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五千万24

    餐厅里陷入沉寂。

    时序靠在椅背上,欣赏着这四人脸上各异的神情,现在他不表明态度不反击的话就真的是给脸这家人了,不论养子是什么样的懦弱怕事都好,父亲为了救人而离世对外是英雄,对他自己而言是永远的痛。

    ‘时序’不欠任何人的,这些人又怎么配这样欺负他。

    “时伯伯走之前给我留下了两千万,对吧。”

    时母脸上显然有些许的慌乱,她对上时序的目光,却有种不敢直视的心虚,这家伙是怎么会敢来要这么多钱的,他爸那条命值那么多钱吗。

    于是故作镇定道:“是、是说过。”

    时序:“只是口头说过?遗嘱呢。”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就被揪住衣领给椅子上提了起来,手边的碗顷刻间被拂开摔碎在地,‘嘭’的发出摔碎的清脆声,领口卡住喉咙的瞬间那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脸色煞的白了,觉得呼吸困难,手试图挣脱开对方,却因为体格体力的悬殊根本就挣脱不开,目光径直撞入时宴哲狠戾的双眸中。

    因为呼吸不过来的难受眼眶瞬间湿润,可他的身体却使不出任何反抗的力气。

    此刻的不爽已经攀到了顶峰。

    ……什么垃圾。

    “时序,嫁给陆文州给你长脸了是吧?”时宴哲咬牙切齿,看着被自己轻而易举拎起来的时序,对上他呼吸困难泛红的漂亮脸颊,双眸湿润眸底却满是厌恶,过去的征服欲再次上涌:“他知道你发生过什么吗,以为你真的是干干净净的吗?”

    “时宴哲!你又发什么疯!!”

    时序感觉自己被拉开,松开领口的瞬间他跌坐回椅子上,扶着桌沿的手颤抖着,大口呼吸,目光怔怔地望着脚边碎了一地的碗,脑海里嗡嗡作响。

    刚才的那种窒息感……

    身体没有丝毫的抗拒,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求生欲,好像想着借这只手……死了算了。

    养子,你疯了吗。

    不能这样,不应该这样,你不爱自己没有人会爱你,这不值得。

    他喘息红着眼,看向被摁住的时宴哲,摸了摸被勒得有些疼的脖子。

    时宴辞立刻上前拉住了自己的二弟,劈头盖脸就是对他一顿的呵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是不是没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我是不是说了不许碰小序!!!”

    时宴哲狠狠地盯着座位上的时序,双眸猩红泛着血丝:“时序,你说你贱不贱,这个家是你自己不要的,当初谁对你不好了,是不是你自己贱去倒贴齐衡,现在好了,傍上了陆文州,真有本事啊你,被养的肤白滋润,他那么有钱在床上被他心甘情愿艹得半死都爽——”

    话音被戛然而止,他的脸被泼上红酒,表情僵住,直勾勾盯着泼自己的人,发丝滴落着红酒,脸颊,身上的衣服全都是红酒的痕迹,狼狈至极。

    时序站起身,拿着手中被泼完的酒杯,面无表情看着时宴哲:“说完了吗?”

    时宴洛立刻惊呼出声,跟生怕这火还不够旺似的:“时序,你竟然泼我二哥?!你胆子肥了吗!”

    时母也是赶紧走到自己二儿子身旁,连忙抽纸巾给他擦擦脸上的红酒,还瞪了时序一眼。

    时宴辞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被这几个猪队友搞砸的生日会,有种预感到项目也会没了。他握住时序的肩膀,示意让他站到自己身后:“小序,你别怕,我来处理。”

    “不用了,你让开吧。”时序伸手拿过桌面上的红酒瓶,垂放在身侧,晃了晃,盯着面前的时宴哲,语气淡淡道:“时夫人,脸不想毁的话我劝你走开。”

    时母愕然看着他手中拿着红酒瓶,声音发抖:“……你,你要干嘛?”

    “3。”时序出声。

    时母被他的眼神吓到,往旁走了走。

    时宴洛立刻从对面走过来:“时序你——”

    ‘嘭’的一声清脆巨响,扬起的红酒瓶用力砸在面前的时宴哲脑袋上。

    红酒瓶顷刻间爆开,酒瓶粉碎的玻璃飞溅,连带着红酒从头顶灌下,随之血从额头处流下,没过眼皮,流到脸颊上,原本狼狈的模样更加狼狈不堪。

    时母惊恐的捂住嘴,她赶紧朝着小儿子招手:“快,报警,杀人了,时序杀人了!!!”

    毕竟谁都没有想到,生性懦弱怕事爱哭的人会在这个瞬间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

    时序拿着手中破碎的酒瓶头,他强忍克制着身体里不属于他的恐惧还有颤抖,冷着脸丢掉手中的酒瓶头,‘叮’的一声,滚到了时母脚边。

    时母吓得一抖,连忙抱住小儿子,难以置信看着时序,仿佛看的是个疯子。

    时序看向时母:“我这是正当防备,警察来了谁被抓走还说不定,家里没监控吗?”

    时宴辞盯着时序脖颈上那道被勒出来的红,听着他说出这句话,立刻出声呵斥:“好了,妈,小洛,你们打电话让私人医生过来看看宴哲。”

    说完看了眼二弟时宴哲,眼神里满是警告。

    时宴哲脸上都是血,他随意一抹,手沾着血,直勾勾盯着时序,沉沉笑出声,像个疯子:“可以啊时序,胆子真的肥了,所以当初被我碰过的事情陆文州知道了还会给你长脸吗?你还能这么高高在上看我们不爽吗?”

    时序感觉到从胃部上涌的强烈恶心,脑海浮现着闪光一样的片段,根本捕捉不到,但正是这样让恶心跟眩晕感愈发的强烈,也让他的不爽加剧。

    ……‘时序,你受的是这样的委屈吗?

    这能忍吗?

    他握住椅背,骨节收紧,作势要拿起椅子。

    结果却被时宴辞抱住。

    “好了小序,好了小序,冷静一点,你听大哥说。”时宴辞将浑身颤抖的时序抱入怀中,看向时母:“把时宴哲带走,迅速!”

    时母跟时宴洛这才赶紧拉着浑身是血的时宴哲走。

    时宴哲被强行拉走,目光还是死死的盯着敢用酒瓶打他的时序,却发现这家伙没有丝毫畏惧的模样,就这样看着他,冷漠的眼神里满是厌恶,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看着垃圾。

    这还是那个害怕只会哭着跪下求饶的蠢货吗?

    此时的餐厅已经狼藉一片,满地的玻璃碎片跟红酒痕迹,还有时宴哲的血迹,看起来就跟案发现场一样。

    时序垂下眸,目光落在那一摊血上,身体所传递出的恐惧还在继续,好像是在喊他别这样。

    可是‘时序’,李奶奶说你可是被你爸捧在手心的心肝宝贝,别人把你当成垃圾随意踩在脚下,甚至觉得父亲的牺牲不痛不欲,就忍得了被这样欺辱不反抗吗?

    【时序,这份文件帮我做了,辛苦你了。】

    【时序,这份分析报告给你做,谁让你这么棒呢。】

    【时序,行长夸你了,说你能干,那这次项目分析你来做吧。】

    【时序,这次出差的名额我给杰尼夫了,没为什么,你就继续做你的风投分析表吧,行长就喜欢你做的报表。】

    【时序,你能干就应该多做点事情,发挥你自己最大的价值,多为单位奉献吧,谁让行长喜欢你呢。】

    他感觉到胃部剧烈翻涌的疼痛,在清晰的提醒他自己的过去是怎么样隐忍的,不是能力不够,而是他太能忍了,越能忍的人并不是吃亏是福,有的时候会成为被人欺辱的对象。

    所以才觉得很累。

    可是再累他都没有想过要死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够闯出一条路,能够通过努力成为人上人。

    ‘时序’,一起活下去吧。

    这么好的世界还没有机会出去看看,不要就这样放弃了。

    受的委屈会帮你一一讨回来的。

    “小序,对不起。”时宴辞握着时序的肩膀,弯下腰看着他,语气放缓:“今晚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大哥送你回去好不好?”

    时序对上时宴辞担心的眼神,没说话,垂下眸,交代?除非一命抵一命。

    这件事没完的。

    他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不论是请陆文州帮忙,还是自己想办法弄垮时家。

    两人走到车库,时序看见管家跟车都还在,有些意外。

    管家见况立刻走上来,结果看见时序脸色不太对,就发现时序脖子上的痕迹:“怎么了夫人,谁欺负你了?脖子上怎么这样?”

    时宴辞见况生怕这人会跟陆文州说,正想解释,结果就听见时序出声。

    “时宴哲弄的。”

    时宴辞脸色大变,他立刻拉住时序的胳膊,压下内心的忐忑,笑道:“小序,哥哥有很多话想跟你单独说,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管家皱眉,本来也对时家人没什么好感,尤其是上次那个小插曲:“夫人的车就在这里,不用你送,我怕夫人坐不惯会晕车。”

    时序听到管家这么说,没忍住笑了声,稍微心情好了点。

    时宴辞的脸色稍微有些难堪,自然跟陆家的权势家底没法比,几百个时家都比不上,但被这么当面说还是觉得有些不悦,却也不能表露,只能笑笑不说话。

    他看向时序,放缓语气:“小序,哥哥跟你道歉好不好。”

    “上车聊。”时序说,然后看向管家:“没事,他送我,你们跟着吧。”

    时宴辞打开副驾驶门,护着车门让时序坐上车,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出于担心:“小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时序心想这种装模作样的感觉还真是熟练:“心不舒服。”

    谁特么被那么恶心的骂了一顿还会开心的,反正刚才那一瞬间想吐想打人的心都有了。

    时宴辞没见过时序这幅样子,就像是一直刺猬,浑身是刺,也没想到会那么冲动拿酒瓶砸时宴哲的头,但就算砸了又如何,不可能报警的,这种丑闻传出去不好听。

    而且也不敢说。

    谁敢惹陆文州,这男人一句话能让时家倾家荡产,负债巨额。

    他低声说了句抱歉,便把车门关上,走到驾驶座车门前,打开车门上车,然后发动车辆。

    车缓缓驶出时家。

    时序靠在车窗上,闭着眼休息,感觉自己元气大伤了,刚才爆时宴哲头的手有些发抖,毕竟从没那么生气过,确实紧张,他摁住自己的这只手,心里默默说了句。

    嗯,争气。

    但咱不能犯法哦。

    全然不知有道阴暗的目光隐匿在车库另一侧玻璃窗后,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夜幕降临,繁华的一线都市霓虹灯点亮半片天。

    经过人流量大的街道有些堵车。

    时宴辞将车缓缓停下,在等前方红灯的间隙,看向副驾驶上闭眼的时序。

    车窗上掠过窗外霓虹光影,勾勒着这张隽美出落精致的脸,漂亮柔软的长发垂肩,男生女相,闭着眼睫毛轻颤休憩着,这张脸光是坐在这里什么表情都没有也赏心悦目。

    就像是一片血海里纯白的茉莉花,越白越干净的东西越惹人喜欢,要不然陆文州会喜欢,提出联姻时就要了时序。

    “小序,你恨宴哲吗?”

    时序缓缓睁开眼,他笑了声:“我想吐。”

    “我知道这件事你在怨我。”

    车内很安静,音乐没开,只有车辆引擎微微的声响。

    时宴辞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落在前方车辆的车尾灯上,思绪渐远:“如果当初宴哲猥亵你的事情帮你报了警,你是不是就不会怨大哥了。”

    时序后脑勺靠在椅背上。

    胃明显开始感觉到不太舒服。

    时宴辞回想到那个晚上,才十六岁的时序哭着拍他的房门,抱着他喊‘大哥报警二哥摸我’,而他却为了保住二弟没有报警,在某种程度上他纵容了时宴哲,就是彻底伤害了时序。

    尽管他知道时宴哲不敢做过分的事情,但刚才那样的话也确实是不堪入耳。

    “小序,对不起,刚才宴哲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

    “气话?”时序被气笑了,他看向时宴辞:“大哥,你知道什么是造黄谣吗?这种谣言能让人死的。”

    时宴辞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须臾,思索须臾:“是大哥没有保护好你,如果我当初——”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时序径直打断:“从你没有报警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如果了。”

    甚至最后还为了家的利益,违背养子的不愿将他嫁给陆文州。

    换句话来说,时宴辞这个大哥虽然没有用过对养子有很差的态度,但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当年不论时宴哲对养子做过了什么,无论是猥亵还是猥亵未遂这件事都是包庇不报警,就为了时家的名声,牺牲养子。

    也毁了养子。

    如果这件事齐衡知道的话,那他或许能明白为什么养子会被pua。

    失去父亲,被豪门领养,在家受到猥亵欺辱,在校遭受校园暴力,被依赖的白月光知道过往,拿过去的不堪一而再再而三的精神pua,这任何一个事件在午夜梦回都会成为最后一根精神稻草崩断的导火线。

    而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养子已经死了。

    所以他来了。

    前方红灯变成绿灯。

    时宴辞没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发动车辆,缓缓驶入车流,而他的余光却落在副驾驶的时序身上,

    靠在车门上的青年面容略显苍白,脑袋微侧,神色淡漠,脖颈那一圈被勒红的浅浅痕迹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明显,在光影下整个人格外单薄,宛若易碎品,仿佛再大声说一句就能碎掉,浑身的破碎感。

    直到车辆驶入陆氏山庄的街道,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那一片豪宅,就是陆家山庄。

    他将车缓缓停在路边。

    时序发觉车在这里停下,狐疑看向时宴辞,眼神询问在这里停做什么,说好送他回去不会那么神经让他在这里下车?

    “小序。”时宴辞停下车,酝酿须臾:“陆文州对你好吗?”

    时序听着他这么问,心想看来是想来pua一些什么,本来今晚所谓的生日宴就不普通,他不假思索的回答:“他对我非常好。”

    这句话没有半点假。

    陆文州娶‘时序’的意义无关于爱情,只是身边需要这样的一个花瓶,在他必要的时候当作他的挡箭牌。但是陆文州很尊重他,尽管在某些时候有些禽兽,可是这男人会哄人。

    就如那次他看陆家野史的时候,那人说的话:

    ——男性对爱人最高级的爱是教会他生存的技能,给予他资源和帮助,哪怕有一天离开他能够自我独立活得体面。

    陆文州现在对他也是一样,他想做的事情虽然付出了一点点代价,但还是教他怎么去投资,并没有说不让他碰,甚至还会哄人。

    哄的每一样东西都恰好是他的心头好。

    不论是一条街,或者是黄金,又或者是一整个冰箱的美金,还是在手上戴粉色皮筋,学着怎么给他扎头发。

    抛去所谓的爱情,认真履行丈夫的职责,这还不够好吗?

    如果还不够好这世界上的男人可能绝种了。

    时宴辞看着隐匿在阴影下的这张漂亮面容,神色复杂,沉思过后:“是吗,没给你受委屈是吗?”

    时序觉得有些好笑:“自然是比在你们家好。”

    时宴辞自知亏欠对方:“那就好。”顿了一会,又道:“小序,你放心,过去的事情大哥不会跟他说的。”

    时序:“……”吗的,怎么,pua来了?想让他陷入自卑的精神内耗?

    这句话落下后,车内又陷入沉默。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他把最后的需求开门见山道:“那两千万我一定会要回来,这是你们欠我的,如果不想闹到打官司的话就还给我。”

    时宴辞本来今晚就是想来解决这件事,现在公司的项目遇到非常大的困难,根本就周转不出那么多钱,更别说两千万:“小序,能不能等等,这笔钱我会给你。”

    “我不想等。”时序看着时宴辞:“我现在就要。”

    时宴辞怎么说也是掌握着大公司的掌权人,并不会受这种被要挟的感觉,他蹙起眉,眸底深沉了几许:“小序,你当真要这样咄咄逼人吗?就不能念在我们情份上稍微宽容一些吗?”

    “我们有什么情份。”时序心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只是一个不会装一个很会装模作样:

    “从你没有报警开始,从你把我推给陆文州开始,就没有情份了,你们也只是把时序当作一条狗养在家里,你也是看着时序任其被欺负,如果这也叫情份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时宴辞哑口无言,他深呼吸,沉下气:“小序,我们好好说话可以吗?”

    “我一直都在好好说。”时序把语气抛回去:“所以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回去了。”

    时宴辞又酝酿片刻,伸出手,握住时序的手腕:“小序,我可以把两千万给你,但是你可以让陆文州帮一下公司吗,我们有一批货被压在香港海关,如果货拿不回来公司的损失不可估量。”

    时序觉得好笑:“这是两件事,两千万是我的,你的货被压与我无关,别想道德绑架我,爱跟陆文州说什么说什么。这周把钱给我,不然我告诉陆文州听。”

    说完甩开时宴辞的手,打开车门下车。

    结果在下车时又被拉住手。

    他扭过头,拧眉看向时宴辞。

    时宴辞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弟弟,目光温柔看向时序,温声道:“对,我不能这样,对不起,是大哥的错,我会尽快把钱给你,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都可以跟哥哥说,哥哥会保护你的。今晚的事……能不能别跟陆文州说,哥哥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时序:“……”真是无言以对了。

    他把手从时宴辞手里抽出:“时总,记得我的两千万,路上小心。”

    管家已经停在不远处,打开车门正在等他。

    时宴辞瞳孔微缩,他看着从手心里抽离的手,隔着车窗,抬眸望着那道远离的身影,喉结滚动,须臾后,眸色渐深。

    是啊,是他亲自把时序送出去的,有什么资格说保护。

    为了救这个家,总有一个人会牺牲,而他为了保全这个家选择牺牲了一个不是时家血脉的人。

    一个从小就爱哭,原本很粘他,说好要好好保护的人。

    看来得想想其它办法了。

    ……

    “夫人,要不要弄点吃的?”

    车驶入车库,管家下车给时序开车门,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担心他晚上没吃好,毕竟回到那个家能吃好估计不大可能。

    时序点头,摸了摸有些难受的胃:“要,我先上去洗澡,一会送房里吧,麻烦你了管家。”

    管家听着自家夫人的声音不太对,但也不太越矩的问:“那我让阿姨先去做点清淡的给你吃,我们吃个鱼片牛肉粥怎么样?”

    时序听到鱼时稍微有点嘴馋了,就是,他喜欢的是鱼,咸口的,哪里是什么酸甜口:“好。”

    “那夫人先上楼吧,浴缸已经放好水了。”

    上楼后,他第一时间就是去泡澡。

    浴室里热气氤氲,大浴缸里放了薰衣草气味的滋润精油球,气味催得人舒服且昏昏欲睡,安静的轻音乐回荡着。

    “时文集团最近有大批的货物跟泥沙被扣押在港口,有三个月了,生产线跟销售线都受到很大的冲击,股票跌了很多。不过时先生,你确定要买入他们的股票?想救他们?”

    时序将手机放在旁边,外放着,靠在浴缸壁上:“我要控股,试试看,尽可能的多,到时候我会撤的。”

    看谁玩得过谁。

    “好的,明白。”

    他挂断电话,将身体渐渐沉入温水中,让水没过下巴,或许是感觉到被水拥抱的安全感,深呼吸了一口气,屏住气,闭上眼,将整个人沉入水中。

    发丝在水中散开,紧闭的双眸眼皮微颤,水的压强跟身体作为微微的抵抗,想继续下沉却会将身体往上推。

    在水下,什么声音什么动静都被隔绝,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而有这样一道力,或者是心理作用,不断让他往下沉,往下沉,不要呼吸,就呆在这里不要上去。

    【……我很肮脏,我很没用,我什么都不会,齐衡说过我活着就是浪费时间,如果不是他我根本活不下去……】

    【……那我不活了吧】

    【反正也没人爱我……】

    那种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就如同在时家被时宴哲拎起衣领卡住喉咙的那种窒息感,准确来说不完全是窒息感,这样被水包裹着压迫的感觉,大脑陷入了安逸的状态,氧气越来越少,却有一种解脱感。

    脑海里再次闪烁画面。

    诺大的房间里,躺在床上面容苍白的青年拿着被子,用被角死死捂着自己的鼻子,仿佛要将自己活生生的闷死过去,手用力得颤抖,跟身体本能的求生欲在做抵抗。

    瞳孔紧缩,身体颤抖。

    ……直到再没有挣扎,手重重垂下,闭眼倒了下去。

    倏然间,时序猛的从浴缸里坐起身,他湿透的长发贴在身上,脸颊上都是水,双手扶着浴缸,低着头,胸膛上下起伏疯狂咳嗽喘息着,生怕少呼吸一秒自己都会窒息死去。

    “……你真是……太狠了。”

    那种被强制溺水的感觉让他胸口跟胃都疼得难受,垂下眸,看着水面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发丝垂在水面,荡开了涟漪,让这张脸的倒影模糊扭曲,忽然笑了出声,吸了吸鼻子,眼眶湿润。

    所以到底得是多委屈,多窒息,多绝望才能用被子将自己活活闷死。

    觉得在这里坐得有点难受,清洗过后从浴缸站起身,扯下浴袍裹着自己脑袋放空的走出去。

    客厅的吧台上已经放着热腾腾的鱼片牛肉粥,在灯光下可以看见喷香的热气。

    他走过去坐下,拿起勺子喝了两口,暖呼呼的下肚肚子舒服多了,一边吃一边盯着满面墙的黑金酒柜,这满墙的酒都是陆文州的藏酒,光是这面墙的酒就价值上亿。

    还不包括地下酒窖。

    哪一天肯定得下去淘一淘,不过陆文州估计会批评他。

    但是想了想,这日子还是很好过的。

    一旁的玻璃柜倒映着正在喝粥的青年,低着头,搅拌着温热的粥,发颤的手握着碗壁,眼泪掉入碗中。

    ……‘时序’,别这样,不能放弃。

    活着才能够报复他们。

    入了夜。

    卧室里只留下一盏床头灯。

    夜很安静,床上的人却睡得非常不安稳,额头冒着冷汗。

    厕所灯光通亮,清瘦漂亮的少年跪在马桶上,瑟瑟发抖,双眸湿润恐惧的望着身前的高大青年:“……二哥,我错了……”

    “你错哪里了。”高大青年用力揪起少年的长发,把他扯到自己面前,见他哭得梨花带雨:“我现在告诉你错在哪里,你就错在随便勾引人,大哥是你可以勾引的人吗?”

    “我没有……”少年哭得声音沙哑,头发被揪得疼,他眼里尽是绝望的哀求:“……我错了二哥,以后我都不找大哥了。”

    “以后还跟大哥撒娇吗?”

    “……不了。”

    “还有那个齐衡,他就是个穷小子,你跟他走那么近做什么,别被他迷惑了,他跟你走得近就是有目的的,看我们家有钱想麻雀变凤凰。”青年松开漂亮少年的头发,再用力握住他的脸颊:“明白我的意思吗?”

    少年眼泪汪汪,被青年恐吓得大脑空白,一时间没有回答。

    ‘啪’的一声,巴掌重重的落在白皙的脸颊上,因为力气很大,脸都被打偏了过去,唇角碰到牙齿磕出了血丝。

    “哑巴了,不会说话了?”青年放下手,望着被自己打出血的这张脸,伸手碰了一下。

    少年躲开。

    结果被青年揪住衣领,整个人被暴力的从马桶上扯了下来。

    ‘嘭’的一声,膝盖重重跪地的声响回荡在厕所里,无比清晰。

    少年疼得哭出声,却被迫跪着,脖子被掐住强迫抬头看向面前的青年,浑身发抖,摇着头,眼里尽是求饶:“……好疼,二哥,我错了。”

    “不要喊我二哥,我不是你哥。”青年掐住少年的后颈:“现在回答我,还要喜欢齐衡吗?”

    少年迟疑须臾,轻轻摇头,垂下眸:“……不、不喜欢了。”

    “要是再靠近他呢?”

    少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害怕得掉眼泪,结果就被青年握住前面,他条件反射,惊恐的要躲开。

    青年用指腹抹掉少年唇边被自己打出来的血,看着他害怕的养子,眸底尽是阴郁:“如果再让我看到你靠近大哥,靠近齐衡,勾引男人,我就在这里艹死你。”

    还有很多很多的画面。

    还有很多很多不堪入耳的话语。

    这些极具侮辱性的话语却在一步步杀死胆小怯懦的小可怜。

    小可怜只是失去了父亲。

    他没有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甚至连一只小蚂蚁被踩死都会心生怜惜,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受这一切。

    ……

    时序猛的坐起身,他掀开被子,立刻走向浴室,走到马桶前,弯下腰再也忍不住的吐了出来。

    吐到胃不断在抽搐,吐到只剩下胃酸。

    马桶自动清洁冲掉污秽,旁边的自动芳香剂也喷出精华空气的芬芳。

    他扶着马桶的手发颤,脸色苍白,顺着马桶边缘坐在地面上,缓着这个噩梦对他心理的攻击,手抱着自己的肩膀,想要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可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这样的恐惧。

    气得他握拳砸了下马桶!

    不应该就只是对时宴哲简单的爆头,他就该把椅子也砸上去的!

    想到了外面的酒,便慢慢站起身,想着喝点酒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试图去用酒精麻痹自己。

    酒柜的门被推开。

    他随手拿下一瓶酒,用开瓶器插进木塞里,手还在抖,费了点劲才把木塞给拔了出来,然后从酒杯柜拿出一个高脚杯,洋酒倒进去,直接把杯子倒满。

    想也没想的,一口灌下。

    洋酒的烈劲瞬间涌上心肺,跟身体传递出的痛苦交织着,这一瞬间,他几乎绷不住了,蹲下身,搂着酒瓶再抱住肩膀,低头痛哭了出声。

    这一刻,或许是感知到‘时序’茫然而绝望想死的情绪。

    才理解了最后为什么会那么狠心把自己用被子活活闷死。

    而‘时序’到死都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他失去了最爱的父亲,进了一个陌生的家,却还要遭受这样的屈辱,质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是脸有问题,还是身体有问题,为什么不偏不倚就选中了他。

    从心口蔓延开来的心疼来自身体传递出的毫无求生的情绪。

    他深呼吸,用手背擦掉眼泪,平缓着呼吸,然后拿起酒瓶直接对嘴喝,想用酒精快速的安抚自己,强压下不属于自己的情绪。

    一瓶洋酒下肚,再踉跄的站起身,继续开酒。

    就这样一瓶又一瓶。

    但好像越喝越清醒。

    刚才的梦就越加的清晰深刻,脑海里闪过时宴哲恶心的嘴脸,恶心的手,欺负过养子,打过他,精神暴力过他。还有时宴辞,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还有时母,还有时宴洛,还有齐衡……

    全部都是杀人凶手。

    喝到最后,他跌坐在地,后背靠着酒柜,抱着已经空了的酒瓶身体缓缓躺到地面上,胃部撕扯的疼开始作妖,胸口的疼太过强烈。

    可越是疼也越清晰自己绝不能够放弃,至少活着才有反抗的希望。

    ……不能喝了,绝对不能再喝了。

    他有的是办法。

    夜渐渐深了,窗外隐约只有空调机的声响。

    酒柜前四五瓶红酒洋酒被喝空,躺得横七竖八,喝得面容潮红的青年脑袋枕在酒瓶上,蜷缩着,闭着眼,眼角跟睫毛都挂着眼泪,看起来好像睡了,可眼角却一直在流眼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序睁开眼,脸色煞白。

    他胃疼得太厉害了,扶着柜子缓缓站起身,站起身时头晕目眩的,还是慢慢的走回卧室,又是撞到胳膊,进屋时又是脑袋不小心撞到墙的,跌跌撞撞的终于走到床边,闷头倒下。

    倒下时,手触碰到一个微凉的东西,摸了摸,是手机。

    就在这时,胃的疼再次撕裂般的绞痛了起来,在床上疼得将自己蜷缩起来,手死死的掐住胃部的位置,连带着衣服跟肚子,这种熟悉的灼烧撕扯的胃疼感,之前也是经常这样胃疼,真的可以把人直接疼晕过去。

    他握着手机,眼皮微颤,抬眸,指头颤抖着在屏幕的位置往上一拨,面部解锁成功。

    疼得额头一直在冒冷汗,视线有些花,还是费了好一会才找到陆文州。

    得给陆文州打个电话才行。

    让他回来救命。

    ……快疼死了……

    香港,Ozone顶楼酒吧。

    作为目前全世界海拔最高的顶楼酒吧,490米的高度一览尽揽夜香港繁华大都市全貌,是不少权贵钟爱的娱乐场所。

    私人包间里都是豪门精贵,这里也是他们最喜欢聚会的地方。

    唯独陆文州在独自喝酒。

    特意飞回来的周慕云抱着怀中的小男友,他端着酒对陆文州打趣道:“怎么开始喝闷酒了?就没想过带个伴来?也是,你结婚了,不像我们单身且自由。”

    “你冇见到佢手上嘅粉色头绳(你没看他手上的粉色皮筋)?”坐在另一边容貌英俊的男人叫陈泊闻,他说着粤语,抱着怀里的女友,低头笑问:“baby,你同周总解释一下粉色头绳系乜意思(你跟周总解释一下粉色皮筋是什么意思)。”

    “戴上粉色皮筋就说明陆先生有对象啦。”女孩娇滴滴说道。

    陆文州笑了笑没说话,端起酒杯喝了口。

    周慕云看着陆文州手上那只上千万的百达斐丽配着几毛钱的皮筋,眸底浮现狡黠,低头跟怀中的男友说了句什么,然后拍了拍他的后腰示意去撩陆文州。

    男孩听到指令点了点头,拿起威士忌走到陆文州身旁坐下,给他倒酒。

    “喝点吗陆总?”

    陆文州看了眼坐到身旁的男孩,也仅是一眼,他的脑海里就浮现了另一张脸。

    家里那位小花瓶,看着娇弱羞涩,迷醉后像是个小妖精,纯与欲集于一身,能喊能哭,也能撒娇,腰肢纤细盈盈一握,唯一有本事让他失控的人。

    他放下酒杯,淡淡道:“不了,一会回家。”

    男孩看向周慕云,无奈的耸了耸肩。

    周慕云跟陈泊闻对视了一眼,挑眉笑了笑。

    “所以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们见见嫂子啊。”

    陆文州听到嫂子这词笑着,他仰头将杯中的威士忌饮尽:“不想给你们看。”

    就在这时,放在玻璃桌面的私人手机震了震。

    陆文州拿起手机,备注着‘小花瓶’的来电,金丝边眼镜底下的双眸浮现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往后靠在沙发背上,接起电话:“怎么了宝宝,这么晚还没睡?”

    这一声‘宝宝’惊呆了陆文州的周慕云跟陈泊闻,这得是天塌了才能听见陆文州这样喊一个人吧?

    “……陆文州。”

    电话那头传来很虚弱的声音,几乎是无力的气音,好像下一秒就说不出话。

    陆文州拧眉,这是怎么了:“时序?”

    “……陆文州……”

    卧室里,时序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胃疼得感觉感觉身体要被捅穿了,头疼欲裂,浑身疼的难受,在酒精作用下,意识渐渐模糊,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声。

    他保持着刚才握手机的姿势,一臂之距,甚至连把手机放到耳边的力气都没有,眼皮发沉的合上,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只留了两个字:

    “……陆文州,回来。”

    陆文州听到电话那头不对劲的声音,拿着电话的手猝然收紧,金丝边眼镜底下的神色阴沉得难看,整个包厢都因为他的表情变化陷入安静。

    “宝宝?”

    “时序?”

    叫唤没有一句的回答,回答他的只有沉寂,连呼吸都没有听到。

    他挂断电话,站起身,拿过沙发背上的外套,跟两个好友笑道:“抱歉,临时有点事我回家一趟,下次我请客。”

    离开包厢的瞬间,脸上神情褪去,拿出手机再次拨时序的电话。

    不通。

    打不通了。

    没人接。

    直接打给管家。

    酒吧黑金质感的大理石墙倒映着男人离开的身影,那道低沉极具压迫感的声音回荡在在走廊,哪还有刚才的淡定,眸底的阴沉宛若古井无波。

    “薛管家,现在立刻去卧室看看时序怎么了。”

    “夫人怎么了?他在卧室——”

    陆文州神色阴沉,下颚线因脸色呈现紧绷:“立刻上去!!”

    第25章 五千万25

    管家输入密码打开主卧,推开门的瞬间酒气扑面而来。

    满屋子的酒气,他走进屋,看见酒柜前的地板上倒着的酒瓶,脸色倏然一沉,快步跑进卧室里,结果就发现时序趴在床上,脸色极度的苍白,完全失去血色,这也让脖颈上那一圈淡淡的红色勒痕格外明显。

    ……怎么回事?

    糟了!怎么会这样!

    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他赶紧走到床边:“夫人,夫人!”发现唤不醒,伸手摸了下时序的脸,身体有些凉意,唇色已经有些紫绀,不会是酒精中毒吧!

    随即立刻将屋内的温度调高保暖,然后拿出手机拨打私人医生的电话,接通后迅速说明情况。

    家里的两个阿姨收到管家的消息也赶紧跑了进来,看见时序的情况惊呼出声,不过还是很快便镇静下来,将人从床上翻过来,发现时序已经失去了意识,赶紧掐着他的人中,手脚非常的冰凉也赶紧用被子裹着保暖。

    管家在电话里听到医生的急救指引,挂断手机后,他看向阿姨:“兰姨,给夫人催吐看看他能不能吐出来,李嫂去拿瓶橙汁过来。”

    说完迈着老腿赶紧跑去浴室找个盆。

    ……

    十分钟后,家庭医生拎着药箱赶来。

    不一会,床边响起了呕吐声。

    时序瞬间喘了口大气,他缓缓睁开眼,晕的很厉害,感觉自己的手被摁得好疼,下一秒,胃部上涌的恶心让他立刻趴在床边,胃部的翻江倒海让他吐了出来。

    兰姨半抱着时序,李嫂也坐在他身旁给他顺着后背。

    两人看着怀中这个漂亮的小家伙脸色苍白,吐得不省人事,难受成这样,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就不知道怎么回个家突然就这样了。

    “还好吗夫人?”兰姨见他吐完,赶紧用湿巾给他擦擦嘴。

    “难受……”时序趴在床边,完全没有力气,他合着眼,眩晕跟胃部得灼烧感让难受至极,眼泪直流:“……想吐。”

    李嫂见他哭成这个模样,心疼死了,把他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跟哄家里的小孙子似的:“没事了没事了,咱们吐出来就好了,还要不要吐?”

    兰姨拿纸巾给时序擦眼泪,见他声都没出眼泪流成这样,心想这回家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喝成这样哭成这样。

    然后哄着让他喝点牛奶。

    医生收起摁催吐穴位的手,他看向管家:“酒精中毒,现在醒来了,他如果要吐就让他吐出来,及时给他补充牛奶橙汁,体温也有点低,要给保暖免得突然发烧。还要时刻观察,呼吸是平稳的就让他睡,但如果出现嗜睡叫不醒的情况一定送医,现在可以观察一下情况。”

    管家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可是把他吓得老命都没了:“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从药箱里拿出特效解毒药:“我现在给他进行静脉滴注,会有效的缓解他的状态,在滴注的时候时刻观察,让他多喝水排出酒精。担心会出现单纯性戒断反应,比如震颤、焦虑不安、兴奋、失眠、心动过速、血压升高、大量出汗、恶心、呕吐……都可能会出现,所以身边要有人。”

    时序感觉到强烈的眩晕,尽管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但完全提不起力气跟精神,特别是吐完之后,直到手背上被扎针,才有了点感觉。

    ……后悔。

    不该喝酒的。

    直接跟陆文州告状不就好了吗?

    ……好想吐。

    然后,又吐了。

    大概是又吐了几回,喝了橙汁又吐,吐完又补充牛奶,才体力不支的睡了过去。

    而他做了无数个噩梦,全是不属于他的噩梦,那是养子的悲剧人生。

    ……

    两个小时后。

    别墅的大门‘滴’的一声打开。

    “他现在怎么样?”

    管家看着自家陆总神色沉冷走了进来,是不曾见过的慌乱,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西服:“轻度酒精中毒,夫人喝了一瓶洋酒跟四瓶红酒,现在睡着,兰姨跟李嫂在上面照顾,吐了四五回稍微好一些,医生说是轻微酒精中毒,可以先在家里观察。”

    陆文州听到时序喝了五瓶酒,眉头微拧:“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两人并肩走去电梯门前。

    “今晚是夫人他大哥生日,被邀请回时家,但是回来时好像不太开心,脖子上……”管家欲言又止,他看向陆文州:“有一道被勒过的痕迹。”

    电梯门缓缓打开,陆文州走进电梯,转过身面向电梯门,电梯门关上。

    门上倒映着男人的模样,金丝边眼镜下眸底的寒意掩盖了一向示人的克己复礼,周身散发着动怒前的低气压。

    “薛管家,为什么不跟着他?”

    低沉阴冷的嗓音回荡在电梯里。

    管家沉默低下头,这件事确实是他疏忽大意了,就应该跟进去的:“陆总,是我的疏忽。”

    “查一下,时序回家后发生什么了。”

    电梯门打开,陆文州径直往主卧走去,步伐比刚才快了些许。

    此时卧室里,兰姨哄着睡到一半忽然坐起来哭的时序,见这小孩闭着眼都能哭得那么厉害,心疼的给擦着眼泪,满身是汗,头发都哭湿了,也不知道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

    她跟李嫂对视了一眼,满心的心疼。

    毕竟在之前这小家伙也是整天躲在房间里哭,要么就是哭着要出去,对这段婚姻是极度抗拒的,情绪总是很低落,当时她们可都害怕这小家伙得了什么抑郁症,只是都不敢说。

    现在好了,回家一趟回来后又这样了,还弄出了酒精中毒。

    倒不是她们觉得陆总人不好,而是觉得时家可能不做人,欺负这小孩了。

    两个人毕竟都是老妇人,抱着个大男孩久了其实也有些吃力。

    “我回来了。”

    她们俩看见陆总走了进来,顿时松了口气。

    “陆总,你可算回来了。”李嫂赶紧站起身。

    陆文州走到床边,见兰姨怀中的时序脸色苍白,满头的汗,闭着眼一直在流眼泪,没有丝毫哭声,眼皮都哭肿了,显然是在睡梦中的状态,这不是受了惊吓还是什么。

    他弯下腰,把时序从兰姨手中轻松抱起来,就跟哄小宝宝似的,将人面对面托抱在怀中,感觉到这小家伙浑身发抖,大手轻轻抚顺着这清瘦的后背,低头亲吻着被泪弄湿的脸颊,轻声哄道:

    “时序,我回来了。”

    说完看向兰姨跟李嫂:“你们去休息吧,也跟薛管家说一声,这里交给我,辛苦你们了。”

    兰姨点了点头:“好,有事立刻喊我们。”

    李嫂指了指旁边的两个大毫升保温杯:“陆总,给夫人准备的热牛奶跟橙汁都在这里,过会喂他再喝一点,看他想喝哪个,刚才吐得太多了,医生说要及时给他补充营养。”

    陆文州:“嗯,好。”

    兰姨跟李嫂这才收拾好地面的东西,拿着走出去。

    卧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也让怀中的抽泣渐渐明显。

    陆文州抱着浑身发软无力的时序,见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开始哭出声,肩膀处的衬衫都被湿了一块,刚才还没声音,现在哭出声来,听着更是心情酸涩心疼。

    他根本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是离开了几个小时。

    明明走之前这家伙心情还是很好。

    他低下头,想起刚才管家说的话,用手托起时序的下巴,想看看他的脖子哪里受伤了,结果手才一碰脖子,就遭到时序的强烈的抗拒,差点没抱稳。

    “……别碰我,求你了……”

    在怀中人全然无意识的情况下,闭着眼做出了异常的抗拒,泪流满面,哽咽呢喃声中透着恐惧,说出这句话。

    “……好脏好脏……脏了。”

    陆文州的脑袋‘嗡’的一响,心头宛若被巨石重重砸下,被敲得粉碎,眼镜底下的眸色深沉至极,哪里还有平时对外的那副矜贵从容的模样,此刻周身散发着可怖的气息,谁敢动他的人。

    谁敢碰他的人!!!

    时序感觉自己浑身的难受,直到隐约感觉到被有力的手臂抱起来,强有力的安全感让他熟悉,意识才慢慢的从不属于他的恐惧回忆被拉扯出来。

    他缓缓睁开眼。

    ……陆文州诶。

    陆文州被轻颤的睫毛扫过脸颊,心头一颤,低下头,正好对上时序睁开眼,见他眼眶湿润通红,满眼的委屈,这一瞬间前所未有的怒意攀到了顶峰。

    他极力的克制着情绪不吓到时序,轻声温柔问:“醒了吗?”

    话音落下,就被时序用力抱住脖子,几乎是被扑满怀抱住的感觉。

    “呜呜呜呜……陆文州……”时序紧紧的抱住陆文州,将脸埋入他脖颈里,眼泪还是不停的流,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在刚才那样几乎难以自控的极端情绪中被拉扯得太剧烈。

    感知跟共情也让他差点无法脱离属于养子的困境,他能够感受到,如果自己的求生欲望不强很有可能在这样的状态就死了。

    养子早就在这样极端的情绪下失去了求生欲。

    陆文州听到趴在肩头抱着自己时序开始哭,深呼吸,压下胸口翻涌的怒意,手轻拍着这清瘦的后背,低头亲了亲这哭红的眼皮,温声哄着:“宝宝,我回来了,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

    他并没有及时得到了回应,时序还在哭,哭得有些缓不过来。

    也没着急就这样抱住抚顺着后背,在等他慢慢安静下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

    时序稍微感觉自己缓过来了,把眼泪擦在陆文州肩膀上的衬衫上,双臂抱着他,哽咽道:

    “……我今晚去时家了,时家不是人。”

    陆文州拧着眉,见时序哭成这样,心里很不滋味。

    时序红着眼眶,抬头看向陆文州,看着他,薄唇轻颤,眼泪控制不住的流:“……明明是我父亲用命救了时家主,是我失去了父亲,我又做错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还要欺负我,时宴哲……这个畜生。”

    完全绷不住,他一口气把养子的回忆部分说了。

    尤其是在厕所被侮辱那一段,养子的痛跟恨感同身受,所以他才愤怒,非常愤怒。

    陆文州听着怀中的青年哽咽着说出那段过去,越听,脸色越来越黑。他怎么都想不到时序竟然遭遇过这样的委屈,可以说过去那些年是黑暗时刻。

    忽然的,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刚嫁给他的时候那么害怕他,完全不敢靠近他。

    是因为恐惧他是另一个畜生。

    时序说得头晕,本来就难受,他说完,缓了会,靠在陆文州的肩头上,眉眼低垂,闷闷道:“……刚才时宴哲还掐我脖子。”

    说完抬起脖子给陆文州看。

    纤细修长的脖颈后仰,仿佛一掐就断,兴许是刚才哭得太厉害,脖颈流了不少汗跟眼泪,喉咙那一圈淡淡的被勒过的痕迹清晰可见。

    陆文州抱着时序到沙发上坐下,掌心托着他后颈,检查着近在咫尺的脖颈这处泛红的位置,久久没有出神。

    时序见陆文州没说话,一时之间,他也猜不到这男人的想法。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像陆文州这样的男人想要什么人没有,如果知道现在这副身体受过这样的事情心理会不会有疙瘩,就算养子没有被完全侵犯,可是这样的经历又怎么算不上是更痛苦的侵犯。

    谁知,他被陆文州的大掌托住后颈,抬高下巴,扬起脖颈,一道阴影笼罩脸上,在感觉到什么时,神情怔住。

    这男人的吻落在脖子上,细碎的吻比任何一次亲吻都要温柔,甚至轻轻的舔舐过受伤的位置。

    他下意识抿了抿唇,咽着口水,然后喉结也被吻了,就光是这样他感觉脑袋更晕了。

    ……陆文州真的好涩。

    哄到他心巴上了。

    “……那个,陆文州,我跟你说个事。”

    “我会帮你解决这件事。”陆文州察觉到时序身体发软,担心他不舒服坐不住,把他抱入怀中靠着胸口,在他没看见的角度眼神冰冷:“没有人可以欺负你,欺负过你的人我也不会放过的,不用害怕。”

    “我刚才拿酒瓶爆了时宴哲的头。”

    陆文州沉默了两秒,看着时序。

    时序察觉到陆文州的眼神,心虚的垂下眸,双手放在他胸肌上搓了搓,怕他生气,小声说:“是他欺负我在先的,我这是正当防卫。”

    陆文州捏住时序的下巴:“你还敢拿酒瓶正当防卫?”

    时序想到那时,要不是时宴辞摁住他就抡椅子了,眉头皱起,有些生气:“我想揍死他,什么恶心玩意,砸他都算轻的了!”

    情绪可能过于激动,忽然涌上一阵干呕。

    气过头了,忘了自己酒精还在。

    顿时又觉得不太舒服了。

    “要不要吐?”陆文州见他想吐的样子,准备抱起他去厕所。

    时序摇头,只是神情恹恹,把脑袋枕在陆文州肩膀上,合上眼缓解着酒精上头的目眩,声音瓮瓮:“……陆文州,你会不要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陆文州给他顺着后背。

    “我的过去……好像挺糟糕的,做你的妻子不够格吧。”时序心想,如果陆文州真的介意了,或许他真的该跑路。

    刚说完,就被陆文州捏住后颈抬起头,他正想说疼,就撞入这男人略有些不悦深沉的双眸中,顿时不敢说话了。

    “时序,你只是没上过大学,不代表是封建时代过来的吧?”

    时序:“……”

    陆文州松开手,见下巴被自己捏红了,真是娇气,轻轻摸着:“读书吧,我送你去读书,你想学什么,喜欢金融是不是,那我们学金融。”

    时序愣住,有些意外看着陆文州。

    陆文州继续说:“一个人的价值不应该被某些事情所断定,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不会看中这些,我只看我想看的。”说着顿了须臾,对上时序诧异的目光:“我也承认一开始我只要你这张脸,在家里摆着挺好看的。”

    时序:“……”神情恹恹,说的真是实在话,然后被捏住了脸。

    “但现在我发现你或许是个聪明的小朋友。”陆文州看着被自己捏得脸鼓鼓的时序,幽怨盯着他的小眼神比刚才哭的时候不知道鲜活多少:“我是投资人,培养小花瓶成为贤内助,不是更好吗?”

    时序:“……哈?”

    陆文州笑了笑,声线略沉:“正当防卫,拿酒瓶爆头保护自己,我可没拦着你。”

    时序感受到陆文州凝视着自己的深邃目光,听着他温柔低沉的语调,这一瞬间,心跳声鬼使神差,雀跃得有些离谱了。

    怎么这男人有点盲目纵容他的意思。

    “我还得夸你,宝宝,力气真大,做得真棒。”陆文州勾唇笑道。

    时序‘轰’的一下感觉自己脸红了,他顿时有些不太好意思:“……没有,就是保护自己嘛。”

    “你要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才能够去想其他事情。”陆文州用指尖点了点他脖子上的痕迹:“这是最后一次,不能再让人弄伤你。”

    时序迟疑两秒,问:“那算上你吗?”

    “不算。”

    时序:“。”

    陆文州低头亲了他一口,低声问:“我什么时候会弄伤你,嗯?我对你不好吗?”

    时序无话可说,因为这是事实。

    这男人已经无可挑剔。

    “所以以后受了委屈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我不能解决的事情吗?喝酒买醉这种傻瓜一样的行为别让我再看见。”陆文州敲了敲时序的脑袋,动作很轻,语气严肃:“那么聪明的脑袋是用来做什么的。”

    时序眸光微闪:“……我聪明吗?”

    “拿了我给你的所有零花钱占了市场百分之六十的瑞星股还跟我说不聪明吗?”

    时序:“……”心虚至极,直接扯开陆文州衬衫把脸埋了进去:“对不起。”

    他就说陆文州怎么可能不知道!!

    陆文州埋在怀中这只不敢看他的小鹌鹑,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落地灯上,眸色渐深:“今晚除了时宴哲对你动手了,其他人有吗?”

    “他们还欠我两千万!”时序抬起头,控诉道:“这是时伯伯答应给我的,因为他觉得亏欠我,让我失去了爸爸,但是那个老女人想拿这两千万去买房,凭什么!”

    陆文州见这小祖宗发脾气了,点头:“嗯,凭什么。”

    时序觉得酒精的后劲上头,什么话都要吐出来:“……还有,那个时宴辞,他送我回来的时候让我别跟你告状,还跟我说这两千万暂时拿不出来问我能不能缓一缓,还说公司出了点事货被压在港口让我找你帮忙。”

    “还说……如果我有什么事可以找他,他可以保护我,他哪来的脸这么问我!是他为了钱把我送走的!我就要跟你告状。”

    陆文州附和:“对,哪来的脸,告状是对的。”

    时序语调拔高:“他还问我你对我好不好。”

    “那你怎么说。”

    时序气得眼红,薄唇轻颤:“……我就说,你对我好着呢!”

    他别开脸,深呼吸一口气,想到养子经历的事,鼻梁酸涩:“……他们就是见不得人过得好,见不得我现在好得不得了!”说完抱住陆文州的脖子开始哭:“……呜呜呜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陆文州正想拍拍他的后背哄。

    谁知道,时序突然扯开他的衣服,吐了。

    陆文州身体僵住:“……”

    “呜呜呜陆文州我不舒服……”时序哭出声,很是难受。

    陆文州沉思了两秒,接受事实,见时序脸色开始有些红,低下头用额头碰了一下,感受到有些高的温度拧着眉,不会是发烧了吧?

    “还想不想吐?”

    “想。”

    于是厕所里,又再次响起呕吐声。

    时序又吐了个昏天暗地,这次甚至吐出了些血丝,他扶着马桶,被胃疼得脸色煞白,缓缓蹲下,用力的捂着腹部:“……陆文州,我胃好疼。”

    陆文州见况不对劲,他一手抱着时序怕他磕到了,另一手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这种情况喊家庭医生没什么用了,得去医院。

    可当他接通电话,甚至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看见时序合上眼,整个人一软,往前倒,脑袋重重的砸在胸口上。

    大脑‘嗡’的一下,空白了两秒。

    电话里响起医护人员焦急的叫唤:

    “……喂,陆总!您这边需要紧急出动救护车吗?陆总!”

    陆文州回过神,回复道:“对,立刻过来陆家山庄。”抱着怀中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序,眸色彻底沉入谷底,又补了一句,几乎失声:“马上!!”

    救护车的声响响彻云霄,驶入车流,也在最快的速度送到陆氏集团旗下的医院。

    夜里的急诊部都是匆忙的脚步声。

    “快!!戒断性惊厥,将脑袋侧着,不要让他呛到误吸抢到肺部!!”

    医护人员迅速推着病床车,此时坐在病床车上护士正托着昏迷的长发青年,将他的脑袋侧着,避免血跟呕吐物呛到肺部。另一个护士摁压着他剧烈抽搐着的身躯。

    很快,病床车被推入抢救室。

    ‘抢救中’的红灯在冰冷的医院走廊亮起。

    “陆总,你的衣服……”管家站在身旁,欲言又止。

    陆文州坐在走廊椅子上,双手交握放在大腿中,身上的黑色衬衫沾着呕吐物的污秽,也散发着不太好闻的气味,可他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淡淡说了句‘没关系’。

    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开口道:“查一下时家最近什么货被扣在港口。”

    电话那头敲起了键盘,不一会便回复:“泥沙,十艘船舶涉嫌非法采砂被扣押,船舶也没证,被实施扣押拆卸的强制措施。他们一直以来都有海关的人给他们放行,这次海关部落马了几个领导,货直接被拦截了。”

    陆文州:“货物跟船分别价值多少。”

    “三艘三千吨的钢制船,价值六千万四百万,沙价值三千七百万,总价值一亿一千万。”

    陆文州左手轻抚着无名指上的婚戒,他漫不经心道:“那就尽快拆掉船,沙子充公,再查查是不是非法开采河道,一并处理了,也把之前合作的项目全部撤资。”

    电话那头迟疑须臾:“时家……不是夫人的娘家吗?时家的股票这样容易崩盘吧?”

    将近三十个亿的商业项目说撤就撤,也就只有陆文州敢这么做,真的会导致时文集团在股市直接崩盘。

    陆文州轻笑一声:“我夫人可不是时家人,崩盘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他眸底没有丝毫暖意,淡漠道:“明天告诉我结果。”

    他陆文州的人就算不爱也轮不到外人来欺负。

    第26章 五千万26

    “这种是大量饮酒后出现的戒断性惊厥反应,一般这种反应都会跟单纯性戒断反应并存,可前提是他有癫痫,夫人并没有吧?”

    病房外,陆文州听着医生这么问,皱着眉,婚前检查他们都做了,这家伙怎么可能会有癫痫:“没有,他有点贫血。”

    医生思索须臾:“那排除癫痫,以及可能出现惊厥的代谢性疾病,在刚才的检查里,脑部ct影片存在颅内压增高的情况,还有血气分析,血氧饱和度过低,有出现过缺氧的情况,他……有过自杀行为吗?比如将自己摁在水里。”

    陆文州侧过眸,透过病房门的玻璃视窗,看向已经镇静下来熟睡的时序。

    自杀行为?

    ……怎么可能。

    “或者他最近有没有出现过异常的情况,比如情绪突变,一时开心,一时不开心。”

    “前一段时间情绪一直都比较低落,最近心情好像挺好。”陆文州心想,都能出去跟牛郎玩了,但听到医生这么说确实是存在着端倪:“确实跟之前不太一样,像变了个人。”

    这小家伙十三四岁的时候他就见过,漂漂亮亮的跟个洋娃娃一样,很怕生,只会躲在大人背后,不敢主动打招呼,一直到结婚都是这个样子,生性就胆小爱哭。

    现在哭倒是还爱哭,但也会笑了,浑身充满着朝气活力,就好像活过来一样。

    很多细节他没有去考究过,为什么心情一下子那么好,为什么愿意花他的钱了,又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聪明会炒股,包括时序说不爱齐衡就不爱这件事,为什么从前爱得死心塌地的小恋爱脑现在说不爱就可以不爱,是因为……

    不想活了吗?

    医生:“成年人会出现惊厥的情况较少,除了身体原因,也不排除心理疾病带来的躯体影响,比如抑郁症,又比如人格分裂,我建议陆总你带夫人做一下心理咨询,从身体情况来看不排除他出现惊厥是之前有过轻度窒息行为,引起的颅内压增高才导致发热后惊厥。”

    “以及他的胃需要多精细注意,等他状态好一些做个胃镜检查一下。”

    陆文州沉声:“好,我知道了。”

    医生:“那我先去查房,陆总有什么事喊我。”

    陆文州侧眸看向管家,淡淡道:“查到了吗,他在时家发生了什么事。”脖子上那道勒痕会是差一点窒息的原因吗?

    管家:“夫人确实是跟时宴哲发生了冲突,起因是遗嘱上的两千万归属问题,时宴哲听到后就把夫人从椅子上提起来了,脖子那道勒痕大概率是衣服勒的,剩下的就是夫人拿酒瓶砸时宴哲,从他们口中的形容来看,夫人是受了委屈,但也不完全是委屈。”

    陆文州站在病房门前:“他最近不开心吗?”

    管家:“很开心,真的。”他都看在眼里的,完全享受生活的状态,怎么可能会有自杀行为。

    “最近有提到齐衡吗?”

    管家摇头:“没有,夫人不仅没有提,还说只要齐衡再来让他滚,从那次同学会后就再也没有提过他的名字。”

    陆文州开始反思,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也看了陆文州一眼。

    两人对上眼,似乎有种不谋而合的想法。

    陆文州深呼吸,须臾后,沉声道:“薛管家,查一查时家领养时序后的所有事情。”

    管家:“好的陆总。”

    陆文州沉默须臾,又问:“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也是在伤害他。”

    自从跟时序结婚后,他虽然并没有强迫这小家伙,但他也不允许这家伙总是三番五次的想要逃离他,或许是这样强烈的抗拒感让他在某种程度上让这段婚姻看起来是墙纸爱。

    而现在知道了这家伙过去受的委屈,他这样的强势会不会伤到了对方。

    管家:“陆总,其实夫人是不缺物质生活的,且不说这每天五千万的零花钱,就算是再多都能有。可是他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那张床就只是占了房间的几十分之一,睁开眼只有他自己一个人,闭上眼前也只有他一个人。”

    陆文州皱眉:“别写小作文。”

    管家:“我是觉得,夫人是个很缺爱的孩子,您陪他太少了,你们结婚四个多月,您回来的次数只有三次,每次都不超过三天,也就是这一百多天里夫人只见过你不到十次面。他上次云顶买了一套房,说想搬过去住,因为家里太大了,我猜测他很没有安全感。”

    “他说过想搬出去?”

    “嗯。”

    “他还有说过其他的吗?”

    陆文州脑海里想到这几次视频都有说想他,或者是委屈,而他自己似乎还是以事业为重,没有第一时间解决爱人的需求。

    管家摇头:“您知道的,夫人从进来到现在,除了最开始想逃,后来知道逃不出去后只能哭,其他时间还是挺乖的,尤其最近您也知道了,格外的乖,我都觉得不太对劲,该不会真的想着轻生……真是作孽啊。”

    “谁作孽?”陆文州反问。

    管家不假思索,老脸不顾:“我作孽。”

    陆文州握住病房门,在推开前,他看向管家:“听夫人的,搬到云顶去,出院了就去那里住,这段时间我推掉所有工作专心陪他,不论他是抑郁症还是人格分裂我都会好好照顾他。”

    管家听到这差点老泪纵横,心里很是感慨,是吧,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都是成年人了,总归得要落实到日久见人心,日久生情啊。

    ……

    基于酒精中毒的这件事,在时序住院期间,成了陆家上上下下极其需要保护的对象。

    心理脆弱,可能会出现情绪不稳定的问题,还可能会有轻生行为。

    于是陆家上下进行了室内室外的环境大检查,把家中所有尖锐边边角角,在昂贵的大理石砖角贴上防撞角,所有的家具都没有放过。也将所有尖锐物品全部收起来,剪刀,小刀,甚至是牙签筷子都没有放过。

    地板跟台阶都铺上了柔软的地毯。

    所有酒柜墙藏酒全部放到地窖里,柜子里只能放空酒瓶,必须一滴酒都没有,并且贴上《时序跟小狗不允许喝酒》的封条。

    户外的几个花园也是如此,所有可能出现危险的元素全部排查。

    就连所有窗台,阳台,空中花园都有冲动装上护栏,但后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担心时序看到了会害怕。

    总而言之,生怕人没了。

    做足完全准备。

    ……

    两天后。

    vip私人病房,套间干净明亮。

    时序觉得自己要被这个酒精中毒的后遗症弄惨了,不仅整天眩晕,站不稳,还总是恶心,只能够躺在病床上发呆,手机也玩不了,头晕得厉害。

    尿尿都尿不准,也尿不出,非常的煎熬。

    甚至做了个胃镜,难受得吐了他半天,还被告知最近一段时间自己想吃的海鲜不能吃,辛辣不能吃,只能吃清淡的,可偏偏他不爱吃清汤寡水的。

    他为此无比的后悔,这种事要是再发生他就跟陆文州信。

    此时厕所马桶前。

    两人站在马桶前相拥着,背后式拥抱很浪漫,就是场所不太恰当。

    “还是尿不出吗?”陆文州在身后搂着身体发软的时序,知道他眩晕症还是有些严重,也不敢让他一个人站着。

    “……你握着我真的尿不出。”时序弯下腰,双手扶着马桶盖,脸色苍白,低头瞄了眼握着自己的大手,完全握住了,跟握小鸡一样,顿时间受挫又憋屈,红着眼:“撒手,谢谢。”

    “医生说了一定要努力尿出来,不然的话你会很不舒服。”

    “真的尿不出。”

    “那我抱你蹲着?”

    “……”时序扭过头,幽幽盯着陆文州:“你不害臊我还害臊。”

    陆文州笑了笑:“你还会害臊呢。”

    时序把头扭回去,头晕,不聊了,尿不出就是尿不出。

    陆文州把人抱牢了,松开手:“我松开了,再试试看。”

    然后就看见时序抬起手,指向门口,一句话没说示意让他出去。

    他没办法,只能够慢慢松开手让时序自己站稳,让他自己解决,谁知道自己刚往后退一步就看见时序整个人脚软的要坐到地板上,眼疾手快的握住对方的腰把他抱了起来。

    时序:“……”

    很好,裤子没穿上就算了,还站不稳脚软,小武器还撞到马桶边边,好痛啊,眼眶发红含泪,养子你好狠的心要保护你还这么伤害他的心灵,他可不能够这样离开这个世界,咬牙都要活着。

    想了想脑袋又开始犯晕,生无可恋的闭上眼,不行,太晕了,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废物一个。

    反正陆文州会抱他,摆烂吧,不尿了。

    陆文州把时序抱起来,感觉到他身体发软发虚,只能先帮他穿好裤子,然后面对面托抱起来,手护住后背抱稳他,见他闭上眼枕在自己肩膀上 。

    长发微微遮挡住了眼睑,眉眼间透出的虚弱疲惫似乎真的将这人掏空,额头跟脸颊还几道嗑淤青的痕迹。

    仅仅是两天,让原本生龙活虎能哭能闹的小花瓶到现在只能够抱着,瘦了一圈,因为酒精中毒的后遗症眩晕严重,暂时还无法自理。

    现在肯定很受挫吧?

    走哪里都需要他抱。

    甚至连简单的上厕所都需要辅助,这得是多么绝望跟伤心才能够对自己那么狠心想着轻生。

    更别说还检查出了胃部病变,医生说这很有可能会出现癌变,必须要尽早的干预,幸亏是发现得早不然的话很快就会进入胃癌中期,如果到晚期就真的无力回天。

    而这一切,不论是时序在时家受的委屈或者是身体上的伤害他都才知道。

    他原以为一个花瓶只要花费够多的金钱就能够养得金贵,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原来投入再多的金钱,没有用心漂亮的花也不会开得好。

    是他想得太简单。

    看来时序真正想要的并不是什么街,什么黄金,什么所谓的美元,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他的陪伴,无时无刻的陪伴。

    “陆文州。”

    陆文州听见时序喊他,收起了片刻的失神,低下头询问:“怎么了?”

    看吧,又那么需要他了,所以他怎么能离开呢?

    果然推掉所有的工作是正确的,毕竟钱是赚不完的,可有些的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时序掀开眼皮,虚弱问:“我的股票涨了吗?可以帮我看看赚多少了吗?”

    陆文州:“……”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了敲,门口传来管家的声音。

    “陆总,夫人,时家时宴辞时宴哲想见你们二位。”

    时序一听到这个名字,不属于他的条件反射搂紧陆文州的脖子,但是又想了想,不对,他怕什么,不仅告状成功了,还借此机会低价购入时家的股票。

    估计对于这一笔时家会觉得雪中送炭,也是感恩戴德,却不知道他的目的是让时家股票在股市上崩盘。

    所以时宴辞这个助人凶手是用着一副什么嘴脸来看他的,时宴哲被爆头之后又是什么样的状态。

    陆文州察觉到时序身体在抖,以为他在害怕,温柔哄道:“别害怕宝宝,两千万我帮你拿回来,也毁掉了他被扣押在港口的货跟货轮,我们让他滚好不好?”

    话音落下,就看见时序抬起头,双眸神采奕奕,透着兴奋的神色。?

    “你怎么毁掉了他的货?”

    陆文州:“他走私,这是犯法的,按照法律需要拆卸他的后轮,泥沙充公。”除此之外,他也牵头政府进一步推进地产领域外贸领域的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向全社会征集时文集团涉嫌涉嫌商业贿赂违法行为的线索。

    “这里价值多少钱?”

    “小一个亿。”

    “别让他滚,让他们进来吧。”时序看着陆文州。

    陆文州见他突然一下子那么精神:“为什么?”

    时序抱紧陆文州的脖颈,凑到他耳畔,原本苍白的脸色因兴奋透着绯红:“我要看他们求我。”

    养子,别气馁,他们之前怎么欺负你的我帮你怎么还回去。

    第27章 五千万27

    陆文州听着落在耳畔的声音透着大病未愈的虚弱,话语里却充满着兴奋,就像是一只小奶猫野心勃勃的想要挑战吃掉大肉棍。

    他见人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得想到过去,在过去时家家主还在的时候有过几次合作,见过时序几次,每次见面都能够感受到这小家伙愈发的容貌出落,但胆子也是越来越小。

    从会跟他小声打招呼到躲在大人后面压根不敢看他。

    再想到医生所说的,如果真的是受到巨大的刺激很可能出现人格分裂,顾名思义就是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那现在看来……好像符合。

    不然他又该如何理解一个只愿意把自己缩在角落性格的时序,忽然变得开朗,会主动跟他示弱撒娇,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会炒股,甚至还会投资,这完全不是一个人。

    过去的时序哪里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特别是按照管家所说的了解,时序在时家过得不算好,性格懦弱胆小已经是很长时间,一时之间是不太可能会变得开朗大方。

    虽然他更喜欢现在这个得意小猫会恃宠而骄的家伙,但心里还是有担心。

    这是不是已经病得不轻?

    毕竟还敢拿酒瓶爆头正当防卫了,甚至还兴奋的要见始作俑者时宴哲。

    想到那晚在自己怀里哭成那样不心疼是不可能的,这可是自己的妻子,他有义务跟责任去保护跟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疯就疯了吧。

    他养得起,也护得起。

    “还要抱吗?”陆文州一直保持着刚才面对面托抱的姿势,低头问。

    时序指向旁边的沙发,摇头:“不要抱了,我们坐那里吧。”

    “不抱着跟他们炫耀一下?”陆文州又问。

    时序听出陆文州的意思,如果到现在还感受不到这男人真的疼爱养子的话那是傻的,他抬起头吻上陆文州的下巴,搂上他的脖颈,笑道:“才不给他们看。”

    能够站在他身旁这就够了。

    这就是养子的底气。

    也是他帮养子报复的底气。

    病房门外。

    “……嗤,装什么呢故意的。”

    被纱布缠着整个脑袋的时宴哲表情不逊,隐约从纱布缠裹的位置可以看见头发被剃了一大块,估计是被玻璃爆头的碎片弄得较深,原本那张还算英俊的脸现在如同丧家犬。

    却还是因为等待表现出了明显的不耐烦。

    他双手插着兜,沉下眸,恶狠狠地踹向旁边洁白的墙,发出了闷声‘嘭’的动静。

    “时宴哲,你还要犯病是不是?”一旁的时宴辞冷漠道,他眼神里透着几分克制着的烦躁:“你是要把家里弄垮了出去乞讨睡天桥才满意是不是?”

    这几天因为被查的事情时文集团股票大跌,再加上被扣押在港口的货物迟迟没有回来,现在好了,他知道是惹到陆文州,要不然他的货轮直接被拆卸,连货都不让他拿回来了,本来就已经损失惨重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股东大会那群老家伙已经按耐不住要联手压垮他,可他又怎么可能将父亲的心血拱手让人。

    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让时序原谅他们。

    时宴哲没看他大哥,盯着那个被自己踹出个脚印的墙角,幽幽道:“有手有脚怎么可能会睡大街,非要求他吗?”

    说完就被大哥一把扯过衣领,径直撞入大哥阴寒狠戾的眼神,迫于血脉压制他低下头。

    “听着!一会小序要你跪下道歉你都得老老实实的给我跪下,跪也要把时文集团给护住了!!”

    时宴哲愕然抬头,难以置信看着大哥:“……疯了吗,给那贱货下跪?”

    “如果想毁了爸所有心血你可以拒绝。”时宴辞松开人就这么说了句。

    站在前面的管家神情淡漠,听着这段对话心里对时家前所未有的反感,恶人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人,心想,夫人拿酒瓶爆头还是太善良。

    “进来。”

    就在这时,病房内传来一道沉稳暗哑的声音。

    管家从容侧过身,看向这两个人不速之客,微笑:“陆总有请,二位还请保持音量,不要吓到夫人。”

    说完将病房门轻轻推开,生怕惊扰了现在非常脆弱的夫人。

    “好,我们会注意的。”时宴辞自知今天是来求人的,自然是将身段放到最低,他点头,说完警告的看了眼时宴哲。

    时宴哲不甘不愿的跟上。

    私人病房非常之大,就像是宽敞明亮的酒店套间,此时里边很安静,但一走进来就能够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两人。

    时宴辞看见脸色苍白眉眼透着虚弱的时序抱着双膝,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下巴抵着膝盖双眸走神在发呆,极度没安全感的姿势将自己抱着。

    只见他长发随意披肩,病服在他身上显得特别宽松,好像瘦了一圈,本来骨架就小,现在坐在陆文州身旁就更显体格小了。

    跟个小姑娘似的。

    可能是见到他们两人进来,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尤其是看见被纱布包裹着头的时宴哲,瞳孔紧缩,跟受到惊吓一样,害怕得往旁边一靠,抱住陆文州。

    “……怕。”

    这一声带着哽咽发颤的声线在病房里响起,脆弱的东西总能引起保护欲,这声哭腔瞬间牵扯了所有人的心弦。

    陆文州弯下宽肩,伸出手臂环住发抖的时序,温柔轻声哄着‘没事别怕,我在呢’,哄完抬起眸,看向进来的两人,金丝边眼镜底下的双眸冷若冰霜,哪里还有刚才那副哄人的模样。

    “你们吓到他了。”

    时序红了眼眶,颤颤伸出手,指着满头裹着纱布的时宴哲:“……好丑,好恐怖,真恶心。”

    时宴哲见他跟其他男人撒娇的这幅模样,胸口烦闷到爆炸,不爽到了极点,他冷笑一声,用力指着自己的脑袋,拔高音量:“这是你打的!!!”

    时序听到这声暴戾呵斥,怕得捂住耳朵,缩在陆文州怀里哭出声:“……呜呜呜,陆文州,我好怕。”

    时宴哲看见时序趴在其他男人怀里这样哭,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时序,你真是会装啊,拿出你那天的模样来啊,拿起酒瓶打我啊,拿椅子砸我啊!!”

    “只要我抛掉时文集团的股票,时文就能瞬间崩盘,你们可以再大声一些。”陆文州道。

    这句低沉淡漠的话响起,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时宴辞眼疾手快摁住这个猪队友,看向脸色阴沉的陆文州,立刻解释:“抱歉文州,宴哲他不是有意的,还请你——”

    “文州?”陆文州微抬眼皮,手还轻轻拍着怀中青年在哄,眼神落在时宴辞身上,笑不达眸底:“我们没有到称名的程度吧时总。”

    时宴辞脸上的神情僵硬了几分,又还是尽量的稳住,笑道:“我们是亲家不是吗?”

    陆文州低头,温柔问着:“宝宝,他们是亲家吗?”

    或许是没有人见过陆文州这幅模样,时家这两兄弟都是满脸的难以置信,这男人是谁,是可以撼动金融界,各行各业,脸一沉,手一抬,哪家企业的股票都得抖两抖的存在。

    竟然会有这样温情脉脉的一面?!

    而且还是对时序。

    时宴辞知道或许时序在陆家过得还可以,但他没想到时序竟然能被陆文州这样宠爱。

    “不是。”时序从陆文州怀中抬起头,看向时家这两人,表情透着怯懦,眸底却满是厌恶,哽咽道:“……我不认识他们,我害怕。”

    陆文州了然,对上时宴辞诧异的神色:“看来我们确实没到相互称名的程度,以及——”说着话语一顿,看向时宴哲,半眯双眸:“你吓到我宝宝了,请你不要说话。”

    话音落下,门口走进四五个高大保镖,立刻摁住时宴哲。

    时宴哲猝不及防被钳制住,他正准备扬声出声,谁知嘴巴直接被管家塞进手帕一条,动弹不得的状态让他只能够恶狠狠的瞪着窝在陆文州怀中的时序。

    直到他对上时序眸中的笑意时,哪还有刚才的恐惧,才知道是他故意的,今天就是来看他们当跳梁小丑的。

    病房里的气氛因为如此开始僵持。

    时宴辞见二弟被保镖摁压住,也只能够尽量沉住气,他放轻音量,将身段放低:“抱歉陆总,是我唐突了。是这样的,我想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那晚我生日邀请小序回家用餐,其实只是为了聚一聚,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果吓到了小序我们可以——”

    道歉两个字还未说出就被径直打断。

    “我是时序的丈夫,你邀请他为什么不告诉我。”陆文州径直打断。

    时宴辞顿时哑然,他哪里敢,也不够格:“……确实是我的疏忽大意,下次——”

    陆文州道:“我不在的时候把他喊回家,让他受到了那么大的惊吓,时序是我的爱人,惹他不开心了就等同于我,你们想做什么?”

    “小序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想对他做什么,我们只是想聚一聚。”时宴辞察觉到了陆文州对时序的态度,看向时序,示意他帮自己说说话。

    可是——

    “陆文州,就是他,在我十六岁的时候走进我房间试图猥亵我。”时序双眸微红,想到养子所遭受的所有委屈,盯着时宴哲。

    时宴辞愕然……怎么可能,时序怎么敢说的,这家伙怎么会……

    时序想到了在梦魇中差点窒息的噩梦,看向时宴辞:“我让你报警,你没有,为了保护时家你让我别说,你包庇的是个畜生。”

    养子的死时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这个他没跟陆文州说过。

    这件事那晚没说。

    因为是养子最痛苦最难以承受的记忆,最疼的不是在厕所被掐着脖子或者是下跪,而是那晚被时宴哲试图猥亵,跑出去求助时宴辞却被拒绝。

    人从来都不是生性就懦弱,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求助得不到任何回应才最终用懦弱逃避来保护自己。

    如果养子还在,这件事或许只会成为时家拿捏他的把柄,会利用他最致命的弱点来从陆文州身上获取对家族企业的协助。可他不是原主,绝对不能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而这件事要怎么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以及泄愤,那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陆文州一定会生气。

    也能让时宴辞亲眼看见陆文州对他的态度。

    他也在赌陆文州对他的态度。

    时宴辞的面色骤变,一霎间变了灰色,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时序竟然敢说出来,这明明是……他不堪的过去,以这家伙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就不怕陆文州——

    结果就看见这男人的脸色变了,是对他们脸色大变。

    仿佛被钉在原地,背后瞬间出汗。

    原以为能够赌时序嫁给陆文州时家能够一路顺风顺水,赌时序不敢说出过去。

    他拿时序赌输了。

    脑海里闪过几个字:

    ——时家完了。

    陆文州轻拍哄着时序的手戛然停滞,他看向时宴哲,金丝边眼镜底下神色宛若布上一层阴霾,带着审视与极度不悦,眸色已沉入谷底,也让周身的气压降至最低。

    保镖直接对着时宴哲的膝盖窝狠狠一撞,将他压在地板上。

    时宴哲猝不及防被这样一撞,重重地跪在地板上,就会在时序面前,膝盖骨跪地的清脆声响回荡在病房。

    他试图挣扎却完全挣脱不开身后的几个保镖,嘴里被塞着东西也发不出什么声音,目光难以置信的看向时序,不敢信这还是那个只会哭跟求饶的时序吗?

    时序对上时宴哲看过来的质疑眼神,淡淡问:“很意外我会说出口吗?我只是没受过高等教育,不谙世故,没出过远门,但不代表我会一直愚蠢,至少嫁给陆文州这不是一件愚蠢的事。”

    “小序,这件事大哥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不是你想的那样。”时宴辞见况试图解释,他几乎放下身段,语气温和:“是,这件事可能大哥没处理好让你伤心了,但是——”

    “没有但是。”时序径直打断时宴辞的解释,对上他诧异的眼神:“事实就是事实,时宴哲就是猥亵,就算是猥亵未遂也是猥亵,我现在能做什么,没有证据那我只能跟陆文州告状。”

    在某些程度上,陆文州比警察好用。

    时宴哲疯了似的再次作出挣扎,也是这样的动静让保镖直接把他摁趴在地板上,让他动弹不得,这是十分屈辱的钳制动作,他怒然抬起头,然后就见时序从沙发上走下来。

    时序走到时宴哲面前蹲下,垂眸对上他盛满愤怒却又动不了他的眼神:“你可以求我,说不定求得认真得话我会跟陆文州说一说不要动时家。”

    “唔!!!!”时宴哲被彻底激怒,怒目瞪着时序。

    病房的气氛再次陷入冰点。

    “小序,我——”

    “好吧,看来你们也没有想求我的意思,那我不会原谅你们,也不会让你们就这么好过的。”时序耸了耸肩,慢慢站起身,侧过身,看向身后坐在沙发上的陆文州:“老公,你可以帮帮我吗?”

    利用这次机会,在所有人面前说出这件事尽管再不堪,陆文州也会站在他身边,因为大佬也是要面子的,再怎么样他也是陆文州名正言顺一本证上的合法爱人。

    之后陆文州会怎么想他那也是之后他才要思考的事情。

    而一切还没完的,陆文州确实帮他出头了,而他还没有出手,现在只需要他拿到时家的绝对控股权,他就一定可以推翻时家。

    只要有任何机会,都会用尽一切扳倒时家。

    没能力时隐忍是为了自保,有能力也没必要再犹豫不决。既然这是一场意外,让他借以养子的名义重活一次,那他会带着养子曾经遭受过的所有委屈,全部报复回去。

    以报答他活在这副身体里。

    陆文州靠在沙发上,抬眸对上时序向他投来的眼神,轻颔首,笑道:“当然了宝宝,你想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

    时序听到这句话就足够了。

    他走回陆文州身旁。

    垂放身侧的手不经意掠过陆文州放在沙发上的手,婚戒碰过,发出很细微的金属声,惹得指节酥麻。

    陆文州反手握住这只微凉的手。

    时序眸光微闪。

    “小序,我可以让宴哲给你道歉,我让他给你跪下好不好?”时宴辞慌张了,他试图跟时序说话,但却被保镖直接拉出去,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时序!!是我们时家把你养大的!!你不能这样报复我们!!”

    毁了,一切都毁了,本以为想来求情让时序说服陆文州要回那些货跟阻止陆文州撤资30亿的事情,可现在说出这些事情不论陆文州信不信都已经让这男人动怒。

    他怎么都想不到陆文州会对时序这么好。

    管家看向自家陆总。

    陆文州什么话也没说,抬手摆了摆。

    管家点头示意。

    保镖没让这两人再说任何话,直接架出病房,管家跟着出去解决。

    病房门关上。

    这场闹剧暂时告一段落,至少时家将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是致命的打击。

    时序看着门关上,迟迟站着没动,他感觉到胸口的心跳跳得胸口发闷,大概是感觉到养子开心了,但他似乎有一些些不是很开心。

    没想象中的开心。

    “序序。”

    他听见陆文州在喊自己,低下头,就看见这男人手放在沙发一侧,示意让自己坐下,自己老实走过去坐下。

    陆文州什么也没说,只是抚摸着身旁这人的长发。

    时序坐下后,也终于是卸下刚才那样满身是刺猬的状态,抱着双膝,下巴抵着膝盖,感受着脑袋上抚摸着头发的大掌,或许是太过于温柔,这一瞬间,内疚之意上涌心头。

    他把脸枕在膝盖上,目光看向面前的电视墙,还是有些没忍住,轻声说了句:“陆文州,对不起啊。”

    对不起今天借刀‘杀’人了。

    爽是稍微爽了,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陆文州,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听到了过去的不堪,也利用了这男人的权势。

    陆文州侧眸凝视着,见他又是这样抱着双膝,本来就瘦,这样的姿势让肩膀看起来更单薄了。

    还未痊愈的时序脸色并不是很好,或许是刚才用了不少精力,在勇敢说出过去后,此刻的状态让整个人格外的令人心疼。

    他的小花瓶……

    像是要碎掉了。

    不过刚才那副模样也让他很意外,明艳而又张扬,似乎也能够想到这家伙拿起酒瓶砸时宴哲脑袋的场面,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像是不正确的鼓励,但时家确实做得畜生,不需要用什么好脸色去对待。

    弄垮时家的冲动已经是板上钉钉,什么话在这个时候问都不恰当,敞开心扉时要说他也会听。

    至于现在的道歉……

    他先笑着听听。

    于是把时序抱起来,放在腿上拥入怀中哄着,双臂把他圈紧,轻轻笑了出声:“有什么对不起的,还是不开心是吗?”

    时序抱住这男人的脖颈,脸埋在他的肩膀,把刚才演戏时的眼泪擦在这件昂贵的衬衫上,听他这么问闷闷道:“对不起,我的事情让你烦心了。”

    就算是稍微开心了也不能说开心,那显得他多不仗义。

    怎么说也是利用了陆文州给自己撑场,这可是大佬,要面子的,现在怎么样也得轮到他稍微示弱哄一下了。

    陆文州听着怀中这句明显造作的翁声翁气,微挑眉,他当作没听出意思:“这不是烦心,我是你老公,以后都可以这么说,会保护自己这才聪明。”

    时序听到这唇角微扬,看来陆文州不介意自己这么样嘛~

    他正好撞入对上陆文州似笑非笑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好像被看穿的感觉,默默把唇角上扬的弧度给压下,故作低眉委屈,小鸟依人又把脑袋枕在他肩膀上,手放在他胸肌上。

    “谢谢你,你怎么这么好啊。”

    “谁好?”

    时序心想又来了,他把脸贴上陆文州的耳畔,用这男人最喜欢的语气:“老公好。”

    陆文州听着耳畔撒娇的语气,以及这声受用的称呼,轻笑出声:“我已经将三十亿撤出时文集团。”

    时序猛地坐起身,震惊的看着陆文州:“30亿?!”

    好家伙,他才刚低价购入时文集团的股票,好吧看来会亏一些了,不过好像又到了可以捡更便宜的破烂的时候了。

    “这样有再开心一点吗?”陆文州笑问。

    时序的唇角开始抑制不住了,他低下头,抿了抿唇,但发现忍不住的,又生怕被发现太开心,瞄了眼陆文州,发现这男人就是含笑的在看着自己。

    就自己刚才那些小把戏,估计逃不过这男人的眼。

    最后还是忍不住抱住陆文州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脖颈,笑出声。

    “还想要再开心一点吗?”陆文州拿起手机。

    时序好奇:“还能让我开心?”

    其实刚才他蛮爽的了,再过段时间,等他拿到了时文集团足以控股的份额,他就可以自己亲自出面去解决这件事。

    下一秒,他听到了一道令人瞬间心情大好的机械女声。

    ——支付宝到账,两千万元。

    他呆了两秒,回过神后诧异的看向陆文州,那种头皮发麻的苏爽,大脑放空了两秒,而后几乎不经过大脑的,情不自禁的说了句:“陆文州,我今天好像更爱你了。”

    时序啊时序,

    你受的委屈肯定给你讨回来。

    这泼天的富贵我也一定帮你守着。

    还有,你嫁给的男人真的是个好人。

    赞!

    第28章 五千万28

    时序看着自己账户里的余额,那么多串零看得他想找张被子钻进去笑一会。

    这男人是会哄人的。

    他其实不是拜金,只是单纯是爱钱的钱性恋,这个世界上有谁不爱钱的吗?清醒且理智的想要赚钱,爱钱,取之有道的获取金钱,这是正确的。

    但又再想到养子,实在是太委屈了,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曾经欺负过他的人。时家,齐衡,还有那帮同学,他都会一一查清楚。

    “等医生说可以出院,我们就搬去云顶住,你不是说喜欢那里吗?”陆文州见他低头盯着手机笑,应该是哄高兴了。

    “嗯,可以吗?”时序有些意外,他怎么知道自己买了云顶,想了想除了管家还能有谁。

    陆文州笑出声,低头看他一眼,见时序试探的望着自己:“这不是你自己买的吗,还跟薛管家说要搬过去住,不喜欢庄园,故意气我的?”

    时序听着有点不太好意思,他把脸埋在陆文州的肩颈,闷笑道:“才没有要气你。”

    当初买下云顶确实是有想要搬出去的想法,主要也是因为庄园的位置离市区有点远,每次出个门去市区都要花大半个小时的时间,且不说从主别墅到离开庄园的距离,叫个外卖都不给送的距离。

    实在不太方便他出去玩。

    “那要我过去住吗?”陆文州见他跟自己撒着娇。

    时序愣了会,抬起头:“你不过去?”

    问完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脱口而出,好像潜意识里已经把陆文州圈入生活了。

    陆文州轻笑:“随你,你要我过去我就过去,你不想的话我可以不过去。”

    时序有些意外,这句话毫无疑问的把决定权交给了他,不仅是这段婚姻里的自由,还是无比宽容的胸怀,他怔怔的看着陆文州,有些失神。

    知道自己在炒股了,也没有任何的意见,还教他怎么玩。

    知道自己想要搞投资,也二话不说的支持,还教他怎么营销。

    知道他爱钱会投其所好。

    知道他留长头发会戴小皮筋,还学着帮他扎头发。

    明明知道自己刚才是在演的,却还是相当的配合。

    知道他受了委屈,没有丝毫过问反而换话题哄他。

    这样的男人,活该他赚大钱。

    他思索两秒:“要不,还是一起住吧?”反正陆文州经常出差在家里的时间也不会很久,能跟着大佬才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更何况现在还是名正言顺的,分开住显得他端着了。

    也像个白眼狼。

    陆文州笑了声,点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时序这才放松了身上所有力气,窝在陆文州身上,闲聊问:“我好奇你是怎么把时宴辞的货弄掉的?”

    “时宴辞他私自走私泥沙,货船没有相关证件,应该是有贿赂海关的嫌疑,之前一直给他放行,既然我知道了那我肯定要当一个好公民,等具体情况出来他将面临着刑事处罚。”

    “真的假的?”时序诧异,贿赂,那惨了。

    “嗯,他还是人大代表。”

    时序一脸嫌弃:“就凭他?”

    陆文州看着时序的小表情,捏了捏他的脸:“时宴哲过去对你做过的事情可能有些难处理,撤资的这三十亿足够让他们陷入很长时间的巨额债务中,我会把所有跟时家有牵扯的业务都暂停。”

    时序听到这,多少还是有些肉疼自己买了时文的股票,陆文州这一撤资相当于他这个时候买入的股票全部打水飘,但为了能够拿下时文的股份份额,又得要这么做。

    毕竟时文再怎么被整都好,以他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收购,最好且最爽的方式就是控股,然后联合其他的股东换掉董事长。

    暂时的牺牲而已,后期他损失的都能够赚回来,因为他看好时文旗下的山海芯片。

    他想到之前自己了解过的时文集团:“好像时文旗下研发的芯片还是不错的。”

    “这你也有了解?”陆文州见他脸颊旁的长发,伸手给他拂开。

    时序心想他想拿下时文集团也不是说瞎投钱的,那自然是想要拿来赚钱,当然报复也是真的,而科技股跟芯片股作为当下股市最热的板块,尤其是国内自主研发的芯片更是逐步登上国际市场。

    时文集团旗下的智能移动产品板块,以及研发的山海芯片还是让他很心动,要不是这几年一直被美国打压制裁也不会将主要业务转移到其他的地产。

    如果他接手了那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这一块跟瑞星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现在他只需要一个出席股东大会的机会,或者说尝试去拉拢时文集团其他的大股东,设法让这些大股东站在他这边支持他,那他要拿下时文集团指日可待。

    让时家破产还不是最狠的,最狠的是拿走时文集团,这才是对时家最致命的打击。

    “有一点点了解,但还在学习。”他说道。

    陆文州见时序呆呆的,担心他累了,抚着他后脑袋枕在自己肩膀上,有哄睡的意思,然后继续说;“你不用担心,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都支持你,想继续学习也可以,或者是跟在我身边学习。”

    时序枕在宽厚的肩膀上,鼻间掠过这男人身上清冷的香水味,可能是酒精中毒时不时的眩晕又袭来,听着陆文州的声音,开始有些晕乎乎,他合上眼。

    “陆文州,你人还怪好的,谢谢你哦。”

    陆文州无奈笑了,哪家丈夫会被老婆发好人卡的?他家这个是头一个吧。

    察觉到时序又有种身体发软沉坠感,把他抱稳,低头看了眼,见他眼皮快要合上,果然又不舒服了。

    毕竟医生说了,酒精中毒这个后遗症会持续一周,尤其是眩晕恶心食欲不振的情况,经历了刚才那样情绪波动较大的一遭估计也是累了。

    也没有再引他聊天,手轻轻顺着怀中人单薄的后背,直到彻底睡过去了才把人抱起来,走进里面的卧室放到床上去睡。

    过了会,病房外响起管家的声音。

    “陆总,方便进去吗?”

    陆文州把被子给时序盖好,才站起身走出房间,他去给管家开门,也省得自己说话吵醒了时序。

    管家见自家陆总给自己开门,诧异了一下。

    “他睡了,不吵他。”陆文州说:“那两人怎么样。”

    他走到客厅坐下。

    管家走到陆文州身旁:“时宴辞刚才一直说要见时序,实在太吵,没忍住报警了。”

    陆文州拿起平板,看了好友们发来的消息,切了个分频,一边看股市一边回复:“这几天再收集一下时宴辞的犯罪信息一并提交。云顶的东西收拾得怎么样?”

    管家:“大部分的家具都已经准备好了,其他预留的位置就等看看夫人需要什么。”他拿出手机,弯下腰给陆文州看拍摄的现场照片:“大概是这几个位置,这个鱼缸是夫人很喜欢的,那天就是因为这个房子跟时家夫人吵了一架。”

    陆文州看见是花园的位置留着的鱼塘,他看了管家一眼:“吵架?”

    “嗯,时家夫人也是想定这套房,而且还是要动用时明辉给夫人留下的那两千万,不过后来夫人全款先拿下了。”

    陆文州沉默须臾:“薛管家。”

    “嗯?”

    “这小家伙吵架还挺厉害的。”陆文州看向管家:“对吧。”

    管家笑着点头:“比以前厉害多了,我倒觉得现在挺好的,之前……还是胆小了点。”

    陆文州滑动平板,翻着手头瑞星的项目分析报告,拧眉,这是谁做的报表真是乱七八糟:“你说如果我让他去读书呢?”

    他其实动了心思。

    从大学开始就跟自己的两个发小横扫华尔街,可以说陈泊闻跟周慕云是他最好的拍档,但要是说到心腹秘书的话,放眼整个陆氏集团的秘书部都找不到一个能够完全跟上他频道的。

    做风投那么多年,他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跟判断,这家伙应该藏着不少东西,不知道从哪里学的,但也有种东西叫天赋,若是能把时序培养成为他的第二把手……

    那就可以随时带在身边了。

    “让夫人去读书吗?”管家有些没明白:“是想让他提升一下自己?”

    “我想把他带在身边。”陆文州想到前几天的事:“我发现他好像对投资挺感兴趣,对金融很敏感,他让我很意外的是在投资瑞星股。”

    但他也对时序背后的人感兴趣,肯定是有人在帮他操盘。

    管家忽然想到一件事:“陆总,我忘了跟你说一件事了,四个月前,夫人让我帮他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

    陆文州眸底浮现了几分饶有趣味:“什么形式的基因会?”

    管家想了想:“我记得他好像说了个什么线下干预+线上内容输出,其他我忘记了。”

    “这是基因会里其中一种公益模式,是有盈利点的,就是将原来线下的受众对象付费转变为通过线上内容输出获取的流量进行流量表现。”陆文州有些意外,这家伙竟然还知道这些,看来给他的零花钱全部用来以钱变钱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不是人格分裂真的说不清了,但如果是人格分裂,能在一个小笨蛋身上分出另一个聪明的人格吗?

    “上次您回来前夫人买下那个奶茶店,他本来只是想喝杯奶茶,但是看了排队情况后就直接分析出营销策略跟项目价值,我都觉得好厉害。”管家不由得夸奖。

    陆文州若有所思,要不带这家伙去香港读书?反正才22岁,还小。

    过了会,手机震了起来,是好友周慕云的电话,他滑动接通。

    “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周慕云:“要不要那么冷漠,我跟泊闻可是专门过来深圳看我们的小嫂子,听说他出事了?”

    陆文州听到陈泊闻也过来:“慕云,你让泊闻接一下电话,我先跟他说件事。”

    几秒后,电话里传来另一道含笑的声音:“怎么,陆总还专程喊我接电话是有什么指教吗?”

    “我记得你之前本科修过心理学是不是?”陆文州问。

    “嗯,怎么了?”

    “我想问一下你,如果通过一些日常的了解能判断出这个人有没有人格分裂吗?”陆文州想着,如果真的让时序去看心理医生,这家伙说不定会很抵触。

    陈泊闻:“……大哥,算命的也得要摸过才能够算。”

    陆文州皱眉:“你还要摸?”

    陈泊闻无语:“我举个例子。”

    “那需要怎么样?”

    “既然是疾病那自然是需要专业鉴定诊断的,看是不能够那么准确的,只能说可以判断他是否存在这样的问题。”陈泊闻听着,觉得有些奇怪:“所以你想给谁看?”

    “我老婆。”陆文州看了眼掩着门的卧室,眸底神色复杂:“我担心他在小时候受过刺激有童年阴影,但又怕带他去看会有些抵触,所以你们既然来深圳了就过来我这里,当作来看我,顺便帮我看看。”

    陈泊闻:“你老婆?真的假的。”

    陆文州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修剪精致的绿化:“你先别管真的假的,过来看看,等过来我再把其他情况跟你说。如果可以看出什么,你看中的那块地我帮你拿。”

    “定位发我,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陆文州将医院的定位发给好友,然后又给教育系统里的朋友打电话,主要还是想给时序安排一下读书的事情。电话拨通后,他简单的说明了时序的具体情况。

    也大概说了一下自己想给时序定的读书计划。

    虽然现在22岁了,但要想继续读的话途经还有很多,他的目的也没有其他的,如果能把爱人培养成自己的贤内助那是最好不过,当然一切取决于时序愿不愿意,不愿意他就养一辈子。

    电话那头的键盘敲了敲:“陆总,你刚才说想给你爱人报人大的自考本科?”

    陆文州‘嗯’了声:“对,我想让他试试。”毕竟人大的金融学是国内最强的。

    “可是……他现在就是人大自考本科的在籍生,成绩是满分入学的。”电话那头的女人笑了笑:“陆总,你是不是不太了解你爱人啊?”

    陆文州:“……”

    他可以初步判定的,一定是人格分裂,他的小花瓶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

    结婚前他看过这家伙高中的成绩单,读的是很好的私立高中,但成绩都是倒数,数学还是4分,两眼一黑的成绩。

    现在跟他说人大的自考本科满分入学,这不是其他大学的自考本科,而是人大的自考本科。

    虽然自考本科的含金量跟全日制本科没法比,但这是可以继续往上读的途径,本来想着安排好,可是好像出乎他的意料,这家伙完全把自己未来的路都铺好了。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成立慈善基金会,投资目前最有潜力的科技股成为前十的大股东,投资概念奶茶店,甚至连读书都在准备了。

    那下一步呢?

    这小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第29章 五千万29

    “瑞星被指做空造假,股价暴跌20%,看来是打算跟我们正面杠上了。”

    “现在等做空报告,他们也就只敢打这个时间差,等报告出来希望他们还能够稳得住心态,做空一时爽,输钱火葬场。”

    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两个英俊男人正聊着天,一个咖色格纹西装三件套,一个穿着西服马甲跟衬衣,都是气质出众的精英人士。

    周慕云觉得热,把自己的格纹西服脱下,看向吧台给他们拿东西的陆文州:“文州,虽然现在是十月份有点凉,但广东不至于到开暖气的地步吧?”

    “我老婆冷。”陆文州端着两杯冰水走出来,放到他们两人面前:“喝水吧。”

    说完坐到他们对面。

    “不是,你就拿水招待我们?”陈泊闻端起冰水,故意端详着。

    陆文州靠在椅背上,坐姿优雅的交叠双腿,拿起平板看发过来的最新做空报告:“我老婆现在只能喝水跟喝奶,你们如果想喝奶我可以给你们换。”

    为了杜绝时序再乱喝酒,原本放在这个私人病房里的酒也全部被清走了。

    周慕云笑出声,用腿碰了碰身旁的陈泊闻:“泊闻,你看看对面这人,还是我们认识的陆文州?”

    陈泊闻目光落在陆文州拿平板的那只左手,昂贵的腕表搭配着小皮筋,他笑出声:“文州,你那只手表几百万,还要戴个小皮筋?”

    陆文州听这两人一坐下就是调侃,微抬眼皮:“毕竟你们没有老婆,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解释,说了也不懂。”

    周慕云&陈泊闻:“……”

    有老婆了不起。

    “这份做空报告凯蒂出的,打压的意思也已经足够明显,不过分析还是不够实际。”陆文州翻阅着平板上的报告:“接下来瑞星在新能源汽车领域将推出更高的储能,充电桩,机器人自动驾驶,这随便一个都能够让他们血本无归,现在股票动荡只是暂时的,必要时启动‘毒丸计划’(股权摊薄反收购措施)。”

    他语气淡淡:“也可以稍微的透露一下,瑞星背后是谁在坐庄,我怕他们碰到铁墙,提前给他们一点后悔的时间。”

    周慕云手臂放在沙发背上,坐姿悠闲:“我可是一点都不担心的,不过有件事你估计不知道。”

    “什么事?”

    “你老婆在两天前就只留了底仓,其他全部抛售了,在暴跌前狂赚了一波,初略估计几个亿是有点的,只有他一个人全身而退。”陈泊闻喝了口冰水,掌心握着杯口,眸底浮现好奇:“既然不是你教的,按照你说的,你老婆应该是玩不出这样的水平,我是觉得这个玩法有点眼熟。”

    周慕云拿着冰水跟陈泊闻碰了杯,热得他一口饮尽:“陆文州,你老婆背后肯定有人,我也觉得这个玩法很熟,有没有感觉有点像‘点石成金’的沈君尧?但不管怎么样,我可不觉得你老婆是娇养的小花瓶,挺聪明的。这一手脱得真漂亮啊。”

    陆文州‘嗯’了声,他自然是知道这家伙玩不出这样,毕竟股市就跟海底针一样迷,上一秒涨了下一秒就能因为无法预知的舆论而暴跌。

    但又似乎不能够完全否认是操盘手在背后的助推,毕竟投资不可能光依赖操盘手,投资人的如果没有很强的金融分析能力也很难作出那么漂亮的判断。

    所以他不仅好奇时序想要做什么,更好奇这家伙背后的操盘手或者是分析师,毕竟不敢在自己面前玩肯定是在背后找人偷偷玩。

    而背后的人很有可能是熟人。

    可问题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一个生性胆小怕事的人忽然转变成这样的性格,如果因为过去的创伤让他患上人格分裂,那他能相信,可是人格分裂真的会有这么夸张的区别吗?

    这简直是判若两人。

    一个是真的躲他。

    一个是跟他玩躲猫猫。

    “泊闻,等会就拜托你看看了。”

    “那我们得聊个话题吸引他注意,我再借此观察他,就按照你说的我们尽量围绕一些日常的话题,不要引起他的怀疑。”

    陆文州往后靠在沙发上:“那就继续聊瑞星,或者是聊其他股票,他最喜欢听这个。”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看平板这家伙都要黏在自己旁边,黏着他是假的,偷师是真的。

    还真的是个机灵鬼。

    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一声舒展身体的呻吟声。

    “陆~文~州。”

    陆文州:“……”

    周慕云跟陈泊闻互相看了眼,又笑着看向陆文州。

    陆文州放下平板,站起身:“我去看看。”还没等他走过去,就看见房门打开了。

    时序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走出来,就在他推开门走出来的瞬间,看见客厅里,陆文州的旁边有两个素未谋面的英俊男人,穿着不同风格的西服,精英矜贵的气质出众,跟港男似的,又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看清楚后,睡意全无精神百倍。

    他眼神透亮,不好意思的朝着两个西装猛男挥挥手:“嗨~”

    其中一个看起来格外的眼熟!

    没错,他肯定见过!

    刚睡醒的漂亮青年披散着长发,穿着宽松的睡衣,骨架偏小身型清瘦,脸色透着有些病未痊愈的苍白,格外令人有保护欲,但是那双澄澈的双眸透亮得格外吸睛。

    尤其是还很兴奋的模样,丝毫没遮掩眼神里的直勾勾。

    “咳。”陆文州咳了声。

    “你们是陆文州的朋友吗?”时序沉浸在没听见陆文州的声音,走到沙发旁,朝着他们俩伸出手,脸上挂着灿烂明媚的笑意:“我叫时序,时间的时,顺序的序,哥哥们怎么称呼呀。”

    哇哦~

    果然,陆文州身边的兄弟更顶啊。

    周慕云看了眼脸色已经黑的陆文州,忍笑,握上时序的手:“你好,我叫周慕云。”

    时序跟周慕云握了握手,又伸向另一位英俊男人面前。

    陈泊闻笑道:“你好,我叫陈泊闻。”

    时序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两位英俊的男人,想着绕过沙发坐到他们俩旁边,结果手臂被一拉,他看了眼陆文州。

    陆文州把这家伙拉到自己旁边坐下,神色自若:“坐哪里去,当我不存在是吧?”

    时序也朝着陆文州伸出手,双手握了握他的手:“你好你好。”然后又转向面对他们俩:“你们都过来找陆文州玩吗?”

    陆文州:“……”竟然当着他的面看着男人走不动道了,但又是在兄弟面前,批评又不太好,只能作罢。

    这家伙什么时候能够自来熟成这样?

    他伸手拢起时序背后的长发,整理着,熟练的拉下手腕上的皮筋帮他把头发绑起来。

    周慕云跟陈泊闻看见这一幕,只能惊叹火星撞地球了,有生之年还能看见陆文州帮人绑头发!

    “嘶。”时序被陆文州扯了一下头发,幽幽看向他:“太紧了。”

    陆文州听着,便将皮筋松了松:“我弄松一点。”弄完后问了句:“这样可以吗宝宝?”

    “好点了。”时序点头。

    周慕云&陈泊闻:“!”

    别说,还真有种帮闺女绑头发的感觉。

    陆文州看见对面的两个兄弟都盯着老婆,把时序揽过来抱着,金丝边眼镜底下眸色深沉,看着他们俩眼神带着几分警告之意。

    陈泊闻笑了笑:“听说小时序对股票很感兴趣?”

    “有在玩。”时序听到这声‘小时序’,婉转的说了句:“其实也不用加个小的,我也不是很小。”

    “我跟泊闻都36了,在我们眼里你确实就是年纪小。”周慕云笑着把杯子放回桌面,看了眼陆文州:“对吧文州,体验把老婆当小孩养。”

    时序瞄向陆文州,见他正在看自己,又故作无事的收回视线。

    想要他叫爸爸?没门。

    别想他玩这种变态的。

    “你们俩收着点,他身体还没好别惹他。”陆文州手臂环着时序的腰身,手握住这家伙微凉的手,皱眉:“冷不冷?”

    时序摇头:“不冷。”

    陈泊闻从没见过陆文州这样,顿时牙酸,他拍着周慕云的手臂:“看见没,有了老婆就是这样的,已经开始当我们不存在了。”

    周慕云:“习惯了,前段时间在华尔街这人健身还要跟老婆视频,我都觉得腻歪死了。”

    时序听着心想,他其实也觉得健身的时候跟他视频挺莫名其妙的,于是认可的点了点头,刚点头就被陆文州捏住后颈,往后看陆文州,眼神询问干嘛。

    “你点头做什么?”陆文州见时序也跟着点头。

    时序感觉到这男人声音有点变了,立刻把脑袋往后枕在他肩膀上,凑耳小声乖乖道:“我的意思是我喜欢腻歪。”

    陆文州冷笑了声:“最好是。”

    时序撇了撇嘴。

    “把橙汁喝了。”陆文州没想着惹他不高兴,拿过旁边柜子上的保温杯,打开盖,弹出吸管递给他,主要还是前两天昏昏沉沉不好喂给准备的吸管杯。

    时序见陆文州在有猛男的情况下给他递过来吸管杯,实在是有失形象,欲言又止的,用手指轻轻推开,看他一眼:“我喝水吧。”

    “这是鲜榨的果汁,补充一下维生素,不然胃又要不舒服。”陆文州见他又这样,皱着眉:“不喝等下我就跟兰姨讲的了。”

    时序默默接过保温杯,小声说了句‘幼稚’,妥协低头喝了起来。

    他还是有点怕兰姨的唠叨,当然,这种是跟妈妈一样的温暖,就是一说得要说好久。

    主要是这次估计都吓到他们了,他自己那晚也隐约有感觉,吐得天荒地老都是家里的两个阿姨抱着他,还有管家也是跑前跑后。

    心里不感激是不可能的。

    他咬住吸管喝着,看了眼陆文州,见他已经开始跟周慕云陈泊闻他们聊起天。

    包括这男人也是,回来之后也没有离开过他。

    不由得又替养子惋惜,其实身边还是有很多很温暖的人,但既然已经无法挽回他会用这副身体一起好好活下去,世界总归是美好大过于不美好的。

    陈泊闻观察着窝在陆文州怀中的时序,见他此时乖乖的咬住吸管喝果汁,看起来实在是太乖太乖了,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心理疾病的孩子,一看就是聪明的。

    反倒是看着自己这个老友跟眼珠子似的盯着人家喝果汁,好像紧张过度的是这人。

    “如果那群秃鹰的思维还活在全球金融危机之前,以为通过所谓的泡沫假象跟做空次贷,想操纵CDS市场而大幅获益,那他们迟早玩晚。”周慕云站起身,走去吧台。

    陆文州‘嗯’了声:“这次事件主要还是有人在股票暴跌前大量抛售,凯蒂就是想接着这个机会利用瑞星制造泡沫经济。”

    陈泊闻笑着:“想玩我们玩剩的。”

    “不可能成功的。”时序小声说了句,虽然他听着有点心虚,毕竟把百分之五十流通股抛售的是他,稍微是对瑞星股引起了那么些动荡。

    但怎么可能会被借着这个机会制造泡沫,瑞星股可是在之后新能源汽车领域最牛的龙头,价值可能会有一点点虚高,但绝对是实打实的潜力股。

    更何况他才不信这只这么强的科技股背后坐庄的资本没有大量收购抛出的流通股,他确实是为了攒钱才抛售,无意间造成的空头陷阱,毕竟他抛售时的价格还算低。

    这一句话引来三个商业大佬的关注。

    “怎么说?”陈泊闻笑问。

    “看来我们的小时序有独特的见解,听说你买不少瑞星股但是在暴跌前抛售了,你是怎么发现瑞星这次要被做空的。”周慕云边喝着冰水边走出来,饶有趣味看着时序。

    时序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想这些大佬们果然手握股市一线资料,连他买了什么都知道,也正常,他跟大佬们比那也就是小菜鸡,也就稍微胜在他能够提前知道未来五天后会发生什么。

    不过这次大量抛掉瑞星股还真的是阴差阳错让自己躲开了危机。

    他下意识看了眼陆文州。

    陆文州感觉到这小家伙询问自己能不能说的眼神,捏着他后颈:“大胆说。”

    “其实我不知道有人要动瑞星,就是这么刚好想卖了。”时序实话实说:“不过既然出现了这个情况,我觉得应该问题也不是很大。”

    “怎么说?”

    “我是觉得,瑞星科技作为横空出世的新科技股,能发展得那么迅速背后肯定是有很强的资本在支持他们。”时序发觉这三个男人都在盯着自己,默默又打开水杯,在大佬面前班门弄斧说的就是他了:

    “如果背后真的有资本坐庄瑞星,这是他们轻松逢低建仓最好的时候……吧,又能占下不少流通股。资本大佬进场了,目前的瑞星还是新星潜力股,本身不算一个很大的科技公司,还存在很大的上升空间,根基不深不会伤得那么狠,稳定也是很容易的,谁输还说不定呢。”

    话音落下,他感觉这三道视线似乎有点变化。

    就像是饿了好几天的狼,看见一只肥美鲜嫩的小羊。

    他握紧手里的水杯,扭头看向陆文州,讪笑问:“我瞎说的。”低下头开始战略性喝橙汁,真是老职业习惯了。

    大佬们,别再用这种眼神盯着他了,虽然你们真的是很帅。

    “陆文州,我看你才是人格分裂。”陈泊闻拿起手边的抱枕朝着陆文州丢了过去,竟然把这么聪明的老婆怀疑是人格分裂。

    时序吓得肩膀一缩,瞪大眼,咋还开始骂脏话打架呢?

    陆文州眼疾手快的抓住抱枕,看着老友,沉下脸:“陈泊闻,差点弄到他了。”

    周慕云手臂放在沙发背上,端着水杯,笑着看向时序:“小时序,你知道吗,你老公以为你有人格分裂。”

    时序:“……?”他一脸茫然的看向陆文州。

    陆文州哑然,见自己的朋友突然反水,眼神警告他们别瞎说。

    陈泊闻开口:“陆文州,如果你不想教时序的话给我教。”他弯下腰,朝着时序笑得温柔,就像是个邻家大哥哥一样:“你想学炒股吗,我教你。”

    周慕云双手放在大腿上,往前坐了坐,勾唇笑:“小时序,陆文州不教你我们教你,他那人没意思的,我们小时序这是聪明着呢,怎么可能是人格分裂对吧。”

    时序皱着脸,盯着陆文州:“为什么觉得我是人格分裂?”

    陆文州:“……”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那么直白说之前是笨蛋现在看起来有点太聪明了。

    时序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过去养子的表现跟他现在的表现差异太大了,那他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其实也就是稳住现在的状态。

    对面俩男人可能也是很牛的大佬,但他肯定是更想要陆文州教他,现在不教他就算了,竟然觉得他的表现是人格分裂导致的?

    还当着帅哥的面说他。

    他眉眼一垂,努力挤出两滴眼泪:“哎,果然,我就知道你心里是嫌弃我的,竟然还觉得我有病……”

    演演吧,他知道陆文州吃这一套的。

    陆文州见他眉头一蹙,自己也跟着皱眉,认真解释:“没有这回事,没说你有病。”

    “那我聪明吗?”时序问。

    陆文州认可点头:“聪明,非常聪明。”

    “以前聪明吗?”

    陆文州沉默两秒,想到那4分,努力想出措辞:“也聪明,不一样的聪明。”

    时序垂下眸,小声吐槽道:“……你这样说我就有点生气了。”

    怀疑什么不好竟然怀疑他有精神病,还当着人家的面说,他不要面子的吗,这男人的脑回路怎么都跟人不一样的。

    那不得趁机薅点什么,比如提个额度什么的。

    陆文州见哄不好了,沉着脸看向对面这两个罪魁祸首。

    对面的两人早已经笑疯了。

    谁能想到啊,在商界叱咤风云,令华尔街闻风丧胆的男人也会放下身段都哄不好老婆的时候。

    第30章 五千万30

    最后还是用恢复零花钱,并提高额度到无限才勉强哄好了。

    陆文州无奈,看着窝在怀里偷笑的时序,捏着他的脸颊,软乎乎的,年龄小就是皮肤好,真是个小财迷。也给陈泊闻眼神示意,让他继续问。

    陈泊闻接收到陆文州的眼神示意:“小时序,看你应该是对投资很感兴趣,跟谁学的?有人教你吗?”

    时序听到这么问,回想到之前自己在斯坦福读本科时遇到的导师,如果真要说的话,那就是他的教授带他进的华尔街,不过对于那时什么都很窘迫的他,学费跟生活费都是靠拼命学习拿的全额奖学金支撑,再怎么玩都是小试牛刀,因为不敢。

    当时的他父母因车祸离世,背负父母起因为他们做生意欠下的上亿债款,这对于刚考上斯坦福的他有着非常大的考验,当时在美国什么兼职时薪高他就做什么,每一天在兼顾学业外还需要兼顾三份工,长时间里睡觉时间只有三四个小时。

    所以就算当时他再怎么渴望进入股市,学了再多的本领都不允许他冒险。

    这也导致了他回国后选择了稳妥且年薪还算高的金融分析师,钱是他当时无时无刻都渴望拥有的东西。

    但现在不一样了,就算是场梦,也让他梦得酣畅淋漓一些吧,做自己不曾做过的事情,弥补过去那个无限压榨本身的自己。

    “没有,自己学的,就是挺感兴趣。”时序说。

    在书里他不可能说出自己有老师的事情,毕竟养子没有读过大学,说得太多不仅会引起怀疑,都已经被陆文州怀疑人格分裂,还有什么不可能怀疑。

    但再怎么怀疑都不能怀疑到更荒唐的穿书这样的事。

    陈泊闻了然,笑道:“果然天赋这种东西很难说,对吧文州。”

    陆文州‘嗯’了一声,目前看来确实如此,也有很明确的理由,时序在之前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保护弱小的自己,而嫁给他后就不需要这样了。

    别说,还莫名有种成就感。

    他低头又捏捏时序的脸:“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大胆问。”

    “那我想了解一下。”时序看着坐在沙发对面的两个大佬:“两位哥哥比较擅长哪个领域?”

    陆文州:“……”

    周慕云跟陈泊闻被喊的这声哥哥心花怒放,慈父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都挑眉看了眼陆文州。

    陆文州用手掐掐时序的脸颊,低声道:“喊周哥,喊陈哥,喊什么哥哥,谁教你喊人用叠音词的?”

    时序被他捏得脸疼,别开脸躲开:“周哥陈哥多难听啊,我喊慕云哥跟泊闻哥,时髦点。”

    对面两人笑了起来。

    陆文州也没他办法,介绍道:“我们三个人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都在香港长大,一直到博士毕业才各自继承家业。慕云是香港千代盛世科技集团的执行长,主要是以科技产业为核心,涉及人工智能、物联网跟云计算等等的领域。泊闻是香港珍宝翡丽集团的执行长,以珠宝产业为核心产业,涉及宝石开采、珠宝设计跟高端定制等奢侈品领域。”

    当然,家族产业只是他们必须要承担的一部分而已。

    时序面露狐疑,他抬头看了眼陆文州:“你们仨就一个身份?”

    陈泊闻笑出声:“我们三个人在华尔街还有家明珠金融投行,是我们在美国读本科的时候成立的,里面涵盖了几十个投资领域。”说着看向陆文州:“就很意外最应该单身的你成了我们中间最早拥有明珠的人。”

    时序听到明珠金融投行时眼神亮了亮,所以按照他百度查的上,除了陆文州之外,其他的两个巨头都在这里了,也就是,他一下就认识了一出场就能令华尔街抖三抖的明珠三巨头。

    明珠金融是在零八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前逆风出现的投行,带着巨额的现金流,通过做空次贷在金融灾难中大量获利,横空踏入华尔街。

    他以为另外两个投资大佬应该会比陆文州要年长,想过可能是像巴菲特那样年纪的,但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三个人是发小,也就是说,在他们刚上大学没多久就直接闯入华尔街了。

    真是老天追着给钱。

    ……对他来说又怎么不是一次机会,如果可以说服这三个大佬投资的话……

    那他之前一直计划要做的事不就有路了?

    陆文州见时序低着头在想什么,捏了捏他的脸,也担心他头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时序摇头,回答陆文州,然后看向对面的两个大佬:“那我想问问,你们怎么看朝阳产业?如果现在做智慧养老小镇你们觉得这个方向会有比较好的可持续发展吗?”

    他没想着铺垫什么东西,直接开门见山获取自己想要的资源,毕竟有些事情陆文州想查还不是易如反掌,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就算觉得他是人格分裂也好。

    也要赚钱。

    “智慧养老小镇?”周慕云听着有点感兴趣:“你是说建设大型的老年社区综合体?”

    “对,我现在对这个板块挺感兴趣的。”时序说。

    陆文州挑眉:“说说看。”

    时序见三人都对他说的挺感兴趣:“现在面临着老龄化的问题,养老产业必然会成为最有潜力的朝阳产业,但是我国养老市场还处于一个初级阶段,市场比较混乱,也没有明确的标准,盈利模式还在摸索阶段。”

    他想到之前让分析师帮他研究的板块:“养老模式最终必将走向区域化和规模化,如果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我觉得值得一试,我们可以先行找到正确的长期定位,先吃这口蛋糕。”

    “我们?”陈泊闻笑了出声。

    时序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我想试试能不能拉一下投资。”说着伸出手掌,左边指指,右边指指,示意陈泊闻跟周慕云感不感兴趣。

    最后再仰头看向陆文州。

    “谁教你的?”陆文州低头看着时序,正好撞入他透亮的双眸,那种期待的眼神弄得他心痒痒的,对这家伙的好奇愈发的重了。

    为什么他总感觉在这幅清瘦的身躯里有着一层又一层的惊喜等着他掀开。

    时序听着陆文州怀疑的语气,看他一眼:“就不能是我自己学的吗?我都说我喜欢这个了。”

    这可是他的专业来的。

    “你读书的成绩我都看过了,高考数学4分。”

    时序:“……”这家伙的数学是不是也太差了点,选择题5分啊,好歹蒙一个:“我不想写。”

    陆文州半眯双眸,像是明白了什么,掌心托着这家伙没什么肉的下巴,捏了捏:“所以你故意考差把机会留给齐衡的?”

    时序:“。”还真是会想,但除了能用故意隐瞒这样的说话来解释,好像也没其他能解释的了,要不然真的会被陆文州以为是人格分裂了。

    虽然他说不上很聪明,但现在的总总都无法能将他跟过去只敢藏起自己的养子相比较,唯有这个解释。

    那就是为了保护自己隐藏自己。

    他低下头,闷闷道:“……那时候又没人保护我,我不当个笨蛋只会被欺负得更惨。”说完扭头看向陆文州:“那我现在嫁给你不就有人保护我了吗,那我就不用当个笨蛋了吧?”

    陆文州心想,现在岂止不是笨蛋,脑瓜还转的挺快,当着他们三个人的面开始拉投资了。

    时序见陆文州没出声,扭头看向另外两位大佬:“你们觉得呢,智慧养老小镇这个模式怎么样?”

    “你说说看。”陈泊闻笑。

    周慕云点头:“只要你能说服我们,想要多少钱尽管说。”

    时序听到两位大佬都这么说,眼神放光,扭头看了陆文州一眼。

    陆文州被他这个‘你看看’的眼神弄得无奈,靠在椅背上,他抬手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看着自己的两个兄弟似笑非笑道:“你们别引他,小心兜里的钱被掏完。”

    时序立刻捂住陆文州的嘴巴,手动闭麦。

    陆文州对上时序警告且幽怨的小眼神,被他逗笑,握住他捂嘴的手腕,在他掌心里吻了吻,将他的手握在手里,而后交叠双腿,姿态轻松:“那你说吧,如果能说服我,我也可以给你投资。”

    时序瞬间来精神了,他坐起身:“如果我可以同时说服你们三个人呢?”

    周慕云挑眉,他靠着沙发的坐姿懒散,饶有趣味道:“那就看你能不能拿到三份投资。”

    时序左右看了看,发现他的平板在电视柜旁边的立式音响上,但他懒得动,轻轻拍了一下陆文州的腿,温柔问:“亲爱的老公,可以帮我拿一下平板吗?”

    陆文州看着他没说话。

    时序回以笑容灿烂:“么么哒。”

    陆文州被拿捏了,笑了声,站起身去给这个小祖宗拿平板。

    对面的两人瞬间被酸得一身鸡皮疙瘩,只能说有老婆真是了不起,还能让他们看到这人的另一面,原来有对象真的能成为老婆奴,更别说这种老夫少妻的感觉。

    时序接过陆文州递过来的平板,他找到自己的文件,打开上次写的企划案,这还是他那时候刚来没多久写的,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是他关注了一个做养老公寓的博主。

    也加上了这个博主,跟他了解过运营情况。

    “你们能开隔空投送吗,我把企划案发给你们?”

    他看了陆文州,然后发现陆文州看着他,没有动,迟疑的问了句:“你不会不知道隔空投送在哪里开吧?”

    陆文州沉默了。

    对面的周慕云笑出声:“小时序,你别问他这种,他不研究的,智能产品对他的功能就是打电话,接收消息,收邮件,发邮件。”

    时序大为震惊,好像第一次认识陆文州,不过好像也是,在家里的时候就没见过这男人玩手机。

    他安慰的拍拍陆文州:“没事的哈,我教你。”

    陆文州:“……”幽幽地看着自己的两个损友。

    周慕云跟陈泊闻笑得停不下来。

    于是在接下来,三位大佬人手一份企划案,本来想着只是陪着小朋友哄一哄就好了,要投资就浅浅的来一波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当企划案拿到手后,他们的表情从轻松,到感兴趣,再然后三个男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认真,最后是惊艳意外。

    这是一份相当漂亮的企划案。

    甚至可以说是未来养老行业的蓝图。

    将养老小镇服务产业链上中下游的所有板块产业链清晰的罗列出,上游包括医疗器械,康复机构,智能硬件产品,IT技术,综合管理平台等。

    中游是在智慧小镇社区养老的模式下,成立智慧医院,将医养结合。

    下游则是支付渠道以及保险渠道。

    并且是根据不同收入阶层进行智慧养老小镇的模式划分,即高端养老社区、带有公益性质的护理院与民营性质的养老服务机构三合一,在医养结合的模式下将这三大类收入人群容纳在智慧养老小镇,打造大型的综合体养老智慧社区。

    “目前我们的养老服务行业市场混乱无序,医疗服务嵌合度低,就是因为从工序来看,是长期没有足够高质量符合这些要求的护理机构,地域分布也不均匀,所以难以大规模的发展。”

    时序从平板上抬起头,主要还是看不了太久的电子产品,会眼花,看脆就不看了,他继续说道:“但是,如果将高端养老社区、带有公益性质的护理院与民营性质的养老服务机构三合一,把投资方的资本与政府的支持合作最大化放在这一块,我相信很快就能够找到清晰的定位。”

    “其实进军新概念的社区养老,投资周期很长,前期投入很大,需要大量的硬件设备以及医疗服务等软件要求,包括建立医护人员团队以及医疗数据平台等等,但这个环节只要另外两方的加入,周期很快会被拉短,甚至能在获益的同时成为你们的公益事业之一。”

    “还有就是,选址的智能社区位置是在毗邻深圳的一个周边村落,正好有高铁穿村而过,有一定的区位优势,这里还能够挖掘出更多商机,但最重要的是高铁,这里会成为更多人的选择。”

    ……

    说了大概半个多小时。

    他说完,口渴的咬住吸管,喝了两口橙汁,见对面的两个大佬就低头看着他企划案,他又看了眼陆文州,忐忑问:“……怎么样,有一点点心动吗?”

    陆文州对上时序眼巴巴期待的模样,对这个企划案心动还是一回事,反正心动是肯定的。

    “你想要多少钱。”

    时序听到陆文州这么问,试探的伸出五根手指,其实他也只是想着试试看能否说服这三个人一共给他投资五个亿,能拉到五个亿的赞助一切都好说。

    “我给你投资五个亿。”

    时序诧异的扭过头,对上先开口的周慕云,然后他也看见旁边的陈泊闻点头。

    “我也可以给你五个亿。”

    陆文州对上这两个人挑衅的眼神,他唇角微勾,抬手跟时序伸出的手轻轻的击掌,再握住这只比他瘦小的手:“我给你十个亿。”

    时序人傻了,惊呆着,二十个亿就这样到手了?愣愣地看向陆文州,眼神再次确认。

    “真的。”陆文州低眸轻笑:“说得很好,非常好。”

    周慕云靠在椅背上,鼓起掌,看着时序眼里满是认可:“你比陆文州形容得要厉害,从这份企划案,到刚才给我们分析的项目价值,你就像是个非常成熟且专业的项目分析师。”

    陈泊闻点头,满眼赏识的笑意:“是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身边正好缺一个分析师。”

    周慕云见陈泊闻要跟自己抢人,给了他胳膊一拳,皮笑肉不笑道:“你又缺分析师?你真的是见什么缺什么,少来跟我抢人。”

    陈泊闻摸着自己被揍的胳膊,淡定至极,微笑看向时序:“我给你开两百万的年薪加项目提成。”

    周慕云‘啧’了声:“小时序,我给你开三百万。”

    “你们俩当我死了是吧。”陆文州冷冷道:“我还在轮得到你们吗?”

    周慕云耸了耸肩:“也不知道是谁结婚后回家没几次。”

    陈泊闻点头:“嗯,还经常跟我们出去喝酒。”

    时序听到这样拱火的话,忽然想到了上回陆文州说过的要把他带在身边的事,连忙摆手:“别这样说,肯定是工作要紧,我不要紧的!”

    天天都回家那他还玩什么!!

    陆文州伸手握住这只摆动的手,垂眸看了时序一眼,似乎察觉到这家伙的慌张,眸底浮现不易察觉的笑意:“你怎么会不要紧,之后我肯定随身带着你,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手把手的教你。”

    时序:“……”

    教他可以,能不能申请远程教学?

    他瞄了眼平板,二支花还在聊着去美国玩什么,太痛苦了。

    三支花富婆姐妹群什么时候才可以改名。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