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
猎魔者的铠甲摩擦晃动,长筒黑靴踩在青石板上。
受血脉压制的妖精,竖起耳朵,觉察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气。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猎魔者到了过渡带,向来也没有破坏规矩的先例,要提防的,是全副武装穿一身袍子的,那些家伙才值得关注。
长街的大小巷子中,弥漫食物的香气。
炸串、关东煮、臭豆腐、狼牙土豆、鸡柳、兔头、烤脑花,小吃一条街上挤满了妖精。
小宝儿的哈喇子滴了下来。
胡杨林买了生煎包和鸡柳鸡块,用牙签插好了喂给小宝。
小宝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用牙签吃太费事,他直接伸手抓,吃的满脸油水。
街上居然如此多好吃好玩的东西,在过渡带中五六十年,小宝儿从来没有机会好好玩一下,泥人张家教很严,平时盯得他很紧,逢到过渡带开启之日,生意繁忙,小宝儿唯独这个空档偷偷溜出来。
“你爹平时不让你出来吗?”
“那可不,把我锁在房间中,整天背诵经书,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神仙法,我才五六十岁,修成人身已经算不错了,我爹居然拿一个成年妖的标准要求我,大道理一套一套,我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平常,这不让看,那不让吃,辜负了多少大好的美食”
小宝儿抱怨着,身形逐渐地幼化,变成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子,妖气完全退却,从一个肉眼可见心里藏着坏主意的小妖转变成一个无辜天真的孩童。
胡杨林不自觉地一手把小宝抱起来,另一手拿着糖人,棉花糖,风车,东西多到快拿不下。
吃的喝的,胡杨林一个人掏钱,无微不至地照顾小宝儿。
“你人还怪好的嘞”
“看到你,就想起了妹妹小时候,我也是这样抱着她,给她买吃的喝的”
“就刚才那个姐姐吗?”
“是的”
“姐姐旁边的那个巫婆,太恐怖了,靠近她,巫气寒气逼人,冻的我打哆嗦。她是个人器,五脏六腑没了,身体一个空荡荡的皮囊,和人偶类似。让姐姐离她远一点”
“妹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压根不听我的,许多秘密藏起来,不告诉我。我想保护她,心有余而力不足。赤手空拳,如何打得过装备齐全的猎魔者,还有一些未知组织,比猎魔者还恐怖”
小宝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妖气又冒了出来。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卖宝物的,甭管什么神仙妖魔,都有致命弱点,你去买一两件兵器护身不就好了”,小宝儿变回十岁孩子的模样说道。
穿过小吃街,过花雨石三个巷子,到了无名苍蝇馆子。
苍蝇馆子不卖吃的,馆子里出售大大小小的法器。
“哎呦喂,这不是泥人张家的乖宝宝吗,今日怎么想起到叔叔店里来了”,馆子老板说道。
苍蝇馆子老板,乃一个千年苍蝇妖,鼻子灵敏,几百公里外飞过去一个苍蝇,他判断的出是公的还是母的,人称苍老板。
“我陪哥哥来挑选几样法器”,小宝儿开口道,“把你们店里最好的兵器都拿出来”
“小木头,上茶”,苍老板说,“客人想要什么样的法器?要对付什么生灵?”
胡杨林背起手,撇着嘴,在店里浏览。一圈儿下来,并不满意。
“店里的全部法器都在这里?”,胡杨林失望地说,“估计老板瞧不起我,认为我买不起贵的,只给我看一些普通之物吧”
“哪里的话,客人就是本店的神,岂敢怠慢。客人仪表堂堂,气质不俗,绝非池中之物。不知道客人具体要什么,我也不敢贸然把法器呈上来”,苍老板说。
“有没有一种绳子,伸缩自如,捆住妖物后,没有主人的咒语,妖物绝对挣脱不了,不论在哪个时空之下”,胡杨林说道。
“这,,,,,”,苍老板支支吾吾。
苍老板欲言又止,拖着下巴,一边在屋子中踱步,一边望向胡杨林。
“有的话就拿出来,磨磨唧唧”,小宝儿不耐烦地说。
“有有有,本店的镇店之宝捆妖绳,捆万物,锁万妖。公子一看就身价不菲,财力雄厚,我这就让小二把捆妖绳拿出来,给客人过目。您先喝喝茶,稍等片刻”
苍老板急忙到了后台。
已经过去十分钟,苍老板还没有出来。
胡杨林等的有些不耐烦。
“哥哥,别急,先喝茶,茶快凉了。我去后面看看,估计东西太贵重,放在最里面,挪出来费些时间”,小宝儿笑着说。
胡杨林端起杯子,茶还冒着热气,递到嘴边时,停了下来。
胡杨林把茶水泼向小宝儿。
小宝儿顿时幻化成恶妖童子,圆圆的脑袋,粗粗的胳膊和腿,穿着红肚兜,四只手臂,分别握住长短刀剑。
胡杨林小瞧了小泥人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胡杨林走入苍蝇馆子的一刻,觉察上了小泥人张的当,被骗到了这里。胡杨林观望馆子内部的物件之时,透过余光,发现小泥人张和苍蝇妖眼神交汇。后台,霍霍的磨刀声,轻,却听得到。
苍蝇馆子内,消毒水味明显,摆放了香薰,点燃香烛,还是没有压住那股味道。馆子内,妖死前的咒怨和怒气笼罩在天花板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胡杨林本打算通过给小泥人张买些吃的玩的,博取他的好感,收买他之后,从他嘴里套出过渡带中圣兵器馆的所在。
圣兵器馆和泥人张,是过渡带中最有名的两个地方。一个出售魂片,一个贩卖斩妖器。圣兵器馆隐匿,时常变更位置,只有内部的人才知道怎么走。
小宝儿的父亲是泥人张,母亲是圣兵器馆的锻造师。
门,猛烈地关上。
苍蝇馆子内,壁纸飞走,桌子椅子遁入地下,隔间的墙壁倒塌,大理石柱子拔地而起,四十平米左右的小馆子扩展成一座宫殿一般。
“臭蛇妖,一肚子的坏水。尾巴翘起来,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说带我去找大哥哥,偏偏把我往雨花石巷子领,你以为给我买一点吃的,玩的,我就上了你的当,告诉你贩卖法器的地方吗?”,小泥人张骂道,“爹说的不假,外来妖,没一个好东西,都惦记着怎么从你身上榨取点东西。你要捆妖绳干嘛?是去捆被你中了蛇毒的大哥哥,还是捆猎魔者呀?”
“你怎么知道他中了蛇毒”
“跟你费什么话,拿命来”
小泥人张的妖力,着实不凡,他妖领不过六十,移形换影的本领超越九成以上的成年妖。三个回合不到,胡杨林的胳膊和大腿,被小泥人张的刀剑划了好几道伤口。
小泥人张哈哈大笑,扯出一根红绫来,举在手中摇动。
胡杨林祭出妖元,两枚妖元光照射住小泥人张,光芒刺眼,小泥人张睁不开眼睛。
圣兵器馆的锻造师,小泥人张的母亲,圣兵女,手拿着剁刀,冲破地板飞上来。圣兵女不好惹,铜筋铁骨,多少妖被她碾碎成沫,她发起火来,怒发冲冠,头发火烧过一样,龇牙咧嘴,恐怖的如同牛头马面。
胡杨林没给圣兵女出手的机会,真的一对一打,他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胡杨林缠绕住小泥人张,勒紧,瞬间令他丢掉了手中的兵器,即便他能穿越虫洞,也无用武之地,他的脖子被勒住,呼吸困难,无法发力。
“放了我儿子,否则我把你剁成肉泥”,圣兵女道。
胡杨林继续发力,小泥人张脸色发青,瞳孔开始放大。
“别别别,我给你跪下,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圣兵女跪下求饶。
“放了他也行,用捆妖绳来换”,胡杨林威胁道。
胡杨林越发地恼怒,气不打一处来。曾经的乐园,秋千上的小男孩,还有患癔症的冠以凡不尘名字的高中生,到头来是骨妖用魂片模拟出来的一场幻象。
圣兵女哀求地看着胡杨林,不说话。
“怎么?你宝贝儿子的命,还不如一根捆妖绳?”,胡杨林嘲讽道。
圣兵女的目光,转移到掉落在地板上的红绫,红绫就是捆妖绳。
“捆妖绳,如何使用?”,胡杨林捡起红绫问道。
“捆妖绳需要主人和奴隶双方的血,主人以意念发力,绳子自动捆住奴隶。”,圣兵女回答道,“捆妖绳异常地危险,一般妖驾驭不了,很容易遭到反噬。”
“口诀是什么?”,胡杨林问。
“儿子,快把口诀告诉他”,圣兵女说道。
“就不告诉他,有本事杀了我。他明显冲大哥哥去的”,小宝儿抗拒地说。
“他是什么妖,你清楚吗?他的本性,你知道多么恶劣吗?”,胡杨林道。“今天就让你亲眼看看,你心目中的大哥哥,是个什么货色”
胡杨林取出小泥人张的妖元,吞入体内。
“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但是,我从不对小孩子动手”,胡杨林说道,“我吞下你的妖元,为了防止你溜掉。当看到他的真面目后,你自然会告诉我口诀,说不定,你还会助我一臂之力,擒了那孽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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