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是主厨,就得听我做的主!
送走程婆子, 糯米藕也快熟了。
这时候再加入糖渍桂花酱、冰糖和红糖,盖上盖子继续焖煮,直到汤汁浓稠。
方念真在现代时, 曾经去某个城市旅游, 吃过很多家的糯米藕,现在闻到锅里的香味儿, 她还能回忆起银杏叶铺了满地的秋日古都。
再小火煮半刻钟,糯米藕就煨好了, 开盖,中火收汁将浓稠的汤汁一遍遍地浇到藕上面,让藕充分做个“淋浴”。
这时候就可以关火出锅了,将糯米藕捞出,放置到一旁等待它凉下来。
此时,店内也快到午间上客高峰期了, 不能因为接宴席耽误自己店里的生意, 方念真又忙碌了一个中午。
送走最后一桌客人, 也是时候切糯米藕了,将糯米藕切成厚薄适中的圆片。
红通通的藕包裹着白嫩的糯米,淋上已经冷却的酱汁, 再撒上一些干桂花,漂亮极了。
员工餐时大家就都品尝到了这道“桂花糯米藕”,纷纷赞叹不已。
“掌柜的,你忙了一上午了,休息一会儿吧。”知晓见方念真辛苦,着实有些心疼。
方念真却乐着摇摇头, “不用, 我不累。我现在呀, 就是那头前面吊了个苹果转圈拉磨的驴,我兴致高着呢。”
需要攻克的还有焦糖布丁,要在古代复刻这道甜品,难度其实比做松鼠鱼还大一些。
一是做好后,从模具脱模十分考验技术和运气,只要破损了就算是报废了,二是缺少淡奶油和香草,味道上估计会有差异。
方念真这次从羊杂汤店主那里提前订到了羊奶,拿了羊奶试验。
前前后后失败了五次,鸡蛋都用了十多个了,不是有气孔就是脱模时间和温度没把握好,有瑕疵了。
店里每个人都分到了“瑕疵品”,新来的刷碗工七嫂感叹不已。
“这还不行啊?这啥‘蚊子不叮’是颜色又好,圆不隆咚,最重要的是又香又甜,搁店里卖,估计能卖不少钱呢。掌柜的,你要求也太高了。”
“哈哈哈哈哈,七嫂,是焦糖布丁!”
方念真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七嫂也“嘿嘿嘿”地跟着笑,“爱叮不叮吧,反正我吃着挺好。”
一直到晚上闭店前的第六次,方念真终于勉强满意了,将做好的焦糖布丁冷藏起来-
第二日,方念真早上起来准备了一番,就到了知州府,知州夫人也已经在等待她了。
“念真,你来啦!”严氏走上前将她迎进屋子里,两方相互客套了一番,方念真就从携带的食盒中端出了昨晚做好的布丁,一共两份。
“夫人身体能否吃冰镇的食物?这是我昨日做好的甜品,焦糖布丁,此物就是冷藏几个时辰才更好吃。”
严氏身边的婆子就接过去,借着“找餐具”的借口,偷偷拿银针试了一试。
严氏方才接过来准备入口,她端详着盘子里的这道甜品,圆润无暇,光滑似水,拿勺子背面贴上去,还能感觉到弹弹的。
她浅浅挖了一勺品尝,入口便是眼前一亮。
此物口感丝滑,蛋香浓郁,“这有些像是蒸蛋羹,但是却更细腻,味道也大相径庭。怪不得叫‘焦糖布丁’,确实有糖焦了的味道,却很是搭配,妙极!”
方念真就眯着眼睛笑,“夫人果然精于厨艺,这两者制作步骤确实差不多,遗憾的是羊乳终归还是带了些膻味,若是用牛乳更佳。”
严氏就说,“这不是难事,若你需要的多,我确实供不上,但是只是制甜品,还是够的,找一头下犊的母牛就是了。”
她又转头吩咐下人,“将另一份冷藏起来,留给老爷。”
见知州夫人对焦糖布丁满意,方念真就提着装了自己各种秘制调味料的小篮子,进了大厨房。
厨房里显然特意收拾过了,就连菜都是按照她列的单子,一一搭配起来摆放着,六个帮厨也等着她下达任务,帮她打下手。
方念真将羊肚菌鸡汤处理完毕,架在灶上小火慢炖着,然后就又将泡出血水的牛腩切块煮上,这是做西红柿土豆牛腩汤要用的。
接下来就是做凉菜,桂花糯米藕先煨上,口水鸡是自己在店里做惯了的,辣椒油她也带来了。
三叶香拌干丝,这道菜工序其实简单极了,所谓“三叶香”,指的就是香菜没长高,还比较嫩的时候,这个阶段口感更清新。
干丝据说是专门采购的城里手艺最好的一家,不过还得再细细切一下,方念真没有亲自动手,有帮厨了怎么能不用呢?
果然,知州府上的厨娘也都身怀绝技,刀工比她还要好,丝丝分明,根根一致,像是复制出来的。
不过这道菜要等到上桌之前再拌,现在就拌,香菜只会被盐腌的软趴趴了,口感和味道就都不好了。
翡翠莴笋,是将莴笋刨成薄片,薄到透光的程度,同样也要稍后处理。
方念真查看了泡发的鲍鱼,就皱起了眉头,严氏身边的程婆子就守在厨房,见她皱眉,走上前来轻声问道:“方掌柜,可是有何不妥?”
方念真说道,“虽然我昨日才给府上递菜单,但我前日第一次进府,走的时候便嘱咐了,先拿最小的干鲍泡发,我试菜要用,泡发的方法我也留下了。”
“按说应该也足足泡发了两日多了,可这几个鲍鱼,分明是泡了还不足一夜的,捏着表面似是软了,可这样的煮出来是嚼不动的。”
程婆子似乎在府里极有威势,她都没讲话,只是抿着嘴扫了六个帮厨一眼,就有一个穿青灰色衣裳的年轻女人走上前来。
她说话有些微微颤抖,眼神透露着惊恐。
“是……是我负责泡发的,可我真的是严格按规矩来的,不曾懈怠。今日清晨我也发现这鲍鱼的状态似乎不大对,捏了捏,却又都是软的,便没在意。”
方念真懒得在这里耽误时间,“程嬷嬷,现在我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这鲍鱼废了,我便只做红烧肉吧,无大碍。”
程婆子对她很是客气,“今日一事,我们定会查明,方掌柜,劳您再看看其他的食材?”
方念真检查了一圈,确认其他食材无误,就开始制作双皮奶,依然是用羊奶做的,做好后送去冷藏。
深呼一口气,接下来便是荤素十道热菜了。
做菜对于她来说不是难事,难的是,要同时出十道菜,且前后时间也不能间隔太远,凉了便失了风味。
好在这厨房的灶眼够多,需要长时间炖制的红烧肉、还有粉蒸排骨就先上灶。
将松鼠鱼改好花刀,再用番茄酱与新鲜番茄加到牛腩里继续熬煮。
知州夫人既然嘱咐了“黄金谷”和“地瓜”的珍贵之处,自然是要每样都安排一道菜。
松仁玉米其实只需简单加调味料炒制即可,只是一般人想不到这个搭配。
拔丝地瓜这道菜就稍显复杂了,因着没有地瓜,她昨日晚上练了一道“拔丝苹果”,确认自己“拔丝”的技巧没有退步,她就睡觉了。
仔细问询了郭知州中午归家的时间,方念真就开始忙碌。
眼看着十几道菜都要圆满完成了,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拔丝地瓜这道菜需要小火炒糖稀,然后将炸好的地瓜块在锅内滚一圈,均匀地沾满,而后出锅。
此时却没完成,还差最后一步“拉丝”,她还需要用锅里剩余的糖来拉成丝。一个年纪颇大的帮厨却趁她摆盘的那几秒“哗”地一下往锅里倒了一瓢凉水!
方念真的心也随着这瓢凉水一道冷了下来,“你做什么!为什么擅作主张往里面倒水!”
那帮厨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也是您没早说啊,这炒了糖的锅就得趁热泼水,才好刷得干净,您不会不知道吧?”
方念真没空搭理她,吩咐侍女先上四道凉菜。
她手很快,此时已经换了个灶眼,重新倒油开始炒糖,边炒边说,“你明知我这是最后一道出锅的菜了,并不需要腾出个锅来。”
“刚刚炸地瓜块的也是你吧?我说了要小火慢炸,免得内里不熟,若不是我上前查看,你就要炸废一锅了。”
“还有糯米藕熬制的时候,我说要小火,你偏说锅太热,火力降不下来。”
“做黑椒牛肉粒时,我要旺火爆炒,你又说柴不够干,火力一时上不来。”
方念真越说越生气,语速也逐渐加快:“怎么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什么菜你都能掺合上?你当我没发现是吧,我只是不想影响大局,都默默记在心里了。我告诉你,今日你既只是帮厨,我是主厨,就得听我做的主!”
怼完这一番话,糖稀也炒好了,方念真耐心地拿了一个小勺子一点点地往地瓜上淋,而后拉出细细的、透明的糖丝。
“传菜吧!”
方念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捣乱的帮厨,手里的勺子就往刚炒完糖稀的锅里一扔,勺子“砰”地一声落到锅里。
她抱着胳膊,咧起嘴角嘲讽地一笑,“快点来刷锅吧,晚了片刻就不好刷了呢。还有啊,刷糖锅得用热水,你不会,不知道吧?”
厨房里顿时都安静了。没人想到,年纪这样小的一个小姑娘,能迸发出这样慑人的气势。
只有那个帮厨气得胸脯疼,“你个小丫头片子,真当自己是盘菜了,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你敢在这儿撒野!”
程婆子命人将正在发疯的帮厨拉走,赶忙迎着方念真去前厅,“方掌柜莫气,这样的人,我们定是不会再让她踏进厨房一步的,咱们先去前厅与老爷夫人一同进餐吧。”
方念真早就不气了,她看见对面破防了,就觉得没有必要再生气了,毕竟对面连吵架都不是她对手。
来到饭厅,郭知州与夫人刚好品尝完四道冷碟。
郭知州面露红光,严氏也笑意满面,“方掌柜果然好手艺,这桂花糯米藕吃的我都停不下了,跟京城宣记的可以一拼了。”
郭知州插嘴道,“我喜欢这口水鸡,油辣鲜香的,太符合我的胃口了,三叶香和莴笋也都是十分清新爽口。”
两口子邀请方念真入座一同吃,方念真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婉言谢绝了,只说自己从旁介绍就好,自己在厨房尝菜便已尝饱了。
此时热菜也传上来了,锅包肉和鲜椒鱼片都是方念真店里的招牌菜,严氏喜酸甜,郭知州嗜辣如命,都很满意。
红烧肉颜色鲜亮,也炖到时候了,筷子一碰到肉,肉都在微微地颤,放到嘴里一嚼,香而不腻。
松鼠鱼造型独特,不过夫妻二人都是自京城来的,对这道菜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心里觉得,这松鼠鱼的水准便看出来了,方念真着实算得上是“大厨”。
“大人,夫人,这道便是用了黄金谷与地瓜蒸制的粉质排骨。还有旁边的拔丝地瓜和松仁玉米,都是用了这两样制作而成。”方念真给两人介绍道。
“玉米?”郭知州似是对这个名字很感兴趣,“这听着倒是比黄金谷有雅趣多了。”
方念真解释道,“确实是觉得松仁黄金谷差了那么一点意思,不过这是民女随口乱取的,还请大人赐名。”
“不不不,玉米这名字就甚好了,便叫这个吧,我尝尝。”
郭知州挖了一勺松仁玉米入口,松仁的坚果香与玉米的嫩甜交织在一起,这道菜还不属于纯甜的,能尝到盐的味道,甜咸交加,味道很有层次。
郭知州便吩咐了一个下人,“去把两个少爷抱来,他们应是会喜欢这道菜。”
尝过了拔丝地瓜和西红柿土豆牛腩的严氏说道:“我也正有此意。老爷你快尝尝这个拔丝地瓜,好玩极了!”
此时,消失许久的程婆子出现了,凑到严氏耳边说了些悄悄话,严氏一挑眉,面色就冷了下来。
“竟有此事?将人给我押上来,我现在就办了她!”
作者有话说:
郭知州:就不能让本官在这章吃了这口拔丝地瓜再结束吗?!
这章是周六的更新哦~明日要上夹子啦,所以得晚点更,大约周日晚上九点后,视情况而定。
么么么!感谢大家支持到现在,周日我更六千字哦!
好想给你们送一个能闻味道的手机,然后我在晋江给大家嘎嘎做菜哈哈哈!
第32章 买新店
严氏听了程婆子回的话, 脸色非常的差,这不是当着外人砸她的脸面吗?
她娇娇柔柔地问询郭知州:“老爷可要亲自审问?”
郭知州擦擦嘴,连连摆手, “我就管府衙的事儿, 咱们府里都听夫人的,夫人统管全家。”
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扭送着一个人跪到饭厅中间, 方念真就一挑眉。
哦?是刚才给她捣乱的那个帮厨。
严氏仍旧小口喝着西红柿牛腩汤,并不正眼往那边看, 也没说话。
只给程婆子递了个眼神,程婆子就代她开了口,“范婆子,你也是府里用惯了的老仆了,本不想将你拉到人前,可你自己偏要面见夫人, 如今夫人在这儿, 你便说吧。”
那范婆子先气愤地盯了方念真一眼, 又规规矩矩地伏地行礼,声音很是愤慨:“夫人,老奴今日实在是无心之失, 您切勿听信外人的花言巧语啊。”
严氏终于舍得放下了手中那碗汤,轻轻抿了口茶,“不用紧张,我记得你的,自秋婆婆病了之后,听说厨房都是你撑着呢, 可觉辛苦?”
范婆子听了这话, 喜上眉梢, 跪着又往前挪了几步,“多谢夫人记挂,老奴不辛苦。”
严氏轻叹了口气:“主要是,听闻你累倒了,昨晚辰时便已熟睡了,睡得可还好吗?若不然,给你放两日假,养养身子。”
范婆子嘴角咧得更大了:“老奴身体还康健着,昨夜睡了一整晚就恢复了,必不会耽误活计的。”
严氏没耐心了,“所以,寅时偷溜进大厨房,是你梦游了?”
范婆子面色惨白,但还是嘴硬:“奴婢不知,寅时厨房,是怎么了?”
严氏击了两下掌,就有一个小厮上前来,“回禀夫人、老爷。今日寅时,巡夜的小沈拉肚子,我临时替他,我亲眼看见她鬼鬼祟祟从大厨房出来。”
“我跟着她,她径直回了她屋里,并没去别处。”
“我就又回大厨房看了,没有其他异常,只是那盆鲍鱼旁有新洒出来的水渍。”
严氏微抬眸,“范婆子,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范婆子声泪俱下,直拍大腿:“夫人哟!我真没做这样的事儿啊,冤枉!”
却有小厮呈上了一样物品,范婆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严氏:“这小包裹是从你屋里翻出来的,里面这些个鲍鱼,你给我解释解释吧。”
范婆子没料到,夫人竟命人去翻了她的屋子!顿时神色惶恐,伏倒在地,喃喃道:“这是……这……”
严氏冷哼一声,将那些鲍鱼直接甩到她脸上,“你说你能成什么事儿?机关算尽,偏这几个鲍鱼还舍不得丢!”
负责泡发鲍鱼的青衣女子帮厨此时也被带了上来,颤颤巍巍地说着。
“自主厨病了后,这宴席好多菜做不成了,范姐姐自认是厨房二把手,让我们都听她的,没料到……”,说到这里,她极小心地瞥了范婆子一眼,“没料到,夫人从外面聘了人来。”
“她不敢对夫人有怨言,就一直撺掇我们,说不要给外面来的厨娘好脸色,也别配合她,让她把试菜搞砸了,夫人就还得依靠府里的厨娘了,说等她得了赏银,与我们均分。”
“我们为了不起冲突,假意顺从,可是从来都没有做过坏事啊,夫人!”
说完,她就给严氏磕起了头。
范婆子此时也准备做最后的挣扎,她一脸委屈:“夫人啊,夫人!您把这宅院管理得极好,京城里的田地铺子也井井有条,是您曾经说,你只看事儿不看人,谁差事办得好,您就重用谁。”
“主厨病了,按说轮也该轮到我了!可您连机会都不给,直接就聘了个黄毛丫头,将我的老脸放地上踩啊。”
程婆子这时候上前扇了她一巴掌,“你闭嘴!你有多大的脸面,还想让夫人敬着你?!”
严氏却摆摆手让她退下,“范婆子,秋婆婆病得不轻,前几日已遣人来说了,不能再服侍了。你若老实本分,我确实着意提拔你。”
“这次宴席不用你,是这场宴席需要新菜,你平日里会些什么,我心里自是有数。可惜啊,你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前程,这般沉不住气,做事如此下作。”
“幸好昨夜我就派人查验好了,你不是往里投毒,不然你以为你还有命活到现在?我这府里是留不得你了,便杖二十,送到庄子上去吧,再不许回来。”
范婆子哭得都发不出声来,这新云州的庄子可不比京城,净是累活儿不说,而且,若是日后老爷又回了京城,可未必会带庄子上的人。
严氏又说道:“今日我本可以不来这么一出,直接把你罚了再撵出去,可我自认还算个公正的主子,不是那种喊打喊杀的。”
“以范婆子为例,知州府里任何人有什么想法,都可直接与我来报,别鬼鬼祟祟在背后搞这些小伎俩。”
“也不必畏于谁的‘威势’,咱们府上最是忌讳这个。”
严氏发了一通神威,终于通体舒畅了些,又扬起笑容问方念真:“方掌柜,你看你对这处罚可满意?今日险些误了你做菜,真是不好意思。”
方念真急忙说道,“这是您府上的家事,我没什么意见。”
方念真今日也算对这位知州夫人有了个了解,看着面上是个温温柔柔的,万事不操心似的,实际上内里有盘算着呢,万事都在掌控中,怪不得郭知州被他夫人迷的死死的。
今日,这鲍鱼是早就被发现动了手脚了的,待她来了,这盆鲍鱼却还是没撤下去,这何尝不是对她的一种考验?
若她认不出这鲍鱼有什么问题,只怕是这桩生意要黄了。
不过,方念真并不觉得有被冒犯,她还挺喜欢严氏这性子,四两拨千斤,赏罚分明。
解决了范婆子的事,下人也将两位小少爷领来吃饭了,竟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
郭知州见两个儿子来了,稀罕得不得了,一手抱一个,左边亲一口,右边也亲一口。
严氏埋怨他,“快将孩子放下好好吃饭,让他们俩规规矩矩的,饭桌上这样成什么体统。”
方念真就在一旁偷笑,这可真是少见的“严母慈父”了。
严氏说这俩孩子今年四岁了,方念真看郭知州的年纪似乎也年近四十了,这在古代可真是妥妥的“老来得子”了,怪不得对两个孩子如此疼爱。
两个小娃娃餐桌礼仪极好,筷子用得不大好,就让伺候的奶娘帮忙夹菜到自己的小碟子里。
七七八八地吃了不少菜,但饭后吃到桂花双皮奶和焦糖布丁两样甜点的时候,双胞胎还是都惊叹了起来。
“阿娘,好吃,甜。”两个孩子争先恐后地往严氏和郭知州嘴里喂着。
郭知州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
严氏命人取了四十两银子,交给了方念真,“念真,你这手艺真是没得说,任谁吃了都得满意,这四十两是定金,九月二十八那日我派人去接你。”
“此事我也不瞒你了,是有他国臣子来新云州,具体的你过几日应就知道了。所以这宴席,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这代表的不只是我们知州府,更是整个新云州的脸面。”
严氏亲自将方念真送出了大门,就想命小厮套马车送她回去,却被方念真回绝了,“夫人,这总共也没有几条街,有套车的时间我都走到家了,不必送了。”
严氏只得作罢,只是因着方念真还带着四十两银子,怕她孤身不安全,还是派了两个小厮送她回了店。
方念真进店就将四十两银子往柜台上一甩,“知晓,这回够不够盘那个大点儿的酒楼了?”
“掌柜的,你出去借钱了啊?高利贷可不能碰。”知晓一脸惊讶。
“胡说什么呢,这我刚挣来的,半个月后还有四十两呢。”
知晓就开始拨算盘,“若是把你养马的预算挪出来,那勉强是够了。”
方念真一阵肝疼,怎么好事总是不能兼得?
一咬牙一跺脚,“那就先不养马了吧,若是能开起更大的店,也不怕买不起马。”
那处门店是方念真已经看好了的,就在同一条街上,一层面积就足有现在这个店的三倍大,那店还是二层的,装修也非常好,她要是拿来开火锅店,只要换了桌子就行。
最终花了两天时间,把价格压到二百一十五两成交了。
买了新铺面五日,新云州府衙就公布了大肃要与靳翰通商的消息,或许普通百姓还处于震惊中,战了十几年的两个国家竟然要通商了!
可商人都是对商机极为敏感的,听说,方念真新铺子的原东家很是后悔,说自己哪怕再多撑一个月,没准生意也能救过来了。就算卖铺面,再晚几日也能多卖至少一倍。
是的,此时新云州主街上的铺面价格都翻了一倍不止。
方念真则是高兴得整日哼小曲儿,“哎呀,这回有大店了,知晓,小店这边就得再聘个账房了,这边我准备只卖简单操作的小吃了,炒菜和火锅都在大店。”
“我还得……再招厨子,不能只靠我一人撑着店了,太累了。”
…… ……
新店紧锣密鼓筹备中,方念真到知州府做宴席的日子也就到了。
虽是晚宴,可严氏派了马车,巳时就将她接到府上了,方念真这次不是自己来的,她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干脆闭了店带了莫大姐和知晓过来。
莫大姐帮她烧火,知晓什么也不用做,盯着厨房就行了。
此事是方念真与严氏商议后共同定下的,这日进知州府极为严格,即便是已经来了好几次的方念真,也被搜了身,携带的瓶瓶罐罐的调料也都检查了一遍是否有毒。
“方掌柜见谅,今日无论是府内还是府外的,只要从外面回来的都得搜一遍身,饮食相关,不能大意。”
“无碍,严谨点好。”方念真理解,夸张点说,这都算得上半个国宴了。
因为来得早,且这场宴席做菜的顺序与要点她已经在脑海中演习了无数遍,顺风顺水,很完美地完成了事先准备,一切只等晚上了。
吃过了府上准备的午饭,此时才未时,方念真三人闲坐无趣,府上的下人带了她们去往后院一个空房间休息。
忙碌了半日,确实也有些累了,三人都睡了个午觉。
方念真起得早,便想去厨房看看,出了房间,却找不见带她来的侍女了。
凭着记忆走过一道门,是个小花园,又前行了一段路,她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想原路返回。却发现自己迷失在树林中,这里居然有足足六个出口!
她站在丛林中仔细回忆,却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主子,紧急密报。”
“嗯,昨日抓的那十七人怎么样了?”
“五人服毒,剩下十二人,大刑用尽,都不肯招,应该都是死士。”
那道温润的声音却说出最无情的话:“罢了,那便都杀了吧,我已经不需要他们招认了。”
“是!”汇报情况的人转身走了。
方念真知道自己不该动,不该发出声音,可一个李子此时从树上落下,“咚”地一下砸到了她的脑门上,她又惊又怕,忍不住小小的“啊”了一声。
她转身欲逃,却被人拽住了臂膀,“是谁?!”
方念真被捏的骨头缝儿都疼,大眼睛眨啊眨地泛出了泪花,不得以转过了头,“陆大人,我……我来做双皮奶的,迷路了。”
陆恒很是惊讶,他没想到竟然是小厨娘,“你好端端地过来偷听什么?”
方念真扁了扁嘴,越发委屈,“可是,是我先来这园子的,你们才是后来的,怎么不讲道理?”
陆恒认真审视了她一番,在心里衡量这小姑娘是细作的几率有多大。
“你发誓吧,说你不会泄露出去半个字,否则就店铺倒闭,生意赔光。”
方念真也顾不上一句话杀十几个人这事有多可怕了,大怒:“呸呸呸,你才生意赔光!我大赚,我要做新云州首富!”
陆恒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这人怎么还是这么财迷啊?
“你发誓,我就放你走,不然你今日什么都干不成了,只能去瑞王府一趟了。”
方念真顿时软了下来,“我发誓,我什么也没听到,听到了也不会泄露半个字。”
陆恒对知州府熟得很,亲自送她到了厨房那片区域,远远地望见她确实进了厨房,其他下人也都认识她,就放下心来。
今日是与靳翰的“通商宴”,小厨娘手艺好,过来做甜品也是正常的。
她曾经也做了桂花双皮奶送到瑞王府,陆恒对那个味道还有些记忆,嗯,今晚又能尝到了,甚好。
晚间,方念真严格控制做菜的每一个细节,力求做到精益求精,随着菜一道道地传上去,直至最后的餐后甜品,前面的反馈一直很好。
“那几个靳翰大臣一直夸呢,说这食物又合胃口又精细好看。”
方念真听了一下子卸了力,彻底放松下来,都用不着赞美,没出什么事就是最好的了。
厨房里的厨娘们也跟去前厅传菜的小丫头叽叽喳喳讨论起来,她们都是随着郭知州夫妇俩从京城过来的。
“诶?靳翰人长什么样?跟咱们一样吗?”
“好像没太大区别,只是他们都挺胖的,说话声音可洪亮了,尤其一笑起来,震得我耳朵都疼。”
“那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呀?”
“都挺老的,就一个年轻的,还挺好看的,不过,比瑞王还是差了点。”
方念真也津津有味地听着,等着拿自己的四十两银子回家。
“方厨娘,我们老爷和夫人有请,说是要讨教黄金谷和地瓜的吃法。”
方念真很是惊讶,“靳翰人走了吗?”
“还没呢,就是他们提的要求。”
她随侍女走到前厅,里面正是一片祥和,几个明显是靳翰人的站起身,举着杯:“瑞王如此年轻,以后定有大成就啊。”
方念真就看见传闻中的“瑞王”也起身,“诸位谬赞了,我资质平庸,全是倚仗皇兄厚恩,不敢忘怀。”
可是,这张侧脸,分明是……陆七?!
作者有话说:
实在抱歉,今天只能更将近五千,卡六千的话,情节就断得不大对,明日补上。
第33章 面片汤
在来的路上, 带方念真过来的侍女就与她讲了,靳翰人召她前来,此举怕是来者不善。
虽然两国签订了通商的合约, 但是因为交战, 两国已经几代皇帝,积怨几十年了, 哪里就能真的心平气和,把酒言欢。
方念真本来都做了一些心理建设了, 可当她隔着门发现陆七是瑞王陆恒时,还是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她还记得正月十五,花灯映照下,他与她畅谈人生理想,共享一份霜糖山楂。
怪不得他当时有一种悲悯苍生的气质,原来他是显赫的瑞王, 脚下这片新云州的土地还是他上阵厮杀后, 亲手夺回的。
今天下午, 她还在园子里对他叽叽喳喳,听见了他的“杀人计划”,甚至跟他说“呸呸呸”。
这都建立在她自认是“熟人”的基础上, 可自己现在已经得知他的身份,以后应是只能敬而远之了。
方念真不由得往阴暗了想,他是不是很享受,披着“陆七”马甲,逗弄自己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像逗一只爪牙都没长齐的猫。
屋内,一向稳重的陆恒, 生平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感。
他知道她店开得好, 却没料到, 这桌满是新颖菜式的大席面,是出自方念真之手。
他不知道自己一直不想与她透露真实身份的原因是什么,只是此时此刻此地,无一不显露着“你太不君子了”这几个字,令他坐立难安。
两人的目光直接对上,方念真先低下头闪躲,调整好心绪进了厅。
内有六名靳翰人,他们的目光向她投来,都很惊讶。
“这厨娘竟这么小,有十五岁吗?”
“郭知州,这不是你叫出来糊弄我们的吧?”
郭知州得意地摆摆手,“今日宴席,菜色多为方厨娘原创,方厨娘正因为年纪小,对新鲜事物接受得快,这黄金谷和地瓜,她都吃了多少回了。”
郭知州又转头看向方念真,“方厨娘啊,给几位大人讲讲这几样产物,除了今日席上的做法,在民间还有什么吃法吧。”
方念真不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阴谋阳谋,明明前几日还说这东西目前出产不多来着。
不过,顺着郭知州的意思说应是没错。
清清嗓子,方念真从蒸地瓜、蒸土豆一直讲到嘣爆米花,足足说了二十几种吃法。
靳翰人对这三样作物又有了新的认知,本来还以为是大肃这边蒙骗他们,想忽悠他们高价买。
靳翰人中较为年轻的那个男子忽而起身,从头至脚将方念真打量了个遍。
“瑞王爷,郭知州,这小厨娘如此能干,不如我要了她吧,回去做我的九夫人,正好我也没有大肃的美人陪伴,哈哈哈。”
方念真脸色大变,却还是绷住了理智,闭紧了嘴巴没有直接出口反驳。
端坐上方的陆恒却突然嗤笑一声,“三王子,你真是‘品味独特’啊,我大肃这么多美人,你居然看中这个豆芽菜?”
那靳翰三王子听了这话,不大高兴,他只是想着一个下人不要紧,要了回去还能套些黄金谷和地瓜、土豆的情报。
但若此时坚持要这个女人,似乎瑞王会耻笑他,这不是丢靳翰部族的颜面吗?
“她是够瘦的了,没有我们部族女子那么健壮的身姿,差了点意思,可她手艺好,也可以弥补缺点了。”
三王子想到这次的目的,不敢与瑞王起什么直接冲突,却还是嘴硬。
郭知州此时站了出来打圆场,“咱们都通商了,何必特意娶厨娘,若是想吃新云州的美食了,随时进关就能品尝到了。”
三王子踩着郭知州递的台阶,话语就软了下来,“这倒也是,你们也可来我们靳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几人就又端起茶杯,似乎眨眼之间就又恢复成了“宾主尽欢”的氛围,瑞王陆恒也给面子地微微举杯。
郭知州在背后摆摆手,侍女就拉着方念真悄悄退出去了。
陆恒注意到,从进厅到离开,方念真把这一圈人都看了,偏偏略过了他,再没有看他一眼。
他想起阿娘曾说过,“女子若是生气,便都‘耳聋眼盲’,听不见犯错人的解释,也看不到犯错人的存在。”
另一头,方念真回了后厨,也不想再美滋滋地等她的四十两余款了,叫上莫大姐与知晓赶紧就溜,这地方待不得了!
知晓与莫大姐一路上问她怎么了,她怎么都不说。
火气冲天地回了店里,总算能放心开口说话了,“以后我可不去给人家做宴席了,都被当成个物件了。离那些达官贵人远一些,净是祸事。”-
散客后的知州府内,严氏不顾陆恒还在场,叉着腰瞪着郭知州,踱着步不重样地数落他,郭知州身子缩得跟个鹌鹑似的。
“我就回后院照看了一下孩子,你就出这么档子事,她一个小厨娘,你叫她进去见人干嘛?!”
郭知州好言好语地承认错误,“这不是想让他们大批量买吗,他们不相信那几样产物产量那么高,也不信既好做又好吃,我想着我找个人证明一下,确实是多年不接触靳翰人,忘了他们有多无礼了,是我考虑欠佳。”
又拉了严氏到一旁,“娘子,好娘子,留点面子,我与瑞王还有正经事要商议,稍后我回了后院与你赔罪,你帮我想想怎么安慰方掌柜。”
“给我赔什么罪,被吓到的是念真。”严氏又瞪了他一眼,才离开了。
郭知州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虚汗,“是我‘雅’了太久了,忘了靳翰民风彪悍,果然还是要知己知彼啊,皇上此次将你置于边关也不无道理。”
陆恒似乎心情不佳,“以后再与他们有什么需要相商的,便去我的瑞王府吧,他们不敢在我那里造次。”
郭知州问道:“这三王子以前不得宠,咱们也没有重点关注过他,此次接触下来,你觉得他如何?”
陆恒冷笑:“倒是比他那个冲动的二哥哥有心计的多,能伸能屈,滑不溜秋的像条泥鳅。”
“若是此人以后继承王位了,只怕更是棘手。”
……
夜近子时,再有半个时辰新云州便要宵禁了,陆恒思虑良久,还是走到了“方记”的后门。
从门缝儿隐隐透出光来,似乎里面的人还没入睡。
轻轻叩门三声,片刻后里面传出女子警惕的声音,“谁呀?”
陆恒张了张嘴,却忽然顿住。
说“我是瑞王”?怎么有以势压人的感觉?
说“我是陆七”?小厨娘听了会不会更生气。
罢了,折中一番,“咳,我是……姓陆的。”
“夜深了,陆大人有话明日再说吧。”方念真实在不想再与他们有任何瓜葛,以后就安安生生开自己的小店。
陆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脑海中有个念头:不能走,今夜必须解释清楚。
“你不开门,我便隔着门与你说吧。”
“我一开始隐瞒,是见你胆子小,怕你听了害怕。后来与你相熟,却还是没有告知我的真实身份,是我不对,不够坦荡,非君子所为。”
“我只是觉得抛弃了这层身份,与你做平辈相交的朋友很轻松。”
“今日我来,就是来表达歉意的,若是日后那靳翰人不长眼色,寻你麻烦,你尽可以来寻我。我定不会让他们……”
“吱嘎”,门突然被打开了,方念真恭敬地行了个大礼,“王爷天潢贵胄,民女不曾生气。”
陆恒愣在原地,她以前几乎不怎么跟他行礼,现如今,她和别人一样,对他有了距离感了。
得到这个认知,陆恒竟觉得有些挫败。
“我,我们日后还是君子相交,不掺杂……”,没等陆恒的话说完,方念真就露出了官方微笑打断他,“好,君子之交,王爷请回吧。”
“毕竟,君子之交应淡如水。”
“哐”的一声,方念真关上了门,陆恒吃了个闭门羹,只得转身回府了。
朝堂诡谲,战场凶险,他都没觉得事情有这么难以琢磨,她如此说,是原谅还是没原谅?-
送走了陆恒,方念真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真是烦人!要是现在睡着了,根本就不会饿了。”
方念真想直接躺下睡了,可心乱如麻,肚子又有如打鼓一般。
最终还是认命地爬起来,点火,准备揉面。
将水一点点地加到面粉中,搅成絮状,期间稍微加一点盐增加筋性,她打算做个面片汤。
做面片的面团不能揉太软,不然就不劲道了。
将面团擀成厚厚的饼,两面都抹上油,然后放面盆里,盖个盖子醒发一会儿。敞着盖子面皮会变硬裂开,口感就不好了。
菜筐里还剩两个西红柿,切点葱和蒜下锅爆香,将切成小块的西红柿炒化,加盐调味,加水烧开。
醒发好的厚面饼,切成几个长条,拿在手上用大拇指发力,揉搓出薄片下入锅中煮熟。
再放入一把翠绿的小白菜,天气渐冷,新云州的新鲜绿叶菜是越来越少了。
出锅前点上两滴香油味道更佳,这一碗红红绿绿色彩搭配的极有食欲,她干脆搬个小板凳就在灶边吃,再切了一小碟脆瓜条。
大福也闻着香味,迈着轻盈的步伐进了厨房,“喵?”
方念真给它拿了几条小鱼干,这是她前两日自己烤制的,大福爱吃得很。
九月底的深夜已经有些凉了,她喝着热呼呼的面片汤,感觉身上自在了许多,吃了半碗原味的,又将辣椒油淋在上面,辣乎乎的更发汗。
夹了一旁的脆瓜条吃着,这是她特意收了小黄瓜,也就是黄瓜扭子,腌制而成的,脆生生的,咬起来很是带劲。
本来就心情不好,方念真咔嚓咔嚓地咬得更大声,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压力。
今日在知州府确实把她吓坏了,先是不慎听见“陆大人”一句话就取了十几人性命;再是那靳翰人张嘴就要把她“要”走;最后,当然还是陆七居然是瑞王这件事。
肚子吃饱了,她往暖烘烘的被窝一躺,搂着大福,忽然感觉,也不那么烦躁不安了。
“还是我知名度不够高,等我以后把店开到靳翰去,做富商,大老板,看谁还敢张口闭口就‘要’我!”
方念真给自己打了打气,终于又满足又疲惫地进入了梦乡。
次日,方念真正在交待人伢子,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是的,她终于要签契买人了,不过这一波人还是活契,主要是做火锅店的店员。
知晓悄悄凑到她耳边说:“知州夫人亲自来了,我已经领进后院厢房,先上了茶了。”
方念真赶紧打发了人伢子,就回了后院。
“夫人,您怎么来了?”方念真很是惊讶。
严氏给身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就走出去,关好门,屋内只剩下她们二人。
“我家大人要我代他跟你说声抱歉,昨日让你受了那么大惊吓。”严氏亲切地拉过方念真的手。
方念真经过一夜,早已冷静下来了,“夫人,我知道的,这不是郭大人的错误,您不必如此。”
“理当如此,是我们想得不够细。昨日宴席做得甚好,人人都夸,就连挑剔的瑞王都很是称赞呢。”
严氏打开身边的木匣子,“这是你的余款,再加上我家大人私房钱出的赏银,这里总共是六十两。”
方念真赶紧拒绝,“不不不,夫人,咱们说好的总共八十两,再给四十两就够了,不必这么多。”
严氏说道:“这是我家大人要给你的,我可管不着,你若不收,得自己找他去。”
似是怕她为难,严氏笑盈盈的,“我今日好不容易出来松泛一下,念真不如容我蹭顿饭吧?方记现出锅的,肯定比打包回府的更好吃。”
“这自然应该,夫人就在此处坐吧,我去做菜。”方念真也不再扭捏,收了银子,就去后厨做准备。
先给严氏准备了些焦糖瓜子、卤花生之类的小零嘴,等方念真端进来时,严氏正蹲在地上给大福梳毛,大福舒服得眼睛都眯上了。
“这是你的猫吗?乖巧得很。”严氏似乎很是喜爱。
“对,叫大福,是我捡到的,它平日很怕人的,许是感应到夫人性情温和,竟出来与你玩了。”
方念真数了下,严氏还带了一个婆子,四个侍女,如此,便分两桌,各八道菜好了。
多给了赏银二十两呢,还不得大展厨艺一番。
方念真正在厨房忙碌,锅铲子都要抡冒烟了,知晓又过来了,“掌柜的,瑞王府来人了。”
不是,这些人,今天都没完了是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立秋啦,小可爱们准备“贴秋膘”吗?都吃啥呀?
第34章 火锅店开业筹备
方念真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菜, 走出门外迎了上去。
来的是曾管家,只带了一个小厮,小厮拖着一袋什么东西。
曾管家依旧那么和蔼, “打扰方掌柜了, 今日前来,是府上命我送点东西过来。”
方念真一听是瑞王那边送东西, 下意识地开口回绝:“曾管家,不必如此。”
曾管家却小声对她说:“此物方掌柜可以用来吃, 但是若储存得当,用来育苗种植,甚好。”
曾管家身后的小厮也很会看眼色,适时地打开了袋子,居然是一袋红薯?
方念真以为是送了些金银珠宝来,她是断断不会收下的。
可是一袋红薯, 市面上根本没得卖的红薯……若是吃也就罢了, 她忍得住。
但曾管家那句“育苗种植”实在是戳到她的心坎上了, 她本就想置一些田产,若是能种红薯,那也算是抢占先机了。
到时候种出来, 自己的店里也能再加上许多新的特色菜。
就在她恍神的这么一霎那,曾管家叫小厮丢下那袋红薯,两人就要上马车回府。
方念真拦也没拦住,细细看了袋子里的红薯,都是个头均匀的,里面还附了张纸, 上面详细写了“地瓜”的储藏方式和育苗要点。
方念真仔细收好了那张字条, 叫小五推个推车, 立即把红薯送到她新宅子刚挖好的地窖里,待晚上闭店了她再去好好安置。
应付完这一场,她赶紧回了厨房,知州夫人还在自己房里等着呢。
试菜时方念真就看出来了,严氏喜欢酸甜口味的,并不喜辣,她便一道辣菜都没有做。
准备了凉菜两道,分别是老醋花生菠菜和捞汁什锦,现在过了夏天的尾巴了,绿叶菜也就是菠菜当道了。
另备了糖醋排骨、红烧鱼块、家常炒豆干和鱼香肉丝。汤没有特意做,是店里从早上就开始熬的萝卜大骨汤,甜品备了一道蜜汁蒸南瓜。
严氏说这顿饭不需要人伺候,就她跟方念真两个人吃。
方念真将严氏带来的侍从们安置在了另一间厢房,由知晓照看。
方念真的小屋内,搬了两张小桌拼起来,才勉强摆下这八道菜,严氏见了连说“太多了”。
方念真歉意一笑:“夫人,我这店小,不好让您在店内吃,不过我盘了新店啦,到时候那边就有包间了。”
严氏听了很是为她高兴,“念真你真得很能干,这么小的年纪都有两家店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家里绣嫁妆呢。”
严氏是从郭知州那里了解过方念真的故事的,知道她是逃过来的灾民,家里人也都没了,她是由衷佩服这个小姑娘。
所以昨日听说宴席上靳翰三王子的事情后,才那么生气,郭知州足足哄了半宿,后来又劝着她,“你来到新云州也没什么知心朋友,若你喜欢方厨娘,多与她走动来往便是了。”
郭知州两口子就这点好,不爱以势压人。
若是一般的官宦权贵,看中一个府外的厨娘,一定会把她招揽进府,或是多叫进府里见见面。
但郭知州是平民出身,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严氏家底虽厚,却也家风甚好,并不骄矜,她又很是喜欢研究厨艺相关的事情,所以她看方念真,是越看越喜欢。
以前严氏在京城里,手帕交便有一个是开点心铺子的。
严氏看着这一桌饭菜,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感叹道:“哎呀,我真是好久没有过这样轻松的日子了,我那俩儿子是双生胎,差点难产,自那以后我就身子虚了。”
“这有好几年没这样悠闲了,今日便在你这‘偷得浮生半日闲’啦,咱们一同吃吧。”
方念真就与她对桌而坐,严氏一筷子下去就夹了糖醋排骨。
“这道菜的味儿可太勾人了,唔,果然好吃!酸酸甜甜的,我最爱这口了。”
方念真也被她的情绪感染,“除了糖醋排骨,还可以做话梅排骨、山楂排骨,夫人想必都会喜欢。”
严氏细细啃完一块排骨,说道:“听说你今年十七?我虚长你十一岁,没外人在,就别夫人、夫人的了,你唤我姐姐吧?”
方念真放下筷子,正襟危坐,手不经意地摩挲着裙子,“这,这有点儿不大合规矩吧,而且郭知州那边……”。
严氏似是听懂了她的难言之隐,拿起帕子掩面笑:“我家老爷确实年纪比你大了很多,他今年都三十五了,不用管他,咱们各论各的。”
“那,那好吧。姐姐,你尝尝这道蜜汁蒸南瓜,是我用了银耳羹淋在上面的,里面还闷了红枣,趁热乎吃。”
严氏夹了片南瓜,又糯又甜,还带着银耳羹的香味,舌尖轻舔嘴巴,还有点黏糊糊的。
“这桌上真是没有一道菜是我不爱吃的,念真你可真是用心了,那道老醋花生菠菜我也爱极了,从前在府里没吃到过。”
方念真帮她盛了碗汤,“这菜容易得很,没有什么秘方,一会儿我给您写张单子,您府上的厨娘也都是好手艺的,一看便知该怎么做。”
严氏也没跟她客气,“那敢情好,诶,你新盘的店是准备扩大规模吗?”
说起生意来,方念真也不拘谨了,头头是道的:“我打算开家吃锅子的店,这不是已经入秋了吗,打算入冬前开起来,冷天吃锅子正合适。”
“那到时我可得好好品尝一下,开业的时候可得通知我。”
方念真并没有再打听昨天宴席上的事情,严氏也很默契地没有提。
两个人说些京城里的美食,还有新云州的新鲜事儿,这顿饭也就吃完了。
“你店里还有事,我回去也还得看账本,我便不多打扰你了,多谢款待。”
严氏起身便要回府,方念真一直把她送上马车,艳羡地看着知州府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
“掌柜的?”知晓叫她,她才回了神。
“走,回店,我得研究火锅底料去了。”-
要说香气最霸道的,还得当属“牛油火锅底料”,可这世道上哪儿弄牛油去啊?
方念真只能退一步,选择研制清油火锅底料,好在菜籽油还是有的。她配比多次,还只敢在闭店后炒制,否则白天营业时炒底料,怕是客人都要被呛跑了。
即便如此,第二天,有那鼻子灵的食客还是闻见味道了,方念真早早叮嘱过店里的员工,不得泄露新店事宜,小五便只能搪塞一句“研究新菜色呢”。
在火锅的“锅”打制好了后,方念真终于得到了自己尚且满意的配比。
当晚就迫不及待拉着店里人试一试味道,方念真没有定制铜锅,铜锅还是太贵了,成本高昂。
于是,外门已经关闭的“方记食铺”内,方念真将员工分成了两桌,每桌上面都有个小铁锅,类似现代湖北“吊锅”的形态,下方燃着炭火。
最大的特点是这锅中间有个杠,一分为二,方念真在给店员认真讲解:“这样就可以吃鸳鸯锅了,也就是两种底料,吃辣和不吃辣的人就能和谐共处。”
“今天咱们吃的就是辣锅和骨汤锅,我还调了两样蘸料,一碗香油碟,一碗芝麻酱蘸料,到时候蘸料也是要单独售卖的。”
方念真将一块凝结好的底料丢进锅里,加上热汤,随着温度的上升,小锅里“咕嘟嘟”地开了锅,又辣又香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小店。
“阿嚏”,小五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方念真赶紧令他去开窗,“这炭火不能在密闭的屋子烧的,一定得通风,否则人会头晕中毒的。”
“知道了,掌柜的。”
方念真已经在后厨备好了食材,有猪肉片、猪蹄、腌制好的排骨、鱼片、炸丸子,还有萝卜、白菜、蘑菇、和豆腐的素菜拼盘。
方念真称之为“员工内测”,“大家放开了吃啊,那边桌上还有酸梅汤,吃辣了自己倒,吃完得发表感想和意见的。”
大家习惯了吃炒好的饭菜,一开始还略显拘谨,互相谦让着。
结果,排骨熟了,一个赛一个地捞得快。
刷碗工七嫂是个口味重的,“掌柜的,这辣锅真好吃,上瘾,配上蒜泥香油碟是绝配。”
知晓是坚定的芝麻酱拥护者,“怎么可能,配芝麻酱碟才最美味!满口生香。”
方念真就喝着酸梅汤偷笑,改天该给他们做顿甜豆花和咸豆腐脑才是,还不得吵翻天。
方念真清清嗓子,“来,每个人必须说出此物一个缺点,说不出要扣工钱哦。”
小五脑子转得快,越晚说越难,他赶紧说了个“菜量大,两个人吃不了几样儿就都剩下了。”
方念真赞同地点点头,“这个好解决,可以点半份菜,价钱也减半。”
知晓紧随其后,“客人没吃过,或许不知道该点些什么,耽误翻台时间,影响客流量。”
方念真也考虑到这点了,“我打算出一个特惠套餐,点套餐即可,省心得很,后厨备菜的也方便些。”
莫大姐一时想不出来,好在今晚栓子也在这儿,他自从每日上学堂,身体健康多了,书也读得好,他提出了他的想法,“缺少主食相配。”
方念真一拍脑袋,她准备了手擀面的,忘记拿了,赶紧去后厨端了出来,“到时候正式开业了,还有蛋炒饭。”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许多,方念真很高兴,“群策群力,咱们的‘锅里捞’一定会红火的,到时候年底了,给你们都发大红包!”
“啥?掌柜的,咱们新店名字叫锅里捞?”
方念真得意地点点头,“嗯!方记锅里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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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好吃您再来!
五日后, 方念真在人伢子那里挑的人终于到了,按着她的要求,都是不超过二十五岁的, 男女皆有, 性情活泛。
这一批一共十六人,方念真准备给楼上的五个包间, 每间配备一个专属小二,楼下大堂桌数多, 足有四十桌,便配十个,还有一个在门口负责接待。
最近方念真的小店越发忙不过来了,京城里陆陆续续来了几批“尝鲜”的商队,新云州的客栈赚了个盆满钵满,搞得她都眼热了, 恨不得把自己的大宅子也改成客栈。
方念真的小店因为菜品有特色, 其实客源也不少, 一边要照顾“方记食铺”的生意,一边要冲刺“锅里捞”的最后开店进度。
终于,她的小身板扛不住……倒下了。
病来得很急, 莫大姐来店里开门,准备早点出去采购,却发现屋里没有动静,“奇了怪了,往日念真都该坐在这里吃早饭的啊。”
莫大姐去后院喊她,也没人应, 索性推门进去看。
只见方念真裹着被子睡得昏昏沉沉的, 额头上都是冷汗, 脸蛋却都是红通通的,莫大姐上前一摸,额头上的温度烫得吓人。
“呀,念真啊,念真?”
叫了几声,床上的人还是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莫大姐便准备去请郎中,在门口正撞上小五来上工。
“小五,你腿脚快,快去回春堂请个郎中来,念真病了!”
小五听了赶紧跑着去,这时店里的员工基本也都也来了,包括那新买的十六个,方念真将他们安置在了自己宅子第一进的厢房里。
关键时刻还是知晓稳得住局面,“掌柜的今日忙,新来的那十六个就先回去吧,昨日掌柜的教的‘服务要点’再回去熟悉一遍。”
知晓挥散那一群新员工,转头道:“莫大姐,今日生意怕是做不成了,您是咱们店里最年长的,我听您的安排。”
莫大姐也是被方念真刻意磨练过的,因为她打算开起新店以后,食铺这边就暂交给莫大姐管理了。
她思考了一下,也赞同了知晓的提议,方念真不在,这店里至多卖个炸薯条,今日实在没有必要开店了。
“咱俩留下照顾掌柜的,至于其他人,便让她们先回去了。”莫大姐也做了决策。
小五速度着实很快,回春堂的牛郎中已经被请过来了。
望闻问切过后,牛郎中又仔细分辨了一下脉象。
“病人气旺体虚,平日里精力看似充足,实际一直在透支身体,昨日应是着了凉,一下子诱发出来了,才会突然病的这样重。”
“但我看她底子还行,吃几副药先试试看吧,这几日不要吃发物,饮食清淡些。”
牛郎中开了方子,知晓和小五就赶紧去抓药回来熬上,浓浓的一碗汤药,晾到不烫嘴,莫大姐拿勺子喂进去,喂了不到五勺,方念真就醒了。
“牛郎中真神了!这药竟起效这么快!”除方念真外的三人都一脸惊喜和激动。
“神什么……太苦了,呕……”,方念真只说了一句话,就忍不住想吐。
莫大姐赶紧拿了个废桶过来接着,方念真这回放心地吐了出来。
直到感觉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才罢休。喝了点清水润了润嗓子,她才感觉脑袋清醒多了点了。
“我不吃那苦药,捂一捂汗就好了,感冒而已。”
方念真一脸绝望,怀念现代的小药片,原来古装剧里演得都是真的,喝一口吐半口,还要接着吃口蜜饯。
可是一人难敌四手,更何况这屋里,知晓、莫大姐、小五,有六只手!硬是哄着劝着威胁着,让她把这碗药喝完了。
其言语恶毒到,“不赶快好起来,生意都被抢走了,新店赔光光”这种直戳方念真心窝子的话。
罢了,就当休息两日。
可“女强人”是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倒的,第二日,方念真就拿了纸笔,写“迎客规范”。
让知晓给他们讲细讲透,待自己病好全了,她还要举行“考试”,这将关系到那十六个人的工钱高低。
第三日,方念真的身子终于好了大半,店里人允许她出屋了,她迫不及待地奔向了新店里,却发现这里井井有条,桌子已经摆好,包间里正在进行最后的“软装饰”。
知晓和小五对着她调皮地笑,“掌柜的,有时候你也得放开手,要不自己真得累坏了。”
“你们俩呀!”方念真心里很是高兴,她终于意识到,她手底下的员工有多么忠诚和能干。
“得,那我最近再招俩徒弟吧,以后做菜也不用我了,我就安安心心做大掌柜的。”方念真此时并不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奠定了她未来“桃李遍天下”的基础。
在方念真的大宅院里又“魔鬼培训”了三日,方念真终于打算开业了。
这次开业她没有找人算日子,她对自己的“锅里捞”有自信,“希望未来,日日是好日。”-
一场连绵的秋雨后,新云州正式进入深秋,满街的落叶扫都扫不过来。
秋风瑟瑟,一家叫“方记锅里捞”的店铺却热热闹闹开了业。
那排场大的,只要新云州城里没事的人都围了过来看,先是舞狮 ,后是戏曲班子唱戏,在气氛已经烘托到最高点的时候,爆竹声起,清一色灰绿工作服的年轻人拎着小筐,向四周洒着糖果。
“大家可以看看糖纸,盖有‘方记’字样的,可享受今日开业优惠七五折,其余食客均享受八折。”
众人就一片哗然,“哇,我的纸上有诶!”
“我看看,我看看什么样的,怎么我的就是空白的。”
也有重点跑偏的,“唔,这糖味道可真不错,不愧是方记出品。”
“大家请来这边拿号,按号排队。”小五在门口扯着脖子喊。
方念真按照二人位、四人位和包间制定了三种号码。
今日包间已经订出去两间了,一间自然是说了“开业不能落下我”的知州夫人,不过她是低调前来的,方念真特从后门领了她上楼。
另一间是曾经订过她卤肉的孙家,孙家夫人今日亲自来了。
楼下大堂霎时间就坐满了,就有那小厮挎着个小筐,用木夹子,夹了干净的热毛巾给客人取用。
又奉上一小碟瓜子,“客官您等着上菜的时候可以嗑瓜子解闷儿。”小二们都笑脸相迎,这让一些食客受宠若惊。
当然也有一些窃窃私语的,一个中年男子就低语道:“这怎么还有姑娘做小二啊,抛头露面的不大好吧。”
话刚落地,他旁边的女人就掐着他耳朵,“你瞎说什么,人家瑞王都说了女子可以出来做工养活自己,怎么你比瑞王还高贵啊?”
“哎哟哟,祖宗我错了,我就随口一说,真没别的意思,锅子上来了,咱们快尝尝吧。”
在方念真的丰富下,如今锅底已经多达四种:清油辣锅、大骨汤锅、浓香西红柿锅、酸菜鱼锅。
不少食客都“抱怨”这锅底种类太多了,一次根本尝不过来。
最受欢迎的果然是方念真辛苦研制的“清油辣锅”,秋日里身子易着凉,吃一口辣的涮肉片再好不过了。
而且,新云州百姓的“耐辣力”经过方记小吃摊和方记食铺的洗礼,已经又上一层楼了。
“嘶,这个也太辣了,吃得我舌头都麻了。”一桌客人率先吃完了,小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赶紧端过来一碟冰镇山楂罐头,“这是餐后水果,各位客官请慢用。”
一桌食客都喜笑开颜,虽然分下来也就一人一颗山楂,可是都吃完了还能有这份小吃奉上,简直太暖人心了。
方念真和知晓站在柜台前等待食客结账,第一桌结算的食客就对方念真竖起大拇指,“方老板,你这门生意绝了,好吃,又吃得舒服,下次我还来。”
那桌食客在自桌小二弓着腰热情地护送下出了店门,门口的迎宾小二铿锵有力地喊了一句:“贵客慢走,好吃您再来!”
“嚯,吓我一跳!这方记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方念真这边热热闹闹,把几乎一条街的生意都抢走了。
其他店里零零散散的,只有几个觉得“方记锅里捞”排队太长的食客,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其他的店,解决肚子饿的问题。
“唉,我隔着条路都闻见对面锅子店飘出的辣香味儿了,怎得这口中的排骨汤越发没滋味儿了。”
“谁说不是呢,吃不上那锅里捞可真是心痒痒。”
“听说还不贵,这几日开业还有优惠呢,而且菜可以点半份儿的,咱们三个也能凑一桌吃到不少花样了。”
这家店铺的二楼楼梯口,一名健硕的男子停住了脚步,听着楼下食客们的议论。
“这家方记,果然有那么好吗?”
他面前的仆人恭恭敬敬:“回公子,这确实是我们新云州比较出名的铺子。”
那仆人又悄悄凑到他耳边说,“而且,奴才刚刚瞧见,那知州夫人也进了店。”
“哦?这倒是有趣得很了。”
第36章 副厨来了?
“方记锅里捞”开业已有三日, 每天都生意爆满,忙不过来,又临时多招了几个在后厨备菜的。
虽然雇了不少员工, 用人成本增加了, 但是和方念真现如今每日的收入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因着新店开业太忙, 小食铺那边只能停了三日的炒菜点单,只开了外卖窗口, 卖方念真提前一晚做好的小吃,莫大姐现在已经能照顾得很好了。
现在两个店每日都得盘账,每旬都得查账本,知晓也忙得不可开交。
“掌柜的,算出来了。开业前三日,锅里捞这边净利润是五十两银子, 这还是您让利打折的前提下, 日后若是能保住这个客流量, 那还更有得赚。”
方念真没有被冲昏头脑,淡然一笑,“肯定是保不住这个客流量的, 日后会逐渐下滑的,不过这门生意还是比做小食铺轻松多了,成型之后,不用我守店,就能正常运转了。”
她又忍不住慨叹:“还是外来的商队有钱呐,要不然日收入怎么也拉不到这么高。”
左右今日也无事了, 方念真装了点吃的, 打算晚上去石家看望一下, 石大嫂怀孕后,她总共就去过两回,都是匆匆就走了。
现在秋季天凉了,食铺的烧烤摊生意也收了,石友大哥晚上也不必来店里上工了。
不过方念真打造的那么多锅子,还是找他和他的工友陆陆续续做出来的,石友凭借这个也能有不少外快收入。
进了石家,他们一家人都刚吃过饭,见方念真来了,很是惊喜。小石头跑上来拉着她的手,一直到屋里坐下才舍得放开。
“念真小姨,你不在这里住了,我可想你了。”
方念真拿出她自己晾晒的桃子干和从火锅店拿来的山楂罐头,“小姨也想你,快去吃吧。”
将小篮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除了刚才那两样,还有一小坛泡菜,和一些甜辣的辣椒酱。
“嫂子,也不知你如今口味如何,都备了点儿,只是听说有孕之人不宜吃山楂,你便别碰那山楂罐头了。”
石大嫂一脸的怜爱,“来就来吧,还拿这些东西干啥,听说你前两日病了,可我怀着身子,也不方便去,给我急坏了。瞧你,好不容易长点肉,最近都又瘦了。”
方念真感觉自己今天真是来对了,只感觉说这几句家常的话,身上的担子和压力都小了许多似的。
石友沏好了茶水,给她端上来了,就坐在地上的凳子上听她们说话。
“新店生意可还好?累不累?”石大嫂很是关切。
“生意还挺好的,也不累,我就每日巡一遍店就好了,比食铺那边省心多了。”
“那可太好了,以前整日看你做菜,都替你累得慌,以后要不就把重心挪到新店上吧,你也省点力。”
说起这个,方念真有些惆怅,“新店目前是好,也是因着它头一份儿罢了,除了辣味底料,其他的都是可以被学去的,只怕不久后就会有模仿的了。”
石友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念真,你真得小心,今日已经有工友像我打听制锅的细节了。”
石大嫂一听就急了,“有这事儿?你咋不早说,你没说出去吧?”
石友说道:“那我肯定没说,只是当时念真要得急,我一个人做不出来,不是也有其他两个人跟着做了吗,我这边是能管得住……他们那边,我拿不准啊。”
方念真眼看石大嫂眉毛都皱了起来,忙开口:“别着急,这都难免的事,当时我让石大哥做锅的时候就想到了的,都在我预料之内,所以我也没给那二人留下封口钱,若是有那有心人,必然是防不住的。”
安抚住了石大嫂的情绪,方念真就又把话题引了回来,“看着有些显怀了,现在四个月了是不?胃口好些了吗?”
之前因着孕吐,吃什么都吐出来,石大嫂愣是瘦了几斤。
“已经熬过来了,如今不吃腥味儿太大的东西,就不吐了。怀这孩子没有当初怀小石头时候省心,希望是个小丫头吧,以后也长成她念真小姨这样儿,嘴又甜会哄人,又能挣大钱。”
方念真哈哈大笑,“哈哈哈可别像我,操劳的命。”
“对了,念真,胡家要开馒头铺了你知道不,说是正在筹备呢,在你后一条街上。”
“哟,这我还真不知道,我也好久没见着胡阿婆了,她家开馒头铺倒是真行,胡阿婆发的老酵子好用得很,用来蒸馒头再好不过了。”
石大嫂也点点头,“是不错,我也用过,等她家正式开业肯定会给你递消息的。”
“嗯,那我到时候去捧场,当时路上,他们家也帮了我不少。”
石大嫂撇撇嘴,“念真你就是太心软了,那份恩情你早就还完了,她家老二两口子上月回来了,那王氏不是服苦役去了吗,结束了,瘦得都脱相了,真是活该。”
方念真好奇,“他们回来住了?”
“那倒没有,当天来,当天就走了,也不知道现在赁的哪里的屋子住着,听说是想回来,但是胡老太太没松口。第二日我见着她,眼睛红通通的肿着,想必还是哭了。”
“不提他们家了,你现在招新人也小心,别又弄出个反水的来。”
“哎,嫂子,我知道了。如今新来的员工多是买来的,虽是活契,但毕竟我也捏着他们的身契呢,应是不会出那样的事了。”
石嫂子越寻思,心里越不是滋味,“念真呐,你说咱们一同来的,你们都开店了,就我这身子,耽误功夫了。”
方念真安慰她,“嫂子你急啥,你家我大哥现在每月也不少挣着,偶尔还有外快,你先把身子养好,等孩子生下来了,咱再寻思别的,我这店里可一直缺人呢,到时候嫂子来帮我盯着点。”
石友也劝慰她,“等你生完孩子,你想干啥我都全力支持你。”
小石头也高高地举起手,“娘,我也支持!”
……
方念真很是发愁“收徒”的事,其实她并不想收徒弟,就想跟现代一样,招切墩打荷的,红案白案的,可是如果这样,自己的独家特色菜怕就保不住了。
古代能约束住秘方不外传的,一就是收徒弟,“师父”在这个时候地位是很高的,恩同父母,徒弟都得孝敬着;二就是签死契的奴仆,可是方念真如今也不可能从基础功教起,她需要“成手”,能有这门手艺的,谁又愿意沦为奴仆呢?
瞌睡来了送枕头,方念真吭哧吭哧每天自己炒菜呢,严氏这日给她送来了一个小男孩儿。
“喏,助手来了。”严氏一脸神秘的笑,“前些日子不是累病了吗?这回我给你送个帮忙的。”
严氏小声说:“他十三岁,年纪是小了些,可学厨已经五年了,基本的切切炒炒都还行。最重要的是,他是签了死契的,身契我也给你带来了。”
方念真很是意外,连忙推辞:“夫人,这真的使不得,你留着府里用吧!”
严氏却不以为意,“念真,你别和我客气,这人就当我暂时借你的,你用得顺手就留下用,不顺手就再让他回来。我选择这个孩子,也是因为他有进取心,志向大着呢,他想学点本事。”
严氏这样说,方念真好像就更不好拒绝了,再加上她是真的很需要,就收下了。
“你叫什么?”方念真仔细看了一下他手上的虎口,都有老茧,应是拿刀比较多,磨出来的。
“我叫安子,没姓。”那小男孩回答的同时也在观察方念真,“夫人说你做菜好吃,有本事,是真的吗?”
此话一出,方念真不仅不生气,还笑了,“行,看出来你真是个有进取心的,一会儿上客了,你看看我做菜不就知道了,我还要考察考察你呢,够不够格做我的副厨。”
安子小脖一扬,“比我大挺多的,我可能是还差一点,但跟我差不多年纪的,绝对没有能超过我的,不信你就看看。”
严氏也忍不住笑,“这孩子气盛,你还得多调教,我今日还有事,就先回府了,怕你不好意思收下他,我才亲自来一趟了。”
方念真就出去送严氏,再回来的时候顺手从菜筐里拿了个土豆,“安子,土豆切丝我看看。”
安子先去净了手,就利落地给土豆去了皮,先切片,再切丝,方念真捻起来看看,“嗯,确实够细的了,不过还是不够均匀。”
说着,方念真就自己拿了个土豆,唰唰唰飞快切好,再去掉头尾,让土豆丝一般长,安子走近一看,每根土豆丝几乎都没什么差别。
要说方念真刚穿过来的时候,刀工真没有这么好,美食博主也就算是个业余厨子。
可后来她在府衙做厨娘,摆小摊卖盒饭,开起食铺,硬是把刀工提上来了,再加上她刻意练习,如今也是很不错的水平了。
“刀工咱俩对彼此的考验就都算过关了,下一关是不是就得做菜了?”
方念真还真是好久没跟人比做菜了,得做一道什么菜,才能镇住这年轻气盛的小孩儿呢?确实得好好想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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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肉末豆腐和麻辣烫
方念真在脑海中一阵搜刮, 有了,就做“肉末豆腐”!
她不想拿安子根本不知道的“大菜”来压制他,那样没有意义, 就要家常菜才更考验手艺和细节。
这道菜食材简单, 做法其实也不难,难点主要在于火候的掌握, 以及豆腐出锅后的形态,肉是碎的, 但是豆腐不行,豆腐要是都是碎末了,还不成一锅豆腐脑了?
“安子,听过肉末豆腐吧?我们各做一道吧。”方念真说道。
“听过,就这么简单的菜?”小屁孩还是一脸倔强的样子。
“安子,大话可别说太早了哦。”
方念真心想, 这小孩儿确实有点自信太过了, 是个小刺头, 是该调理调理了。
给安子备了一套案板和菜刀,安子却说不用,从自己的小包袱里掏出一把刀来, “我有我的专属菜刀。”
方念真打眼一瞧,好家伙,他这刀比自己的还好。
“你们夫人真大气啊,还送你一把刀带出来呀。”
“不是,这刀是我家祖传的,是我带进府的, 自然得拿出来。”
安子说起这个, 又是一阵骄傲, “好多人明谋暗计地想抢走,我都保住了,这可是我的宝贝。”
“好,拿着你的宝贝开始备菜吧。”方念真便不再一直看他,自己全神贯注开始剁肉末,切豆腐,准备葱姜蒜等配料。
先把肉末腌制一下去腥味儿,然后调一碗加了淀粉的调料汁,开始炒肉末。
炒肉末万万不能着急,要用小火把肉末里的水分都炒出去,直到锅里飘出浓郁的肉香味儿,这时候把葱姜蒜下入,爆香后就可以加豆腐了。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尽量不翻动,否则豆腐太碎品相就不好看了。再下入之前调好的碗汁,就可以开始小火焖炖了。
待锅里只剩下一点汤汁的时候,出锅,撒葱花增色。
“你做得可是有点慢呢。”安子比方念真先出锅,自我感觉很良好。
“做菜在精不在快,速度快只是加分项,尝尝味道再说。”方念真也很是自信。
安子一看方念真做的那盘豆腐,就惊讶了一下,豆腐块不说完好无损吧,也几乎没什么瑕疵,方方正正都很完整。
再反观自己那盘,虽然色泽也不错,但是豆腐还是不可避免碎了很多。
两人互相尝了一下对方的菜,方念真笑而不语,安子沉默半晌,开口说道:“是我输了,你确实技艺高超。”
“你想明白自己输在哪儿了吗?”方念真循循善诱。
“技不如人,我的豆腐没有你的入味儿,卖相也没有你那个好看。”安子垂头丧气的,他的味觉还是挺灵敏的,对自己的错误认知也很清晰。”
“嗯,能承认自己的不足,心态还是挺好的。你做菜太急了,老是差一点。火候上差一点儿,还没等把肉腥味炒出去就下豆腐了;焖豆腐又差一点时候,豆腐表皮入味儿了,内里还没进味儿,咬下去当然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安子又仔细尝了方念真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咸淡也正好,真是没什么能挑出毛病的地方。
“行,我安子心服口服,以后你让我做啥,我就做啥。”
方念真没想到他还挺能屈能伸的,看来这孩子还是有进步空间的,“既然来了我这儿,就是我方记的员工了,我给你开工钱,不过第一个月只能实习,等你成正式工了,才给发正式的工钱。”
安顿好安子,方念真总算又了了一桩心事。
果然,有了安子,方念真轻松不少,虽然他做菜功夫还得精进,但是切墩不成问题,一把菜刀舞起来很是有模有样,“方记食铺”的上菜速度也快了很多,翻桌率也随着提高了-
“方掌柜,恭喜恭喜啊!又开了一家新店,生意兴隆!”
方念真正在跟知晓拢账,听见声音抬头一看,是她的“固用牙侩”,帮她买了食铺和大宅子的那个。
“哟,是您来啦!”方念真赶紧把他迎进来,两人寻了个附近没有食客的地方低声交谈。
“方掌柜,你之前跟我说过想买地的事儿,地倒是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不过有人要卖果园,不知道你可有兴致?”
“多大的果园?种什么的?”
“有二十多亩,主要种的是枣子和梨。要价两千多两,果园子里还有个小宅子,也是送了,实在是划算!”
牙侩又补充道:“他家欠债太多了,卖房卖地的。这果园子经营也有年头了,战乱那时候是没怎么管过,可这园里的树争气,过后再修剪修剪,还照样结果,人家都说他家这园子有福气呢。”
方念真一听这面积就知道,这桩买卖是成不了。
她对新店投入得多,也不大放心,就不想把自己手里的现金流弄得太紧张了,想想上一次因为添置了大宅子,差点错过了盘新店的机会。
“这亩数实在是太大了,我这儿… …真是不行,您太看得起我了。”方念真笑着回绝了。
“行,那等日后您再赚点儿,要是对这果园有意向,再来寻我。”
方念真送他往店外走,那牙侩嘴里还一边说着:“方掌柜啊,真不是我自夸,这么多年,我看人没怎么看错过,你以后真得错不了,这么年轻,独自撑起两家店,很是惊人了啊。”
方念真被他夸得晕头转向的,牙侩的一张巧嘴啊,可真是厉害得很。
随着外来商队的增多,新云州拔地而起许多新开的客栈、茶馆、小饭馆,方念真那个火锅店算是大店了。
为此,郭知州还派专人,特意找了几个大店的店主作为代表开了个会,重新制定了一版“新云州商人守则”,也就是诸如诚信营业,不宰客等方面。
守则里明确说明,以后每半年新云州会进行一次评选,一等商铺可以减免下半年的半成税收。
“今日能坐在这里的商户,都是为咱们新云州贡献了不少税收的,望各位继续努力。”
听到这句结束语,方念真才惊觉,自己的“锅里捞”税收都能排得上新云州前几了?
来开会的这几位店主中,只有方念真是女子,其他人也不免好奇,不是没听说过“方厨娘”的好手艺,但是现在看来,她对于经营之道也是颇有心得。
祥鹤楼的店主郑诚是个老者,约莫有五十多岁了,他以年长自居,还发表了一番“讲话”。
“众位有志之士,今日齐聚于此,也代表着咱们新云州的主心骨……”,后面啰里八嗦又说了一堆,方念真不耐烦听,什么就“主心骨”了?还把自己看得挺高,真拿自己当盘菜。
她也不惯他的臭毛病,站起身就说:“在下店里今日还有大事,必须得回去了,失陪。”
说完也不顾郑诚的脸色,转身就出府衙回了店里。
有了方念真起头,其他人也纷纷效仿,推辞说有事,都离了场。
那祥鹤楼生意也没见得有多好,怎么就有资格抢占“新云州商业头一把交椅”了?
就凭他郑诚年纪大?
郑诚气愤不已,他一向是个自诩清高的人,没想到这些人这么不卖他的面子,尤其是那个方念真!一介女流,还想分一杯羹?笑话!
郑诚气冲冲地回到祥鹤楼,和手下吐嘈着:“就那个劳什子方厨娘,就凭她那投机取巧的三脚猫功夫,我看她能得意几时!大菜都做不成几道!”
方念真可不管那么多,眼看就要冬日了,她的食铺也是时候该推出点特色了。
不如正好借着“锅里捞”的热度,把麻辣烫抬上来吧!某种意义上,麻辣烫也算是“一个人的小火锅”了。
说干就干,方念真连夜调了好几种麻辣烫汤底,最终还是定下了“浓郁芝麻酱骨汤底”。
用猪大骨熬制,加入少许的辣锅底,汤里泛起几星红色的油花。
麻辣烫,还得有“麻”!新云州这边对“麻”的接受度还是很好的,方念真都自愧不如,可能和这里过去的饮食习惯有关系。
在辣椒没有被方念真普遍应用前,新云州的本地人主要就是靠吃“麻”来获取刺激,驱散严寒,所以方念真放了重一成的“麻油”。
为了更有吃麻辣烫的氛围感,方念真找木匠搭了个木架子,上面摆上盆,里面装了各种菜和丸子,还有木夹子,如此就很完备了。
但是关于麻辣烫的定价,方念真却犯了难,她本来是想选择“按斤称”的计算方式,但是这样,又要多加一个人工,用来专门称菜,毕竟古代没有电子秤,电子秤多方便呀,往上面一放,重量就显示出来了。
又仔细想了一阵儿,方念真记起她曾见过另一种收费方式,就是制作固定的容器,按份收钱,食客能装多少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甚至营销方案她都想好了!
说干就干,“方记食铺”的东南角就多了个放各种“没煮熟的菜”的架子。
“诶,小二,那是什么?”
“客官,这是我们店里即将上新的‘麻辣烫’,您要优先品尝一下吗?第一批食客有优惠呢!”
作者有话说:
做伴娘好累呀~不过婚礼真得好动人啊呜呜,一直强忍泪水(哭唧唧)~
第38章 胡家的馒头铺
食铺里原本是小五做跑堂, 如今新店“锅里捞”那边生意正好,方念真把小五调去了那边做“领班”,领着手底下一群服务员, 小五高兴得很。
如今“方记食铺”店里的小二, 是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叫阿青。
听到小二介绍新菜式“麻辣烫”, 这名食客有些犹豫,他是一个书生, 这次是和同窗约好了,来方记共品美食的,二人都是爱好没事的老饕。
今日轮到他请客,本意是想点三个炒菜。可“麻辣烫”这名字听着就吸引他,他平时也是嗜辣之人。
此时,从后厨上来了一碗香气极为霸道的菜肴, 书生的鼻尖都不由得耸动了一下。
麻麻辣辣的小味儿“嗖”地一下就窜进了他的鼻腔里, 连带着嘴巴里都生了口水, 想必这就是小二口中的“麻辣烫”了
这名书生只见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儿把这碗麻辣烫端到角落里无人的桌子上,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这小胖子就是店里新来的小厨子——安子,他对方念真新研制出的麻辣烫简直爱到发狂, 如果不是这麻辣烫的锅底需要半日的熬制,安子恨不得早餐也吃麻辣烫。
方念真一看,哟,这不是活广告嘛!
反正安子现在也就是打打下手,并不十分忙碌,就让他午、晚用餐高峰的时候, 端一碗麻辣烫到前面吃, 一定要把麻辣烫尽快推给所有食客, 麻辣烫利润厚着呢,还省事。
如今已经快要初冬时节,新云州天气已经快要从“凉飕飕”变换到“冷”了,这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是寒冷天气里最好的选择。
阿青见面前的客人看了安子吃饭,似乎有些意动,就更加努力推销起来。
“客官,您可听说过咱们这条街上的‘锅里捞’火锅店?咱们这麻辣烫就是一个人的小火锅,您瞧,这后厨前的小桌案,上面摆的就是和‘锅里捞’一样品质的火锅蘸料呢!”
书生向小二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有,芝麻酱、辣椒油等等足有七八样,他是去“锅里捞”吃过的,也知道那家店和这里的方记食铺是同一个老板。
“这麻辣烫一份多少钱?”书生开口问道。
“一份十七文,客官您看这儿,这个小竹篓,您随便装,只要不洒不掉地上,能装多少装多少。”阿青拿着一个像舀白酒的细长勺子似的小竹篓,又拿了木夹子,递给了书生。
书生一脸不敢相信,“竟还有这样的?真是新奇,那岂不是谁装得多,谁就能吃得多?”
阿青咧着嘴:“客官您说得太对了!”
这时,这位书生的同窗也来了,两人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儿,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行,今日就来比一比,学问上总是差你一截,吃饭我还比不过你吗?”
二人就如同比赛一般,用尽浑身解数使劲儿往小竹篓里塞想吃的菜,甚至还用手往实了压了压。
后厨传菜台前专门有几个写了编号小盆,阿青将小竹篓里的菜倒出来。
“这位客官,您的菜是一号,那位客官就是二号啦。咱们要吃什么辣度?就请到调料台前自行加辣椒油。”
二人搓搓手坐到桌子前等待,“这麻辣烫倒是新奇有趣,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方厨娘出品,应当不会不好吃吧。”
煮麻辣烫可比做菜快多了,方念真专门开了个灶,锅边挂了几个铁篓煮菜,汤底沸腾片刻,麻辣烫就煮好了。
阿青按照编号将菜端到了调料桌前,“二位客官,您们可以自行调整味道了。我们店里的麻辣烫不加任何调料也好吃,只是有人爱辣,有人喜酸,微调即可。”
书生和他的同窗就按照自己的口味加了些调味料,端回自己的位置上。
盛麻辣烫的大碗是宽口窄底,底部加厚的,就是为了让食客端起来不烫手。
阿青给二位上了筷子和勺子,这两位书生就开始品尝了。
“唔,可真烫阿,不过这汤真醇厚,喝着不错。”
“嘶,我好像辣椒油加多了,还挺辣,不过很是过瘾!”
“看看,还是我装的菜多吧,你不行,”
“下一次再来!我还不信了。”
……
方念真见食客对这个都挺感兴趣,想着要不干脆搞个“麻辣烫装菜大赛”好了。
不过得延后两日,因为胡家的馒头铺要开业了,方念真打算去捧个场。
胡家的馒头铺并不是开在主街上,方念真从石大嫂那里听说,胡家其实也想做包子,甚至直接开个早餐铺子的,可是成本太高了,最终还是决定从小铺面干起。
胡家是租的铺面,因为不在主街上,且面积很小,租金并不贵。
馒头铺开业这日还是热热闹闹了一场的,方念真亲自提了礼品前去,店面很小,却收拾得极为干净,很符合胡阿婆的行事风格。
胡家一家人见方念真来了都很高兴,“念真你来啦,你店里那么忙,还亲自来,待一会儿就快回去吧,晚上去家里吃饭。”
方念真还品尝了刚出锅的馒头,个头均匀,色泽不是十分的白,但是很有麦香,方念真只掰了半个,细细吃完,大力称赞。
“阿婆,您这面发得可真好。”方念真由心夸赞。
“阿婆,您手巧,可以把馒头做些形状出来,小兔子什么的,小孩子也许会喜欢。”方念真给胡家提出了一个方向。
胡兴旺的媳妇张氏就一拍大腿,“哎呀!念真,要不说你能挣钱呢,好点子可真多。这也不费什么东西,就是费点功夫,赶明儿我们就试试。”
张氏如今不给工事上做饭了,胡兴旺也不去做力工了,全家都想先把这个馒头铺开好。
因为方念真带了礼,胡家一定要邀请她晚上去家里吃饭,石家也送了礼,只不过人没到场,所以晚上的聚会也有石家。
方念真晚上早些关了门,拎了一些自己做的肉丸子去了胡家,胡阿婆和张氏正在努力做菜。
胡力也放学了,上学堂之后懂得了男女之防,已经不似去年一样粘着方念真叫“小姨”了,方念真感觉好遗憾,不过还好,还有小石头这个古灵精怪的小甜豆。
石大嫂已经显怀了,托着肚子来了胡家,还说要帮忙,胡家婆媳赶紧让她坐下了,张氏紧张得很,“你可消停坐着吧,肚子里有娃呢。”
胡家婆媳忙忙碌碌,加上方念真拿的肉丸子,凑了八个菜,满满一桌,胡阿婆很是高兴,还开了一小坛酒,给自己和胡兴旺,还有石友都斟上了。
正要说一番感谢的言论,院子里进了人。
“娘啊,咱家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啊?”
来的是二房胡兴才和王氏两口子,胡兴才还一脸的不高兴,王氏就更不必说了。
王氏见院子里坐着方念真,又是尴尬又是假装不在意,只是把腰杆挺了又挺。
“娘啊,虽说我们分出去了,可也姓胡啊,咱们又不是断了亲,怎么开个店还瞒着人啊?”胡兴才也不顾院子里有外人在场,就埋怨开了。
胡阿婆挂不住脸,“老二,你今日是来干啥的,和你媳妇赶紧坐下吃饭。”
听自家亲娘说了这话,胡兴才也不客气,拽了王氏就挤着坐下了。
两人现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都不怎么吃肉,见了这一桌好菜,也顾不上客不客气的,筷子就没停过,吃的嘴巴子都油乎乎的。
不管胡阿婆怎么示意,两人就当没听到一样,胡家大房三口人就更是尴尬了,胡力干脆不吃了,推说自己要去写功课了,就离了席。
方念真也没有胃口,看见王氏她就想起来偷东西的事。
石大嫂借口孕期反应,恶心反胃,也要退场,方念真就和石家三口一同走了,去了石家。
王氏这才注意到起身的石大嫂,孕肚已经显怀,走路都慢吞吞的,石友还扶着她。
王氏嫉妒地看了石大嫂一眼,“切,给她矫情的,走路还得人扶着。”
王氏的牙都要咬碎了,怎么别人怀孩子都这么简单,就自己没有,导致她一直在婆婆面前说话都矮一截子,张氏在胡家说话多硬气啊,不就是因为她生了胡力吗?!
她越想越生气,却从来不考虑,张氏在家得长辈青睐是因为眼里有活,说话有理,处事圆滑。
外人都走了,就剩下自己家人了,胡阿婆就撂了筷子,“谁都不许吃了,老二,你还有没有点家教?小时候你爹教你的用餐规矩,你都忘哪去了?”
胡兴才被这么一训,还是惯性地身体吓哆嗦了一下,他这老娘轻易不发火,一发火就是动真格的。
不过,想到自己过的遭罪日子,他的气性也上来了,“娘,自己家饭也不让吃了吗?您今天都没叫我们,我们都啥也没说呢。”
“胡老二,胡兴才!你真是不要脸了,现在都能说出这种话了!”
胡阿婆气得不行,人要变坏真是很快的事情,老二离家才几个月,她就感觉已经变了个人似的。
听见胡阿婆骂胡兴才,王氏还不乐意了,“娘,您别老是骂他,不愿意我们呆,我们走就是了。”
说完一抹嘴,一拧身,拉着胡兴才就出门回家了。
胡兴才一脸感激地看向王氏,“娘子,你不用总护着我,我娘骂两句就骂两句吧。”
王氏一脸娇羞,“那我哪儿能舍得。相公,你说这馒头铺是大哥家自己出钱开的还是咱娘出钱的?”
……
胡家一片鸡飞狗跳,石家倒是一片祥和,方念真和石家三口回了家,谁也没生气,反正他们今日过去是看在胡阿婆的面子上。
石友和面煮面条,方念真下厨做卤,几个人吃了香喷喷的一顿鸡蛋打卤面。
方念真例行巡逻了隔壁,自己原来的小院子,还是那样子,也没什么破损的地方,只是长了些荒草,如今又都枯萎了,显得这小院子有些破败。
方念真的大宅子已经装修好了,现在两家店也都稳定下来了,她打算挑个良辰吉日搬进去住了,马上要冬天了,再不好好住人,屋子该太冷了。
等到再过年,怎么也得在新宅子里过了。
胡家的馒头铺听说后来生意还不错,确实也做出了动物形状的小馒头,很是得小孩子的喜爱。
方念真终于又可以专心致志为自己店里做营销了。
之前想到的“麻辣烫装菜大赛”也已经宣传出去了,报名需要自费一碗麻辣烫,也就是十七文,若是获得前三,就可以得到十张麻辣烫的免费券,也就是免费吃十次。
这对本就爱吃麻辣烫的食客来说真是巨大的吸引,对于没尝试过的人来说,也很是新奇,不少人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干脆就去尝一次,没准还能获得个前三呢。
方念真特地请了舌灿莲花的牙侩来主持第一场赛事。
因为报名的人太多,所以店里都停了点菜,这一日只接待参加比赛的食客。
因为菜架子前面的空间有限,大家都自觉排着队,一个排一个的等着上前夹菜。
“来,一号食客,二两三钱。”小五拿着杆称负责称斤两,知晓在一旁记录。
“十五号食客,九两七钱。”小五拉着长声高声喊道。
店里就“轰”地一下,大家议论纷纷。
“他怎么做到的?都快一斤了,那小竹篓怎么可能装得下?”
“就是,不是偷偷在里面掺石头作弊了吧?”
“你们就是眼馋人家,我可看着了,他可没犯规。他把白菜帮在小篓子贴边竖了一圈,做了个围栏。”
“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方法!”有人后悔不已。
“我不后悔,反正我也不是奔着比赛来的,我看看我的麻辣烫好了吗,我可迫不及待了,这屋里都是煮好的麻辣烫味,太香了。”
眼看着要决出前三名了,却出了点岔子。
有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大声质问:“方掌柜,你是不是舍不得你这几十碗麻辣烫钱,故意作弊啊?”
第39章 收入攀新高
“方掌柜, 你看看你们店称得重的这几份,每个丸子都是实打实的沉,再看看我碗里的, 有的都是空心的, 你们店八成是雇了托吧?”
找事儿的男人一下子把他手里的丸子掰开,果然是个半空的!
他似乎十分愤恨, 把丸子扔到了地上,就用力地用脚碾碎。
店里的食客一片哗然。
“怎么还真是空的?原先觉得方掌柜挺实诚, 怎么还玩这一套?”
“无奸不商你没听说过啊,为了钱,什么样的事儿都有。”
方念真皱起了眉头,她自己做的丸子都是真材实料的,就算不能保证个个分量超足,但也绝不会空。
“这位客人, 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这丸子都是摆在那大家一起选的, 又不是我主动给出去的, 怎么可能作弊呢?”
围观的参赛者听了方念真的话又觉得她说得有理。
是啊,都是大家拿夹子自己选的菜,选的时候也是自己精心挑选的, 没什么作弊的余地啊?
“你们就是太天真了,我看现在决出的排名前五都有问题!”
挑事儿的男人义愤填膺,冲到前面就对着现在排名第三的食客问道:“你对天起誓,你不是方记的托?”
那名食客支支吾吾的,方念真便顿觉不好,赶紧叫了阿青去府衙报官, “就说有人在方记闹事, 从后门悄悄出去, 快去快回。”
同时,她又亲自上前,眼疾手快地拿过了男人手里的竹篓,“诸位客官见证,这是证物,我就放置在柜台之上,我们二人谁也不能再碰。”
那男人一瞬间有些慌乱,却还是稳住了神,“方掌柜,我看你就是还想着动手脚!”
方念真见状,直接搬了张凳子踩了上去,大声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此事绝不是真的,是他信口雌黄,没有证据,空口污蔑,我已经派人去报了官,稍后自有分辨,证我方记清白!”
方念真的发言掷地有声,店里的“墙头草”们就又歇了声,等着看最后的结果。
她让店员们不要慌乱,沏了茶水,给众位食客分发,很多人一看方记这个举动,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刚刚还数落人家方记不公正,是家黑店,结果人家一点儿都没计较。
不过,也有那不领情的人,“切,心虚了吧,一杯茶想堵住谁的嘴?我就说这方记怎么扩张这么快,还开新店,合着都是昧良心赚的钱。”
闹事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还要开口说话,被方念真严声呵止。
“你有话就留着官差来了再说,现在说出来想混淆视听,辱我方记名誉,看我不狠狠告上一状。”
找事儿的男人一脸横肉,听到方念真的话倒是不怕,嘴巴一歪很是嘲讽。
不过那个刚才支支吾吾的食客似乎是被方念真震慑住了,蔫蔫的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府衙很快就派了人来,是方念真不怎么熟悉的几个衙役,方念真将证物交与他。
这么小的案子,衙役准备就地解决。
“大人,不知可否将食客手中的食材也一一查验?”方念真笃定对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把她店里的食材换个遍。
方法也很是简单,方念真令安子拿了刀来,将丸子一一切开,果然,一百个丸子里许是有一个半空的,这也很正常。
偏偏到了那男子的菜时,丸子近半数都是空心的。
“你可不要说你夹丸子的时候比较不出来和正常丸子的重量。”
方念真抱着肩膀冷笑,不就是想闹事吗?想搞砸她的活动吗?
“我……就当我是运气不好了,行了吧?”闹事的男子一脸气愤似的,转身就想走。
“你把我这儿闹成这样,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方念真胳膊一伸,将他拦下。
衙役们也不是吃干饭的,拦下他不许他走。
方念真注意到这男子的目光一直盯向刚才支吾着说不出话的食客。
其中有诈!
方念真怕这两人是一伙儿的,不过看那名食客的表现,似乎还在犹豫不决,左右摇摆。
她决定添一把火,“这位客官,您有什么顾虑,尽可不必怕,您支持方记的活动,方记必定也能保您的安全,像那等缺德的小人都会遭报应的,没什么好下场!”
那名食客咽了口唾沫,“我,我作证,方记的食材和分量都没问题……因为,他,他想收买我。”
食客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了闹事的男子,“他说要给我一笔钱,足有二两,够我吃好多次麻辣烫了。只要我帮他证明,店里的活动是假的,食材是差的。”
闹事男子一点也不怕,他本来就想空手套白狼,所以根本就没给银子,没给银子,也就没有证据。
“你就瞎说吧,我压根就不认识你,还收买你,贼喊捉贼,我看你还真是方记的托。”
衙役们不耐烦了:“都闭嘴!”
经过仔细判断,闹事男子小竹篓里的丸子和方记店里的确实不像同一批,不过因为证据不足,实在没法判定该男子是偷换了丸子。
只能是以闹事为由警告了一番,方念真已经明白,这是有人盯上了自己,或者说盯上了方记。
这次活动被中断,方念真却不愿如歹人的意,当即宣布全场食客都免费获得一碗麻辣烫,“麻辣烫大赛”日日都可以参加。
以后每位客人的每一份麻辣烫菜品都会称重,月度排行前三的可以获得十碗免费麻辣烫。
如此,也不必大排长队了,方念真又专门调了一个店员专门看守在取菜架前,防止有人浑水摸鱼。
这一决策一出,果然大受欢迎,“方记食铺”的麻辣烫一跃而上,成为了新云州近期最热门的菜品,风头隐隐都压过了“锅里捞”。
她派了人盯着那天那个挑事儿的男子,却一直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好在麻辣烫利润厚,出菜快,翻桌率也高,方念真的收入也攀上新高。
她挑了个良辰吉日,搬进了她终于修缮好的大宅子,原本只是想简单装修,不过随着收入的提高,这屋子里还是多了些家具和摆件,看着也颇有些文雅之风了。
她没有完完全全的把东西从店后小院搬走,还是留了一床铺盖,免得自己午休之类的,没地方躺。
最重要的物件就是她的小金库和小猫方多福了。
大福到了新家很是不习惯,这里太大了,它没有安全感,一搬进来就躲在方念真的卧房里不肯出去。
方念真也没有勉强它,猫这种生物嘛,好奇心强得很,要不了三天就会出去探索个遍了。
搬家第一日,乔迁之喜,胡家和石家,还有莫大姐都送了礼物来,这些长了她一辈的也就罢了。
比她小的知晓、小五、安子以及新收的十几个店员也要送她礼物,都被她拒绝了,只是令他们亲手做一些小物件或者下厨做道菜送予她即可。
这本是随口说的话,没想到还真让她淘到个宝。
小五呈上来一份“干豆角焖红烧肉”,说是新收的店员里,一个叫“小秋”的女孩子做的。
方念真拿起筷子尝了尝,红烧肉甜味儿不大够,不过这道菜火候和卖相都极好。
“小五,你去把她叫来,我有话要问她。”方念真吩咐道。
很快,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跟在小五身后进了屋,用蚊子哼哼一般大的声音说道:“掌柜的好。”
之后就没话了,也不敢抬头看面前的掌柜的。
方念真对她有些印象,当初“锅里捞”开业,培训新员工时候,就属她学得不好,也是这样一副“社恐”的样子。
因着不敢说话,服务意识也差,方念真还给她调了岗位,令她去了后厨做事。
“这道菜是你做的?怎么想到的这个搭配?”方念真很有兴趣。
“回掌柜的,是我做的,我……我怕浪费肉,不敢做太多红烧肉,做出来又不够一盘,就自作主张加了干豆角,掌柜的,我知道错了。”
说着,竟“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可给方念真和小五都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嘛呀,我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反而我觉得你这个搭配很好,菜也做得不错,快起来。”
好不容易将这姑娘扶起来,方念真问她,“你叫小秋是吧?怎么这样害怕我?我教导你们虽严厉,却也不曾打骂吧?”
小秋怯怯地看向方念真,“掌柜的,您是个好人,只是我……我以前在别人家做事,被罚跪惯了,吓到您了,以后,以后我尽量改。”
方念真摆手,“这都是小事,我看你于厨艺上有点天赋,我出材料,你可愿意在有空的时候再做几道菜来尝尝?”
小秋听见方念真这个提议,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多谢掌柜的。”
方念真的经验和直觉告诉她,这小姑娘在厨艺之上也许会大有进步。
热热闹闹搬完家,方念真收到了消息,“麻辣烫大赛”那日闹事的男子进了祥鹤楼的内室,许久都没出来。
“祥鹤楼?”,方念真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不就是那个会议上想“称老大”的郑诚的店?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会多更些哦~
第40章 喷香肉饼
说起这“祥鹤楼”, 倒也算是新云州的后起之秀了,方念真初来这里的时候,祥鹤楼还没开起来。
是后来新云州居民越来越多, 这郑诚颇有几分家底, 豪掷千金,开了这座主打“高端”的祥鹤楼。
祥鹤楼内没有大堂, 全部都是包间,中间的空场晚上会有歌舞表演。
放在以前, 新云州虽然也有富人,但是也没那么多,所以祥鹤楼的生意一直挺平淡。
不过,现在有许许多多的商队经过新云州,祥鹤楼就凭借着环境和定位变得热闹起来。
所以,前几日新云州府衙开的“商户大会”上, 郑诚才想摆一回谱, 想做一做新云州餐饮业的头一把交椅, 只可惜,在方念真的带领下没人买账,他的希望落空了。
“如此说来, 如果比赛那日的事儿是祥鹤楼派人干的,倒是也有充分的理由,这郑诚,可够阴的。”
方念真很是不喜欢这样的人,自己店铺的定位和他并没有撞,两边生意就算面对面开在对门, 也不一定会互相影响。
罢了, 自己问心无愧就是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被她抓到证据,是郑诚闹的事儿,她必定不会放过。
搬了新宅子,方念真高兴得很,如此看来,她现在也算有三处房产,两家商铺的人了,只差再买点地,自己也就能算是妥妥的小富户了。
买地这事儿其实不难,只是她为了方便管理,想买连在一起成片的、大面积的,最好还是上等地,这就要慢慢寻了。
她的两亩地一直是租给石家和胡家了,今年秋收已过,方念真收到了米、麦子和花生,还有当初约定好的租金。
新下来的麦子香得很,方念真找磨坊磨成了细细的小麦粉,这个时候的麦粉是没有现代那么白的,做出来食物也是有些发黄,但是味道香得很。
胡家的馒头铺本来就手艺好,有了新麦粉加成,就更香了,虽然卖的种类比较单一,但专而精,凭着手艺也打出了一定的名气。
有时候方念真还会批发一些胡家的馒头放在店里,有的客人喜欢搭配着麻辣烫吃,也算是给胡家做个人情,免费宣传。
方念真得了新面粉,迫不及待要尝试一下。
嗯,现在是夜宵时间了,就烙肉饼吧,如今天气凉,多吃点荤食贴贴膘。
先剁好肉馅儿,两分肥八分瘦,加入葱姜水祛腥,放入酱油、盐、胡椒粉等调味。
然后打入一颗蛋清,顺着一个方向搅。
温水和面,放在一边醒面,做肉饼就不需要老是揉面了,不然烙出来的口感就不好了,费腮帮子。
等待醒面的时候,给肉馅儿倒上一些油进行封层,这样做出来油香好吃,方念真喜欢吃葱,还加了大量的葱花。
将醒好的面分成同样大小的面团,擀薄,放上肉馅涂均匀,将整张饼切几刀但是不切断,上下左右来回折叠,直到面饼被包成一小坨,放在旁边醒着,继续做其他的饼。
待到几个饼都包好,开始压扁,擀薄,擀到隐隐能看到肉馅透出来为止。
刚才来回折面饼的目的就是为了出“千层”的效果,层层肉馅层层面,咬起来才香。
锅内刷油,开始烙饼。
因为饼很薄,所以一面很快就能烙熟,看到颜色金黄了就翻面,烙另一面,待到饼中间吹气一般鼓起来,就是彻底熟了,这时候就可以出锅了。
一连烙了五张,方念真总算是烙完了,除了今晚吃的,其他的就留作明日的早餐。
现在她住在新宅子里,早餐就不在店里做了。明天早上煮点小米粥,吃点肉饼,再来一碟小咸菜,太美滋滋了。
放起来三张肉饼留着明天吃,将剩下的两张都切开,每张都一分为四。
刚出锅的饼酥脆得很,刀一碰上去就听到“咔咔”的声音,往下一按、一切,饼渣都掉了好多。
装盘,拿到餐桌前,反正也没有别人在,方念真吹吹凉,就直接用手拿起来吃。
这肉饼只有表皮很薄的一层有脆皮,因着没怎么揉面,缺少筋性,饼的内里都是柔软的,很好咀嚼。
一阵凉风吹过来,方念真手里的肉饼确是热乎乎的,甚至还有些烫,边嘘着气吹,边迫不及待地咬。
入口就是肉香和葱香糅在一起,极其热烈却又很是和谐,肉饼里面还隐隐透着些汁水。
吃了几口反而感觉馋虫被勾起来,肚子里更空了,大口吃掉一整张饼,方念真才放慢了速度,细细品味起来。
她之前开新店很是忙碌,又累瘦了,如今吃夜宵便也毫不顾忌,没有体重的烦恼。
小猫咪阿福也被香味吸引来,不过它习惯很好,只会静静地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也不叫也不扑人。
方念真一低头就对上阿福水汪汪的大眼睛,实在不忍心吃独食,给它分了指甲盖那么大一点。
这饼咸味还是很够的,猫不能吃太多,对肾脏不好,也会导致掉毛更严重。
方念真给自己倒了一杯菊花茶,菊花安神,晚上喝了也不会睡不着,虽然手上都吃得油乎乎的,但是胃里和心里都是无比的平静与满足。
抬头对上高挂的月亮,虽然不是很圆,但是很亮,她忽然心生出一种慵懒感,要不然明日就不开店了,就在自己的大宅子里舒舒服服地歇上几日?
转念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又止住了这个想法,毕竟有钱不赚王八蛋。
真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得学会享受生活。
在现代做美食博主时她就是一直都很拼,每天除了拍视频就是剪视频,即便去外地旅游也是工作拍摄需要。
现在这具身体是十七岁,方念真决定,三十岁时如果自己家境尚可,就不再卷自己了,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和国度走一走,感受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没准还能写一本游记,出一本书呢!
好好洗漱一番,方念真满足地沉沉睡去了-
同一片月光下,瑞王府的书房却是灯火通明。
“皇兄当真要如此?这样做,虽说明面上对咱们大肃好处很多,牛马羊都丰富了,但是风险也大,靳翰那边一旦不缺粮草,难保不起异心。边境的防御要大大加强。”
陆恒很是忧心忡忡。
他手底下的谋士也各有看法,讨论了半夜,想出了几十条举措和对策,才散了。
隔日,新云州就传出了风声,可以引进靳翰的牛羊来自己养了!只需要额外付税费和手续费。
方念真在店里听说这个消息精神大振,“是说靳翰的肉牛和奶牛吗?!”
“是的,不过听说多数得用粮食来换,毕竟靳翰那地界,他们有钱也难买到粮。”
方念真兴奋地在地上足足转了两圈,她的牛油火锅,牛奶毛肚牛肉羊肉羊杂这不都来了!
“知晓,收拾收拾,现在咱们就去村里联系农户收粮食,想必消息传得没有那样快,若是消息传开了,只怕粮价要涨了。”
方念真边叫知晓,一边就在脑海里想好了,别的村子她也不熟,就先去夏天收过西红柿的老黄的村子。
她现在还是没拥有自己的马,赶紧让小五去街上租了辆马车,她要带知晓和刘忠出发。
刘忠是她新收的店员里比较壮的,还会些武艺,这毕竟也算是出门,自己和知晓又都是女孩子,还是得带个防身的,保证安全。
“小五,你就在店里等消息,如果我收成了粮食,会派人回城来报的,你就根据我的吩咐去租车,把粮食拉回来。”方念真快速地吩咐着,就出了门上车。
“诶,掌柜的您放心吧。”小五目送他们拐出了这条街才回到店里。
方念真只去过老黄的村子一次,那里叫“桃竹村”,名字倒很是雅致。
离新云州城里有半日的路程,方念真此时出发已经近午时了,当日应当是回不来了,估计得在村里住了。
马车晃晃悠悠,方念真怎么坐都不舒服,屁股长刺了一般,不停地变换着姿势。
知晓看出来了她的不适,“也是咱们出门太急了,不然好好铺几个软垫,应是能好多了。”
赶了两个时辰的路,车夫在一处树荫下停了车,方念真脸色苍白地被知晓和刘忠搀扶下了车,她甩开知晓的手,远远走了几步就忍不住呕了起来。
“呕……”,方念真还是忍不住吐了起来。
知晓急匆匆地拿了水袋赶来,“姐姐,你这是晕车了,快喝些水漱漱口。”
方念真直到把胃里的东西都吐空了,才觉得好受了些,虚靠在树干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知晓就给她摩挲着背帮她顺气。
接过知晓手中的水袋,隔空倒了几口,漱漱口,长舒一口气,总算是缓过来了。
“是我今天得知消息后太忙活了,上次咱们夏日里来也没晕车,没事,我现在好多了。”
刘忠不声不响地出现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摘了几个小野果,方念真也没洗,用手擦了擦就吃上了。
这小果子有点类似海棠果,七分甜三分酸,想不到都这么冷了山里还结着果,嘴巴里有了点味道,就感觉那种晕眩感和反胃感都消失了些。
吃着吃着,还在几个小野果中间翻到了一个浆果,黑黑的,咬一口汁水迸开,竟然有点像蓝莓,但是还挺酸。
“刘忠,这个软软的小浆果,有多少?”方念真眼睛都亮了。
刘忠挠挠头,“这个在那边山头有一大片,只是都太高了,不好摘,所以我没多摘,掌柜的你喜欢这个?我再去给您摘些来。”
“不用,咱们回程的时候带着些工具,多摘点回店里,我要做果酱。”
新云州冬日里水果还是比较匮乏且贵的,这果酱保存的时间久,正好拿来补充维生素。
又行驶了一个时辰,车终于进了桃竹村,方念真来到了老黄家。
“有人在吗?黄大叔,我是方念真。”
喊了几声,院里却没人应,上前推门,门也是锁着的。
隔壁有人打开门,警惕地望着他们一行人,“你们是谁?那户人家现在不住这儿了,你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婶子,我们是从新云州来的,找黄大叔有点事儿,他们是搬家了吗?”方念真边说着,边向开门那户人家走去。
“不知道!”对方却恶狠狠地回应了三个字,就“咣”地一下关上了门。
方念真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后退了一步。
知晓上前接住她,“这是怎么了?上次也是我陪你来的,我记得他们村子人都挺好的啊?”
作者有话说:
呼,还是得生活悠闲些,才有写美食的欲望啊……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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