简直翘起小脚笑出了声。
晚上还在哭,现在又笑了,谢照洲不能理解小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他也不想知道。
宁时雪的手抬起来有点累,手臂都开始酸胀,这么走路感觉也不稳当,要不是谢照洲拉着他,他觉得他就要摔了。
但好在他手臂没力气,谢摇摇只能使出吃奶的劲儿拿小手攥住他手指,最后攥累了,终于被迫松开手。
贺霖本来想找谢照洲去酒吧,但今晚来不及了,山路崎岖,谢照洲开车回燕城也很危险,只能在村里住了一晚。
宁时雪有点担心谢照洲该不会跟他们一起住吧,还好谢照洲也没这个意思,谢照洲去跟贺霖住了一晚,淼淼跟他和谢摇摇睡。
谢摇摇平常都睡懒觉,这次却天不亮就扑腾着小短腿坐了起来。
他的小肉脸贴在窗玻璃上,看到谢照洲的身影,就焦急地叫宁时雪,扑到宁时雪旁边拿软嘟嘟的脸蛋使劲拱他,“大爸爸要走了!”
是好事啊,宁时雪心想。
但谢摇摇都快急哭了,他只能起来,穿上衣服陪他出去。
谢摇摇使劲拽住他的手腕,小奶音越发着急,“大爸爸,大爸爸!”
谢照洲停住脚步。
谢摇摇睡到半夜,才突然想起来,他居然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答应宁时雪来他家当宝宝,但他还没告诉大爸爸呢。
他得把宝宝介绍给大爸爸。
“大爸爸,”谢摇摇攥住谢照洲的西装裤,小脸严肃又认真,跟他总结了一遍自己怎么认的宝宝,然后拉住宁时雪,跟谢照洲说,“介个,是窝们家的宝宝。”
宁时雪:“……”
宁时雪忍不住羞耻,他白皙的脸颊瞬间烧红了,谢摇摇却不肯放开他。
你们地球人这么排外的吗?
宁时雪有点想回母星了,他甚至不敢抬起头跟谢照洲对视,直到谢照洲突然开口。
谢照洲眼眸漆黑,似笑非笑,“宝宝?”
第33章 夜生活
“……我不是。”宁时雪脸颊红到滴血, 他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叫过。
谢照洲嗓音低沉清冷,但尾音却有点懒洋洋的勾人,故意欺负他似的,这两个字念得拖腔拉调, 宁时雪几乎有点恼羞成怒。
谢摇摇也没想到大爸爸居然一下子就答应了, 他抱住宁时雪的腿,小肉脸蹭在他腿上, 在他旁边打转, “宝宝,宝宝。”
嘿嘿, 宝宝。
宁时雪本来就湿润的桃花眼臊得水雾弥漫,现在捂住谢摇摇的嘴也来不及了, 他脚趾尴尬到抓地, 低着头没脸见人。
反正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走了。”谢照洲盯住他白皙透红的耳朵尖,勾了勾唇角说。
谢摇摇抬起藕节似的小胳膊, 还像个小花蝴蝶一样飞来飞去。
只有宁时雪受伤的世界达成了,他回去睡了个回笼觉,胖崽怎么推他,他都不起来,直到贺霖过来接淼淼。
宁时雪终于咸鱼翻身, 也穿上衣服起来,跟他们一起去吃早饭。
节目组今天就要离开村子,早上村长给他们准备了各种农家小菜, 还有自己家里蒸的花馍,谢摇摇翘起小脚, 拿小胖手攥住个花馍,问宁时雪:“介个, 是什么呀?”
“馍。”宁时雪说。
谢摇摇小脸茫然,“什么是,馍?”
“就是馒头。”宁时雪又说。
谢摇摇仍然不能理解,他平常吃的馒头,都是圆圆的,白白的。
介个怎么花花绿绿的。
季宵就坐在他对面,也抱着半个花馍在啃,谢摇摇小狗抬头,突然发现了他,然后就眨巴着眼睛盯住季宵。
季宵本来胆子就小,被他一盯,小手攥着馍馍,不敢吃了。
“谢星星,”宁时雪余光瞥到季宵苍白的小脸,叫谢摇摇说,“不要盯着小朋友。”
谢摇摇却啪嗒啪嗒地朝季宵跑过去,他挨着季宵坐下,奶声奶气地问:“小馒头,泥吃馍馍,泥不会疼吗?”
他头一次见到小馒头吃小馒头。
“……”季宵憋了憋,终于鼓足勇气,澄清自己,他小声地说,“窝叫小汤圆。”
谢摇摇更疑惑了,小馒头什么时候改的名字啊,他都不知道。
而且他觉得还是小馒头比较好吃。
弹幕都被笑死。
【小汤圆:你礼貌吗?】
【宝宝,你们是两个大聪明,叫小汤圆,吃馒头就不会疼了吗?】
【我现在开始好奇宵宵吃不吃汤圆了,导演什么时候安排一下。doge】
谢摇摇只纠结了一会儿,宁时雪突然开始啃肉肉,他也凑过去,软嘟嘟的脸蛋仰起来,想等宁时雪投喂。
宁时雪给了他一块小排骨,谢摇摇抱着啃了几口,忧愁地说:“大爸爸,没有吃饭饭。”
宁时雪这才想起来,谢照洲开车送他们到村里,他都没有留谢照洲吃饭。
“大爸爸应该会去公司吃吧。”宁时雪说。
“没事,”贺霖笑了下,避开摄像机跟他们说,“不用管他,他不喜欢跟人一起吃饭,这边人太多了才走的。”
弹幕都一阵疑惑。
【???昨天晚上谢总来了吗?】
【该死,节目组怎么都不直播啊。】
【呜呜呜错过了我老婆的老公,你拿什么赔给我?!@节目组】
季清也跟着一惊。
怎么回事,他根本没见到人啊。
昨晚谢照洲直接去了嘉宾通道,然后今天又天不亮就离开,节目组很多工作人员都没见到他,何况季清。
季清只能按下心头的惊疑。
等吃完饭,宁时雪带着谢摇摇去裁缝店拿小帽子。
老爷爷没有手机,昨晚他输液之前,让人给村长打了个电话,拜托村长去告诉老人家,晚上别等他们,也许来不及回去。
但老人家还是等了他们几个小时,今天也很早就过来开门。
江渔也跟他们一起去了。
“瞧瞧,这是不是一模一样。”老爷爷笑眯眯地递给谢摇摇说。
谢摇摇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白嫩的脸颊都红扑扑的,他趴在宁时雪怀里,攥着小帽子摸了摸,一点也看不出来坏过。
宁时雪给完钱,他的贫穷又雪上加霜。
江渔脸蛋在海边晒得黝黑,他鼓起勇气给宁时雪和谢摇摇道了个歉,“对不起,要是我不跟二虎打架,就不会弄坏了。”
“不怪你啊,”宁时雪眼睫弯了弯,“还得谢谢你呢。”
江渔难为情地挠了挠头,他很瘦,六七岁的男孩子,手腕细骨伶仃的,从怀里掏出个大海螺,递给谢摇摇,“这个给你!”
“介个,是什么啊?”谢摇摇双眼迷茫,拿小手接过去。
江渔拍了拍胸脯,缺了一块门牙,走风漏气地说:“这个是海神的令牌!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叫我,大哥都能听得到!”
“……”
谢摇摇没忍住托着小肉脸叹了口气。
介个哥哥怎么这么笨啊。
都说了他是海王,海王当然比海神厉害了,何况江渔还不是海神。
他只是海神的崽崽。
海王谢摇摇都被欺负,为什么还要,叫他过去呢?
但谢摇摇没有打击他,幼儿园老师说,对小崽崽,要鼓励,他抬起软乎乎的小手拍了拍江渔的肩膀,小奶音成熟地说:“好哦。”
【呜呜呜我突然有点舍不得了,还想看大哥带崽。】
【节目组下一期要去什么地方啊?】
【听说是雪山?】
谢摇摇抬起儿童手表,给江渔留了自己的号码,江渔也告诉他自己妈妈的电话。
嘉宾们下午才离开村子,崽崽都凑在一起玩,宁时雪裹着毯子打了会儿游戏,觉得有点闷,就想去村子里走走。
他没让摄像大哥跟着。
走到一条巷子里,突然小腿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他转过去,二虎拿了把弹弓对着他,这次对准了他的头。
但对上宁时雪冰冷的眼神,二虎浑身颤了颤,又不敢了,他扭头就想跑。
他是村里的小霸王,很多小孩子都被他揍过,他又能打架又能跑,宁时雪就是个病秧子,他以为宁时雪肯定追不上他,没想到腿才抬起来,就被人攥住了衣领。
他甚至不知道宁时雪怎么追过来的。
这个村子很多花农,王桂兰家就是种植玫瑰的,清早会运到山下去卖。
二虎偷了几枝带出来玩,结果突然发现了宁时雪,他还惦记着被踹烂的城堡,才偷偷过来打他,现在连花都摔到了地上。
宁时雪低下头,帮他捡起来。
然后放在他手上。
他肌肤苍白,乌黑碎发垂落在颈侧,整个人冷飕飕的,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却弯了起来,嗓音很温柔地说:“再让我发现你欺负人,我就把这些花一枝一枝地塞到你嘴里。”
像个恶鬼,不像活人。
……
村长还在王桂兰家,想劝她去给节目组道个歉,王桂兰也其实也害怕,但又觉得自己儿子受了委屈,僵持着不肯动。
二虎却突然跑了回来,撞了鬼一样,眼睛还肿着,一看就是哭过,使劲拽着王桂兰的手,让她跟自己去道歉。
“你这小兔崽子,”王桂兰骂他,“到底想怎么样啊?!”
但她还是跟着去了,只不过宁时雪没见他们,谢摇摇还在玩,也顾不上理他们,他们就只能去找导演道了个歉。
导演糟心得很,“算了算了。”
这个村子找节目组过来拍娃综,本来是为了村里建小学的事,现在资金不够,想拉投资,还好事情没闹大,不然多少有影响。
眼看到了下午,已经是分别的时刻,下一期综艺三天后才开拍。
大人不觉得有什么,但对小崽崽来说,简直像分开三年。
几个崽崽都转圈拉手,就像第一期录制时那样,最后拿儿童手表互相加了好友,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嗯?”贺淼纳闷地问,“小汤圆,你的额头怎么了呀?”
谢摇摇心虚地挠了挠小胖脸。
季宵的额头上被画了个红点点,就像小花馍一样,脸蛋上也有两个。
他觉得花馍为什么红红绿绿呢,肯定因为这样很漂酿,他也想让小馒头变漂酿。
季宵其实没有反对,因为他也觉得这样很漂酿,但给谢摇摇画,应该会更漂酿。
两个崽崽在审美上达成了一致。
宁时雪:“……”
宁时雪低头给了季宵一包湿巾,他想擦掉的时候,可以自己擦脸。
季宵没有手表,他将昨天捞到的小鱼送给大家,然后就抱着小黑猪玩偶,跟季清一起上了公司派过来的车。
宁时雪跟谢摇摇到家时,已经是傍晚,老管家出来接他们,眼尾都浮起笑纹,“宁少爷和小少爷回来了,先去吃饭吧。”
“嗯。”宁时雪应了一声。
谢摇摇将小帽子和星星玩偶都放在自己的小床上,然后才下来吃饭。
等吃完饭,老管家递给宁时雪一张卡,满脸含笑说:“宁少爷,先生让我给你的,希望你明天带着小少爷去买点衣服。
“卡上剩下的钱,您也可以用。”
老管家也在追娃综,这个宁少爷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对上宁时雪也不再战战兢兢,心头多少有些安慰。
他以前在谢家老宅,是谢老爷子的管家,谢照洲从小就是被他带大的。
对他来说就像亲生孩子。
这个联姻他没有立场反对,但宁时雪现在都改了,他也松了口气。
宁时雪疑惑地接过去。
盛星娱乐在谢氏名下,作为娱乐公司,跟很多时装品牌都有合作。
谢摇摇的衣柜里堆满了衣服,都是品牌方每个季度送过来的,根本不需要买。
但他也没多想。
反正谢照洲让他去,他就去。
而且他本来就在发愁,下一期综艺的录制地点在北城,终年积雪,原主冬天的衣服却都在宁家,他穿成现在这样去,会被冻死的。
要不然他就只能回趟宁家。
想想就很麻烦。
谢照洲应该不会介意他买条裤子吧?
晚上,宁时雪躲在被窝里打游戏,卧室门突然被一只小胖手推开了,他抬起头,就看到谢摇摇扭扭捏捏地站在门口。
“怎么了?”宁时雪挑了下眉问。
“粑粑,”谢摇摇跑过去,软乎乎的下巴搭在床边,脸蛋红红的,小嘴撅成了喇叭花,“窝想跟你一起睡。”
宁时雪压根没听见综艺上谢摇摇叫他爸爸,昨晚谢摇摇攥他裤子时,他还以为在叫谢照洲,现在顿时愣了下。
“你叫我什么啊?”宁时雪趴在枕头上,弯起眼睛故意问他。
谢摇摇撇了撇嘴,但他现在有求于人,只能乖乖地说:“爸爸。”
宁时雪其实更想让他叫哥哥,他才二十一岁啊,甚至没有男朋友,他完全接受不了突然当爹,但爸爸就爸爸吧。
谢摇摇终于爬上了床,他钻到宁时雪的被子底下,双眼亮晶晶的。
小短腿也忍不住扑腾。
他都不记得跟妈妈睡是什么感觉了,大爸爸也不会陪他睡觉,管家爷爷打呼噜,在家里还是头一次有人陪他睡。
谢摇摇在被窝里钻来钻去,宁时雪继续低头打游戏,是他晚上才下载的。
他才玩了不到半个小时。
谢摇摇突然抬起小手,按住了他的屏幕,小奶音严肃地说:“已经十点半了,宝宝该睡觉觉了,不然会,长不高的。”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需要夜生活。”宁时雪抱住游戏机,据理力争。
谢摇摇茫然问:“什么是,夜生活啊。”
“……”宁时雪只能趴在枕头上跟他说,“就是你现在还不能拥有的东西。”
“大爸爸也有夜生活吗?”谢摇摇也学他趴在枕头上,白嫩的脸蛋都被挤得鼓起来。
宁时雪:“……”
问得好。
原著没提到过,其实宁时雪也有点想知道,谢照洲在外面有情人吗?
他倒不在乎,就是有点好奇。
宁时雪憋了憋,“应该有吧。”
谢摇摇又眼巴巴的,“等宝宝长大了,也能有,夜生活吗?”
宁时雪:“……”
这到底该不该有?
他不敢轻易许诺,又被念叨到不行,只能老实地放下游戏机睡觉。
宁时雪睡相不好,谢摇摇睡到半夜,就被宁时雪搂到了怀里,他做了个梦,梦到他还是个很小的小宝宝,妈妈搂着他睡觉。
他的小肚子饿呀,妈妈就给他吃饭饭。
宁时雪睡得迷迷糊糊,终于睁开眼,就觉得浑身好像不太对,胸口也很疼,低下头时悚然一惊,雪白的耳根瞬间红了。
“……”
救命,谁能救救他。
宁时雪捏住谢摇摇的小脸蛋,让他松开嘴,然后下床去换了件衣服。
谢摇摇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揉了揉眼睛醒过来,妈妈就不见了,饭饭也没有了,宝宝简直受不了这个委屈。
等谢摇摇起来,宁时雪就带着他去商场。
谢摇摇应该跟老管家来过,比他还认得路,他们去了童装区,宁时雪也不知道该买什么,就让谢摇摇自己去挑。
他在外面玩手机,等了一会儿,导购小姐姐笑容满面地拉开帘子。
谢摇摇穿了条花花绿绿的裙子跑了出来。
宁时雪眼前一黑:“……”
谢摇摇像个小花蝴蝶一样绕着他飞来飞去,然后抬起肉嘟嘟的小胳膊,自信地问宁时雪:“漂酿不漂酿?”
宁时雪委婉开口,“很漂酿,但是可以换一件。”
这种自信能不能分给他一点?
终于等到谢摇摇挑完,宁时雪去楼下给自己买了条牛仔裤,又买了件羽绒服,然后带着谢摇摇回家。
他给谢照洲发了条消息。
【snow:买好了,谢老师。海獭搓腮.jpg】-
谢照洲去出席了一场峰会,中午结束,走到停车场才看到宁时雪的消息,他半垂着眼,点了根烟,问宋离,“他买了什么?”
猩红的烟头在他指尖燃起一瞬又熄灭。
宋离走上前。
谢摇摇挑的衣服,宁时雪都买了,花了几万,然后他给自己买了条一百多的牛仔裤,还有打完折五百多的羽绒服。
“除了这些,”宋离迟疑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还有游戏充值。”
谢照洲眉头瞬间皱起。
他知道宁时雪手头没钱了,才给他钱去买衣服,但他也是想最后一次试探下,宁时雪是不是真的变了,宁时雪以前并不打游戏,他往游戏里充值,都是给谢寒舟的。
老毛病又犯了?
谢照洲面容冷沉,心头莫名泛起股恼火,“接着说,什么游戏。”
“……”宋离神情有些古怪,但只能硬着头皮,忍住羞耻说,“《海獭贝塔全身变》,六元新手礼包。”
谢照洲:“……”
谢照洲乌黑的脸色出现一丝裂痕,难得重复地问:“什么?”
“是一款换装游戏,主角是个叫贝塔的小海獭,”宋离也一头雾水,“礼包……”
“够了,”谢照洲头疼地打断他,然后抿了下唇说,“你待会儿过去一趟。”-
宁时雪跟谢摇摇下午去看了《森林兔警官》的大电影,傍晚到家,就见沙发上堆着好几个袋子。
老管家跟他说:“宋助理刚才拿过来,是给您的。”
宁时雪低头拆开,眼神就突然一愣。
是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还有几件毛衣,价签还挂在上面,贵到让人咋舌。
最底下还有条牛仔裤。
宋离不会突然给他送衣服,肯定是谢照洲的吩咐。
宁时雪抿了抿嘴,他套上羽绒服试了下,白皙的下巴尖都埋在底下,大小正好,而且不得不说,确实比他买的暖和。
老管家适时地在旁边叹了口气。
“……”宁时雪问,“陈叔,你怎么了?”
老管家面容沉重,“夫人,先生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宁时雪:“……您有事就直说吧。”
老管家是想让他晚上去给谢照洲送饭,饭菜都已经装好放在餐盒里了,宁时雪倒没意见,他还得把卡还给谢照洲。
谢摇摇一听能去找大爸爸,就瞬间激动起来,一蹦一蹦的。
他还没去找过大爸爸呢。
司机开车送他们过去。
天色渐渐黑了,燕城灯火璨璀,谢氏的摩天大楼屹立在夜幕下。
宁时雪到时,谢照洲还在会议室,他就跟谢摇摇在谢照洲的办公室里等。
他昨晚下了个换装游戏,现在有点上瘾,谢摇摇今天又穿了小背带裤,他也给小海獭换了身背带裤和小帽子。
小海獭脸蛋软软的,肚皮也圆滚滚的,穿什么都很可爱。
谢摇摇趴在旁边,双眼睁圆,“介个小狗,跟窝穿的一样。”
“这是海獭。”宁时雪说。
“獭獭,可以变成宝宝吗?”谢摇摇还没见过这么神奇的海獭。
宁时雪就又换了身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跟他现在穿的一样。
谢摇摇的小肉脸上满是震惊。
怎么肥事,宝宝是海獭妖怪!
宁时雪又继续换装,他也不知道该搭什么,索性去搜了搜谢照洲的电影海报,挨个搭过去,最后换了套黑色小西装,又配了条深蓝的领带。
跟谢照洲昨晚穿的一样。
“!!!”
大爸爸也是海獭妖怪!
在宁时雪没注意到的地方,谢摇摇眼圈红成了小兔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难道他不是海王,也不是小天狼星。
其实他也是个海獭妖怪?
这简直太可怕了,宝宝根本不能接受。
宁时雪沉迷游戏,他甚至没注意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直到他本能地后背一凛,转过头就对上谢照洲晦暗的双眸。
宁时雪:“……”
“……你在干什么?”谢照洲垂下眼,瞥到那个穿西装的海獭,有被冒犯到。
谢照洲给他买衣服,他在这儿玩弄谢照洲。
宁时雪低头瞥了一眼屏幕,又抬起头眼巴巴盯住谢照洲,吞了吞口水很小声地说:“应该是……恩将仇报吧。”
谢照洲:“……”
第34章 黏人
谢照洲浑身都充满了怨种的气息, 他忍不住抬起手,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然后问宁时雪,“你们来干什么?”
“陈叔让我来给你送饭。”宁时雪漂亮的眼眸无辜又乖巧。
他赶紧收起手机, 假装无事发生过。
谢摇摇也从海獭妖怪的悲伤中清醒过来, 他踮起脚尖,给谢照洲指了指那个保温餐盒, 小声说:“大爸爸, 饭饭。”
“还有这个,谢老师, ”宁时雪将卡还给他,“衣服也谢谢。”
谢照洲没接, 他眉骨冷沉, 嗓音也很冷淡,“你拿着吧。”
宁时雪指尖蜷了下, 不要白不要。
“晚上有家宴,我不在公司吃饭,你们先回去。”谢照洲说。
谢家算得上的真正的世家豪门,祖上就在经商,老一辈定了规矩, 半年一次家宴,所有人都必须到场,除非实在迫不得已。
廖燕婉还信佛, 老宅有个佛堂,尤其谢遂死后, 每年谢家人都得跟着她焚香祭奠。
谢照洲当然不理会她,顶多去趟家宴, 只有谢摇摇每次都会被抱去。
廖燕婉溺爱小儿子,但有次谢寒舟在国外拍新歌mv,耽误了一晚上没能回来,廖燕婉头一次对他发火。
宁时雪觉得这跟封建余孽没任何区别,他犹豫了下,还是问:“我不用去吗?”
“不用。”谢照洲说。
他抬起手整理了下袖口,冷白腕骨上仍然戴着宁时雪给他的那块表。
其实昨晚开始,廖燕婉就给谢照洲打了很多个电话,逼迫他今晚带宁时雪跟谢摇摇过去,但他没打算告诉宁时雪。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谢照洲吃完饭再开车去老宅,肯定来不及。
宁时雪只能将饭菜再带回去。
谢摇摇迈开小短腿,屁股后头背带裤上的小熊尾巴都跟着一扭一扭,他们跟谢照洲一起搭电梯,准备去楼下停车场。
“衣服合适么?”谢照洲突然问。
“嗯?”宁时雪抬起眼睫,愣了愣说,“合适。”他说完,又没忍住问:“谢老师,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除了羽绒服,毛衣跟裤子也都很合适,裤腰都大小正好。
谢照洲漆黑冷沉的丹凤眼好像弯了一瞬,就像故意在等他问,语气却带着一贯的冷淡和懒散,“抱过,当然知道。”
宁时雪:“……”
打扰了。
谢照洲浑身冷冽的香水味都跟着迫近,宁时雪脸颊一热,躲远了点。
谢照洲也没再开口,指骨勾住领带扯了下来,绕在手上,他眼睫很长,但不翘,衬得整个人冰冷锋利,眼底有淡淡的疲惫。
宁时雪抿了抿嘴。
就算廖燕婉不想见他,肯定也会让谢摇摇去,何况前几天晚上廖燕婉还发火动手,他不觉得廖燕婉会就这样放过他。
他不去,廖燕婉就只能再对着谢照洲发火,饶是宁时雪自认冷血,都有点过意不去。
电梯到了一楼。
“谢老师,”宁时雪想了想,跟上谢照洲,“我跟你去吧。”
谢照洲转过头,深黑的眸子沉沉地落在他脸上,顿了几秒,语气也放缓了一些,“不想就不去,不用管那么多。”
宁时雪仍然坚持,谢照洲就让他上了车,谢摇摇抬起小脑袋,瞬间撅了噘嘴,大爸爸跟宝宝怎么走了呀,他甩开宋离的手,啪嗒啪嗒地跟着宝宝跑。
今晚家宴,谢照洲的小姑谢君容也从国外回来了。
谢老爷子膝下有两子一女,谢君容一直在国外跳芭蕾,之前跟谢老爷子闹了别扭,连着好几年没回家。
谢老爷子出了车祸,病重昏迷,她才每年都回来一趟。
宁时雪他们到老宅时,谢家二十余口人都在,谢君容正坐在廖燕婉旁边。
廖燕婉抬起头,见到宁时雪,眼中的笑意就淡了下去,唇角也冷冰冰地抿了起来。
在谢家人面前,只能做足了姿态。
谢照洲替他拉开椅子,揽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拿冰凉指尖捏了捏他的后颈,低头对他说:“我去趟楼上,在三楼,有事就过来找我。”
宁时雪被捏得忍不住想躲,赶紧点了点头,乖乖地说:“我知道了,二哥。”
“摇摇,”谢君容只比谢照洲大了几岁,眉眼明艳,穿了条旗袍,她俯身叫谢摇摇过去,“还认不认得我呀?”
谢摇摇双眼迷茫,他根本不记得了,介个阿姨为什么叫他啊。
但他还是走了过去。
他背带裤底下,穿的是宁时雪给他买的黑土狼短袖,宁时雪后来又给他买了儿童款的兔兔,谢摇摇却更爱穿这个。
出门前,谢摇摇还鼓起小胖脸,让管家爷爷帮他把衣摆塞到裤子里。
谢君容将他抱到膝盖上坐着,伸手一摸,就觉得他裤腿鼓鼓囊囊的,不太对劲,然后皱着眉撩起来看了一眼。
“这穿的什么东西?”廖燕婉眼神瞥过去,忍不住冷了脸。
谢摇摇抬起小手比划,小奶音软乎乎,“介个,是宝宝买的黑土狼。”
她们也不知道谢摇摇说的宝宝是谁,还以为谢摇摇在说自己。
但衣服肯定是宁时雪买给他的。
廖燕婉脸色难看,谢君容在旁边笑了下,压低嗓音说:“不是亲生的,都是这样。”
尽管压低了嗓音,但只是为了体面,不是顾忌宁时雪的面子,宁时雪当然听得到,但他也没说什么,就低头玩手机。
谢寒舟到家时,抬起头对上宁时雪,眼神瞬间阴沉下去。
宁时雪那辆摩托还挂在网上,害得他简直成了笑柄,这段时间连酒吧都不敢去。
但现在是家宴,宁时雪恬不知耻,他不可能不要脸,只能忍住怒气,过去坐下。
谢父将谢照洲叫去了书房,等他们下来,管家才开始让人上菜。
宁时雪这才发现,廖燕婉对面,挨着谢照洲的地方有个空位子,放了碗筷,却没有人,应该是留给谢遂的。
廖燕婉拿起筷子,就先夹了块鱼放在谢遂的碗里,然后转过头给谢寒舟夹菜,嗓音很温柔地问:“小舟,妈妈怎么觉得你瘦了?”
谢寒舟本来就阴沉的脸色越发僵硬。
还不是因为宁时雪这个神经病?!
宁时雪本来低头干饭,听到廖燕婉叫谢寒舟,箸尖跟着一顿。
他觉得有点荒唐,这被人听到,能分得清到底叫的是谁吗?
就好像廖燕婉给谢寒舟起名字的时候,都没想过被扔在老宅的那个孩子。
廖燕婉笑盈盈地给谢寒舟夹菜,又给谢父,还有谢君容夹,甚至往谢遂的碗里又夹了许多,碗都堆了起来。
谢照洲一直没怎么动筷子,倒不是他在乎廖燕婉,他确实不喜欢跟人一起吃饭。
宁时雪记得原著提到过,当年这件事差点闹成了燕城上流圈子的丑闻。
差不多就是像谢摇摇这么大的时候,谢父谢母都在国外工作,虽然谢照洲跟谢老爷子住在老宅,但谢老爷子忙于谢氏,其实都是老管家和保姆在照顾谢照洲。
中间有半年多,老管家做手术养病,身边就只剩下了保姆。
保姆是带着孩子过去的,喂饭也给自己的孩子先喂,专门挑最精致最贵的饭菜,轮到谢照洲就只剩汤汤水水,很难吃饱。
谢照洲给廖燕婉打过电话,但谢遂当时参加国际竞赛,廖燕婉忙着陪他,根本没有时间听他多说,只是温和又不耐地告诉他,“不能挑食,挑食当然会吃不饱。”
保姆也将每天的饭菜都拍照发给了廖燕婉,小碗里明明都吃得干干净净。
廖燕婉也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小就学会了骗人,她忍不住失望。
等谢照洲再打电话时,语气格外严厉,“爸爸妈妈在这边很忙,你有事可以打电话,但是不能撒谎,记住了吗?”
半年之后,老管家回到谢宅,才终于发现了保姆的恶习。
但当时谢照洲的胃已经不太好了,又营养不良,去医院住了好几个月。
事情传出去,议论纷纷,廖燕婉觉得愧疚,又颜面全无,见到谢照洲越发尴尬,甚至电话也少了很多。
谢照洲现在仍然不太喜欢跟别人一起吃饭。
家里照顾谢摇摇的保姆,还有其他佣人,也都是一个月一换。
除非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只有三四岁的年纪,没有哪个孩子会不想念父母,但廖燕婉留给谢照洲的,永远都是背影,谢照洲发高烧,她为了陪谢遂去演出,忘了接他的电话,等再长大一点,她为了送谢寒舟去幼儿园,又忘了他的家长会。
直到某一天,廖燕婉突然发现,她不能再直视这个孩子的眼睛。
明明是跟她很像的丹凤眼,却黑沉冰冷。
她选择了逃避,反正她的长子优秀懂事,小儿子又很黏她,她身体不好,操心这两个孩子,已经花费了她的全部精力。
她不需要谢照洲了。
……
谢摇摇低头啃了块肉肉,然后就扭着小屁股从儿童椅上跳了下来。
崽崽查岗!
他要检查一下,大爸爸跟宝宝有没有好好吃饭饭呢?
谢摇摇哒哒哒地跑到了谢照洲跟宁时雪中间,小手扒着桌子边边,踮起脚尖往宁时雪碗里瞧了瞧,宝宝在吃鱼鱼。
然后他又扭过头,大爸爸的碗里有炸小丸子,他最爱吃的炸小丸子。
谢摇摇眼睛一眨不眨,他小手攥着自己的饭兜兜,小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谢照洲垂下眼,神情很淡漠,并没有管他。
“摇摇想吃,你就拿给他,”廖燕婉忍不住皱了下眉,开口埋怨,“你非得要摇摇的抚养权,就是这么照顾他的吗?!”
其实她也不同意谢摇摇管谢照洲叫大爸爸,她绝对不允许谢摇摇忘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但谢摇摇不在谢家,她有心无力,想管也管不到他。
谢照洲面容冷淡,宁时雪低下头,就看到了他握着筷子的手,那只手冷白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却泛起了青筋。
谢摇摇咽了下小口水,却很坚决地摇了摇头,说:“是大爸爸的肉肉。”
他想监督大爸爸吃掉肉肉,但谢照洲眸底深黑,夜色般浓稠,谢摇摇又不敢了,他转过去让宝宝抱他坐到儿童椅上。
家宴上长桌两端都坐了十几个人,此刻却寂静无声,甚至碗筷碰撞声都很轻微。
宁时雪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胸口却仍然有点憋闷。
谢家这样传统的家庭,很重视长子长孙,谢摇摇作为谢家的长孙,一出生就万千宠爱,是真正含着金汤匙的小少爷。
但是哪怕有人偏心过谢照洲一次吗?
谢照洲接手谢氏,无非就是他待在这个位置上,就算谢老爷子死了,谢摇摇也死了,遗产都只能落到他手上。
任何人对谢老爷子和谢摇摇动手,都是替他做了嫁衣。
所以想要谢氏,就只能先对付他。
谢照洲既然怀疑当年的车祸有蹊跷,就说明对方不择手段,是真的会下死手。
宁时雪也不知道谢照洲跟谢老爷子,还有谢遂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但谢老爷子和谢摇摇,确实到原著结局之前,都是他在拿性命保护的人。
廖燕婉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责备他的人。
谢照洲并没有回答廖燕婉的话,他神情仍然冷漠,廖燕婉被气到双手都在发抖。
恰好管家端了刚炖好的鸡翅过来,宁时雪顶着廖燕婉满是怒意的视线,抬起手就夹了个最大的,放到谢照洲碗里。
“……”
谢照洲盯着碗里多出来的鸡翅,眼眸一愣。
宁时雪又接着给他夹菜,管家端上来的菜,他都给谢照洲夹了一遍,完全不管谢家其余人的死活,爱吃不吃。
廖燕婉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厌恶。
简直没规矩又没教养,长辈都没动筷子,他就敢动,碗里的东西没吃完又继续夹,她记得宁家的家教也不至于这么差?
原主虽然作,但在谢宁两家的长辈面前乖觉得很,宁时雪是不在乎规矩,在孤儿院谁会跟你讲规矩,不抢什么都没有。
宁时雪心头这股气终于顺了。
直到他将谢照洲的碗堆成小山,谢照洲终于没忍住,握住了他的手腕。
“好了。”谢照洲低声跟他说,那道冷清的嗓音压低了,听起来竟然有些温柔。
宁时雪这才放下筷子,还没等他脸热,就又听到谢照洲问:“你想撑死我?”
宁时雪低头瞥了一眼。
“……”
好像确实有点多。
他白皙的耳根有些泛红,但不等他尴尬,谢照洲漆黑的丹凤眼又弯了起来,唇也弯着,带着点懒洋洋的欠,“老头走了还能找?”
宁时雪:“……”
该死,他真的想跟谢照洲同归于尽。
但他觉得他真的这样做。
谢照洲也只会厚颜无耻地问他,“小宁老师就这么想跟我殉情吗?”
谢照洲垂眸盯着被堆到夸张的碗,唇角几不可察地翘了下。
眼底的郁色也淡了几分。
他转过头凑近宁时雪的耳朵,但还没能再开口,宁时雪突然在桌子底下拉住他的手,然后稍微晃了下。
宁时雪耳根还有些红,带水的桃花眼望向他,像是想让他别说了。
谢照洲晚上喝了一点酒,他觉得自己大概昏头了,被这一下晃得半边身子都有点麻,终于没再故意逗他。
他跟宁时雪低声说话,没人能听得见,但都看到他俩凑在一起。
谢寒舟脸色都黑了,他什么时候被宁时雪这样怠慢过。
谢父也眉头紧锁,这打情骂俏地像什么样子,真是不知廉耻。
直到谢君容突然开口,才打破了沉默,“照洲,姑姑想问你件事。”
谢照洲黑眸中的笑意又被深藏下去,抬起眼仍然目光冷淡。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去见老爷子?”谢君容质问。
谢老爷子车祸手术之后,就住在谢家的私人医院,到现在三年,除了谢照洲自己,谢家人没有一个人能进去那间病房。
都被谢照洲安排的保镖挡在门外。
她非得去,也是几个保镖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让她隔着监护室的玻璃看上一眼。
今天下午开车过去,甚至才走到走廊,就被保镖拦住。
“医院对外开放,”谢照洲嗓音沉静,“任何人都可以去。”
谢君容冷笑一声,“我看老爷子现在是死是活都不一定,反正没人能见得到,死活不都是你说了算?!我提前告诉你,明天我无论如何都得见到人。”
谢照洲语气漠然,“请便。”
谢君容呼吸都有些急促,掐着掌心让自己对上谢照洲那双眼睛,不要发怵,她凭什么被当成犯人一样盯着,想见自己父亲都不行?
但她根本没有底气,其实她也不敢强行闯入医院。
“你这是非法监.禁。”谢君容咬了咬牙说。
谢父也在旁边帮腔,他早就对谢照洲不满意,这就跟谢照洲怀疑他们所有人都是凶手一样,他脸上怎么挂得住?
宁时雪实在没忍住,他打断了谢君容,说:“要不然你报警吧。”
谢君容愣了下,然后怒道:“你说什么?”
“姑姑,我说你报警吧,”宁时雪好心地重复了一遍,他眼眸无辜,“你不是怀疑吗?”
宁时雪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叫她姑姑?谢君容厌恶道:“谢家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这怎么办啊,”宁时雪好像也突然意识到,他苍白脸颊上愧疚又可怜,捂住嘴说,“我已经说完了,咽不回去。”
谢照洲:“……”
谢照洲唇角没忍住翘了下。
谢孟远适时地出来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还在家宴上,老爷子定下的规矩,都不能吵架,别吵了,君容,先吃饭。”
廖燕婉本来为了娃综的事,想训斥宁时雪,但现在见到他这张脸就烦。
她不愿意让谢摇摇跟宁时雪待着,低头对谢摇摇说:“摇摇,到奶奶这儿来。”
谢摇摇什么都听不懂,他也已经习惯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专心地低头啃肉肉,他这几天很黏宁时雪,翘起小脚跟宁时雪贴贴。
廖燕婉突然叫他,谢摇摇攥住饭兜兜,有点想撅嘴。
“你想不想去?”宁时雪问他。
谢摇摇迟疑了下,他的小胖手都攥紧了一些,终于摇了摇头。
廖燕婉沉下嗓音,“摇摇,过来!”
宁时雪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冷了下去,像深冬的潭水,“他说他不想去。”
廖燕婉彻底被激怒,这个宁时雪是疯了吗?今晚故意跟她作对?!
而且她怎么都想不到,谢摇摇宁愿跟着宁时雪,都不愿跟她。
她耳朵都嗡嗡作响,抓住手边的东西,根本没看就朝宁时雪砸过去。
宁时雪偏头躲过,才发现是一把餐刀。
谢照洲眼眸瞬间沉了下去,确定过宁时雪没事,就站了起来,他面容冷峻,所有人噤若寒蝉,就连谢君容也偏过头不敢再说话。
廖燕婉手都是抖的,心有余悸,又不肯对着宁时雪这种人低头道歉。
“今晚何医生会过来,”谢照洲盯着廖燕婉开口说。
是廖燕婉的主治医生,在燕城疗养院的精神科工作。
廖燕婉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双目瞬间通红,“为了这个宁时雪,你让我去那种地方?”
“养病而已。”谢照洲说。
他嗓音很冷静,但不容置喙,甚至谢父都没敢反驳。
谢老爷子处事圆滑,谢遂又很温和,只有谢照洲,手段冷硬,不近人情,他既然开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谢照洲抬起手,屈起指节叩了叩桌面,那双眼冰冷锐利,“这个家宴,也到此为止,以后不需要再办。”
“……”谢父嘴唇动了下,最终也没能开口。
谢老爷子还活着,谢照洲没资格改这些规矩,但也没人敢站出来说什么。
谢照洲拉起宁时雪,低声道:“走。”
宁时雪也拉住了谢摇摇的小手。
廖燕婉只能眼睁睁盯着谢照洲离开的背影,眼眶瞬间红透-
深夜,头顶月色皎洁,宁时雪很沉默地跟着谢照洲走到停车场。
谢照洲没开口,他也不知道谢照洲在想什么,影子都被拉得格外长。
司机已经过来接他跟谢摇摇了,他走到车门旁,转过头问:“谢老师,你晚上不回家么?”
“怎么了,你想让我回去?”谢照洲半垂下眼,跟他对视。
宁时雪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就是随口一问。
但他确实有点想让谢照洲回家,在家至少比在公司睡得好吧?
好歹谢照洲给他买了羽绒服,他不能再恩将仇报,起码关心一下。
“这么黏人?”谢照洲似乎低笑了声。
宁时雪耳朵都有些痒,终于恼羞成怒,他白皙的脸颊烧成绯色,怒视谢照洲说:“我就黏人怎么了?不行吗?”
谢照洲朝他走过来,伸手替他拉开车门,宁时雪还没上车,就听谢照洲嗓音含笑,慢条斯理道:“可以理解,毕竟合法夫妻,黏人也是应该的。”
第35章 你是月亮
宁时雪:“……”应该个屁。
谢照洲手臂仍在撑在车门上, 宁时雪耳根红到滴血,但他嘴唇嗫喏了下,只怕自己一张嘴就会骂人,最后什么都没憋出来。
“怎么不说话了?”谢照洲却没放开他, 漆黑深邃的眸底好像藏着点笑意, 不咸不淡地问,“刚才不是挺能说的?”
谢照洲都没想到, 谢君容他们会被怼到不顾体面, 当场跟宁时雪翻脸。
今晚家宴,谢父找人谈事, 所以还有几个谢家旁系的人,不然宁时雪一到, 廖燕婉肯定就会跟他提起综艺的事。
顾忌着颜面, 才想等到家宴结束,再留下宁时雪。
却被气到动手。
不过也给了谢照洲一个机会。
廖燕婉待在谢家, 就会想方设法去抢谢摇摇的抚养权,确实很麻烦,他之前就动过让她找个地方养病的念头。
但做得太显眼,不好跟廖家交代。
这病该怎么养,养到什么时候, 他也得考虑妥当才行。
宁时雪乌黑碎发底下,冷白的耳朵尖都通红起来,他憋了半天, 嘴硬说:“我刚才说话,是因为我天性就爱说话。”
“现在怎么不说了?”谢照洲浑身都有股冷冽的玫瑰香水味, 饶有兴致地靠近他问。
宁时雪抵住他肩膀,恼火道:“我现在性格变了不行吗?”
谢照洲:“……”
宁时雪一生气, 那双漂亮的眼眸控制不住地泛起水色,他抿住嘴盯着谢照洲,就见谢照洲低下头,突然闷笑出声。
谢摇摇站在谢照洲跟宁时雪中间,他抱住宝宝跟大爸爸的腿,仰起小脑袋,忽闪忽闪地眨了几下眼睛。
他将小脑袋塞到大爸爸跟宝宝的腿中间,这样脸蛋既能蹭到大爸爸,也能蹭到宝宝。
谢摇摇觉得简直再也没有比他更聪明的崽崽了,他就是个小机灵鬼。
谢照洲突然笑了,尽管只有短暂的一瞬,他嗓音又很低,但谢摇摇也跟着激动,他一蹦一蹦的,大爸爸在跟宝宝说什么呀?
怎么都不告诉他。
其实谢摇摇也很开心,他终于不用跟奶奶一起睡了,跟奶奶睡总是半夜被抱得很紧。
他想跟宝宝在一起。
小孩子都很敏感,谢家出来的孩子尤其是,谢摇摇经常找大爸爸告状,但他知道有些事,是告状也没用的。
谢照洲需要他去做一些事。
大爸爸有大爸爸该做的事,他也有他该做的事,他该做的就是想办法让奶奶不要生气,反正一年顶多见一两次。
但没有人不喜欢这种被保护的感觉。
宁时雪被笑得脸上挂不住,谢照洲才终于将谢摇摇拎起来,放在他怀里,然后轻声说:“今晚公司还有事,你们先回去。”
他嗓音低沉,放轻了有种温柔的错觉。
谢摇摇是个实心的秤砣崽崽,压得宁时雪手臂沉沉一坠,他抬起头,对上谢照洲沉黑的眸子,忍不住想跟他说早点睡,万一跟廖燕婉那样有了精神问题怎么办?
但他一张嘴,谢照洲又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来。
最后他就干巴巴地说了句,“晚安,二哥。”
“晚安。”谢照洲替他关上了车门-
宁时雪跟谢摇摇又在家待了两天,然后综艺就开始继续录制。
这次他们的录制地点在北城,终年积雪,被叫做冰雪之城,以旅游业闻名,很多综艺节目组都会过去拍摄。
除了嘉宾,节目组工作人员也很多,导演直接包机,所有人先到机场汇合。
再一起登机。
贺淼的外婆是俄罗斯人,她经常搭飞机出国,但其余崽崽都是头一次坐飞机,谢摇摇甚至连燕城都没离开过。
唐皓皓满脸激动,就连唐鹤安都得按住他,才能给他系上安全带。
“吵什么?”唐鹤安忍不住黑脸。
唐皓皓攥起肉墩墩的拳头,“爸爸,窝们飞起来,就能找到迪迦了吗?”
奥特曼都是从天而降。
贺淼很熟练,她甚至会自己系安全带,还转过头去教季宵,“先摁这个圆圆的按钮。”
季宵抿住嘴,小脸紧绷,他有点害怕,但还是认认真真地跟着贺淼学。
只有谢摇摇,他忙着跟江渔分享,他侧脸又白又软,奶声奶气地说:“窝们在坐宇宙飞船,去找外星人!”
谢摇摇已经等不及了,他的小脑袋又开始神游,等他们飞起来,他就能见到小怪兽,还有小怪兽一样的外星人。
他们的飞机还会经过江渔小弟的村子,然后谢摇摇大魔王站在飞机上,左手攥着小怪兽,右手攥着外星人。
嘿嘿,谢摇摇忍不住翘起小脚。
宁时雪:“……”
外星人就在你身边。
终于起飞,陌生的不适感涌来,崽崽们都安静许多,谢摇摇也拿小手牢牢地攥住宁时雪的几根指头,眼泪要掉不掉的。
宁时雪给了他一点外星人的安慰。
等到飞机平稳,谢摇摇也不害怕了,转过头跟贺淼他们说话,宁时雪就戴上了眼罩,然后裹住毯子,打算在飞机上睡一觉。
谢摇摇本来还扭着小屁股,跟贺淼他们说《森林兔警官》昨晚的剧情,但宁时雪睡了,他的小脑袋也跟着一点一点。
半路就睡了过去。
他还做了个梦,梦到他们搭着宇宙飞船,去了外星人的领地。
外星人对他说:“勇敢的谢摇摇大魔王,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礼物。”
谢摇摇啪嗒啪嗒地跑过去,发现是个香喷喷的大鸡腿,裹上面包糠炸得金黄酥脆,再洒上孜然,隔壁小馒头都被馋哭了。
“但窝还在拍综艺,”谢摇摇咽了咽口水,“介个大鸡腿,可以带走吗?”
热情的外星人告诉他,当然可以,等你下了宇宙飞船,就能看到大鸡腿了。
几个小时后,抵达北城机场,透过舷窗就能望到远处起伏的雪山。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宁时雪晃了晃谢摇摇的小胳膊,叫他起来穿衣服,不然等离开机舱,就会温度骤降,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孩子。
万一谢摇摇生病,他就头疼了。
他也穿上了毛衣,还有谢照洲给他的白色长羽绒服 ,拉起拉链,白皙的下巴尖都能埋在底下,只露出那双冷艳微红的眼睛。
他还戴了条围巾,手上是毛线手套,全副武装,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北极。
谢摇摇迷迷糊糊地醒来,他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就在宁时雪的帮助下开始穿衣服,裹了一层又一层。
宁时雪将他裹成了一个小白团子。
“恭喜各位嘉宾到达北城!”导演拿着大喇叭说,“崽崽出发啦!”
谢摇摇双眼一亮。
出发出发。
去找大鸡腿!
嘉宾们前三期的积分排名已经出来了,这次的房子就按名次顺序,排名高的嘉宾先选,但导演组还租了一栋小别墅,嘉宾们晚上各自回去睡觉,白天可以一起在别墅吃饭。
北城常年下雪,他们的拍摄计划很容易被打乱,实在没法出门,还能在别墅里拍。
机场离别墅还有一段距离,离开机场,他们又上了节目组的大巴车。
“各位老师,”导演拿来几张照片,“咱们先选一下房子。”
分别是特色民居,温泉酒店,农家小院,还有当地的豪华酒店。
宁时雪都没想到,他这么摆烂,居然还是第一名。
这算什么?
越摆烂越幸运?
被以前的自己听到会气死吧,毕竟他这辈子运气都没好过。
“阿崽,”宁时雪说,“你挑还是我挑?”
谢摇摇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崽崽了,他托着小胖脸说:“宝宝来挑。”
宁时雪毫不犹豫,挑了温泉酒店。
什么民居小院,一听就得费劲打扫,豪华酒店太大了,走路很累。
宁时雪将摆烂贯彻到底。
第二名是贺霖跟贺淼,他们挑了豪华酒店,然后季清跟季宵去特色民居,唐鹤安带着唐皓去住农家小院。
大巴车上并不冷,但也不算很暖和,宁时雪离开机场时,指尖就已经冻得冰凉。
他肤色本来就白,现在还泛着点冷意,就像冰雪一样,他抬起手,将掌心捂在了眼睛上,然后保持这个姿势。
贺淼本来在跟谢摇摇他们叽叽喳喳地说话,扭过头时,忍不住好奇地问:“小宁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宁时雪挪开手,对着贺淼眨了眨眼,胡说八道,“取暖。”
【宝宝,你好像个小海獭。】
【老婆手冷了,不如放在我怀里,我替你暖。土狗叼玫瑰.jpg】
【谢总:已报警,谢谢。】
海獭浑身都长了毛,但手心没有毛发,它们觉得冷的时候,就会捂住眼睛,或者搓自己毛茸茸的脸蛋来取暖。
人类的取暖效果显然没有那么好。
但贺淼还是抬起了手,像小宁哥哥一样捂住眼睛,她突然捂眼睛,旁边的唐皓皓满脸茫然,又觉得好玩,也跟着捂起来。
一时间车上都是小海獭。
【这么可爱不能怪我吧,我现在就要一口一个小崽崽!!!】
谢摇摇也抬起小手捂住了眼睛,他偷偷岔开两根又白又短的手指头,从指缝中间偷看宝宝,没想到宝宝也在偷看他。
“泥被窝抓到了!”谢摇摇双眼亮晶晶的,他往宁时雪身上扑。
“凭什么?”宁时雪懒洋洋地说,“怎么不是我抓到了你?”
谢摇摇被问得有点懵,宁时雪突然反手握住了他的小胳膊,桃花眼弯起来,“抓到你了。”
谢摇摇又想叹气了,宝宝好幼稚,但是自己的宝宝,幼稚也没有办法。
他只好陪他玩啦。
季宵本来没有学,但谢摇摇他们都跟着学,他也没忍住抬起小手,捂了下眼睛。
他捂完,自己抿抿嘴,眼睛也弯了弯。
【让我看看哪个宝宝在偷笑。】
【完了,怎么好几个呀?】
宁时雪又开始困了,他没忍住揉了揉脸,崽崽们也跟着他揉脸,宁时雪莫名有点不好意思了,偏过头时耳朵有些红。
季宵也跟着揉了下,直到对上季清的眼睛,才放下小手。
【吸溜,老婆,吸溜,崽崽。】
【该死,我躺到半夜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谢某夺妻之仇。】
现在已经上午十一点半了,唐皓皓捂住肚子,两条腿扑腾着,有点闹脾气,“窝都饿了,怎么还不能吃饭!”
导演还没来得及开口,谢摇摇就转过头说:“等到了房子,有大鸡腿哦。”
什么小怪兽,外星人,谢摇摇都已经忘记了,他只记得大鸡腿。
导演:???
有这种东西吗?他怎么不知道?
谢摇摇抬起小手还在比划,他的小肉脸上满是严肃,想告诉崽崽们大鸡腿到底多好吃,是他见过的最大的鸡腿。
导演本来没当回事,听他越说越真,其他崽崽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终于忍不住打断,“小朋友们,虽然别墅准备了午饭,但是没有大鸡腿哦。”
谢摇摇才不信,介个叔叔怎么骗人呀,他小奶音笃定地说:“有的。”
“这个真没有啊。”导演哭笑不得。
掰扯了半天,谢摇摇不肯让步,导演额头冷汗都下来了,宁时雪终于一语中的,他问谢摇摇,“你在飞机上做梦了吧?”
谢摇摇双眼迷茫。
什么是,做梦啊。
他才不会做这种奇怪的东西呢。
“反正,”谢摇摇小嘴都撅成了喇叭花,久违的熊脾气又顶了上来,他叉着小胖腰说,“没有大鸡腿,窝就不吃饭啦!”
车还得开半个小时才能到别墅,宁时雪带的热水不多了,他拿剩下的热水,给谢摇摇冲了瓶奶粉,让他垫肚子。
谢摇摇抱住了奶瓶,但是没有喝。
宁时雪也没管他,他从行李箱里找出了好几个暖宝宝,然后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往身上贴,腰上腿上,都贴了好几个。
谢摇摇气哼哼地抱着奶瓶。
他被困在儿童座椅上,不能躺在地上打滚耍赖,只能摇晃小脚表示不满。
“没人答应过你有鸡腿。”宁时雪边贴暖宝宝,边跟他说。
他带了很多,这个小行李箱有将近一半都是暖宝宝,他分给其余人,贺霖拿了两三个,唐鹤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
他本来就身高一米九,又浑身都是肌肉,现在穿上羽绒服,坐在那儿像座小山。
确实不像需要暖宝宝的样子。
谢摇摇还抱着奶瓶,冲的奶粉都快凉了,宁时雪问他:“泥不喝吗?”
“不喝!”谢摇摇很有骨气。
宁时雪挑了下眉,最后一次问:“真的不吃也不喝?”
他现在对谢摇摇的耐性好多了,换成以前,顶多问一次,甚至一次都不会问。
但也止于此,这辈子不可能惯着熊孩子。
谢摇摇笃定地点了点头。
明明就有人答应过给宝宝吃大鸡腿,现在却不承认了,谢摇摇大魔王根本受不了这个委屈,连大鸡腿都没有,他要怎么吃饭饭。
“行。”宁时雪说。
他已经将暖宝宝都贴好了,现在浑身被冻到僵硬的肌肉都放松下来,脸颊也终于有了点血色,尽管仍然苍白过头。
宁时雪伸出手,他温温柔柔地拿走了谢摇摇的奶瓶,然后几下拧开。
谢摇摇还以为他想做什么,谁能想到宁时雪稍微抬起头,直接干完了一瓶奶。
【父慈子孝名场面增加了。】
【笑死,摇摇震惊。】
谢摇摇的小胖脸上满是震惊,怎么肥事,他的小牛奶被宝宝一口闷掉了。
弹幕也久违地开始有人不满。
【虽然但是,抢孩子的奶喝有点过分了吧?缺这一口吗?】
【不喝也凉了啊,又不能让崽崽喝冷奶粉,这车上也没地方能热。】
【谢摇摇都没说不让喝,你着急什么。】
宁时雪确实是因为不想浪费。
一旦尝试过饿肚子到极点的感觉,就很难浪费任何食物。
不然小孩子的奶粉,他感觉也不是很好喝,他喜欢更甜一点的。
节目组的车终于停到了别墅外,谢摇摇穿了件白色的小羽绒服,脚上是厚实暖和的小靴子,他还戴着毛线帽,都顾不上看路边堆的雪人,就焦急地往别墅里跑。
然后失望地发现,真的没有大鸡腿,怎么会介样啊。
原来他真的在做梦。
谢摇摇要是有尾巴和长耳朵,现在耳朵肯定耷拉下去了,尾巴也可怜兮兮地挂在身后。
宁时雪拉住他的小手,节目组还做了烤小羊排,谢摇摇啃了一根小羊排,也顾不上大鸡腿了,他托着小肉脸叹了口气,蒜了,大鸡腿,就留给外星人吧。
嘉宾们头一天过来,主要是熟悉环境,导演也没着急给安排太多任务。
就只给崽崽们安排了一个。
“小朋友们,今天你们的任务是画一幅画,”导演弯下腰夹着嗓子说,“要画你和你的家人,晚上交给导演叔叔。”
这个也是节目组的传统艺能。
在前面几期,让崽崽们画一幅画,等到综艺马上结束时,再画一副,这个对比拍出来的效果很好,观众也都爱看。
宁时雪对这个任务很满意,他又可以摆烂了,这才是娃综该有的任务啊。
娃奋斗,他摆烂。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中午吃完饭,他带着谢摇摇去他们的温泉酒店放行李,温泉酒店的规格也很高,后院好几个温泉池,都随时可以泡。
【我就想知道,泡温泉的时候也能直播吗?色狼.jpg】
【救命,导演怎么把这个房子给了咸鱼人,这不是咸鱼的天堂吗?】
“窝也能,泡温泉吗?”谢摇摇眼巴巴地问。
宁时雪也不知道,他觉得谢摇摇太小了,在网上搜了搜,三岁好像不适合泡温泉,最后就没带谢摇摇去,这种冰天雪地,他索性裹着被子睡了一下午。
好在谢摇摇也不执着于泡温泉,因为他连洗澡都很讨厌。
谢摇摇也睡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爬起来玩他的小拖拉机。
他自己就能跟自己玩很久,一人分饰多角。
宁时雪傍晚终于起来。
谢摇摇正趴在地毯上画画,听到宁时雪起来的动静,他整个软嘟嘟的身子都扑到了画纸上,撅起嘴说:“泥不许偷看!”
宁时雪:“……”
谢谢,他只是路过想上个厕所。
晚餐也是节目组提供的,不做任务这简直是神仙日子,宁时雪带着谢摇摇过去吃饭,谢摇摇叹了口气,“宝宝,好像小猪哦。”
怎么吃了睡睡了吃。
谢摇摇大反派抬起头,他突然想起了他的宿敌小黑猪,乌黑的大眼睛瞬间睁得更大了,难道宝宝被小黑猪传染了吗?
不能介样!
他得告诉大爸爸!
吃过晚饭,就到了崽崽们交任务的时间,这个画是给爸爸们看的,需要崽崽自己给爸爸,导演跟在旁边随时采访。
“爸爸,给你。”贺淼朝贺霖走过去。
贺霖将她抱到腿上,“让爸爸看看,你画了什么呀?”
贺淼画了一家三口,爸爸妈妈还有她,他们在海边玩,爸爸抱着她,妈妈给她捡了小贝壳,贺淼抱起画纸在脸上贴了贴。
这是她的爸爸妈妈呀。
“画得真好。”贺霖这次终于不用心酸落泪了,亲了一口她的脸蛋。
季宵也已经画好了,他拿给季清。
【让我康康,宵宵画了什么。】
【嗯?小兔子?】
季宵的画技实在是很灵魂。
他的技能仿佛都没有点在这个地方,努力辨认,才能认出来他画的是森林,然后有两个耳朵很长的小动物,应该是兔子。
森林里,有一大一小两只黑色的兔子,它们手拉着手。
“舅舅,送给泥。”季宵将画纸递给季清。
“……”季清总觉得这个画让他不太舒服,又说不出来怎么不对劲,他温柔地笑了笑,“谢谢宵宵,画得很好看。”
季宵小手背在身后,脸红了一下。
“唐皓皓?”唐鹤安坐在沙发上等了半天,别人孩子都来了,怎么他的没有?
唐皓皓听到他叫,才嗷呜嗷呜地跑了过去,画纸都在手上攥皱了,递给唐鹤安。
仿佛递过去一团废纸。
唐鹤安满怀期待地打开,他还真的想知道自己在这个臭小子眼里是什么形象。
但才展开,笑容就缓缓地僵硬在了脸上。
【不愧是你,唐迪迦。】
【笑死,皓皓就没让我失望过。】
【大孝子+1】
唐皓皓画了迪迦大战小怪兽,画纸上小怪兽已经被打倒了,迪迦骑在它身上。
虽然他的画技也不怎么样,但爱得深沉,歪歪扭扭的几笔都很有灵魂。
唐鹤安脸色一黑,“你告诉我,你这画的是什么?导演叔叔不是让你画家人吗?”
他怎么不记得他们家有人叫迪迦。
唐皓皓挠了挠头,就像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窝忘了。”
唐鹤安:“……”
好好好,他一点都不生气!
北城确实很冷,今晚没有下雪,深蓝夜幕上繁星密布,月亮也高悬在天际。
宁时雪往外望了望,雪山上灯火通明,好像有个滑雪场。
他歪在另一个沙发上玩他的俄罗斯方块,反正他大概都能猜到谢摇摇会画什么,估计又会把他孝死。
奥特曼打小怪兽,他就是那个小怪兽,兔警官大战黑土狼,他就是那个狼。
直到谢摇摇朝他跑过来。
谢摇摇软乎乎的小手扒在沙发扶手上,递给宁时雪那张画纸。
【让我康康四号选手画了什么呢?】
【突然又想起灵魂画手咸鱼人。】
【宁宁:你们都不礼貌。】
宁时雪低下头,不像贺淼他们,谢摇摇画的东西线条很简单,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一个月亮,和一个小星星,它们挨得紧紧的,在一起贴贴。
宁时雪眼眸骤然一愣。
谢摇摇抱住宁时雪的腿,也跟他贴贴,他脸蛋都红扑扑的,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拿小奶音跟宁时雪说:
“你是月亮,窝是你的小星星。”
第36章 满地找钱
宁时雪嘴唇翕动了下, 嗓子就像突然被堵住了,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但谢摇摇也并不需要他的回应,他抱住宁时雪的腿,想往他膝盖上爬, 简直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白软软的脸蛋都鼓了起来。
宁时雪将他抱了上来,谢摇摇就搂住他的脖子热情地跟他贴贴。
就算宁时雪自认冷血, 也能感觉得到……是很直白的爱。
【该死, 某位姓谢的总裁,今晚我就跟你拼了, 你的老婆孩子都在我怀里!!!】
【我简直不敢想,要是我有这样的老婆和崽崽我该笑得多大声。】
【啊啊啊我老婆是不是笑了一下?!】
宁时雪在综艺上也不是没笑过, 但要不然是故意欺负熊孩子时恶劣的笑, 要不然就是那双漂亮眼睛弯起来,眸底却很冰凉。
就像有人在冻到骨头都发颤的雪山上迷了路, 突然发现眼前不远处有个冰潭,冰潭之下的小火苗明跃跳动。
简直明亮又温暖极了。
但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才发现都是错觉,仍然是冷到发颤的坚冰,那小火苗只是深海中拿歌声引诱水手的海妖而已, 让人沉沦,溺死在那双温柔漂亮至极的眼中。
大部分人都会愤怒离开,厌恶这场永远分不清真心还是假意的骗局。
但只要再靠近一点, 就会发现深潭之下,有颗柔软的, 至今仍在跳动的心,就像颗微弱却不曾熄灭的小火苗。
火焰明明耀耀的, 冰上也有了裂痕。
谢摇摇完成了任务,他的小脑袋又开始神游,翘起小脚问:“宝宝,窝们明天能看到,北极熊和企鹅吗?”
宁时雪:“……”
确定这是能同时出现的东西吗?
“应该不行。”宁时雪残忍地说。
“为什么啊?”谢摇摇瞬间撅起嘴,他小脸上满是茫然,“因为他们,不是好朋友吗?”
就像他跟小黑猪,绝对不会同时出现。
这辈子见不到面的两种动物,肯定不会是朋友了,宁时雪就说:“差不多吧。”
“……因为,北极熊在北极,企鹅在南极,”季宵在旁边憋了憋,终于没忍住小声说,“窝们现在在北极,只能见到北极熊。”
他把北城记成了北极。
他头一次说这么长的一句话,因为现在只有他跟宁时雪和谢摇摇在,宁时雪送给他小黑猪,他现在不怕宁时雪了。
“介样啊。”谢摇摇挠了挠小胖脸,这听起来有道理极了,他信以为真。
【对了,但不完全对,我真的会被笑死。】
【宝宝,你们可以组个大聪明组合,一起出道,姨姨去给你们打投。】
【太坏了太坏了,带我一个!】
今晚的直播九点就结束了,导演还有事想跟嘉宾们说。
北城已经是综艺的第二站,从这一站开始,他们会找特邀嘉宾过来。
最好是嘉宾们的伴侣,但像季清这样带外甥上综艺的,也可以叫个朋友过来。
所以才给嘉宾们分别安排了房子。
不然不够住。
“宁老师,”导演满脸为难,过去说,“你这边还没说找谁呢。”
他当然不敢惦记谢照洲,虽然他跟副导演都抓心挠肺地想让谢照洲过来。
谢照洲哪怕待一分钟,他们这档综艺都能史无前例地爆红。
但谢影帝就算没退圈,也不怎么上综艺,更不是他能请来的。
他只能流泪放弃。
“我再想想。”宁时雪说。
宁时雪没有朋友,原主的朋友又都跟谢寒舟有瓜葛,肯定不能找,宁时雪还在纠结,他雇个人,还是找自己的经纪人过来。
雇个人带谢摇摇,他有点不放心。
宁时雪裹着毯子,琢磨了下,还是陆厉吧,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使唤,而且还不要钱。
他就给陆厉发了条语音。
谢摇摇在旁边哼哼唧唧,宝宝在干什么呀,难道在找别的宝宝,他的小嘴撅成了喇叭花,“泥背着窝打电话。”
“我在当着你的面打电话,谢谢。”宁时雪不允许诬陷。
谢摇摇小肉脚踩在沙发上,他穿了双厚厚的毛袜,往宁时雪背上趴。
宁时雪往后一仰,戳了戳他的小肚子,谢摇摇又哼哼唧唧地跑走,去找小汤圆。
三岁半的幼崽像个永动机一样,宁时雪都不知道他上蹿下跳,哪来这么多精力。
贺霖过来时,恰好听到他发语音,没忍住过去碰了碰他的肩膀,低声问:“你怎么不找那个狗逼……不是,你老公啊?
“他不一定不愿意来。”
他头一次在剧组见到谢照洲,谢照洲当时才十几岁,少年人骨骼清瘦挺拔,个子倒是很高,但眉眼阴沉沉的,不爱说话。
他当时以为这是个性格内向的小师弟。
后来才发现,这玩意儿就是整个谢家最人模狗样的老阴比。
宁时雪压根没想过找谢照洲,谢照洲就算不忙,应该也不会想陪他。
但贺霖一问,他突然反应过来,谢照洲来不来,是谢照洲的事,他问都不问一句,直接默认自己丧偶式婚姻,好像也不太好。
给谢照洲发消息之前,他又想起谢照洲给他的卡,他还没看上面有多少钱。
宁时雪低头查了查,然后瞬间捂住心口,安详地倒在了沙发上。
“宝宝,泥怎么了?”谢摇摇本来在跟季宵玩小火车,扭头啪嗒啪嗒地朝他跑过来,怎么办呀,宝宝又疯掉惹。
“没事,”宁时雪只是没想到吃软饭的感觉这么好,谢照洲给他的卡上还剩三千万,他咸鱼似的躺在沙发上,感觉这辈子都不需要再努力了,“突然暴富,不太习惯。”
贺淼也扭过头,好奇地问:“小宁哥哥,你有钱了吗?”
“窝想吃炸鸡!”唐皓皓直嚷嚷。
唐鹤安简直丢人到抬不起头,使劲在他脑袋上弹了下,“别人有钱跟你吃炸鸡有什么关系?赶紧给我闭嘴!”
宁时雪倒不介意,他摆了摆手,“明天就吃,吃大块的。”
“小宁哥哥,我想要一个布娃娃。”贺淼抱住他的胳膊撒娇。
他们来的时候,有个卖布娃娃的老奶奶,都是自己手工做的,十块钱一个。
她比唐皓皓有分寸感多了,她就是想要一个小宁哥哥送给她的东西。
就算一块钱也可以,她会好好珍惜的。
“我给你买两个,还能做个伴,你玩一个看一个。”宁时雪坐起来说。
他低头给谢照洲发消息,语气谄媚。
【snow:二哥~】
谢照洲还在办公室,手头的文件刚签完,就收到宁时雪的消息。
宁时雪还发了个猫猫探头的表情包。
谢照洲:“……”
无事献殷勤。
【。:?】
宁时雪跟他说了下节目组的安排,然后又善解人意地说:
【snow:谢老师,你忙的话也没关系,我让经纪人过来陪我就行。】
谢照洲摩挲着腕骨上冰凉的表盘,莫名想起前几天晚上,月色底下,那双带水的眼睛。
宁时雪等了几分钟,才等到谢照洲的回复。
【。:你想让我去?】
“……”
宁时雪甚至都能想象到谢照洲的语气,那双狭长的黑眸弯起来,似笑非笑的,带着道低沉好听,但又格外轻佻欠揍的嗓音。
而且问他这种送命题,他难道还能说不想吗?
他输入了半天都没发出去,谢照洲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怎么,小宁老师的性格又变了?现在不想黏人了?】
这张嘴怎么这么会嘲讽?
宁时雪耳根忍不住有些烫,低头打字,他决定破罐子破摔。
【snow:不想!你别来!】
他发完,谢照洲就没再回复,宁时雪也没管他,反正谢照洲肯定是不会来的,他就礼貌性地问一下而已。
陆厉那边很快就回了他的消息。
其实陆厉二十出头的时候,也当过演员,但他演技一般,长得更一般,实在火不了,配角都很难抢到,最后只能放弃。
这才转行去当了经纪人。
现在有个能上综艺的机会,虽然当不成明星,但他还挺愿意来的。
宁时雪就给导演报了陆厉的名字,然后跟谢摇摇说:“阿崽,我给你找了个坐骑。”
终于有人能替他抱谢摇摇了。
谢摇摇根本听不懂,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反正他现在跟宝宝天下第一好,宝宝给他找的,肯定是好东西。
宁时雪这边定下来,贺霖问他:“怎么了,那个狗逼不愿意来?”
海边那个晚上,他无意中看到谢照洲背宁时雪,还以为谢照洲多少对宁时雪有点上心了,但他跟谢照洲尽管认识多年,他也不知道谢照洲到底在想什么。
谢照洲三年前退圈的时候,不想被人知道自己跟谢家的关系,是因为当时车祸的事情本来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谢氏董事长和继承人同时出事,足够成为所有媒体的头条。
甚至当时三死一伤,谢遂跟谢家的司机,还有对面的司机都当场死亡,只有谢老爷子勉强活了下来,但也重伤到血肉模糊,算是比较严重的车祸,本身就惹人关注。
谢照洲这个名字再牵扯进去,只会让舆论难以平息。
现在过去好几年,警方又已经结案,也就无所谓了。
已经晚上将近十点,嘉宾们各自回去睡觉,谢摇摇跟贺淼在前面玩,宁时雪跟贺霖走在后面,他穿着那件白色的长羽绒服,整个人都裹在底下,肤色却仍然冻得冷白。
他抬起手,往掌心哈气,眼尾皮肤都冻得泛红,只有睫毛乌黑浓长,替谢照洲解释:“二哥很忙,不麻烦他了。”
按道理这个距离,崽崽都听不到他们说话,谢摇摇却突然竖起耳朵,然后扭头跑了过来,他疑惑地问:“什么小狗……”
他听到有人在说小狗。
宁时雪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
贺霖赶紧在嘴上拍了几下,“不是好话,你不要学啊,叔叔错了,你赶紧忘掉。”
谢摇摇本来也没听清,他白嫩的小脸蛋也被冻得有些泛红,抬起手画了几个圈圈,小奶音说:“呼噜呼噜嘟嘟,忘掉啦!”
宁时雪:“……”
这什么东西,在夏威夷学的魔法吗?真相只有一个?
终于到了酒店,宁时雪等谢摇摇睡着,偷偷跑出去泡了半个小时温泉。
泡到骨头发软,然后又回来睡觉。
苦了孩子也不能苦了自己。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到别墅集合。
“小朋友们,”导演努力夹着嗓子说,“今天你们要完成一个特殊任务。”
今天的任务,爸爸跟崽崽要分开完成。
爸爸们跟着当地的厨师,去学几道特色菜肴,然后崽崽们按照清单,去采购做午饭和晚饭需要的食材。
当然,节目组会派几个工作人员,开着小车去帮他们拎东西。
宁时雪又戴上了痛苦面具。
他根本不会做饭,小时候在孤儿院,都是孤儿院的老师做饭,后来他被老院长送去联邦,上了几年学,但学校也有食堂。
再往后他就去拍戏了,更没时间做饭。
他顶多就是能弄熟而已。
谢摇摇他们已经出发了,导演跟着他们,先开车去超市。
他们又决定兵分两路,谢摇摇跟季宵一起,唐皓皓跟贺淼一起。
其实贺淼本来想她跟唐皓皓分开,一人带一个崽崽,但唐皓皓说不定会半路跑去买零食,最后只能这样分。
贺淼有些不放心,“摇摇弟弟,你们知道买完东西,该找多少钱吗?”
“为什么,”谢摇摇迷茫地问,“要找钱啊?”
他低头原地转了一圈,地上根本没有钱。
贺淼:“……”
贺淼托着脸蛋叹了口气,反正除非碰到骗子,不然应该不会多拿他们的钱吧。
而且他们还有摄像师在拍。
节目组说是让崽崽去采购,但任务实际上更简单,只要谢摇摇他们跟路人打听,找到了货架或者摊位,就等于买到了东西。
导演都已经提前让售货员准备好了,将东西放在他们的小篮子里。
然后拿走对应的钱。
并不需要谢摇摇他们来算账。
这个任务主要是考验崽崽们的自控能力,很多崽崽都会半路赖在零食或者玩具的摊位,不愿意离开。
谢摇摇跟季宵两个崽崽手拉手,谢摇摇的小胖手上还像模像样地拿着他们的购物清单,虽然他一个字也不认识,都是身后的工作人员在告诉他。
“窝们,还要买番茄,小螃蟹,巧克力,”谢摇摇告诉季宵,“还有醋醋。”
他们两个崽负责买五样东西,季宵掰着小指头数了数,茫然地抬起头,小声说:“好像还有一个。”
“还有馒头。”副导演在后边小声提醒。
谢摇摇软乎乎的脸蛋上满是纳闷,他拉着季宵的手举起来,“窝们已经有小馒头了。”
“……小朋友,你得买能吃的小馒头。”副导演哭笑不得。
谢摇摇乌黑的大眼睛转过去,盯住季宵,季宵被盯得有点害怕,小孩子做出什么事来都不意外,副导演都有点怕他咬上季宵一口。
但还好谢摇摇大魔王理智尚存,他揉着脸蛋,叹了口气。
介个小馒头不能吃。
谢摇摇跟季宵又拉起了小手,不得不说谢摇摇不愧自认小天狼星,他确实方向感很好,超市的爷爷奶奶们给他指路,他稍微看一眼就能记住,而且往回走也都不迷路。
很快,他们就买到了三样东西,甚至比贺淼他们的进度还快。
他们接着去买螃蟹。
谢摇摇眼巴巴地瞅着水箱里的小螃蟹,除了炸小肉丸子,他最爱吃螃蟹。
“姐姐,姐姐,”谢摇摇踮起脚尖问海鲜摊位的小姐姐,他的小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窝们,能不能多买几个?”
导演说好的是按人头给,所有嘉宾每人一只,小姐姐为难地说:“这个不能哦,你们有几个人,才能买几个。”
小姐姐已经开始帮他打包螃蟹了,谢摇摇掰着指头,着急说:“窝们,窝们有四个人!”
他跟宝宝加起来,一共有四个人呀。
“什么四个人呀?”小姐姐被逗得直笑,低头问他。
谢摇摇抬起小手 ,掰着指头说:“有谢摇摇,谢星星,谢摇星,还有窝的宝宝,宝宝是小猪,可以吃很多。”
小姐姐一头雾水,还以为他们家有三个孩子,还养了一只宠物小猪。
“你的宝宝应该不可以吃螃蟹哦。”小姐姐好心地告诉他。
她还没见过能吃螃蟹的小猪呢。
没想到她话音一落,谢摇摇就突然眼泪汪汪,眼圈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宝宝为什么不能吃螃蟹呢?
他最喜欢吃小螃蟹,所以觉得吃不到小螃蟹简直太可怜了,这么可怜的居然是他的宝宝,真是太可怕了。
【说他是个小笨蛋吧,他还知道一人分饰多角,骗小螃蟹吃,说他聪明吧,还是夸不出口。doge】
宁时雪抽空打开直播间看了一眼,就正好看到了大孝子谢摇摇。
宁时雪:“……”
孝顺了,但没有完全孝顺。
他真的会谢。
还好季宵很清醒。
他鼓起勇气开口,跟小姐姐解释了宝宝不是小猪,而是小宁哥哥。
小姐姐被笑出了眼泪,谢摇摇小嘴撅成了喇叭花,他觉得自己被嘲笑了,但他还不忘给钱,然后说:“谢谢姐姐。”
谢摇摇他们又继续出发,前往下一个摊位。
谢摇摇时不时就会被各种东西勾搭走,他抬起头,酸奶冷柜那边挂了很多个灯灯,一闪一闪的,他不由自主开始跟着灯灯走。
然后被季宵拉住手腕,又带了回去。
反复十多次,他们终于买完了,竟然比贺淼他们还快。
唐皓皓见到小怪兽就走不动路,贺淼本来想拽他,但唐皓皓胖墩墩的,她根本拽不动,她索性一起摆烂,抱着个小皮球蹲在地上。
直到导演派出谢摇摇大魔王去解救他们,几个崽崽才终于将东西买齐。
宁时雪他们已经学完几道菜,现在都到别墅了,崽崽们又等了半个小时才回去。
宁时雪被安排做清蒸螃蟹和炒黄瓜,但他在厨房手忙脚乱,处理完螃蟹,又上笼蒸好,已经来不及炒黄瓜了。
谢摇摇像个等饭的小狗一样,在厨房外打转,“宝宝,窝来帮你!”
宁时雪抬起腿将他挡回去。
等终于做完,所有菜都端上桌,谢摇摇忍不住双眼茫然,其余嘉宾也都沉默了,宁时雪给他们一人分了一根完整的黄瓜。
倒是洗得水灵灵的。
唐鹤安没忍住开口问:“小宁老师啊,这是你做的菜?”
宁时雪脸上无辜极了,嘴巴一张说:“高端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高情商:最简单的烹饪方式;低情商:生啃吧,什么菜还得我亲自来做。】
第37章 禁止涩涩
但宁时雪的清蒸螃蟹还算不错, 至少是正常的烹饪方式,这顿饭吃得太辛苦了,等到吃完,所有嘉宾都长出了一口气。
导演下午倒是没安排太多任务, 下午不是很冷, 嘉宾们带着崽崽在院子里堆雪人。
谢摇摇强烈要求堆个大爸爸。
“大爸爸,不在介里, ”谢摇摇忧愁地说, “吃不到小螃蟹,太可怜了。”
宁时雪:“……”
并不觉得可怜。
宁时雪现在觉得, 心疼反派会倒大霉,但他也没意见, 他们先堆了个身子, 然后宁时雪回去找了条他的领带,给雪人戴上。
他们一直堆到了傍晚, 晚饭是唐鹤安一个人做的。
唐鹤安小时候家境不好,他是家里老大,底下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父母外出打工,家里都是他在照顾, 他很会做饭。
但他也没上几天学,高中没毕业就辍学去打工了,当时家就在影视城附近, 他又挺会打架,才去当了替身演员。
为了学历, 当初没少被群嘲。
晚上,北城的夜空极美, 远处雪山上滑雪场的灯又亮了起来,蜿蜒如星河,街上的建筑物也都挂着彩灯。
宁时雪裹着毯子,歪在沙发上打游戏,谢摇摇跟唐皓皓趴在地毯上玩打地鼠机,他抬起头,就见季宵的小手背在身后,犹犹豫豫地在他旁边打转,时不时怯怯地瞅他一眼。
宁时雪趴在沙发上,朝他勾了勾手。
季宵这才低着头走过去,他将小手抬起来,摊开掌心,然后递给宁时雪,小声说:“小宁哥哥,这个给你。”
是个雪捏的小猪。
他画画没什么天赋,但捏雪人居然活灵活现的,小雪猪看起来白白软软,相当可爱。
虽然宁时雪觉得,如果不是小猪那就更好了。
他想给宁时雪,既不敢,又不好意思,小雪猪在手里攥了好几分钟,已经有点融化了,他的小手也被冻得通红。
宁时雪愣了下,神情有些复杂,然后接过去,弯起眼睫说:“谢谢宵宵。”
季宵抿住嘴,双眼亮晶晶的。
宁时雪分给他一半毯子,让他暖手。
晚上唐鹤安包了饺子,翡翠白菜馅的,还有几种当地特产的鱼肉饺子,又准备了铜火锅,一时间别墅里都是食物的暖香。
等吃完晚饭,谢摇摇他们就闹着想出去找下午堆的雪人。
灯光下,雪人被照得晶莹漂亮。
谢摇摇跟季宵手拉着手跑,季宵突然扑通摔倒,谢摇摇也差点跟着摔,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穿得太多,裹成了软乎乎的小团子,底盘很稳,踉跄了下竟然没跌倒。
“要小心走路,”谢摇摇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摔倒很痛的。”
他还不忘告诉宁时雪,“宝宝,也要小心。”
北城气温很低,白天就已经很冷了,现在入夜更冷。
就连夜幕都格外清冷。
唐皓皓是几个孩子里身体最好的,都冻得有点哆嗦,嘉宾们就带着崽崽去屋里。
“孟导,我带宵宵去换条裤子。”季清抱歉地跟导演说。
季宵身上都是雪,裤子都湿了,再拍下去恐怕会感冒。
导演连忙点头,“去吧,别冻着孩子。”
他们的特色民居是离别墅最远的,得走十几分钟,积雪又很厚。
现在开车甚至不如走路快。
贺霖去帮忙找了条毯子,裹在季宵身上,然后季清抱着他回去。
只是换个裤子,导演就没让摄像师去跟拍。
宁时雪在旁边沙发上打游戏,他浓长的眼睫垂下来,指尖碰撞在不断落下的红白方块上,几乎让人眼花缭乱,两三分钟后,终于没忍住低骂了一声,然后站起身。
“宝宝?”谢摇摇眨了眨眼。
宁时雪跟他说:“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在这个综艺上,除了任务要求,谢摇摇很少跟他分开,现在又在陌生的北极,说不定晚上北极熊就会出来,谢摇摇有点害怕,万一宝宝被吃掉怎么办呢?
或者北极熊跑到他们的别墅,把他吃掉了怎么办呢?
他抱住宁时雪的腿,不想让他走,小奶音都带上了哭腔,“宝宝,孩怕。”
出个门像生离死别。
宁时雪只好答应他,半个小时就会回来,谢摇摇这才松开手。
宁时雪也没让摄像师跟拍,他将外套拉起来,半张脸颊都藏在羽绒服底下,浑身血液都温暖起来,才低头往外走-
季清抱着季宵去换衣服,北城本来就冷,季宵穿得很厚,现在身上又裹了毯子,抱起来很费劲,他眉头皱了下,心烦地说:“你去跟他们玩什么雪?”
季晚怀孕时营养不良,季宵一出生就很瘦弱,每年冬天都会生病。
他来之前就给季宵买了好几本故事书,让他乖乖地待在屋里看,季宵却不听话,当着摄像机他又不能说什么。
“……对不起,舅舅。”季宵趴在季清肩膀上,小手搭着他肩头,很小声地道歉。
但季清也没空多责备他,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北城他就开始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就好像有人在盯着他一样。
夜晚巷子漆黑,他脚步都不禁快了起来,后背都是冷汗。
他现在有点后悔,刚才就应该叫个工作人员跟他一起,但他想教训季宵几句,就没让人跟着,他心跳都急促起来。
直到季宵突然小声叫了他一下,嗓音怯怯的,“舅舅。”
季清被叫得浑身一颤,他终于冷静下来,这才意识到,不是错觉,就是有人在跟着他,这个巷子里还有别人的脚步声!
季清腿都软了,人都有逃避危险的本能,他不敢回头,抱住季宵就跑。
但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人猛地从背后抓住了肩膀,对方拎住他的衣领,强迫他转过身,烟酒的臭气扑面而来。
季清浑身打了个哆嗦,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害怕。
眼前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子跟季清差不多高,身上穿了件藏蓝色的棉袄,阴恻恻地对他笑了下,眯起眼问他:“真能躲啊,你想抱着我儿子去什么地方?!”
……陈勇。
季清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张脸。
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在他姐姐季晚怀孕时,还为了赌博跟季晚要钱,害得季晚大病一场,生下孩子就死在手术台上。
也毁了他的一辈子。
季清冷汗沿着额头流下来,陈勇之前因为赌博坐牢,他根本没听到对方出狱的消息,到底什么时候出来的?
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
“懒得跟你废话,”陈勇往前走了一步,在他肩膀使劲推搡了下,就想从他怀里抢走季宵,“孩子赶紧还给我!”
他一出狱就去找季清,但没想到季清现在已经是个明星了,而且季清住在谢寒舟的一套房子里,高档小区的安保很严格,他蹲了一个多月都没混进去。
本来想查查季宵在什么地方上幼儿园,最后也没查到。
倒是知道了季清拍综艺的地址。
他提前两三天就到了北城,今晚才终于找到机会。
季清被推得差点摔倒,但他死死地抱住季宵,不肯放开。
季清对季宵的感情很复杂,他怨恨这个成了他拖油瓶的孩子,但季宵又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不愿意对季宵好,又想季宵能一直陪着他。
何况,陈勇根本就是个混混,他也不是真的想养季宵,只是为了拿季宵威胁他。
要是季宵落到陈勇手里,他到底该不该管?
他不管,陈勇虐待季宵,再栽赃到他头上,或者陈勇闹到狗仔跟前,所有人都知道季宵的父亲是个赌鬼,还曾经吸毒,他的名声怎么办?
但他管了,他就成了下一个季晚,陈勇到死都会赖在他身上吸血。
男人也没想到季清这么不识相,反正也不是头一次动手,他扬起手扇了季清一巴掌,趁他疼到晃神,猛地将季宵夺了过去。
“舅舅!”季宵被吓得顿时哭了出来,男人浑身的酒气也让他害怕。
季清冲过去抢人,季宵被夹在两个人中间推搡,浑身都疼,哭得喘不上气。
“滚你妈的……”男人满脸不耐烦,再次高高地举起拳头。
季清脸上血色全无,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但拳头却没落下来,反倒是季宵突然被塞到了他怀里,他颤颤巍巍地睁开眼,就见男人倒在地上,右眼肿胀乌青。
“季清,你他妈的敢打我?!”男人眼睛都看不清了,骂骂咧咧地站起身。
他还以为是季清揍了他一拳。
但不等他骂完,就被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头发,力道太大,扯得他头皮巨痛,对方漠然狠厉地将他往墙上一掼。
冰冷的嗓音跟着响起,“季宵,捂住眼睛。”
季宵哭到浑身都在发颤,但抬起头眼泪模糊地看到那道穿着白色羽绒服的身影,他仍然听话地抬手捂住了眼睛。
宁时雪的影子都淹没在黑暗中,他肤色苍白至极,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格外冰冷,带着掩不住的戾气,拎着男人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往墙上砸。
男人已经骂不出声了,鼻腔冒血,脑袋上的血也混着泪水滑落下来,
但他的手脚还在挣扎反抗,终于找到机会,摇摇晃晃地对着旁边抡起拳头。
宁时雪侧身躲开,抬起腿从背后将人踹翻在地,他指骨冰凉纤细,却带着悍然的力道,按住对方的肩膀,将双手折在身后,干脆利落地一拧一卸,骨头应声脱臼。
男人疼到满头大汗,差点惨叫出声,宁时雪却将膝盖往对方后脖颈一压。
再往下一寸,就能压断颈骨。
男人整张脸被压在雪地里,猝不及防啃了几口雪,喉管窒息,惨叫都被憋到了嗓子里,只能发出嘶哑的闷哼。
季清直接吓傻了,他双腿僵硬在原地,被眼前这一幕冲击到。
血已经洇透到了雪地里,男人就像死了一样倒在地上,满脸污血,混着恐惧到极点时淌下来的眼泪鼻涕,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季清嘴唇惨白,浑身发抖地看着地上烂肉似的男人,鼻端充斥着血腥味,胃袋里翻江倒海,扭过头就吐了出来。
这也是正常人的反应。
宁时雪肤色苍白冰凉,他虚脱地倚靠在旁边墙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整个人就像要融化在这雪夜里。
换成以前,他没必要卸了陈勇的手臂,但他现在只剩下爆发力,万一陈勇缓过来反抗,后果不堪设想。
他双手上都是血,甚至羽绒服下摆都被蹭到一片血迹,羽绒服是白色的,血迹格外刺眼,他低头时忍不住皱了下眉。
“给我拿个外套过来。”宁时雪现在呼吸还没有平稳,他哑着嗓子开口说。
季清不知道听见没有,他双腿都在发抖,连滚带爬的,抱起季宵就跑。
宁时雪头晕了一瞬,眼前一阵发黑,缓了一会儿才终于能睁开眼。
他脚尖拨弄了下倒在地上的男人,从他裤兜里找到一盒没拆开过的烟,然后抽出一根,含在唇齿间,烟头燃起一星火光。
原著提到过,这是主角攻受感情的重要节点。
娃综第一站没结束,原主就因为虐娃,被迫离开综艺然后退圈了,但季清其实也只拍到今天,原著里,他跟男人争抢季宵时,一时不慎,季宵摔到了地上,磕得头破血流,当时就昏迷过去。
季清匆忙送他去医院,没想到居然是颅骨骨折,再摔寸一点,或者引起并发症,说不定以后会影响智力。
他奔波半夜,谢寒舟突然打电话,说晚上要过去,季清只能告诉他孩子病了,谢寒舟也知道季宵身体不好,还以为是什么头疼脑热,不耐烦地让季清找保姆去看着。
季清一时情绪失控,顶撞了谢寒舟几句,谢寒舟才意识到季清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永远任由他搓圆捏扁。
他去医院找季清,季清累到趴在季宵病床旁边昏睡过去。
谢寒舟帮他盯了一晚上孩子。
虽然原著全员恶人,但能当主角攻,还算有点良心未泯。
宁时雪是真的不想多管闲事,但明知道季宵会摔得很严重,让他就这么放任不管,他也做不到,所以才跟了过来。
还好没来晚。
其实他想过提醒一下季清,或者让工作人员陪他们一起。
但最后觉得怎么样都不保险。
宁时雪吸了半根烟,季清终于拿了件自己的羽绒服过来,他的手臂都还在哆嗦,苍白着脸递给宁时雪。
他低头看到宁时雪手上的血,瞬间又开始反胃。
他不是没见过别人打架,但都没有宁时雪这么狠……简直是个疯子。
像个怪物。
“你再去找个工作人员,”宁时雪叼着烟,低头换上羽绒服,他的嗓音在雪夜里格外冰凉,“他胳膊脱臼了,在这儿躺一晚上会冻死,找人送他去医院。”
然后抬起头,那双桃花眼弯起来,艳丽又凉薄,“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季清僵硬地点了点头。
宁时雪对上他的眼神,很熟悉,那是看怪物的眼神。
宁时雪没再多说什么,季清不想让人知道季宵的亲生父亲坐过牢,肯定什么都不敢说。
他抱起自己的羽绒服,将沾血的衣摆藏起来,才往回走。
季清去给他拿衣服,路上耽误了点时间,宁时雪回去时,显然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他低头就发现个在生胖气的小崽崽。
谢摇摇双手抱在胸前,撅起嘴说:“你骗银。”
他还没顾得上质问宁时雪,就发现不太对劲,宁时雪好像换了衣服。
现在穿的是一件没见过的黑色羽绒服。
嗯?
谢摇摇茫然地挠了挠小胖脸。
他白白的宝宝出去,变成了黑黑的宝宝,他啪嗒啪嗒地追上宁时雪。
“摔了一跤。”宁时雪只能跟他解释。
谢摇摇叉着小胖腰,操心地叹了口气,“都告诉泥,慢慢走,泥为什么不听发!”
他还想再说,但宁宝宝已经学会了抢答,宁时雪挑了下眉,嗓音懒洋洋的,“不听话会被大爸爸打屁股?”
放过他的屁股好吗?
谢照洲打胖崽的小屁股,勉强算是亲情,打他顶多是涩情好吧。
这听起来一点都不和谐。
谢摇摇哼哼唧唧的,他抱住宁时雪的腿,然后又松开,他不喜欢宁时雪现在这个外套的味道,宝宝为什么穿这个啊。
宁时雪怀里抱着羽绒服,沾血的双手都藏在底下,卫生间没有摄像机,他挡住谢摇摇,不让他跟着,然后先去洗了个手。
冰冷的血迹沿着指尖蜿蜒淌下去。
宁时雪眼睫垂着,脸颊仍然冷白如冰雪,让人分辨不出他在想什么。
出去时,卫生间外除了谢摇摇,还有季宵在,宁时雪这才发现,他没让放手,季宵就到现在还老实地捂着眼睛。
甚至都不会从指缝偷看。
谢摇摇不知道小馒头在干什么,但他也在旁边学,只不过他指缝错开,乌黑的大眼睛还在不停地眨巴眨巴。
宁时雪走过去,他弯下腰,有些好笑地挑了挑季宵的下巴,“行了,放下来吧。”
季宵终于放下小手。
宁时雪下手很利落,又堵住了对方的惨叫,季宵只听到了拳拳到肉的闷响,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并没有被吓到。
宁时雪去得很及时,他也没有受伤。
季清刚才跟在宁时雪身后回去,一到别墅,他就找了个工作人员,说是带季宵换衣服时,路上碰到有个人倒在雪地里。
性命攸关的事,又在节目组附近,工作人员连忙赶过去看,然后被吓个半死。
宁时雪手上有分寸,人不会伤得太重,但又足够疼,短时间内陈勇肯定都不敢找季宵了,但他满脸血迹混着积雪,鼻青眼肿,嚎啕不已,看起来太过惨烈。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把人打成这样?
他们叫了救护车,陈勇脱臼的手臂被接上,额头也缠了纱布。
护士问他要不要报警,陈勇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连声道:“不用不用不用!”
宁时雪动作太快,他根本没看清宁时雪的脸长什么样,只对上了那双冰冷漠然至极的眼睛,他坐了好几年牢,能有这种眼神,宁时雪绝对杀过人。
他不知道季清从哪儿找的帮手。
他是想带走季宵,再从季清这儿要点钱,季清现在不是什么大明星吗,还能缺他这百八十万的,却没想到碰上了硬茬。
还是保命要紧。
何况他坐火车到北城的路上,还在车站偷了几千块钱,现在报警,抓不到宁时雪,说不定他会先进去-
今晚嘉宾们都累了,导演组安排他们做了个小游戏,就各自离开。
离开时,宁时雪还听到那几个工作人员心有余悸的谈论。
宁时雪带着谢摇摇回到酒店,他抱着谢照洲送他的羽绒服,就往卫生间走,羽绒服上的血迹都洇开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洗干净。
“窝来帮泥!”谢摇摇又追过来。
小崽崽简直寸步不离。
宁时雪以前洗衣服,谢摇摇也总是跟着他,嘴上说帮忙,其实他小手放在盆里,一直在玩泡沫,还往脚丫上抹。
宁时雪将水盆放在地上,但拦住他,没让他碰。
他出去给谢摇摇放了一集《森林兔警官》,谢摇摇才终于放弃跟他一起洗衣服,乖乖地趴在床上看动画片。
宁时雪蹲在地上揉衣服,羽绒服是纯白色的,他揉了十来分钟,都觉得没能完全洗干净。
好像仍然有股血腥味。
宁时雪低下头,额头抵在膝盖上,白皙的脖颈也垂下去,他太瘦了,后颈的脊椎骨突都格外明显,背影单薄。
谢摇摇趴在卧室门边,偷偷看了他一眼。
宝宝好像不高兴了。
他软乎乎的脸蛋上满是纠结,他想去跟宝宝贴贴,但是又觉得应该给大爸爸打个电话,有人欺负宝宝了吗?
但他还没纠结完,儿童手表就突然响了起来。
“大爸爸!”谢摇摇惊喜地说-
谢照洲晚上去参加了场商业晚宴,离开时已经是九点半多,车内灯光昏暗,他面容冷峻,眼眸都被衬得格外深黑。
纯黑的迈巴赫停在路边。
宋离跟着俯身上车,问道:“谢总,您要回家,还是去公司?”
谢照洲却没开口,他眉头皱着,宋离也心头惴惴,忍不住偷瞥了一眼谢照洲的电脑屏幕。
“……”
是综艺的直播间。
谢照洲原本是顺手打开,却恰好看到宁时雪抱着羽绒服回来。
宁时雪满脸苍白,神情显然不太对。
谢照洲指尖搭在车座扶手上,不紧不慢地叩了几下,然后才开口:“宋离,去问问节目组发生了什么事。”
宋离嘴上答应,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他不是头一次见谢照洲点开直播间了,之前被他发现,谢照洲甚至若无其事地又关掉。
谢照洲跟谢摇摇并不亲近,顶多是监护人而已,宋离知道他看的不是谢摇摇。
这跟他为了解压,每天看胖宝宝哈基米有什么区别?
宋离给导演打了个电话,然后茫然地说:“谢总,导演说今天的拍摄很正常。”
谢照洲半垂着眼,眸底晦暗不明。
恰好,他收到了谢摇摇发来的语音,谢摇摇找他告状,说宝宝不听话,摔跤了。
谢照洲就将电话拨了过去。
谢摇摇趴在床上,吭哧吭哧地跟大爸爸告状,说了几分钟,他又跳下床,小肉脚踩在地上,啪嗒啪嗒地往卫生间跑,举起小胳膊说:“大爸爸的电话!”
宁时雪愣了下,从膝盖上抬起头。
“谢总?”宁时雪一开口,嗓子仍然有点哑。
谢照洲嗓音低沉冷淡,问:“谢摇摇说你摔跤了,你们晚上在拍什么?”
“……没拍什么,”宁时雪说,“我自己不小心。”
谢照洲沉默了片刻,宁时雪也没开口,然后谢照洲直截了当地问:“你怎么了?”
“……”宁时雪呼吸顿了一下,才哑着嗓子说,“我的衣服脏了。”
宁时雪说完,突然又后悔。
这听起来跟撒娇似的。
“怎么弄脏的?”谢照洲似乎低笑了声,嗓音被电流模糊掉,听起来懒散轻佻,“你又盖了谁的被被,还是有人抢了你的褂褂?”
宁时雪白皙的脸颊骤然一红。
好好的一个人,非得长嘴。
他都不敢想,如果谢照洲没长嘴,他们的塑料联姻该有多和谐。
但他心头的郁气好像也瞬间消散了不少。
谢摇摇在旁边迷茫地眨了眨眼,他怎么觉得介个话这么耳熟啊。
好像是他的台词。
谢照洲似乎还有事,只跟他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宁时雪又低头揉了一会儿,然后将羽绒服挂起来,才终于又躺到床上。
宁时雪以为自己会做梦,但他怀里搂着小胖崽,软嘟嘟又热乎乎的,他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睁开眼时他还有点茫然,使劲揉了揉脸颊,瞥到枕头旁边的那个老式红白游戏机,才清醒过来。
他玩俄罗斯方块,其实只是副本里带出来的习惯,经过太多世界,记忆超载,很多人不是被副本怪物杀死的,而是死于精神崩溃,分不清现实和副本。
这种熟悉的,对他来说已经机械化的游戏,能让他很快冷静下来。
否则他昨晚失手杀了陈勇也说不定。
宁时雪先去看了一眼他的羽绒服,果然没完全洗干净,而且有点皱。
他只能拿出自己一开始买的那件,打完折五百块钱的羽绒服,心酸地发现他已经穿不惯了,突然觉得很冷。
他才套在身上,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就过来敲门。
“小宁老师,”工作人员探了探头,递给他一个袋子说,“有你的东西。”
宁时雪一头雾水,他没买什么东西啊,“谁送过来的?”
工作人员为难地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反正是一大早,导演拿过来让他给宁时雪的。
宁时雪接过袋子,拆开时眼眸一怔。
里面是件新的羽绒服,跟之前那件一模一样。
第38章 人类的好朋友
宁时雪将羽绒服抱在怀里, 羽绒服很柔软厚实,怀里也跟着暖和起来。
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大反派不当反派,改当慈善家了吗?
定点扶贫?
要是换个人,宁时雪恐怕觉得对方想睡他, 但他好歹当了几年演员, 圈内鱼龙混杂,不是没见过那种下流露骨的眼神, 相比之下, 谢照洲的眼神过于冷淡清白。
宁时雪懒得多想,他抱着羽绒服躺在沙发上, 白皙的下巴尖都藏在羽绒服底下,拿出手机给谢照洲发消息。
【snow:谢谢。海獭磕头.jpg】
谢照洲没回复他, 宁时雪也已经习惯了, 现在才早上不到八点,导演组让他们八点半集合, 他还想睡个回笼觉。
但眼睛还没闭上,本来睡得脸蛋红扑扑的胖崽就突然坐了起来。
谢摇摇揉了揉眼睛,撅起小屁股爬起来,他叉着小胖腰站在床上,跺了跺脚, 焦急地说:“宝宝,跳跳!”
宁时雪躺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 熟练到让人心疼地给他打开电视。
屏幕上瞬间出现一只小兔子,它转圈蹦跶了几下, 然后热情洋溢地说:“小朋友们,准备好了吗?倒数几个数!”
“宝宝, 准备好了!”谢摇摇还拿小奶音回答它,“三、二、一!”
然后小兔子跳起了健身操,谢摇摇也跟着晃晃头,摸摸脚,然后扭扭屁股。
这是贺淼推荐给他的健身操,据说宝宝必做,谢摇摇已经连着做了三天了,宁时雪不想打击他,但他并没有变漂酿。
除了小兔子,后面还会出现大象、大熊猫、海獭……好几种动物。
谢摇摇跟着熊猫在床上滚来滚去,突然趴在了床上,他抬起头眼巴巴地盯住宁时雪,他都做操了,宝宝还没做呢。
“泥怎么,介么懒啊。”谢摇摇啪嗒啪嗒地跑过去,使出吃奶的劲儿,想将他拉起来。
宁时雪据理力争,“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就是要摆烂。”
“什么是,摆烂啊。”谢摇摇双眼迷茫。
宁时雪指了下他放在沙发的枕头,说:“给我拍拍。”
谢摇摇懵懵的,但走过去拿小手拍了拍。
宁时雪舒服地躺下,他又指了下他怀里的羽绒服,“帮我盖上。”
谢摇摇撅起嘴,怎么回事啊,他觉得自己被骗了,什么宝宝嘛,明明还是坏后爸,但谢星星在他的小脑袋里跟他打架,不服气地说,宝宝才不会骗人呢。
左右互搏,谢星星占了上风。
谢摇摇大魔王还是乖乖地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宁时雪安详地闭上了眼,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什么叫摆烂。
宁时雪:zzzzz~
谢摇摇:“……”
但宁时雪最后还是被拉了起来,谢摇摇大魔王受不了这个委屈,他扑在宁时雪身上,发动了小肉脸攻击。
宁时雪被蹭到根本睡不着,只能坐了起来,带着他去洗漱,然后往别墅走。
现在街上还没什么人,到处都是积雪,宁时雪跟谢摇摇手拉手,就像小朋友似的一晃一晃,然后往前走。
他们到时,其余嘉宾也都到了,季清抬起头见到宁时雪,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眼前好像还是男人血肉模糊的那张脸。
原来的宁时雪,见到剧组的血浆都会害怕,何况打人。
季清觉得不是宁时雪疯了,就是他疯了。
弹幕没见到男人被揍的惨状,但昨晚都见到了季清去找工作人员叫救护车。
也看到了宁时雪回来时穿着季清的外套。
【清清是真的太善良了,救路人也就算了,宁时雪以前那么对他,他还替宁时雪拿衣服,换成我管他冻不冻死。】
【昨晚那么冷,清清还替他跑一趟,难怪今天脸色不太好,希望没生病。】
【特邀嘉宾今天就要来了吧?我听说舟哥会来,到底真的假的?】
【呜呜呜嗑死我算了,都怪宁时雪这个作逼,成天缠着舟哥,《斩长鲸》拍完以后我都没怎么见到谢寒舟跟季清同框。】
【???别太荒谬,宁时雪再缠着他,还能每天都跟着他吗?】
【之前给谢寒舟的摩托他都卖了,应该是真不喜欢了吧?】
【笑死,舔狗嘴里有几句真话?说不定就是在跟谢寒舟闹脾气。】
宁时雪见到季清,忍不住抬了下眼。
他不想掺和原著的事,现在却不得不掺和进来,季宵受伤这个重要剧情被改变了,主角攻受接下来会怎么样?
宁时雪只想让他们锁死,别来祸害他。
今天的重头戏是特邀嘉宾,所以导演组给安排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让嘉宾们带着崽崽去滑冰场玩,吃过早饭就出发。
滑冰场稍微有点远,他们坐当地的老式马车过去,颠得不太舒服。
只有小崽崽满脸激动。
在车上,宁时雪问谢摇摇大魔王,“阿崽,泥会滑冰吗?”
他出生的星球冬天很漫长,几乎每个人都会滑冰,而且他在副本里也学过。
谢摇摇大魔王当然无所不能,他点了点头,翘起小脚说 :“会哦。”
宁时雪将信将疑。
抵达滑冰场。
等上了冰面,谢摇摇还没站住,就啪叽摔倒,他摔得小脸一懵,反应了一会儿,眼圈才开始红起来,要哭不哭的。
这根本站不起来。
北极熊都是怎么走路的呀?
谢摇摇朝宁时雪伸出小手,是个要抱抱的姿势,宁时雪将他抱起来,给他拍了拍裤子。
几个崽崽里只有贺淼会滑冰,她上了冰面就自己滑起来,像模像样的。
贺霖在旁边给她吹彩虹屁,还拿着手机不停地拍照,像极了站姐。
“爸爸,你话好多哦。”贺淼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抬手捂住耳朵。
贺霖就笑,“淼淼太厉害了,这么厉害还不让夸啊。”
【淼淼的妈妈今天会来吗?】
【难说,估计不会来,贺导跟沈家的大小姐结的婚吧?我记得她在国外做珠宝设计……包养了好几个男模。】
【贵圈真乱,贺霖上个月还跟剧组女演员传绯闻。】
贺霖跟沈意是真的塑料联姻。
当初贺老爷子催得紧,沈家那边也盯着沈意的婚事,正好沈意怀孕了,他们都需要这个孩子,商量过后结了婚。
婚后也各玩各的,在圈内不是什么秘密,贺老爷子一开始暴怒,觉得他们拿婚姻当儿戏,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法管。
只有贺淼什么都不知道。
崽崽们都太小了,虽然已经可以上冰,但学起来很艰难。
唐鹤安在旁边教唐皓皓,唐皓皓连着摔了两次,瞬间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哭得满脸通红,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导演组跟冰场商量过,今天清场拍摄,冰场里没有别的小朋友,但他一哭,谢摇摇他们的视线还是被吸引过去。
唐皓皓觉得丢人,但他屁股摔得好疼,又憋不住眼泪,悲愤交加,哭得越来越惨。
唐鹤安实在丢人到麻木,皱起眉训斥说:“男孩子哭什么哭,摔一下怎么了?能有多疼啊?你想学就不能怕疼。”
但问题是,唐皓皓根本不想学,他眼睛直勾勾的,只想吃冰场外面卖的糖葫芦。
季宵胆子太小,他已经很努力了,但他还是不敢上冰,他穿着冰鞋,挂在季清的手臂上,直到季清都抱不动了,他才终于颤巍巍地站上去,又怎么也不敢滑,只能站着。
这个冰场经常有花滑队过来训练,导演还请了个专业教练,来教小崽崽们。
但这么多崽崽,没有一个老实地待在原地听他说话。
【带孩子真的太难了,我只能云吸一下别人家的小崽崽。】
【我老婆呢?怎么没见到我老婆?】
谢摇摇大魔王无所畏惧,他哭了一鼻子,然后就没事儿了,倒是很敢上冰,但他的手脚不属于自己,吭哧到小脸泛红,还是滑不走,只会原地打转。
他头顶的小软毛都湿哒哒的。
“窝也想滑冰。”谢摇摇满脸委屈。
宁时雪就去推了一辆冰车,他抱住谢摇摇坐在车上,然后拿冰刀鞋一蹬。
呲溜滑走。
谢摇摇白嫩的脸蛋都激动到泛红,双眼也亮晶晶的,“宝宝,再来!”
弹幕都陷入了沉默。
【行吧,怎么滑不是滑啊。】
【你是懂平替的。】
【我突然发现,宁时雪是真的情绪稳定,他上综艺以后都没跟谢摇摇发过脾气吧?】
【你摆烂你也会稳定。doge】
【别把我笑死,等晚上谢寒舟来了,看他还稳定不稳定。】
原主的舔狗形象深入人心,何况直播间还有很多谢寒舟跟季清的粉丝,又没人见到宁时雪私下对谢寒舟什么样。
直播间仍然有很多人在质疑,或者等着晚上看宁时雪的笑话。
【上次也就澄清了他老公不是谢孟远,但也没说不是老男人啊。】
【不知道老婆找了什么人陪他上综艺,说真的,虽然我好奇他老公是谁,但如果真的是老男人,我宁愿不见。】
【想象了一下我老婆躺在油腻老男人的怀里,我只想戳瞎这双眼睛。】
等到中午,终于有特邀嘉宾到场了,头一个来的是唐鹤安的爱人。
导演组带着嘉宾们去冰场的食堂吃饭,唐皓皓本来哭得满脸泪痕,抬起头时眼睛却瞬间亮了,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小爸!”
唐皓皓的小爸叫燕停,是个长得很清俊的男人,带了副银丝边眼镜。
弹幕一片震惊。
唐鹤安结婚之后,就一直没透露过自己爱人相关的事,保护得严丝合缝。
狗仔甚至连照片都拍不到,现在网上流传的,都是模棱两可的消息。
年龄、职业,甚至性别都是假的。
之前没确定燕停愿不愿意来,唐鹤安一直让唐皓皓在综艺上喊妈妈。
燕停是个大学教授,看着就很斯文,他很温和地对众人点了点头。
唐皓皓挨着他吃饭,整个崽都乖多了,他虽然胖乎乎的,但那双眼睛却跟燕停很像,都是瑞凤眼,鼻梁又像唐鹤安。
其余的也不知道像了谁,唐鹤安一度觉得这个崽子基因突变。
【卧槽,燕停是燕城大学的教授啊,我的梦中情校。】
燕停才三十多岁,就已经成了顶尖大学的教授,节目组能请到他也是费了不少力气。
嘉宾们都坐在一起吃饭,这个冰场不算大,但小食堂味道很不错。
也许因为燕停是个老师,天然对小崽崽有威慑力,这顿饭吃得异常轻松,甚至连谢摇摇都没挑食,他乖乖地啃了块白萝卜。
下午,北城突然下起雪来。
原本定下的活动不能去了,导演就安排他们去看了一场室内展览。
逛到一半时,贺霖的特邀嘉宾也来了,果然不是沈意,来的是贺霖的爸爸。
“爷爷!”贺淼跑过去。
贺霖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定居,贺淼一年顶多跟他们见一两面,贺爸爸笑容满面地将她抱起来,“淼淼又长高了啊。”
贺淼小手搂住他的脖子,迫不及待地跟他介绍,“那个是小宁哥哥。
“小宁哥哥,这个是我爷爷。”
宁时雪:“……”
宁时雪社恐发作了,他没见过父母,也没有亲戚,这辈子最不会跟长辈相处。
但他只能过去打了个招呼。
北城天黑得很早,傍晚不到六点,天就已经黑透了,嘉宾们回到别墅时,谢寒舟也来了,保姆车就停在别墅外。
季清抱着季宵,走过去说:“寒舟哥。”
弹幕都激动到像在过年。
《斩长鲸》到现在仍然很火,平台播放量经常排到前几名,季清跟谢寒舟的cp超话也在前几,粉丝相当多。
之前就听说谢寒舟可能会来,但谁都不敢相信,毕竟他一直没承认过跟季清的关系,没想到谢寒舟真的会出现在北城。
【救命,这算是承认了吧?!!!!】
【嗑死我了,还得是真情侣。】
【我就想知道,宁时雪呢?怎么又没见到他人?该不会躲起来偷偷哭了吧。doge】
就算导演说谢寒舟是以朋友身份过来的,行程很忙,只能临时待半个小时,后续都不会跟着拍摄,弹幕也仍然沸腾。
唐鹤安头一次跟爱人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就已经够有热度了,直播间在线人数都翻了一倍。
现在谢寒舟出现,还是过来找季清的,甚至不需要节目组买热搜,就直接冲上了热一。
底下还有个宁时雪的黑热搜。
#宁时雪破防了吗#
谢寒舟本来是在北城拍戏,但被季清缠得太烦了,再加上作为情人,他对季清一直很满意,他跟季清又有一部新剧即将开播,导演想让他过来宣传一下,他这才答应。
而且……他还有话跟宁时雪说。
他也不知道宁时雪吃错了什么药,突然跟他闹脾气,以前宁时雪缠着他,要死要活地想跟他在一起,他只觉得心烦。
现在宁时雪不搭理他,处处跟他作对,那张脸却开始时不时地在他脑子里晃。
烦到他拍戏都心不在焉,不当面说清楚,他心头这股火气就发泄不出去。
却没想到,到了节目组,所有嘉宾都在,就只有宁时雪不在,谢寒舟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在摄像机底下,他缓了一秒,又掩饰住。
“寒舟哥。”季清又叫了他一声。
谢寒舟回过神,他面无表情地应了下,就跟着嘉宾们进别墅。
宁时雪找贺霖帮忙,让他先带着谢摇摇回来,贺爸爸很喜欢孩子,他左手抱着贺淼,右手抱着谢摇摇,让两个崽崽都坐在他腿上。
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导演忍不住想给宁时雪打电话的时候,宁时雪才终于回来。
雪已经停了。
他站在门口,身后的雪光月色都映在他身上,他穿了那件白色的羽绒服,戴了条驼色围巾,肌肤冷白,只有嘴唇冻得微微泛红,那双漂亮秾艳的眼睛也蒙着水雾一样。
【我承认我就是颜狗,我真的永远为了小作逼这张脸心动。】
【就算粉丝骂我,我也要大声说出来,谢寒舟是不是不行???】
谢寒舟对上那双眼,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跳,他跟宁时雪从小认识,却头一次有这种掌心发颤的感觉。
一瞬间,他觉得宁时雪很陌生,不是以前那个跟在他身后长大的小孩儿了。
他突然没了去找宁时雪的冲动,就像对着另外一个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谢寒舟甚至背后发冷,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他想找的人,已经死了。
宁时雪只瞥了他一眼,就挪开视线。
发现是他时,眉头甚至皱了下,就像看到了什么晦气东西。
宁时雪羽绒服前面鼓鼓囊囊的,谢摇摇哒哒哒地跑过去,仰起头,就见宁时雪拉开拉链,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狗。
是只年幼的阿拉斯加,浑身都毛茸茸的,耳朵软塌塌地一颤一颤,尾巴摇得很欢。
导演纳闷地问:“宁老师,哪儿来的狗啊?”
而且宁时雪的特邀嘉宾呢,怎么还没来?
陆厉本来说好了傍晚就到,一个多小时以前宁时雪给他发了条消息,陆厉却没理他,宁时雪才没有那个耐心等人。
爱来不来。
没什么能难得倒他。
宁时雪那双眼眸漂亮无辜,“节目组是不是说,找个朋友过来也行?”
导演一头雾水,“是这样,但是……”
宁时雪抱起小狗,理直气壮地说:“小狗就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导演:“……”
弹幕又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导演:有你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孽。】
【小狗怎么了!就要小狗!】
谢摇摇像装了弹簧似的一蹦一蹦,抱住宁时雪的腿,仰起头看他怀里的小狗。
宁时雪蹲下身,将小狗递给他。
他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狗咖,然后买了这个小狗一晚上 ,明天还得给店主还回去。
谢摇摇小脸茫然。
他记得宝宝说,要给他找个坐骑,介个小狗,他要怎么坐呀?
谢摇摇将小狗放在地上,撅起小屁股,小心翼翼地想往小狗背上坐。
宁时雪赶紧拦住他,“泥在干什么?”
“宝宝,坐骑。”谢摇摇小嘴撅成了喇叭花,他跟小狗并排蹲在地上说。
宁时雪:“……”
他都忘了这回事了,他本来想找陆厉抱谢摇摇,就说给他找了个坐骑。
“那个不来了,”宁时雪跟他说,“这个是小狗,你跟它玩。”
弹幕终于开始群嘲。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连个朋友都没有吧?】
【就真的找个小狗当嘉宾???导演这也能忍???】
【你要不然就说句实话吧,这么装模作样累不累啊,你老公是老男人也没什么丢人的,我会笑得小声一点。】
导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然谢寒舟今晚就走,但其余嘉宾都得接着拍摄啊,弄条小狗过来怎么拍?
叫它一声它能答应吗?
“……”
该死,好像还真的能答应。
导演心里的苦简直没法说。
谢寒舟只待半个小时,现在外面雪又停了,不是很冷,导演就让大家到外面活动一下,堆雪人或者做什么都行。
然后他拍一点雪夜温馨的镜头。
谢摇摇跟贺淼他们去玩,宁时雪坐在旁边车的引擎盖上,去看了一眼直播间。
他旁边就是摄像大哥,镜头怼着他的手机,直播间都能看到他在干什么。
【怎么了,看看有没有人骂你吗?我还以为你不怕呢。】
导演想让嘉宾们跟观众互动,给每个嘉宾在直播间安排了一个特殊头衔,发送弹幕就会极其显眼,字体放大加粗,还有特效。
然后从弹幕中间滑过。
宁时雪低头打字。
【怕什么?好像你骂得过我一样。】
弹幕阴阳怪气:
【真替你老公担心你的精神状态。】
宁时雪长腿撑着地,继续发:【看你好眼熟,好像是住在我隔壁的病友。】
弹幕被怼到莫名其妙,下意识反驳:
【谁是你的病友???】
宁时雪好整以暇:
【哦,不是啊,那你怎么知道我的精神状态怎么样?臆想症很严重的,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海獭流泪关心.jpg】
【呵呵,你还有空关心别人?】
【不行吗?我死了能烧出一把舍利子,你想要送你一颗。】
宁时雪跟弹幕对骂,但弹幕上时不时还飘过几条老婆骂骂我,看起来是他的粉丝,虽然他完全不能理解这种癖好。
你们地球人真的好怪。
宁时雪才回复完,就见又有人说:
【扯这些干什么,你老公怎么不来,是你太作了,不想理你吗?】
宁时雪桃花眼懒散,靠在引擎盖上,接着打字,才打了半行,余光就瞥到弹幕突然飘过一大片感叹号和问号。
甚至有个跟他激情对喷的黑粉,也突然打出了问号,然后跟他说:
【???救命,你先别忙着骂我了,赶紧回头啊!!!你老公好像来了?!!!】
说什么鬼话?
宁时雪压根不理,他指尖飞快,将刚打好的弹幕发出去:
【是我不想理他好吗?
你懂什么,我们作精就是需要人哄的,他不哄我,我凭什么理他?】
但弹幕就像潮水一样,越涌越多,直播间竟然突然卡顿了,他那条弹幕就在夜幕下格外扎眼地停留了屏幕中央。
宁时雪:???
宁时雪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转过头。
夜幕之下,雪山连绵起伏,灯火辉映,有辆梅赛德斯停在不远处,谢照洲穿了件黑色的过膝大衣,朝他走了过来,矜贵又冷峻。
唐鹤安也愣了下,他没想到谢照洲会来,但他已经知道谢照洲就是宁时雪的老公,现在倒也没有特别意外。
季清脸色却霎时惨白。
谢照洲走过去,宁时雪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谢照洲垂下眼睫,就看到他被卡住的那条弹幕,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
宁时雪赶紧摁灭,脑子都是懵的,尴尬又羞窘地说:“二哥,你怎么来了?”
谢照洲漆黑深邃的眼眸似笑非笑,嗓音仍然带着一贯的清冷,但低低的,在这雪夜里听起来有些温柔,“来哄你啊。”
第39章 偏心
宁时雪脸颊瞬间烧红起来, 他肌肤有种异于常人的冷白,红起来格外显眼,乌黑碎发底下的耳朵尖几乎红到滴血。
他犯了错,应该让警察来抓他, 而不是让他社死到不敢抬头。
谢照洲戴了双黑色的皮质手套, 他低头摘掉,然后握住了宁时雪冻到冰凉的手。
北城晚上这么冷, 他手指都冻僵了, 也不知道怎么跟弹幕吵架的。
小疯子。
宁时雪指尖不受控制地蜷了下,谢照洲的掌心温热, 带着股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整只手包裹起来。
谢照洲无意给人当爹, 但薄唇抿了抿, 到底没忍住,将宁时雪从引擎盖上拉了起来, 狭长的黑眸弯着,低声问他:
“车上凉,不怕肚子疼么?”
宁时雪:“……”
这种时候,他还顾得上肚子疼吗?
他羽绒服帽子上还有积雪,谢照洲半垂着眼, 抬起手掸了掸,然后将羽绒服帽子拉起来,扣在了宁时雪头上。
宁时雪的头越来越低, 谢照洲盯着他泛红的耳廓,没忍住低笑了一声, 掌心隔着羽绒服帽子,捏了捏他的后颈, 慢条斯理地问:“不是你让我来的么?怎么还不理我?”
“我没让你来……”宁时雪耳根充血,抬起头反驳,他明明说的是别来。
谢照洲一开口,导演骤然惊醒。
弹幕现在还卡顿着,直播间的热度疯涨,在线人数也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增加,根本已经不是一档综艺能有的热度。
热搜上一大片深红的爆字,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阵仗。
谁能不认得谢照洲?
他退圈之前拍的最后一部电影,都拿奖拿到手软,在戛纳电影节获奖时,无数媒体盛赞他是金玉烈火,当之无愧的影帝。
尤其他才二十多岁,以至于没有任何人能接受他突然退圈,媒体的溢美之词都成了发自肺腑的惋惜。
“……孟导。”副导演颤巍巍地过去叫他。
导演擦了擦额头和掌心上的汗,压低嗓子怒道:“叫我干什么?!赶紧去加机位啊!多开几个直播通道,今晚直播绝对不能断!”
还好他们节目组是跟鲸鱼直播合作,这是国内最大的直播平台,不至于太掉链子,弹幕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弹幕彻底恢复时,谢照洲已经拉着宁时雪的手往别墅走了。
导演也顾不上再拍他的雪景,有谢照洲在,还拍这些玩意儿干什么?
【呜呜呜我原地爆哭,眼泪都飚出来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谢哥了,昨晚我还把《雪岭》重刷了一遍。】
【难怪贺导这么照顾我老婆,合理怀疑是谢哥找他帮忙。】
【所以谢哥真的是谢家人???退圈是去继承家业的吗???】
谢照洲身高有187,比宁时雪高了大半个头,对上那双冰冷深黑的眼眸,摄像师不敢靠得太近,拍不到太多声音。
但宁时雪抬起头说话,谢照洲都会稍微低头去听,殷红的薄唇也勾了勾,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宁时雪的耳朵尖本来就泛红充血,现在彻底烧成了绯色。
他恼羞成怒地拿胳膊肘怼了谢照洲一下,谢照洲只是抬起手,哄人似的握住他的手腕,冷白修长的指骨上,还戴着婚戒。
弹幕没等激动完,就陷入了沉默。
【……】
【我承认我饱了,我就是手欠,好端端地点开这个直播间干什么?小狗抱腿哭.jpg】
【谢谢,我就像条狗,本来好好地睡觉,突然被路过的情侣踹了一脚,踹完还不够,扭头又被踹一脚。】
【救命!!!我现在都不知道该羡慕谁,不如让我也加入这个家吧,反正我国一夫一妻制,我有一个老公 ,还有一个老婆,这有什么不对吗???流泪.jpg】
【带我一个,谢总不在家的时候我可以帮忙哄老婆睡觉,别跟我客气。羞涩.jpg】
【???谢总今晚暗鲨你们。】
【摊牌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过成为别人play的一环。】
谢摇摇本来拿小胖手攥雪球玩,抬起头时突然发现了大爸爸,他扔掉雪球,就啪嗒啪嗒地朝大爸爸跟宝宝跑了过去。
宁时雪没忘掉他的崽,转过头拉住了谢摇摇的小手。
到了别墅,谢照洲先去跟贺霖的爸爸打了个招呼,“贺叔叔。”
贺霖的爸爸抱着贺淼,招手让谢照洲和宁时雪过去坐。
……
季清待在玄关,手脚都已经僵硬了,手机在他羽绒服兜里疯狂震动,肯定是他经纪人打过来的,但他手心冰凉,被冷汗濡湿,指头都弯不起来,根本没办法去拿手机。
宁时雪的联姻对象怎么可能是谢照洲?!
他从来都没听谢寒舟提起过。
而且宁时雪管谢照洲叫二哥,难道谢照洲是谢寒舟的哥哥吗?
谢寒舟不是只有谢遂一个哥哥吗?
季清脑子嗡嗡作响,躲在旁边,终于颤抖着手去微博看了一眼。
热搜都已经被屠榜了,今晚本来应该他的热度最高,现在却查无此人。
甚至点开#崽崽出发啦#这个综艺的热搜,底下都完全找不到他的名字。
他还找谢寒舟过来干什么?
他今年拍的戏都不温不火,经纪人才想办法让他上这档综艺,本来想靠季宵和谢寒舟再火一把,他甚至特意为综艺腾出了一个多月时间,推掉好几个通告。
现在还有什么意义?
季清掌心都几乎掐出了血,眼中的戾气甚至有些藏不住了,直到旁边工作人员叫了他好几声,他才终于听见。
慌忙地转过头,“怎、怎么了?”
“季老师,你没带宵宵回来。”工作人员将季宵抱给他。
刚才所有嘉宾都跟着回别墅,季宵是那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很容易听不到周围声响的孩子,他专心捏雪人,都不知道大家已经走了,季清把他给忘了。
他抬起头,茫然地待在雪地里,眼圈都红红的,差点哭出来。
好在摄像师一直在拍崽崽,见季清迟迟不来,就带上了季宵。
弹幕难得对季清不满。
【季清怎么回事啊,脸色这么白,孩子都能忘的吗?】
【也不至于见到谢影帝就吓成这样吧?】
【抱抱宵宵,我的小可怜。】
季清艰难地扯出个笑,抱过季宵,跟工作人员说:“谢谢。”
【我的错觉吗?感觉谢寒舟也不太对劲,他俩今晚怎么回事?】
【救命,这是什么究极修罗场,谢寒舟来了以后,都没怎么跟季清说话,但他刚才一直盯着宁时雪,我突然开始怀疑了,真的是宁时雪一厢情愿倒追吗?】
谢寒舟哪还顾得上季清,他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眉眼阴沉,谢照洲是疯了吗?!
为了宁时雪这个作精上综艺?
谢照洲没退圈时,出道几年加起来也就上过两三次综艺,还都是为了电影宣传,不得不去,他现在来参加什么娃综?
就算宁时雪那张脸再漂亮,至于这么鬼迷心窍吗?
谢寒舟胸口一团郁气。
他从小就跟谢照洲不对付,他跟着父母,还有大哥谢遂在国外住了好几年,直到回到燕城,他才头一次见到这个二哥,冷冰冰的,不近人情,跟谢家所有人都很疏远。
尽管是被谢老爷子养大的,但谢照洲对谢老爷子的态度也很疏离。
他一度怀疑谢照洲是不是谢父的私生子,这跟私生子有什么区别?
谢老爷子却一直偏心他,甚至留下了遗嘱和股权转让协议,一旦他病重过世,或者丧失自理能力,他的股份都归谢照洲所有。
仅凭这点股份,还当不了谢氏的总裁,但无疑是很大的助力。
比起出道当歌手,他更想进入谢氏,谢照洲三年前却将他拒之门外,甚至都不愿意让他从底层做起,还免除了谢父的部分职权。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当年的车祸说不定也是谢照洲的手笔。
谢照洲什么都跟他抢,现在就连宁时雪……他养的这条狗,都想反咬他一口。
弹幕刷得眼花缭乱,突然有人问:
【!!!所以谢总也是谢家人,他跟谢寒舟什么关系啊?】
【老婆管他叫二哥,他是谢寒舟的哥哥?谢家不是只有两个孩子吗?】
导演也想知道,但他又不敢去问谢照洲,憋得满脸纠结。
上不去下来的,简直要憋死他。
【我突然能理解宁时雪为什么移情别恋了,但凡犹豫一秒都是我不识抬举。】
【这血脉压制,我以前为什么会觉得谢寒舟还挺帅的?捂嘴哭.jpg】
谢寒舟长得比较像谢父,谢父年轻时也很俊秀,只不过谢寒舟多了份桀骜。
但谢照洲更像廖燕婉,廖家人很多都是浓颜,面容冷白,眼窝深邃,春山薄水似的一双丹凤眼,只有唇色殷红。
在镜头底下尤其浓烈。
谢寒舟的粉丝都已经控不住评论和弹幕了,这该怎么控?
谢照洲是他的二哥,粉丝也不知道他们关系怎么样,虽然看起来好像不太好,但她们还能去骂谢寒舟的亲哥吗?
何况,这个人还是谢照洲。
话没到嘴边,就已经开始脸疼了,她们该拿什么去跟三金影帝比?
能想到的最歹毒的话,就是祝宁时雪这个作精跟他百年好合。
但谢照洲白得个老婆好像也不亏。
天底下有这么气人的事情吗?
更惨烈的是,谢照洲的粉丝数量相当庞大,再加上路人粉,以至于谢寒舟的很多粉丝,都是谢照洲的影迷。
内部都已经崩塌瓦解了,谢寒舟现在纯粹是任由群嘲。
谢寒舟几乎咬碎了牙,他其实应该走了,经纪人一直在催他,但他现在怎么走?就这么走了,简直像落荒而逃一样。
【等等!没人在乎这个吗?所以谢摇摇是谢哥跟谁的孩子?该不会是跟宁时雪的吧?我到底吃到个什么不得了的瓜……】
【怎么可能,谢摇摇三岁半了,宁时雪才二十一岁啊,这不是法制频道,谢谢。】
【而且摇摇不是说他有妈妈吗?】
导演也抓心挠肺,谢影帝隐婚生子,就算不为了热度 ,他自己都好奇,但又不可能直接去问谢照洲,他还想多活几年。
他索性叫了个摄像师跟自己去儿童房,想跟崽崽套话。
谢摇摇他们正在这边玩积木。
“摇摇,能不能告诉叔叔,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啊?”导演夹着嗓子问谢摇摇。
谢摇摇小脚晃了晃,他撅起嘴,不想理这个叔叔。
导演坚持问他,小崽崽都被问烦了,谢摇摇抱着那只小阿拉斯加,终于抬起头,跟他说:“窝妈妈叫江雁。”
说完,他托着小肉脸叹了口气,“泥问完,就快肘吧,窝的积木都被你碰掉了。”
导演:“……”
彻底痛失死忠粉,谢摇摇一点也不爱他了,导演流下了心酸的眼泪。
江雁这个名字不太耳熟,但稍微一查就能查到。
谢遂这辈子只做过两件违逆廖燕婉的事,一个是跟江雁结婚,另一个是廖燕婉想给谢摇摇取名字,谢遂没有同意。
江雁家境不好,只是个中学老师而已,廖燕婉当初对她很不满意。
【所以谢摇摇是谢遂的孩子?谢哥其实是他的二叔???】
【这是真小祖宗啊,在燕城能横着走吧,被宁时雪养得像个小狗似的。】
【???小狗怎么了!就要谢小狗!】
嘉宾们晚上还没吃饭,导演本来想等大家傍晚回来,然后分头去做几道菜,正好特邀嘉宾也来了,还能露一手。
贺爸爸也是个导演,但他不拍电影,是做美食综艺的,今晚是他的主场。
没想到谢照洲突然过来,导演激动到完全忘了这一茬。
现在去订外卖也来不及了,街上都是积雪,就算能送,也得一两个小时。
“我去做吧。”唐鹤安站起来说。
换成以前,季清肯定会跟过去帮忙,但他现在整个人都慌了神,那阵强烈的嫉恨被压下去,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恐慌。
……万一被谢照洲知道之前是他给营销号爆的料怎么办?
他以为宁时雪的联姻对象,只是个跟他貌合神离,又对他不上心的老男人,但谢照洲到现在还没放开宁时雪的手。
简直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谢照洲边跟贺霖的父亲寒暄,边捏玩宁时雪苍白纤细的手指。
季清这个角度看得格外清楚。
他觉得他的眼睛要瞎了。
这么多人的晚饭,不可能让唐鹤安一个人做,贺霖也站了起来,“孟导,要不然就按原来的安排走吧,大不了晚点吃饭。”
导演悄悄打量着谢照洲的神情,谢照洲也没说什么,他才赔着笑脸说:“麻烦各位老师了,我找几个工作人员过来帮忙。”
谢寒舟还僵硬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现在走更丢人,还是留下来更丢人。
宁时雪从他旁边经过,他终于没忍住,眸底阴沉,转过头叫住宁时雪,“你等等。”
宁时雪又不是傻子,他知道谢寒舟今晚一直盯着他。
但他懒得理谢寒舟。
谢寒舟天生就渣,又出生在谢家这种豪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没被拒绝过,只是不甘心不服气而已,并不是喜欢他。
他对原主的这种占有欲,如果也算得上喜欢,原主死了都得被气活。
又不愿意跟人家在一起,又想人家一辈子都爱他,梦里也没有这种好事。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宁时雪嗓音冰凉,“你能不能离有家室的人远一点?”
谢寒舟被活活气笑了,难道不是宁时雪已经有了家室,还来招惹他?
但他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这么多摄像机对着他,就像无数双眼睛,他甚至耳边都好像听到了无数人的指指点点。
谢寒舟喉结剧烈滚动了下,没跟任何人打招呼,铁青着脸大步离开。
宁时雪没管他,直接往厨房走,谢照洲跟在他身后,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握住他的右手,往他无名指上套了枚戒指。
宁时雪懵了一秒。
他这才想起来,原主的婚戒也一直在谢照洲这边,婚礼上怕原主发疯闹事,甚至连宣誓交换戒指的环节都取消了,原主婚后还去找谢寒舟,当然不会戴婚戒。
他又没结过婚,没有经验,综艺拍到现在,他都没想起戒指的事。
但谢照洲一直戴着,他不戴,确实不太合适,宁时雪就任由谢照洲给他戴上。
【???谢哥该不会是真来哄人的吧?】
【合理怀疑宁宁是跟谢哥吵架了,然后带崽离家出走,才过来上综艺。】
【这是什么带球跑文学,嗑死我算了。捂嘴流泪.jpg】
宁时雪被安排做炸小丸子,肉馅都是现成的,但他不会做,只能现搜菜谱。
谢照洲攥住他的手腕,“我来吧。”
宁时雪愣了下,他有些怀疑,又眼巴巴地问:“二哥,你会做饭吗?”
谢照洲没说话,他将衬衫袖子挽起来,很快就炸出一盘小丸子。
色泽金黄,闻起来就觉得很香。
谢照洲初中就开始一个人住了,偶尔才会回谢家,也没带保姆。
都是自己在做饭。
宁时雪本来想给他打下手,却没找到机会,只能跟在谢照洲身旁打转。
厨房没有摄像机,只有门口装了一台,拍不到他们。
谢照洲就没再跟他有太多的身体接触,宁时雪也松了一口气。
等终于炸好了,其余嘉宾的菜也都做得差不多了,谢照洲垂下眼,将袖子放下来,就想出去,宁时雪却突然小声叫住他,“二哥。”
“怎么了?”谢照洲抬起头。
宁时雪夹了一个炸小肉丸,递到他唇边,“你先吃一个。”
谢照洲眼眸顿了下,他眸色很深,沉沉地压下来,像冷云一般。
他低头吃掉,什么都没问。
宁时雪整个晚上都在给他夹菜,其余嘉宾都是先给崽崽夹,再给对方,但宁时雪每次都先给他,直到谢照洲拦住,他才放下筷子。
“你怎么就给我夹?”谢照洲压低了嗓音,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然后明知故问。
宁时雪憋了憋,“我偏心你不行吗?”
他不知道谢照洲为什么来,应该不纯粹是为了他,但不管怎么样,都在给他解围。
他就是报答一下。
谢照洲眼眸怔了怔,他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就是偏心他。
虽然这个小祖宗嘴里也没几句话是真的。
谢照洲没再开口了,宁时雪抿了下唇,心头惴惴的,他偷瞥了谢照洲一眼,就对上谢照洲轻佻暧昧的眼神。
“也是,”谢照洲漆黑的丹凤眼弯起,嗓音带着点懒洋洋的欠,靠近他说,“有这么好的老公,很难不偏心。”
第40章 夜不归宿
谢照洲压低了嗓音, 弹幕都听不到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急得直骂导演。
【???到底有什么是我尊贵的vip不能听的!我要闹了呜呜呜。发疯,jpg】
【我都已经加入这个家了,还不能让我成为你们play的一环 ???】
【什么破节目组, 该拍的不拍, 不该拍的瞎拍,导演就不能拿个摄像机过去怼脸拍吗?能做到你就配享太庙。双手合十.jpg】
【@导演, 别不识抬举, 给你三分钟,告诉我他们说的全部内容。】
导演:“……”
终究是他背负了一切。
他也巴不得凑过去拍, 但谢照洲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他就不敢再靠近, 只能让摄像机待在这个不尴不尬的位置。
其实原著里, 季宵出事摔到头以后,这档综艺就停播了, 甚至彻底没有了下一季。
原主虐娃退出综艺,导演还想办法找了个替补的嘉宾,但季宵又紧跟着出事,才拍了几天,两个孩子都差点重伤, 怪邪乎的,根本没有人愿意再带着孩子过来。
导演不知道这些蝴蝶效应,他现在又紧张又激动,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也轮到他了。
《崽崽出发啦》官博的私信都被挤爆了,逼他去问谢照洲是不是要复出。
多家媒体听到消息, 都恨不得今晚就买张机票飞到北城,就算谢照洲不愿意接受采访, 拍几张他跟宁时雪的照片也行啊。
有几个狗仔,前几天就到了北城,本来想偷拍谢寒舟跟季清开房,谁知道突然碰上这种好事,连夜就离开了谢寒舟的剧组。
今晚热搜上甚至找不到骂宁时雪的。
当然不是没有,很多人都在骂他一个十八线作精,拿什么配得上谢影帝,但都被谢照洲的粉丝和路人怼到抬不起头。
这个综艺实时直播,所有人都听到了谢照洲跟宁时雪说来哄你啊,也看到谢照洲主动拉了宁时雪的手,给他戴羽绒服帽子。
他低头跟宁时雪说话时,浑身的疏离冷漠好像都褪去了,眸底倒映着雪夜,还有在这雪夜下宁时雪漂亮生动的面容。
甚至没有人能找到演戏的痕迹。
只能说他坠入爱河了。
谢照洲本来就是个演员,不是靠粉丝捧出来的流量,何况他在圈内的声名地位,就算没退圈,也足以让他为所欲为,他想谈恋爱,想结婚,不是粉丝能约束的。
谢照洲都已经这么护着这个作精了,粉丝还能怎么办,只能跟着护犊子。
而且要不是宁时雪,真的有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见到谢照洲。
谁敢骂宁时雪就是跟她们过不去。
谢哥的老婆就是她们的老婆!
【配不配得上你跟我又说了不算,你现在骂人,谢哥晚上还得哄老婆。】
【你们的真情侣呢?谢寒舟晚上来了一句话都没跟季清说过,还扭头去找宁时雪,我竟不知道这到底谁在倒追谁。】
【我之前就想说了,谢寒舟不是不喜欢宁时雪吗,怎么宁时雪送车他还要啊?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上赶着被倒贴?】
【实不相瞒,我当年追《斩长鲸》的时候,真情实感嗑过他跟季清,我还真以为宁时雪是男小三,现在彻底不确定了,与其说宁时雪插足,不如说谢寒舟自己就渣吧,这不就是钓着人家吗?突然怜爱小作逼。】
【谢寒舟确实渣啊,他跟季清在酒店被拍以后,不是还跟剧组女演员传绯闻?】
【该死,突然觉得这种又疯又漂亮的老婆,谢寒舟确实不配,还好老婆不是跟他联姻。流泪.jpg】
……
谢照洲跟宁时雪说话,导演不敢靠近去拍,但也难不倒弹幕。
甚至有人对了口型 。
【……我怀疑我应该去挂个眼科,我怎么觉得宁宁在说什么偏心,然后谢总说有这么好的老公,很难不偏心???】
【你绝对看错了,罚你再看一遍。】
但不管再看多少遍,好像都是这么一回事,弹幕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自欺欺人。
【谢哥不可能这么骚。】
谢照洲跟谢寒舟长得不怎么像,谢照洲又多次否认过自己是谢家人,所以这几年都没有人怀疑过他们是兄弟。
但唯一像的地方,就是浑身那股滥情又薄情的劲儿。
贺霖才觉得谢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不是性冷淡就是人渣。
谢照洲十几岁就开始拍戏,绯闻却寥寥无几,就连粉丝都觉得他是前者。
弹幕只见谢照洲说完,宁时雪的耳朵尖突然红了,他恼火地瞪了谢照洲一眼,但那双桃花眼水光泛滥,也没什么气势。
然后又语速很快地对谢照洲说了句什么。
弹幕甚至都辨认不出来。
【宁宁在说什么?外星脏话?】
宁时雪这顿饭吃得心事重重,他在想怎么样才能鲨人不犯法,但好像做不到,他索性扭过头,对着谢摇摇吃。
谢照洲似乎轻笑了一声。
“……”宁时雪脸颊滚烫,忍不住抬起手捂住了耳朵,嗫嚅道,“……你笑什么?”
谢照洲没再逗他,他的碗都被宁时雪塞满了,宁时雪就像生怕他受委屈,每种菜都给他夹了一遍,米饭也盛得很满。
谢照洲早已经过了会对谢父和廖燕婉有期待的年纪,但在他十几岁的时候,也还是在乎的,所以每次家宴都没胃口。
廖燕婉顾着谢遂跟谢寒舟已经很忙了,甚至顾不上跟他多说一句话。
谢照洲经常提前离席。
谢父就见不得他这副样子,皱起眉不满道:“你又去干什么?!在家宴上摆个冷脸给谁看,有人欠你的?”
谢照洲根本不理会他。
但每次都会有人在卧室外给他放个餐盘,谢照洲一开始以为是老管家放的。
后来才发现是谢遂。
但谢遂照顾他,也许是处于愧疚,这个小疯子又是为了什么呢?
宁时雪偷瞥了一眼,发现谢照洲半垂着眼,已经拿起筷子吃饭了,他才又转过去。
谢摇摇以前在家,都得老管家给喂饭,甚至有人喂饭他都不肯吃,现在却完全不需要人管,除非有太远的夹不到,宁时雪才会帮忙,他一个崽就呼噜呼噜吃得很香。
今晚就连唐皓皓都很乖。
燕停动作很斯文,吃饭时都慢条斯理的,唐皓皓坐在他旁边,屁股扭来扭去,想下去拿他的奥特曼,但是最后又老实地坐住了,低头悄悄地往嘴里塞饭。
他还给燕停夹菜,“小爸,泥吃这个。”
小崽子都欺软怕硬的,唐鹤安简直纳闷,怎么唐皓皓就不怕他?
是他的拳头不够硬吗?
导演还想多拍一会儿,但已经晚上九点了,崽崽们得去睡觉,他只能憋屈地放弃。
谢摇摇穿上小棉袄,戴上毛茸茸的帽子,就朝宁时雪伸出小手,“宝宝!”
北城到处都是积雪,晚上路很难走,崽崽们自己出去,走一路摔一路,宁时雪只能抱着他,谢摇摇本来就是个秤砣崽崽,现在又穿这么多,宁时雪才抱起来,手臂就瞬间酸软。
谢摇摇搂住他的脖颈,软乎乎的脸蛋埋在他颈窝里,完全不觉得自己很沉。
他还是个小崽崽呢。
“……我抱他。”谢照洲跟过来,抿了下唇,低声对宁时雪说。
宁时雪愣了愣。
谢照洲对谢摇摇说不上厌恶,他只是不爱他而已,既然谢摇摇抚养权在他手上,照顾谢摇摇长到成年就是他的义务。
但多余的事也没必要做,就像他从来都没抱过谢摇摇。
他从谢家接走谢摇摇的那天,也只是将他拎起来,让宋离抱着。
“我抱着就行。”宁时雪知道他不是很想抱谢摇摇,就抬起头说。
谢照洲望着他的眼睛,唇角似乎勾了下,还是从他怀里接了过去,“没事。”
谢摇摇乌黑的眼睛都睁大了,小肉脸上茫然又激动,大爸爸还没抱过他呢,他不太敢去搂谢照洲的脖子,就像个小鹌鹑一样,悄无声息地蜷在谢照洲怀里。
但是这样就没人带着宝宝了,宝宝会走丢的,他忍不住担忧。
谢摇摇大魔王不觉得是宁时雪在抱他,他待在宁时雪怀里,是要给宁时雪指路,不然宝宝迷路了怎么办呢。
“宝宝拉住窝。”谢摇摇努力地伸出小手,越过谢照洲肩膀,抓住宁时雪的几根指头。
宁时雪抬起手给他抓着。
等终于到了他们的温泉酒店,宁时雪手臂还是酸的,这跟抱着谢摇摇也没什么区别。
谢照洲将谢摇摇放了下来,谢摇摇往床上一扑,宁时雪才想起个致命的问题。
酒店就这一张床,该怎么睡?
谢照洲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那双乌沉的眼眸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宁时雪耳根微烫,他脚趾抠了抠地,小声说:“我去睡沙发。”
他身旁有人就会睡不着,谢摇摇还好,只是个想吓他一跳,都会自己先摔个屁股墩的笨蛋崽崽,但谢照洲……
只会让他觉得有危险。
谢照洲却已经拿了枕头和被子放在沙发上,嗓音很淡,“我在这儿睡。”
宁时雪又过意不去,有种欠了别人的感觉,他纠结半晌,心一横跟谢照洲说:“……二哥,你要是不介意,就在床上睡吧。”
大不了他晚上等谢照洲睡着,然后再去沙发,反正他很晚才会睡。
谢照洲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没再说什么,又将枕头放到了床上。
谢氏的事务很繁忙,就算过来拍综艺,公司的事也不可能都抛下,谢照洲去阳台打了个电话,又拿着笔记本处理公务。
宁时雪赶紧抱起谢摇摇去洗澡。
他将谢摇摇放到儿童浴缸里,又给了他几个会噗噗喷水的小鸭子,谢摇摇拿小胖手捏住小鸭子,往外吐了股水,自己低头玩了起来,宁时雪就先去冲了个澡。
谢摇摇已经会洗澡了,就是偶尔需要宁时雪的帮忙,他低头往自己软乎乎的腿上抹泡泡,小肚皮上也都是泡沫。
宁时雪飞快地冲完,他也没穿衣服,就蹲下往崽崽身上淋水。
卧室的床头灯昏黄,谢照洲眉眼轮廓都被衬得更深,那双冷沉漆黑的眼眸也隐没在黑暗中,直到浴室水声停了,他才站起身。
谢照洲抬起手,叩了叩浴室的门。
宁时雪被吓了一跳,他慌忙裹上浴袍,稍微将浴室门拉开一条缝隙,他肤色本来就白,被水雾沾染,冷白的锁骨都透着红,半长的黑发湿漉漉垂落下来,浴袍半遮半掩地露出一截小腿,连脚踝都很漂亮。
水珠沿着白到晃眼的小腿蜿蜒淌下去,踝骨都被沁得泛着粉色。
谢照洲喉结动了下,礼貌地挪开眼,跟他说:“贺霖找我喝酒,就在酒店的吧台。”
“……”宁时雪懵了一会儿,谢照洲告诉他这个干什么,他总觉得谢照洲不怀好意,憋了憋,没忍住小声说,“你想去就去啊,问我干什么?我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么?”
谢照洲手臂上搭着他的黑色大衣,却垂眸望着他,嗓音懒洋洋地说:“嗯,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宁时雪:“……”
打扰了,骚不过。
宁时雪耳尖红透,砰地一声关上了浴室门。
谢照洲好像在浴室门外顿了顿,半分钟后,宁时雪才听到他往玄关走的脚步声。
酒店有个单独开辟出来的小酒吧,晚上很幽静,人不太多,谢照洲过去时,贺霖已经到了,点了几瓶酒。
前几天他还得陪淼淼睡觉,现在贺爸爸也在,有人照顾淼淼。
他才终于有空出来一趟。
见谢照洲过来,贺霖扭头朝他招了下手。
谢照洲在他旁边坐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味甘甜辛辣。
好像是当地特产的一种冰酒。
“我之前问你,你还说你不来,怎么突然过来了?”贺霖挑了下眉,笑得不太正经。
谢照洲垂下眼,没有开口。
其实他也是临时决定的,宁时雪的经纪人已经到了燕城机场,他才让宋离给对方发消息,告诉他不用去了。
谢照洲没说话,贺霖也没再提这个,又问:“我听说老爷子醒了?”
就这几天传出来的消息,说谢老爷子大病初愈,人已经醒了,就是还不能出院。
但对上谢照洲那道淡漠的眼神,贺霖就知道肯定是假的。
“医生说,还不醒的话,顶多再撑一两年。”谢照洲嗓音没什么情绪。
贺霖了然。
这确实得早做打算,当年的事故只有谢老爷子活下来了,说不定他会知道点什么,谢照洲撤了谢家私人医院的大半保镖,又放出这种消息,然后他本人离开了燕城。
看起来太像个圈套,但也是难得的机会,万一老爷子真的醒了,说出来点什么呢?
这次不动手,不知道还得等几年,对方恐怕会按捺不住。
只不过谢照洲就算要离开燕城,也不一定非得过来拍综艺,他原本是想去国外,参加新品发布会,顺便去趟分公司。
但临走前,无意间去瞥了一眼直播,弹幕都已经渐渐不堪入目起来。
他莫名想起前一天晚上,宁时雪跟他说衣服脏了,其实宁时雪嗓音很冷静,就好像是随口说的一句话,但他嗓子比往常哑了一些,又带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腔调,听起来格外软,让人觉得很委屈。
谢照洲怀疑他不来,到时候他又得面对那双水光潋滟的漂亮眼睛。
这跟撒娇拿乔有什么区别?
他跟贺霖认识多年,合作过无数次,很多话不用说也都能明白。
但贺霖忍不住嘴欠奚落,“你就算不在燕城,也不用跑这么远啊。”
“我顺路。”谢照洲给自己倒了杯酒,喉结一滚,冰凉的酒液滑下去,他余光瞥了眼酒吧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整。
“……”
信你个鬼。
你怎么不顺路顺到北极去?
是因为北极没有你老婆吗?
贺霖还想说什么,但他还没开口,谢照洲就站了起来,他懵了下问:“这才几点啊,你这么早就走,不再喝一杯?”
“我是有家室的人,”谢照洲拿起外套,垂下黑眸慢条斯理地说,“不能夜不归宿。”
贺霖:“……”
狗逼。
谁还没有个家室?
贺霖突然感到一丝心酸,别人带老公的,带金主的,只有他带个爹过来拍综艺,现在喝完酒回去,还得对上他爹的那张臭脸。
他还不如叫个助理过来呢-
谢照洲走了,宁时雪给胖崽洗完澡,就去铺床,他将谢摇摇的小枕头放在了他跟谢照洲中间,头一次觉得有个崽真好。
避免了很多尴尬。
谢摇摇大魔王双眼亮晶晶的,他趴在床上扑腾小脚,他还没跟大爸爸睡过呢,今晚居然能睡在大爸爸跟宝宝中间。
他简直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子。
宁时雪拉开被子,他还过去抱住宁时雪的脖颈,跟他蹭蹭脸,小奶音不确定地问:“宝宝,窝们真的,跟大爸爸睡吗?”
应该是你跟大爸爸睡,宁时雪心想,他半夜就会跑路。
但他点了点头,“对。”
谢摇摇才洗完澡,他只穿了条宝宝睡裤,浑身都白白软软的,撅起小屁股钻到被窝里,他又拍了拍旁边的被子,让宝宝躺下,然后就抱住宁时雪的胳膊。
等宁时雪给他讲睡前故事。
宁时雪最近倒是没糊弄他,他给谢摇摇讲了外星人的故事,导致谢摇摇大魔王每晚做梦都在大战外星人。
“外星,也有小黑猪吗?”谢摇摇趴在宁时雪怀里,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事。
宁时雪满脸莫名,“什么小黑猪?没有这种东西。”
谢摇摇在被窝里激动地晃了晃小脚,太好了,外星没有小黑猪,他能不能跟宝宝去外星住呢?他们可以一年来看大爸爸一次。
反正大爸爸平常也不在家,谢摇摇大魔王已经自动把大爸爸排除了。
他听了半个小时,终于撑不住,揉着眼睛睡了过去。
宁时雪以为谢照洲在,他晚上会睡不着,但谢照洲回去时,他已经搂着胖崽睡着了,白皙的脸颊都睡得泛红。
他甚至完全没听到谢照洲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照洲垂眸盯了他一会儿,然后就开了间房去隔壁洗澡,但晚上睡觉时,脚步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来。
深夜,北城又下起了雪。
宁时雪身体弱,呼吸也很轻。
谢照洲没什么睡意,他闭着眼,旁边都是宁时雪微弱的呼吸声。
但过了一个多小时,谢摇摇大魔王却突然坐了起来。
谢摇摇揉着小肉脸叹了口气,他使出吃奶的劲儿,白嫩的脸蛋都鼓了起来,将宁时雪紧紧搂在他身上的手臂挪开。
坏后爸也太黏人了。
宁时雪白天很少主动抱他,除非必要,但晚上一睡着,却不由自主地就把他往怀里搂,小崽崽都被抱得有点热。
谢摇摇之前还能往旁边躲,但现在旁边睡着大爸爸,他很敏感地知道大爸爸没有很喜欢他,应该不想跟他挨着睡。
还是让大爸爸哄宝宝睡觉吧,谢摇摇大魔王今晚要罢工。
谢摇摇抱起小枕头,揪着自己的小被子,就吭哧吭哧地迈开小短腿往宁时雪另一边走,软嘟嘟的小背影充满了倔强。
谢照洲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还是稍微撑起身去看了一眼,宁时雪伸手没抱到胖崽,他迷迷糊糊地往旁边一歪。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温热柔软的,撞到了谢照洲怀里。
谢照洲浑身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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